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太子殿下来了
大公子满面震怒。
一脸凶厉模样的他。
一连串的问题从其口中呼啸而出。
虎视眈眈盯着前来奏报的兵丁，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前来奏报的兵丁。
在见到大公子这般巨大的反应之后。
瞬间惊惧无比的他，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脸色煞白的同时，更是哆哆嗦嗦的快速回答道：
“禀告大公子，负责九江防务的谈大人，已经在守城之时被对方击毙。
至于为何没有发出求援的信号，那是因为对方是乘坐着刘大人的河船归来，谈大人一时不察，着了对方的道道，继而直接身死在了当场。”
这名兵丁一脸惊惧。
一边快速回答着，一边快速回想着之前大公子所提出的问题。
在这般话语回答完毕之后，赶紧继续补充道：
“对方的兵力，大概有五万人左右，据亲身经历的兵丁反馈，对方是神机营。”
嗯？
大公子一脸震惊。
听到对方是神机营的时候。
眉宇之间露出惊恐之色的同时。
脸色也开始变得越发煞白起来，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
“神机营？神机营？
李士实不是说弘治皇上那边他已经得手了吗？
怎么还会出现神机营的军伍在这里呢？难道是太子殿下？”
大公子脑海之中突然浮现了一道身影。
本来还是满面惊惧模样的他，瞬间变得凶厉不说，牙齿更是咬的吱吱直响。
要知道就是因为朱厚照。
他才成为了如今这般地步。
当初要不是他的手下使用了火器。
他何至于会成为如今这般局面，他又哪里会变得残缺？
回想起当初所经历种种的大公子，脸色开始变得越发森寒之余，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癫狂起来。
从李士实的口中。
他已经知道朱厚照并未遇害。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还有手刃仇人的机会。
可是哪想到上天连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与他。
在此时此刻居然让朝廷的兵马出现在了此处。
忽然。
大公子仿若是意识到了什么。
猛然瞪大眼睛的他，一脸惊骇的朝着这名兵丁望去，厉啸道：
“刘大人的河船怎么会出现在他们的手中？刘大人不是前往南直隶了吗？那边的情形如何，可有消息送来。”
沉默。
兵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大公子的这般问询。
一时之间竟然沉默下来。
大公子见到其这般模样。
心中越发慌乱的同时，直接走上前去，一把薅起了这名兵丁，冲着他厉喝道：
“本公子问你话呢！你听见了没有！”
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公子。
尤其是看到他那凶神恶煞的表情之后。
这名兵丁心中越发惊惧的同时，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
气急败坏的大公子，在看到这名兵丁这般反应之后，越发震怒的同时，直接一把将其扔在了地上。
接着快步走到一旁的护卫身前，就在这名护卫想要躬身行礼的时候，大公子却一把抽出了其腰间的雁翎刀，转身走到了这名兵丁的近前，指着他厉啸道：
“你还能不能开口，若是不能开口的话，本公子留你还有何用！”
说完这句话语的大公子。
就要挥刀朝着面前的这名兵丁砍去。
突然的变化。
让这名兵丁越发惊惧不已。
双腿中间开始出现水迹的同时，更是惶恐的呼喝道：
“大公子饶命，那些河船之上并未发现刘大人等人的踪影。
而刘大人那边，也无人送来消息，所以南直隶那边到底是何般情形，卑职也属实不知啊！”
说完这句话语的兵丁。
直接以头触地，颤颤不语起来。
另一边的大公子。
高高举起雁翎刀的他。
呆呆的站立在原地，眉宇之间更是一副惊恐模样。
河船都跑到神机营的手中了。
刘养正他们是何般情况，也是可想而知。
虽然心中依旧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是眼下却已然不是在意这个事情的时候。
对方已然攻下九江，那不出意外的话，对方的下一个目标，一定就是自己这边。
想到这里的大公子，眉头紧皱之余，直接将手中的雁翎刀扔至一旁，对着四周的一众护卫问询道：
“如今南昌城周边，可以调动的兵马总共有多少？”
站立在厅堂之中的一名护卫站了出来。
小心翼翼的对着大公子抱拳一礼后，开口答道：
“禀告大公子，如今城内加上城外所有的兵马加在一起，也就只有两万多人。”
“两万？”
大公子听到这名护卫的奏报。
脸色瞬间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对方的兵马已然达到了五万，而且还是神机营。
可自己这边只有区区的两万余人，虽然说有城墙可以坚守。
但是如此巨大的差距之下，让大公子如何能放安下心来和这南昌共存亡。
一时间。
大公子开始陷入到了犹豫之中。
守？
两万对五万。
再加上刀剑对火枪。
最后是何般结果，大公子已然可以预想的到。
可若是逃离。
直接朝着父王那边追去的话。
势必会将神机营引到父亲那里。
届时父王恼怒之下，会不会抽刀砍了自己啊？
大公子心中无底。
毕竟就如自己之前的那般表现。
父王估计已然开始对自己渐渐失去的耐心。
到时候一个不好，砍死自己那是大有可能的事情。
守，守不住。
逃，又无处可逃。
大公子的神情开始变得越发焦躁起来。
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处理此事的他，心中忍不住暗暗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的话，之前将那李士实留下一日就好了。
最起码到了眼下这般情况的时候。
还能有个人帮着他出谋划策。
结果现在可好。
原本只是留守后方的他。
如今已然成为了先锋一般的存在。
不想屈死在这里的大公子，思前想后就想要逃离。
可是他的这般念头刚才刚刚升起，又一名兵丁快步跑进了厅堂之中。
见到大公子站立当场的他，根本就没有多想，直接跪伏于地后，高声奏报道：
“禀告大公子，赣江之上突然出现了大量的河船，而且他们更是打出了太子殿下的旗号。”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你想抗令不尊吗
嗯？
突然的奏报。
让大公子一瞬间呆滞在了当场。
一双厉目快速朝着这名兵丁望去的同时。
眉宇之间更是露出了狠戾的神情，惊呼道：
“你刚才说什么？他们打着谁的名号？”
兵丁不明所以。
不过在听到大公子的问询之后。
还是快速的回答道：
“禀告大公子，他们打出来的是太子殿下的旗号。
只不过太子殿下是不是在船上，卑职也无法确定。”
听到这个消息的大公子。
突然开始大笑了起来。
脸上露出癫狂神色的他。
更是在大笑过后，直接厉啸道：
“你还敢来？你还敢来！”
大公子厉声呼啸。
眉宇之间更是遍布癫狂的模样。
之前已然在心里打定主意，准备要逃离此地的他。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突然开始改变了主意。
大笑了一阵过后，对着厅堂之中的一众护卫呼喝道：
“所有人听令，速速前去召集人马，然后让所有人开始在赣江边上构筑防线，准备迎敌！”
在场的一众护卫。
自是不知道大公子之前心里的纠结。
当众人听到大公子的命令之后，齐齐应是的同时，快速朝着厅堂外面跑去。
这名前来报信的兵丁，作势也想趁着众人离去的空挡跟随离去。
可是他才刚刚有所动作，耳边就开始响起了大公子的话语声。
“将城中的投石机挪到城外，另外召集水性好的兵丁，做好凿沉对方河船的准备！”
“卑职遵命！”
这名兵丁听到大公子这般话语。
赶紧应是的同时，快速的朝着厅堂外面退去。
至于之前那名已经被吓尿在了当场的兵丁，在稍稍呆愣之后，也瞬间回过神来。
不待大公子继续发号什么命令，也趁着这名兵丁离去的空挡，开始起身朝着门外退去。
大公子见到他这般软弱的模样，气又不打一处来，作势就要寻找大刀挥砍。
可是放眼望去，厅堂之中已经不见护卫存在。
至于之前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那把雁翎刀。
此刻也已经被刚才的那名护卫捡走。
见到这般情形的大公子，心中恼怒无比的他，直接一脚朝着这名兵丁踹去。
将其又踹倒在了地上之后，心中的怒火方才减弱了几分，接着冲着这名已经被吓破了肝胆的兵丁呼喝道：
“滚！”
原本这句谩骂的话语。
可是此刻在这名兵丁听来。
却仿若是如同一般，鼻涕横流的他。
根本就顾不上磕头谢恩，仓皇朝着厅堂外面快速逃离而去。
厅堂之中。
伴随着众人的离去。
厅堂之中又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可是此刻的大公子，就仿若是疯了一般。
一会哈哈大笑，一会又露出怨毒的模样。
就这般持续了片刻之后，直到外面的战鼓声音响起。
大公子才好似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急急招呼门外的仆从，开始给他准备盔甲兵器。
仇敌就要当面。
大公子一定要亲手报仇才是。
虽然现在双方还没有见面，但是他已然肯定。
这次前来的兵武之中，必定是有朱厚照的存在。
要不然他们不会没来由的突然挂出他的旗帜。
想到这里的大公子，神情开始变得越发癫狂之余，心中也在暗暗思量。
接下来若是抓到朱厚照的话，该有何般手段来报复与他。
直接杀了他？
那岂不是太过便宜与他了。
大公子突然阴冷一笑，脑海之中已然有了一个主意。
你不是害的我成了这般模样吗？
那我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今日我无论如何。
也要让你好好尝试一下做公公的滋味。
而和当初你手下兵丁将我这里轰碎一样。
我也要一刀刀的将你那东西砍下来，让我当初所经历的种种，在你身上重新来上一遍！
大公子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心情也开始变得越发焦急起来。
见到奴仆还没有将他的盔甲和兵器拿来。
眉宇之间露出恼怒神色的他，对着厅堂外面大声呼喝道：
“人呢？本公子的盔甲呢！速速给本公子拿来！”
……
时间一晃而过。
一身盔甲的大公子。
提着一柄长刀出现在了赣江江边。
因为之前宁王就有所准备的缘故。
所以说是准备，也并未耽搁太长的时间。
在对方还没有到达这里之前，诸般的防卫工作就已然做妥。
一脸激动模样站立在江边的大公子，看着远处已然渐渐靠近的河船。
神情开始变得越发激动之余，更是生怕对方从他处登陆，继而饶过他们这里，从其他地方开始进攻。
不想丧失自己这般地利的他，在稍稍思虑之后，对着身边的几名将领呼喝道：
“将所有人都派出去，防范对方从其他地方靠岸。”
在场的几名将领。
听到大公子这般吩咐之后。
顿时都开始变得犹豫起来，呆呆站立当场，无人接令离开。
说完话语的大公子，听到身边并没有动静传来，眉头一皱的同时，转身朝着身后望去。
当他看到在其身后，一众面露难色的将领之后，本来因为朱厚照的到来而激动不已的他，瞬间开始变得恼怒起来，冲着在场的几名将领厉啸道：
“怎么？难道你们也想抗令不尊吗？”
突然的厉啸。
让在场的几位将领越发的为难起来。
不明白大公子为何要下达这般命令的他们。
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说，对于大公子的厉啸，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其中一名将领，在看到四周无人出来对答之后，抱拳一礼的他，出言答道：
“禀告大公子，如今吾等的兵力也就仅仅两万多人而已，此时若是在分兵他处的话，届时这边空虚，纵使吾等在此构筑了工事，可是也难以抵挡对方的进攻啊！”
这名将领言辞恳切。
更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可是对面的大公子在听闻到他的这句话语之后。
神情开始变得越发震怒不说，更是指着他的鼻子厉啸道：
“你所言的事情本公子难道不知道吗？我还不知道兵丁一旦全部调走，这里将没有一人存在！”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怨毒的大公子
大公子勃然大怒。
指着这名出言的将领就开始怒骂起来。
“你当本公子是傻子吗？
但是你们也不想想，他们若是从他处登陆的话，会出现何般后果？
不要忘了，我们现在城中的守军还有多少，在这里我们还有些许希望。
换了其他地方的话，我们就只能龟缩城里，做何选择难道尔等看不透吗？”
一道道的厉喝。
在大公子的口中说出。
其实大公子本身能力并不太差。
要不然也不能在没有发生那件事情之前。
被其父亲那般信任并委以重任，只不过伴随着后来那件事情的发生，大公子一点点颓废掉了而已。
所以在听闻到对方是乘坐河船而来的时候，重新振作的大公子，直接将抵挡对方的阵线，从城墙搬到了赣江边上。
此刻当他听到手下的将领居然这般没有远见，再加上敢当众质疑他命令的缘故，本就敏感不已的大公子，变得越发震怒起来。
而对面的一众将领，尤其是之前说出那般谏言的将领，在听闻到大公子的呼喝之后。
最初的时候还下意识的想要出言反驳。
可是当他在听到大公子的后续话语之后。
瞬间明白大公子的用意不说，神情也开始变得惭愧无比起来。
毕恭毕敬的对着大公子躬身行了一礼，接着就开始出言道歉起来。
“对不起大公子，是末将考虑不周，还请大公子治罪！”
说完这句话的这名将领。
在稍稍停沉吟之后，作势就要跪下。
可是还不待他有所行动，耳旁的大公子又开始厉啸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
还他么的耽搁什么，没看到对方马上就要到近前了吗？
一个个还在这里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敢去其他地方驻防？
尔等都好好记住，你们的目的是将他们引到这边来，不是让你们在那边逞凶！”
大公子气性极大。
呼喝着说完这句话语之后。
眉头紧皱的他，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
看着面前一众将领，突然露出了有些怀疑的目光，轻声问询道：
“等到对方的兵马朝着我们这边攻来的时候，尔等接下来该如何可都明白？”
说完这句话语的大公子。
见到无人回答他的这般问询。
神情开始变得越发恼怒起来，继续厉啸道：
“当然是直接返回到这里啊！难道你们忘了，兵丁都给你们过去惑敌了。
本公子这里所剩无几，难道到时候你们打算让本公子以一敌千，和他们亲自肉搏吗？”
又一次的厉啸。
让在场的一众将领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所有人暗暗后悔之前的迟疑不说，在看到大公子话语稍停之后。
所有将领更是不做他想，对着大公子抱拳一礼，快速的朝着自己所属的兵丁离去。
几乎所有的兵丁从防线这边撤离。
大公子的身边也开始变得凋零起来。
除了府中的护卫之外，还有一些水性好的兵丁，也被大公子特意留在了这里。
此时此刻的大公子，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远处的河船之上，一副怨毒模样的他，咬牙切齿的朝着远处凝望着。
就这般静静沉默了片刻之后，大公子突然皱了一下眉头，对着身旁的护卫呼喝道：
“他们不是挂着太子殿下的旗号吗？去做上几面条幅，在上面写上辱骂太子殿下的话语，务必要将他们引到这里来。
至于其余一干人等，此刻也都忙起来，挥舞旗帜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剩下的那些，擂鼓呐喊也可，反正不管你们干什么，一定要让对方看到那些辱骂的话语。”
“还有那些水性好的兄弟，都做好准备，一旦对方靠到近前，尔等就之间潜入江中，凿沉对方的河船，让这些北方过来的旱鸭子，全部淹死在这赣江之中。”
“神机营！狗屁神机营，等你们的火器全部见了水，那就是一个烧火棍子而已，想和本公子斗，我斗不死你们！”
大公子满面狰狞，命令更是不断从其口中说出。
而在其身边的护卫和一众水鬼，在听到大公子的呼喝之后，更是纷纷应是。
之前的众人心中对于大公子的诸般安排还有些疑惑，但是此刻在听到大公子的一系列安排之后。
所有人看向大公子的目光，也开始变得越发佩服和敬仰起来。
若是一切真按着大公子这般安排下去的话。
对方会被引到自己这边已经布好的埋伏圈不说。
就是那声名赫赫的神机营，没准也会在这里折戟。
想到这里的众人，之前忐忑的心情也开始渐渐消散起来。
而在一众手下忙碌的时候，大公子依旧静静的站立在那里。
满面怨毒朝着远处河船张望的同时，眉宇之间更是有冷笑露出，喃喃说道：
“本公子还不信了，你们看到这些东西还不生气，只要你们进入我们的攻击范围，那接下来等待尔等的——就是你们的死期！”
大公子咬牙切齿。
对方若是不打出太子殿下的旗号。
大公子也不至于似眼下这般，没准都逃离了说不准。
可是因为太子殿下旗号的出现，就好像一个吸铁石一般，将大公子牢牢的吸附在这里。
他能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太子殿下可谓是居功甚伟。
原本只是想在城门口自导自演一出遇刺的戏码。
可是谁想到到了最后，居然被从天津卫回来的太子殿下撞见。
再说撞见也就撞见吧，你身份尊贵，老老实实的快速离去不成？
偏偏你停在了那里，还在最后发出了致命的一枪。
是！
那枪你是没打中我。
可是你他们打中的那人手中还有刀啊。
这一刀。
直接把大公子男人的尊严干没了。
如此血海深仇，大公子怎能不牢牢的记在心中，刻在骨子里？
伴随着如今太子殿下旗号的出现，大公子也不管太子殿下是否是和这些人同行。
但是只要是和他有关系的，那就是自己的仇敌所在。
曾经的自己不敢向其谩骂还击。
难道到了如今这般地步，自己还不能吗？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没看清楚吗？
大公子心中暗自发狠。
信誓旦旦的想要报复当年的仇怨。
而就在他咬牙切齿观察着对面的河船时。
在其身边的一众手下，也已按着他的交代准备完毕。
写有满面话语的条幅被立起的同时，四周更是锣鼓喧天。
如此情形，在这别无他物的赣江之上，更是显得分外明显。
而与此同时。
这边的情形也被身在河船之上的虎贲军发现。
看清楚对面条幅之上所书的种种言辞之后，虎贲军满面震惊的同时，快步朝着船舱行去。
船舱之中。
朱厚照静静坐与椅上，正在闭目养神。
从京师到南昌。
再加上临行那夜的不得消停。
纵使朱厚照年轻力壮，可是也已然感受到了疲惫。
所以在征战闲暇之余，他则是抓住一切可以休憩的机会休息。
突然。
船舱门口的脚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听到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并有窃窃私语的响声响起之后。
朱厚照睁开眼睛的同时，目光也随之朝着舱门的方向望去，出言问询道。
“什么事情？”
在门外的姜三总兵。
听到船舱之中的问询声后。
轻手轻脚打开房门，看到朱厚照已然苏醒之后。
快步走到近前的同时，对着朱厚照抱拳一礼，道：
“禀告殿下，没什么事情，只不过快到南昌了，有手下发现了对面的情况而已。”
嗯？
朱厚照眉头一皱。
伸了一个懒腰的他。
直接站起身形，一边活动筋骨，一边问询道：
“到了吗？挺快的啊！”
说完这句话语的朱厚照。
目光朝着姜三望去的同时，追问道：
“对面是什么情况？”
姜三又是一礼。
接着出言奏报道：
“南昌城中的情况，应该和之前吾等在九江获知的无甚误差。
据眼下的情形来看，对方的兵马应该是不超过三万人左右，而且他们还在赣江边上构筑了防线，看那模样似乎要在这里阻击吾等一般。”
哼！
朱厚照听到这个消息。
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根本就不以为意。
之前的十多万叛军，都没能抵挡住虎贲军的进攻。
如今区区三人余人，岂不是如同痴心妄想一般吗？
而就在朱厚照一脸不屑的时候。
面前的姜三总兵却好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躬身站在那里，琢磨着接下来的奏报该如何出口。
就在他迟疑的空挡，这边的朱厚照也发现了他的异状。
微微露出好奇神色的同时，对着面前的姜三总兵直接出言问询道：
“怎么？有什么其他的情况不成？”
姜三总兵略微迟疑。
不过一想到待会太子殿下若是出去的话，也会发现岸边的诸般举动，索性就直接说道：
“禀告殿下，对方的兵马，如今在岸边和吾等几乎齐头并进，看那架势，似乎想阻挡吾等从他处登岸一般。
而且在他们所构筑的那处防线之地，更是锣鼓齐鸣，而且……而且还有数个条幅被举了起来，在那条幅上面，各种不堪入目的言辞更是尽皆有之。”
嗯？
朱厚照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当即追问道：
“呵呵，还不傻嘛，还知道把我们往他们的埋伏里面引，说说！那条幅上面都写得什么啊？”
朱厚照不以为意。
可是面前的姜三总兵却越发的拘谨起来。
要知道那条幅之上的内容，句句尽皆都是辱骂太子殿下的。
如今太子殿下让他转述，可是他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
一旦惹来太子殿下的不悦，自己平白被治罪，岂不是冤枉。
所以当他听到朱厚照的问询之后，神情开始变得躲闪不说，更是犹犹豫豫，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朱厚照原本还一脸好奇的朝着姜三望去。
此刻在看到他的这般神情之后，稍稍一想，顿时也猜测到了一个大概，冷笑一声过后，干脆直接朝着船舱外面行去，边走边说道：
“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是不是全部奔着本宫来的，那正好，让本宫过去看看。”
朱厚照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船舱外面行去。
姜三总兵侧身让过之后，一边跟在朱厚照的身后，一边轻声提醒道：
“还请殿下勿要动怒，那些都是叛逆为了吸引殿下的注意，故意为之的。”
朱厚照一听姜三这般话语。
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神情变得冷厉之余，向前行进的步伐也开始加快起来。
几息之后。
朱厚照的身影出现在了船舱外面。
刚要和姜三所要望远镜的他，忽的发现眼下这般情形，根本不用那望远镜，也可以看得分外清楚。
在对面的一处河岸之上，锣鼓声从那边传了过来的同时，一个个条幅更是直接面向他这边，硕大的字体，让那条幅上面的内容清晰可见。
“朱厚照无德无才，生母不详，实乃野种！”
“朱厚照狗屁不是，天怒人怨，不该留存于世间！”
“朱厚照，快来到，窝是嫩爹可知道，磕个头，爹抱抱，给个红包嫩笑笑！”
……
朱厚照一脸愕然。
看着对面的那些条幅更是瞠目结舌。
说什么他也没有想到，这东西居然还能这般用法。
一旁的姜三和徐宁等人。
在看到朱厚照这版神情之后。
一个个更是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生怕朱厚照接下来勃然大怒，继而惹来怒斥。
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等待了许久的几人。
没有等到朱厚照的勃然大怒不说，反而见到朱厚照突然嗤笑了一声。
一脸惊诧的两人，纷纷抬头朝着朱厚照的脸颊望去。
偷偷一看。
朱厚照的脸上哪有丝毫怒色。
一脸玩味看着对面那些条幅的他。
此刻也转过头来，朝着一旁的姜三和徐宁望去。
见到两人正在偷偷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后，朱厚照直接问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就这？”
朱厚照话语一出。
面前的姜三和徐宁两人满面惊诧。
一脸不可置信看着面前朱厚照的同时，心中更是喃喃说道：
这还不够
如此言辞抄家灭族都磕了。
太子殿下居然还是这般不以为意的模样。
难道是太子殿下没有看清楚那条幅上面所书的文字吗？
第一千四百章下水凿船
姜三和徐宁两人疑惑不已。
可是此情此景之下，两人也没有傻到出言问询。
就在两人心中不解，却又不知该如何提醒太子殿下的时候。
站立在他们面前的朱厚照，继续说道：
“看清楚了吗？
这帮家伙是故意激怒我们。
想要我们朝着他们准备好的那块地方冲去。
不出意料的话，估计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对付我们的手段。
甚至没准都有那水鬼开始做好准备，就等着我们到了近前，好一路潜泳过来，凿我们的船底了。”
朱厚照一脸的不以为意。
就好似所言的事情和他们无关一般。
可是如此一来，姜三和徐宁两人越发的疑惑起来。
难道太子殿下真的没有受那些条幅上的话语影响。
就在两人暗暗思索这期间缘由的时候，朱厚照的话语声，又随之在两人耳旁响起。
“区区一下谩骂的句子，就想勾动本宫的怒火，可笑至极！
不过既然他们那么想让我们冲着那里行去，那我们就随他的意又如何。”
朱厚照话语稍顿。
暗暗思索了几息之后，继续说道：
“将吾等船上的火炮准备好了，在对方进入到射程之中后，就对着那边发动进攻！”
姜三和徐宁一愣。
似乎是没有料到朱厚照会下达这般命令。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若是其他场合，两人定然是劝谏。
可是有火炮这般利器，两人稍稍一想也开始冷静下来。
对啊！
他们有火炮。
着急登陆干什么。
直接在赣江上面发动攻击不好吗？
想到这里的两人，快速接旨的同时，速速开始安排起来。
没消片刻的功夫。
一众火炮已然被固定在了船身之上。
为了能让甲板抵抗的住火炮回弹的力量。
姜三更是命令手下的兵丁开始拆起船上没有的板材起来。
就这般一番拼凑之下，一个个的炮台开始出现在了甲板之上。
一众炮手在炮台安装完毕之后，就开始装填火药和炮弹，做好了随时可以射击的准备。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双方的距离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近。
虎贲军这边已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期间为了防止对方有人潜泳过来，破坏他们的船底。
姜三更是安排手下眼神好的兵丁，仔细注意着对面和前方江面的情况。
就这这般又朝着对面靠近了一段距离之后。
姜三总兵对着驻足在船头的朱厚照提醒道：
“殿下，对方已然进入到火炮的攻击范围。”
朱厚照听到姜三的奏禀。
轻轻点了点头的他，却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
目光远远朝着对面眺望的他，在沉默片刻之后，方才说道：
“再等等，让对面的那些兵丁都回到他们的防线里面之后，吾等再发动进攻。
要不然这一轮炮弹过去，仅仅只是打掉对方的几个条幅，岂不是太过于有些浪费？”
姜三总兵听到朱厚照这般言辞。
瞬间明了太子殿下当真是没有受到那些条幅的影响。
否则真被激怒的他，哪里还会去管对方的兵丁在哪，直接一炮轰过去就是。
而就在虎贲军这边摩拳擦掌的时候。
对面的大公子，也是一脸激动和亢奋的模样。
看着对面已然一点点朝着自己这边接近过来的河船。
大公子呼吸的开始变得急促不说，脸上更是露出了癫狂的模样，对着身旁的一众手下呼喝道：
“差不多了，派人前去招呼金将军他们回来，同时命令后方的兵丁准备，让他们开始下河，前去凿沉对方的河船!”
“卑职遵命！”
伴随着大公子的话语出口。
一名护卫快速朝着后面行去。
而在这防线的上游位置，一众负责泅渡的兵丁，借着一处树林的遮挡，正在那里活动着筋骨。
见到有护卫朝着他们这边跑来之后，这些兵丁的目光齐齐朝着那名护卫望去的同时，更是满面期待。
因为刚才大公子已经说了，此次行动之后，所有人只要能活着回来，就可以得到万金的赏赐。
当然，这是在他们可以凿沉对方河船的前提之下。
不过本就是在江岸边长大之人。
对于泅渡这般事情，可谓是驾轻就熟。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此行的风险，甚至也明白接下来他们可能会永远的长眠与此。
但是在巨大的赏赐面前，所有人已然顾不上怯东怯西，一个个摩拳擦掌，就期待接下来这场战事，能早一点结束。
“大人，可是有命令来了！”
这名护卫跑到近前，还不待开口说话。
对面一脸急迫的兵丁，就开始主动出言问询起来。
面对着对方的问询，这名前来传信的护卫，在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一脸严肃的说道：
“大公子有令，命尔等现在就出击！”
“卑职遵命！”
听到这名护卫的话语。
所有负责泅渡的兵丁一脸兴奋。
齐齐抱拳接下命令之后，众人纷纷开始脱起衣服来。
脱完衣服之后，这些兵丁快步走到一旁的桌案旁，端起酒罐到了一碗烈酒之后，直接一饮而尽。
接着拿起一旁的凿船工具和短刀，就快步的朝着赣江边上摸去。
一道道的身影开始慢慢潜入到了江水之中，渐渐消失不见。
护卫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
在送走最后一名兵丁之后。
转身快步朝着大公子的所在折返回去。
大公子满面激动。
看着已然越发临近的河船。
脸色开始变得越发红润的同时。
也注意到了刚刚赶回来的金将军等人。
见到几人归来的他，当即对着几人出言吩咐道：
“差人前去将所有的投石机和强弩最后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所有人各就各位，做好迎敌的准备！”
大公子出言呼喝。
这一回的一众将领。
根本就没有露出丝毫迟疑的模样。
因为之前的事情，众人对于大公子的态度已然大位改观。
尤其是在见到对面的河船正朝着他们这边过来之后，所有人更是没有露出丝毫迟疑的模样。
要知道本来在人数上面，他们就不敌对方，再加上对方还是神机营的缘故，若是一旦让他们登陆，那后果不堪设想。
而眼下在此地阻敌，对他们而言，貌似是最为有利的局面。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生死由命
赣江边上。
南昌城下。
一众兵丁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投石机已然开始被挂上了绳索，就等砍断的那一刻。
重弩也被兵丁紧紧拉起，就等命令下达继而发射。
一众兵丁站立在旁，更是给就各位。
做好了开始迎敌的准备。
至于大公子。
则是满面癫狂。
紧紧的盯着对面河船。
近一点！
再近一点！
对方马上就要进入投石机和重弩的攻击范围。
只要等那些河船全部进入之后，他就会下达进攻的命令。
至于此刻已然下河的那些水鬼，则是全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再加上那些水鬼也能猜到他们这边的举动。
从上游漂流而下的他们，若是如此还能被那抛飞过去的石块击中。
也就只能埋怨他们自己运气不好，不该在当初接下这般差事罢了。
不过大公子相信。
更多的水鬼还是明白此事的凶险。
会在潜泳的时候尽量避开他们的攻击不说。
也会趁着对方慌乱之时，快速的泅渡到对方的船旁，继而完成他们的使命。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大公子目不转睛的朝着对面凝视着。
对面河船上的举动，他在这边也能看个大概。
但是因为有对面火炮苫布遮掩的缘故，具体情况如何，他还弄不清楚。
就在他暗暗祈祷，祈祷对方能快一点前行的时候。
对面河船的速度突然开始渐渐放缓起来。
察觉到这般变化的大公子。
微微皱起眉头的同时，神情也开始变得疑惑起来。
可是还不待他想明白对方突然减慢速度的缘由，就注意到对面河船上面的兵丁开始行动起来。
一个个蒙着苫布的火炮被掀开的同时，一众虎贲军兵丁也开始忙碌起来。
大公子凝神朝着对面望去，当他看清楚对面火炮的模样之后。
神情瞬变的同时，作势就要大声呼喊，提醒周边的众人小心。
可是他的话语还不待出口，耳旁就一阵轰鸣响起。
轰！
轰！
轰！
……
仿若雷鸣一般的声音。
突然从河面上面传了过来。
紧随其后的，则是天空之中那密密麻麻的黑点。
“火炮！火炮！对面有火炮！”
“躲避！快快躲避！”
大公子厉声呼喝。
想要提醒在其周边的兵丁。
可是他的话语方才喊出几句。
就注意到天空之中的黑点，已然开始变得越来越近了起来。
见到这般情形的大公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仓皇就朝着一边躲去。
而在他刚刚躲到工事之中的同时，天空之中的一个个铁器也坠落在他刚才所站立的地方。
砰！
巨大的铁球。
在这一刻仿若变成皮球一般。
在重重的落地之后，非但没有安静的待在那里。
居然还在弹跳了一下后，继续朝着后方的兵丁冲撞过去。
一瞬间的功夫，铁球就好像进入了无人之地一般，人挡杀人，佛挡弑佛。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无数铁球中的一颗而已。
期间不乏一些砸到投石机和重弩的存在。
或崩碎。
或倾斜。
仅仅只是眨眼间的功夫。
大公子之前辛辛苦苦准备的一切，瞬间烟消云散。
而且在这期间。
河道上的轰鸣声依旧不绝于耳。
不断有铁球开始从河道之上朝着这边射来。
赣江边上的这处工事里面人仰马翻，无数哀嚎和惨叫的动静也是不断响起。
大公子蜷缩工事的角落里，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尸骸！
血迹！
还有那各式各样的死法。
大公子瞪大眼睛满面惊骇不说。
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
对方会能在河道之上抢先发动进攻。
也没有料到，对方的第一轮进攻就是这般勇猛。
居然还随身带着火炮！
这一点是大公子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般重量而且还不容易携带的东西，对方都可以从京师带到这里。
仅此一件事情，就可见对方准备之充分。
亏得自己之前还琢磨着在此地将对方击溃。
但是眼下看来，貌似一切已然成为泡影一般。
大公子看着眼前不断倒下的兵丁，之前的自信和淡定已然消失不见。
身体开始控制不住颤抖的同时，更是有无数的念头开始在脑海之中来回闪现。
那些水鬼会起到奇兵的作用吗？
自己在这般情形之下，还能有反击之力吗？
大公子不知道，也无法确定。
满面惊惧神色的他。
看着眼前这不断惨死的兵丁手下。
心中越发悲戚惊惧之余，一枚铁球突然集中在了他旁边的工事上面。
于是转瞬之间，在他眼中坚固无比的工事，猛的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至于之前躲在那里的一名护卫，在扬尘散去，也仅仅只可看见他的下半身而已。
大公子看到眼前这般情形。
脸色变得越发煞白之余，也明白眼下这处所在，并不是什么安身之所。
踉跄站起身形的他，撒腿就朝着远处的南昌城跑去。
到了现在。
大公子已然不祈求其他。
只求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就是。
至于报仇。
至于当太子。
至于继承父亲的皇位。
这些大公子都已然不再考虑。
现在的他只琢磨自己到底能不能逃过眼前这一关。
不言其他，哪怕仅仅只是让他跑回到南昌城中就好。
只要能进了城门。
那一切就还有机会。
不说如何抵挡对方的进攻。
最起码自己可以从其他城门逃去。
只要能跑到父亲的身旁，或许才会短暂的安全。
抱着这般念头的大公子，快步疾驰着。
而因为有了他的带头。
再加上眼下这般毫无胜算的形势。
所有兵丁将领也纷纷升起了逃意。
所有人狼狈朝着南昌城的方向逃去不说。
至于地上那些受伤的兵丁，根本无人伸手拉扯搀扶。
性命攸关之际，哪里还会有人管得了那么多，自己能逃出生天就已经是幸事了。
没消片刻的功夫。
原本战意盎然的江边工事。
瞬间鸟飞云散不说，在场仅剩的，也就是一些无法离开的兵丁而已。
而那一直轰鸣不停的火炮，在大公子等人开始逃离之后，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胆子够大啊！
赣江之上。
朱厚照拿着望远镜看着江边的情形。
见到一下散兵游勇开始朝着南昌城中狼狈逃窜之后。
冷笑一声的他，也随即挥手下旨停下了攻击。
“行了，人跑的差不多了，不用在浪费炮弹了。”
朱厚照一脸不耻。
就对方这么点能耐。
居然还敢招惹自己，这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从之前的南直隶，到接下来的九江，乃至于现在的南昌。
朱厚照甚至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傻了吧唧的以为，有了那么点兵丁就可以随意造反。
对对方这般行径万分不耻的同时，心中更是暗暗期待接下来和宁王会面之时的情形。
而就在朱厚照暗暗搜索的时候，一旁盯着江面的虎贲军也发现了那些水鬼的踪影。
伴随着一声声燧发枪响，江面之上不断有红色的血迹开始出现，没消片刻就有几名水鬼的尸体浮了上来。
姜三总兵听到那边的动静，急急过去查看，当他看到那些江面上的尸体时，神情瞬间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快步跑回到朱厚照的身前，拱手奏报道：
“禀告殿下，船身周边发现了水鬼的身影，兵丁们虽然小心盯着，但是也不乏可能存在漏网之鱼，故而……”
姜三总兵的话语还没有说完。
朱厚照就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转头朝着岸边看了一眼之后，直接说道：
“反正总归是要进城去的，传旨下去，直接靠岸就是。”
“微臣遵命！”
姜三领旨开始下发。
所有的河船开始朝着岸边疾驰的同时。
船底下的那些水鬼，也在出来换气的空挡被陆续发现。
一个接着一个都掉性命的同时，也有人开始注意到了岸边的情况。
见到大队人马已然逃离，再加上凿沉河船的希望越发渺茫之后，不断有水鬼开始冒出江面，举手投降。
对于这些投降的水鬼，姜三思虑一番之后，暂且留住了他们的性命，虽然不再射杀，但是也不允许他们登船。
此情此景被其他水鬼发现之后，越来越多的水鬼开始冒出水面，开始向虎贲军投降。
时间一晃而过。
河船在一阵疾驰之后。
终于抵达到了岸边，因为考虑到工事那边可能还有埋伏的缘故。
他们选择了一处靠近下游的位置，直到河船搁浅之后，大队的虎贲军登上了岸边，开始集结起来。
……
南昌城中。
已然一片慌乱的模样。
西侧城门之处虽然大门紧闭。
但是城墙上面的守城兵丁却是少的可怜。
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兵马，在经历过刚才的炮轰之后，所剩更是无几。
其间更有一些借着逃亡之时的混乱情形，已然躲进了一处处的民居之中。
最后等一众将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只好集合这为数不多的兵丁。
站立在城墙上面，胆颤心惊的观察着城墙下面虎贲军的一举一动。
大公子在进城之中。
直接抢过一匹骏马，率先朝着城中奔去。
在其身后，自是有护卫紧紧跟随。
大公子一路疾驰之后。
在路过宁王府大门的时候。
根本就没有丝毫减速的架势。
继续朝着前方快马加鞭的行进。
西门！
对方是在西门登岸。
而自己的父皇又在朝着江浙地区进发。
此刻的大公子已然对于抵挡虎贲军的进攻布包丝毫念想。
现在的他，所思所想的就是能快速的逃离此地，速速赶到自己父皇的身边。
至于丢了南昌的罪责，和自己的小命相比，孰重孰轻大公子分的更是分外清楚。
再说自己此去对宁王也有好处，最骑马可以提前让父皇得知到对方的情况。
神机营。
还有火炮傍身。
再加上刘养正在南直隶的失礼。
仅仅只是这几个消息，就足以掩盖他弃城逃离的罪过。
大公子一路疾驰。
很快到达南昌东门之后。
叫开城门的他，直接飞奔离去。
负责此处城门的一众兵丁，还没待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
就看到在大公子的身后，又有断断续续的护卫开始在后面追赶过来。
丢盔卸甲的模样，再加上对方那狼狈不堪，仿若逃命一般的举动。
这些守城的兵丁就是再傻，也多多少少猜测到了什么。
终于。
在等到一个落单的护卫之后。
这些守城的兵丁上前将他拦住，一番盘问之下，顿时知道了在西门那边所发生的种种。
听闻到大军已然溃败，并且在亲眼见到大公子已然逃离，这些刚刚弄清楚事情真相的守城兵丁，更是一不做二不休，跟在这些人的身后，就开始逃离起来。
于是仅仅只是几息的功夫过去。
偌大的东门就开始四敞大开，根本就不见丝毫兵丁的影踪。
可怜西门的那些将士，此刻一边一脸紧张的盯着城下的动静，一边眼巴巴的等待着大公子能亲临城墙，前来主持大局。
殊不知此刻的大公子已然跑出数里之外不说，在他们的身后，东门已然大开，他们辛辛苦苦坚守城墙的举动，就好似是一个儿戏一般。
另一边。
在赣江边上。
河船已经全部靠岸。
所有虎贲军开始集结的同时。
船上的一应军械也开始被搬运了下来。
朱厚照站立在一众将士的护卫之中，看着远处那兵丁奚落的城墙嘲讽不已。
“宁王的胆子倒是够大的啊！
把兵丁全部派了出去，自己的老巢却不多留一点。”
此刻的朱厚照。
还不知道宁王已然率兵离去。
要不然他也不会这般优哉游哉，还有时间在这城墙下面发出诸般感叹。
如今已然到达了南昌城下，朱厚照面对这个杀父仇人所待的城池，反而不那么急迫起来。
在静静观望了几息之后，对这一旁的姜三和徐宁吩咐道：
“分兵前往各处城门，不要让宁王那老贼在他处逃掉！”
“微臣遵命！”
站立在其身旁的徐宁和姜三。
在听到朱厚照额旨意，齐齐躬身接令，接着就开始调兵遣将起来。
而至于朱厚照，则是拿着望远镜，静静的打量着面前的城墙，越看心中也开始变得越发疑惑起来。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放宁王的缘由
咦？
有点不对劲啊！
城墙上面的这些兵丁衣衫狼狈。
而且一些人的身上还有血迹遍布。
其间大多数人，还都是一副惶恐的模样。
最让朱厚照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自己都已经兵临城下了。
对方怎么还是只有这么点兵丁在上面，其他的兵丁呢？怎么没了踪影？
嘶！
朱厚照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口中更是惊呼道：
“不对！对方这是要逃！”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
目光快速的朝着周边望去。
见到姜三和徐宁两人，已然在安排前往其他各处城门的兵丁后，当即呼喝道：
“姜三！速速派兵前往其他城门，本宫怀疑这宁王要逃！”
姜三在一旁还在调兵遣将。
听到朱厚照的呼喝之后，神情瞬间一变。
事急从权的他，当即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大声呼喝道：
“李文松，齐思宇，你们二人速速带兵前往其他各处查明查看，一旦发现异状，速速前来回报！”
“末将遵命！”
“末将遵命！”
李文松和齐思宇两人。
在听到姜三的呼喝之后。
也顾不上携带其他的装备和辎重。
快速接令之后，就翻身上面，招呼着自己的手下，兵分两路开始朝着南昌城的南北方向奔去。
一瞬间的功夫。
马蹄奔飞，骁骑尽出。
一片扬尘飘起的同时，这两支兵马也好似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而去。
朱厚照见到这般情况，眉头依旧紧皱，拿着望远镜朝着城墙上面凝视的他，越发感觉自己这般猜测的正确。
要知道到了这般境地，按理说对于宁王一脉而言，已经无异于生死攸关之际。
可是即便如此，城墙上面除了那点兵丁和寥寥几名将领之外。
根本未见到其他人影出现。
至于宁王一脉之人。
朱厚照更是未见分毫。
不想让宁王在此逃离的他。
心情变得急迫之余，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眼下也就只能等着前往其他城门打探的虎贲军归来之后，才会有结果吧。
朱厚照着急。
而一旁的姜三和徐宁两人也没有闲着。
在急急安排了两支先锋前去其他城门打探之后。
为防势单力薄遇到埋伏，随后又安排了几支虎贲军前去。
就在所有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姜三和徐宁两人也快步折返回了朱厚照的近前。
静静站立在其身边，等待着他的后续旨意。
朱厚照沉默。
目光已然从面前的城墙上面移开。
在没有得到其他各处城门的消息之前，朱厚照并没有发动进攻的准备。
眼下的南昌城。
实在是太不想叛军的集结之地了。
甚至连一丝困兽犹斗的架势都没有。
他所见到的除了惶恐和惊惧，几乎没有其他情绪。
这太不应该了。
按着史书来讲。
这宁王不就是在南昌被王守仁抓住的吗？
可是如今王守仁已经被自己派去了高丽‘实习’。
再加上这一次自己反应极其快速的缘故。
按理说不应该有其他人抢占了自己的功劳才是。
那眼下这般情况，貌似除了宁王已然逃离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
说到王守仁。
之前朱厚照，还不解当年的他。
为什么会在王守仁抓住宁王之后，还下旨让他放掉。
原本他也和看过史书的众人一般，以为这只是当年的他性子顽劣，非要夺下这平叛的功劳罢了。
可是在经历了如今的种种看来，朱厚照已然明白，当年的他之所以那般对待王守仁，貌似是为了他好。
真的！
在现在的朱厚照看来。
当时的他之所以那般举动。
根本就不是后世史书所言的抢功一事。
而是确确实实的为了王守仁着想罢了。
当年的王守仁，在正德十二年的时候。
就已经官至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负责巡抚南（安）、赣（州）、汀（州）、漳（州）等地。
在这期间，王守仁奉旨征剿南中地带的盗贼匪患。
可是等时间到了正德十四年，也就是宁王准备要造反之时，王守仁已经平定了大部分的匪患，兵符都上缴给了朝廷。
也就是说他在这个期间内，手中就好似之前南直隶的一众官员一般，根本就没有调兵的兵符。
那宁王之乱他又是如何平定的呢？
按着史书的记载。
王守仁在得知宁王叛乱的消息后。
立即赶往吉安，募集义兵，发出檄文，出兵征讨。
若是适逢天下大乱，这般勤王的举动，倒是也还可以说的过去。
可是不要忘了。
当时的大明虽然不算是四海升平，但是也差不哪去。
在没有皇上旨意到达之前，王守仁这般肆意妄为的举动。
募集义兵！
私自出兵征讨！
如此诛心之举，试问天下那个君王能容下他？
可到最后。
朱厚照容下了他。
而且还帮着他善后清理掉了这后患。
到头来，王守仁成为一代圣贤，可朱厚照却得到了一个遗臭千年的恶名。
满朝文武或许都能看清楚这里面的种种，但是在为其立书立传之时，无人敢出面道明这一切。
当然，这和朱厚熜的上位，也不无关系。
要知道若是前任帝王那般英明的话。
又岂能轮到他这么一个叔叔家的弟弟上位。
而在朱厚熜登基为帝之后，明面上是对王守仁有过短暂的‘赏识’。
可是这般给大家看的‘赏识’，也并未维持太长的时间，毕竟不是所有帝王都如朱厚照一般大气。
也并不是所有的帝王，都能容忍自己的朝中，出现一个可以随意在民间招募兵丁的权臣存在。
于是一来二往之下，朱厚熜渐渐冷落王守仁，将满腔抱负的他，变成了一个闲置的伯爵。
王守仁心灰意冷。
在嘉靖元年的时候。
借着父亲去世需要回乡守制的借口，退出了朝堂。
后续虽然又被朝廷招募平定匪患，但是在平定之后，也因为身体缘故，病逝于归乡的船中。
一代名臣，就这般划上了帷幕。
朱厚照暗暗思索。
思绪更是胡乱飘飞。
就在他暗暗琢磨这件事情的时候。
一匹快马也从南边疾疾驰而来。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兴献王反了！
“报！”
这名兵丁在勒停坐下骏马后。
双手抱拳的他，对着面前的朱厚照出言奏报道：
“禀告殿下，东侧城门已然大开，根本未见丝毫兵武出现。”
“李文松，齐思宇两位大人已经带领兵丁占领东侧城门，等待殿下的后续旨意。”
嗯？
朱厚照一愣。
心中暗道一声果然的同时。
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对着面前的姜三等人急急下旨道：
“传令下去，其他各处城门做好迎战的准备，其余所有兵丁跟着本宫一起，前往东面城门，进城清剿！”
“微臣接旨！”
“微臣接旨！”
一道道接旨的声音随之响起。
朱厚照则是一马当先，快速的朝着东侧城门奔去。
……
接下来的事情。
就开始变得顺利无比起来。
因为南昌城中本来兵马就所剩不多。
再加上内外皆有虎贲军的缘故。
剩下的那些兵丁根本没有反抗，就直接缴械投降。
而朱厚照则是率领着大军，来到了宁王府之中。
一番搜查和审讯之后，朱厚照这才知道，宁王早在昨日，自己攻打南直隶的叛军之时。
就已经率领着手下的兵武开始朝着江浙地区进发，而如今这南直隶，除了留下他那大公子留守之外，根本就没有多少兵马。
至于如今大公子的动向，在后续的审问之中，也已然得知到了消息。
听闻他在江边御敌失利之后，直接带领手下护卫逃离的消息。
朱厚照一脸不耻的同时，作势就要率兵继续追击。
可是他这边的虎贲军还不待集结。
一名风尘仆仆的驿卒。
突然带来了兴献王集结四十余万的兵马，正在湖广一地肆乱的消息。
嘶！
四十余万。
听闻到这个数字的朱厚照。
满面震惊之余，也忍不住暗暗咂舌。
不相信这个数字的他，当即对着这前来报信的驿卒呼喝道：
“四十余万？
这四十余万全部都是兵马？”
驿卒听到朱厚照的呼喝，当即被吓得一哆嗦。
满面惶恐神色的他，结结巴巴的快速回答道：
“禀告殿下，这四十余万确实是全部都是兵马。”
嗯？
朱厚照脸色阴沉。
心中暗骂安陆州官员无能的同时，也忍不住出言厉啸道：
“整个安陆州的兵马都达不到四十余万，再说如此巨大的兵力，放在哪里都不可能声名不显，这么多年安陆州那边就没听到什么风吹草动？”
驿卒惶恐。
这般话语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得到的消息，仅仅只是兴献王带着四十余万的兵马祸乱湖广而已。
至于其他的消息，又岂是他一个驿卒所能知晓的。
驿卒的举动，朱厚照自是看在眼里。
明白问不出什么的他。
倒是也没有为难这个驿卒。
在稍稍沉吟之后，当即对着一旁的姜三吩咐道：
“派人去趟南直隶，让人去问下情况。
弄清楚这四十余万的兵丁到底是怎么来的，是他们打出来的旗号。
还是说对方招募了四十余万的私兵，还是说……有其他的可能。”
朱厚照话语说到最后的时候。
眉头紧皱的同时，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四十余万。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个不好，整个南方就会陷入混乱。
而且对方现在是在湖广之地，和江西这边毗邻。
在如此巨大的人数面前，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会到达这里。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顿时开始陷入到了犹豫之中。
兴献王和宁王一东一西。
而他处在中间。
按着兵力来讲，还是最为弱势的一个。
就是兵力不及兴献王的宁王，如今都依旧还有十多万的兵力在手。
而且这般规模，可能随着他攻略之地的扩大，势必还会继续增长下去。
至于兴献王那边也是相同的模样。
四十余万！
等到他将湖广攻略下来之后，还不知道是作何情况。
朱厚照皱眉。
眼下这般情形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兴献王，不声不语的，居然比宁王还要厉害。
在短短时间内就招募四十余万的兵马，哪怕他仅仅只是从民间招募，就这般号召力，也让朱厚照可是变得严阵以待起来。
此时此刻。
在朱厚照的心中。
宁王的威胁反而是不那么严重。
反而是这突然崛起的兴献王，让朱厚照感受到威胁起来。
历史若是不出现意外的话，接替自己位置的就是他们这一家子。
而从他们现在的诸般举动来看，其也是根本不是说兄终弟及那般简单，可谓是早有预谋。
要不然不言其他，就说这四十余万的兵马，就是他人根本无法企及的存在。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
神情开始变得凝重之余。
心中也开始快速的思索和斟酌起来。
一头是兴献王。
一头是宁王。
凭借他这五万虎贲军。
虽然自恃为战力空前。
但是面对东西两面皆有叛军的情形，朱厚照也感觉有些为难起来。
就这般思虑了再三之后，朱厚照突然转头朝着一旁的姜三望去，出言问询道：
“姜三，南直隶那边有多少兵马？”
姜三听到朱厚照的问询。
快速上前的他，先是躬身一礼，接着出言答道：
“禀告殿下，据微臣之前从李洪峰大人口中得知，南直隶周边驻防的兵马大概有十万余众，若是殿下感觉不够的话，金山卫那边还有一些，也可以调拨过来，能再增加五万多人吧。”
姜三话语说完。
目光就朝着面前的朱厚照望去，等待着他的决断。
朱厚照在听闻的这般数字之后，也是一脸凝重模样。
十五万多人。
再加上从其他州府抽调或者募集。
可能还会召集到一些兵马，但是若说达到四十余万的数目，却也是有些为难。
如此一来，也就让朱厚照越发好奇，兴献王这般数目的兵马，到底仅仅只是一个噱头，还是说他真能在无声无息之间招募到如此巨大数目的兵马。
朱厚照不解其间缘由，不过眼下也不是思索这些事情的时候。
如今他一要准备迎敌的兵马，第二个则是要在宁王和兴献王之间做出选择，决定虎贲军接下来的去留。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大明要乱了！
就在朱厚照暗暗思索的时候。
远处又有马蹄声传了过来。
听到这般动静的朱厚照。
下意识朝着远处望去。
入目所见。
又是一名驿卒疾驰而来。
这名驿卒在寻到朱厚照的所在之后。
快速赶到近前的同时，翻身下马跪伏于地，道：
“禀告殿下，南直隶送来急报，请殿下圣阅。”
朱厚照听到这名驿卒的奏报，当即呼喝道：
“呈上来！”
密信讲过呈递。
到了朱厚照的手中。
快速拆开信件的他，一目十行的开始看了起来。
这封信件，乃是南直隶兵部尚书李洪峰亲手所书。
和之前仅仅只是奏报了兴献王率领四十余万兵马祸乱湖广不同。
这封信件不仅仅将说明了兴献王现在的动向，更是将这四十余万的兵马来源也一一说明。
居然是云贵地区的兵丁！
得知到这个消息的朱厚照，神情瞬间变得冷峻起来。
亏得他之前还在琢磨安陆州的种种，谁想到这兴献王，居然在不声不响之间，拉拢到了整个云贵地区的驻兵。
得知到这个消息的他，脸色阴寒不说，神情更是变得越发冷厉起来。
四十万兵丁。
和四十万的兵数。
这可不是相同的概念。
要知道云贵地区的那些官兵。
虽然不说常年征战，但是因为其周边多有土司的缘故。
一众兵丁的素质还是比其他州府的兵丁要强上许多。
所以在得知到对方兵丁的出处之后。
原本还打算剿灭宁王再征兴献王的他。
心中的天平已经渐渐开始朝着兴献王那边倾斜起来。
就这般静静思量了片刻之后，朱厚照也不得不做出决断。
深吸一口气的他，目光扫过面前的姜三和徐宁等人，直接下令道：
“传本宫旨意，调动金山卫和临近其他州府的兵马，命他们征剿流窜去江浙等地的宁王等叛逆。
至于南直隶的一众兵马，则是速速前往湖广，和本宫汇合，前去剿灭兴献王。
另外以本宫的旨意行文天下，兴献王造反叛逆，大逆不道。
周边州府允许招募兵武，前去征讨！”
事情突变。
朱厚照也不得不严肃以待。
莫看如今兴献王仅仅只是四十余万的兵马。
一旦他将湖广全部占领之后，这兵马的数量可能还会递增。
朱厚照必须趁着对方还没有彻底作大之前，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
否则一旦坐视对方壮大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至于宁王这边。
朱厚照在下达完这般旨意之后。
稍稍沉吟的他，对着一旁的姜三继续下旨道：
“另外告知平剿宁王的一众兵马，务必将宁王的性命留住，本宫要在父皇的灵柩面前，杀他祭灵！”
“微臣遵旨！”
姜三总兵得到旨意。
跑到一旁开始快速的安排起来。
而朱厚照的目光则顺势落在了一旁的徐宁身上，继续吩咐道：
“让虎贲军速速准备，吾等即刻进军湖广。”
五万虎贲军。
可能要迎面直对四十余万的叛军。
但是即便如此巨大的差距。
徐宁在听到旨意的时候。
眉宇之间也没有露出丝毫的异色。
若说之前他对于这火器的威力还认识不足的话。
那在经历了之前的战事之后，此刻的他不说是信心爆棚。
但是也在心中暗自认为，天下之间，已经没有能阻挡虎贲军的存在。
宁王不可以。
兴献王那四十万大军同样也不可以。
只要不是他们陷入到弹尽粮绝的境地。
事件想要将他们战败的兵武，根本不可能存在。
而在面对这四十万大军的时候，只要避免出现那般的情况。
那这数量的差距，根本就不是影响他们前行的桎梏。
徐宁领旨快步离去。
朱厚照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的他，一道道的旨意也快速的从其口中说出。
“传旨兵仗局，让他们准备替换的燧发枪和一众弹药，命内阁在京营之中挑选信任之辈押运过来。”
“传旨各处边军，命他们在没有旨意之前不得妄动，一旦有异常的兵马调动，尽皆按着叛逆论处，其他相邻边关的兵马尽皆可以剿之平之。”
“传旨各处州府，让他们密切注意各地藩王的动静，一旦察觉到有藩王图谋不轨或者心存妄念之后，直接拘禁控制，留待后查。”
“传旨京师和南直隶，命两处户部速速征调粮草和其他后勤等物，支援江浙和湖广的剿叛之事。”
……
一道道的旨意。
不断从朱厚照的口中发出。
满面凝重神色的他，此刻已经没了徐徐图之的念头。
若说之前他还琢磨着手刃宁王为弘治皇上报仇的话。
那此刻他的所思所想，已然开始全部是以一个君王的身份开始考虑起来。
思索考虑的范畴不再那么片面不说，更是开始从整个大明的角度考虑起来。
如今仅仅只是宁王和兴献王。
就已经让大明的南方不得安宁。
若是北方在出现几个类似的藩王叛逆的话。
那大明的天下势必要进入到动乱之中。
不想让弘治皇上的一番心血全部白费的他。
此刻考虑问题的方向，也开始变得越发全面起来。
而伴随着朱厚照的一道道旨意。
一旁的手下快速记下的同时，在看到朱厚照再无其他的旨意出口之后。
这些手下也拿着朱厚照所下发的诸道旨意，快速的朝着各处分奔而去。
大明要乱了！
而且还乱的这般突然。
本来仅仅只是剿灭宁王的叛乱。
可是如今因为兴献王的突然插手。
也开始让事情变得越发棘手起来。
朱厚照在交代完这般旨意。
又在原地静静思索了片刻。
确认自己没有遗漏的地方之后。
直接朝着自己的骏马行去，翻身上马，继而朝着前方已然集结的虎贲军行去。
……
官道之上。
数支送信的兵武在快速疾驰着。
为了担心信件被这些叛逆在路途之中截留。
徐宁和姜三等人更是派出了小队护送这些旨意离去。
而在大明南方不得消停的时候。
京师之中的萧敬。
也因为在皇城之中所查到的种种。
而开始变得越发惶恐和惊惧起来。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重查药粉
东厂这些时日。
根本就没有闲着。
无论是在宫中宫外。
一直在大肆查证着。
‘圣女’的突然出现。
让萧敬如坐针毡不说。
也让一众东厂探子忙碌不已。
所有东厂探子不分昼夜的审讯和追查着。
伴随这审讯的继续，还有追查范围的扩大。
越来越多的消息开始浮出水面，而就目前所露出的这些。
让萧敬惶恐不已不说，更是被对方的诸般举措，吓得惊惧不已。
从张皇后早些年不孕的事情。
到后来蔚悼王和太康公主的早夭。
种种在之前都已经被确定为正常夭折的事情。
在伴随着东厂的追查过后，均皆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看着手下呈递上来的一条条奏报，萧敬越发胆怵的同时，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该不该继续追查下去。
若是继续追查，或许当年蔚悼王和太康公主早夭的真相会浮出水面，与此同时，萧敬身为内监之主，势必也难逃其责。
原本还仅仅抱着多查找出来一些，以减轻自己罪状的萧敬，在得知到眼前这一切后，开始变得犹豫起来。
查？
那也就意味着。
自己势必难逃其咎。
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当年的失察而受到惩治。
可若是不查。
如今事情已然进展到了这般地步。
知晓此事的人，更是伴随着调查的继续而不断扩大。
纵使自己下令封口，可是真能封得住吗？
一旦被殿下或者皇后娘娘得知之后。
自己的罪责将会变得更是严重。
萧敬一个人静静的待在书房之中。
皱眉坐与椅上的他，内心不断的纠结着。
就这般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之后。
重新回过神来的萧敬，还是打定主意，继续追查下去。
弘治皇上待他不薄，而且这件事情也不是可以遮掩过去的存在。
想要将功赎罪，唯有将那隐藏在幕后的‘圣女’挖出来，方才可能结束。
至于到时候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如何处置与他，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打定这般主意的萧敬，没有再继续纠结。
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后，继续打起精神，开始重新振作起来。
不过萧敬也明白，伴随着线索的一点点增多，等到那‘圣女’真正被查出来的时候，估计也就是自己身首异处的时候，但是眼下这般情形，已经不容得他继续耽搁下去。
南直隶那边的探子已经送来密报，说太子殿下已经剿灭攻击南直隶的一众叛军，照着这般速度看来的话，估计殿下剿灭宁王，也就是数日之间的事情而已。
至于兴献王那边的事情。
萧敬在之前就已经收到了东厂的奏报。
对于这个消息他除了表示震惊之外，所做的也就仅仅是命令自己手下的那些探子，继续盯紧兴献王那边的动静，并将这个消息送去了内阁而已。
除了这些之外，萧敬更多的时间，还是在忙于眼下皇城之内的肃清，和查找那‘圣女’的真实身份。
毕竟在他看来，太子殿下率领兵丁远征南昌，那是为父报仇。
至于兴献王那边，他根本犯不上以身涉险，大可以下道旨意，命令南直隶的一众将领前去。
如此一来的话，太子殿下班师回朝的日期，可就变得越发临近起来，他这边若是在其回来之前没有查清事情真相的话，他随之而来的惩罚，可能会更加猛烈。
萧敬自以为是，殊不知南方的朱厚照，在大局面前，已然决定放弃东进的宁王，继而掉头开始面对朝着他这边攻来的兴献王。
不过这些对于萧敬而言，都是不重要的。
此刻的他，皱着眉头看着桌案上的一堆堆供书，脑海之中却忽的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
记得皇后娘娘在以前，经常服用一种药粉治疗口疮，后来因为李御医的进宫诊治，这才开始停了下来。
这件事情，萧敬在当初也算是亲历，无论是皇后娘娘叫自己对于进献药物视而不见，还是后来和陛下殿下两人共同前往坤宁宫温情缘由，这期间他可谓是全程参与。
眼见调查开始陷入到僵局之中的萧敬，忽的又想起了这件事情。
药粉？
虽然他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但是通过当初陛下的神情，还有后续的那一系列反应。
萧敬都隐隐感觉，这药粉绝非是仅仅治疗口疮那般简单，要么是有其他的隐忧，要么就是药性并非如此。
想到这里
难道是寿宁侯？
可是这怎么可能？
他们兄弟二人就是再傻，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乱动心思啊。
在这当年这寿宁侯私下进献药粉的事情，皇后娘娘也曾私下召见过他和牟斌，嘱咐过他们不要将这件事情告知给陛下。
如此明显的手段，怎么可能和皇家子嗣的大事扯上关系呢？
而且还有一点更为重要的是，当初寿宁侯进献这药粉的时间。
那时候蔚悼王和太康公主都已经早夭，这是在那之后的事情，想要强加在一起，这也不可能啊！
萧敬皱眉思索。
心中越发想不清楚其间缘由。
左思右想无果之后，眼见现在没有后续的消息送来。
萧敬干脆起身朝着房间外面行去，这件事情旁人出面都有些不合适。
自己去找皇后娘娘，那无疑是在火上浇油，自己被降罪倒是小事，万一娘娘再如之前那般，让自己不要追查下去，届时又当如何。
想到这里的萧敬，干脆直接前往寿宁侯府，既然寿宁侯作为亲历之人，想来这里面的缘由，他可能知道的更为清楚一些。
而且眼下此事可能涉及万千，寿宁侯若是继续闭口不言的话，那就不要怪他，等到太子殿下回来之时据实相报了。
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太子殿下会如何对待与他，那可就是说不准的事情了。
心中已然相好托辞的萧敬，出面之后直接招呼左右。
备好车马之后，直接朝着寿宁侯府的方向行去。
马车晃晃荡荡。
起初车夫还担心颠簸到萧敬。
可是此刻已然心急如焚的萧敬，哪里还在乎那些。
一道呼喝过去，马车顿时如离弦的箭一般，快速朝着前方驰去。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激动的寿宁侯
有明一朝。
若说外戚得宠者。
张家若是说第一的话。
无人敢出其左右，虽然到了后来世宗当朝。
张家开始渐渐没落，到了最后更是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但是在弘治朝中，张家的地位，绝对是无法撼动的存在。
当初张皇后在得知到那药粉有问题之后。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和自己那弟弟到底有没有关系。
不过担心弟弟收到惩治的她，还是请求弘治皇上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不过虽然张家得以逃过追查，可后续还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渐渐失去宠幸。
至于张皇后，更是担心惹来弘治皇上的怒火，所以不得不对张家也开始渐渐疏远起来。
自此。
原本嚣张跋扈的两兄弟。
在察觉到形势的变化之后，也开始渐渐消停。
当年那个横行京师的张家，这段时间也开始渐渐声名不显起来。
上到建昌侯寿宁侯。
下到府中的一应仆从家丁。
都没了以往那种嚣张跋扈无往不利的劲头。
所有人安分守己不说，名声也开始一天天的改变。
虽然旁人对此多有猜测。
不过因为弘治皇上没有继续扩充后宫的举动。
所以众人即便议论纷纷，但是也无人去傻到主动去招惹他们。
……
萧敬一路疾驰。
想早点查清真相的他。
更是命令车夫快马加鞭。
在这般快速疾驰之下，没消片刻的功夫，他就来到了寿宁侯府的门前。
寿宁侯府。
因为寿宁侯的蛰伏。
府门前也开始变得消停起来。
曾经那并可络绎不绝的情形，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以至在于萧敬的马车在寿宁侯府门前停下的时候，府中的门房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是来找寿宁侯的。
直到东厂探子上前敲响了门栓，门房在听到动静之后，这才将府门打开了一个小缝，一脸疑惑的朝着门外望去。
“你们找谁啊？”
东厂探子自是知道此地是何处。
以往嚣张无比的他们，也是变得客气了许多。
抱拳行了一礼之后，直接对着门缝之中的门房说道：
“告诉你家侯爷，就说萧公公前来拜访侯爷。”
“萧公公？”
门房在最初的时候还有些疑惑。
诧异这个家伙所言的萧公公到底是谁。
必将曾经前来府中拜见家伙，哪一个不是把自己的身份说的清清楚楚。
似眼前这般，仅仅只是说一个‘萧公公’的，还真是罕见。
不过他的这般疑惑神情，也仅仅只是转瞬即逝而已。
很快反应过来这萧公公三个字代表什么意思的他。
满面惊恐神色不说，更是慌不迭的打开府门。
对着面前已经露出不耐烦神色东厂探子躬身一礼，接着快速说道：
“大人还请稍后，小的马上就去奏禀侯爷。”
“嗯！速去速回，不要让萧公公等的急了！”
东厂探子也没有好语气。
这么多时日的毫无进展，早就让他们的心中憋了一把火。
所以此刻在听到门房的这般话语之后，这名东厂探子到也没有客气。
门房见状。
躬身应下的同时。
不着痕迹的朝着府门外面的马车看了一眼。
接着回身交代其他的门房继续待在此处后，就快速的朝着内院的方向跑去。
……
后院之中。
寿宁侯百无聊赖。
和小妾嬉戏了一番的他。
刚刚沐浴完成，满面惬意的朝着前院行去。
弘治皇上和张皇后对他们兄弟二人的态度变化。
寿宁侯虽然不明白其间缘由，但是多少也猜测到了一些缘由。
见事不好的兄弟二人，在一番合计之后，纷纷选择了暂且蛰伏。
等到弘治皇上和张皇后的怒火消散，他们兄弟二人再另寻他策。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
天天待在府中的寿宁侯。
别无他事之余，就是不断帮着张家开枝散叶。
不得不说，一来二去之后，倒是真还让寿宁侯食髓知味，开始越发迷恋各中味道起来。
当然。
这也多亏了他当年恃强凌弱，强抢了那么多的民女。
要不然这么长时间就对着一个，纵使其有趣至极，估计也会变得乏味。
想到这里的寿宁侯，对于当初自己的无意之举，也开始变得越发得意起来。
就在他哼着小曲，百无聊赖寻找接下来的事情时。
忽的看见门房一脸激动的朝着他的这边奔跑过来。
见到这般情形的寿宁侯，眉头一皱之余，也当即停在了当场。
看着气喘吁吁跑到自己面前的门房，一脸不悦的训斥道：
“跑什么！跑什么！大惊小怪的，教你们的规矩都教到狗肚子去了吗？”
门房听到寿宁侯的怒斥。
脸色顿时一变，诚惶诚恐的他，赶紧躬身站立在当场的同时，更是小心翼翼的朝着寿宁侯望去。
“怎么回事？说！”
门房得到寿宁侯的允许。
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奏报道：
“禀告侯爷，萧公公来了，就在门外。”
“萧公公？”
寿宁侯许久未听到这个称呼。
神情也是一愣，不过很快恢复过来的他，顿时一脸喜色，冲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门房惊呼道：
“可是宫中的那个萧公公？”
“禀告侯爷，正是他！”
寿宁侯得到确认。
神色开始变得越发激动起来。
要知道萧公公可是一直服侍在陛下的身旁。
如今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府邸门外，这是不是说陛下有旨意下来啊？
想到这里的寿宁侯，心情开始变得越发激动之余，更是对着面前的门房呼喝道：
“那还等什么？快请进来！”
门房得到寿宁侯的允许。
躬身一礼的他，作势就要转身离去。
可是他这边还不待动弹，耳旁就响起了寿宁侯的话语声。
“等等！本候和你一起去。
萧公公亲自登门，本候怎么能不出去迎接呢？”
说完这句话语的寿宁侯。
直接快步朝着府门的方向走去。
至于一旁的门房，在稍稍停滞之后，也快步跟上。
一主一仆两人，就这般快速的朝着府门的方向迎接而去。
在这般一路快行之下，没消片刻的功夫，两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侯府的门前。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不方便的话语
侯府门前。
一路快走而来的寿宁侯。
在看到府门前的种种之后，顿时神情大变。
对着站立在门口的一众奴仆就出言呼喝道：
“成何体统，见到萧公公前来尔等还敢让他等候，谁给你们的胆子！”
寿宁侯厉喝出口。
在场的一众奴仆瞬间胆寒。
所有人齐齐跪倒在地的同时，更是出言请求侯爷的原谅。
不过寿宁侯本意也没有问罪的意思，只不过随意怒斥这么几句而已。
见到几人惶恐跪倒在地之后，目光偷偷的朝着门前的马车扫了一眼。
当他看到马车门帘掀开，萧敬的身影开始出现的时候，板着脸对着几名奴仆呼喝了一句‘你们等着’之后，就一脸笑意的朝着萧敬迎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萧公公大驾光临，结果被我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奴仆拦在府外，实在是本候管教无方，还请萧公公不要怪罪他们。”
萧敬神情淡然。
方才寿宁侯的那几声呼喝。
他在车中都听的一清二楚，对于寿宁侯这般作为的用意，心中也是再为明了不过。
只不过大家虚以为蛇惯了，不好意思当面拆穿寿宁侯这般作为的用意罢了。
萧敬面无表情的走下马车，看着已然走到近前的寿宁侯，拱手一礼之后，出言说道：
“许久未见侯爷，侯爷容光焕发，神采依旧啊！”
寿宁侯原本满面喜色。
可是当他在听到萧敬的这般话语之后。
神情微微一滞的同时，更是瞬间变成了一副苦恼的模样。
在轻轻的叹息了一口之后，方才对着面前的萧敬出言回答道：
“哪里有萧公公所言的那般，只不过今日见到萧公公，一时喜出望外罢了。
至于本候现在的情况，旁人不知，您萧公公还不是心知肚明吗？许久未得陛下和娘娘召见的吾等，又哪里会有什么容光焕发、神采依旧。”
寿宁侯不想被萧敬挑出毛病。
所以在听到其话语之后，不着痕迹的反驳了过去。
届时就算是此事传到了陛下的耳中，他也有话语搪塞。
而就在寿宁侯暗暗打着心中小算盘的时候，萧敬却懒得在这里继续虚以为蛇下去。
在对着寿宁侯拱手行了一礼之后，直接对着寿宁侯问询道：
“侯爷，你这里可有方便说话的地方？”
此言一出。
寿宁侯一愣过后。
瞬间苦笑不已，轻轻拍了拍自己额头的同时，道：
“萧公公勿怪，本候真的是因为见到你太过欣喜，这丢了礼数，你可千万不要见怪啊！”
说完这句话语的寿宁侯，侧身的同时，更是伸手一礼，道：
“请！”
萧敬微微欠身，接着快步朝着府中行去。
寿宁侯自是跟在一旁，见到萧敬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中微微有些纳闷之余，也忍不住开始有些七上八下起来，在一旁小声的试探道：
“萧公公今日前来，可否是带了陛下的旨意？”
萧敬脚步不停。
听到耳旁传来的问询话语后。
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在一阵沉吟之后，缓缓说道。
“咱家今日前来，只是咱家的个人行为，是有些问题想要向侯爷讨教而已。”
萧敬此言一出。
寿宁侯顿时难掩心中的失望。
原本还是谈笑风生的他，瞬间变得低落起来。
萧敬注意到了寿宁侯的这般变化。
此事若是出在以往，他势必会出言安慰一番。
可是今时今日，他却是没了那个心思，只是在寿宁侯的指引下，快步前行着。
在经过庭院之后。
厅堂已经近在眼前。
一众奴仆见到有客到来。
自是赶紧快速忙碌起来。
萧敬在进入厅堂之后，双目横扫。
在四周打量了一下厅堂之后，转头对着正欲让他落座的寿宁侯问询道：
“侯爷，这里说话可否方便？”
嗯？
寿宁侯有些不明所以。
这都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了。
哪里还有方便不方便一说？
就在寿宁侯一脸疑惑的时候。
萧敬似乎是也看出了寿宁侯的不解，继续说道：
“咱家有些私密的话语想问询侯爷，而这些话语，最好是不被任何人听见。”
嗯？
萧敬此言一出。
寿宁侯的脸色开始不停变幻起来。
要知道若是他人对他说出这般话语。
他自是不以为意，甚至连多想都不会多想。
可是萧敬则不然，要知道他可是弘治皇上身前的近侍。
在代表自己的同时，更多的时候则是代表了弘治皇上的意思。
意识到这一点的寿宁侯，在稍稍呆愣之后，快速回过神来的同时，对着一旁的奴仆呼喝道：
“所有人都下去，告知府中上下，任何人不得随意接近此处厅堂！”
“奴婢遵命！”
奴仆们听到寿宁侯的呼喝。
所有人躬身一礼之后，就快步朝着外面行去。
没消片刻的功夫。
厅堂附近已然看不到丝毫的人影出没。
看到这般情形的寿宁侯，走出厅堂四下扫视了一番之后。
随手带上房门的同时，转身走回到了许久神情的他，一脸期颐的问询道：
“萧公公，可否是陛下有什么密旨下达？”
萧敬听到寿宁侯的问询。
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还陛下的密旨。
现在陛下都已经到了黄泉路上。
若是再有密旨前来的话，那也是催命的旨意。
不过眼下因为有太子殿下的旨意在那里，萧敬不好明说此事罢了。
回过神来的他，迎着面前寿宁侯期颐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道：
“和陛下无关，今日只是咱家有事需要劳烦侯爷而已。”
寿宁侯听到萧敬这般话语。
神情微微有些失落，不过在注意到萧敬正看向自己后。
尴尬的笑了一下之后，自顾自的出言解释道：
“萧公公勿怪，实在是吾等两兄弟不知道在何时惹怒了陛下和娘娘。
见驾也不让，上朝也被拦下，就好似我们两兄弟突然之间不受待见一般。
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些时日是如何度过的，那真是惶惶不可终日，就盼着能再见到陛下和娘娘的容颜。”
“唉！”
寿宁侯话语说到这里。
更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口，委屈至极的朝着面前的萧敬望去。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药粉的来源
寿宁侯还想要继续诉些委屈。
可是话语还不待出口，就看到面前的萧敬突然轻轻的摇了摇头。
寿宁侯见到萧敬这般动作之后，不知道他这般动作代表什么意思的他，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萧敬，等待着他的后续言语。
萧敬一想到接下来的言辞。
忍不住也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口，出言说道：
“不知道寿宁侯还记得不记得，在之前您曾经给皇后娘娘送过一种药粉？”
嗯？
寿宁侯紧张了半天。
结果听到萧敬说出这般话语之后。
神情顿时为之一松的同时，脱口而出道：
“是不是皇后娘娘那药粉没了？没关系，本候马上就差人前去准备。”
萧敬听到寿宁侯这般言语。
苦笑了一下之后，轻轻的摇了摇头，道：
“那倒是不用，咱家前来只是想问询一下，侯爷可否知道这药粉的作用。”
嗯？
寿宁侯听到萧敬的问询。
越发的不明所以，不过在看到萧敬那等待自己答复的模样后，还是出言说道：
“本候送去给皇后娘娘的，自是知道这东西的作用。”
说完这句话语的他。
眉头忽的一皱，似是已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题，惊呼道：
“难不成是那药粉出了什么问题？”
寿宁侯话语说完。
紧接着就否定掉了自己的念头，喃喃说道：
“不应该啊！皇后娘娘都已经用这么多年了，一直说其效果颇好，没听过她说的药粉的不是啊？”
萧敬苦笑一声。
深吸一口气的他，自是不会将实情告知与他，继续说道：
“咱家今日前来，除了确定这件事情之外，还想要向侯爷打听一下，这药粉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啊？到底是哪位名医的方子，可否告知咱家？”
寿宁侯听到萧敬这般话语。
眉头紧皱的同时，满面严肃的看向对面的萧敬。
就在萧敬一脸疑惑，不明白寿宁侯这般神情是因为什么的时候，站立在其对面的寿宁侯，出言说道。
“萧公公，你我也都是老相识了，这么多年以来，本候和萧公公也算是交浅言深，本候这里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当说还是不当说。”
萧敬未得到寿宁侯的答复。
却听到他问出了这般话语。
萧敬稍稍犹豫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道：
“侯爷但讲无妨。”
“那本候就不客气了，本候所问的话语，也并非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只是想向萧公公打探一下，吾等兄弟二人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竟然惹得陛下和娘娘如此动怒，事到如今，居然连药粉一事都不要本候插手，这里面到底是因为什么缘由啊？”
寿宁侯声音严肃。
在说完之后，就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萧敬，似乎今日必须要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一般。
萧敬听到这里，眉头开始皱起的同时，心中也开始泛起难来。
实情他是没胆量告知的，陛下大行的消息，说什么也要控制在宫中。
否则一旦传扬出去的话，朝廷会不会大乱暂且不说，但是天下势必会陷入到惶恐之中。
要知道如今宁王起事。
兴献王在湖广更是出现了四十余万的大军。
这也就是消息还没有扩散的缘故，京师之中才能一如既往。
试想这般消息若是一齐泄露出去的话，天下会出现多大的动荡。
所以萧敬在听到寿宁侯的问询之后，稍稍沉默过后的他，避左右而言他道：
“侯爷好似是误会了，那药粉虽然说是秘方，当也并非不可破解之事，在这如今的皇后娘娘经过太医院那边的调理之后，已然用不到了这种药粉，咱家今日前来，真的只是想和侯爷问问，配置这药粉的大夫究竟是何人而已。”
寿宁侯沉默。
一动不动的他，目光观察着萧敬的神情变化。
在看到萧敬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询时，寿宁侯难免有些失望。
不过当他听到萧敬所言的种种之后，心中也明白萧敬所言的就是实情。
所以在稍稍犹豫之后，对着萧敬出言答道：
“这药粉是何人配置，本候也不得而知。”
嗯？
寿宁侯此言一出。
萧敬的眉头顿时皱的越发紧锁起来。
心中更是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寿宁侯故意在搪塞自己。
值此事关自己性命，纵使是一直与人为善的萧敬，也顾不上那么多，脸色顿时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站立于对面的寿宁侯。
见到萧敬这般神情变化。
不用多想就猜出了他这般变化的缘由所在。
苦笑了一下之后，对着面前的萧敬继续说道：
“萧公公误会本候了，本候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对没有知情不报，或者说搪塞萧公公的意思，这药粉到底是出自哪位医师之手，本候是真的毫不知情。”
寿宁侯此言一出。
萧敬的神情从恼怒开始变得疑惑。
一脸诧异看向寿宁侯的同时，更是脱口而出道：
“侯爷你没有开玩笑？如此事涉皇后娘娘凤体安危的事情，你居然如此大意？”
寿宁侯听到萧敬这般话语，神情一变之余，赶紧快速出言解释道：
“萧公公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事涉皇后娘娘的凤体安危，这明明是治疗皇后娘娘口疾的良药。”
“再者本候虽然不知道这药方出自谁手，但是在送进宫之前，本候也都一一差人试过药，确认这药粉没有问题之后，方才转呈的皇后娘娘。”
寿宁侯听到萧敬这般平口构陷，一边解释的同时，心中也开始变得微微有些不悦起来。
而对面的萧敬在听到寿宁侯这般言语之后。
好似是想通了什么事情的他，一脸诧异的对着寿宁侯问道：
“这药粉不是你配的？你是从他处弄来的。”
“嗯，是啊！”
寿宁侯听到萧敬这般言语。
倒是也没有遮掩，直接说道。
“当年皇后娘娘常犯口疾，每每犯病之时，连陛下都得回避。
虽然陛下不在乎这些事情，但是在病犯之时，同床之事肯定是不能进行的。
吾等兄弟二人为了陛下的子嗣着想，四处寻医问药，几经辗转，这才寻到了良方。”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原来是她
寿宁侯话语说到这里。
见到萧敬不断的向他问询这药粉的事情。
神情忽的一变不说，也隐隐意识到了什么，话音一转，一脸诧异的问道：
“怎么？难道这药出什么问题了吗？”
寿宁侯眉头一皱，还不待萧敬那边作答。
很快又摇头否定掉了自己的话语，喃喃说道：
“不应该啊！每次送药入宫之前，本候都会差人试验一番，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寿宁侯喃喃自语。
一脸诧异的朝着萧敬望去。
已然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的他。
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萧敬，想要弄清楚他不断问询这药粉的缘由到底是什么。
萧敬静静站立。
看着面前望着自己的寿宁侯。
他自是不会直接将这里的缘由告知。
当时听寿宁侯此刻所言，似乎这药粉，也不是出自他手一般。
想到这里的萧敬，眉头开始微微皱起的同时，也不再兜兜转转，直言说道：
“侯爷，咱家此次前来，就是想弄清楚您这药粉到底是出自谁手，您最好还是如实相告，这里面有些事情，咱家不便多言，还请侯爷见谅。”
萧敬这般话语一出。
对面的寿宁侯就是再傻。
也已然意识到这药粉是真的出了问题。
在结合之前他们兄弟二人所受到的冷遇。
寿宁侯心中已然隐隐开始有了自己的答案。
想到这般可能的他，脸色开始变得越发煞白之余。
心中的惶恐更是无以言表，要知道那可不仅仅是皇后娘娘，还是他的亲姐姐啊！
寿宁侯的神情开始变得越发惶恐，抬头看向萧敬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没有之前那般淡定自若起来，慌张问道：
“萧公公，你给本候一句明言，那药粉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萧敬皱眉。
看着面前的寿宁侯。
纵使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但是在事情未明之前，他一个奴婢也不敢胡言乱语。
再者眼下的情形，诸般的内情他都不知道缘由，所以更是不能多言。
“侯爷多想了，咱家只是来问询那药粉的来源，您看您东拉西扯的，扯到哪里去了。”
萧敬话语还未说完。
看着面前的寿宁侯一脸焦急，又欲在继续问询。
见到这般情况的萧敬，不想在此继续耽搁下去的他，干脆继续说道：
“咱家再说最后一句话，侯爷，这药粉的来源您是告知还是不告知？”
“萧公公……”
寿宁侯话语一滞。
原本还想要问询一些事情的他。
在见到萧敬已然面露恼怒之色后。
到了嘴边的话语也被他生生忍住。
神情开始急剧变化的他，在稍稍停顿了几息之后，道：
“只要萧公公能回答本候这个问题，本候就将一切如实告知，可好？”
萧敬皱眉。
但是对方毕竟是一位侯爷。
而且还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
萧敬的官威，真还发不到他的身上。
所以萧敬在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
“可以。”
萧寿宁侯听闻此言。
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接着在思虑了几息之后，道：
“本候想知道，那药粉到底出没出问题。”
萧敬自是不会告知他实情。
轻轻的摇了摇头之后，出言说道：
“据咱家所知，没有。”
呼！
寿宁侯听到萧敬这般答复。
心中的一块巨石开始放下的同时。
也忍不住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接着神情开始变得淡定的他，苦笑着说道：
“本候就说嘛，她怎么能害自己的嫂嫂呢。”
嗯？
突然的一句话语。
让萧敬刚刚因为寿宁侯如实相告而舒缓的眉头，又开始皱了起来。
她？
嫂嫂？
是谁？
此刻的萧敬心中有万千的疑惑。
可是还不待他开口问询，寿宁侯就已经继续说道：
“本候之前不是说吗？当年皇后娘娘犯了口疾之后，遍寻御医无果。
我兄弟二人在听到这件事情之后，就在民间开始给他寻找名医和偏方。
但是一番实验之后，许多方子都是被人夸大其词了，根本没有那么明显的效用。
而就在这个时候，仁和公主听到了这个消息，主动登门……”
“仁和公主！”
寿宁侯的话语还未待说完。
就被对面萧敬的惊呼声出言打断。
萧敬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个治疗口疾的药粉。
居然会牵扯到这么多的人，一个寿宁侯也就罢了，如今又弄出一个仁和公主。
难不成他接下来还要继追查下去不成。
寿宁侯被打断了话语。
看着面前大惊小怪的萧敬。
苦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
“她来了之后我们才知道，公主殿下也是有这毛病，所以她倒是有一剂良药，问我用不用试试。”
“听闻到这个消息，本候自是喜出望外，当即就和仁和公主讨要了一点，一番试验无事之后，就送进了宫中。”
“后面的事情估计你也知道了，此药确实是效果颇好，皇后娘娘在用过几次之后，就开始催促吾等兄弟二人，将这药粉的方子送进宫中。”
寿宁侯话语说到这里。
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尔后继续说道。
“药粉是从仁和公主那边得来的，本候出宫之后，自是去寻她。
可是在见到仁和公主之后，本候方才得知，她的手中也没有这个药粉的配方。
而且按着仁和公主所言，这药粉其实是出自鞑靼的一名巫医之手，配方无从查起不说，就是想要获得也是千难万难。
毕竟咱们大明和鞑靼的关系您也知道，两者不算是那么和睦无间，故而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本候当时就有些慌了起来。”
萧敬静静听着。
已然知道结果的他。
心中自是没有多么的慌张。
此刻他更多思虑的，是仁和公主在这里面所扮演的角色。
要知道这么多年以来。
所有送进宫中的药粉，全部是打着寿宁侯的名头。
哪怕就是皇后娘娘和陛下，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仁和公主的事情。
今日若不是听到寿宁侯主动相告，萧敬还不会知晓这个事情。
所以此刻他所思虑的，更多的是在思索仁和公主。
想弄清楚她为什么要潜伏幕后、隐身不出。
是因为心中有鬼吗？
还是有其他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