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信徒?
其实又何止是这些百姓。
就连永定门上的一众守卫,此刻也是一副紧张模样。
要不是这些虎贲军拿出了太子殿下卫队特有的令牌,守卫差点敲响鼓楼发出预警了。
可即便这般,这些守卫也没有放下警惕,负责永定门城防的百户,更是直接将永定门外的情况奏报了上去。
此刻一众守卫站在城墙上面,目光紧紧盯着城下的虎贲军,满面紧张神色不说,汗水更是狂流不止。
如此雄师,怕是以一当百都不成问题吧,太子殿下究竟是在哪里寻到的这些兵马?
而就在众人担心和好奇的目光中,一队快马突然从内城之中疾驰而来。
听到这般动静的百户,快速跑下城墙的同时,就欲上前查看。
可是气喘吁吁的他,还不待走上近前,耳旁就传来了一声呼喝。
“太子殿下在此,闲杂人等即刻避让!”
呼喝声一响。
所有百姓和兵丁纷纷避让不说。
前来观察情况的百户,更是急急刹停脚步。
眉宇之间露出惶恐神色之余,下意识就要跪伏于地。
他忽的想起之前那些兵马所出示的东宫令牌,神情猛然一惧的同时,瞬间露出惊诧神色,心中更是暗道:
太子殿下出现在此,是为何故呢?
如此明目张胆在皇城脚下集结兵马,该不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吧?
想到这里的百户,心中疑惑之余,也开始微微有些惶恐起来。
……
永定门前大军集结。
而在宫城之中,针对宫女太监的清查,依旧还在继续着。
萧敬身为主导之人,在将乾清宫和御膳房的众人全部拘禁之后,就开始刑讯清查起来。
弘治皇上的死因,在李言闻检查之后,已然确定就是中毒无疑。
此举让萧敬愤怒不已的同时,心中也随之变得越发惶恐起来。
要知道弘治皇上中毒身亡。
虽然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均未出言责怪与他。
可是萧敬心中明白,此事真若细究起来,和他也脱不开关系。
他身为弘治皇上的近侍,不仅负责弘治皇上的日常起居,还掌管着内宫之中的所有奴婢宫女。
如今皇城之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可以说他萧敬难辞其咎。
也正因为如此,萧敬对待这些昔日的手下,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大施刑讯的同时,勒令东厂在外配合,寻找这些宫女太监在外的亲戚关系,大有株连其族的意思。
萧敬这般狠辣的举动,确实让一众太监宫女感到惊惧不已。
尤其是在萧敬抛出坦白从宽、检举有功的橄榄枝后。
这些奴婢仿若一下子寻到了逃生的通道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始检举起来。
有人检举说某某某行踪诡异,曾暗暗出宫。
有人检举说某某某和御膳房的某人关系不清不楚,夜晚出去小解之时,曾看到他们躲在假山之后幽会。
还有人检举某某某近期突然多了大笔的钱银等等……
海量的消息。
开始从这些被拘禁的奴婢口中说出。
而负刑讯这些奴婢的东厂探子,则是在将这些口供全部记录下来之后,就开始逐一审讯确认起这些消息的真伪来。
与此同时。
伴随着怀疑范围的逐渐缩小。
原本迷雾一般的真相,也开始慢慢露出了真容。
居然真的是宁王!
而且更让萧敬惊恐不已的是。
这些和宁王有所关联的奴婢,期间一下年岁长的,居然已经在宫中二十多年之久。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上一任宁王在位的时候。
他就已经开始在宫中谋划布局。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宫中居然未发现丝毫异常。
要知道萧敬可不仅仅只是掌管着宫中的一众太监宫女。
那令天下人闻风丧胆闻之胆寒的东厂,可也属于他的管辖。
但即便手中握着这么多资源,他在这件事情上面,却丝毫未查。
这是什么?
失职?
懈怠?
还是玩忽职守?
无论是其中哪一条。
在弘治皇上已然中毒身亡的事实之下,都可以让萧敬死无葬身之地。
萧敬慌了。
萧敬怕了。
根本不知道此事该如何奏报上去。
难不成直接告诉太子殿下或者皇后娘娘。
说在二十年前,宁王就已经将手伸到了宫中。
而自己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根本就没有丝毫察觉?
若真是如此的话。
萧敬不用多想,都可以猜到自己接下来的下场。
就在萧敬暗暗心慌,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奏报上去时候。
紧闭的房门突然又被人从外面敲响。
咚!咚!咚!
听到这个动静的萧敬。
思绪从惶恐之中回过神来的他。
在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情。
接着冲着房门的方向,轻轻的呼喝了一声。
“进!”
萧敬明白。
此刻有奴婢前来奏报。
极有可能就是因为宫中的事情。
纵使萧敬此刻心中慌乱无比,但他心中也不敢有丝毫耽搁懈怠。
而伴随着萧敬的话语出口,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同时,一个东厂探子的身影,也从房门之中闪现了出来。
“启禀萧公公,审讯又有新的发现,在这乾清宫的一众奴婢之中,除了宁王的那一支人手之外,好像还隐藏着另外一伙人。”
萧敬听到此言,神情顿时一变。
本就强壮镇定的他,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再也控制不住起来,惊呼道:
“还有?
这又是谁安排的?”
前来奏报的东厂探子。
听到萧敬的厉喝后,快速躬身的同时,赶紧奏报道。
“启禀公公,具体是谁,卑职还没有查到。
因为这伙人和之前宁王所安排的那些人不同。
之前宁王所安排的那些人,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在一定程度上,他们还可以互相交换消息,协作完成一些事情
可是这伙人,他们的行径就好似……好似……”
这名东厂探子说到这里。
眉头微微一皱的他,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神情后,继续说道。
“他们就好似是一个个的信徒一般,平日里也就是多做一些祈祷和参拜的举动而已。”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圣女现
东厂探子眉头紧皱。
在说完这句话语之后。
朝着面前的萧敬看了一眼。
见到其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之后,继续说道:
“卑职之所以注意到他们,是因为有一个奴婢在刑讯之时。
主动坦白说他曾收到过圣女传来的法旨,说只要他能按着圣女的法令行事。
不仅功力会大涨,就是重新长回男根,也不在话下。”
东厂探子话语说到这里。
怯怯的朝着萧敬看了一眼。
见到萧敬没有反感的意思后,方才继续奏禀道。
“至于圣女所下的命令,正是让他盯着宁王所安排进来的那些人。”
嗯?
萧敬眉头紧皱。
露出一抹疑惑神色。
他在听到探子之前那段话语的时候。
根本就不以为意,类似这般的妖惑之举,在宫中都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
宫廷之中屡次施以重手,严厉打击,但是依旧屡禁不止,每每打击之后没过太久,类似的情形就又会在宫中重现。
所以当萧敬听到圣女的那段消息之时,根本就没有在意,甚至在心中还暗暗嘲讽那些愚昧的奴婢。
可是这般思绪,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
伴随着那名探子后续话语的说出。
萧敬的脸色也开始急剧变化起来。
尤其是当他听闻,圣女安排那名奴婢去盯着宁王的人手后。
神情猛的一变的同时,更是露出了惊骇的神色,当即对着那名探子开口问询道。
“你确定那个奴婢所言的真?
而那圣女的法旨,就是这么说的?”
萧敬神色惧变。
此刻他已然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异常之处。
就如之前萧敬所想,宫中这些没根又断子绝孙的奴婢,心中有这么个念想,到也合情合理。
但是这件事情一旦和之前的宁王一事牵扯上关系,就让萧敬明白,事情貌似并不是他最初所想的那般简单。
躬身站立在其面前的东厂探子。
在听到萧敬的问询之后,满面严肃之余,拱手答道:
“禀告厂公大人,那些奴婢就是这么说的,卑职担心听错,还特意确认了几遍。”
嘶!
得到确认的萧敬。
神情变得越发凝重之余,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下这般情形,就是傻子也可以看出,这是有人从中作祟,借用这些佛老的名义,继而行其苟且之事,想到这里的萧敬,当即追问道:
“那圣女在哪儿?平日里他们都是如何联络的?可否能找到?”
萧敬话语急促。
一连串的问题更是快速出口。
可是对面的东厂探子,在见到萧敬这般模样之后。
额头上开始有冷汗冒出的同时,更是噗通一声直接跪伏于地,冲着面前的萧敬快速答道:
“还请厂公大人恕罪!卑职在查到这个消息之后,就顺藤摸瓜一路追寻,辗转数处宫所之后,终于确定了负责联络之人就在浣衣局,可是待吾等赶到那里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那名小太监不知道在何处得知了我们将要过去的消息,在吾等赶到之前直接服毒自尽了,吾等当时抢救了半天……可也回天乏力。”
这名东厂探子话语说完。
额头紧紧贴着地面的同时,一脸惶恐地对着萧敬说道。
“卑职办事不利,还请厂公大人责罚。”
萧敬眉头紧皱,满面冷厉。
一脸不善的朝着这名东厂探子望去。
可是在盯了他凝望了几息之后,萧敬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的同时,对着地上的这名探子缓缓说道。
“责罚你有什么用,难道能让那个奴婢起死回生吗?既然不能,那这责罚又有何意义?”
“不过你要明白,不责罚并不意味着这件事情过去,要知道咱家的耐性也是有限的,这次失利咱家可以放过你,但是再有下一次的话。你也不用来向咱家磕头道歉了,直接寻一个没人的地方,自我了断就是。”
萧敬满面戾气。
声音更是透着浓浓的杀气。
可是即便这般,地上的这名东厂探子还是如闻天籁一般。
要知道他在前来奏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问责的准备。
可是哪想到厂公大人虽然动怒,但是却并未因此责罚与他。
喜出望外的证明东厂探子,对着萧敬不断磕头的同时,更是信誓旦旦的出言保证道:
“还请厂公大人放心,卑职这一次定将幕后之人追查出来,如若不能的话,卑职定提头来见。”
萧敬眉头紧皱,一副思索的模样。
沉吟几息之后,忽的想到什么事情的他,目光重新落在这名探子身上,继续问询道。
“你刚才说你为了追查这个奴婢,辗转数处宫所,这是什么意思?”
东厂探子不明所以。
不过听到萧敬问起这件事情,还是快速回答道。
“禀告厂公大人,此事在最初的时候,只是一名小太监招供。
卑职通过他的口供,寻到了他的上线,继而这般一路追查,又牵扯出了其他宫院的奴婢。
就这般顺藤摸瓜之下,吾等几乎走遍了整个宫城的宫院,最后才在浣衣局,寻到了这个服毒自尽的小太监。
而线索也自此中断。”
东厂摊子话语说到这里。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偷瞄了一眼萧敬的神色。
见到他没有露出愤怒的模样后,下意识轻轻松了一口气,继续奏报道。
“而且卑职还请厂公大人恕罪,因为事情到了现在这般境地,卑职还无法确定。
这个小太监的幕后,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隐匿在宫中,继续充当他的上线联络人。
并且卑职还怀疑,此事极有可能是也牵扯到宫外之人,毕竟浣衣局身处宫城之外,和宫内宫外的联系都颇为方便。
对方那圣女极有可能,就是利用浣衣局传递消息便利的这一点,方才选中了这个小太监,来充当她的传话之人。”
这名探子说到这里。
神情又开始变得紧张的他。
还不待抬头偷瞄萧敬的神情变化。
耳旁看传来了许久凶厉的问询声。
“也就是说,你方才所言的这些,仅仅只是你的猜测,现在还都不能确定,是吗?”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白莲教
萧敬满面狠戾。
目光仅仅盯着面前的东厂探子。
而跪在地上的这名东厂探子,在听到萧敬的话语之后。
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的同时,心中也开始变得越发惶恐起来。
满面惊惧神色的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萧敬的这般问询。
萧敬眉头紧皱。
脸色开始变得越发森寒。
望向面前没有回答自己问询的东厂探子。
下意识就想要出言怒斥几句,可是张了张嘴巴的他,却突然止住了话语。
此时的萧敬也心中明白,如今并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
这名东厂探子之所以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询。
估计也是因为眼下的证据不足。
他不敢胡乱下断言罢了。
想到这里的萧敬。
神色稍缓的同时,对着这名东厂探子出言说道:
“既然你已经有所推断,那就继续追查下去。
不要因为这个小太监畏罪自杀,就将眼下的线索放弃。
这圣女在宫中拉拢这么多的信徒,肯定非一日之功,这么上的时间里,不可能蛛丝马迹都没有暴露。
所以你们就以眼下所追查到的种种为基础,继续搜寻下去,小太监的线索断了,那就再去寻找其他的线索。
实在不行,就是将整个皇城翻个遍,也要将这隐藏在宫中的龌龊之辈尽皆挖出。
还有那个一直未露出影踪的圣女,你们也要将她挖出。
等你下一次再来禀告的时候,咱家不想再听到可能也许之类的句子。
咱家要肯定的结果,你听明白了吗?”
萧敬的话语突然转厉。
吓得跪在地上的东厂探子身体一抖的同时,更是赶紧答复道:
“卑职明白!”
东厂探子话语刚刚出口。
在其面前的萧敬就继续出言说道:
“另外,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你们也要细细追查。
如今一个乾清宫,就已经有了两波来路不明的人马,那是不是说宫城之中可能还有其他龌龊之辈隐匿其中?
所以既然如此,那尔等就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些龌龊之辈都给咱家挖出来。
让咱家好好看看,这些人到底都是何来头!”
萧敬的声音越发森寒。
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
跪自己管辖之内的宫城。
居然在暗中隐匿着这么多的宵小之辈。
心中愤怒至极的他,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恼怒起来。
无处发泄心头怒火的他,看着眼前跪伏于地的东厂探子,厉声咆哮道:
“咱家刚才说的,你都记下了吗?”
这名探子神情一凛。
赶紧对着萧敬抱拳答复道:
“卑职明白,卑职记下了。”
胆颤心惊说完这句话语的他。
见到萧敬没有后续的话语出口。
小心翼翼抬起头朝着萧敬看了一眼的他,弱弱问询道:
“厂公大人可还有其他的吩咐,若是没有的话,卑职就先退下了。”
这名探子小心翼翼。
生怕自己这般言语再勾起萧敬的怒火。
不过好在萧敬虽然脸色森寒,但是还没有失去理智。
在稍稍思虑了几息之后,感觉没有什么事情遗漏的他,一脸不耐的挥了挥手。
跪在地上的东厂探子见状,哪里还敢在此停留。
磕头行了一礼之后,起身快步退出了房间。
……
房间之中。
萧敬的眉头依旧紧锁。
驻足原地的他,大脑在飞速运转着。
目光朝着门外眺望的他,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
“圣女?”
“圣女?”
“谁这么厉害,居然敢将手伸到了宫中?”
“会是谁呢?到底是宫里的,还是说……宫外的?”
眼下这宫中之事。
突然和圣女隐隐联系到了一起。
不知为何,萧敬的心神,开始越发的不安起来。
佛老?
圣女?
这般结合。
让萧敬心中隐隐有种熟悉之感。
就好似在哪里听到过这种事情一般。
“佛老……圣女?”
萧敬喃喃自语。
眉头紧锁的他,来回嘟囔着这两个词语。
突然,萧敬猛然瞪大眼睛,目光之中瞬间露出惊骇神色,惊呼道。
“白莲教,是他!
也就只有白莲教,才既会散播佛老之事,又有圣女这个称谓。”
想到这里的的萧敬,脸色变得越发煞白起来。
此事若真如他所猜想一般的话,那事情要远比现在还要严重许多。
白莲教。
缘起于宋朝,存在千年。
其存在的目的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造反。
从宋朝到元朝,再进入到大明王朝,整整近千年的时间里,他都在不断造反。
虽然期间数有蛰伏,但那也是在为下一次的造反积蓄力量而已,而并非是他消亡或者不存在了。
这白莲教,按渊源来讲是源于佛教。
但它跟一般的佛教还不相同。
他没有固定的居所。
以一种结社组成团体的方式是念佛。
如此一来,因为没有寺庙等类似于据点的存在,所以白莲教根本就没有什么明显的据点可言。
官服想要寻找他的行踪和落脚之地,就会变得分外困难,可谓是根本没有着手之地。
而他这种以结社组成团体的方式念佛。
更立于它形成团体,继而在有朝一日寻得机会,煽动百姓走上造反的道路罢了。
要知道白莲教所吸收的信徒,大多是以农民商贾之类的庶民居多,这些人被士绅官僚阶层压迫,平日里就对士绅官僚阶层颇有不满,在白莲教的煽动之下,更容易让他们选择铤而走险,走上造反的道路。
一般而言。
白莲教的存在除非信徒主动告知。
否则外人很难发现他们存在的端倪。
可是有一点,却是这白莲教最容易被他人分辨,那就是这圣女的存在。
自古以来,男为僧,女为尼。
佛教之中很少有男女混搭的存在。
但是这白莲教,它就是一个例外。
它以圣女作为掌权人,而在其麾下的信徒,则是男女都有都有,打着广开清净之门的架势,招揽天下信徒,只不过这般传教传到最后,大多都是以造反作为结局罢了。
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在这千年的时间里,白莲教虽然发动了无数次造反举事,但是却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可即便如此,其所造成的危害,依旧不容小视。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清查佛老之事
萧敬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些。
所以才会在猜出对方白莲教的身份之后。
满面震惊不说,心中更是越发的慌乱焦躁起来。
要知道萧敬身为东厂厂公,执掌东厂的同时,负责缉查天下之事。
结果哪想到,这白莲教都跑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自己还全然不知。
此事不被太子殿下或者皇后娘娘知晓还好,一旦被他们听闻到的话,自己将难辞其咎。
想到这里的萧敬,脸色变得越发煞白不说,心中更是胡乱思索起来。
几息之后。
萧敬对着门外呼喝道。
“来人!”
伴随着萧敬的呼喝声。
门外候着的手下也快步推门进来。
刚刚进门的这名手下,就注意到了脸色煞白的萧敬。
误以为萧敬身体有恙的他,顿时就被吓了一跳,眉宇之间露出焦急神色的同时,快步朝着萧敬的所在行去,作势就要搀扶。
可是还不待他走到近前,在其面前站立的萧敬,就语气焦急的对着这名手下吩咐道:
“传令下去,马上差人清查宫城。
抓捕所有私下信奉佛老之事的奴婢宫女、嬷嬷卫士等,。
反正只要是宫中之人,不论尊卑身份地位如何,只要是和这佛老之事扯上关系,一律统统抓捕。”
萧敬满面狠厉。
话语稍稍停顿的他。
注意到了面前手下疑惑的神情。
眉头顿时一皱的他,原本还想要出言怒斥。
但是在话语到了嘴边之后,萧敬却突然话风一转。
明白自己这道命令造成什么影响的他,改口继续说道:
“如今太子殿下已然率兵前往南昌,咱家不便向其请旨。
但是皇后娘娘那边,咱家会马上过去一趟,你们这边也不用有所顾虑,先按着咱家的命令执行。
到最后就是出现了问题,也有咱家帮你们顶着,你们安心按着咱家的命令去行事就是!”
萧敬心中慌乱。
所以话语也说的分外急促。
再僵话语说完之后,更是出言安抚面前的这名手下,告知他大胆行事就是。
可是对面的这名手下。
此刻在听到萧敬的命令之后。
神情变得惊愕不说,更是一脸惊骇。
萧公公这是要干什么?
不是在查投毒的事情吗?
怎么这么会的功夫过去,萧公公又将目光对准佛老之事了呢?
要知道在这宫城之中,上上下下的奴婢侍卫加起来,人数早就已经超过了十万。
如此巨大的规模之下,且不言排查起来会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就说其所带来的影响和恐慌,更是难以形容。
而且在这宫城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期闭塞的缘故,这也就造成了宫中之人,或多或少都和佛老之事扯上一些关系。
接下来真若照着萧公公命令去执行的话,那整个宫城的奴婢侍卫,估计没有多少能从此浩劫之中逃脱。
到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就是将宫中的侍卫奴婢,统统换上一个遍。
想到这般可能的这名手下,满面震惊之余,一时更是呆滞在了当场,不知道该不该接下萧敬的这道命令。
而就在这名手下满面呆滞之时。
站立在其身前的萧敬,眉头却开始皱的越发紧锁起来。
事情难办,他心知肚明。
但是自己在说完之后。
面前这名手下的反应,却让他有些越发不悦起来。
“怎么,咱家说话不好使了吗?”
正在发呆的这名手下。
听到萧敬的话语之后。
神情顿时变得惊惧万分起来。
猛然回过神来的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的同时,一脸惶恐的对着萧敬说道:
“卑职一时失神,还请萧公公勿怪!”
说完这句话语的这名手下,就开始不断冲着萧敬磕头赔罪起来。
萧敬见到他这般模样,也懒得再继续搭理与他,冷目朝着他望去的同时,冷声说道:
“既然听明白了,那就速速前去安排!”
“卑职遵命,卑职告退!”
说完这句话语的手下。
慌不迭的朝着房间的外面退下。
……
伴随着萧敬的这般命令下达。
刚刚恢复些许平静的宫城,又开始变得慌乱起来。
先是东厂探子继续追查和那圣女有关联的奴婢和宫女。
接着又有一队人马开始大肆清查宫中和佛老之事有关联的奴婢。
整个宫城之中,又开始陷入到了动荡和不安当中。
负责乾清宫防务的谭小四。
也从萧敬的口中闻听到了消息。
未防止对方狗急跳墙,继而对张皇后下手。
谭小四将乾清宫中一应闲杂奴婢尽皆清退的同时。
对于乾清宫中的防务,更是重新安排起来。
所有留守的虎贲军兵丁。
开始全部按着战时开始准备。
燧发枪开始上膛不说,就连朱厚照留下的简易火炮,也被他堂而皇之的摆在了明面上。
以此来警告那些可能有其他心思的宵小,让他们放下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另一边。
萧敬手下的清查开始逐个宫殿的开始起来。
一处接着一处宫苑的奴婢被控制的同时,诸处房舍也开始逐一清查起来。
但凡发现一丝一毫和佛老之事沾边的东西,其所拥有之人尽皆抓捕不说,等待他们的还有后续的严刑拷问。
而在这般仿若突袭一般的清查之下,真还让他们发现了一些东西。
宫中的侍卫还相对好些。
或许是因为心中并没有那些念头的缘故。
此次的清查一事,倒是并未牵连到多少宫中的侍卫。
不过太监那边的情形,则是要变得严重了许多。
无数的大小太监。
尽皆被搜出佛像佛经不说。
更让负责此事的东厂众人震惊不已的是。
期间一些太监在被抓到之时,还依旧对着佛老之事信任无比。
面对着东厂探子的抓捕和审讯毫无惧色不说,更是直接扬言,说圣女会降临尘世,救助他们脱离苦海。
见到这些冥顽不灵的大笑太监。
一众东厂探子最后的怜悯之心也开始消散不说。
对于这些人的严刑拷问,也开始有条不紊的开始实施起来。
伴随的刑讯的开始。
陆续有一些奴婢忍受不了皮肉之苦。
开始向审讯他们的东厂探子坦白起来。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不合规矩?
伴随着一个个奴婢的招供。
东厂这边获得的消息开始越来越多。
宫廷之中的佛老之事,也开始显露出了端倪。
而那至关重要的圣女,如今已经断定其人就在宫外。
更让东厂众人震惊不已的是,这圣女极有可能就在京师坐镇。
但是其最后的身份,却到现在还没有查出。
萧敬在得知到此事的进展之后。
心中恼怒至极不说。
也开始变得越发愤怒。
如此以造反天下为己任的组织。
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不自知。
萧敬愤怒!
萧敬惶恐!
所有的这一切。
全部转换成了对手下的压力。
整个东厂京师所属,全部汇集于宫城之中的同时。
针对这圣女和白莲教徒的抓捕,也开始在暗中快速进行起来。
……
诸处衙门之中。
因为整个宫城之中已经戒严的缘故。
再加上弘治皇上在之前所下的养病休朝的旨意。
致使弘治皇上大行的消息,根本还没有泄露出去不说。
就是满朝文武,也丝毫没有意识到其间不对劲的地方。
至于太子殿下今早在永定门前招募兵马的举动。
虽然已有闲言碎语在百官之中传播。
可是明白太子殿下脾性的他们。
只是误认为太子殿下又去哪里玩耍就是,根本就没有多想。
更多的朝臣也只是在琢磨,接下来该如何劝谏。
才能让弘治皇上勒令太子殿下好好待在京师。
不要再如之前那般,四处穷兵赎武罢了。
当然。
内阁之中是个例外。
此刻仅有两名阁老的内阁,一片愁云惨淡。
和其他人不明白这里面的缘由不同,两位阁老已经明白了真相。
弘治皇上中毒身亡。
太子殿下率兵亲征杀父仇人。
这般举动若是换在其他家族之中。
不仅不会被人斥责,还会成为一桩美谈。
可是皇室则不然。
尤其是在大明皇室,仅仅只剩下太子殿下这么一支血脉的情形之下。
满面愁容的刘健和李东阳两人。
静静坐在内阁的班房之中。
静默无言了许久之后。
李东阳突然出声,道;
“我们不能这样老老实实的等下去。
纵使太子殿下事后责难,吾等也要想办法调动兵武,前去保护太子殿下。
万一殿下有什么闪失的话,那大明江山的归属,届时又将会引发一场争锋,天下也会随之大乱。
宁王此次造反,又在京师做出这般罪恶滔天的恶事。
吾等不能坐视这般情形发生而选择视若无睹,刘阁老,调兵吧!”
李东阳话语激昂。
目光更是直接朝着对面的刘健望去。
可是纵使李东阳这般态度,刘健却还是一般模样。
“刘阁老,不能犹豫了,速速调兵征剿叛逆才是正理啊!”
李东阳见到刘健静默不语。
神情开始变得焦急不说,劝谏的话语又一次从其口中说出。
而这一次的刘健。
终于开始有了动静。
看着对面一副焦急模样的李东阳。
话语还未出口,抢先出来的却是一声长叹。
唉!
嗯?
李东阳见到刘健这般举动。
眉头开始皱起的同时,脸上更是露出了疑惑的模样。
“刘阁老你叹气干什么?
难道是担心事后被太子殿下斥责吗?
可若是太子殿下在这过程中真有什么闪失的话,吾等那就真成罪人了!”
李东阳不明刘健叹气的缘由。
误以为刘健担心收到太子殿下斥责,故而才露出这般纠结犹豫模样的他。
在看到刘健不开口说话之后,就忍不住继续在旁劝说起来。
“莫看吾等现在称呼他为太子殿下。
但是你我皆知,等到太子殿下从南昌回来之后。
这就是大明的新一任皇帝,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眼下吾等称呼他为陛下,也没有丝毫的不妥。
如此事涉大明千秋大业之事,刘阁老你还犹豫什么?还迟疑什么?
速速调兵前去支援殿下的平叛才是正理啊!”
李东阳言辞恳切。
看向对面的刘健更是一副焦急模样。
而坐与对面的刘健,在听到李东阳这般话语之后。
满面愁容的他,将目光落在李东阳身上的同时,话语也幽幽出口,道:
“李阁老所言的种种,本官心知肚明。
可是眼下却又另外一桩愁事,摆在了你我的面前。”
嗯?
李东阳一脸诧异。
不明白刘健何出此言。
刘健看到李东阳这般在茫然的神情。
稍稍停顿了几息之后,直接对着李东阳问询道:
“你我想要去支援太子殿下,此事到没有什么不妥,可谓是大大的应该。
但是本官问你,即是支援,就需要动用兵武,那这兵武从何处调动?”
李东阳惊愕。
看着对面的刘健。
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这有何难,京营之中兵马十数万,直接从那里调动军伍就是。”
“你敢吗?”
刘健不待李东阳话语说完。
直接出声打断了他的后续话语,道:
“而且无论是京营还是其他的卫所,调动尽皆需要陛下的旨意,你有吗?”
呃……
李东阳满面愕然。
神情在呆滞过后。
很快开始变得越发急迫起来。
看着对面的刘健,直接出言惊呼道:
“那是以往,如今陛下已然大行,太子殿下又不让吾等泄露消息,难道吾等就不能破坏一次规矩,调集京营兵马前去助阵吗?”
李东阳的神情已然开始变得焦急起来。
刘健方才所言的困难,他心中也算是再为明白不过。
按着大明的制度。
调动兵武确实是需要陛下的首肯。
毕竟天下的兵马在名义上,全部归属于皇上统辖。
但是在眼下这般情形之下,让他们去哪里寻找陛下的旨意。
不过眼下到也不是没有全然办法,那就是将陛下已经大行的消息泄露出去。
再加上太子殿下已然出兵,前往南昌征剿宁王的事情一起。
内阁也就有了可以调兵的名义。
可是太子殿下在临走之时交代的清清楚楚。
在他归来之前,切不可将陛下已经大行的消息泄露出去。
如此一来。
这条路子也就算废了。
想到这里的李东阳,眉头顿时开始皱了起来。
看着面前的刘健,脱口而出道:
“那怎么办,怎么也不能装作视若无睹吧?”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无处调兵
李东阳满面急切。
看着刘健的目光更是充满了焦急。
而刘健此刻依旧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模样。
在听到李东阳这般话语之后,没有回答他的问询,而是喃喃自语道。
“京营调兵之计,依本官看来,有失妥当。
京师之中,还有皇后娘娘坐镇,真若到了天下大变的时候。
最起码还有人能站出来力挽狂澜,再加上不确定宁王在京师周边有没有什么其他安排的缘故。
所以这调动京师兵马的事情,本官感觉有些不妥,还是另寻他计为好。”
李东阳听到刘健这般一说。
眉毛忍不住上挑了一下,神情也开始变得凝重了许多。
“不可能吗?宁王他有这般厉害吗?”
呵呵!
刘健苦笑。
看着面前一脸不可置信的李东阳,缓缓说道:
“他都能做出弑君的事情,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而且你不要忘记了,宁王一脉的反心,可不是从今天开始的。
那可是从当年的朱权就开始留下的祸根,这么多年过去了,宫中都已然被他们安排了人手就去。
这京营或者周边的军伍之中,你认为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嘶!
李东阳听到刘健这般分析。
顿时色变的同时,眉头也开始皱的越发紧锁起来。
刘健见到李东阳这般神情变化,明白他已经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语,继续说道:
“京营不能动,而且还要防着。
太子殿下在离京之时,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些。
故而方才下达了所有京营兵丁全部待在营地,不得外出的旨意。
如今看来,太子殿下也并非是什么都不明白,只是大多的时候,心思不再这上面而已。
亏得吾等之前还以为太子殿下脾性顽劣,什么都不懂,如今看来,到是吾等走眼了。”
唉!
说到这里的刘健。
下意识又是一声叹息。
而对面李东阳,却依旧是愁容满面。
听到刘健这般说辞的他,在沉吟了几息之后,一脸探寻的问道:
“那动用边军呢?”
“边军?”
刘健满面愕然。
一脸惊诧的看着面前的李东阳。
在稍稍呆滞之后,苦笑着冲着李东阳说道:
“李公你已经被这件事情气糊涂了吧?
天下哪处兵马都可以调动,但是这边军却是立国的根本。
一旦被鞑靼和蒙古知晓大明边军的调动,你能保证他们不会趁此机会趁火打劫吗?
若是真发生边关失守,继而蛮夷入境的情形,那做出这般决定的吾等,就是千古罪人啊!”
刘健满面苦笑。
直接否决掉了李东阳的建议。
而李东阳在听闻到刘健的话语之后。
脸色也忍不住开始变得有些红润起来。
其实不用刘健多做解释,他在说出那般话语之后。
就想到了可能发生的后果,只是一时情急之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罢了。
唉!
刘健又是一声长叹。
转头朝着一旁房门望去的他。
在思虑了几息之后,缓缓说道:
“眼下之计,依本官来看,就是将宁王造反的消息扩散出去。
继而传令临近南昌的各处州府兵马,让他们前往南昌剿灭宁王的叛乱。
这般一来,因为师出有名的缘故,吾等规避开了陛下调兵旨意的事情。
还解决掉了兵马无处筹集的困境,唯一有些麻烦的是,诸路兵马在遇到太子殿下之前,可能会各自为战,乱成一团。”
唉!
刘健又是一声长叹。
将看向房门的目光收回的同时。
又重新落在了面前的李东阳身上,出言继续说道:
“这个办法,也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了。
既不会让陛下大行的事情泄露出去,又不会对京师和边关造成损害。
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本官思索了良久,也没有想到更为合适的调兵之举。”
李东阳眉头紧皱。
一副沉思的模样。
刘健方才所言,他在听闻之后。
就开始快速的思索起来,事实也确实是如刘健方才所言。
他的这般办法。
既不会让弘治皇上大行的消息传扬出去不说。
还可以不动用京师和边军的诸般兵马。
唯一所缺的,也就是刘健之前所言。
这些兵马在遇到太子殿下之前。
可能会各自为战,群龙无首。
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被宁王的兵马逐一击破。
但是眼下除了这般计策之外,貌似也没有其他更为合适的办法。
想到这里的李东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目光看向对面的刘健,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那事不宜迟,就按着刘阁老所言行事就是。”
刘健听到李东阳的话语。
苦笑了一下之后,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般动作被刘健看在眼里,顿时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刘阁老还有什么事情?”
刘健苦笑不已。
听到李东阳问询的他,对着他出言问询道。
“宁王反了吗?”
李东阳满面愕然。
看着面前的刘健,诧异的说道:
“反了啊!太子殿下不是都已经说了……说了……”
话语说到最后的李东阳。
突然开始变得结巴起来。
因为他猛的反应过来,宁王已经造反的消息。
他们也只是从太子殿下的口中听闻而已,除此之外,朝廷这边根本就没有收到丝毫的消息。
事情的真假暂且不说。
就是眼下他们若突然下达这般命令的话,也是与情理不和。
故而李东阳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刚刚有所缓和的神情,瞬间又变得焦急起来,厉声说道:
“那怎么办?
太子殿下都已经率兵前去征剿宁王了。
我们却还要在这里傻傻的等待消息,这算什么?
吾等身为朝廷的阁老,难道连这般事情还要瞻前顾后吗?”
李东阳满面焦急。
话语也开始变得严厉起来。
而刘健在听闻到李东阳的这般话语之后。
神情微微有些尴尬之余,却也是没有丝毫办法。
看着面前因为自己方才所言已然变色的李东阳,出言劝慰道:
“李公莫要着急,依本官来看,消息应该已经在来京师的路上。
吾等趁着此刻先把诸般命令准备妥当,等到那送信之人到达京师之后,吾等即刻将命令发出就是。
要不然南昌远在千里之遥的地方,事情到底是何般情形吾等还不得而知,不由得吾等不谨慎行事啊!”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驿卒进京
刘健这般话语一出。
李东阳瞬间明白了其言语之中的意思。
露出凝重神情的同时,缓缓说道:
“按着时间来看的话。
若宁王真已经开始造反的话。
那临近诸处郡县的消息,应该也很快就会送抵京师。
所以就按着刘阁老方才所言,吾等先等上片刻就好。
趁着这段时间,吾等也正好商议一下,征调何处州府的兵马。”
刘健点头应允。
达成共识的两位阁老。
就开始在这班房之中,细细谋划起来。
而与此同时。
永定门上。
太子殿下率领一众兵马早就已经离去。
京师之中的众人,除了在议论早上的那一幕之外。
其他的种种,和往常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
至于永定门上的一众守卫。
此刻也如往常一般。
检查着过往的百姓。
就在一起如常的时候。
一匹快马突然从远处疾驰而来。
风尘仆仆的驿卒,临近城门之时依旧还没有减速。
负责此处的城门守卫见状,作势就要上前阻拦盘问的时候。
迎面疾驰而来的驿卒似乎也终于回过神来。
满面焦急神色的他,冲着要前来阻拦的守卫大声呼喝道:
“八百里加急,前方人等速速避让!”
“八百里加急,前方人等速速避让!”
“八百里加急,前方人等速速避让!”
一道道的呼喝声。
开始在这永定门下响彻起来。
听闻到这般动静的一众城门守卫。
在稍稍呆滞过后,瞬间开始反应过来。
所有守卫齐齐上前的同时,开始驱赶在城门之中的百姓。
仅仅只是在几息之间。
一条通道就被这些守卫清理了出来。
而这名前来报信的驿卒,根本没有片刻停歇。
一边呼喊着,一边策马朝着京师之中快马疾驰而去。
见到这一幕的一众守卫。
眉宇之间露出惊骇神色不说。
心中更是开始胡乱揣测起来。
到底是大明何处又出现了紧急的情况。
居然达到了需要动用八百里加急的地步。
要知道一般的传信,根本无须动用这般快速的传信之法。
因为每每动用一次的话。
将会有数匹骏马,会因为长时间的奔袭而耗尽精力不说。
期间所动用的人力物力还有马力,也是一个举动的消耗。
所以若不是十万紧急的事情,根本没人会闲的去动用这般传信之法。
而一旦动用,那就是说明事情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明白这一点的一众城门守卫,神情顿时开始变得担忧和惶恐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好奇大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时候。
这名驿卒一路快马加鞭。
进入内城之后,很快就来到了朝廷的部衙门前。
寻到了内阁的所在,这名驿卒根本没有片刻耽搁,在门房的带领下,快步朝着内阁跑去。
……
内阁之中。
两位阁老已经商议妥当。
宣发命令的公文也都已经准备妥当。
就在李东阳准备打开房门,稍稍透口气的时候。
忽的听到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听到这般动静的刘健李东阳两人。
神情顿时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齐齐朝着房门的方向望去。
咚!咚!咚!
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开始响起。
还不待两位阁老出言让外面的人进入,门外之人就抢先呼喊道:
“启禀两位阁老,有八百里加急入京!”
身在屋中的刘健和李东阳。
听到门外的这声呼喊之后。
神情顿时变得格外的复杂。
不出意外的话,眼下这封八百里加急,应该就是头他们一直等待的那封。
深吸了一口气的刘健,神情开始变得严肃之余,对着门外呼喝道:
“进!”
伴随着刘健的话语。
内阁班房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同时。
一道灰头土脸的身影,也开始进入到了两位阁老的眼帘之中。
推门进来的这名驿卒,见到两位阁老均皆在屋中之中,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的同时,对着刘健和李东阳两人高呼道:
“禀告两位阁老,南昌宁王已反,卑职离开之时,宁王已经占领了南昌和九江,目前正朝着南直隶进军!”
嘶!
驿卒突然的话语声。
顿时引来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纵使两位阁老在这之前已然预料到了这封八百里加急的内容。
但是在听到这名驿卒的话语之后,两位阁老还是忍不住有些变色起来。
这也太快了。
一天的时间还未到。
居然就已经占领了两地。
看来他们之前的投保额完全正确。
这宁王果然是为了今日的这一刻准备了许久。
要不然他绝对不会以这么快的速度占领两地。
想到这里的刘健和李东阳,神情开始变得越发凝重的同时,脸色也开始变得越发森寒起来,冲着面前这跪倒在地的驿卒直接问询道:
“宁王有多少兵马?你们可否查明?”
跪在地上的驿卒。
在听闻到刘健的问询之后。
深深吸了一口气的他,赶紧奏报道:
“禀告阁老大人,因为事发之时是在夜晚,再加上后续他分兵两路的缘故,所以具体的兵马数量根本没有查明。
但是在卑职离开之时,还曾见到不少的山匪和贼人,正大张旗鼓的朝着南昌的方向行去,再结合宁王分兵的情形来估算的话,兵力应该已经超过十万,而且可能还会更多!”
嘶!
刘健和李东阳两人。
在听到这般数字之后。
瞳孔猛然放大的同时,更是忍不住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十万!
超过十万!
如此巨大的数目。
朝廷这边居然丝毫未查。
而且两位阁老也不认为这名驿卒是在胡言乱语。
要知道宁王既然敢分兵,那肯定是对其兵力分外自信,所以才有了分兵的举动。
若是仅仅只有几万人的话,就是再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出分兵的举动。
想到这里的两位阁老,神情开始变得越发凝重不说,心中更是仿若又一座巨石一般,压得他们呼吸都开始不那么顺畅起来。
宁王到底是怎么笼络到这般数目的兵马的?
为何朝廷之前对于这些居然闻所未闻。
难道南昌的诸处府衙,全部都是睁眼瞎吗?
看着宁王一点点做大势力,却没有丝毫察觉?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众人哗然
刘健满面震怒。
纵使之前已经知晓此事。
可是当他真正得知到消息的时候。
心中的愤怒还是难以控制的熊熊燃烧起来。
一双厉目看着面前的这名驿卒,厉声喝道:
“南昌巡抚孙燧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那边怎么没有丝毫动静!”
前来奏报的驿卒。
听闻到刘健的厉啸之后。
身体下意识一抖的同时,赶紧快速回答道:
“禀告阁老大人,据卑职听闻,南昌巡抚孙大人因为抗拒宁王的招揽,如今已经被他砍头祭旗。”
嗯?
满面愤怒的刘健。
在听闻到这名驿卒的话语之后。
神情微微一愣的同时,脸上的怒色也消减了几分。
盯着面前的驿卒看了几息之后,以一声长叹收尾。
唉!
“算了,你先下去吧,此事本官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语的刘健。
对着面前的驿卒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就是。
而驿卒正巴不得如此,躬身一礼的他,倒退着朝着外面行去。
而在驿卒离开之后。
眉头紧皱的刘健。
目光看向一旁的李东阳。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刘健缓缓说道:
“李公,如今消息已然进京。
宁王造反的事情已经得到确认。
你我之前准备好的公文,也随即下发下去就是。
现在只能期望宁王那边的动作不要太快,要不然这般席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东阳听到刘健这般话语。
满面凝重神色的他,轻轻点了点头的同时,也是一副沉重模样,道:
“我马上安排。”
说完这句话的李东阳。
就开始按着之前两人所商议好的一切,开始实施起来。
而这名驿卒。
仅仅只是进京的第一人而已。
伴随着宁王造反的消息被其他郡县发现。
越来越多的驿卒开始进入了京师。
永定门前的一众守卫。
看着连绵不绝进入城门的八百里加急。
神情开始变得越发紧张之余,所有人都在暗暗揣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
朝廷的诸处部衙。
也开始收到了宁王造反的消息。
满朝哗然的同时,所有朝臣都开始变得惶恐不安。
要知道天下已经太平久矣。
大明境内,更是已然数十年没有战乱发生。
如今伴随着宁王的造反,南方的祥和局面势必会遭到破坏。
期间一些老家在南方的朝臣,此刻更是担忧的要命。
恨不得朝廷即可派遣大军前去镇压宁王的叛乱。
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
偌大的朝堂之中。
除了内阁曾下达了一份公文之外。
身在宫城之中的皇上,居然对此没有丝毫反应。
就仿若这发生在南方的叛乱,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一般。
见到这般情形的一众朝臣,心中不解之余,一些闲言碎语也开始在朝中慢慢传播起来。
毕竟之前弘治皇上休朝的缘由,就是因为身体有恙,所以休朝几日。
可是天下已经发生这般动荡。
弘治皇上怎么还能休养的下去。
除非是陛下的身体情况特别的糟糕。
所以才会有如今这般发生叛乱而不出面的情形。
就在一众朝臣私下议论纷纷,对于弘治皇上的身体状况也担忧不已之时。
一个更令他们震惊不已的消息,又开始在诸部府衙之中传播开来。
早上太子殿下清点兵马,率兵离去的情形。
之前众人还以为太子殿下又去哪里玩闹。
可是漕运运河那边却突然送回消息。
说太子殿下已然下旨开始清空河道。
他率领着那些兵马,正朝着南方行去。
大军南下。
再加上宁王造反的消息。
两者联系到一起之后,所有朝臣顿时明白过来。
太子殿下这是率兵亲自征剿宁王去了。
嘶!
得到这般答案的众人。
顿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宁王造反,而且突然之间占领两地。
其兵力之雄厚,已经可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但是在这般情形之下。
太子殿下居然还敢率领那几万兵马渡河南下。
这不是太鲁莽了吗?
一想到国本去了南方。
之前本就已经焦急惶恐不堪的一众朝臣。
再也控制不住起来,无数的奏章,开始如雪花一般朝着内阁飞去。
其中谏言陛下,想让弘治皇上下旨叫回太子殿下,继而调派大军前去增援的奏章,更是数不胜收。
可是这些朝臣根本不知道,此刻的弘治皇上早就已经大行归天。
想要让他下旨叫回太子殿下,那根本就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
内阁之中。
刘健和李东阳两人。
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章。
眉头紧锁之余,却也颇感无力。
他们能怎么办,他们又能坐些什么。
据他们从东厂那边获得的消息。
宫中已经开始清查。
无数的宫女太监尽皆被株连其中。
其中或许有些是被冤枉之辈,但是事实已经摆在那里。
宫中的情形也并非是他们之前所想像的那般密不透风。
不仅仅是宁王在里面安插了人手。
如今居然还有白莲教匪貌似也掺和其中。
得知到这个消息的两位阁老,更加不敢轻举妄动起来。
重新回到内阁的他们,当即又对分散在京师周边的诸处京营下达命令。
让他们按着之前太子殿下所下达的旨意原地待命不说,更是直言但有妄动,尽皆按着谋反处理。
如此一来。
调动京营前去支援太子殿下的念头也是彻底打消。
在宫中都是那般严峻的情形之下,谁又能保证这前去支援的兵马,到底还是不是归于朝廷管控啊。
现在的刘健和李东阳。
只能寄希望于南昌周边的诸处州府。
能在收到他们传达下去的公文之后,直接调集兵马,前去支援太子殿下。
除了这些之外,两位阁老心中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悔不该当初的是。
之前他们说什么也不应该答应太子殿下亲征的念头。
如若太子殿下没有亲自前往南昌,京师这边若是有他坐镇的话。
莫说是京营可以调动,就是边军稍稍调动一些,也是无妨的事情。
但是眼下随着太子殿下亲自前往南昌平叛,诸般事情瞬间开始变得复杂万分起来。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兴献王动
就在刘健和李东阳满面愁容的时候。
内阁班房的房门,又被人从外面敲响。
咚!咚!咚!
听到这般敲门动静的两位阁老。
目光齐齐朝着房门望去的同时。
眉头也开始忍不住的皱了起来。
“进!”
刘健一脸紧张。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以至于他现在对敲门的声音,已然开始有些恐慌起来。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接着一名吏目的身影进入了班房。
这名吏目躬身进入之后,还不待开口说话。
耳旁就传来了刘健那急促的话语声。
“说,又有什么事情!”
吏目行礼的动作一滞。
听闻到刘健问询的他,停下躬身行礼的动作,赶紧快速奏报道:
“禀告阁老大人,安陆州兴献王送来奏章。”
嗯?
刘健听到这名吏目的话语。
眉头瞬间皱起的同时,下意识喃喃自语道:
“他这时候送什么奏章。”
不过他这般话语。
注定是不会得到什么回答。
倒是一旁的李东阳,直接站起身形。
走到了这名吏目的身旁,结果奏章就直接翻阅起来。
刘健见状。
倒是也没有出言制止。
目光更是紧紧盯着李东阳的神情变化。
想要从他的神情之中,窥出什么端倪。
李东阳一目十行。
快速的翻看起兴献王呈递的奏章起来。
伴随着阅读的继续,李东阳的神色顿时一变。
原本一副焦急模样的他,眼睛猛然瞪得老大不说,更是露出了震惊的模样。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
而一旁的刘健见到李东阳这般神情。
心中越发急迫的同时。
也快速站起身形。
一边朝着李东阳行去,一边对着他出言问询道:
“李公,这奏章上面说什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李东阳满面凝重。
整个人已然呆滞在了当场。
对于刘健的问询,根本就没有回答。
刘健见到李东阳这般模样之后。
神情开始变得越发焦急不说。
几步走上近前的他。
侧头朝着李东阳手中所拿的奏章望去。
这一看。
刘健顿时也如李东阳一般。
眼睛开始瞪得老大不说,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脸上更是瞬间浮现了愤慨的模样,边看边怒喝道:
“这胆子也太大了,这般事情轮到他一个王爷出手吗!”
刘健怒不可遏。
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
这边宁王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另一边的兴献王居然送奏章进京。
说闻听到宁王叛乱,准备调集各路兵马,前去平叛。
这里面有他什么事情啊!
好好做他的闲散王爷就是。
宁王就算是造反,那也是朝廷出面平叛。
又怎么能轮到他一个王爷出面制止这一切。
愤怒不已的刘健,脸色已然开始变得铁青,冲着面前的吏目问询道:
“这奏章是谁送来的,人呢?”
吏目没想到刘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满面惊惧神色不说,更是慌不迭的快速回答道:
“禀告阁老大人,这封奏章是兴献王爷通过驿站,八百里加急送进京师的。
那名送信的驿卒,在刚刚进入永定门的时候,就因疲力昏厥,如今正在救治。
而这封奏章也是被永定门的城门守卫发现,继而转手送到卑职这里的。”
吏目快言快语。
很快就将事情的经过说完。
而刘健在听闻到吏目的奏禀之后。
脸色开始变得越发森寒不说,更是厉声咆哮道。
“胡闹!胡闹!
吾等马上进宫……”
怒不可遏的刘健。
话语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
接着脸上的神情,瞬间开始变得苦涩万分起来。
原本他要说准备进宫请旨,让陛下下旨叫停兴献王这般荒唐的举动。
可是话语还不待说完,他就猛然反应过来,陛下都已然大行了,唯一可以主事的太子殿下也已经远赴南昌。
如今这般情形之下,还有谁能下达叫停这一切的圣旨啊!
想到这里的刘健,满面苦涩的同时。
神情顿时也开始变得悲戚起来。
口中更是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司马昭之心啊!这是司马昭之心啊!”
说什么兄弟情谊。
说什么有难同享,不忍见大明陷入战乱。
兴献王这般举动难道就真是为了他所言的兄弟情谊吗?
难道他自己就不明白,一地藩王根本就没有资格掌兵吗?
更何况还是在这般特殊的时节。
嗯?
刘健的神情突然一滞。
一脸苦涩模样的他,更是突然呆滞在了当场。
等等!
兴献王怎么会有此反应?
难道他在之前,就已经听闻到了什么吗?
脑海之中突然浮现某种可能的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起来。
按着萧敬之前所透漏给他和李东阳的消息。
宫城之中,各方势力充斥其中。
如今兴献王这般快速的反应。
而且还几乎是正中要害。
该不会他也是那幕后的各方势力之一吧?
想到这般可能的刘健,脸色变得越发煞白之余,身体更是一软。
若不是旁边就是办公的桌案,被刘健一把扶住,这才免于直接摔倒在地。
而一旁的李东阳。
此刻也终于回过神来。
慢慢愤慨模样的他,咬牙切齿的叫骂道:
“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李东阳厉声咆哮。
刘健有是那般模样。
对面的吏目更是战战兢兢。
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两位阁老做出这般反应。
几息之后。
愤怒不已的刘健。
似乎是终于注意到了面前的这名吏目。
一脸落寞模样的他,连说话都懒得出口,对着这名吏目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就是。
胆颤心惊的吏目,本来就不想在这里多待。
此刻在看到刘健的动作之后。
更是如蒙大赦一般。
快速的躬身行了一礼。
就慌不迭的转身朝着房间外面退去。
临行之时。
还贴心的将班房的房门带上。
以免得两位阁老的模样,被外面的其他人看见。
而在这名吏目离开之后。
班房之中两位阁老。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站立在班房之中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污言碎语更是不断从班房之中传来出来。
此时此刻的他们,哪里还有一丝当朝阁老的模样,几乎与市井泼皮无异。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天命所归
两位阁老愤怒不已。
本就因为京师诸多变故而烦躁不已的两人。
在听闻倒到兴献王要兴兵讨伐宁王叛逆的事情后。
根本没有露出丝毫愉悦的神情。
反而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
瞬间明了了兴献王的狼子野心。
说什么兄弟情谊。
说什么平复叛乱。
他自己到底抱着什么打算他自己不知道吗?
一想到大明即将有两股叛乱即将平地而起之后。
两位阁老在愤怒之余。
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马上将这个消息送去给太子殿下。”
“另外以朝廷的名义,勒令兴献王停止征兵和讨伐宁王的举动,让他安安静静待在他的封地,没有陛下旨意之前,一旦兴兵,朝廷就会以叛逆论处。”
刘健言辞狠厉。
在快速说完这句话语之后。
稍稍停顿了几息的他,神情不改,看向对面的李东阳,继续说道:
“另外,将之前你我已经拟好的公文,分发至安陆州周边州府一份,告知他们一旦发现兴献王集结兵马出动,即刻就地平剿就是。”
“李公,你看看这般作为可行,若是可以的话,吾等速速将这诸般政令分发下去。”
刘健满面凝重。
目光直视面前的李东阳,等待着他的决断。
李东阳听闻到刘健的问询之后。
并没有即刻点头应允。
稍稍思虑了几息之后。
重新看向刘健的他,出言说道:
“兴献王奏章进京,想来诸般行动已经开始实施,对于这般执迷不悟意图不轨之人,吾等这般言辞估计也是无用,但是好在师出有名,如此这般纵使没有陛下的旨意,朝廷这边也可以代为讨伐逆贼。”
“还有一件事情,这兴献王只是众多藩王其中之一,大明如此之多的藩王之中,是不是还有狼子野心之辈,吾等不得而知,所以本官谏言,那份公文不若天下公而告知,一旦发现有逆贼出没的踪影,各地州府尽可按着此般先例执行就是。”
“不过此事牵扯甚大,吾等为人臣子,不好私下决断,最后还是先行请示一下殿下或者皇后娘娘,由他们二人圣裁为妙。”
刘健点了点头。
认为李东阳言之有理的他,直接站起身形,朗声说道:
“我马上进宫,请求觐见皇后娘娘,其他诸般事宜,还得劳烦李公这边代为操持。”
“无妨,刘公速速去办就是。”
李东阳轻轻的摇了摇头。
示意刘健以进宫觐见之事为重。
毕竟在如今这般情形之下,他此行能不能见到皇后娘娘还是两说。
若是此去没有见到的话,那接下来还要速速派人,一路南下,追寻太子殿下的踪影。
毕竟接下来的事情,可能牵扯到整个大明的藩王,虽然是小心之举,但是兹事体大,一个不好,他们可能就会成为朝廷的罪人。
两位阁老满面焦急,分头行动。
另一边的朝臣,也很快得知到了消息。
众人哗然之余,更是满面震惊之色。
要知道宁王造反的消息。
他们也是才刚刚收到而已。
可是众人的心情,还不待从这个消息平复下来。
结果哪想到,兴献王征调兵马前往南昌平叛的消息,又一次让众人震惊不已。
可是一众朝臣在震惊过后。
很快就变得忿忿不平。
他凭什么?
兴献王他有什么资格?
一没旨意,二没调令的前提下。
仅仅只是仗着和陛下是兄弟的份上,就干这般胆大妄为。
若说宁王那般举动是叛逆的话,兴献王这般举动又有何异。
唯一不同的是,披着一层为兄出气,打抱不平的外皮罢了。
可是满朝文武又怎会连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都看不懂。
在听闻到消息之后,众人也只是稍稍一想。
就大概猜测出了兴献王这般举动的缘由。
于是。
新一波的上书劝谏。
又重新开始拉开了帷幕。
之前参奏宁王的事情刚刚过去。
接着太子殿下南征,又让这些朝臣忙碌了半天。
结果刚刚将毛笔放回到笔搁上面还没有多久,就又出现了兴献王这件事情。
所有朝臣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伏在桌案上面就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
任由他们写出天花。
可是那奏章也无法再到弘治皇上的手中。
到最后也就只能祈祷太子殿下在回来之时,还能有闲情逸致看看他们这些忠贞谏言吧。
……
乾清宫中。
前去宫中觐见的刘健。
虽然在最后见到了张皇后。
可是面对刘健所问询的这般问题。
张皇后也不敢擅作主张,要知道这可是牵扯到藩王的大事。
她纵使身为后宫之主,但后宫不能干政的祖训,她可牢牢记在心里。
即便知道眼下的情形一个不好,可能就会再次出现其他藩王暴起的动乱。
但悬在头顶的那道祖训,依旧只能让她苦涩摇头,无法给出刘健想要的答案。
刘健见到张皇后这般举动,满面期待的他,神情瞬间变得黯然。
张了张嘴巴还想要再继续尝试一番。
可是话语还不待出口。
耳旁就传来了张皇后那悲戚的话语声。
“行了,哀家知道兹事体大,可是后宫不能干政的祖训,哀家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再加上这件事情又是牵扯到天下藩王的大事,一个不好就会落人口舌,让那些藩王更加有了把柄。
哀家此刻干不了什么,但是不能再给燳儿添乱,宁王和兴献王那两个狼子野心之辈已经返了,至于其他的藩王,估计若是有其他心思的话,这两天也就该冒头了。
所以刘阁老不若趁着事情还没有变得更糟之前,速速前去将此事告知给太子殿下,让他早做准备不说,更是也多多堤防。”
张皇后话语说到这里。
轻轻叹息了一口的她,在稍稍停顿之后。
看着跪伏在面前的刘健,慢慢起身上前搀扶的同时,继续说道:
“京师和朝中的事情,这些时日就多多有劳刘爱卿和李爱卿了。
天下可乱,京师不能乱。
吾等不能因为太子殿下不在京师,就以为没了倚靠,没了指望。
你永远记住,这里是他的家,也是他的根基所在,更是他最后的倚仗。
纵使天下有失,但是只要京师还在,那天下就依旧还是他的,这一点毋容置疑。
天命所归!名正言顺!
天下又有谁能比他更符合?”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原来如此
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很多,在夏灵儿开始接受朱厚照这太子身份之后,开始还有些拘谨的她,随着交谈的继续,两人慢慢又找回了之前在一起的那种感觉,聊天的氛围也开始变的活络起来。
在聊天的过程中,两人都下意识的避免了再去重提相亲一事,至于夏灵儿在御花园之中所做的选择,两人也都默契的没有提起。
不过此刻已经敞开心扉的两人,心里也都明白,之前的那些选择,在如今的情况之下,早就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
华灯初上,相谈甚欢的两人,终究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刻。
临行之前,夏灵儿这才想起询问,接下来如若想要找寻朱厚照,究竟是该去皇宫通传,还是前去西山皇庄。
朱厚照听到这里,想了想之后,才轻声说道。
“这几日我也没有固定的地方,你若是寻我的话……”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突然变的犹豫起来,朱厚照在这皇宫之外,能每日知道他行踪的,也就是凤儿一人了,可是一想到他与凤儿的这种关系,朱厚照已经到嘴边的话语,又开始变的犹豫起来。
而对面的夏灵儿,自是看出了朱厚照的犹豫,眼神顿时变的有些怯意起来,看着对面半天没有言语的朱厚照,夏灵儿弱弱的说道。
“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朱厚照听到夏灵儿的话语就是一愣,很快回过神来的他,对着夏灵儿尴尬的笑了一下,心想此事早晚也会被夏灵儿知道,与其隐瞒下去,还不若坦荡一下,反正这种情况,在现在这个时代,也是极为普通正常的事情。
所以想到此处的朱厚照,直接对着夏灵儿说道。
“因为这几日我要筹备一些事情,所以需要各处奔波,每天所去的地方有可能都不尽相同,所以我方才在想,你该去哪里寻我。”
朱厚照将之前的犹豫搪塞过去之后,又接着说道。
“近来几天,我应该是在京师,你若寻我的话,直接去大明银行之中寻找凤儿就是。”
“到时候她自然就会安排人给你带路。”
听到朱厚照的解释,夏灵儿的神情也变得舒缓起来,可是这表情还没待持续几息的时间,夏灵儿就被朱厚照接下来说出口的‘凤儿’二字吸引了过去,目光直视朱厚照的同时,更是露出了深深的好奇。
凤儿这个名字,夏灵儿的印象不可谓是不深刻。
想当初朱厚照从绛县之中慌张离开,就是因为这个凤儿,夏灵儿至今还记得,当初朱厚照在听闻到这凤儿被她父亲带走时的恼怒语气。
起初夏灵儿还以为,这凤儿是朱厚照所中意的一个女子,心中的失落和悲伤自是不必多说。
可是在回京的路上,夏灵儿没忍住心中的疑问,同护送她回来的士卒打探后方才得知,这个凤儿只是朱厚照身边的一个丫鬟罢了。
当时得知到这个消息的夏灵儿,心中悔恨不说,还曾感叹自己的小肚鸡肠。
可是现如今时过境迁,一直以为这‘凤儿’都已经成为过去式的夏灵儿,没想到在今日,又在朱厚照的口中听到了‘凤儿’这个人名,慌乱之下,脱口而出道。
“她不是被他的父亲带走了吗?”
说完此话的夏灵儿,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赶紧补充道。
“在绛县的时候,那个来送信之人与你说话的时候,我就在帐篷外面。”
原本闻听到夏灵儿方才的话语,朱厚照正在心里暗自疑惑,她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可是还不待他询问,夏灵儿就将当初知道此事的缘由说了出来。
听到夏灵儿此言,朱厚照反而更加疑惑起来,要知道当初那张大,可是在话语之中明明确确提到皇后娘娘和宫中等字眼的,要是这夏灵儿当时就在帐篷外面偷听的话,她应该早就该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才对。
可是为何这夏灵儿,却仿佛是刚刚知晓一般呢。
就当朱厚照正暗自生疑的时候,对面的夏灵儿也注意到了朱厚照那紧皱的眉头,以为他是在反感自己当初在帐篷外面偷听的举动,所以赶紧转圜道。
“当初我也只是从那边路过,听到你为了凤儿那么激动,我当时……当时感觉在外面偷听这些有些不好,所以就跑掉了,至于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夏灵儿的解释,朱厚照那紧张的心情才稍微一松,看着对面的夏灵儿还在紧盯着自己,一副等待自己回答的模样,索性干脆解释道。
“凤儿是被她的父亲带走了。”
“不过我们后来北上,在大同碰到了凤儿,然后就将她带了回来,现在她替我管着大明银行。”
朱厚照说完这句话后,就停了下来,目光直视对面的夏灵儿,没有再继续解释下去。
而对面的夏灵儿,在听到朱厚照这不算解释的解释后,顿时变得有些沉默了下来,不知为何,原本夏灵儿在心中都已经相信,这凤儿只是朱厚照身边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可是此刻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夏灵儿突然又开始变得怀疑起来。
凤儿被她父亲接走的时候,朱厚照那焦急的声调,她是听过的,之后又为了她北上大同,接着带回京师之后,更是将大明银行这个重要的地方交给了她来保管。
如若不是心腹之人,朱厚照能这般待她吗?
一念至此的夏灵儿,心中隐隐有了一些酸意,原本在心中已经相信凤儿只是一个丫鬟的事实,又开始变得摇摆不定起来。
而且夏灵儿很快就惊恐的发现,自己也就仅仅是有一些酸意而已,除此之外,一点别的异样情绪也没有。
甚至连去去询问、去确认二者之间关系的意思都没有,否则在方才朱厚照说完之后,自己就应该继续询问下去才对。
可是自己不仅没有,反而自己现在的心中,更像是在默认了一些事情一般,察觉到自己这些变化的夏灵儿,又低头思索了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
“原来如此啊。”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自己入瓮
南直隶。
明太祖在此立国。
作为大明的陪都的存在。
其重要性非凡的同时,更在此常设诸部府衙。
周围的卫所设置,虽然不比京师重地,但是也非其他州府可比。
而宁王和刘养正等人,将此地定为了他们急于攻略的存在,除了其所代表的重要意义不说。
更为重要的是,为李士实和宁王等人在江浙等地的攻略争取时间。
要知大明朝廷在南方的军伍安置。
主要集中在诸处沿海要地。
而伴随着这么多年的禁海政策。
诸处沿海卫所也基本上如同于荒废一般。
偌大的南方,也就是南直隶这陪都的诸处卫所,还可以说有一战之力。
打蛇打七寸。
宁王等人也正是因为如此。
所以才在这起事之初,趁着士气正浓的时候,做出了攻打南直隶的计划。
在他们看来,能将南直隶打下更好,可若是打不下来的话,在他们这般举动之下,也会牵制住整个南直隶周边的兵马,为宁王的江浙攻略,争取一些时间。
等到他们将那江浙等富饶之地攻打下来之后,钱银充沛的他们,还愁不能和大明朝廷一较高下吗?
正是因为这种种考虑,所以才有了刘养正此次的南直隶之行。
……
南直隶中。
南昌宁王的起事。
伴随着九江的失守。
终于有消息送到了南直隶中。
南直隶诸部部衙的官员一阵慌乱。
所有官员义愤填膺,谩骂宁王的违逆之举不说。
期间更有不少朝臣谏言,之举调动南直隶周边的诸处卫所,出兵江西,剿灭叛逆。
可是和内阁两人一般模样的是,在没有陛下的旨意面前,无人敢出面调动这周边的兵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遍布天下的兵丁,也是统统归于陛下掌控。
莫看兵部有调动天下兵马的职权,但那也是在陛下有旨意的前提之下。
似眼下这般突发的情况,身在南直隶的这些朝臣,也不得不快马将消息送往京师,请求陛下给予调兵的旨意。
可是这边他们的奏章才刚刚离开南直隶,另一边就有驿卒将消息送了过来。
叛贼的兵马,居然开始朝着南直隶的方向进发。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南直隶诸部朝臣。
心中越发慌乱之余,更是六神无主。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人做出决断之时。
身为南直隶兵部尚书的李洪峰,直接站了出来。
建议将周边的诸处卫所调集到南直隶城内护城。
如此一来。
纵使没有陛下调兵平叛的旨意在此。
但在面对叛贼的进攻之时,他们也不会做到束手就擒,毫无反击之力。
而且事后陛下若真是问责下来的话,此事也好推脱出去,毕竟他们怎么也不能眼见南直隶失守,而无所作为吧?
李洪峰的建议。
很快得到了众人的采纳。
也或许众人早就想到了这般办法。
只是缺那么一个人,将这一切说出来而已。
不过不管如何,在李洪峰说出这般建议之后。
诸部朝臣开始忙碌起来的同时,一道道的调令也开始分发了出去。
没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驻扎在南直隶周边的卫所就开始进入南昌城中,接管诸处城门的防守。
说实话。
此举也是胆大至极。
九江失守的缘由,南直隶众位朝臣已经尽皆知晓。
在这般情形之下,他们对于调拨诸处兵马进城的举动,也是惶恐至极。
但眼下除了这般办法之外,又有何般办法能阻拦住对方这叛逆的进攻呢。
和束手就擒相比,眼下的举动虽然充满了风险,但是也值得一试。
而且为了防止有宁王的奸细掺杂在诸处卫所之中,造成如九江一般的情况。
李洪峰等人在这些卫所进入南直隶之后。
就将这些卫所的编制全部打乱,将诸处卫所的将兵分离,以最大化的减弱有奸细在其中的影响。
而就在李洪峰等朝臣将这一切全部完成之后。
刘养正所率领的大军。
也终于到达了南直隶城下。
刘养正坐与马上,一路奔波的他。
脸上纵使布满了疲惫之色,可当他到达南直隶之后。
眉宇之间还是难掩激动和兴奋的心情。
南直隶。
太祖登基之所。
而不出意外的话。
接下来宁王的登基大典。
也会在这南直隶中盛大举行。
一想到等到宁王登基之日,自己这右丞相一职也将变得名正言顺之后。
刘养正的神情开始变得越发激动亢奋不说,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起来。
光宗耀祖名传千古的机会就在眼下,又有谁可以做到淡然无比。
就在刘养正一脸激动的望向南直隶城墙的时候。
一匹骏马快速朝着他这边疾驰而来。
临到近前之后,这人急急勒停坐下骏马之后,高声禀告道:
“禀告丞相大人,南直隶周边卫所已然清空,按周边百姓所言,诸处卫所在吾等到来之前,就已经被调集到南直隶城中。”
正满面兴奋的刘养正。
在听闻到身边手下的奏报之后。
脸上根本没有露出丝毫诧异的模样。
轻轻一笑之后,缓缓说道:
“并不意外,那些束手束脚的官员。
在没有得到陛下调兵的旨意之前,能有这般举动不出意外。
毕竟抗旨所带来的后果,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眼下能保全自己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这般胆小怕事的家伙,果然如本官之前所料一般,做出了这般举动。
哈哈哈……”
刘养正说到这里。
神情变得得意之余,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迎着周边一众将士疑惑的目光,刘养正在大笑过后,对着众人解惑道: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如此突然的调兵之举,那南直隶中的粮草,又够他们维持多久?
就更别说,他们心心念念等待的弘治皇上和太子殿下,此时此刻根本不会有圣旨下来,即没圣旨,那这援军一事就是幻影。
想要靠着这南直隶的城墙死守,无疑就是死路一条。
哈哈哈……”
刘养正话语说到最后。
忍不住又一脸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而在其周边的一众将士,也瞬间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该告诉他们了
所有人的神情开始变得亢奋之余。
看向对面南直隶城墙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越发狂热起来。
南直隶。
大明见过之初的国都所在。
若是他们能将此处占领的话。
不谈其意义有多重要。
最起码王爷的赏赐,那却是实打实的。
想到这里的一众将领,一脸激动的朝着刘养正望去,期待他早早下达进攻的命令。
对于一众将领心中所想。
刘养正自是心知肚明。
可是却没有被眼下情况蒙蔽双眼。
目光在面前一众将领身上扫过的他,缓缓说道:
“《后汉书·冯异传》曾云:
夫攻者不足,守者有余,今先据城,以逸待劳,非所以争也。”
刘养正突然说出的一句话语。
让在旁一众草莽出身的将领满面茫然。
满面激动的众人,神情顿时变得一滞不说,根本没人理解刘养正此时所言话语的意思。
所有人一脸呆滞看向刘养正的同时,心中也万分疑惑,不明白值此战事将起之际,右丞相说出这般话语是为何故。
而这边的刘养正。
原本是一副自得模样。
引经据典的他,原本还以为会有人出言附和。
可是在他话语说出之后,却发现四周的众人尽皆一脸茫然。
见到这般情形的刘养正,神情变得有些尴尬之余,心中更是忍不住一阵苦笑。
迎着面前众人那一脸懵逼的神情,刘养正索性又白话解释道:
“吾等一路奔袭而来,舟车劳顿,而对方据城而守,可谓是以逸待劳,此时若是攻城的话,无疑是正中下怀,非良策也。”
“如今对方已然全部龟缩城中,眼下四周又无其他军伍卫所可以对吾等造成威胁,再加上王爷江浙那边的行动,也需要吾等稍稍为其争取时间。”
“而且对方身在城中,粮草皆无后续,时间越拖他们心中也会越发焦灼、惶恐,甚至若是可以的话,不战而胜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依本官来看,眼下无论是从兵法而言,还是从利益上而言,都非是吾等发动攻城之战的良机,诸位先就地扎营,稍事休整,待明日再议攻城之事就可。”
刘养正这般话语一出。
在场的一众将领,有人貌似是听进去了,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但是期间大多数人,神情却开始变得焦躁起来,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刘养正,惊呼道:
“大人,万一附近的其他州府前来支援,吾等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刘养正皱眉。
似乎不喜这人质疑他的决定。
心中刚要动怒的他,一想到眼下正是用人之际。
强压心中怒火的同时,出言对着在场的众人温和解释道:
“其他州府?南昌有多少兵马?九江又有多少兵马?他们真若来的话,也是给我们塞牙缝的。
再说没有那弘治的旨意下发,又有谁敢冒着砍头的风险调派军伍?
我们不去招惹他们就已经是他们幸事,还敢前来攻打我们。
找死呢!”
刘养正一脸信誓旦旦。
仿若事情就该是这般一样。
他认为在弘治皇上和太子殿下尽皆遇刺的前提下。
整个京师朝廷都应该处在慌乱之中才是,至于这般违逆下旨调动兵马的举动,又有谁会那么傻呢?
刘养正在说完这番话语之后,目光朝着四下横扫了一番。
看着众人尽皆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之后,想了想继续说道:
“而且吾等今日也并非无事可做。
原地修整养精蓄锐只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之一。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吾等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刘养正话语一出。
附近若有所思的一众将领。
纷纷停下自己的思索,抬头朝着刘养正望去。
而刘养正见到这般情形,轻轻一笑之后,缓缓说道:
“弘治皇上和太子殿下已经死去的事情,如今这些身在南直隶城墙之中的朝臣还不知晓。
若是他们明白他们一直倚为希望的陛下和殿下都已身亡的情形下,又会有多少人还乐意继续这般坚守下去呢?
就是为了活命吗?可是我们也没打算要将他们屠戮殆尽啊?”
刘养正此言一出。
一众将领顿时瞪大了眼睛。
虽然刘养正后续的话语还没有出口。
可是眼下的众人已经尽皆猜测出了刘养正接下来的安排。
“没错,本官就是要趁着今日这段吾等修整的空隙。
将弘治皇上和太子殿下已经在身亡的消息泄露出去。
与此同时,本官之前所做的那篇《剿弘治檄文》,也一并送入城中。
让这些还在琢磨据城而守的朝臣看看,他们这般坚持还有什么作用。
与其为了一个死去的君王陪葬,不若投降吾等,值此陛下用人之际,没准还能赏给他们一官半职也说不准。”
刘养正说到这里。
眉宇之间忍不住露出一副得意的模样。
而在其身边的一众将领,在一阵思索过后,也忍不住纷纷点头附和。
刘养正看到众人的动作,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越发得意之余,对着众人继续说道:
“既然诸位没有什么异议的话,那就速速安排手下兵丁,前往诸处城门扎营就是。
而本官也要准备手书一封信件,将其送进南昌城中,好叫他们明白眼下的局势。”
“末将遵命!”
“末将遵命!”
在场的一众将领纷纷出言接令。
刘养正见状,满面得意之余,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众将领退下安排就是。
……
而在南直隶城墙上面。
南直隶六部的朝臣,正站在那里观察着外面叛军的一举一动。
此刻众人的神情尽皆无二,看着城墙外面那乌压压的一片叛军,遍布惶恐之意不说,心中更是疑惑至极。
如此浩浩荡荡的兵马,差不多应该已经超过十万之众了吧?
可是整个南昌城的守军才有多少。
这宁王又是从哪里找来的兵马。
就算是将九江的兵马涵盖在内。
可是也达不到眼下这般规模啊?
既然如此。
那眼下突然出现的这些兵马又作何解释呢?
就在一众朝臣暗暗猜测的时候,对面的阵型突然开始变化起来。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背上骂名
城墙上面的一众朝臣。
在看到城下叛军兵马变动的时候。
还误以为是对方要发动阵势强行攻城。
神情开始变得惶恐不说,一些朝臣更是下意识后退。
其间不乏有些朝臣,开始惊慌失措的冲着四种呼喝的情形。
但是这般局面。
随着对方兵马朝着四处城门移动。
而渐渐又开始变得平复下来。
他们这不是要进攻。
仅仅只是要把诸处城门围起来而已。
见到这一幕的一众朝臣。
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神情很快又开始继续变得惶恐起来。
围起来攻打。
和眼下这般强攻,又有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也许就是兵力分散开来而已。
但是城墙就这么宽,一次所能承受的兵力有限。
无论是对于自己这边守城而言,还是对于城下这些叛军的进攻。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又要出现四处受敌的情形,众位朝臣刚刚放下来的心情,又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一众朝臣暗暗琢磨,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对方强攻的时候。
叛军的阵型之中,突然有一名兵丁,纵马朝着城墙这边奔来。
见到这一幕的一众朝臣。
稍稍思虑过后,就瞬间明白过来。
不出意外的话,对方此刻前来,应该是要有什么话语要说。
而其大概的内容,在场的一众朝臣也能大概猜出,无非就是招降他们而已。
想到这里的一众朝臣,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不说,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匹朝着城墙这边跑来的骏马,根本没有作何举动。
两军交锋,不斩来使。
他们既然辞了还有心思招降。
那借着眼下的机会,稍稍拖延一下时间也不无不可。
毕竟宁王造反和南直隶被围的消息,估计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会送及京师。
届时陛下闻及此事,定会派大军前来围剿。
而到了那个时候。
南直隶可保无恙不说。
他们这些经历了‘战事’的朝臣,一个个也是功勋加身,日后想要更进一步,想来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的一众朝臣,脸上神情微微缓和的同时,目光静静的朝着那前来的叛军兵丁望去。
城墙脚下。
那名兵丁快马向前。
在刘瑾城墙还有十几丈的时候。
勒停了坐下的骏马,掏出一支箭矢。
将刘养正的手书放在上面之后,弓弦拉满,对着南直隶的城门直直射去。
嗖!
一众朝臣见到这人的举动。
下意识见缩了一下脖子,其间一些人更是做出了闪躲的动作。
不过这兵丁的箭术,似乎并没有朝着他们其中的某个人射来。
在一阵快速的飞翔之后,直接射中了城墙上的门楼。
砰!
一道响声过后。
众朝臣的目光顿时纷纷朝着那箭矢望去。
因为距离对方不过十几丈的缘故,方才他在往那箭矢上面捆绑书信的举动,众人尽皆看在眼里。
“把信拿下来!”
一道厉喝突然从人群之中响起。
这么多的朝臣汇集在这里,也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命令。
不过这并不妨碍一旁的兵丁按着命令前去执行。
几息之后。
这封书信被取了下来。
一脸凝重神色的兵部尚书李洪峰。
还不待这名取信的兵丁走到众人的近前,就一把上前夺过。
撕开信封就要快速阅读起来。
原本他以为,这封信件定然满布那叛军的招降话语。
可是刚刚看清楚第一句话语的他,就瞬间呆滞在了当场。
脸色变得煞白不说,身形更是忍不住一晃,要不是一旁的兵部右侍郎孙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他差一点就直接瘫坐在地上。
弘治皇上大行了。
太子殿下也已身亡。
这……这怎么可能?
李洪峰满面惊惧,在恢复过来之后。
下意识就想要将这封信件撕毁,可是眉头紧锁的他,在将信件抓在手中之后,却突然停了下来。
接着在稍稍沉吟之后,开始继续向下看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
在场的一众朝臣。
目光本来就随着这封信件移动。
在看到信件被李洪峰夺去之后。
一众朝臣虽然心里焦急,但是还依旧耐着性子,在旁静静等待着。
可是李洪峰这接下来的举动和神情变化,却瞬间勾起了在场众人的好奇心。
一些朝臣见状,索性也不在一旁静静等待结果了,纷纷凑上前去,在旁看起信件的内容。
嘶!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无数朝臣脸色瞬间的同时,期间摇摇欲坠者,更是此起彼伏。
所有的朝臣在看清楚这信件上面的内容后,满面震惊神色的同时,更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模样。
弘治皇上和太子殿下都大行了?
这怎么可能?
莫说太子殿下青春年少。
就是弘治皇上,也才不过三十出头而已啊。
这么年轻怎么会出现信件上所写的那般情况呢?
该不会是这些叛军为了动摇他们的军心,故意散播出来的谣言吧?
可是这般念头,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很快众人就感觉对方应该不会傻到这般程度。
要知道这个消息,若说辨别,也甚至容易。
陛下和殿下若是真如信件所言的话。
用不了多久的时间。
这个消息就会送抵这里。
届时孰真孰假,瞬间就开始变得明了。
对方就是再傻,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件事情去弄谎言欺骗他们。
而且更让一众朝臣惊恐不已的是,南直隶这边还没有收到什么消息,这些叛军的消息又是从何而来。
难不成陛下和殿下的大行,就是他们在背后动的手脚?
想到这里的一众朝臣。
瞬间瞪大眼睛不说。
眉宇之间更是遍布惊骇神色。
这……这胆子也太大了。
行刺一国陛下和殿下。
致使皇家血脉中断。
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可是很快。
众位朝臣就回过神来。
对方都已经做出了造反的举动。
和行刺陛下相比,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众朝臣惶恐不已,脸色更是被此事吓得煞白一片。
所有人尽皆没有想到,这宁王为了他的一己私利,居然胆大妄为到这般程度。
造反也就罢了。
如今居然还做出弑君的举动。
难道他就不怕在青史上面留名,背上无尽的骂名吗?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让你失望了
刘养正的这封信件。
除了告知他们这个事情之外。
在信件的末尾,自是少不了替宁王招揽人才,以及说了几句恐吓的话语。
毕竟现在刘养正麾下的兵马数量已逾十二万,攻略南直隶一地,他认为还是不再话下。
唯一的问题,也就是时间长短罢了。
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那是更好。
即让宁王的江浙攻略没了担忧。
同时也扩充了宁王麾下的兵马数量。
更为主要的是,这一切全部都是出自自己之手。
届时随着这些人的投降,身为此次南直隶一行主事之人的他,也将水涨船高因此获利。
刘养正站在城墙下面。
目光静静的朝着远方的城墙望去。
他明白。
不出意外的话。
眼下那些南直隶的朝臣就聚集在这里。
还请很有可能正在因为自己的那封劝降信而大呼小叫着。
想到这里的刘养正,微微笑了一下之后,就欲骑马朝着刚刚搭建好的营帐行去。
可是这边他还没有走上几步,耳旁就有一阵马蹄奔驰的动静传了过来。
听到这般动静的刘养正,微微挑眉之余,目光也寻声望去。
当他看清楚奔驰而来的身影之后。
眉宇之间顿时露出了惊喜的模样。
原本已经停在原地的他。
更是快速调转马头。
双腿猛夹马腹,驱赶坐下骏马朝着那人迎去,一边走一边高声呼喊道:
“李大人,数月未见,您消瘦了许多啊!”
刘养正满面惊喜。
快马朝着这突然到来之人迎去。
……
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从京师之中赶回来的李士实。
自从那日他下达开始行动的命令之后。
苦等了一夜的他,并没有等到各处的回馈。
无论是身在皇城之中的众人,还是说前往官道上截杀太子殿下的王立东等人。
不过从皇城的诸般反应,还有东厂等人前往太医院及一众御医家中的表现来看。
他在宫中的计划,应该是成功了。
得知到这一点的李士实。
心中激动万分的同时。
也害怕有人泄露了他的行踪,继而召来杀祸。
所以在第二天城门刚刚开启的时候,就带领着一众手下混出了京师。
不过离开了京师的他,并没有直接朝着南方奔驰。
因为担心王立东那边情形,李士实在离开京师之后。
索性带领着一众手下,顺着前往天津卫的官道开始搜寻。
而在距离京师百里之遥的地方,真还让他发现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现场。
看着周围的情形,再加上四周那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尸体。
李士实虽然没有亲眼所见。
但是也大概猜到。
王立东应该是失败了。
想到这里的李士实,大感失望之余。
更是不愿在这险地多做停留,带领一众手下就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而且因为他离开早早京师的缘故,也未能撞见从其他各处折返回来的姜三等人。
李士实一路疾驰。
在半路更是遇到了前往京师送信的驿卒。
此事若是换了以往,李士实自是谦让让对方过去。
可是眼下这般时节,再加上对方又是从南方而来。
李士实不用多想,就大搞猜测到了这驿卒向北奔驰的缘由。
不想让朝廷那边锅灶得到消息的他,自是命令一众手下出手阻拦。
而与此同时。
南直隶送往京师的求援信。
也顺势落在了李士实的手中。
看着这封从南直隶发出的信件。
李士实脸上会心一笑的同时,紧皱的眉头也开始舒缓。
居然都已经攻到南直隶了。
这么看来的话。
九江那边似乎已然夺下。
回想起之前诸般计划的他。
在会心一笑之后,率领着一众手下开始朝着南直隶的方向进发。
而刚刚到达南直隶城墙附近,就让他寻到了刘养正的身影。
在宁王的印鉴开道之下,李士实顺利的来到了刘养正的身前。
数月未见的两人。
在此地重逢,自是分外欣喜。
双双下马的两人,躬身一礼之后。
刘养正率先发言,道:
“李大人,京师那边得手了吗?”
李士实听闻此言。
欣喜的神情顿时一滞。
对面的刘养正在看到他的这般神情变化之后。
心中咯噔一下的同时,脸色也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不待李士实回答他的问询,就直接出言追问道:
“难道没有得手,弘治和太子都逃过去了?”
李士实见到刘养正这般急切的模样。
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后,缓缓说道:
“没有,只是得手了一半而已。”
“一半?”
刘养正不明所以。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李士实言语的意思。
眼睛猛然瞪得老大不说,神情也开始变得紧张万分起来,惊呼道:
“得手的那一半,是弘治?还是太子?”
李士实见到刘养正这般紧张的模样。
苦笑了一下之后,缓缓说道:
“得手的是弘治,太子那边极有可能是出现了意外。”
呼!
刘养正听到李士实这般言语。
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的同时,脸上的紧张神色也为之一松,轻轻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弘治皇上只要身死,朝廷势必大乱。
至于朱厚照那无毛小儿,根本不足为虑。
区区孩童而已,就算是他登临帝位,又能弄出多大的动静。
甚至我现在都有些期待,期待这小儿能在查到吾等所为之后。
直接来上那么一个怒发冲冠,带点兵马就朝着我们这边杀过来。
呵呵!”
说到这里的刘养正。
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
看着对面有些不明所以的李士实,继续说道:
“等到了那个时候,正好让他折戟在这里,去黄泉路上和他的父皇作伴。”
李士实听到刘养正所言。
眉头紧皱的他,陷入到了思索之中。
稍稍沉吟几息之后,冲着对面的刘养正缓缓说道:
“好像让刘大人失望了。”
嗯?
刘养正不解。
不明白李士实为何说出这般话语。
是认为他的能力,还不如朱厚照那个无毛小儿吗?
想到这里的刘养正,心中不悦之余,目光更是紧紧的盯着对面的李士实,等待着他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