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六章知子莫若父
萧敬惶恐不已。
而且更让他不知所措的是。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说错了什么，方才惹得陛下这般模样。
还是说陛下之所以这般，和自己其实没有丝毫关系。
萧敬不敢赌，所以他选择了最为直接的一种办法。
那就是如现在这般，跪在地上磕头道歉。
而事实证明，这个办法是真有作用。
弘治皇上在看到萧敬磕头道歉的举动之后。
苦笑不已的他，先是朝着一旁的张皇后看了一眼。
在看到张皇后那埋怨不已的模样，弘治皇上忍不住又苦笑了一下。
他也没有想到这萧敬什么话都敢接，自己和张皇后在这里说传绵宗祠的事情呢。
结果不明所以的萧敬上前横插一脚，居然还说出了要帮忙的话语。
怎么帮忙？
你想怎么帮忙？
难不成弘治皇上和张皇后忙碌的时候，还得召唤你前来分忧吗？
再说就是找宫女帮忙，也不会找你这么一个老太监啊！
不过这般想法，弘治皇上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看着面前不断磕头的萧敬，弘治皇上终究是没有为难与他。
轻轻的叹息了一口之后，哭笑不得的他，对着面前磕的硁硁直响的萧敬说道：
“行了，别磕了，起来吧。
朕只是……嗯，只是将东西吃到了气管里面而已。
咳嗦出来之后已经好多了，你也别再磕头了，和你没有关系。”
弘治皇上为了宽慰萧敬。
不得不想出了这么一套说辞。
而跪在地上一僵磕头磕的头眼昏花的萧敬。
在听到弘治皇上这般话语之后，心中一松的同时。
大脑更是一阵晕眩传来，停下磕头动作几息的他，方才慢慢谢恩站起额身形想，
接着躬身站在弘治皇上的身边，小心翼翼的继续侍奉起来。
有了上一回事情的教训。
这一次的萧敬明显老实了许多。
乖乖站在一旁帮着弘治皇上夹菜盛饭。
多余的话语一句也不敢说出来。
至于一旁的弘治皇上和张皇后。
在经历了这个小插曲之后。
话语明显比之前少上了许多。
而弘治皇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了的缘故。
还是说是为了宽慰在旁的张皇后。
今天的晚上他这顿晚膳吃的分外香甜。
以往最多只能吃一碗饭的他，今天整整吃了两碗。
看着又盛了一碗饭的弘治皇上，萧敬露出诧异神色的同时。
心中欣喜不已的他，一边在旁侍奉，一边一脸谄媚的对着张皇后轻声恭维道。
“今日有皇后娘娘在这，陛下连饭都比往常多吃了许多。”
弘治皇上听到萧敬的话语。
手中吃饭的动作微微一致，露出思索模样的他，一边点头一边赞同道。
“萧敬这话倒是没错。
朕今天是比往常吃的多了些。”
说完这句话的弘治皇上，转头看向一旁的张皇后，继续说道。
“看来就如萧敬所言，朕有皇后在旁陪伴，心情舒畅之下，连饭都多吃了许多。”
张皇后一边轻笑一边摇头。
伸手拿起一旁的筷子，夹起一块瘦肉放到了弘治皇上的碗中，柔声说道。
“若是臣妾真有这么大作用的话。
那以后陛下用膳的时候，臣妾就过来侍奉。
陛下，你看这般可否？”
张皇后笑脸依依，眉宇之间遍布柔情。
弘治皇上自是不会在此时说出扫兴的话语。
在听到张皇后的话语后，欣然应允的同时，更是直接出言说道：
“那此事就这般将此事定了下来，皇后你也要说话算数啊！”
在一旁侍奉的萧敬，一脸羡慕的看着面前的两人甜言蜜语。
数次想要在旁边奉承几句，可是话语到嘴边之后，萧敬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之前陛下咳嗽的那一幕，萧敬可是记忆犹新，此时此刻若是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语。
莫说弘治皇上会不会问责，但是张皇后那边，肯定是没法交代了。
想到这里的萧敬，停下自己将要出口的话语。
静静站在一旁开始小心翼翼的服侍起来。
时间慢慢流逝。
弘治皇上在吃完这碗饭后。
终于是将碗筷放在了桌案之上。
见到这一幕的萧敬，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若是弘治皇上再让他盛上一碗的话，萧敬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盛了。
这都已经三碗米饭了！
以往的弘治陛下，也就一碗饭的分量。
饭量突然一下子增长这么多，换谁谁不害怕。
不过好在让萧敬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见到弘治皇上放下碗筷的他。
快速将一旁备好的香茗呈上。
让弘治皇上漱口的同时，就开始收拾起桌己上的饭菜来。
做完这一切的萧敬，对着弘治皇上和张皇后又是一礼，轻声说道：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
奴婢出去交代一下那些奴婢，让他们在看到太子殿下后，即刻前来奏报。”
弘治皇上靠在椅背之上，一脸舒服的模样。
目光正望向一旁张皇后的他，忽的听到了萧敬的话语声，
弘治皇上稍稍一想之后，就瞬间明白了萧敬话语之外的意思。
毕竟就自己现在这般模样，哪里像是一个有病之人。
平常自己就是没病的实话，也没有一下子吃这么多啊。
这般情形被萧敬张皇后看到自是无妨，可若是被从天津卫赶回来的太子看到。
那估计自己和张皇后之前的计划要破产不说，下一次在想要哄骗太子处理朝政，更是会难上加难。
想到这里的弘治皇上，点头应允的同时，还不忘出言嘱咐道。
“不只是交代那些奴婢。
就是太医院那边，也先派人过去交代一下。
以防太子在回来之后，不放心朕的身体情况，直接闯到太医院中问询。
到时候一旦被他得知朕的身体无恙，那小子没准儿连宫门都不进，直接掉头就跑。”
萧敬听到弘治皇上这般一说，顿时满面愕然。
原本还想替太子殿下说几句好话的他，在吭哧了半天之后。
也没有只言片语说出，所有话语到了最后之后，也只是在心中化成了一句话。
真是知子莫若父啊！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开始了
没错！
就是知子莫若父。
弘治皇上对朱厚照的了解。
就凭着他的那个脾性，真若让他发现弘治皇上病情不太严重的话。
没准儿进宫逛荡一圈儿之后，转身就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
所以这太医院，还真得去一趟，叮嘱一下那些御医。
告知他们，万一太子殿下真先跑到那里去的话。
可千万不要说漏了什么。
想到这里的萧敬，哪里还敢耽搁。
放下手中收拾到了一半的餐盘，在对着弘治皇上躬身一礼之后。
就快速退出寝宫，跑出去开始安排起来。
……
寝宫之中。
弘治皇上尝试着想要起身。
一旁的张皇后见状，赶紧靠上前来搀扶。
弘治皇上露出一抹苦笑的同时，对着靠过来的张皇后说道：
“皇后，可不至于啊！
朕睡了一下午，又吃了这么多的饭菜，已经感觉好很多了。”
张皇后不为所动。
依旧搀扶着弘治皇上胳膊的她，微微用力的同时，柔声说道：
“好了是好了，但是身体虚弱那也是肯定的。
臣妾这般作为，也是希望陛下节省体力，早日康复。
所以陛下就莫想着在拒绝奴婢了，老老实实享受臣妾的侍奉就是。”
弘治皇上听闻此言。
忍不住哑然失笑，看着一旁一脸坚定模样的张皇后。
明白自己自己劝说下去，也会是一般结果，所以索性就不再多言，安安分分享受起张皇后的侍奉来。
张皇后见到弘治皇上未在继续出言，眉宇之间露出狡黠神色的他，看着弘治皇上作势又要朝着御榻那边行去。
眉头一皱的他，脑海之中忽的想起了之前李御医所言的种种，想到这里的她，脚下步伐一停的同时，对着弘治皇上问询道。
“陛下今天晚上吃了那么多，这突然躺倒床上，对身体总归是不好。
陛下若是身体吃得消的话，不若在地上稍事活动一番？
不行去桌旁在静坐一会，待这腹中食物消化消化。
陛下再回御榻之上？”
弘治皇上听到张皇后这般话语。
也感觉自己今日吃的实在是有些太多了，轻轻点了点头的同时，缓缓说道。
“那就溜达溜达吧。
被皇后这么一提醒，朕也感觉自己的肚子有些胀胀的了。
再说之前都已经交代下去了，燳儿要是这般时刻回来的话，朕在赶紧躺回御榻之上就是。”
张皇后听到弘治皇上还有心思去担心太子回来。
温婉一笑的她，轻轻点头同意弘治皇上所言的同时。
搀扶着弘治皇上就朝着一旁的窗户边上行去。
并肩站立窗前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轻声私语着。
而在两人身后。
一名小太监躬身走了进来。
在看到弘治皇上和皇后娘娘驻足站立的窗边之后。
这名小太监根本没敢出言打扰，笔直走到桌己旁边之后。
就开始收拾起之前萧敬没有收拾利索的餐盘起来。
小太监看到桌案上几近与无的饭菜，嘴角轻轻上扬，一抹笑意一闪而过。
李士实后续交代的砒霜和鹤顶红等物，已经通过关系送进了宫中。
但是身在乾清宫中的这些人尽皆明白。
除非他们能靠近弘治皇上，并且可以直接将这些毒物塞进他的嘴中，否则这般直接下毒，根本就没有丝毫可以成功的可能。
要知道，宫中的规矩极其森严。
作为大明之主的弘治皇上，无论是茶饮还是膳食。
甚至就连他所接触的东西，在到达他手之前，不知道要经历过多少道手续。
至于类似砒霜和鹤顶红之类的剧毒之物，更是宫中禁止严查的存在。
这些东西莫说是出现在弘治皇上的近前，就是被他看上一眼，都是难上加难。
所以李士实在宫中的这些手下，在收到他送来的砒霜和鹤顶红等物之后，直接就将它藏匿起来，根本没有使用的意思。
所有人在听到弘治皇上准备享用晚膳的消息后，所有人按着之前定好的计划，有条不紊的开始实施起来。
而在弘治皇上方才所用的这顿晚膳当中，就已经被他们潜伏在御膳房的伙计，添加进去了一味药材。
现在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将第二味药，尽快让弘治皇上服下。
想到这里的这名小太监。
低头私下扫视了一下寝宫之中的情况。
见到眼下的寝宫之中，除了自己和皇上皇后之外，再无他人后。
小太监就开始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四下寻找起来。
可是眼下的寝宫之中，哪里还有什么合适的下手机会。
快速思索了几息的小太监，趁着弘治皇上和张皇后不注意，快步走到一旁的暖壶旁边。
借着查看暖壶中是否还有热水的机会，偷偷将另一味药剂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的他，下意识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
接着目光更是小心翼翼的朝着四周望去。
见到无人注意到自己的这般举动之后。
小太监端起桌案上的残羹剩饭，躬身快速朝着寝宫外面退下。
事情到了这般境地。
他能做的已经全部都做了。
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两位药剂混合在一起之后。
会不会如宫外送来的消息一般，发挥出那般奇异的作用了。
小太监躬身离去。
根本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至于弘治皇上和张皇后，此刻正沉溺在二人世界的他们。
抬头仰望着远处的夜空，不时轻声言语着。
根本没有意识到，一场巨变，就要发生在他们身上。
而大明这艘巨轮，他的掌舵者也将随之发生变化。
……
京师之中暗流涌动。
而在京师东面，距离京师五十多里地的一处所在。
荒无人烟的山坳之中，仅仅只有一条官道在此通过。
因为此处乃是连接京师和天津卫的唯一通道，所以平日里车马行人倒也繁多。
但是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色已晚的缘故，以往繁忙的官道上面，此刻空寂无人，一片萧条模样。
寒风轻轻吹过。
在这山坳的另一边。
大队人马正聚集于此。
所有马蹄子上全部被包裹上了棉布不说。
就连这些马匹的嘴巴，也全部被特制的笼子捆住，以防他们发出声响。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这么点人？
这支人数达到五百余人的队伍。
静静矗立在山坳之中不说，更是没有发出丝毫的动静。
而且和寻常队伍不同的是，眼下在山坳之中的这一支队伍。
无论是从他们各自的装束上面区分，还是说从他们所站立的位置来看，都是泾水分明的分成了两队。
一队尽皆以黑布蒙面，脸上仅仅露出双眼，一个个身怀刀剑弓弩，气势凌厉。
至于在他们旁边的另外一队人马，人数虽然和旁边那支不相上下。
可是他们却散漫许多，而且在体型上面，也是以这队人马占优。
他们来自草原，隶属于朵颜三卫。
明朝初建之时。
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将归顺天朝的蒙古人部族，安置在了大兴安岭以东的区域，并在那里设置了朵颜、福余、泰宁三卫，合起来并称为朵颜三卫。
太祖皇帝当时为了统辖这些蒙古族部众，在大宁卫分封了一个藩王——宁王，以此来节制被安置在那里的蒙古族部众。
因为朵颜三卫的强悍，也让当年统辖他们的宁王朱权，成为了一种藩王之中最为强大的存在。
但是这般强大的境况，却并未给宁王朱权带来任何好处。
在后续朵颜三卫被朱棣收拢之后，宁王一系开始衰落的同时，投靠了朱棣的朵颜三卫，却没有把握住机会。
眼中只有利益的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忠诚可言。
在朱棣登基之后，朵颜三卫自认功劳千古，可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赏赐。
后续随着鞑靼部的迅速崛起，和鞑靼同处大明北疆的朵颜三卫，开始秘密依附鞑靼，借着他们可以自由进入大明边关的机会，为鞑靼查探大明边境边防的虚实。
如此背信弃义之举，自是不能长久隐瞒下去。
在被大明察觉到他们两面三刀之举后，朵颜三卫干脆与鞑靼结盟，开始明目张胆的反叛明朝。
就如当初的宁王朱权一般。
朵颜三卫也认为朱棣能夺得天下，和他们当初的效忠有很大的关系。
而他们所得到的赏赐，却依旧只是北方那片贫瘠的土地，心中不甘的他们，所以才会调转马头，在大明和鞑靼之间选择了鞑靼。
至于眼下的情况，则是因为宁王给出了他们更加丰沃的条件。
朵颜三卫假借贩马和贸易的名义进入大明边关，继而汇拢在了京师周边，甘愿为宁王充当马前卒，所为的也就是他们那个进入中原的念想。
就这般，两伙人马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汇聚在了这里。
整个山坳之中鸦雀无声的同时，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前方的消息回来。
突然。
山坳的一侧传来了一阵马蹄奔跑的声音。
听到这般动静的众人，神情开始变得凝重不说，气氛也开始变得肃杀起来。
所有人目光齐齐朝着声音望去的同时，有几人更是举起了手中的弓弩，瞄准那声音传来的所在，做好出现意外，随时击杀的准备。
“自己人，自己人。”
快速奔跑过来的这人。
不知道是注意到了众人的反应，还是说下意识所为。
在他还未显露出身形的时候，呼喊的话语声，就开始远远传了过来。
不过即便这般，那搭弓射箭的几人依旧没有放松警惕，高举着弓弩的他们，直到看清楚这人容貌，而且确定其身后再无跟踪之人后，这些人才慢慢将手中的弓箭放下。
迎面跑来那人。
自是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见到众人将弓弩放下后，轻轻松了一口气的他，快步跑到了众人的跟前，一脸激动的冲着众人低声说道。
“来了！来了！他们距离这里，还有十里左右的距离，人数大概有两百多人，而且全部都是骑兵。”
刚刚回来这人，满面激动神色，在他说完这般话语之后。
一道身影突然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同样一脸兴奋的这道身影，快步走到了这人的面前，道：
“你刚才说他们有多少人？”
突然的问询，让这名斥候的神情就是一愣。
而当他在看清楚眼前这人的容貌之后，更是露出了惊诧的神情，没想到王立东会在出现在这里的他，脱口而出道。
“王大人？您怎么来了？”
说完这番话语的这名手下，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般言辞的失礼。
快速躬身行了一礼的他，赶紧出言禀告道：
“启禀大人，据卑职观察，对方人数应该是两个百户所的规模，而且全部都是骑兵。”
“两百人，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他们后面有没有大队兵马跟随？”
这名手下快速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卑职确信没有看错，而且当时卑职是在一处小山包上，居高临下之下，看得一清二楚。”
这名手下在说完这句话语之后，似乎是感觉自己方才所言有些太绝对了。
皱眉稍稍思索了几息的他，迎着面前王立东那探寻的目光，继续补充道：
“卑职确信，就算是在他们后面有大队军伍跟着，但是也绝对是在五十里地之外，要不然居高临下之下，多少都会看到一些影踪的。
可是卑职在那里观察了许久，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后面，或者是周边，有大队军伍出现的迹象。”
呼！
王立东听到这名斥候的话语。
神情变得激动兴奋不已不说，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按着目前的情形来看，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着李大人所预计的那般进行。
想到这里的他，转身看向面前的一众人马，高声呼喝道：
“你们都听到了吗？
两百人，对方只有两百人。
而我们此刻站在这里的人数，就已经超过了五百，是他们的两倍还多。
在这般敌我兵力悬殊情况之下，简直就是天助吾等大事可成。”
王立东满面激动，冲着众人振臂高呼。
在场的众人听到王立东的话语之后，无不满面欢喜激动，一副大事可成的模样。
而一旁朵颜三卫的首领阿骨打，在听到王立东的话语之后，眉头突然一皱，思索了几息之后，快步朝着王立东走去。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不是朱棣
体格魁梧的阿骨打。
看着面前的王立东，瓮声瓮气的说道。
“区区两百人马而已，吾等蒙古勇士一个冲击，就可以将他们杀的丢盔卸甲。
只是不知到最后事成之后，你家王爷会不会因为此事太过容易，继而而出尔反尔，忘了之前对我们诸位族长的许诺。”
阿骨打这般话语一出，在其身后随行而来的几名朵颜三卫勇士，尽皆虎视眈眈的朝着王立东望去。
而被阿骨打这般问询的王立东，下意识露出了一个诧异的神情，在盯着阿骨打看了几息之后，方才轻笑一声，缓缓说道：
“尔等也有点太过小瞧我家王爷了。
我家王爷又非朱棣那背信弃义之人，怎会出尔反尔。
之前已经答应汝等的事情，王爷定然会如数做到的。
再说之前本官所拿来的那道旨意，汝等也不是没有看到。
而且据我所知，汝等在前来之前，你们朵颜三卫的几位族长。
就已经收到了我家王爷差人送过去的信函，期间的许诺和条件，应该早已谈妥才是。
有了本官手中的圣旨，在加上尔等族长手中的信函背书，尔等难道还不放心吗？
还是说尔等认为，我家王爷在登临大位之时，会因为吝啬尔等的区区赏赐。
继而背负上背信弃义之名，受万古唾弃？”
王立东质问的话语。
一句接着一句快速从口中说了出来。
至于在他面前的阿骨打，在听到王立东的这般话语之后。
神情变得微微有些尴尬不说，站在对面的他，更是下意识的默默点头，以示认可。
王立东看到阿骨打这般举动，之前还有些愠怒的心情，也开始渐渐消散。
不过他的话语，却没有丝毫示弱的架势，继续说道：
“当然，诸位若有疑虑的话，也可以在此时放弃离去。
届时就算是王爷责怪下来的话，本官会出言帮你们搪塞过去的。
毕竟对方只有二百多人，吾等虽然人数和对方相差无二。
但是在有心算无心之下，想来完成王爷的交代，也应非难事。
王立东话语铿锵有力，没有丝毫避让妥协的意思。
阿骨打在看到王立东这般强硬的架势之后，心中微微有些发虚的同时，轻装镇定的大声说道：
“吾等蒙古勇士，向来最信守呈弱，怎会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情。
之前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家王爷，那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吾等都不会中途反悔。
方才我之所以那般说，也只是希望你家王爷能言出必行。
莫要再像当年的朱棣一般，戏弄吾等蒙古族人。”
阿骨打话语说到最后，眉头一皱的同时，神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王立东在听到阿骨打这般话语后，轻轻笑了一下之后，伸出手去拍了拍阿骨打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放心吧！我家王爷可不是当年那位，胸怀大志不说，为人更是宽厚。
待后续我家王爷驾临京师之时，尔等一见之后，便知本官所言真伪。”
阿骨打对于王立东所言不置可否。
不过在看到两人之间的小误会解除。
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接着王立东的话语又客气了几句。
然后以太子的队伍将近为由，退回了自己所率领的蒙古队伍所在。
王立东见状也未多言。
目送阿骨打离去后，转头看向面前这一众手下。
气势渐渐变得高涨的同时，直接拔出腰间的雁翎刀，对着面前的众人呼喝道。
“诸位兄弟，吾等高官厚禄、大富大贵的机会近在眼前，成功和失败，也都在诸位的一念之间。
如此良机，吾等若是失去的话，就是到了阴曹地府，吾等也要后悔万分。
所以本官在这里最后再强调一句，本官不管诸位是为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还是为了王爷的大业，还是为了诸位的子孙后代。
本官不管你们所图所想的是什么，但是有一点，今日吾等必须要做到。
那就是接下来的太子，必须要死于吾等刀下！
只有他死了，吾等所图所想才会成为现实。
所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希望诸位能搏命相击。
不要担心你的死亡会白白浪费，王爷不会让你们的鲜血白流。
你的子嗣和家族，会世袭罔替你今日所换来的荣耀。
所以兄弟们！
为了我们的大好前程！
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
所有人，按着原定计划，各就各位，开始准备！”
伴随着王立东的振臂高呼，面前的一众手下神情变得激动亢奋不说。
所有人更是仿效王立东的动作，人纷纷抽出腰间的刀剑之后，不敢高声呼喝的他们，对着王立东就是抱拳一礼，接着按着之前已经定好的计划，开始朝着各自隐匿的方位奔去。
而和王立东这边相差无二的是。
在另一边的阿骨打，也在用蒙古语动员着手下的一众蒙古勇士。
在王立东这边手下开始朝着诸个方位奔去的时候，阿骨打所率领的蒙古骑兵，也是兵分两路，做好了刺杀前的准备。
伴随着两股人马的动作。
小小的山坳之中，气氛顿时开始变得肃杀起来。
……
而在距离他们七八里地开外的地方。
朱厚照正带着随行的两个百户所，策马奔驰着。
为了护卫朱厚照的安全，此刻朱厚照在队伍中间靠前的位置。
在其身旁，谭小四和谷大用两人，一左一右的伴驾纵马而行。
谭小四虽然在之前只是一个百户。
但是担当宫中卫士多年，诸般规矩早已明白不说。
在其进入虎贲军之后，从徐宁和姜三的身上，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此次护卫太子殿下返回京师，谭小四为了安全起见，该有的安排是一个没少。
别看他们大队人马快马加鞭一路疾驰，但纵使这般，在队伍的四周，依旧还是有小队斥候在打探诸处情形。
谭小四更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凝重的神情不断朝着四周观望，查看诸处的动静。
忽然。
谭小四的神情一变。
眉头更是瞬间皱了起来。
因为他忽然看见，前方一匹快马折返了回来。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慢慢前行吧
见到这般情况的谭小四。
眉头开始皱起的同时，神情也开始变得严峻起来。
慢慢朝着朱厚照靠近一些的他，小声出言提醒道：
“殿下，前方有斥候回来了！”
前方的情况，纵使天色有些灰暗。
可朱厚照又不是盲目前行，自是看得清楚。
同样注意到这名斥候的他，眉头紧紧皱起，接着直接勒停了坐下的骏马。
骏马在一阵嘶昂过后，瞬间停下的同时，迎面策马回来的斥候，也已经到了近前。
到了近前的这名斥候，对着朱厚照就是抱拳一礼，接着出言奏禀道：
“启禀殿下，卑职在前方的山坳之中，发现似有人影活动的迹象。
为防有失，前方正在朝着那边探查，还还请殿下等待片刻时间，待确定前方无恙之后，大队人马再继续前行。”
朱厚照听到这名斥候的话语，眉头顿时一皱，心中担心京师情况的他，冷声说道。
“只是区区人影而已，汝等至于这般小题大做吗？”
说完这句话语的朱厚照，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谭小四，继续吩咐道：
“传令下去，燧发枪火药上膛，做好以防万一的准备。
大队人马继续前行，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京师。”
朱厚照的话语不容置疑。
满面威严的他，做说出这般话语之后，更是提马向前。
可是这般一来，却让一旁的谭小四越发为难起来，要知道斥候方才奏报消息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所以对于斥候所言，可谓是听的一清二楚，不过和太子殿下对于这般消息不以为意不同。
谭小四心中却明白，若是这些斥候真没发现什么问题的话，他们是不会回来奏报的。
而之所以会出现如今这般情况，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些斥候虽然发现了异状。
但是并不能确定前方的情况，是不是和他们所猜测的一般。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不误报军情而被斥责。
这名斥候才赶回来提醒殿下稍稍等上一会。
待他们确定完前方的情况之后，再做定夺。
想到这里的谭小四，眉头一皱的同时，出言劝慰道。
“启禀陛下，末将斗胆一言。
如今天色已然昏暗，再加上前方又是山坳。
斥候此时回来奏报，定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什么异常，一时而又无法确定而已。
依末将的愚见，殿下不若稍稍等上片刻的时间，待斥候查清楚前方的情况之后，吾等再快速纵马驰过就是。”
谭小四小心翼翼，话语说完的他，偷瞄了一眼太子殿下的神色。
见到朱厚照眉头皱起之后，心中顿时开始七上八下，越发的惶恐起来。
侍奉在旁的谷大用。
在听到谭小四这番话语。
眉宇之间也隐隐有担忧神色的他。
下意识朝着一旁的太子殿下看了一眼。
见到殿下脸上已然露出不悦的神情后，谷大用下意识就想闭口不言，不再理会此事。
可是转念一想，此事毕竟事涉太子殿下的安危，自己身为殿下的近侍，又怎能视而不见无所作为呢？
想到这里的谷大用，眉头紧皱的同时，脸上的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纠结起来。
几息之后。
一脸懦懦模样的谷大用。
战战兢兢的对着朱厚照行了一礼，接着出言奏禀道：
“启禀殿下，如今吾等距离京师，也就剩下几十里路而已。
若是快马加鞭的话，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可以赶到京师。
所以奴婢谏言，殿下不若等待片刻，让前方的斥候好好查探一番。
耽搁这么点儿时间，吾等接下来多甩几次马鞭，也就把浪费的时间赶回来了。”
谷大用满面谦卑，话语轻声轻语不说，更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生怕因此惹怒了太子殿下一般。
朱厚照眉头微皱。
一脸沉思的模样。
在听到两人的劝谏之语后。
原本还想说肯定没事的他。
脑海之中忽然想起了那另一伙还没有踪影的贼人。
再加上如今天色确实是已经开始变得昏暗，视野远没有之前通透。
见到这般情况的他，一时也开始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几息之后。
做出决定的朱厚照，缓缓说道。
“两位爱卿所言到也有理。
不过吾等现在距离山坳还有一段距离。
直接停下等待消息倒是不至于，吾等放慢速度慢慢前行就是。
另外谭小四，你再派出两队斥候前去，告知他们若是前方没有问题的话，即刻回来奏报！”
呼！
谭小四和谷大用两人。
在听到朱厚照这般旨意之后，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神情也微微放松了许多。
不管如何，眼下这般情况，怎么也比直接快马加鞭冲向山坳要强得多，再说眼下这般距离，等到大队人马真靠近山坳的时候，那些斥候也早该查清楚前方的情况了。
心中这般思量的谭小四，快速抱拳接旨之后，就朝着一旁的手下呼喝。
继而在他的身旁，两队斥候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快速朝前奔去。
朱厚照看着离去的斥候。
目光遥望远方的同时，眉宇之间更是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按着他所思所想，弘治皇上身体若是没有什么太大事情的话，他是肯定不会给自己下密旨，这么急迫的召唤自己回京。
也正因为有这方面的担忧，所以朱厚照才会心急如焚，想早一点赶回京师去，确定弘治皇上的情况到底如何。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都已经临近京师脚下了，结果却碰到了这个事情。
斥候不可能谎报军情。
眼下这般情况，朱厚照纵使心中焦急。
但是也不得不放慢行进的速度，慢慢朝前行去。
现在他就希望那前去打探的斥候，能早一点将前方的情况打探清楚。
这般一来的话，他就可以继续快马疾驰，早一点赶回京师了。
大脑之中胡乱思索的朱厚照，轻轻甩动手中的缰绳，驱使坐下骏马慢慢朝着前方行去。
而他的目光所望之处，两队斥候正在快马加鞭，飞一般的朝着前方的山坳奔驰。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敌袭！敌袭
去往辽东都司的官道上。
长长的一队人马，正在慢慢行进着。
因为下雪的缘故，一些士卒干脆跳下了马车，靠步行来驱赶身上的寒意。
前面坐在车厢之中的张绿水，相对于四周的一众士卒，到是好上许多。
独自在一个车厢不说，车厢之中还备了一个火盆。
此刻坐与车厢之中的她，掀开帘子朝着身旁的队伍望去。
在见到大多数的西苑士卒已经跳下马车，开始靠步行取暖后。
张绿水忍不住眉头一皱，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直接让车夫停了下来，接着带上面纱，走下马车，开始在路旁等待起来。
没过多久，张绿水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轻声召唤道。
“谭百户！”
正跟着士卒一同行进的谭小四，听到张绿水的呼唤，微微一怔过后，就快走几步。
到了张绿水身前的他，更是抱拳行了一个礼，道。
“大人，可是有事情要吩咐？”
张绿水听到谭小四的问询，摇了摇头之后才缓缓说道。
“谭百户，这般天气，不若我们找寻一处地方，先稍事休息，待这风雪小些，再继续赶路吧？”
谭小四听到张绿水的话语，抬头看了看天空之后，摇了摇头，拒绝了张绿水的建议，道。
“前方不远，就快到兴州前屯卫了，我们到那里修整就是。”
“否则这露天室外，连个遮风避雪的地方都没有，与其冒险让士卒们染上了风寒，还不如现在多走一会，争取天黑之前到地方就是。”
张绿水听到谭小四所言，抬起头朝着四周望去。
广袤大地，一览无遗。
确实是如谭小四所言，根本没有遮风避雪的地方。
明白谭小四所言有理的张绿水，到是也没有再继续劝说下去，躬身行了一礼后，柔声说道。
“那就辛苦谭百户和诸位士卒了。”
谭小四看到张绿水的动作，赶紧微微侧身避让。
临行之前，姜三百户对他特意交代过一些事情。
比如眼前女子的身份，比如他们来大明的缘由，比如太子殿下派他们这个百户所去高丽的深意。
所以没到最后的时刻，谭小四对待眼前这位，在一些礼仪上，还是不要让人挑出毛病才好。
客气了一番之后，张绿水登上了马车。
而谭小四则是跟在队伍后面，继续的朝着前方行进起来。
至于那些高丽宫中卫队众人。
此刻则是远远的吊在后面，根本看不见影踪。
谭小四回到队伍之中后，一边行进，一边左右观察着手下兵丁的状况。
什么动静？
谭小四突然停了下来，驻足站在原地的他，更是侧耳仔细的开始聆听起来。
片刻之后，似是听到什么动静的谭小四，还是有些不敢确认，接着以手搭棚放在眉上，眯眼朝着远处仔细眺望起来。
天空皑皑白雪，虽然雪花不大，但是在这密集的雪花下，想要看清楚远方的情景，还是有些困难。
眯着眼睛眺望了许久的谭小四，听着耳旁的动静，再看到前面有些模糊的景象，脸色顿时大变。
接着谭小四就开始拔足狂奔起来，口中大声高呼道。
“敌袭！敌袭……”
正在行进的士卒，听到谭小四的呼喊。
看着谭小四从身边快速跑过的他们，神情顿时一怔，一时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要知道现在可是在大明的地界啊。
怎么可能出来敌袭的事情。
不过长期训练养成的条件反射。
让众人在稍稍疑惑过后，迅速的回过神来。
所有人快速的解开身后背着的布包，抽出燧发枪的他们，站在原地就开始装填起来。
而这边的谭小四，跑到队伍的最前端，喝停马车的他，直接将马从车厢上解下，吩咐士卒将马匹全部拴好之后，接着安排士卒，将车厢推在了外围，搭设起了一个临时的防御工事。
做好这一切之后，一阵马蹄声传来的同时，远处的人影，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连带着他们那骑在马上挥舞战刀的动作，也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见到这般模样，众人如何还不明白，对面这些人，真是冲着他们来了。
就在众人装填完子弹，准备确认完对方身份再做迎战之时。
一直跟在谭小四队伍旁边的张绿水，走下马车的她，也终于寻到了谭小四的所在，快步朝着他这边奔了过来。
“谭百户，谭百户，这是怎么回事？对方是谁？”
谭小四看着惊慌失措的张绿水，摇了摇头之后，才缓缓说道。
“对方的身份，末将一时也无法确认，但是看对方来势汹汹的模样，似乎不是善茬。”
谭小四说完这句话之后，转头朝着对方奔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到对方距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后，继续说道。
“希望这一切只是误会，对方也只是寻错了人才好。”
“要不然……”
谭小四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不过面容却瞬间冷冽下来。
站于谭小四身旁的张绿水，更是感觉身旁的温度，仿若一下子又下降了数度一般，没有忍住的她，直接打了一个寒颤。
谭小四看到张绿水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以为是外面天气寒冷，这张绿水有些适应不了的他，直接冷声说道。
“大人，外面寒冷，您还是先进马车之中等候片刻吧。”
“无论是敌人还是误会，都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
说完这句话的谭小四，直接转身召来一个士卒，对着他吩咐道。
“李军，将张大人送回车中。”
这边刚刚装填完铅弹的李军，听到谭小四的命令之后，身体猛的挺直，高声喝道。
“诺！”
张绿水见状，朝着谭百户看了一眼，想了想之后还是躬身一礼，轻声说道。
“辛苦谭百户了！”
谭小四听到张绿水所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根本没有再做回答，因为就在两人谈话的空挡，对面的‘敌人’，已经越发的靠近起来。
尤其是对面那些‘敌人’，在看到谭小四等人，只是用马车作为防御，剩下根本没有其他的手段之后，面色狂喜不说，更是挥舞战刀，狠狠的抽打坐下马匹的屁股。
一瞬间，对方的速度又快上了许多。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有刺客！
当然。
之所以出现这般情况。
并不是因为这燧发枪的出现起了作用。
而是因为王立东他们忽然发现，他们之前所射出的箭矢。
居然对这些身穿盔甲的斥候，造不成丝毫伤害。
见到这般情况的王立东，眉头紧皱的同时。
眉宇之间更是露出了狠戾的神色。
此时此刻。
已经不容他再有丝毫的犹豫。
战绩稍纵即逝，此刻若不是牢牢把握的话。
等到对面的太子殿下护卫反应过来，大队人马之间奔离此地。
那他们还行刺什么？
追着对方跑吗？
想到这里的王立东。
也顾不上其他，直接站起身形，拔出腰间雁翎刀的同时，挥臂高呼道。
“兄弟们！荣华富贵就看今朝了，想要大富大贵的，给我一起冲啊！”
在其周边的一众手下，听到王立东的呼喝之后。
跟着快速站起身形，振臂呼啸的同时，满面亢奋的朝着对面的虎贲军奔去。
而远在后方埋伏的一众蒙古骑兵，在听到前方的动静后，神情顿时变得振奋无比，翻身上马之后，挥鞭就朝着这边奔驰冲锋过来。
于是一瞬间的功夫。
马蹄踏地的哒哒声，开始在这片山坳响起。
满是亢奋激动的呼啸声，也瞬间响彻云霄。
“嗬呼……”
王立东听到耳旁的动静。
心中激动不已的同时，眉宇之间遍布亢奋的神色。
区区几只燧发枪而已，并未然王立东的心中生出畏惧之心。
要知道太子殿下身边护卫使用火器的事情，王立东在之前的打探当中，早就已经知晓。
而且对于太子殿下在天津卫练兵的事情，也是知之甚清。
可那又如何？
对于火器这东西。
寻常百姓，或者说是那些从未见过这东西威力的人，心中自是充满畏惧。
可是对于王立东和他的一众手下而言，火器这东西，也就是一个会冒火冒烟的烧火棍而已。
要知道大明军伍使用火器，又不止太子殿下护卫这一支。
早在大明建国之初，大明就已经有了一支成建制的火器卫所——神机营。
可是出身军伍的他们都明白火器这东西，根本就是一个花俏的存在。
只要能抵过它的第一波攻击，并在他装填火药的时候赶到他的近前。
那接下来的战斗，依旧还是要靠刀剑相搏，和之前的交战没有丝毫异样。
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王立东在发现弓箭不起作用之后，就快速站起身形，招呼手下向前冲锋。
以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说，更是趁着对方还没有防备的时候，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眼下唯一让王立东有些头疼的，就是对方身上所穿的盔甲。
说什么他也没有想到，对方在如此急迫回京的时候，身上还能穿着这般厚重的盔甲。
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如此一来会大大减慢奔行的速度吗？
不过此时此刻，已经不是因为这些事情而分心的时候，早早将太子殿下击杀才是正事。
想到这里的王立东，挥刀向前奔跑的同时，蛊惑的话语也不断从其口中说出。
“兄弟们，想想以后的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此时再不拼命更待何时。”
“男儿出生于世就当建功立业，前半生吾等糊涂而过也就罢了，如今机会就在眼前，难道吾等还要坐视他从眼前溜走吗？”
“兄弟们，为了赏赐，为了爵位，为了吾等的子孙后代不再受着贫瘠之苦，冲啊！”
……
王立东高声呼喝。
在其身旁的一众手下。
听闻到王立东的呼喝之后。
神情变得越发亢奋的同时，向前奔跑的速度也开始变得越发快速起来。
因为之前想要用弓箭射击一波的缘故，所以王立东等人的骏马都被安置在了后方。
如今站起身形的他们，一边等待着后方人手能早点将他们骏马驱赶过来的同时，一边更是不敢浪费丝毫的机会，拔足朝着前方狂奔着。
距离就这么远，只要他们能向前一寸，那他们成功的可能也就多了一分。
而在其身后，马蹄奔跑的动静，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大。
没消片刻的功夫。
后方的骑兵就已然追赶上来。
而王立东他们安置在后方的马匹，也被这些蒙古骑兵一并驱赶了过来。
正狂奔向前的这些弓箭手，在注意到身旁经过的这些骏马后，翻身上马的同时，手中的雁翎刀，重重的朝着马匹的屁股上拍去。
啪！
伴随着马匹屁股吃痛。
骏马向前奔跑的速度，也开始变得越发快速起来。
大队人马顿时仿若一只饕餮巨兽一般，张开他的虎盆大口，朝着对面还没有丝毫反应的虎贲军冲去。
……
前方的异状。
身在远处的朱厚照，看得清清楚楚。
见到这突然冲杀出来的人马，朱厚照瞳孔猛然一缩的同时，眉宇之间更是露出了一抹冷笑。
说什么他也没有想到，这伙贼人会选择在这般时刻动手。
要知道这些时日以来，无论是天津卫所属，还是萧敬的东厂，都在全力寻找这伙人的踪影。
就在朱厚照以为这些人因为赏上次的失利，已经全部销声匿迹的时候。
哪想到这些人却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且还是以眼下这般方式。
见到这一幕的朱厚照，在看清楚对方的人数之后，冷笑不已的同时，心中也在猜测，到底是何人这般胆大，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撩动虎须。
朱厚照满面淡定。
可是一旁的谭小四。
在看到这突然出现的人马后。
神情瞬间变得冷峻不说，更是快速挡在太子殿下的身前，高声呼喝道
“有刺客，所有人防御阵型，保护太子殿下！”
其实眼下的情况，根本不用谭小四出言呼喝。
护卫在旁的兵丁，在见到对方突然出现的时候，就已然反应过来。
所有兵丁策马朝着朱厚照靠拢的同时，更是将其护在中间位置。
而手中的燧发枪，也开始朝着前方的大队人马瞄准起来。
一个个冷厉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丝毫畏惧的神情。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有关联吗？
谭小四冷目朝着前方望去。
眉头紧皱的他，也在观察着对方的人员数量。
见到对方不断有战马冲杀出来之后，谭小四一脸凝重的同时，转身朝着一旁的朱厚照抱拳请示道：
“启禀殿下，敌众我寡，末将先派一直百户所护送您离开吧？”
说完这句话的谭小四。
一脸探寻的朝着朱厚照望了过去，眉宇之间满是凝重之色。
在其旁边的朱厚照，听到谭小四的话语之后，眉毛一挑的同时，举起马鞭一指面前那正朝着这边冲杀过来的骑兵，不屑的说道：
“谭小四，敌众我寡，你看看他们有多少人马？看这模样，也就不过四五百人罢了，就这般还值得你用敌众我寡一词？”
谭小四听出朱厚照话语之中的训斥之意。
身形又往下躬了几分的他，面上也微微露出些许尴尬神色。
说实话，这般数量的军伍，若是只有虎贲军在此的话，谭小四根本不做他想。
甚至连多皱一下眉头，都算谭小四给对方脸面。
可是眼下则不然。
太子殿下就在身边。
他们虎贲军可以全军覆没。
可是太子殿下却不容得有半分闪失。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谭小四方才说出了，让一队百户所护送太子殿下先行离开的话语。
因为在谭小四的心中，他认为眼前这般贼人，凭借他一个百户所的虎贲军，灭杀已经足矣。
唯一让他心中有些无底的，也就是太子殿下的安危而已。
毕竟两军交锋，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而围堵太子殿下有失这一条。
是谭小四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也正是因为有这般考量，所以谭小四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赶紧躬身答复道：
“禀告殿下，末将是担心对方还有其他隐匿的人马，所以末将从谏言，希望殿下趁着对方还没有完全出现之际，先行离开这处险地，待末将将……”
“不用了！没有必要！”
谭小四的话语还未待说完。
就被对面的朱厚照直接出言打断。
“对方离我们这般之近，纵使现在本宫带人离开的话，他们也同样会分出人手去追赶本宫。
所以与其两处受敌，不若合兵一处，就在这里迎敌吧！
不用在过多谏言了，速速前去安排就是！”
“这……”
谭小四满面为难之色。
看着面前的太子殿下，依旧还有些不甘心，想要再继续劝谏一番。
可是殿下方才所言的道理，谭小四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辩驳的话语，就当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速的马蹄声，接着骏马在一阵嘶昂之后，一道呼喝也随之在身后传来。
“报~~~~”
“启禀殿下，前方有人埋伏，看人数应该在五百左右，手中有弓弩不说，其中一些人，看起来和蒙古人相似！”
嗯？
策马走到近前的斥候。
直接将自己所查探到的消息如实奏报了上去。
朱厚照听到斥候的奏报。
眉头瞬间皱起的同时，神情也开始变得冷峻起来，对着面前的斥候确认道。
“蒙古人？
确认没有看错？
不会仅仅只是装束相像？”
斥候听到朱厚照的问询，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之后，满面坚定的回答道：
“启禀殿下，卑职确认没有看错，那些人不仅仅是装束一般模样，就是体型和所使用的兵器也是极为相似。
而且卑职之前曾经和蒙古人打过交到，确认那些人就是蒙古骑兵无疑！”
斥候信誓旦旦。
话语更是斩钉截铁。
在场的众人听到有蒙古人参与其中之后。
瞬间变色的同时，神情也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眼前的情况，似乎比他们之前预料的，还要严重了许多。
和旁人相比。
朱厚照在惊愕过后。
神情又恢复成了之前的冷厉模样，轻声说道：
“之前是女真，现在又是蒙古，那接下来……该不会是鞑靼了吧？
本宫倒是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将这些边外蛮夷联合到了一起。”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
貌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的他，眉头忽的一皱。
眼前这些刺客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知道自己从京师赶回来，而且看对方这人数布置，似乎连自己待多少人马回来，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
要知道自己在收到旨意之后，几乎根本没有耽搁多少功夫，就开始朝着京师疾驰。
对方若没有这些蒙古人的话，朱厚照还会以为对方是早早就等候在这里。
可是眼下这般情况，分明就是对方针对而来。
得出这般答案的朱厚照，神情变得凝重之余，脸色也开始快速变化起来，大脑更是急速运转，思索这期间的缘由所在。
自己遭遇刺客。
弘治皇上那边又突然病恙。
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啊？
脑海之中兴起这般念头的朱厚照，顿时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眼下的情况，不容的朱厚照不多想，实在是这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有些太过巧合了。
父皇那边刚刚传来身体有恙的消息。
自己这边就有人在途中行刺自己。
两件事情怎么看，怎么像有人想把自己一家一网打尽的模样。
朱厚照眉头紧皱，脸上的神情已经不复之前的淡定，对于远在京师的弘治皇上，也开始越发担忧起来。
而在另一边，谭小四的注意力，已经全然放在冲锋过来的刺客身上。
看着对方快马奔驰，距离虎贲军这边越来越近。
谭小四神情严肃的同时，更是在暗暗估算对方到他们这边的距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双方的距离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近。
谭小四屏息静气，在看到对方进入燧发枪的射程之后。
神情瞬间变得凶戾的他，拔出腰间的长刀，厉声高呼道。
“全体预备……射击……”
砰！砰！砰！
伴随着谭小丝的呼喝。
早就已经做好准备的虎贲军。
端起手中燧发枪的同时，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在一阵硝烟过后，枪管之中的铅弹，飞速朝着前方驰去。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怎么还连上了
此次护送太子殿下回京的虎贲军。
尽皆都是谭小四，从留守天津卫那五千余人之中精挑细选而来。
甚至其中的大多数人，还是之前西苑千户所的老兵。
所以此刻纵使众人面对突袭，也不见丝毫慌乱的模样。
一切步骤和流程，都按着之前所训练的那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伴随着第一声枪响。
第一排的虎贲军已经射击完成。
这排虎贲军快速蹲下的同时，站立在他们身后的第二排虎贲军则是快速上前，瞄准前方开始扣动扳机。
而与此同时，蹲在地上的第一排也已经开始快速的装填起来。
长期高强度的训练。
已经让这些兵丁产生了条件反射。
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仿若是一个人在完成整个操作一般。
砰！砰！砰！
燧发枪不断射击。
而在他们枪口的对面。
快马疾驰而来的王立东。
看着身旁不断跌落马下的手下。
眉宇之间根本没有露出一丝怜悯的神色。
此刻他的心神，已然全部放在了对面那些兵武身上。
所思所想就是如何能再快速一些，好赶在对方第二波攻击之前。
冲到对方的阵列里面，和对方短兵相接，一搏生死。
也唯有这般，他们此行才有达成所愿的可能。
王立东是这般想法。
在他身旁跟随的一众手下，想法也和他一般无二。
至于阿骨打所率领的蒙古骑兵，表现则是更为抢眼。
和王立东等人只能伏在马背上躲避这些铅弹不同，阿骨打和一众蒙古骑兵，面对迎面而来的火器攻击，根本就没有丝毫畏惧的模样。
要么直接藏身于马腹之下，要么就是手持盾牌，以一种无所畏惧的模样，直面燧发枪攻击，其勇武的模样，更是一时无二。
蒙古骑兵之所以这般模样，和他们世代所传授下来的应对火器之法，也有莫大的关联。
朵颜三卫。
归根结底还是蒙古人。
在太祖驱元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了火器的威猛。
后续追随朱棣逐鹿中原的时候，更是也曾和神机营并肩作战过。
虽然过往火器卫所都是和他们站在一个阵营，但是这并无妨碍朵颜三卫的先祖们，琢磨这火器的应对之法。
除了蒙古人最为擅长的骑术之外，这特质的盾牌，也是为了应对火器而特意制作的。
如今看来，这提前无数年的训练和准备，真还派上了用场。
按着他们那根深蒂固的观念，这火器的装填速度极慢。
只要能赶在对方装填完成之前，冲到对方的阵列之中，那接下来的战事就没这火器什么事了。
也正是因为抱着这般念头，所以无论是王立东等人，还是阿骨打所率领的蒙古骑兵，众人在面对虎贲军第一波攻击之时，尽管身边不断有兄弟跌落马下，可是即便如此，也无人心生怯意或者放慢冲锋的速度。
在虎贲军第一波枪响之后。
所有人的神情变得更加亢奋起来，。
看着面前多说三十来丈的距离，众人已然开始做好了开始屠戮的准备。
其间一些得意忘形之辈，更是趁着枪声停歇的空挡，直起腰身开始高声呼啸起来。
可是哪想到，这才刚刚过去不到两息的时间，就又是一阵枪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数道哀嚎的声音。
见到这般情形的王立东，眉头开始紧皱的同时，心中也泛起嘀咕来。
‘怎么还连上了？’
‘按理说不是一波就该停顿一下吗？’
‘怎么这第二波枪响，来的这般迅速？’
王立东疑惑不已。
之前还信心满满的他。
在经历了方才那一幕之后。
也开始变得不那般笃定起来。
就在他暗暗思索，造成这般情形缘由的时候。
第三波枪响紧随其后，又在他的耳边响彻起来。
砰！
伴随着枪响。
身旁又有哀嚎响起的同时，身体落地的声音，也一道道的传了过来。
听到这般动静的王立东，心中微微有些无底的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朝着前方观望。
可是他头还不待抬起，对面就又有枪声传来。
吓得王立东猛的一缩脖子的同时。
心中也越发纳闷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已经四轮射击了，对面还没有消停的意思。
而且就在他思索的时候，第五波枪响又开始在他耳旁响彻起来。
接着对方射击间隙的这点功夫，伏在马背上的王立东，也终于看清楚了前方的情形。
他们在干什么？
在王立东满面诧异的目光中。
对面的太子殿下护卫根本未见丝毫慌乱的模样。
战阵依旧整齐划一的同时，一应兵丁更是前后错位，不停交换位置。
至于那连绵不绝的火枪声，也正是因为对方这阵型变化，继而做到了连续射击。
而且王立东很快判断出，以往那种射击一波就会停下的情形，在对方这般阵型之下，根本就不会出现。
意识到这一点的王立东，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的同时，眉宇之间也开始露出惶恐神色，下意识朝着周边望去。
这一看。
王立东的神情越发惶恐起来。
这么会的时间过去，在他周边的手下，已经开始变得稀稀落落起来。
之前还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那几名熟悉面孔，此刻已经全然不见。
见到这一幕的王立东，如何还不明白。
那些人不可能临阵脱逃。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在之前的攻击当中，已然被对方的火枪击中，继而栽落马下，生死不知。
也或者是人虽然靠着伏在马背之上，躲过了之前数波的火器攻击，但是他们坐下的骏马呢？
要知道这战马身上可没有丝毫盔甲，一颗铅弹或许还要不了骏马的性命，可若是数颗同时击中呢？
届时伏在马背之上的众人，因为战马的死亡而栽落地上，运气好点的话，还能侥幸活下来。
可若是运气背上一点的，估计还未待站起身形，可能就会被后续追赶上来的骏马踩踏。
而不管让他们掉队的缘由是哪一种。
其结果，估计都已经凶多吉少。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天罚吗？
王立东有些慌了。
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枪鸣声。
看着身旁不断栽落马下的一众手下。
王立东心疼万分的同时，对于自己能否完成王爷的交代，也开始变得不那么确定起来。
要知道他们现在距离对方，还有二十来丈的距离，可是照着眼下这个消耗法，等他们赶到对方战阵近前的时候，人数能和对方持平，就已经是幸事了。
而且王立东隐隐还有一些担心，担心自己这般和对方兵力持平的念头，有可能都是妄想。
要知道对方可以不断射杀自己这边的人马，给自己这边造成减员。
在反观自己这边，莫说给对方造成伤害了，现在就是连还手的能力，都根本没有分毫。
此刻的王立东，已经没了之前的笃定和自信。
现在的他，对于结果如何，已经开始变得不那么确定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王立东依旧没有退下逃跑的念头。
如今京师那边已然开始动手，自己这边若是不能将太子殿下截杀的话。
那整个计划就等同于失败，纵使京师那边能将弘治皇上毒杀又能如何。
太子殿下没有死掉，那大明朝廷就还有主心骨，不至于陷入到慌乱之中。
如此一来，王爷的举事势必受到影响。
届时王爷知道是他们这里拖了后腿，又岂能善了？
他们就算此时逃离出去，可日后面对盛怒的王爷，他们又能如何，还继续逃吗？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
所以王立东的心中，根本就没有逃离的念头。
伏在马背上的他，听着前方不断响起的枪鸣声，抽刀拍打马屁股，朝着前方快速疾驰的。
事情还没到最后的境地，还没到他们可以放弃的时候。
而且荣华富贵近在眼前，拼命一波又有何妨？
在王立东所率领兵马的一旁。
蒙古骑兵仗着自己那矫健的身姿，躲过了数轮火器攻击。
纵使有些人因为坐下骏马中枪而跌落马下，但是在骏马开始跌倒的瞬间。
这些来自草原上的汉子，也利用自己灵活的身手，快速逃离出去，避免被骏马压住的局面。
接着在寻到那些无主的马匹后，翻身上马，又开始了新的一波进攻冲锋。
和王立东等人为了加官进爵不同。
阿骨打等人此次前来，可是带着整个蒙古部落的希望。
当年朱棣在利用他们争得天下之后，将他们又赶回了草原。
和宁王感觉自己应该和朱棣平分天下相同，朵颜三卫也认为，自己应该在中原之地获得一处封地，不该再回到北方草原那苦寒之地。
此次明着是应宁王之邀，前来助他重得天下。
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宁王所答应他们的许诺，让他们无法拒绝。
进入中原之地栖息。
这可是他们数代人的梦想。
要不是因为近日边关收紧，蒙古骑兵不能大举进入大明。
那此次前来大明京师的，就不会是他们这仅仅二百余众了。
不过只是劫杀太子殿下而已，有他们这二百蒙古勇士，也就足够了。
虽然对方这般厉害的火器，打的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因为当年就曾见识过神机营战斗方式的缘故。
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他们早已想出了一些应对的办法。
加固的盾牌只是其一。
精妙的骑术，也可以在冲锋过程之中，发挥一些奇效。
就如眼下，王立东那边已经损伤惨重。
可蒙古骑兵这边，依靠盾牌和精妙的骑术，战损却是极少。
甚至在之前微微有些落后的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冲到了王立东等人的前面，真正充当起先锋来。
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大明军武，阿骨打满面兴奋的同时，心中更难掩激动。
数代人的梦想！
数代人的期盼！
即将就要在眼前成为现实。
此情此景之下，阿骨打如何能不激动，如何能不兴奋？
口中呼喝出声的他，亢奋的朝前冲去。
至于对方手中的火器，阿骨打全然不在意。
在他的眼中，现在的情况，就和他们之前面对着箭雨冲锋，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若说伤亡的话，战斗又怎么可能没有损伤，只要能让他们冲到对方的战阵之中，那最后的胜利者，肯定是属于勇猛无敌的他们。
至于对面的太子殿下和他的护卫，也注定要成为他们蒙古骑兵的刀下亡魂。
阿骨达信心满满，看着已然落后的王立东及他的一众手下，露出一抹不屑神情的同时，目光又快速的转向前方，在枪声的间隙之中，将脑袋探出盾牌，朝着对方的战阵望去。
就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地方。
一排排身穿幽黑盔甲的大明兵丁。
依旧整齐划一的操作着手中的火器。
就仿若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接近一般。
见到这一幕的阿骨打，露出一抹冷笑的同时，快速将头缩回到盾牌的后面。
快了！
再有几个呼吸的时间。
他们就会冲到对方的战阵之前。
到了那般时候，就该他们蒙古勇士大展神威了。
而对面这些看起来纪律严明的大明军伍。
呵呵！
站的整齐又如何。
能阻挡住他们蒙古的铁骑吗？
轰！
就在阿骨打憧憬未来的时候。
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突然在他的身旁响起。
满面惊骇的他，下意识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入目所见。
一道浓烟平地而起。
而在那浓烟之中，骏马和蒙古骑兵的身体，已然飞在了空中。
在那中间，甚至还有一些残肢断骸掺杂其中。
见到这一幕的阿骨打，瞳孔猛然一缩的同时，瞬间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
是天罚吗？
从来没和西苑士卒打过交道的他。
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手榴弹这个东西。
所以当他在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最先做出的反应，居然是朝着天空望去。
可是此刻天色已经昏暗，虽然他听到了轰鸣，可是却未见闪电。
不像是天罚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眉宇之间开始出现慌恐神色的阿骨打。
心中开始胡乱揣测这平地惊雷，到底是来自何处起来。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失败了吗？
阿骨打满面惶恐。
一直无所畏惧的他。
在这般未知的事情面前。
彻底陷入到了惶恐之中。
伏在马背上的他，目光惊惧的朝着四下张望。
担心那平地惊雷再次出现的同时，也想弄明白这惊雷，到底来自何处。
就在阿骨打满面惊慌，心中惊惧的时候。
忽的看见数个黑色的物体。
被从前方太子殿下的护卫队伍之中抛出，朝着他们这边飞驰而来。
呲！
见到这一幕的阿骨打。
纵使心中惊惧的厉害。
但是也不禁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神情。
这是火器的弹药不够了吗？
所以连石块都开始被用上了？
不过那些大明兵丁也不用用脑子。
就这小小的一块石块，有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你以为这是在山谷之中，从高处向下抛掷呢？
还是说你以为你又万斤的气力，可以让这小小的石块，也具备杀伤的实力？
阿骨打满面轻视，根本就不以为意。
但是他的目光，却还是下意识朝着那些石块的落点望去。
嗯！
别的不说。
这扔的倒是挺准。
那石块直接就扔进了奔驰的人群之中。
轰！
轰！
轰！
……
在那石块落下的瞬间。
之前让阿骨打惊惧不已的平地惊雷，又开始重复上演起来。
在那轰鸣声响起的同时，滚滚浓烟随之从原地冒出，而和这灰尘掺杂在一起的，则是一堆战马，还有无数的尸骸。
爆炸中心的那些人，甚至连哀嚎都没有发出，就直接被炸的四分五裂，残值断骸伴随着气浪被吹的四散各处，彻底魂归长生天。
见到这一幕的阿骨打，瞳孔猛然一缩。
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也瞬间明白了这平地惊雷的出处。
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罚。
而是出自对面那些护卫的手笔。
可是眼前这般场景，就算不是天罚。
但依旧让阿骨打心中惊惧不已。
一直感叹无所畏惧的他。
平生第一次感觉害怕起来。
轰！
手榴弹依旧还在轰鸣着。
阿骨打冲锋在前，自是也难逃波及。
最近的一颗，更是在他的旁边不远处爆炸。
躲闪不及的阿骨打，只能举起盾牌试图抵挡。
轰！
一道轰鸣传来。
震得阿骨打双耳发鸣的同时。
一股巨大的气浪，更是险些直接将他吹落马下。
坐下的骏马更是朝着一旁趔趄了一下，在将要跌倒在地的功夫，从勉勉强强的维持住了身形。
而与此同时，原本白皙的骏马身上，更是被喷上了无数殷红的鲜血。
阿骨打眉宇之间遍布恐惧神色，在将马匹重新控制好之后，目光下意识朝着周边望去。
这么会的功夫过去。
之前还没怎么减员的蒙古骑兵，瞬间伤亡惨重。
纵使队伍依旧还在向前奔驰，但是因为对方这平地惊雷的手段，行进的速度已经变得极为缓慢。
可是纵使这般缓慢的前行，在他们的队伍之中，依旧还是有一个个的空地出现。
看到这些空缺的地方，阿骨打眼眶之中就开始有泪花闪现出来。
他明白，这些空缺的地方，并不是自己手下故意留置的。
而是因为在之前的轰鸣之中，这些空缺之处的手下，已然伴随着那轰鸣魂归长生天。
再加上对方攻击变得密集，后续手下一时没有赶上，方才造成了如今这般局面。
看到了自己这边的惨状，阿骨打心中悲凄不已的同时，目光下意识朝着前方太子殿下的卫队望去。
可是这一看，却让他更加惊惧起来。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
对方就仿若没有丝毫变化和慌乱一般。
火枪的射击和战阵的流转，依旧如之前那般精准。
在那火枪攻击阵型的后面，还有一个接着一个的黑色物体被抛出。
而和火枪攻击不同，只要那黑色的物体出现。
必定会带走一大堆蒙古武士的性命。
其所造成的空缺，更是片刻都难以补上。
见到对方这没有丝毫变化的阵型和态度，阿骨打心中的恐惧再也控制不住起来。
其实又何止是他，在其身旁的一众手下，以及一旁的王立东等人。
也被眼前这一幕震得目瞪口呆，满面惊惧。
之前还挥鞭奔行，恨不得早早冲锋到对方近前的他们。
在见到眼前这一幕之后，已然恨不得现在的自己，能离对方多远就有多远。
众人被吓傻在了当场。
而他们坐下的骏马，也因为这周边不断响起的轰鸣声，开始变得越发焦躁和慌乱起来。
一些逃过了手榴弹爆炸的手下，结果却因为战马的慌乱，继而跌落马上，惨遭践踏。
场面一瞬间开始变得凌乱起来。
惊慌失措的众人，已经忘了此行的目的。
所有人现在所思所想，就是如何快速从这个地方逃离，继而保住性命。
而在人群之中，王立东因为刚才落后的缘故，侥幸逃过了一劫。
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般情形的他，眉宇之间遍布悲戚神色。
这是要失败了吗？
谁能想到？
他们准备的这般周详。
甚至为了保险起见，还联络了蒙古骑兵来此。
但是到最后，怎会变成这般情形。
如此局面，这叫王立东怎么接受？
又让他怎么去跟王爷和李大人解释？
要知道整个计划已经开始执行，他们截杀太子殿下，更是计划之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若是他们失败的话，王爷的大事势必受到影响。
届时没有完成任务的他，又怎能逃得过王爷的处罚。
王立东心道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还不如此刻拼上一把。
再说如今已经如此靠近对方了，此时此刻让他放弃，他又如何能甘心。
想到这里的王立东，重新打起精神朝着四周望去，准备鼓舞一下士气，发动最后一波冲击。
可是这一看，顿时让刚刚打起精神的王立东，神情开始变得悲愤欲加起来。
这才多大会的功夫。
和自己同来的那些手下，就已然所剩无几。
这还得说是蒙古骑兵替他们挡在了前面，要不是如此的话。
就他手头的这点儿手下，估计此刻已经死伤殆尽也差不太多。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拿什么抵挡
至于一旁的蒙古骑兵。
情况虽然比他们好些。
但这也是之前的事情了。
现在经由那手榴弹的爆炸之后。
蒙古骑兵也是伤亡惨重，惨不忍睹。
原先那密不透风的冲锋阵型，现在已经开始出现一块块的空缺。
王立东明白，这都是刚才那些惊雷造成的。
至于那些空缺上之前所存在的蒙古骑兵，极有可能已经身首异处。
纵使其间有些能逃过一劫，可是在这般混乱的情形之下，这边骏马策马奔腾，那边火器攻击不断。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冤死在自己人的马蹄之下。
想到这里的王立东，神情越发的悲愤欲绝起来。
可是即便事已至此，王立东也没有想要后退逃离。
看着面前已经陷入到焦灼的冲锋，王立东硬着头皮高声呼喝。
“弟兄们，快点儿冲啊！只要冲到对方的近前，我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现在犹豫不决，只会成为对方的刀下亡魂，我们只要快速冲锋，一切就还有机会。”
“想想王爷的许诺，想想我们的子孙后代，纵使我们身死又能如何？只要有一个兄弟完成了任务，大家都是功臣，王爷不会亏待我们的。”
……
此刻的王立东也没有了其他办法。
看着周边那些满面慌恐的一众手下。
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是奋声高呼，煽动众人继续冲锋而已。
但你别说。
王立东的这般呼喝。
虽然因为爆炸声的缘故，听起来有些断断续续。
但是跟随在其身旁的那些手下，还都是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眼下的情况确实是如王立东所言一般，后退的话被对方追着打，无疑是死路一条。
而前行冲锋的话，只要能冲到对方的战阵之中，且不言届时对方的火器无法使用。
就是这突然被对方抛出来的平地惊雷，也将陷入到不能使用的地步。
意识到这一点的众人，惶恐的神情渐渐消散不说，神情开始变的狠戾的他们，咬牙切齿继续催动坐下的骏马，迎着轰鸣朝着前方冲去。
一旁的蒙古骑兵。
原本已经隐隐有些萌生退意的他们。
见到连这些汉人都这般勇武，心有不甘的他们。
再加上未听到阿骨打有撤退命令的缘故，所有人重整旗鼓，策马朝着对面的虎贲军冲去。
轰鸣声在继续。
骏马依旧盯着炮火向前。
蒙古骑兵和王立东等人的伤亡，也开始随着距离的一点点接近，而开始变得越发惨重起来。
在双方距离不到十丈距离的时候。
虎贲军隧发枪的攻击，已经完全停止下来。
取而代之的，则是漫天的手榴弹，开始朝着靠近过来的众人扔去。
伴随着虎贲军攻势的变化，王立东等人和蒙古骑兵的攻势，也由之前的胶着，而开始变得彻底停滞不前起来。
轰鸣声！
哀嚎声！
残肢断骸！
飞扬的尘土！
还有那一张张慌恐惊惧的面容。
纵使双方已经近的可以看清楚对方的容貌。
可是这十来丈的距离，就仿若是一道无法穿越的鸿沟一般，让整个战场瞬间变得惨烈万分下来。
当然，这般惨烈。
也只是针对王立东等人和蒙古骑兵而言。
对于虎贲军来说，似乎境况没有丝毫变化。
唯一的缺点，也只是因为手榴弹的不断扔出，耳朵开始变得轰鸣起来。
王立东目眦尽裂。
看着眼前这不断倒下的兄弟同袍，却没有丝毫办法。
对面的虎贲军，身穿盔甲也就算了，居然连脸上都有护甲存在。
这般一来，他们唯一能远程攻击的箭矢，就已经没了作用，无法对对面的虎贲军造成伤害。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扔出那手榴弹，继而在自己的战营之中爆炸、轰鸣，带走一片兄弟的性命。
此时此刻。
看着根本无法在继续缩短的距离，阿骨打害怕了，后悔了！
早知如此的话，他不仅不会抢下这道任务，甚至还会阻止族长和宁王的结盟。
要知道和这般强悍的对手交战，自己这边都已然要死伤殆尽，可对方却云淡风轻，一动不动。
这若是用来攻打自己部落的话，其情景岂不是会更加惨烈。
自己那些族人，能抵挡的住对方的攻伐吗？
想到这里的阿骨打，心中顿时一悸。
对于继续向前冲锋，开始变得意兴阑珊起来。
之前还想着要冲进对方战阵大杀四方的阿骨打，现在心中已经渐渐开始萌生退意起来。
他要逃！
他要活着回去！
他要将这里的情况告诉给诸位族长。
让他们放弃和宁王结盟的同时，更要做好迎接大明王朝报复的准备。
大明太子殿下麾下的这般战力，若是仅仅只有他们这些人的话，那还好些。
可一旦人数上万，其所造成的威势阿骨打根本就不敢想象。
届时对方真若能发展到这般地步的话。
宁王拿什么抵挡？
朵颜三卫又拿什么抵挡？
就如眼下这般，他们拼死拼活，对方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动分毫。
到时候他们和宁王，拿什么来抵挡对方这般攻势？
心中升起这般念头的阿骨打。
一脸绝望的朝着前方看了一眼。
接着再也顾不上其他，猛地调转马头，一边呼喝招呼一众蒙古骑兵，一边策马快速朝着后方奔去。
阿骨打的逃离。
仿若星星之火，落于干草之上，迅速引起了连锁的反应。
在其周边的一众蒙古勇士，见到自家统领都开始呼喝逃离。
所有人自是紧随其后，恨不得快点儿逃离这里，以免的被那些从天而降的神器击中，继而身首异处。
而另一旁王立东及其所率领的一众手下，在见到蒙古人开始逃离之后。
本来就已经无心在这里继续等死下去的他们，一时之间也出现了附从之辈。
毕竟荣华富贵固然是好，可保住自己的小命，似乎也未必是多差的决定。
王立东见到这般情形。
恼羞成怒的他，对着众人就开始呼喝怒骂起来。
可是此时此刻的众人，早就已经被眼前所经历的一切吓住。
明白纵使继续冲锋下去，也是徒劳之举。
眼前那十来丈的距离，就仿若鸿沟一般，根本无法逾越。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不行啊殿下
再说纵使能冲到近前又能如何？
之前他们的兵力优势。
在这一连串的攻击之下，早就已经消失殆尽。
再加上一旁的蒙古骑兵撤离，他们仅剩下来的这点人马，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此时此刻，若不借着机会，跟在蒙古骑兵后面一起逃离的话。
等到就剩下他们这些人的时候。
岂不是会瞬间被对方直接绞杀当场。
难道还非要身死当场，才能干休吗？
再说眼前这般精兵强将。
区区二百余人，就将他们五百余众打的落花流水。
谁又能保证大明太子殿下仅仅只有这二百余护卫呢？
之前他在天津卫训练军武的消息，众人又不是不知道。
要知道那可是五万多人啊？
该不会是那些人全部都是这般实力吧？
想到这般可能的众人，心中的惶恐也开始变得越发浓烈起来。
对于截杀太子殿下一事不抱任何幻想的同时，连带着对于王爷的大事，也开始有些看衰起来。
这件勇武的兵丁，又岂是王爷所招揽的那些匪人送比拟。
两相比较之下，众人对于王爷的大事，也开始越发不抱希望起来。
尤其是看到眼前蒙古骑兵开始撤离的当场，这些人更是没了继续在这里奋力一搏下去的心思。
至于王爷的赏赐，在眼前这般情况之下，众人已然有些不抱幻想起来。
而那可能到来的惩治，那也等他们能活着逃出此地再说吧。
要知道虎贲军自始至终都只是防守，至今还没有移动过分毫。
若是在蒙古骑兵逃离之后，这些人一旦发动进攻的话。
就凭借他们现在这点可怜的人马。
失败还不是一瞬间的功夫？
想到这里的众人。
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去他么的荣华富贵吧！
去他么的世袭罔替吧！
去他么的子孙后代吧！
老子先保住性命，舒舒服服的活下去不好吗？
轰鸣声还在继续。
而王立东的一众手下。
已然开始跟在蒙古骑兵的旁边，开始逃离起来。
兵败如山倒，说的就是眼下这般局面。
纵使王立东高声恐吓、拦截。
可是凭他的一己之力。
又怎能和这般人数抗衡。
没消片刻的功夫。
他身边的手下，就开始变得越发凋零起来。
而且一些之前已经被他拦下了的手下，在看到他的身形转向他处的时候，趁他不备又继续开始纵马逃离。
于是无论王立东怎么拦截，到最后在他身边的，总是那有数的几个人而已。
而且随着他们这边开始溃逃，对面虎贲军的攻击，也开始变得越发有针对性起来。
一颗接着一颗的手榴弹。
朝着他们这些仅剩的人群扔了过来。
伴随着手榴弹的轰鸣，王立东的手下迅速的减少着。
王立东看到眼前这一幕，悲愤欲绝的同时，如何还能不明白大事已去。
一阵迷茫的他，还不待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被一旁的手下拽住了缰绳，拖着他的骏马朝着远处逃离而去。
……
战阵的另一边。
虎贲军的攻击依旧还在继续着。
之前被众人放下的燧发枪，在对方出现溃逃的局面后，又开始被拿了出来。
而被众人护在中间的朱厚照，目光一直遥遥注意着前方的情况，当他看到对方已然开始有人逃离之后，满面冷峻的他，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森森寒起来。
对面王立东之前的呼喝声。
朱厚照虽然因为燧发枪和手榴弹的轰鸣声，再加上距离稍远的缘故，听的不那么清晰。
但是仅仅传过来的只言片语当中，他还是能隐隐听出，对方貌似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他们来此的目的也是分外明确，就是要取自己的性命。
只不过因为在之前错估了自己的实力，一下啃在铁板上了不说，更是让自己死伤惨重。
不过让朱厚照感觉诧异的是，在这些行刺的人中，居然还出现了草原人的身影。
这可大大不妙。
内外勾结，仅仅只是为了行刺自己？
这也有些太小题大做了吧？
还是说对方准备周详。
眼前这一切。
只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瞳孔猛然一缩。
对于弘治皇上突然病倒的原因，也开始越发怀疑起来。
在看到对方已然开始逃跑之后，当即对着一旁的谭小四冷声呼喝道。
“谭小四，安排人追上去，最好抓几个活口回来。
剩下的所有人，即刻跟着本宫先行回京！”
护卫在旁的谭小四。
听到朱厚照的旨意，神情顿时一惧。
紧紧护卫在朱厚照身旁的他，一直在注意着前方交战的动静。
对于对面传过来的呼喊声，谭小四多少也听到了一些。
那一句句煽动蛊惑的话语。谭小四纵使愚笨，也大概猜测出来一些缘由。
这些人都是奔着太子殿下来的，其目的就是行刺太子殿下。
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人这般胆大。
但是对方既然敢在京师脚下行这大不韪之事，肯定是有所倚仗。
而且让谭小四担心不已的是，他不知道对方是真的溃败逃跑，还是说想引诱自己分兵去追。
若是前者的话，自己派人去追赶倒也无妨，大不了耽搁一点时间罢了。
但如果是后者的话，他哪敢冒那个风险，要知道一旦太子殿下有失的话，就是他满门抄斩，也承担不了这个失职的罪责。
也正是因为如此，谭小四在听到朱厚照的旨意之后，并没有即刻接旨，而是陷入到了纠结和迟疑当中。
“本宫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就在谭小四心中忐忑无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耳旁突然传来了朱厚照那不悦的话语声，听到这般动静的谭小四，神情一紧的同时，赶紧躬身抱拳道。
“启禀太子殿下。
末将担心这些人的溃败，只是诱使吾等分兵的伎俩而已。
万一对方还有后手，在他处埋伏了强兵，趁着吾等分兵之计，继而再次来袭的话，那后果……后果……”
谭小四说到这里，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的他，突然开始变得结巴起来。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追还是不追
后续的话语。
其实已经不用谭小四多说。
期间所要表达的意思，已经表露无疑。
所以谭小四在结结巴巴说了几句之后，干脆也停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朝着太子殿下望去，见到面前的朱厚照眉头紧皱，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后。
谭小四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等待了几息的他，又在旁轻声谏言道：
“殿下，要不先派出一队人马，稍稍往前追赶一番，能追杀多少算多少。
到最后实在追赶不上的话，就先暂且放下，毕竟这些贼人多少都有伤在身，就算事后追查的话，也是有迹可循。
殿下您实在犯不上以身涉险，毕竟和诛杀这些这些贼人相比，太子殿下您的安危，才是最为重要的。
而且……而且……”
谭小四话语说到这里突然一顿。
刚刚想要提醒朱厚照，弘治皇上还在京师等他。
可是话语还不待出口，谭小四的神情瞬间变得惶恐无比起来。
瞪大眼睛满面惊骇神色的他，张了张嘴巴想要对朱厚照说些什么。
可是话语到了最后，也没有从他的口中说出。
只是眉头紧皱，一副纠结模样。
谭小四的异状。
朱厚照隐隐有些察觉。
目光朝着他望去的同时，直接出言问询道。
“你想说什么？有话直说就是。”
谭小四听到这般话语。
眉头瞬间皱的越发紧锁起来。
满面紧张神色的他，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吐沫。
在看到面前的太子殿下，已然开始露出不悦的神情后，方才战战兢兢的出言说道：
“末将斗胆，末将刚才是在想，京师那边的事情……是不是……是不是也和这些人有……有关联？”
谭小四一脸惶恐模样。
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动作，一动不动。
豆大的汗珠，在他说完这句话语之后。
开始在他的额头上冒出，谭小四惶恐不已的同时。
心中更是在暗骂自己，自己方才为什么要说出这般话语。
这些事情又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副总兵可以妄议的。
而且事涉当今陛下，万一殿下一个不悦，一条妄议陛下的罪名，就够自己吃不了兜着走的。
可是即便这般。
谭小四却没有后悔。
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机会的话，他依旧会将这些话语说出来。
无他。
身为臣子，为君王考虑。
这本就是他们应当应份的职责所在。
而且眼下出现这般情况，不容得谭小四不多想一点。
万一事情真如他所猜测一般的话，那眼前这伙贼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纵使眼下逃离，多数也如他之前所担心一般，可能仅仅只是诱使他们分兵的假象。
谭小四一动不敢动。
心中更是惶恐万分。
在他对面。
朱厚照在听到谭小四的话语后。
眉头紧皱的他，一时也开始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谭小四的担忧，其实朱厚照在之前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过。
他也曾暗暗怀疑，这先后发生的两件事情里面，会不会是有什么关联。
可是此刻当他听到谭小四也有这般念头之后，心中越发怀疑的同时，对于京师弘治皇上的情况，也开始变得越发担忧起来。
几息的时间过后。
朱厚照恨恨的朝着那些逃离的刺客看了一眼。
接着转头看向一旁还躬身抱拳待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的谭小四，厉声吩咐道：
“传令下去，派出小股虎贲军前去追击。
但不要太过深入，看到情况有变即刻撤离。
至于剩下的所有人，快马加鞭，跟着本宫速速返京！”
朱厚照的话语声在谭小四的耳旁响起。
听到这般旨意的谭小四，眼前顿时一亮。
之前一直紧张惶恐万分的他，重重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就在之前。
谭小四还担心因为自己之前的话语，既而受到太子殿下的训斥。
但是在听到太子殿下的旨意之后，谭小四明白，殿下已然采纳了自己的谏言。
意识到这一点的谭小四，抱拳接旨之后，纵马跑去一边开始安排起来。
没消片刻的功夫。
一队虎贲军就从大队人马之中离开。
临行之前。
为了以防万一。
谭小四交代他们携带足够的手榴弹。
为的就是他们在误入包围之后，能有反击的余地。
而在这队虎贲军纵马离开之后，谭小四在返回太子殿下身边之前。
还不忘交待手下，告知他们查看一下这地上的尸骸，若有活口的话，速速审问一番，看可否查清楚对方的身份。
若是没有的话，也要从他们的身上搜寻一番，看看有没有能证明他们身份的蛛丝马迹。
交代完这一切后，谭小四方才纵马返回到了太子殿下身边。
……
朱厚照纵马疾驰。
眉宇之间遍布忧愁神色。
在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朱厚照对于弘治皇上的境况，开始越发担忧起来。
要知道朱厚照在最初到来的时候，他对于弘治皇上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感觉，对方无非只是自己名义上的父皇而已。
可是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孰能无情？
故而此时此刻的朱厚照，纵使思绪流转，动作却丝毫不断。
抡起手中的马鞭，重重朝着坐下骏马屁股抽去，骏马在吃痛之下，奔驰的速度也开始变得越发快速起来。
……
王立东和阿骨打两人。
率领的手下的残兵败将狼狈逃窜。
说什么他们也没有想到，只是两百多兵丁而已。
在他们两倍于对方人马的攻势下，阵型未动分毫不说，还将他们杀的溃不成兵。
阿骨打满面惶恐。
在见识到大明的新式火器之后。
此时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速速赶回草原，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告知给诸位族长。
让他们断了进入大明的念头不说，更要小心大明接下来的报复。
毕竟他们有不少兄弟已经永远留在了那里，纵是尸体被炸的分崩离析。
可是他们的装束在那里放着，兵器在那里放着，甚至那魁梧的体型也是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
而且这还不知道，在他们中间有没有人携带着可能泄露身份的东西。
若是有的话，那将他们辨认出来，就变得更加简单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死了，睡了。
想到这里的阿骨打。
心中越发慌恐的同时。
向前奔驰的速度，也开始变得越发快速起来。
而在他的身后，那燧发枪的响声依旧连绵不绝。
每每伴随着枪声过后，就会有数道哀嚎在其身前身后响起。
伏于马背之上的阿骨打，怎能不知道这哀嚎所代表的意思。
神情变得越发慌乱不说，身体更是尽可能低的压在马背上，以此来躲避身后那如影随形的火器攻击。
而在他的不远处。
一脸不甘的王立东。
也是和阿骨打一般模样。
双手抱住骏马的脖子。
身体也是紧紧的贴在马背上。
此时此刻的他。
连挥鞭的动作都不敢去做。
生怕动作幅度太大，继而成为下一个枪下亡魂。
靠着双腿不断踢动马腹，倒是也勉勉强强能追赶上阿骨打等人逃离的速度。
完了！
全完了！
王立东说什么也没有想到。
他们居然连靠近都没能靠近，就已然溃败成这般模样。
如今还好似丧家之犬一般，被人在后面紧紧追赶慌乱逃离。
要知道在行动之前，王立东也曾担心过，可能会出现意外。
但是他担心的缘由，也仅仅只是害怕太子殿下携带护卫过多罢了。
毕竟若太子殿下护卫太多的话，就凭借他们区区四五百人，哪怕是有心算无心，也是吃力的很。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所担心的情形根本就没有发生。
取而代之的则是眼前这般局面。
和之前的吃力相比。
眼前这种情形，更让王立东感到惶恐惊惧。
要知道，按着他们之前所打探到的消息。
太子殿下麾下似这般的火器队伍，兵力已然达到了五万余众。
在这之前，无论是他，还是李士实。
甚至连得到消息的宁王。
都认为太子殿下是在玩闹。
毕竟大明的火器队伍，又不是仅仅只有太子殿下麾下这一支。
神机营创立近百年。
战功又有多少？
扬名天下的战事又有几回。
他们存在的意义，更多只是恐吓敌人，提高士气。
除此之外，到最后冲锋陷阵的，还不是那些挥舞着刀枪剑戟的将士兵丁。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他们在得知到太子殿下训练火器军伍的时候，才根本就没有当回事。
但也因为他们当初的疏忽和不重视，方才造成了如今这般局面。
而且王立东明白。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伴随着他们这边动手，王爷那边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等到王爷率领大军前来，碰上太子殿下的这支兵马之后，势必又将是另一场浩劫的到来。
想到这里的王立东，眉宇之间变得越发惶恐起来。
现在他所担心的，已然不是因为任务失败，继而受到王爷的惩处。
他现在是担心能不能活着将这个消息告知李大人。
好让他提前警觉有所防备，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如此神兵利器，却掌握在敌人的手中。
这让王立东感觉悲戚万分的同时，对于前途如何也开始变得迷茫起来。
面对如此神兵悍将，王爷的大事还有成功的可能吗？
就在王立东一脸迷茫的时候，后背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原来是一支跳弹，在打到了旁边的兵器上后，又被崩射到了他的身上。
王立东在身体吃痛之下，手上抱着骏马的力道一松，一时失手直接翻落马下。
就在他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身形的时候，身后一匹骏马快速驰来，一脚踏在了他的大腿之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的在王立东的耳中响起。
纵使王立东也算骁勇，但这般剧痛之下，还是让他昏厥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身旁的众人都在忙着逃避身后那些虎贲军的追赶。
谁也没有注意到，王立东已然掉落马下。
再说此情此景之下，纵使注意到又能如何。
自己的小命都已难保，谁还会冒着风险去救他人呢？
……
京师之中。
宫城之内。
位于寝宫的弘治皇上。
在用过晚膳之后，状态已然恢复了许多。
带着张皇后走到了寝宫殿前，隔着窗户一同欣赏了许久的夜景。
畅谈私话的夫妻两人，直到御医前来进献汤剂，这才停了下了轻言密语。
片刻的功夫过去。
张皇后服侍弘治皇上将汤剂服下。
看着弘治皇上又开始露出疲累的模样。
面露心疼之色的她，忍不住出言劝慰弘治皇上，让他早点休息。
此刻弘治皇上也感觉一阵疲乏传来，故而面对张皇后的劝慰之语，根本没有拒绝。
只是在心中暗暗感叹，身体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然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堪起来。
一边摇头叹气的他，一边在张皇后的搀扶下，重新返回到了御榻之上。
刚要闭眼休憩的弘治皇上，忽的睁开双眼。
看向面前的张皇后，满面柔情的轻声说道。
“皇后，你陪朕半天了，也早点儿去休息吧，朕真的没事。
再说这边有萧敬和那些奴婢侍奉着，朕有事情招呼他们就好。”
张皇后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
面带微笑的她，轻轻摇了摇头后，柔声说道。
“陛下，您先休息就是，臣妾在旁边坐一会儿，等会儿您睡着了，臣妾退下就是。”
此时弘治皇上身体微恙。
张皇后也不敢在寝宫留宿。
万一惹来闲言碎语，后果不堪设想。
而弘治皇上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故而并未出言挽留。
当他听到张皇后这般话语之后，冲着张皇后轻轻笑了一下，继而慢慢闭上了眼睛。
没消片刻的功夫。
御榻之上就有轻轻的鼾声响起。
张皇后见到这般情形，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后。
之前还满面柔情的她，顿时露出了心疼和疲乏的神色。
伸出手去想要轻抚一下弘治皇上的脸颊，可是在手将要触碰到其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
担心这般举动惊醒弘治皇上的张皇后，在犹豫再三之后，还是缓缓收回了玉手。
静静坐于御榻旁边，以手托腮，看着面前已经熟睡的弘治皇上，满面怜惜的同时，微微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