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六章 民女郑金莲
郑旺说到最后，语气竟然变得越发理直气壮起来。
言语之间，竟然还多了一丝训斥的意味。
大殿之中的众人，听到这郑旺的话语之后，眉头顿时就是一皱。
众人实在想不明白，如此牵强之语，怎么就会有人对其信任有佳？
坐在上首的大理寺卿杨守随，此刻也是一脸愕然。
呆滞半天之后，方才反应过来，这郑旺说了半天，根本没有说出一丝有价值的东西。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杨守随，当即就要怒拍惊堂木，杀威棒伺候。
可是当他的目光扫到大堂门口的一众百姓时，忽的想起太子殿下之前的交代，怕自己落下一个屈打成招的名头，杨守随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
深吸了一口气后，对着郑旺追问道：
“郑旺，如你所言，本官问你。
当年刘山尚在之时，你通过他和你女儿来往。
在这期间你可曾亲眼见过你的女儿？”
大堂之下，伴随着杨守随的问询，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跪在地上的郑旺身上。
此刻的郑旺，依旧是一副桀骜的模样。
听到杨守随的问询，丝毫不以为意，微微昂了一下脖颈之后，一脸傲然的说道：
“宫中规矩众多，见面又岂是你等想的那么简单。
再说我那女儿，要时刻准备服侍陛下，又哪来的时间和我见面！”
杨守随听到这里，眉头紧皱，脸上遍布寒霜。
此情此景，他都不知道当年这郑旺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难不成当年的他也是这幅模样，所以皇上看他痴傻，方才可怜与他，饶他性命？
此刻众目睽睽之下，杨守随强压怒气，继续说道：
“好，此事暂且作罢，那本官接着问你，你与你那女儿，十五六年未再谋面。
若是现在见面，你又如何让本官确信，你所指认的，就是你的女儿？
难不成到时候你随意指上一个，皇家都要承担你泼的脏水不成？”
郑旺眉毛一挑，不以为然，高声说道：
“我的女儿，身为父母又怎能不识。
容颜样貌不说，我女儿身上的标记，身份父母，也是知之甚清！
在其手臂之上，还有背部，皆有疤痕存在。
而且在右肋之下，还有一处！”
一旁的郑旺之妻赵氏，听到郑旺说完之后，一直静默旁边的她，忽然挺直了身体，高声补充道：
“在她左侧屁股上，还有一块小小的胎记！”
赵氏说完这句话之后，见到众人的目光又朝着她望来，吓的肩膀一缩，又恢复到了之前的那副懦弱模样。
站在衙役中间的谷大用，听到这里，眉头顿时就是一皱。
若是没有之前法华庵一行，谷大用听到这里根本不会多想，没准还会嘲笑两声。
毕竟身上带着疤痕的女子，又怎么可能入宫当差。
在进宫选拔的时候就该被刷下来了。
但是在听过郑金莲讲述那些疤痕的来由之后。
谷大用的眼神，瞬间变得森寒起来。
而堂上的众人，在听到郑旺和他妻子赵氏所言之后，神情一愣过后均是愕然。
杨守随听闻此言，则是直接回以冷笑，出言反问道：
“郑旺，其他之事暂且不言，你可知道宫中选拔宫女的规矩，第一条就是身材秀丽，身上无疤痕胎记。
别的不说，就凭这一条规矩，你那女儿想进入宫中当差，就是不可能之事！”
堂下跪着的郑旺，听到杨守随的话语之后，神情忿忿不平，高声顶撞道：
“我那女儿貌美如花，纵使身上有些小小的疤痕又有何问题！”
杨守随听到这里，怒火越发压制不住，也懒得和其继续废话下去，反正之前的诸般铺垫都已做完，直接对着堂下高声喝道：
“郑旺，本宫再问你一句，十多年未见，你可还能认出你的女儿？”
“自己的女儿，又如何会不相识！”
“好！”
杨守随一声厉喝，目光转向后堂的入口，高声喝道：
“来人，传郑金莲上堂！”
此言一出。
除了之前已经知晓此事的众人，满堂皆惊！
郑旺夫妻更是如此。
两人听到杨守随所言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不说。
更是挺直了身子，神情激动的朝着后堂的方向望去。
似乎生怕错过女儿的出现一般！
和郑旺夫妻一般模样的。
还有之前并不知情的众人，此刻也是一脸激动。
郑金莲！
传说之中的人物！
众人一直是久闻其名，却从未见过其人。
所以当听到杨守随喊出‘传郑金莲上堂’的话语时。
众人皆惊！
大堂之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顺着杨守随的目光，朝着后堂入口的方向望去。
片刻之后。
后堂之中。
一个白纱蒙面，身穿一身普通装束的女子，从后堂入口之处，款款走来。
到了堂前之后，直接跪倒在地，声若银铃，轻声说道：
“民女郑金莲，参见诸位大人！”
一旁的郑旺夫妻，目光从这女子出现开始，就一直未曾移开。
此刻听到这女子当庭下跪不说，更以民女自称后。
夫妻两人顿时皱起了眉头。
郑旺惊诧几息过后，瞪大眼睛抬手一指一旁的女子，直接厉声喝道：
“她不是我女儿，她不是我女儿！
我女儿身为皇妃，又怎会以民女自称！”
郑旺的厉喝，此刻无人理会。
此刻堂中的众人，目光已经全部落在了这蒙纱女子身上。
大堂之上的杨守随，看着堂下的情况，深吸一口气的他，大声喝道：
“郑金莲，摘下头纱，看看跪于一旁的，可是你的父母！”
堂下的郑金莲听到杨守随的话语，稍稍迟疑了一下之后，伸手将头上的面纱解了下来，接着转过头朝着一旁的郑旺夫妻望去。
轻轻一瞥。
看清楚郑金莲样貌的郑旺夫妻。
两人刚刚浮上脸颊的惊喜兴奋，还不待停留几息的时间。
就瞬间被惊恐和慌乱取代。
民女！
民女！
就是眼前这人，不仅当堂下跪行礼，而且还是以民女自居！
若事实亦是如此的话，那岂不是说他们的女儿，根本就没有被皇上临幸，而他们也根本不是什么皇亲？
轰！
郑旺的脑海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道霹雳。
接受不了眼前事实的郑旺，轰然瘫软在地不说，神情更是如丧考妣！
第九百七十七章谁打的！
大堂之侧。
屏风之后。
一队东厂番役正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
在他们的身前，一排囚犯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这些囚犯身上捆着绳索，嘴中塞着破布。
身不能动。
口不能言。
只能透过屏风格棱间的空隙，观看倾听着隔壁大堂上所发生的种种。
但是就这般，公堂之上所发生的一切，还是被这一众囚犯，如数看在眼里。
以齐良公子为首的一众官宦子弟和朝臣，此刻身着囚衣，跪在这里，双目注视着公堂那边的进展，神情开始变的越发沮丧悲戚起来。
两天前，自从听过周瑛所言之后，众人的心中，就一直忐忑不已。
后悔自己当初胡乱站队的同时，心中还隐隐抱有一丝希望。
毕竟不管如何，只要这郑旺确实是皇亲的话。
那他们虽然因为此事得罪了张皇后和太子，但也并非没有出头之事。
再说这也只是听周瑛的一人之言，太子殿下人中龙凤，且又是大明皇朝唯一的继承人。
万一人家更注重血缘和亲情呢！
这般安慰自己的齐良等人，心情也慢慢从周瑛的打击之中，缓和过来。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就在众人心中焦急，不知道此事何时才能出来一个结果之时。
安静死寂的天牢大狱，突然冲进来一队东厂番役，进来之后不由分说。
按着名单索翼，一番折腾之下。
齐良等人，就被从天牢之中，带到了此处。
初临此地的齐良等人，还以为自己也要上堂审讯。
可是这念头才刚起，众人就惊诧的看见，郑皇亲的身影，居然出现在屏风外面的公堂之上。
只不过，此刻的郑皇亲。
是跪在地上，一副被审问的模样。
见到这般情景，众人心中自是不忿。
可是随着审理的继续，身在屏风后面的众人，脸色开始变得越发煞白起来。
尤其是郑金莲出现之后的那轻轻一跪，还有那自然说出的民女二字。
顿时让齐良等人如遭雷击，神情俱变。
跪在一旁被堵住嘴巴的众人，更是在心底期望，眼前这个郑金莲只是朝廷找来的演戏之人。
所作所为，就是想坐实郑旺假冒皇亲的罪名罢了。
可是伴随着那女子摘掉了面纱，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却让众人如坐针毡，全部慌乱起来。
郑皇亲那是怎么了？
为何见到这个女子容貌之后，挺拔的身躯瞬间不再，竟然一下瘫软在地？
吓到了？
可是这女子只是有些漂亮罢了，郑皇亲何至于如此！
难不成……
想到某种可能的众人。
顿时脸色煞白，满面惊恐。
难不成眼前这个女子，真是郑皇亲的女儿？
意识到事情有可能要真相大白的齐良等人，更是目不转睛，紧紧的盯着屏风外面的景象，一瞬也不想错过。
公堂之上。
郑金莲摘掉面纱之后，转头朝着郑旺夫妻看去的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后，轻声说道：
“十多年未见，两位可还认得金莲？”
郑金莲静静看着面前这两个人，心中却是百感交错。
就是眼前这两个人，虽占着父母之名，却行着恶毒之事。
毒打虐待自是不提，可赌桌押女，随意送人，这也是为人父母所为？
当年的郑金莲就算是幸运，没被卖去烟花之地，让她的名节得以保存。
所以此刻郑金莲看到两人，心中没有丝毫亲情所言不说。
在看到两人的现状之后，一直憋闷的心情，竟还隐隐有些舒畅起来。
郑旺夫妻，在看清楚郑金莲的样貌之后，惊喜过后，就被吓傻在了当场。
郑金莲看到郑旺夫妻闭口不言，满面呆傻，轻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
“怎么？金莲不是听说，您二位整日唉声叹气，不是一直在打听找寻金莲的下落吗？
如今金莲出现在两位的面前，两位怎么还这幅模样呢？
不认识金莲了？”
郑旺听到郑金莲的话语之后，吓得猛咽了一口唾沫过后，对着郑金莲开口问询道：
“皇上允许你出来了？”
郑金莲听到郑旺的问询，嗤笑一声之后，眉宇之间更是露出了嘲讽的神情，道：
“皇上他日理万机，又哪有闲心来管束民女，郑旺，你不会是整天想做皇亲，想疯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郑金莲此语，虽然没有直言，但是却与说破实情无异。
围观的众人，在惊诧过后，看向郑旺的目光，顿时一脸嘲弄。
而与此同时，人群之中更是嘘声一片。
郑旺听到身后的动静，再看向面前的郑金莲时，瞪大眼睛的他，神情明显变得凶厉许多。
脸上的横肉抖动了几下之后，郑旺突然看向坐在堂上的杨守随等人，指着郑金莲对着众官员高声喊道：
“大人，此女并非吾女金莲，只是容貌有些近似，其他尽皆不像！还请大人明察！”
郑旺说出这番话语之后，直接跪伏在地，一副无愧于心的模样。
可是他那瑟瑟发抖的身体，还是将他的心绪展露无疑。
一旁的赵氏见状，面色复杂的朝着郑金莲看了一眼之后，眉头一皱的同时，也跟着郑旺有样学样，跪地高呼道：
“大人明察，民妇可以作证，此女绝非吾之女儿！”
坐在高堂之上的杨守随，听到郑旺此言，眉头顿时一皱，神情瞬间变得冷冽。
一旁的郑金莲在听到郑旺所言之后，根本没待他人开口，直接横眉厉目，银牙暗咬，朝着郑旺就厉声喝道：
“郑旺！赵氏！
睁开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我的模样！
是不是当年被你夫妇虐待毒打的那个！
装什么爹贤女孝，自己家里是怎么回事你自己不清楚吗？
视赌如命，好吃懒做！
还跑到皇城来冒认皇亲。
当年皇上就应该把你们砍头，省的你这祸害为祸人间。
现在是不是见到我不是你们想象那样，心里特别失望啊？
想不认我？
你们刚才说什么来着，胳膊上有伤痕是不？”
说完这句话的郑金莲，直接撸起了袖子，将自己胳膊上的伤疤朝着众人展示了一圈之后，目光又落回到郑旺夫妻身上，伸着手臂朝着二人展示着：
“看啊！好好看看，还疤痕！
你们怎么不把这疤痕的来由说出来？
谁打的？
这是谁打的？”
第九百七十八章 缘由
“不明白？”
太子殿下眼神诧异的朝着夏灵儿看了一眼，就直接站起了身形，走到凉亭边上的他，低着头，从袖口之中，掏出一张纸条之后，背对着夏灵儿，一字一句的开始读了起来。
“临清城内，典当皇家所赐玉坠，深陷歹人围攻，当时是谁救得你？”
“一路尾随，半路露宿受寒发烧，昏迷不醒，又是谁为你寻医问药？”
“绛县城外，粥中填砂，救助灾民，反遭人怒语相向，那又是谁？”
说完这一切的太子殿下，将纸条叠成团，偷偷塞入袖中后，才慢慢转过身来，一脸平静的看着对面的夏灵儿，轻声说道。
“你们所经历的那些事情，本宫都知道。”
闻听到这话的夏灵儿，顿时就被吓的跪倒在了地上，此刻的她，早就在太子殿下那一连串的质问之下，变的惊慌失措起来。
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会知道这些的夏灵儿，心中已经变的越发惊惧起来，太子殿下既然知道了这些事情，那自己这一路上，与那朱寿将军同乘一车的事情，想必此刻的他已然知晓。
一想到这种事情被太子殿下知道的后果，夏灵儿顿时越发的害怕起来，自己还好，一切本就因自己而起，可是这朱寿将军，却是受到了自己的牵连。
就当夏灵儿正心中忐忑，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对面的太子殿下见夏灵儿并未回话后，又继续说道。
“你是不是好奇，本宫为何知道这些，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难道忘了，回到京师之后，你和那朱寿将军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是在哪里？”
“大明银行啊！要知道，那大明银行就是本宫的产业，而这朱寿将军，就是本宫最为器重的心腹。”
“他的身边出现陌生之人，还是在本宫的地盘，本宫能不细究，能不细查吗？”
“结果这一查，还真叫本宫查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本宫最亲信的心腹大将，居然和母后为本宫安排之人，走到了一起，而且看起来，还……”
“交往颇密？”
跪在地上的夏灵儿，在听到这些话语之后，心跳的更加剧烈，对太子殿下接下来的话语，也开始变的更加紧张起来。
……
夏灵儿之所以认不出朱厚照，并不是因为他化妆打扮的缘故，而是因为此刻的朱厚照，根本就没在这凉亭之内。
这其中的内情，还要从朱厚照刚刚回到皇宫说起。
当时在进入皇宫之后，朱厚照发现这坤宁宫的小太监，居然领着自己朝着与御花园相反的方向行进，心中疑惑的他，忍不住出言问询，经过小太监的解释之后，朱厚照方才得知，对方原来是准备让自己先回东宫，更换好衣服之后，再去与那夏灵儿相见。
而此刻正愁不知如何知道这夏灵儿心意的朱厚照，在闻听到小太监此言之后，心中突然想到一个办法，越琢磨越觉的此法可行的他，干脆就带着众人快速的朝着东宫的方向行去。
其实朱厚照所想到的这个办法说来也很简单，反正这夏灵儿之前并未见过太子殿下，那就干脆找个人来扮演一下太子殿下，之后就是告知这夏灵儿，他已经知道了她和那朱寿将军的事情，到时候再言语试探一番就是。
如若这夏灵儿真的对朱寿将军有那种意思的话，朱厚照这边自会亮明身份，坦诚相见。
可若是这夏灵儿对那朱寿将军，真的只是君子泛泛之交的话，那朱厚照也就不用露面了，连那个最真实的朱寿你都看不入眼，难道还能喜欢这个一直端着的太子殿下吗？事情真若到了那种地步，朱厚照就打算直接将这一切，全部告知给张皇后，让她放弃这门婚事就是。
办法定好之后，朱厚照就开始选择由谁来扮演自己，谷大用和刘瑾肯定不行，一来岁数太大，年龄不复，二来就是这刘瑾夏灵儿已经见过，至于谷大用，夏灵儿虽未曾见面，但是一想到让这么一个肥胖的家伙来扮演自己，朱厚照心中就有些隔应。
一番波折过后，朱厚照干脆在东宫选择了一个体型和自己相仿的小太监，叫他换上自己的便装之后，几个人又一番核对，确定好了各自的角色和台词之后，就朝着御花园奔去。
一路疾驰，当众人到达御花园中，看到凉亭之中那个脚踩栏杆手叉腰的霸气背影时，众人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面露疑色的同时，更是小心翼翼的朝着一旁的朱厚照看去，仿佛想从朱厚照的神情之中辨别出来，眼前那个‘霸气’的身影，真的是太子殿下想见到的那人吗？
这几人之中，尤其是之前从未接触过夏灵儿的几人更为惊诧，比如谷大用和那东宫的小太监，和太子殿下几乎算是朝夕相处的他们，更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从何时开始，审美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其实此刻被震惊在当场的又何止是他们，就是朱厚照自己，也被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满脸的神情，更是写满了惊讶。
朱厚照从没想过，那个温文尔雅的夏林公子，在换回女装之后，行事作风会变成这般模样，变的如此……如此豪放起来。
片刻之后，朱厚照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之后，对着一旁假扮自己的小太监又交代了一遍任务，让他明白此行的主题之后，才让对方进入凉亭，前去与这夏灵儿会面。
而朱厚照等人，则是躲在一旁，开始偷偷的观察起来。
原本朱厚照以为，这夏灵儿在听到身后的动静之后，最起码也会收敛一下。
可是哪想到，直到这假太子进入到了凉亭之后，这夏灵儿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直到那假扮太子的小太监清咳了一声示警，这夏灵儿才仿若察觉到了身后有人一般，慌乱的开始改变起来。
可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又好像大型的翻车现场一般，没完成‘华丽’转身的夏灵儿，更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差点就直接冲上前去。
可是当他看到夏灵儿那笨拙的起身动作之时，心中却隐隐约约仿若明白了什么一般，趁着没被夏灵儿发现，又悄悄的退回到了一边，暗暗的观察起来。
第九百七十九章都是你
赵氏躲在衙役后面。
身体瑟瑟发抖的同时，神情越发狠戾。
稍稍停顿喘息了几下之后，指着郑旺继续厉声控诉道：
“而这郑旺，也自此食髓知味。
再加上那刘山有意附和之下，两人更是狼狈为奸。
一个在宫内不停的拿东西出来，一个则是在外面不停的拿着这些东西造势，继而笼络钱财。
这一切直到刘山被凌迟问斩，郑旺收监之后，才算结束。”
赵氏说到这里，话语告一段落，目光朝着一旁的郑旺看了一眼。
那冰冷的眼神，仿若她所看的不是她的夫君，只是一个陌路之人一般。
此刻的郑旺，因为方才想掐赵氏的举动，已经被上前的衙役摁倒在了地上。
而且他的嘴巴里面，也多了一块破布，好让他不能出声打断赵氏的讲述。
赵氏收回目光，转向公堂之上的诸位官员，继续寒声指控道：
“当年事破之后，皇上宅心仁厚，可怜我家中父母无人赡养，特赦民妇免于牢狱之灾，回乡赡养父母。
民妇心中感恩的同时，更按着皇上旨意，尽心伺候吾之父母。
可是谁曾想到，一年之后，适逢大赦，这郑旺蒙恩出狱之后，竟然不思悔改，所作所为，比之当年，有过之而不及。
将当年刘山的附和蛊惑之语当成事实，出狱之后越发的胆大妄为起来，由此这才终于酿成大祸！
民妇身为其妻，受其逼迫，一切皆是不得已而为之。
请大人看在民妇坦白检举的份上，从轻发落。”
赵氏说完之后，就直接跪伏于地。
一旁的郑旺，此刻被人强摁在地上，嘴巴被破布堵住的他，面色通红，凶神恶煞的朝着赵氏望去。
那虎视眈眈的模样，甚至比其方才望向郑金莲的眼神还要凶戾。
杨守随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
目光从赵氏身上移开之后，直接转向一旁的郑旺，见到他还在那里苦苦挣扎之后，出声言道：
“郑旺，本宫为了公平公正起见，再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
若是你认为方才赵氏所言，有何不对之处的话，尽可反驳。
本官一定秉公处理！”
按住郑旺的衙役听到此言，弯腰伸手，上前将堵住郑旺嘴巴的破布拿开。
破布刚刚离嘴，郑旺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就开始在公堂之上回荡起来。
“贱人！贱人！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一旁的衙役见状，赶紧上前，又将破布塞回到了郑旺的嘴中。
公堂之上恢复宁静不说，众人看向郑旺的目光，隐隐也有一丝嘲讽的意味。
谁也没有想到，最后伸手将郑旺推下万丈深渊的，竟然是他的枕边人！
赵氏被郑旺这般一吓，身体猛的一颤不说，更是朝着一旁的衙役爬去。
而地上的郑旺，即使被衙役按住，可依旧在不停的挣扎，狠戾的目光，更是不断朝着一旁的赵氏望去。
看那模样，似乎真是如他方才所言，想要冲上前去杀了赵氏一般。
公堂之上。
杨守随看着堂下的情况，又和身边的诸位官员交流了一番意见。
待众人商量妥当之后，杨守随直接一拍惊堂木，将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部收归己身之后，朗声说道：
“郑旺夫妻妖言惑众、假冒皇亲一事，现已证据确凿。
本官在此宣判，郑旺假冒皇亲，视皇家威严于儿戏，视朝廷法度于无物，已无教诲之必要，施以凌迟，布告天下，以儆效尤！
其妻赵氏，明知郑旺妖言惑众冒犯天威，但仍视之任之，且郑旺妖言所获，赵氏也一一享予，所以本官宣判，郑旺其妻赵氏，与其同罪。
另考虑赵氏检举有功，改凌迟为斩首！震慑天下众人。
而后切勿再拿皇家威严和朝廷法度视为儿戏。”
杨守随话音刚落，一旁还在地上挣扎的郑旺，顿时停下了挣扎，瞪大眼睛努力抬起头朝着公堂之上眺望，满脸惊惧。
一旁的赵氏，在听到杨守随所言之后，面露悲呛的同时，更是开始朝着众位官员就磕起头来，口中更是哀嚎不止：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民妇知道错了，饶我一条狗命吧。
对对对！
民妇家中还有父母需要赡养，诸位大人就是不可怜民妇，也替我那家中无人赡养的父母想想。
当今皇上不是秉持孝道吗？诸位大人应该顺从圣意才是啊！”
赵氏为了活命，话语也开始口不择言。
而伴随着赵氏的磕头求饶，在其头部触碰的那块地面，已经开始有血迹出现，但是赵氏磕头的动作依旧如初，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
啪！
惊堂木一响！
就在赵氏以为事情出现转机之时。
一声‘退堂’却在其耳边响起。
听到这个动静的赵氏，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满面惊恐呆滞的她，任由血迹顺着额头直流而下。
四周的一众衙役，见到杨守随等官员离开公堂之后，上前就要将郑旺夫妻收押进监。
一旁的赵氏见到此景，神情瞬间从呆滞之中恢复过来。
满面血污的她，猛的转头看向一旁的郑旺。
接着张牙舞爪就朝着郑旺飞扑过去。
“都是你！都是你！假冒什么皇亲！假冒什么皇亲……”
赵氏咬牙切齿，口中嘶嚎。
虽然一旁的衙役瞬间就将飞扑上去的赵氏拽回。
可在这短短时间过后，郑旺的脸上已经再无一片好肉存在，被赵氏指甲挠破的皮肤，瞬间开始有鲜血流淌起来。
可怜此刻的郑旺被按在当场，口不能言，生生忍受赵氏的抓挠。
做不了任何反抗的他，只能瞪大眼睛一脸凶戾的朝着赵氏望去。
观那凶狠的神情，仿若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伴随着赵氏的拖走，喧哗的公堂，顿时恢复了宁静。
屏风后面的一众官宦子弟，在杨守随宣布退堂之时，就被身后的一众东厂番役带走，朝着天牢行去。
公堂之上。
郑金莲跪在一旁，见到没人管她。
转头朝着躲在衙役后面的谷大用看了一眼，见其点头应允之后，默默起身，对着谷大用躬身行了一礼之后，快步离去。
看那急促的模样，似乎是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一般。
第九百八十章纠结什么
伴随着郑旺的宣判。
郑旺妖言案终于告一段落。
放任郑金莲离去，是朱厚照之前对其的许诺。
虽然诸般事情皆因此女所起。
但是她也仅仅只是郑旺夫妻打出的一个幌子而已。
没了这郑金莲，郑旺夫妻还会弄出什么郑金华、郑金叶之类的幌子，继续掀起是非。
此事若是细细较真的话。
郑金莲也得背上一个知情不报，亵渎皇权的罪名。
不过朱厚照在听闻到郑金莲的遭遇之后，可怜其前半生遭遇，所以斟酌再三过后，朱厚照还是决定饶这郑金莲一马。
至于这郑金莲回归自由之后，是继续在法华庵出家，每月远远看那一眼她那亲生儿子。
还是跑去其他地方，真的做到如其法号，忘却前尘过往，重新做人，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郑金莲。
出现的匆匆，离去的更是迅速。
京师一些闻风而来的百姓，根本还未待看到郑金莲的真颜，她就已经悄悄离去了。
天牢之中。
在大理寺卿杨守随宣判之后，被带到天牢的郑旺。
已经有东厂调来的行刑刽子手，开始帮着调理郑旺起身体来。
不这般操作的话，万一等到行刑那天，还没割上几刀，郑旺就痛死痛晕。
众人一边行刑，一边还要顾着招呼被痛晕过去的郑旺。
这样的话，如何能起到震慑宵小的目的。
所以郑旺虽然是被判为凌迟，但是其真正受刑的时间，大概还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准备。
至于郑旺的妻子赵氏，当时杨守随给她的判决的是斩首。
但是谷大用感动于他们‘夫妻情深’，在临走之时，还是特意交代了一句。
‘既然这赵氏对郑旺‘念念不忘’，那就让赵氏亲眼送走郑旺最后一程之后，再斩首示众吧。’
于是这般一来，原本只需静待斩首的赵氏，也开始了自己的调理过程。
京师之中。
郑旺夫妻招摇撞骗，妖言惑众，假冒皇亲的事情，瞬间传遍京师。
原本在众人口中羡慕不已的郑皇亲，如今却成为了京师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皇城之中。
朱厚照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封信件，满脸愕然。
在他的面前，西苑千户所的张雄跪在地上，一脸忐忑的同时，不时偷瞄着朱厚照的神情变化。
张雄是被姜三千户派回来的，要不是谭小四在高丽那边无法分身，按着姜三千户的打算，其实此时叫谭小四回来汇报，才最为稳妥。
姜三千户此去高丽，是奉了朱厚照的旨意，将身陷高丽的谭小四等人带回大明。
可是等姜三千户率众到了高丽，寻到谭小四之后方才发现，眼前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太太太过出乎与众人的意料了。
谭小四煽动黄海道的一众都护府使揭竿而起，引起高丽动荡，这是姜三千户之前就已经知晓的情况。
可是等姜三千户寻到谭小四时。
方才发现，短短数日之间，除了黄海道之外，平安道和咸静道也已经尽归谭小四手中掌控。
不知不觉，无声无息，或者说是在几乎什么都没有干的情况下，谭小四已经率众占领了高丽三成以上的国土。
姜三千户眼见这高丽的情势变化的这般迅速，越发不敢擅做决定。
所以滞留高丽平安道宁边大都护府中的同时，差总旗张雄，将写满高丽情况的密信，带回到了京师之中，请求朱厚照的决断。
此刻的朱厚照看到手中的信件，满面愕然，一脸不可置信。
抬起头朝着跪在他面前的张雄看去的同时，直接问询道：
“本宫问你，按着信件所言，等姜三千户寻到谭小四之时。
这谭小四就已经兵不血刃占领了高丽三成以上的国土？”
张雄听到问询，跪在地上的他，赶紧出言答道：
“启禀殿下，正是如此。”
张雄答完之后，似乎是怕说的太过简单，引起太子殿下的不悦，想了想又赶紧补充道：
“卑职从宁边都护府动身之时，平安道、咸静道和黄海道，都已经向大明投诚。
不过，这还是五天之前的消息，现在高丽那边什么情况，卑职也说不准，毕竟这高丽都护府使投诚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用谭百户的话语来说就是，他们仅仅只是接受投诚，都将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比真正战场交锋，还要累上几分。”
朱厚照听到这里，惊诧过后，忍不住直接乐了出来。
可是这笑容也只是转瞬即逝，没消片刻，朱厚照的神情就变得凝重起来。
之前的朱厚照，听闻大明文化在高丽的普及和崇拜程度，还琢磨着弄出一个文化入侵，慢慢同化他们。
可是哪想到没等他的文化入侵策略实施。
这边的谭小四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区区一个百户所，一路招摇撞骗，扯着大明的大旗忽悠之下，居然兵不血刃占领了高丽三成以上的国土。
这若是加上后续赶到的西苑千户所，自己再下旨让他们放手施为，岂不是说不用月余，这西苑千户所就能将高丽收归麾下？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根本就没有纠结。
白送上门的东西为什么不要。
至于那些投诚的都护府使身怀异心？
朱厚照根本就不担心。
且不说这些人有没有胆量在大明面前出尔反尔。
就算这些都护府使敢，跟在他手下的那些高丽士卒敢吗？
再说前有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大不了到时候仿效一番，直接在高丽给他来上一波就是。
朱厚照心中暗暗盘算着，眼神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坚毅，沉吟片刻之后，想起一事的他，开口问询道：
“姜三千户离京之时，弹药及补给可否携带足够？”
张雄听到朱厚照的问询，心中越发的忐忑起来，试探着问道：
“殿下你是说返回大明所需吗？
若是仅此的话，那当初所携带的弹药和补给已经足够！”
朱厚照摇了摇头，声音铿锵有力，高声说道：
“本宫说的不是返回大明。
而是说打下整个高丽！
将高丽收归我大明麾下！”
张雄听闻此言，顿时瞪大眼睛。
神情在震惊过后，瞬间就变得激动亢奋起来！
第九百八十一章 宁王之心
张雄跪在地上，身体因为激动的缘故，开始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太子殿下此言，瞬间让张雄的忧虑尽消。
之前在高丽和姜三千户等人商议回京奏报一事时。
众人最为担心的，就是太子殿下考虑这高丽不征之国的名头。
要知道如今谭小四在高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虽然他只是在最初的时候稍稍煽动了一下。
但是不可否认，已经夺下三成高丽国土的他，还是将高丽不征之国这条大明祖训毁的荡然无存。
之前太子殿下命令姜三千户率兵进入高丽，那是为了将谭小四等人救回大明。
可是眼下则不然，谭小四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心中也是变得越发无底起来。
否则当初听闻姜三千户出现在高丽的时候，谭小四又怎么可能单枪匹马上前拜见，之所以那般还不是担心此举惹怒太子殿下，想将罪名全部揽于己身。
而原本让众人心中忧虑的所在，在张雄听到太子殿下的这句问询之后，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瞬间落地，心情更是因为这番话语而开始变得激动不已起来，挺直腰身抱拳答道：
“启禀殿下，吾等当初前去高丽之时，考虑的只是从高丽撤退所需。
但是如若将目光放在整个高丽的话，卑职觉得，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再准备一些为妙。
毕竟眼下高丽北方已经平定，随着千户所开始南下，战线也变得越来越长，后勤供给也随之变得缓慢和困难起来。
与其缺的时候犯难，还不如早早准备上一些更好。”
朱厚照听到张雄的话语，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沉吟片刻之后，开口对着身后招呼道：
“谷大用！”
“奴婢在！”
侍奉在朱厚照身后的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召唤之后，快步上前，躬身接旨。
“传本宫旨意，命兵仗局和火药司，准备西苑士卒燧发枪所需一应之物。
另外，你再去趟太医院，让他们准备一些防冻和应急的药物！”
“奴婢接旨！”
谷大用躬身接旨，接着转身小跑着离去。
朱厚照的目光从谷大用身上收回，落到跪在地上的张雄身上，开口说道：
“补给和后续兵力，本宫自会安排，你暂且退下，等待命令就是！”
张雄听到太子殿下所言，抱拳躬身，道：
“卑职遵旨！卑职告退！”
朱厚照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后，没再言语。
而跪在地上的张雄，在磕头行礼之后，也快速起身，退出了房间。
朱厚照见到张雄离去，眉头却瞬间皱了起来。
别看他刚才说的敞亮，可是接下来去哪里调动兵马，朱厚照也有些犯难。
自己所属兵马。
除了西苑千户所就是天津卫。
此刻西苑千户所本身已经置身高丽，根本无需再提。
剩下的那就是天津卫，可是此刻天津卫有玻璃大棚和海防需要保护，本就人手不足，若是再调拨人手离开的话，更是捉襟见肘。
两处地方皆指望不上之后，朱厚照也就只能将目光放在了弘治皇上身上。
但是一想到此事跟弘治皇上说起的后果，朱厚照顿时有些犯难起来。
这般一来的话，自己对高丽动兵的事情不仅要和盘托出不说。
而且之前自己为了不让借道高丽一事成行，所暗中布置的种种，也将全部被弘治皇上获知。
一想到待会弘治皇上看自己的那种眼神，朱厚照顿时有些头疼起来。
唉！
一声长叹过后，想不出来调兵的地方，又没找到合适托辞的朱厚照，干脆在一声长叹过后，直接起身，大步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行去。
……
乾清宫中。
弘治皇上一脸冷峻，满面寒霜，胸口剧烈起伏。
在龙案旁边，萧敬正跪伏在那里，拾捡被弘治皇上扔在地上的奏章。
也就是在此时，朱厚照的左腿，才刚刚迈进乾清宫的大殿。
入目见到眼前这番情景过后，朱厚照的眉头一皱不说，动作更是一滞，感觉自己来的有些不是时候的他，下意识的就想退出。
可是迈进去的大腿刚刚收回，朱厚照还不待悄悄离去的时候，大殿之中就响起了一声厉喝。
“进来！”
朱厚照听到这个动静，离去的动作就是一滞。
接着万般不情愿的转过身来，一边朝着大殿之中走去，一边对着一脸怒色的弘治皇上开口问道。
“父皇，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害的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弘治皇上眉头紧皱，怒气依旧未消的模样，听到朱厚照的问询后，直接一指扔在地上的奏章，厉声喝道。
“宁王那厮，无耻至极。
上回离京之时，朕可怜他嫡子被宫，方才给了他护卫名额。
可是谁曾想到这才过去多久，这宁王就又上书奏章，说江西匪患严重，请求增加护卫。
可是这江西匪患跟他又有何关！
南昌巡抚和按察使司都未上书请旨调兵剿匪。
他一个身在南昌城中，重重保护之下的王爷着什么急。
说白了还不是想名正言顺的增加自己府邸的护卫名额，扩充心腹。
他以为朕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吗？
宁王一系，夺天之心不死。
尤其是在见到当年太宗以八百府兵夺得天下后，心中更是不忿。
可是他宁王也不好好想想，他宁王一脉何德何能，还想染指天下？”
弘治皇上怒气冲冲，神情愤怒冷冽，声音更是直奔云霄。
大殿之中的一众太监宫女见状，纷纷吓的跪伏当场，不敢发出一丝动静，生怕引来弘治皇上的不悦。
可是就当所有人，都因为弘治皇上的怒喝而心中生惧的时候。
大殿之下的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此言之后，却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在弘治皇上音刚落之后，直接说道：
“儿臣还以为什么事情惹得父皇震怒呢，原来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啊！”
“小事？”
弘治皇上横眉厉目，目光如利箭一般，直朝朱厚照望去。
朱厚照见到弘治皇上这般模样，微微笑了一下之后，摊了摊手，说道：
“父皇，既然这宁王想要扩充府中护卫，你答应他就是，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啊！”
第九百八十二章你管他干嘛
乾清宫中。
正在盛怒的弘治皇上，听闻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瞬间瞪大眼睛，紧盯着站于殿下的朱厚照，满面惊诧。
当他反应过来朱厚照所言何意的时候，刚刚平稳下来的胸口，又开始剧烈起伏起来。
不过纵使这般，看弘治皇上那模样，似乎还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心头的怒火。
大口喘息了几口之后，弘治皇上强压着怒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淡，道：
“燳儿，你刚才说的什么？”
朱厚照见到弘治皇上这幅模样，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的言语动怒，可是却依旧重复说道：
“儿臣是说，父皇您因为此事这般动怒干什么？
既然这宁王想要扩充府中护卫，你答应他就是，没必要因为此等小事，动这么大的肝火，再说，父皇您想想，这也不是没有……”
“糊涂啊！”
弘治皇上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突然的一声怒喝，生生打断了朱厚照的话语。
“燳儿你也不想想，这宁王狼子野心，岂是那么好满足之辈。
朕这次答应了他增加护卫的要求，下次他还会找其他的借口过来，依旧是增加护卫，扩充编制，或者讨要银钱。
朕若是一味这般纵容下去的话，岂不是养虎为患。
燳儿，你怎么还没明白，这宁王夺天之心不死啊！
他想要坐的，是朕下面这张龙椅，是朕手中的天下啊！”
弘治皇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着朱厚照就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诫。
似乎生怕朱厚照不明白这宁王的打算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申这些话语。
朱厚照见到弘治皇上这般模样，一阵摇头之后，就对着弘治皇上说道：
“父皇，你先等会，让儿臣把话说完可以不？”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所言，眉头一皱，盯着朱厚照看了片刻之后，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将头转向他处，开始静默不语起来。
朱厚照看到弘治皇上这般作态后，一脸无奈，在心中稍稍整理了一下言辞之后，开口说道：
“父皇，宁王的那点小心思，儿臣早就知晓。
和前几任宁王只是在心里想想还不同，这一任的宁王，就是这个朱宸濠。
却开始将前几任所有的想法，开始付诸成实践。
还有之前和草原交易军械的那位，儿臣肯定就是这宁王。
也就是父皇感觉无凭无据，不好对这么一地藩王下手，要是依儿臣的性子，就是栽赃陷害，也要让这宁王彻底伏诛！”
朱厚照说完这句，下意识朝着弘治皇上看了一眼，见到他眉头皱的更加紧锁后，知道自己这番话有些不讨喜，所以改口说道：
“前事暂且不提，也不说这宁王增加护卫名额一事。
儿臣就想问问父皇，咱们皇家对宁王这一脉，究竟要忍耐多久？
一方面明知道他有反心，另一方面无凭无据，对他又束手无策！
父皇，您再这般继续下去的话，宁王他得多少辈子过去，才能攒够反上那么一回的家底啊！”
弘治皇上原本紧皱的眉头，在听到朱厚照这番话语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过这回瞪大眼睛，和之前的愤怒不同，此刻看来，弘治皇上反而是一脸惊讶。
就这般呆滞了几息之后，弘治皇上似是还没有明白这番话语的意思，转过身的同时，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那依燳儿的意思，难不成朕还要任其施为，纵容其造反？”
朱厚照一挑眉毛，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点了点头后，道：
“对啊，父皇你不纵容的话，就如儿臣方才所言，他得何年何月才能真正走出那一步啊！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你就这般一直管束他，让他不敢明目张胆，只能偷偷摸摸的在您眼皮子底下苟且行事。
别说他累不累的事，您不闹心吗？”
您不闹心吗？
一句问询，顿时戳中了弘治皇上的痛处。
刚要出口反驳朱厚照的他，张了张嘴巴之后，却发现自己有些无力反驳。
是啊！
自己现在这般状态，不是闹心又是什么？
人家宁王，有可能根本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抱着能成最好，不成也罢的心态，随意的递上来了一封奏章。
甚至有可能宁王本人都没有出面，只是随意对着下面谋士说上一句。
‘替我送一封奏章上去，就说我要增加护卫。’
剩下的事情，底下谋士就帮着操办完了，然后宁王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丝毫不受这封奏章的影响。
结果自己可好，不仅因为此事大动肝火不说，这半个来时辰，自己就什么也没干，全在这里生闷气了。
想到这里的弘治皇上，心头怒火渐消的同时，脸色也开始变得平缓起来，坐在龙椅上面沉思了片刻之后，才将目光转向朱厚照，似乎还是有些不敢接受朱厚照方才所言一般，皱着眉头问道：
“那依燳儿的意思，朕不仅这次答应宁王扩充护卫的请求，就是日后他再提出一些非分之想的时候，朕也一并答应下来？”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
“对啊，你不给他兵，不给他钱，他那隐藏的反心，得什么年月才能彻底展露出来啊！”
弘治皇上闻听此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沉默片刻之后，又开口问道：
“那若是其他藩王也仿效宁王，学着他的样子，请旨讨要护卫，讨要其他呢？”
朱厚照听到这里，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道:
“这样啊，合情合理的暂且不说。
不过儿臣感觉，那些藩王也没什么合情合理的理由。
所以若有其他藩王也想仿效之的话，父皇您就直言。
这宁王已然破例，如果全部应允的话，朝廷承担不起。
再说此举的后续影响，朝廷也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反正就是拖着，拖到宁王造反的那一天，等到他造反之后，估计也就没人再去拿这些东西烦您了。”
“那若是宁王一直不反呢？”
弘治皇上点头应允之后，很快又有新的问题出现。
可是他的问询才将出口，对面的朱厚照就直接大手一挥，道：
“不可能！”
第九百八十三章 沈禄的角色
朱厚照突然的一声大喝，瞬间打断了弘治皇上的话语。
而弘治皇上在说完此话之后，也瞬间反应过来。
此事若是换了旁人，看皇家如此待他，没准稍有良知之辈。
还真会感激涕零，心生悔改之意。
可是这事情发生在宁王身上的话，却绝对没有这般可能。
数代人积攒下来的执念，又怎么可能那般容易说化解就化解，说消散就消散。
所以弘治皇上在想到此处之后，顿时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朱厚照见到弘治皇上这幅模样，话语并没有因此终结，而是继续在旁边煽动道：
“父皇，儿臣估计，您若是放松对宁王束缚的话，都用不了三五年，这宁王就绝对会反。
要知道宁王一脉，对于您坐下的这张龙椅，垂涎的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能不反？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反正要是我撞上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会起来造反的！”
朱厚照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将自己代换成了宁王的身份，一边说着还一边点头，仿若真换成他做宁王，就绝对会这般做一般。
当然，朱厚照是不会告诉弘治皇上，历史上的朱厚照，就是这般纵容宁王的。
而且到最后，这宁王确实是完成了祖辈的遗愿。
反了！
只不过没有成功而已。
大殿之上。
伴随着朱厚照话语的结束，顿时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弘治皇上坐在那里，皱眉思索着。
可是没消片刻，似乎是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一般。
紧皱的眉头开始渐渐舒展不说，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轻松起来。
就这般又过去了片刻，仿若已经做好决定的弘治皇上，抬起头将目光放在朱厚照身上的同时，洪亮的声音紧随其后：
“燳儿，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做！”
弘治皇上说完这句话，转头朝着一旁的萧敬望去，高声说道：
“萧敬，将宁王的那份奏章拿来，朕给他批了！”
躬身站立一旁的萧敬，听到弘治皇上的厉啸之后，赶紧上前，从一叠奏章之中找到宁王朱宸濠所上奏的那份，打开之后，直接放到了弘治皇上的面前，接着更是伸手从笔山上面将那朱笔拿起，双手躬身举着，朝着弘治皇上递去。
弘治皇上接过朱笔，大笔一挥，写完之后，看着这封奏章，表情复杂。
之前的事情，若说是因为宁王身怀反心的话
那现在被朱厚这般一搅和，事情则是变成了皇家纵容宁王造反。
其间意味，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纵使这般，弘治皇上也只是稍稍犹豫片刻，就对着一旁的萧敬说到：
“萧敬，将这封奏章下发下去，同时暗中叮嘱各处，不得为难！”
萧敬躬身领旨，上前将奏章拿起收好后，转身就开始去安排起来。
弘治皇上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大殿之下的朱厚照，忽的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太子，一般没事可是不乐意往自己这边跑的。
今天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肯定也不是闲来无事跑到自己这边闲逛来了。
所以宁王一事了结，弘治皇上的目光落在朱厚照身上之后，开口问道：
“燳儿，今日你来乾清宫，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为父帮忙？”
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神情一正，义正言辞的回答道：
“父皇瞧您这话说的，儿臣这不是有几天没有见到您了吗？特意过来看看。”
弘治皇上点了点头，可是看那神情却是写满了不信。
殿下的朱厚照见到这般情形，心想这调兵一事早晚得说，所以沉吟了片刻之后，就要开口。
可是哪想到话语还不待出口，大殿之上的弘治皇上却率先打破了沉默：
“燳儿，朕听说你寻到那郑金莲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语，可是在朱厚照听到，却仿若雷击。
此事弘治皇上若是要问的话，不是也应该问郑旺吗？
怎么突然说起了这郑金莲的事情？
莫不成弘治皇上也认识这郑金莲？
转瞬即逝之间。
朱厚照的脑海之中，瞬间就绘制出了一场宫廷大戏。
甚至朱厚照都有些怀疑，这郑金莲所言的沈禄，该不会是有人李代桃僵吧？
还有那个男童……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脸色都开始变化起来。
就在朱厚照浮想联翩，神情都开始变化的时候。
大殿之上的弘治皇上，似乎也注意到了朱厚照的异状，心中稍稍一想之后，瞬间就明白了大概，眉头一皱的同时，更是厉声喝道。
“燳儿，你想什么呢？”
正在胡思乱想的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的厉喝，抬起头一脸莫名的朝着弘治皇上望去，想要询问，可是话语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当朱厚照万分纠结的时候，弘治皇上突然一声长叹，接着没用朱厚照问询，就直接开口说道：
“你应该也知道了，那沈禄的妻子，是你母后的亲姑姑。
当年第一次审理郑旺之时，郑金莲其实就已经被东厂寻到。
只不过后来沈禄的妻子求到了你母后那里，此事方才作罢。
再加上朕当时确实是可怜那郑旺寻女之心，所以一时心软，就此放过。
唉！”
弘治皇上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
朱厚照听到这里，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神情却开始变得越发疑惑起来。
看着在那一脸回忆模样的弘治皇上，直接问询道：
“父皇，那沈禄的妻子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能让你放过此事？”
弘治皇上深吸了一口气，沉吟片刻之后，到最后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看着面前的朱厚照，轻声说道：
“等你为人父母那天，父皇再告知与你！”
朱厚照一听这仿若没有回答一般的话语，顿时越发的好奇起来。
此次郑旺审理，基本上就没有牵扯到沈禄一家。
如今听弘治皇上这般一说，朱厚照突然发觉，貌似这里面还有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内情。
听到这个消息的朱厚照，心中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同时更是暗自打定主意，等到待会离开乾清宫之后，一定要交代谷大用一声。
让他好好查查此事，看看这沈禄一家，在这里面，到底是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九百八十四章祖训呢？
弘治皇上坐与殿上，见到朱厚照的这幅模样之后。
稍稍一想就猜出了端倪，不过这一次。
弘治皇上却没有呵斥朱厚照，而是转移话题，开口问询道：
“燳儿，你今日前来，可否有事？
若是无事的话，朕可就要批阅奏章了。
毕竟今日因为这宁王一事，朕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
正在殿下胡思乱想的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神情顿时就是一紧，赶紧开口答道：
“父皇，儿臣有事！”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这般答复，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之后，直接说道：
“朕方才就说，没事你肯定不会来乾清宫里转悠，怎么着，被朕猜对了吧！”
朱厚照闻听此言，讪讪一笑。
接着一边注意着弘治皇上的神情，一边轻声问询道：
“父皇，您看高丽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弘治皇上听闻此言，一脸疑惑。
朱厚照纠结了片刻之后，也不知道此事该如何开口，索性直接说道：
“父皇，上次借道的事情您还记得吧？”
弘治皇上点了点头。
朱厚照继续说道：
“然后呢，儿臣怕那燕山君的妃子，救不出燕山君，继而让借道一事成行。
所以儿臣在护送那燕山君妃子回高丽的时候，就派了一个百户所给他们。
交代他们，实在不行的话，他们可以出手帮忙一下。”
朱厚照说到这里，抬头朝着弘治皇上看了一眼，见到他在认真听自己讲述之后，就继续说了下去。
“然后这燕山君就被救出来了。
原本儿臣以为，这高丽同时出现两王，肯定乱象将至啊。
结果这燕山君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被人抢走王位的他，老老实实的待在那乔桐岛，寸步不出。
然后儿臣那个手下，就在这高丽稍稍搅和了一下，然后……”
朱厚照说到这里，忍不住犹豫起来。
前面的诸般话语，怎么说都可以，就是被他人知晓也无妨。
毕竟在大明朝廷的眼中，这燕山君才是名正言顺接受大明朝廷册封的高丽之王。
但是下面的话语则不然，朱厚照心中明白，后续的话语一旦说出之后，再想收回，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说到此处的朱厚照，越发纠结起来。
弘治皇上也预感到接下来的内容好像有些非同一般，着急知道下面内容的他，直接开口问询道：
“然后怎么了，说到一半怎么还停下来了？”
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的催促，抬头看向弘治皇上，深吸一口气之后，快速的开口说道：
“然后这个百户所在回程途中，被当地的将官发现。
而后被对方认为，是大明在知晓了高丽国内的情况后，准备用兵整治谋逆之辈。
于是纷纷投诚，反抗现任高丽朝廷。
这个百户所离开不得，于是送信回京师。
儿臣担心这些人的安危，就将西苑千户所派了过去。
准备将这支百户所带回大明。
可是谁曾想到，等寻到这支百户所时。
那些投诚的高丽将官，已经占领了高丽三成以上的国土。”
弘治闻听此言，满面震惊。
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不说，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惊骇。
朱厚照看到弘治皇上这幅模样，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在后面又继续补充道：
“而且这还是那个百户所怕事情闹大，归来之后被朝廷惩治，一直在刻意克制，尽量延缓的结果。”
此刻的弘治皇上，满面震惊。
目瞪口呆的他，似乎还未从刚听到消息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一般。
深呼吸了几口之后，弘治皇上才慢慢恢复过来。
朱厚照看到弘治皇上这幅模样，心中猜想，接下来该登场的，应该就是狂风暴雨了。
可是等待了片刻的朱厚照，未等到弘治皇上的厉喝。
反而看到弘治皇上竟然慢慢的坐了下去。
暴怒呢？
厉啸呢？
不征之国的祖训呢？
朱厚照在这已经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
可是对面的弘治皇上，却突然偃旗息鼓起来。
这是何意啊？
弘治皇上这般反常的举动，忍不住让朱厚照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
心中更是纳闷，弘治皇上这般反常举动的缘由？
也或者是，自己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见到一脸风平浪静的弘治皇上，开口说道：
“父皇，儿臣方才说，现在高丽已经有三成以上的国土，尽皆归顺大明。”
朱厚照说完之后，又出言问询道：
“您听到了吗？”
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脸上的震惊之色，早就已经退去。
此刻一脸平静的他，听到朱厚照的问询之后，顿时皱了一下眉头，轻声呵斥道：
“朕听到了，你且先等会，让朕先静静。”
朱厚照听到这里，顿时心中大定，反正不管如何，他已经把事情都说清楚了。
不过弘治皇上这般反常的举动，还是让朱厚照心中疑惑不已。
就在朱厚照思索弘治皇上此刻在想些什么的时候。
弘治皇上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殿下的朱厚照，出言问询道：
“燳儿，那西苑千户所现在占领的，是不是全是高丽北侧的国土啊？”
朱厚照闻言一愣，不明白弘治皇上为何会知晓此事的他，还是如实答道：
“正是如此，儿臣看他们奏报，现在占领的是咸静道、平安道和黄海道。”
弘治皇上点了点头后，直接说道：
“这三道全部都在高丽北侧，多丘陵，论富饶程度的话，根本不是南方可及。”
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这般如数家珍，忍不住面露疑惑之色，出声问询道：
“父皇，你对这高丽也有所了解？”
弘治皇上听到问询，看向朱厚照的眼神，一脸不悦，冷声说道：
“也是刚知道的！”
朱厚照忍不住挑了下眉毛，感觉这里面另有内情的他，直接开口问道：
“父皇，高丽那边的事情，你知道？”
弘治皇上听出朱厚照话语里的意思，沉吟了片刻之后，直接答道：
“你派百户所去往高丽的事情，朕早就知晓，毕竟那支百户所尚未到辽东都司，就在路上遭到了阻截，所以东厂是有消息呈奏上来的。”
第九百八十五章您去吗
朱厚照听到这里，满面惊骇。
一直以为自己行动就够小心谨慎的他，没想到还是难逃弘治皇上的法眼。
此刻朱厚照见事情已经说到这般地步，神情也没了之前的拘谨，直接对着弘治皇上问道：
“那父皇当初就没想找儿臣问询一下，这队百户所是干什么去的？”
弘治皇上听闻此言，瞪了朱厚照一眼之后，冷声喝道：
“还用问？
你这般支持海运，肯定不能让高丽借道一事成行。
所以这队百户所去高丽的目的，还用问吗？
不用问朕也可以猜到，他们前去高丽，肯定是为了破坏那借道一事。
不过这后续的事情，朕还真没有猜到。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百户，居然稀里糊涂占领了高丽三成的国土，朕真不知道该夸大明士卒勇武，还是该说这些高丽将士太过无能。”
弘治皇上说到这里，一边苦笑，一边摇头。
朱厚照听着弘治皇上话语，似乎对这占领高丽一事，也没有太过反感一般，于是上前试探着问道：
“父皇，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退出高丽？这些占领的土地就不说了。
儿臣关键是担心，那些投诚的高丽将官，看到大明军伍一撤。
到时候没了后台的他们，狗急跳墙啊！”
“他敢！”
朱厚照话音刚落，对面的弘治皇上就是一声厉喝，直接打断了朱厚照的话语不说，神情更是瞬间变得冷冽起来。
朱厚照听到这句，心中高兴的同时，继续说道：
“那父皇要不借儿臣一点兵丁，儿臣直接将这高丽拿下，当做您的新年贺礼？”
弘治皇上听到此言，没有直接回答，却开始皱起了眉头。
朱厚照见到弘治皇上这幅模样，继续在旁边拱火道：
“父皇，占领这高丽，也并非全然无用啊。
扩展疆域就不用说了，最起码那迩摩郡的白银往回运送，也可以用上啊！”
弘治皇上听到此处，直接打断道：
“那海船不用了，占下这高丽，日后这海船还造不造？”
“一马归一马嘛，海船得造，这占领高丽，开疆扩土也不耽搁！”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瞪了朱厚照一眼之后，又在那里沉思起来。
片刻之后。
就在朱厚照想要继续劝说的时候。
弘治皇上抬起头，看向朱厚照，皱着眉头问道：
“燳儿你想占领高丽？”
朱厚照见到弘治皇上这幅神情，当机立断答应道：
“想！”
弘治皇上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听到朱厚照回答的他，又追问道：
“你此次前来，是想向朕讨要兵马？”
“是！”
伴随着朱厚照的回答，大殿之上又开始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弘治皇上开口说道：
“此事暂且还不能公之于众，要不然高丽那边没有反应，大明朝臣这边就得群起奏之。
这般一弄的话，各处调兵都不合适。
干脆你直接差人，去辽东都司调兵，让他们派人进驻高丽就是。”
朱厚照听闻此言，顿时面色一喜，躬身接旨之后，见到弘治皇上再无其他话语要说，就先请辞离去了。
东宫之中。
朱厚照刚刚到达厅堂没过多久。
谷大用也拖着他那肥胖的身躯，走进了东宫。
听闻到太子殿下身在厅堂之中等候的消息后，赶紧上前敲门。
“进！”
门外的谷大用得到许可。
轻声走进厅堂之后，对着朱厚照就跪地行礼道：
“参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厚照见到谷大用归来，开口问询道：
“平身吧，事情都办的怎么样了？”
谷大用听到问询，又躬身行了一礼，方才答道：
“禀告殿下，兵仗局燧发枪、铅弹皆有库存，送出之前再检查一遍就好。
唯一有点耽搁时间的则是火药司那边，因为火药储存时间太长的话，受潮和哑火的可能也会增加，所以火药司那边没有太多的库存。
不过在得到殿下的旨意之后，火药司已经开始安排人手，抓紧生产制作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继续嘱咐道：
“告知他们抓紧就是！”
谷大用躬身应是。
躬身站立与一旁的谷大用等待了片刻，见到朱厚照没有后续的旨意之后，又开口奏报道：
“殿下，天津卫那边送来消息，说那土豆，已经快要成熟了。
询问收获之时，您是否到场？”
朱厚照听到此话，面露震惊神色，有些惊诧的说道：
“这么快！”
朱厚照说完之后，也猛然反应过来。
自己返回京师都多久了，再加上那土豆都在温室之中生长的缘故，想来生长的应该更加迅速才是。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直接点头说道：
“去！
你告知他们，让他们提前准备一番就是。”
谷大用躬身应是。
……
高丽。
宁边大都护府。
谭小四和姜三千户等人，自从将张雄送走之后，就一直驻扎在此，静静的等待消息。
期间一众投诚的高丽都指挥使，纷纷上前劝谏。
谏言趁着现在士气正旺之时，挥师南下，直取京畿道。
可是无论这些都指挥使如何劝谏，如何怂恿。
姜三千户和谭小四都是纹丝不动。
根本不理会这些人的怂恿，只是静静等待京师那边送回来的消息。
张雄已经离去四天了。
姜三千户和谭小四，也就已经度过了煎熬的四天。
四天的时间里。
前去攻打咸静道的一众都指挥使已经全部回到了宁边都护府。
和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咸静道刚刚投诚过来的一众人马。
浩浩荡荡数万之众，将整个宁边都护府四周围的水泄不通。
姜三千户看到这般巨大的人马，脸色变得越发苦涩起来。
之前没着急走，现在若是想走的话，估计也要费些波折。
而与此同时。
返回宁边都护府的一众都护府使，他们也终于见到了‘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姜三千户等人。
少不得上前又是一番巴结。
姜三千户对于此事，早就已经有所预料。
不过为了少些麻烦，他并没有以谭小四的上官自居，而是将自己说成是和谭小四平级的存在。
之前投诚的一众都指挥使听闻此言之后，越发心安不说，向谭小四这边靠拢的也越发密切起来。
第九百八十六章语言和文字
两天的时间匆匆而过。
最为滞后的火药司，也已经将火药全部制作完成。
除了燧发枪的火药之外，火药司此次还准备了一些炸药包之类的物品，用于西苑千户所使用。
火药司的火药，连同兵仗局的燧发枪等物，全部装车完毕之后，由东厂出人护送，开始朝着高丽运去。
与之同行的，除了之前回来送信的西苑千户所总旗张雄外。
弘治皇上和朱厚照，又从勋贵之中选出了一位，来担任此次高丽一事的总兵。
而这个勋贵，就是刚到京师还没有多久的魏国公徐俌。
此次高丽之行，行动保密不说。
牵扯其中的各部人马也分外嘈杂。
护送的是东厂番役。
前哨是朱厚照的西苑千户所。
至于后续的援兵，则是辽东都司的边军。
这三股人马，无论哪一支，都是不好相处的存在。
所以这就需要一个德高望重之辈，前去高丽主持大局。
而前来京师为嫡孙求取差事的魏国公徐俌，就这般落入到了弘治皇上和朱厚照的眼中。
若论身份地位，魏国公徐俌自是没有问题。
更为关键的是，魏国公徐俌此次进京本就是为了办事而来，就算突然离开京师，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所以弘治皇上和朱厚照商议了一番之后，直接就差萧敬出宫，召来魏国公徐俌后，就将此事和盘托出。
魏国公徐俌听闻此言，顿时大喜，进宫之时的忐忑和不安更是尽消。
要知道这几天以来，他不说度日如年，也差不太多。
醉宵楼内发生的一切，仿若一根刺一般，深深扎在了他的心口，让他惊恐不安。
事后魏国公徐俌也知晓，事情的缘由，虽然有自己家孙子行事太过猖狂的缘故在里面，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他那倒霉孙子的运气太差了。
要知道太子殿下，十年八年也未必会从东华门出趟宫。
可是谁曾想，数年不遇的这么一次，居然还让徐鹏举赶上了。
这不是运气太差又是什么。
在发生醉宵楼的事情之后，魏国公徐俌也不打算再豁上老脸为徐鹏举求取差事了。
京师老友走访一遍之后，乖乖回南直隶就是。
可是谁曾想到，就因为这几天的耽搁，居然真还让他等到了机缘。
兴兵高丽！
而他则被皇上和太子殿下任命为此次的总兵。
得知到这个任命之后，魏国公徐俌喜不胜收。
原本魏国公徐俌之前还以为，自己因为醉宵楼的事情，已经失了帝心。
可是谁曾想到，这一切都只是表像罢了。
真若失了帝心，皇上和太子殿下还会让自己来担当总兵。
而且还是兴兵高丽这般隐秘的事情？
不可能。
心中灰霭尽扫的魏国公徐俌，回去只是告知自己另有公办，就悄悄离开了京师，带着一众护卫朝着辽东都司的方向行去。
高丽之事。
诸般准备皆已做完。
魏国公徐俌临行之时，朱厚照和弘治皇上同来送行，待送走魏国公徐俌后。
朱厚照的神情却丝毫未见轻松，站在一旁，竟然微微皱眉，一脸思索模样。
一旁通来送行的弘治皇上。见到朱厚照这副模样，开口询问道。
“燳儿，你可是不放心魏国公徐俌？”
朱厚照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一旁的弘治皇上，轻声说道。
“那又有何不放心。
他的家业都在大明，再说三方人马，他若真能将他们全部收归己用的话，那本宫还得高看他一眼。”
弘治皇上听闻此言，神情越发的不解起来，追问道：
“既然不是因为不放心，那燳儿你这番表情又为何故。”
朱厚照沉吟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
“魏国公徐俌此行。
不出太大的意外，基本就是手到擒来之事。
这高丽占领下来到是容易，可在这占领之后，又该如何处理，却是一个难题。
高丽的文化虽然与大明相近，可毕竟语言风土人情都不尽相同。”
朱厚照说到这里，朝着弘治皇上看了一眼，稍稍斟酌了片刻，继续说道。
“儿臣此前，还曾经动过利用高丽上下仰慕大明文化的事情。
继而用大明文化慢慢同化高丽上下。
可是现如今，高丽占领在即，之前那般优柔的手段，在此时使用的话，就有些不合时宜。
所以儿臣准备，强制高丽上下学习汉字汉话，和大明国内不分彼此。
同时上至官员，下至小吏，还有维护治安之兵丁士卒，尽皆使用大明军伍。
至于高丽原有兵马，弃之不用还为农户，那些投诚的都护府使，自是不能卸磨杀驴，给他们一笔银钱，让他们做富家翁去就是。”
朱厚照说完这些，转头看向弘治皇上，在看到弘治皇上也是一脸思索之色后，询问道。
“父皇以为此举如何？”
弘治皇上沉思了片刻，默默点头，道：
“朕感觉此举到是可行，不过……”
说到这里的弘治皇上，眉头微微一皱，有些疑惑的说道。
“不过强制高丽上下全学汉字汉话，这个有必要吗？且不说他们反对与否，就说这教习汉字汉话，朝廷少不得要派人过去，耗费颇多不说，而且还未必能有所成效。
再说朕感觉，只是一些语言和文字而已，不一样又能如何，只要他们臣服于我大明就是。”
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这番话语，当即就是摇了摇头，一脸否定的说道：
“父皇若想让这高丽真正归我大明所有的话，您就相信儿臣的办法。
从最初的改学汉字汉话开始，再往后甚至衣食住行都要向着大明这边靠拢。
长此以往下去，只要累计两代的时间，剩下的事情，就根本不用您担心了。”
朱厚照说到此处，一脸笃定。
一个民族的文字和语言。
那是一个民族的灵魂，也是一个民族在历史上存在的证据。
回想泱泱中华，在其数千年的历史上，出现了多少次的外族入侵。
可是又有哪次让中华民族真正的一蹶不振。
而这其中的缘由，文字和语言占据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功劳。
所以朱厚照方才才会如此谏言弘治皇上。
弘治皇上此刻见到朱厚照这般笃定的模样，虽然有些疑惑。
不过对于朱厚照所言，还是默默记在了心上。
第九百八十七章为何啊？
在朱厚照带着李言闻朝着乾清宫走去的时候。
在坤宁宫任职的黄锦，也一路小跑着从坤宁宫内跑了出来，一路直奔清宁宫。
他是奉了张皇后的懿旨，跑去催促太子殿下别忘记去御花园的。
此刻的黄锦，也许是因为夏灵儿的原因，奔跑的格外迅速，心中更是为夏灵儿终能见到太子殿下而高兴。
夏灵儿的容貌黄锦是见过多回的，那可是一个绝对的美人，黄锦相信，只要夏灵儿稍作装扮，到时候见面之时再落落大方一点，一定可以赢得太子殿下的欢心，而只要夏灵儿等进入宫中，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因为这个善缘而一步登天的。
黄锦就一边遐想着，一边朝着清宁宫奔去。
可是这一切美好的愿景，在他到达清宁宫的时候，顿时烟消云散起来。
清宁宫内的小太监，刚刚告知完黄锦，太子殿下已经离开了。
得知到这个消息的黄锦，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很快，黄锦就想到，太子殿下是不是先行一步，去了御花园。
黄锦一想到这般可能，根本未做停留，直接又朝着御花园的方向奔去。
可是在这浩大的御花园中奔跑了一圈的黄锦，也未发现太子殿下的踪影，心中暗道不好的黄锦，脸色巨变的同时，更是朝着来路跑了回去。
他得赶快把这个消息告知给皇后娘娘。
这边黄锦在快速的奔跑着，可是在另一条巷道上。
一个嬷嬷也正在引领着夏灵儿，朝着御花园这边走来。
……
乾清宫。
朱厚照走在前面，刘瑾和凤儿已经被朱厚照赶了回去，此刻只有李言闻一路跟在他的身后，可是这李言闻，在临到乾清宫前的时候，却突然心生怯意起来。
朱厚照回身望着止步不前的李言闻，疑惑的说道。
“怎么了？”
李言闻有些尴尬的对着太子殿下笑了一下，而后一脸祈求的说道。
“殿下，那个微臣不进去可以不可以啊，反正事情的大概您已经清楚了，到时候您跟皇上禀告一声就得了。”
朱厚照听到李言闻的话语，如何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一定是胆小的缘故，害怕进去再被弘治皇上问责而牵连进去。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境地，李言闻还想避嫌，岂不是晚了些吗。
所以看到心生怯意的李言闻，朱厚照直接上前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独善其身，本宫告诉你，今日这件事情要是不弄清楚的话，日后追查起来，你我二人皆难逃其咎。”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更是上前一把抓住李言闻的手腕，用力一拉，拽着他朝着乾清宫奔去。
临到乾清宫大殿门口之时，朱厚照却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什么的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李言闻，一脸好奇的询问道。
“上回本宫问你那个二胎的事情，可有信了？”
李言闻听到朱厚照这般话语，神情就是一愣，他没想到朱厚照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茫然的摇了摇头。
朱厚照在对方摇头之后，也忽然反应过来。
这个李言闻跟着自己去了趟山西不说，也是昨日方才回京，这才多少时间，又能进展到什么程度，不过即使这般，朱厚照还是对着李言闻催促道。
“得抓紧了，记住一定要取名叫时珍啊。”
听到朱厚照这番不着调话语的李言闻，顿时就是苦笑一下，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发的强烈起来。
……
乾清宫内。
弘治皇上正在批阅奏章，突然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说太子殿下和御医李言闻求见。
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凑到一起的弘治皇上，顿时放下了手中的奏章，将两人召进了殿中。
朱厚照进入大殿后，行完礼起身的他，就抬起头在这乾清宫的大殿上扫视起来。
当朱厚照看到大殿之中的这些侍卫太监后，眉头就是一皱，这般情况，接下来的话语该如何出口啊。
事情未确定之前，不想让太多人知情的朱厚照，直接向前迈了一步，对着弘治皇上奏道。
“启禀父皇，儿臣这里有些私密的事情要向您汇报，你可否……”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目光直接在在场的众位侍卫太监身上一扫，所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弘治皇上在朱厚照进来后，目光就一直未离他的左右，此刻听到他的话语后，眉头就是一皱，不过弘治皇上在想了想之后，还是对着周围挥了挥手。
顿时大殿之中的侍卫和太监就走的干净，仅仅剩下萧敬一人，在一旁躬身服侍着。
弘治皇上在所有人都走后，就将目光转移到了朱厚照的身上，一副有话可以讲了的模样。
看到人都走光之后，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就将之前李言闻的发现，还有自己去坤宁宫所打探到的消息，一并说了出来。
弘治皇上坐在龙椅之上，听着朱厚照的讲述，神情开始变得越来越严峻了起来，到了后来，脸色冷冽的可怕，眼神更是凶狠的看向李言闻，厉声问道。
“李御医，方才太子所言，可都是实情？”
正躬身站于一旁的李言闻，听到弘治皇上的声音之后，身体忍不住就是一哆嗦，接着更是‘哐当’一声，直接跪伏在了地上，口中更是哆哆嗦嗦的回到道。
“殿下所言，句句为真。”
弘治皇上听到李言闻的话语之后，神情变的越发冷冽起来，目光直视大殿门口，想了想后，冷声道。
“萧敬，去找几个御医过来，分别让他们去查看皇后所用的那个药粉，看看他们作何结论。”
萧敬听到弘治皇上的吩咐之后，立刻跑出了殿外，亲自安排此事去了。
顿时整个大殿之中，就仅剩下了弘治皇上、朱厚照还有李言闻三人。
弘治皇上看着殿下的两人，尤其是将注意力在李言闻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道。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听闻到弘治皇上这般一说，李言闻哆嗦的更加厉害起来，而朱厚照则是一脸惊诧的看向坐在龙椅之上的弘治皇上，心中暗道，难不成皇上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第九百八十八章开疆扩土
辽东都司。
辽东都司总兵韩辅，还不待想明白太子殿下这般作为的缘由，就被从各处营房赶来的将领寻到。
看着齐齐赶到总兵府的一众将领，韩辅也是有口难言。
圣旨之上明言，叫韩辅集结好兵力，并准备好相应的粮草，接下来静待朝廷统兵之人到来就是。
至于其他，根本未言，并没有明言叫韩辅隐瞒此事。
可是圣旨未言，并不代表韩辅敢做，此次因为是密旨的缘故，再加上又是征讨高丽的这种大事，韩辅对此也不敢擅作主张。
所以稍稍犹豫过后，韩辅干脆决定，暂且隐瞒就是，反正估计也用不了几天，朝廷派来的统兵之人就会到达。
到时候自己兵权一移交，剩下发生何事，也就跟自己没了关系。
而自己也犯不上因为诸将问询，就掺和到此事中间。
无事还好，一旦横生是非，自己岂不冤枉。
所以面对众将的问询，韩辅直接闭口不言，而且到了最后，担心诸将心生懈怠的韩辅，更是拿出圣旨虚晃一枪，直言告知众人尽心尽责，切勿懈怠，自己这也只是奉旨而为。
一众将领见到有圣旨出现，齐齐跪地叩拜不说，心中也是越发的疑惑起来。
边关兵事，常见兵部调配。
皇上虽有统兵调兵之权，可长年累月从未见其动用。
今日得知他们这一切调动准备的缘由，都是因为皇上圣旨而言后，众将领心中激动的同时，更是斗志十足。
甚至韩辅连后续准备安抚的话语都未待说出，这一众斗志昂扬的将领，就直接抱拳请辞离去了。
众人离去。
总兵府中又开始变得安静下来。
而韩辅又趴在了桌案之上，开始琢磨起那张高丽地图来。
……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第二天临近下午之时，一路奔波未停的魏国公徐俌就赶到了辽东都司。
进入辽东都司之后，魏国公徐俌策马直奔总兵府。
再和韩辅确认完旨意之后，魏国公徐俌直接带着已经准备妥当的兵马，朝着鸭绿江边奔去。
此刻已值寒冬。
鸭绿江上早已结冰，上面行人走马尽皆没有问题。
不过也幸好是因为冬季，若是换了其他季节，提前接到圣旨的韩辅，少不得要为这过江一事准备一番，到时候再想隐瞒，也就没有可能了。
鸭绿江边。
跟随魏国公徐俌至此的一众将士。
看着正驻足在鸭绿江边，朝着对岸张望的魏国公徐俌，忍不住皱起眉头，一脸疑惑。
魏国公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皇上调兵，是准备让他们去高丽吗？
可是去高丽又要干什么？
众将士心生疑惑，面露不解。
辽东都司总兵韩辅，看着不顾自己劝说，大白天就将兵马调至鸭绿江边的魏国公徐俌，想了想还是纵马上前，轻声劝说道：
“国公，要不我们先去他处临时修整，待天色变黑之后，我等再过江进入高丽？”
魏国公徐俌远眺对岸的高丽，听闻到韩辅的话语之后，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无妨，本公问你，对面可是归属于高丽平安道地界？”
韩辅听闻魏国公徐俌的问询，点头答道：
“禀告国公，前方正是平安道地界。”
“那就没事了。”魏国公徐俌说完之后，转头看向一旁的韩辅，不顾他面上疑惑的神色，抱拳拱手道：
“韩总兵，之前诸多麻烦，本公谢过了，今日就此别过，韩总兵在此静候佳音就是！”
魏国公徐俌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过身形，面现刚毅，一手提住骏马缰绳，一边对着身后的众将呼喝道：
“诸将听令，全军跟随本公，向前行进！”
说完这句话的魏国公徐俌，一提缰绳，马蹄之上已经裹上布匹的骏马，就开始踏上鸭绿江，朝着对岸行去。
也是直到此刻，跟随而来的众将领，方才明白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众人一脸震惊不说，心中也越发疑惑。
增兵高丽？
是因为高丽国内出现叛党了吗？
可是此前在辽东都司，也未见到有人前来求援啊！
想不明白这里面缘由的众将领，越发的疑惑起来。
纵马行在最前的魏国公徐俌，回头稍稍扫了一眼，看到跟随在身后众将领的神情，大概也猜出了一些端倪。
不过魏国公徐俌并未打算现在告知。
一切都等到了对岸再说吧。
能给皇上和太子殿下减少一些麻烦，还是尽量减少一些吧。
冰路极滑，刚骑马向前走了不远的魏国公徐俌，感受着纵使包上布匹还在打滑的骏马。
想了想还是翻身下马，步行朝着对岸行去。
而在其身后的一众将官士卒，见状自是也一一仿效。
而且为了怕人数太多，造成冰面破碎。
一些在江边长大的将官，更是开始喝令身后的一众士卒，开始分成大队，两队间隔出一段距离，减少踩塌冰面的可能。
鸭绿江并不宽，也就一里地左右。
众人虽然变成了纵队，可没用多长时间，众人就走到了对岸。
身在异土的一众将士，明显就比之前紧张了许多，手掌紧紧握住兵器不说，神情都开始变的凝重起来。
魏国公徐俌站在一处高坡之上，看着面前已经全部站定的一众辽东都司将士，根本没过多废话，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道圣旨，双手捧在掌心之后，高高举起，对着面前的一众将士呼喝道：
“诸位！皇上有旨！”
对面的一众辽东都司将士，在见到魏国公徐俌拿出金黄色的圣旨之时，就齐齐跪倒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今日特派魏国公徐俌为总兵，统领高丽诸部，执此开疆拓土之事。
诸卿得到旨意之后……”
圣旨听到这里，一众辽东都司将士齐齐色变。
开疆拓土之事？
何谓开疆扩土之事？
难不成皇上是打算将这高丽收归大明版图吗？
可是这高丽不是不征之国吗？
难道这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辽东都司众将士惊疑，之前还以为是帮助高丽平复内乱的他们，现在彻底明白过来。
他们此行，是来统一高丽的！
想到这里的众人，神情在惊骇过后，瞬间变得亢奋起来。
第九百八十九章是真的国公吗？
开疆扩土！
不世之功！
身为军伍之人，还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情更能让人振奋人心！
所有辽东都司将士，在听到魏国公徐俌的话语之后，神情瞬间开始变得亢奋起来。
一脸激动的众人，握住兵器的双手，都开始用上了力道，心中更是暗道。
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而魏国公徐俌在宣读完圣旨之后，目光也转到面前的一众辽东都司将官身上，出言问询道：
“诸位可还有问题要问？
如若没有的话，我等即刻开始行军！”
被调派而来的一众将官，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接着纷纷转向魏国公徐俌，双手抱拳，齐声呼喝没有。
魏国公徐俌见状，收起圣旨的同时，对着面前的一众将士高声呼喝道：
“诸将听令，全军出击！”
“遵命！”
一众将士齐声应喝，声震四野。
魏国公徐俌见状，看着面前如此虎贲，心中满意的同时，更是暗暗点头。
接着直接翻身上马，带头朝着高丽境内奔去。
魏国公徐俌的这番举动，顿时吓坏了刚刚起身的一众将领。
要知道此刻可是已经进入了高丽地界，这般横冲直撞真的好吗？
想到这里的一众将领，快速上马追赶魏国公徐俌的同时，还不忘记派出手下斥候，查探前方情况。
毕竟此时身在他国境内，之前又从未来过，说是高丽的一草一木皆不相识都不夸张。
可是前方的魏国公徐俌，就好像从未经历过战事一般，速度根本未减不说，看他那轻松的模样，就仿若此刻是在大明国土一般，纵马扬鞭，没有丝毫顾忌。
见到这一幕的一众辽东都司将领，心中惊惧的同时，更担心这般下去会有意外出现。
想到这里的一众将领，纷纷策马朝前追去，试图劝解魏国公徐俌稍稍放缓一下速度，最起码也要等到前方的斥候回来之后，再快马加鞭也不迟。
最先追赶上去的是辽东都司指挥使孙文斌，到了魏国公徐俌近前的他，一边控制坐下骏马，一边拱手对着魏国公奏言道：
“国公，吾等是否先放缓速度，待前方斥候回报之后，我等再向前疾驰，毕竟这般在高丽境内纵马疾驰，一旦遇上高丽军伍的话。
吾等能将之全灭还好，若是有活口逃离，将吾等进入的消息散播出去，这对于接下来的计划，有害无利啊！”
指挥使孙文斌双手抱拳，一脸凝重。
可是一旁的魏国公徐俌，在听到孙文斌的话语之后，也只是朝着他看了一眼之后，就冷声说道：
“不碍事的！”
不碍事？
孙文斌的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这叫什么话？
现在的孙文斌都有些怀疑，面前的这个魏国公，是不是一个冒牌货。
要不然换成是谁，身在他国能嚣张成这般模样？
而且你是来攻打对方的，若是换了之前，人家俯首称臣那会，你说你是大明的国公，人家还会给你一个面子。
但是现在都已经刀兵相向了，谁还会去管你？
孙文斌面色发苦，身后赶来的一众将领，见到孙文斌的这幅神情之后，顿时也猜测到了大概。
不甘心的众将领，还是一一上前劝谏。
可是观他们退下来的神情，孙文斌已经明白，这些人所得到的答复，和自己的没什么两样。
随着纵马的疾驰，众人开始越来越深入高丽的腹地。
看着依旧在前面纵马飞扬的魏国公徐俌，众人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一众将领，开始在后面偷偷商议起来。
该不该上前将魏国公徐俌拦下？
要知道继续这般下去的话，若是一旦碰上高丽军伍，事情肯定无法解释。
到时候刀兵相向，战损大小暂且不说，就说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引发整个高丽王朝兵马刀兵相向，一想到那般后果，众将领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可若是上前拦下的话，势必会因此得罪魏国公徐俌，要知道此时他也才刚刚成为众人的上官。
新官上任还不到一天，众人就这般对待上官，真的好吗？
而且对方还是国公的身份！
就在众人万分纠结之时，前方斥候突然朝着这边折返了回来。
见到这一幕的众将领，心中顿时就是一紧，满面担忧的朝着前方的魏国公徐俌望去。
不过让众人诧异的是，此刻在他们的眼中，原本不管不顾向前疾驰的魏国公徐俌。
因为斥候的归来，居然也在慢慢减速，等到斥候临到近前的时候，魏国公徐俌已经慢慢停了下来，看着面前归来的斥候，直接问询道：
“前方是何情况？”
斥候听到魏国公徐俌的问询，抱拳行礼之后，赶紧答道：
“启禀国公，吾等向前探查，可是一直未见高丽军伍活动，期间路过一处营地之时，进去查看也是空空如也，看那桌上的灰尘，估计那处营地已经闲置半月有余。”
魏国公徐俌听闻此言，点了点头，面上却没有丝毫诧异，挥手示意斥候退下之后，一提马缰，就继续开始纵马驰骋起来。
可是身后跟过来的一众将领，在听到这斥候所言之后，却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未碰见军伍兵丁。
营地也闲置半月有余？
人呢？
再结合朝廷对高丽用兵的行动。
难不成这高丽真的发生了什么变动不成。
想不明白这里面缘由了众将领，又将目光放到了前方骑马奔行的魏国公徐俌身上。
众人你推我搡，到了最后，指挥使孙文斌被众人推举了出来，由他上前探寻。
指挥使孙文斌一脸的不情愿，紧赶慢赶又追上了魏国公徐俌后，看着神情冷峻的魏国公，孙文斌斟酌了片刻，方才抱拳拱手问询道。
“敢问国公，这高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国公徐俌虽然向前奔驰，但是对于刚刚追上自己的孙文斌，自己也已注意到。
听到孙文斌问询的他，沉吟片刻之后，缓缓说道：
“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本公所了解的，也都是通过书信和口述，具体的情况，等我们到了宁边大都护府之后，就一切都该清楚了。”
宁边大都护府？
孙文斌听到这里，越发的疑惑起来。
第九百九十章宁边都护府
孙文斌满面疑惑，心中万分不解。
可是看着魏国公徐俌那不愿多言的模样，孙文斌也没有办法，纵马在其旁边跟了一会。
但是无论孙文斌如何软磨硬泡，魏国公徐俌都不愿多说，只是用一句无法确定带过。
孙文斌到了后来，自知也无法问出结果，干脆抱拳请辞，慢慢放慢马速，渐渐的落后了下来。
而早就等在后面的一众都指挥使，见到孙文斌离开魏国公徐俌的身旁之后，赶紧纵马向前追去。
没消片刻，一众将领就将孙文斌围在了中间，接着七嘴八舌的问询起来：
“老孙，你可问出了什么？”
“老孙，国公有没有说这高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
孙文斌听到众将领的问询，顿时一脸苦笑，对着众人摇了摇头之后，直接回答道：
“诸位，国公只是跟我说，他所了解的事情，皆是通过书信和口述了解，眼下具体的情况，他还不能确定。
说是等到了宁边大都护府之后，一切就都该清楚了。”
“宁边大都护府？”
众将官听到孙文斌的话语，眉头皱的越发紧锁起来。
这算是什么回答！
哪有总兵是这般模样，明明知道一些事情，却要藏着掖着。
要知道这可是战事，不是儿戏，魏国公徐俌这般做法，真的好吗？
众将疑惑。
魏国公徐俌又何尝不是如此。
虽然他听太子殿下讲述了一些事情的经过。
也看到了谭小四和姜三千户送回京师的两封信件。
但是魏国公徐俌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一个小小的百户所，竟然就这般稀里糊涂的占领了高丽三成的国土？
现在的魏国公徐俌都说不清楚自己是何般心情。
既想快马加鞭，一路飞驰到宁边大都护府，亲眼见证那信件上所说的一切。
也或者是在这赶路途中，突然出现一支高丽军伍，来稍稍阻拦他一下，好侧面证实，那信件所言皆是谎言。
可是他已经快奔驰了一个时辰，甚至为了能见到高丽军伍，连行进的路线都是选择的大路。
但就是这般，一路疾驰过来，魏国公徐俌还是未曾看见高丽兵丁的影踪。
偶然看到有路过的百姓，对方也是远远冒个头就躲到一边去了。
根本不予靠近，魏国公徐俌想抓住对方盘问一番的机会都没有。
时间流逝。
一众辽东都司兵马是越走越心惊。
他们此刻已经深入高丽腹地百十多里地，天色都已经要蒙蒙见黑了。
可是纵使这般，魏国公徐俌还是在前方快马加鞭，策马奔驰着。
而且更让众人疑惑的是，这一路行来，众人未曾见到一丝一毫的高丽兵马。
众人的心情，也从最初将逢大战的紧张，到了后来看着魏国公徐俌横冲直撞的担忧，再到现在看不到一丝高丽兵丁的疑惑。
就当众人议论纷纷，这高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
久未露面的斥候探子，终于又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见到这一幕的辽东都司众将士，顿时都来了精神。
一众将领更是不管其他，纵马就朝着魏国公徐俌靠近过去，以期能早一点得知到前面的情况。
“报！”
斥候一声高喝，将坐下骏马勒停在了魏国公徐俌的面前。
抱拳拱手之后，这个斥候直接奏报道：
“禀告国公，前方宁边大都护府城墙周边，发现大量高丽军马驻扎在城墙周围，人数约有六七万之众。”
魏国公徐俌听到此言，神情顿时变得振奋起来，眼中更是仿若有精光闪过一般，深呼吸了一口之后，直接高声命令道：
“差人前去，直接亮出大明军伍的身份，让姜三和谭小四出城来见！”
斥候听闻此言，眉头顿时就是一皱，沉吟片刻之后，还是接下了军令，调转马头朝着来路奔去。
四周赶上来的一众将领，自是也听到了魏国公徐俌的这番命令，心中正在惊疑之时，就看见魏国公徐俌转过身来，对着众人命令道：
“传令下去，所有兵马原地驻扎，构筑临时工事，防范敌人来袭！”
众将领在听到魏国公徐俌这番话语之后，神情顿时一变，意识到事情紧急的众将领，哪里还顾得上上前问询打探，直接调转马头就开始朝着各自所属奔去。
“原地驻扎！构筑防御工事！防范敌人来袭！”
“原地驻扎！构筑防御工事！防范敌人来袭！”
“原地驻扎！构筑防御工事！防范敌人来袭！”
……
伴随着一声声的呼啸，大明军伍顿时开始忙碌起来。
而在众人忙碌之时，魏国公徐俌却驻马站立在队伍的最前方，目光遥望方才那个斥候消失的方向，眉头紧皱。
半个时辰的时间一晃而过。
天色也变的越发黑了起来。
魏国公徐俌身后的大明军伍，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做好了防御工事，
工事之内，一众士卒已经开始轮流用起晚饭来。
原本孙文斌等人，还怕惊扰到前方的那一众高丽兵马，准备用干粮对付一口了事。
可是此举却遭到了魏国公徐俌的反对，天寒地冻，这般对付的话，士卒的身体又如何受的，而且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情况，将会变得更加艰难。
所以听闻此事的魏国公徐俌，直接传令下去，生火开灶，直接做饭就是。
于是刚刚修建起来的工事之中，顿时炊烟袅袅，饭菜飘香！
众将领见到这一幕，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惊惧。
这不都构筑工事了吗？
怎么这么会的功夫，又仿若生怕对方不知道一般。
国公爷，您就不能直言相告，您这是打算闹哪出啊！
就在众人心中百般疑惑，可是却又问不出缘由之时。
远处突然有马蹄之声传来，而且听那模样，似乎人数还不少。
听闻到这个动静的众将士，神情顿时就是一变，拿起手中武器就开始行动起来。
而于此同时，伴随着点点火把照耀，众将领也看的越发清晰起来。
前方一支百数人的队伍，正骑马朝着这边奔驰而来。
但是让众将士疑惑的是，对面那些人的装束，怎么那么像是大明军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