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恭贺太子殿下
“第二十四袋土豆，重一百五十三斤六两四钱。”
……
“第二十五袋土豆，最后一袋，重一百零三斤七两二钱。”
……
所有的土豆终于过完秤了，听着人群里面传来的报数声，人群外面的书生，此刻也是一脸癫狂的快速运算着，握于手中的树枝，就好像毛笔一般，行云流水，快速的地面上计算起来。
片刻之后，一脸喜色的书生，扔掉手中树枝的同时，更是站起身形大呼一声。
“齐活！”
可是刚刚意气风发喊出这句话的书生，神情顿时就是一怯，眼神惊惧的朝着前方的几个人影望了一眼，见到他们没有注意自己这边之后。
书生才一脸小心的从自己的胸口处掏出了一个布包。
谨慎的又朝着四周望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后，书生才轻轻的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票劵，开始拿着上面的数字和地上的总数核对起来。
……
离去的焦芳已经找来了士卒帮忙。
在亮明身份之后，这些之前已经得到了姜三千户吩咐的士卒，将刘健和一众尚书侍郎护在中间的位置，就近慢慢的朝着场内挤去。
没错，就是硬生生的朝前挤去。
虽然此举引起了附近围观百姓的不满，可是此刻围观的百姓们，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似乎生怕惊扰到中间的那几人一般。
……
此刻在这场地中间，就在刚才称重的地方，几个书吏模样之人，正在那里拨弄着算盘，快速的运算着。
一番艰辛过后，刘健和一众尚书侍郎终于挤进了场中。
当先进入场中的刘健，入目所见就是那被仿若一个小山包一样的麻袋。
此时的刘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山包’，神情之间更是难掩激动之色。
和他一般模样的，还有那些刚刚挤进来的尚书和侍郎们，此刻的神情也几乎与刘健无二，即激动又震惊。
而就在几人想要快步走上前去，近处查看一番的时候，在他们前方的一个书吏，突然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身旁的另两个书吏，似乎也已经完成了运算。
一直守候在一旁的萧敬，更是直接走上前去，在三个算盘上面瞅了一眼之后，神情激动的对着一旁的朱厚照说道。
“殿下，一样的！”
朱厚照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的同时，对着一旁的谷大用说道。
“报数！”
一旁的谷大用见到算盘之上的数字，深吸一口气之后，刚要开口喊话的动作就是一滞，接着更是一脸哭丧的朝着一旁的朱厚照望去。
“殿下，投注之时，百姓们起初以为这土豆和米、栗一般，所以前面用的都是石，可咱们这是斤啊！”
朱厚照听到这里，暗叫一声笨蛋的同时，更是直接对着他怒吼道。
“你就不会换算一下吗?”
到是一旁的萧敬，原本正要离开回宫报信的他，听到朱厚照和谷大用所言之后，站立在算盘面前的他，躬下身去在算盘上扒拉了几下后，接着直接将算盘挪到了谷大用的身前，道。
“帮你换算完了，念吧。”
谷大用感激的冲着萧敬躬身行了一礼，而这边的萧敬则是随意的挥了挥手后，就快步走到一旁，招呼士卒朝着一旁预留的小道走去。
而这边的谷大用见萧敬离开后，重新又深吸一口气的他，尖声说道。
“今日土豆采摘总重量……三十二石九斤五两八钱。”
……
“今日土豆采摘总重量……三十二石九斤五两八钱。”
……
报数的声音又一声接着一声被传递了下去。
在外面的那个书生，此刻听到这个数字之后，脸色更是瞬间变的通红，整个身体都在哆嗦的他，更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票劵，眼角之中，竟然有泪花开始闪现出来。
与此同时，四周围观的百姓们，在听到这个数字之后，神态更是不一。
有人一脸哭丧，仿若痛失了什么宝贝一般。
有人一脸震惊，貌似是在震惊土豆这个恐怖的产量。
还有人一脸的焦急，一边快速的默念这这个数字，一边更是在手中一大堆的票劵之中开始翻找起来。
整个场地四周，彻底的安静下来，除了剧烈的喘息声外，就剩下有些人在不停翻找票劵的‘沙沙’声。
而在场地的一旁，视线刚从那堆土豆上移开的刘健等人，还不待去寻找相识的面孔。
就被这个突然报出来的数字，又一次给震惊到了当场。
三十二石！
这是什么概念。
京师附近，一般的田产，每亩一年的产量也就才两石左右。
而眼下这土豆，仅仅只是一亩地，就达到了那米栗需要十六年才能做到了产量。
这是什么概念还不清楚吗？
十六倍啊！十六年啊！
十六年的时间，一个孩子都可以从呱呱落地到成家立业了。
刘健虽然在外面的时候，已经从那书生口中听到过几次那匪夷所思的数字了，可是这一次听到，他依旧感觉自己的心脏仿若是突然停跳了一般。
猛烈呼吸了几口之后，才仿若缓过气来的刘健，更是在场中开始搜寻起来。
谷大用？
貌似是太子殿下的内侍。
回忆起谷大用身份的刘健，目光接着转向一旁，继续搜寻起来。
太子殿下！
刘健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朱厚照的身上，见到太子殿下稳稳站于一旁的他，心中敬佩之余，更是快步朝着朱厚照的方向走去。
而在他身旁的韩文焦芳等人，在刘健开始走动的时候，众人那震惊的神情也稍缓了一些，顺着刘健行进方向望去的众人，很快也发现了朱厚照的身影。
没想到太子殿下也在其中的他们，更是紧跟在刘健的身后，快步朝着朱厚照的方向行去。
最先到达朱厚照面前的刘健，到了朱厚照的身前之后，直接就跪倒在地，口中更是呼喊道。
“微臣刘健，恭喜太子殿下喜获良种，此高产之物，真乃大明之福，百姓之福啊！”
身后随着刘健过来的其他尚书和左右侍郎，也是效仿着前面刘健的动作，跪倒在地的同时，更是开始赞颂起来。
“恭贺太子殿下……”
“恭贺太子殿下……”
……
第六百七十七章 怕你吃腻了
朱厚照看着面前跑过来恭贺的刘健等人，脑海之中首先浮现的，竟是那日在乾清宫内所看到的那封奏章。
沉默了片刻之后，朱厚照看着面前的刘健，心想此事与他无关的朱厚照，还是轻轻开口说道。
“爱卿平身吧。”
跪在地上的刘健等人，自是不知朱厚照方才所思所想，不过听到他的话语后，还是慢慢站起了身形。
站于最前面的刘健，起身之后，看着面前的朱厚照，又朝着附近的那些麻袋望了一眼，试探着对着朱厚照询问道。
“太子殿下，那个……土豆，微臣可以去看下吗？”
朱厚照听到刘健的问询，点了点头的同时，又以一副调侃的语气问道。
“刘阁老就不怕这是我弄虚作假愚弄百姓？”
刘健听到朱厚照所言，正神情激动朝着那堆麻袋走去的他，脚下的步伐就是一滞，神情也开始变的有些尴尬起来，停下脚步的刘健，朝着四周围观的百姓看了一眼之后，转过身对着朱厚照说道。
“殿下，这么多百姓在此旁观，从头到尾，却无一人站出来质疑否定此事，足以证明此事的真伪，而且微臣也并不觉的自己，能比这些一直见证整个过程的百姓们还要高明多少。”
“最重要的一点，微臣也是实在想不出，太子殿下那般去做的理由。”
朱厚照听到刘健这般一说，盯着他看了一会之后，直接说道。
“怪不得你是首辅，谢阁老不是。”
轻描淡写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不顾一旁神色开始变化的刘健，一挥手，道。
“快去看吧。”
刘健站在原地，心知定然是那日谢迁递了奏章上去，而且没准那奏章的内容还被太子殿下知晓，所以才有了方才的那句话语。
此刻的刘健，有心想为那谢迁解释几句，可是话语到了嘴边，还不待出口，那边的朱厚照就已经转身离去了。
见到这一幕的刘健，原地叹了一口气后，就转身继续朝着那堆麻袋走去。
而这边转身离开的朱厚照，则是对着一旁的谷大用说道。
“谷大用，告知众人，下午正阳门城楼下，举行颁奖仪式。”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吩咐之后，躬身领旨，接着就趁着百姓未走，又如之前报数一般，将这个消息传达了下去。
人群之中，孙伟一脸的沮丧，他们在过完秤后，就被一旁的士卒带出了场外。
其实当时在称出第一袋土豆重量的时候，已经在一旁数过麻袋总数的他，就已经知道此次已经与大奖无缘了。
神情低落站在一旁的他，眼睁睁的看着其他的百姓在那边帮着过秤，他却一丝想动的念头都没有，甚至最后分给他工钱的时候，他也是一脸木然的接过，然后随着众人走出了场外。
他心疼啊。
之前的投注。
投的可是钱啊。
而现在那些钱，只是换回了一堆没用的票劵而已。
原本孙伟还感觉，自己就已经够胆大，够疯狂的了，可是哪想到离那最后的数字，还是相差那般之远。
失落了一阵的孙伟，也有些好奇起来，这般产量，真若有人中奖的话，那究竟得是个多么疯狂的人，才会写出这么一个疯狂的数字。
此刻站立在人群外面的他，听到下午颁奖的消息后，更是暗暗决定，无论如何，这下午的颁奖，他也一定要去看看。
而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人群之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大喊。
“这土豆产量这么高，能吃吗？”
突然的一声大喊，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此刻那些或沮丧、或失落、或依旧震惊这土豆高产的百姓们，在听到这人的问询之后，顿时就将目光又朝着场中望去。
远处那些听的不太清楚的百姓们，更是靠着口口相传，将这句问询仿效着之前的士卒，朝着远处传递了下去。
如此一来，所有百姓的视线都开始朝着朱厚照这边聚集过来。
之前的百姓们，只是注意到了土豆的高产，却是下意识的忽略掉了这东西能不能吃的问题。
此刻听到有人问询，百姓们才反应过来，一直就顾着中没中奖的他们，却忽略了这件事情的本质。
若是这东西真的能吃的话，一年三十多石，那岂不是说天天能吃饱肚子不说，到了年底可能还会有结余？
一想到这里的百姓们，神情顿时开始满怀期待起来。
而一旁刚刚打开一个麻袋查看的刘健等人，也在这声询问过后，转头朝着一旁的朱厚照望去。
可是此时的朱厚照，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状态。
原本站立一旁的谷大用，朝着朱厚照看了一眼，见到他没有其他吩咐之后，直接转身对着一旁负责传话的士卒说道。
“待会对面之人所问的问题，还有我所说的，都一并传递下去。”
士卒听到谷大用的话语，点头抱拳，以示知晓。
而这边的谷大用，轻咳了一声之后，大声的说道。
“这土豆，不仅可以吃，而且既可以当菜，又可以当饭，甚至连做法，都有上百种之多。”
谷大用说完这句话之后，对着一旁负责传话的士卒挥了挥手。
片刻之后，谷大用见到这句话传递下去后，继续说道。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趁着今日丰收，我就一并给你们解答了！”
……
谷大用的话音刚落，人群之中相同的位置，貌似连问话的人都没变，又继续高声问道。
“这土豆必须在大棚里面种植吗？”
……
“土豆耐旱高产，并非必须在大棚之中种植，大田之中也可生长，且产量没有太大的变化。”
……
“这土豆储存呢？万一存不住的话，再高产又有什么用？”
……
“土豆的储存，放置地窖之中，保存到第二年开春不成问题，萝卜，这土豆的储存方式，和萝卜没有什么区别。”
……
“那按你这么说的话，放到第二年开春，要是吃不了的话，岂不是就要白瞎了。”
……
“这土豆，放在地窖之中储存，只是为了让它保持新鲜。”
“但是土豆不同于萝卜，它是可以制作成其他东西的，最简单的例子，若是做成粉条的话，就是让你吃到第二年秋天也没有问题。”
“关键就是怕你吃腻了！”
……
第六百七十八章 田赋怎么办
刘健等人，因为之前根本未曾关注过的原因，对着土豆说是一无所知也差不多。
原本听到有百姓在人群之中询问，同样不知所以然的刘健等人，还打算抱着听一听的念头。
可是在听了半天之后，刘健等人突然发现，眼前这一切，好像并不是谷大用方才所言的随意问答。
所有的这些问题，几乎都是从同一个位置，相同的声音问出来的。
而随着问询的继续，后面询问的问题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刁钻起来。
可是这边应答的谷大用，本身就只是一个宦官的他，此刻却仿若成了一个农学专家，所有的问题不仅对答如流，而且脸上更是一丝惊慌的神情都没有。
看到这一幕的刘健等人，下意识的又朝着太子殿下望去，在见到他也是一副淡定神情，且丝毫没有喝止谷大用的模样后。
众人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什么有问题就问，这分明就是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托儿，将这土豆的习性特点，还有好处，都通通介绍一遍罢了。
既然明白了这对话的目的，众朝臣索性也就停下了在那麻袋之中的翻找，开始仔细的聆听起来。
站立一旁的刘健，听着谷大用和对面那人一唱一和，而一旁的士卒，又及时的将两人的对话传递出去。
看到这一幕的刘健，心思流转，视线突然落在了朱厚照的身上。
看着对面一脸淡然的太子殿下，刘健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顿时开始变的严肃起来。
之前的投注活动，还有现在的当众收获土豆。
所有这些，都只是准备而已，都只是为了眼前这一刻。
让京师的百姓们知道，这土豆不仅高产，而且还能吃。
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太子殿下是打算在京师普及土豆吗？
想到这里的刘健，欣喜过后顿时开始变得愁容满面起来。
要知道，现在的农户们，是要缴纳田赋的。
米、栗等五谷杂粮，刘健都不怕，数千年经验的积累，人们早就已经掌握了储存这些粮食的办法。
而且朝廷这边也有成文的律法在这里放着。
但是若土豆大规模种植的话，那接下来的田赋该如何收取？
还是按着之前的比例？
那如此大规模的土豆，朝廷这边如何储存，如何存放？
若是储存不当的话，一旦发生霉变，岂不是要损失惨重。
而且这土豆产量如此之高，就算是缴纳上田赋，也要比其他的粮食高上数倍。
如若这般一来的话，那岂不是日后满大明都将会是土豆，米栗等五谷杂粮没准将会在大明灭绝。
想到这里的刘健，脸色顿时开始变化了起来，此刻的他也顾不上其他，直接走到了朱厚照的身边，轻声说道。
“殿下，您是不是想让这些百姓，日后也种植土豆？”
朱厚照听到刘健所言，到是也没有隐瞒，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道。
“没错，应该是明年春天吧，估计京师周边，会有不少人会种上这土豆。”
刘健听到朱厚照承认，神情变得更加严肃起来，对着朱厚照直接说道。
“殿下，您有没有想过，若是京师这边都种植土豆的话，日后这田赋如何收取？”
“还有这土豆如此高产，谁还会去种子五谷杂粮等物。”
朱厚照听到刘健的问询，面露异色的朝着刘健看了一眼，片刻之后，朱厚照才缓缓答道。
“阁老多虑了。”
“首先这土豆，也不是什么地都不挑，太涝的地是肯定不行的，别说南方，就是京师周边，有些河边的地和山地，就不适合土豆的生长。”
“其次，阁老若是知晓农事的话，应该知道，多年的重茬之下，土地的产量就会逐渐减少，而这土豆，在高产的同时，则表现的更为厉害，不过这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就是今年种土豆，明年种五谷杂粮，轮换开了就好。”
一旁的刘健，听到朱厚照这般一说，神情就已经缓和可许多，可是朱厚照的话语依旧未停，继续说道。
“而且方才虽然说了它的储存一事，但是相对于五谷杂粮，他想要长期储存，并非不可实现，但是对于温度湿度控制极难。”
“还有就是……”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突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身旁的刘健后，微微一笑，直接收尾道。
“所以阁老就请放心，这东西当菜是个好东西，果腹也是不难，但是像要把他当成主食，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吃下去，极难，想要顶替五谷杂粮的主食地位。”
“他够呛！”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直接就朝着一旁走去，现在的他是真怕这刘健会继续追问下去。
朱厚照又不能直接告诉刘健，这东西热量低，长期劳作的人，吃这个东西体力根本不够用？
还是说这土豆吃多了也会和大豆一般，经常会向空气中释放一些不可描述的气体？
还是直接将那龙葵素告诉他？
朱厚照可不想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土豆，还没普及，就这么快的被扼杀掉。
所以在糊弄了刘健几句之后，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而留在原地的刘健，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回味着刚才朱厚照的所言所语，严肃的神情也开始慢慢的缓解起来。
可是很快就想起一件事情的他，又快步朝着已经走到一旁的朱厚照追去，一边追还一边轻声的呼喊着。
早就已经注意到刘健追来的朱厚照，原本还想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躲开就是，可是哪想到这刘健居然直接叫喊起来。
听到声音的朱厚照，无可奈何的停下下来，一脸微笑的他，更是在大脑之中快速的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继续劝慰这刘健刘阁老。
刘健终于追上了朱厚照，到了朱厚照面前的刘健，拱了拱手之后，道。
“殿下，此等祥瑞，太子殿下可曾派人禀告皇上？”
朱厚照听到刘健所言，听到他不再追问方才那事后，心中一松的同时，更是直接回答道。
“方才萧公公一直在这。”
“对了，在你们进来之前，这土豆产量刚刚出来，他着急回宫禀告皇上，就先行回去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 着什么急
刘健听到萧敬已经返回宫中后，原本还想早点回皇宫报喜的他，也没有那般急切了。
在观察完那些装在麻袋里的土豆后，刘健又走到了朱厚照的身边，试探着提出能否去其他大棚看看的话语。
要知道从未来西山观看过大棚的他，一直以为这土豆必须要在这种环境之中种植，可是哪想到听到方才谷大用所言，似乎这兴建的大棚，也不是土豆种植所必须的东西。
想到这里的刘健，顿时就将这大棚认定为了一个哗众取宠的东西，要知道千百年来，五谷杂粮都是在露天里种植采摘收获，怎么到了这土豆就成了娇生惯养。
不过即便如此，大棚虽然无用，但是里面的那些还在生长之中的土豆，刘健却想进去仔细观察一番。
当刘健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朱厚照诧异的朝着他看了一眼，见到他那一副求知的模样后，到是颇感欣慰。
答应了刘健的请求不说，更是告知他，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在那些大棚之中，尝试着挖掘一下土豆。
听到朱厚照这般话语，刘健的神色顿时就变的激动起来，感激的话语更是不要钱一般，快速的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朱厚照见到刘健这般模样，礼貌的笑了一下之后，就让一旁的西苑士卒领着刘健等人去了一个稍近的大棚。
刘健等人在刚刚进入这个大棚的一瞬间，就被眼前这通长的玻璃屋顶所震撼。
要知道他们虽然之前早就对此有所耳闻，可是此次初进大棚里面，还是被眼前这奢侈的场景所震撼。
玻璃有多贵，众人皆都知晓，就连以刘健为首的这些朝廷重臣家中，还尚且未舍得大规模安装。
可是如此奢靡的东西，此刻却仿若不花钱一般，被如此大规模的使用在了这西山皇庄。
但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这个玻璃对于朱厚照来说，真的和不花钱差不多。
并且此时未值寒冬，玻璃的价值和用处还未得到体现。
等到寒冬降临，大雪封山，而这大棚之中却遍布绿植的时候，这玻璃的作用才会被真正的发挥出来，而不像是现在这般，虽然装是装上了，却要大规模的开启来保持通风。
就在刘健带着众位尚书和左右侍郎，跑去大棚之中，开始亲身查看的时候。
这边的谷大用，依旧在和那个神秘人一问一答着，大有把这个土豆收获现场变成一个大型的产品宣传会一般，可即便如此，四周那些围观的百姓富户，却还是听得津津有味，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么会的时间过去，谷大用该解释的已经全部解释清楚，所有围观百姓们的注意力，也从之前产量一事上，彻底转移到了这土豆本身上。
而且所有围观的百姓，在谷大用和这托儿的一番讲解（蛊惑）下，大有恨不得现在马上就回去栽种这土豆的架势。
可是众人在冲动过后，也很快反应过来，此时九月都已过去，这般时节若是栽种的话，不出半月有余，这土豆的秧苗就得被冻死在了地里。
想到这里的百姓们，失落之余，可是很快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去哪里弄这土豆的秧苗啊？
对面的这个胖子，虽然一再说这土豆这里好，那里好，可是却从未跟他们提起，这土豆的秧苗该如何解决。
白送给他们？
想到这里的百姓们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心中更是暗道，怎么可能。
可若是售卖的话，对方说了这般之久，也总该提起这事了吧。
就当百姓们犹犹豫豫的想插嘴询问的时候，人群之中的那个托儿，终于将话题转到了这个事情上面。
“说了这么多，这土豆的秧苗我们去哪买啊？”
……
这个托儿一问出这句话，围观的众百姓感觉终于问到了点子上的同时，更是在心里暗骂。
这个笨蛋，非得说买干什么，没什么不先问问能不能免费送一下。
可是众人抱怨归抱怨，该听的还得听下去。
人群之中的谷大用，在中间不喊不喊也说了很久的他，刚将水袋还给一旁的士卒，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后，大声的回应道。
“这位兄弟又问到了点子上啊！”
“这土豆，乃是奇人异士，听闻当朝太子殿下之盛名，不远万里从外邦进献至大明。”
说到这里的谷大用，更是偷摸的朝着朱厚照的方向看了一眼，这句是他临时加上的去的，原本还以为会获得太子殿下一点夸赞的眼神。
可是哪想到当他偷瞄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此刻的太子殿下，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身上，心情略微有些失落的谷大用，继续往下说道。
“这土豆是外邦之物，自是不能拿来就用，太子殿下委派专人，辛苦查证、试种了许久，其中的花费之多，就不和诸位多言了。”
“不过不管如何，最起码这土豆，咱们是试种成功了，而且连带着它的种植技术，咱们也已经掌握。”
谷大用说完这句话，话语一听，长长的叹息了一口之后，才神色有些灰呛的继续说道。
“曾几何时，太子殿下原本是想将这土豆良种，免费送与京师附近百姓，让大家一起种土豆，吃饱饭。”
“可是……”
“唉……”
说到这里的谷大用，话语又停顿了下来不说，后面还跟着一声长长的叹息。
而四周围观的百姓们，从谷大用的神情变化开始，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而且果不其然，接下来当听到的的第一句话就是‘曾几何时’时，众人的心情顿时就开始揪了起来。
接下来的话语，更仿佛是要验证之前的预感一般，从原本的免费，到之后的可是。
关键‘可是’之后的话语你一口气说出来也好，谁能想到这人居然在这里来了个临时中断，‘可是’完了之后，在那边摇头晃脑的叹起气来。
“可是什么？快说啊！”
……
人群之中，终于有人按耐不住，直接高声问了出来。
谷大用朝着说话的那个方向望了一眼之后，听出不是自己安排的托儿后，嘴角微微的撇了撇，心中更是暗道。
着什么急啊，我不得等那边传话的全部传完之后吗？
第六百八十章 谷大用的弟弟
传话的士卒，终于是将谷大用方才所言传递完了。
而这边的谷大用朝着众人扫了一眼之后，继续那悲呛的神色，唉声叹气的继续说道。
“可是这件事情，后来不知道被哪位朝臣上奏，说这土豆高产，都是子虚乌有，不可当真之事。”
“这人还说，土豆高产这个骗局，等到了百姓手中的话，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甚至这人到最后更是直接建议，土豆这个东西，若是能吃的话，直接吃点就好，至于种，那就一丁点的心思都不要动。”
“唉……”
谷大用趁着叹气的功夫，朝着四周的人群看了一眼，见到众人此刻都是极力压制自己怒火的模样，心中暗乐的同时，更是深吸一口气后，神情严肃的继续说道。
“太子殿下听闻此话，自是大人大量不为介意。”
“不过这位朝臣也给他提了一个醒，谁也不能保证这免费到手的土豆，会不会出现没栽种到地里，反而进入肚子的情况。”
“所以太子殿下思虑再三，还是象征性的收取一些种苗的费用，当然，相对与他的产量来说，这些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谷大用终于将这个费用一事提了出来，原本还以为当他说到此处的时候，可能还会引起一点的喧哗。
可是哪想到，恰恰相反，众人听到这里依旧是一副愤慨的模样，根本拿没有丝毫喧哗的迹象，谷大用见状自是不敢耽搁，快速的说了下去。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即便这样，种苗也不是无限制的供应。”
“因为西山皇庄这批土豆的产出，首先将会运往天津卫，优先满足天津卫和西山这边的种植之后，若是还有剩下的种苗，才会在明年开春的时候再另行出售。”
“而现在，若是有种植意向的，您可以先行预约，预约的地点是大明银行，具体的预约流程，去大明银行那边询问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谷大用，停顿了片刻之后，扫了一眼面前的众人，最后补充道。
“记住，到时候的种苗出售，将会按着预约的顺序进行提供，诸位如果真想购买的话，可得抓紧了。”
谷大用最后的一句话说完，离着他最近的这些百姓，在停顿了几息后，瞬间有人开始反应过来，转身就朝着外面跑去。
而随着士卒们传话的继续，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快速朝着外面奔跑起来，根本没有一丝滞留的迹象。
终于将所有‘台词’全部讲完的谷大用，见到百姓开始朝着外面狂奔之后，快步走到了朱厚照的身边，一脸讨好的说道。
“殿下，您看奴婢刚才的表现如何？”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所言，朝着方才一直和他对话的那个托儿的方向挑了挑下巴后，道。
“托儿太少了，就这么一个，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谷大用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太仓促了，就这个家伙背的最好，剩下那些榆木脑袋，一个个吭吭唧唧的，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所以奴婢干脆就让这一个人直接上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到是不置可否，不管如何，事情已经过去，而且眼下看来，貌似效果也不差。
至于最后所提到的那个朝臣，就让这些百姓自己打听去吧。
这阵子因为此事上过奏章的就那么一个，想来真若有人打听的话，应该也是很容易吧。
这边朱厚照正胡乱寻思的时候，一旁的谷大用却朝着这已经快跑干净的人群望了一眼，有些心虚的说道。
“殿下，外面那个关于下次投注事宜的咨询台，是不是白布置了？”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所言，朝着他看了一眼之后，邪气的一笑，道。
“马车就那么多，他们跑回去啊？”
“肯定有人还在记着这件事情，出去一看马车没有，他不顺带着打听一下，难道就在那里干等啊。”
“这东西的规矩、操作比这次的还简单，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情，我就不信他们记不住。”
“而且……”
说到这里朱厚照嘿嘿一笑，仿若是想起什么一般，道。
“而且这东西，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就是下一个中头奖的人。”
朱厚照说完这句话之后，看着谷大用那一脸疑惑的神情，调侃的说道。
“等下次开始的时候，你去试试就是，要不然你攒着那么多的钱银干什么。”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此言，眼睛却瞬间亮了起来，对着朱厚照一脸期翼的问道。
“殿下，这土豆秧苗的预约，谁都可以吗？”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这般一问，稍稍疑惑过后，很快恍然大悟的说道。
“你想让你弟弟也种土豆？”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所言，面露惊诧之色过后，更是一脸的激动，接着直接跪倒在了朱厚照的身前，泪眼汪汪的说道。
“殿下您还记得？奴婢真是……真是太……”
不待谷大用说完，朱厚照就挥了挥手，随意的说道。
“别黏黏歪歪的，起来答话。”
这边的谷大用快速起身的同时，更是快速的回答道。
“奴婢到是有这种想法，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乎规矩，所以才……”
朱厚照想了想，道。
“也别预约了，当时候给你少弄点，你托人送回去试种一下吧，若是土地合适的话，再大规模种植不迟。”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所言，下意识的又要跪下，朱厚照见状，一脚踢过去的同时，更是直接说道。
“还跪什么跪，差人，挑半袋大个的土豆带上，然后将皇庄里的那几个厨子也给本宫叫上，我们回宫！”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快速跑到一旁，开始找人安排起来。
而站在一旁的朱厚照，则是慢慢的朝着临近的那个大棚走去。
这刘健他们，已经进去很长时间了，只是一个大棚一个土豆秧苗，犯得上看这么长的时间吗？
有些疑惑的朱厚照，趁着谷大用前去安排的空挡，就朝着临近的那个大棚走去。
可是还没待到了近前，就看到几个侍郎，正弯腰撅腚的费力抬着一个箩筐，慢慢的朝着外面走来。
第六百八十一章 三十二石
乾清宫。
从西山回来的萧敬，此刻正气喘吁吁的朝着乾清宫的方向狂奔着。
在他的身后，一个小太监正一边狂奔，一边一脸担忧的对着前面的萧敬低声说道。
“干爹，您慢点，小心脚下。”
……
可是此刻的萧敬，就好像没有听见一般，即使偶尔有些其他的动作，也只是挥手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而已。
一路狂奔的两人，终于跑到了乾清宫的前面。
“西山那边什么情况。”
刚到台阶上面，正要低头朝着大殿之中奔去的萧敬，耳旁就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反应过来这声音是谁的他，立刻定在了当场，接着更是惊诧的抬头朝着前方望去。
而那个原本一直跟在萧敬身后的小太监，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冒冒失失的朝前奔去，直到向前超过了萧敬的位置之后，他才看到了面前站立的弘治皇上。
突然看到弘治皇上站立在自己身前的小太监，神情顿时就是一愣，接着更是不待旁人出言斥责，小太监就直接躬身一礼，接着更是快速的倒退躲到了萧敬的身后。
这边的萧敬，此时也已经从方才的惊诧之中回过神来，躬身就要下跪行礼。
“礼数免了，先跟朕说说西山那边是什么情况。”
弘治皇上拦住了要下跪的萧敬，又将方才的问询重复了一遍。
而停下行礼动作的萧敬，此刻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神情顿时开始变得激动的他，更是不顾弘治皇上方才的话语，直接又跪了下去，大喝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天降祥瑞啊！西山此次土豆大丰收，亩产……”
“亩产高达三十二石！”
“三十二石啊！”
站在一旁的弘治皇上，看到萧敬又跪在了当场，眉头原本就是一皱，可是当他就听见萧敬那恭贺的话语后，原本还想出言让他少些废话，直接说明情况的时候，他的耳边就听到了萧敬接下来的话语。
“多少？”
弘治皇上忍住那些斥责的话语，面带疑色的对着萧敬重复问道。
“亩产高达三十二石！”
一脸喜色的萧敬，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又将方才的数字重复了一遍。
听到这个数字，弘治皇上的眉头就是一皱，之前说十五到二十石的时候，弘治皇上就感觉这已经是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可是哪想到派这萧敬出去查探，怎么回来奏报的时候，居然变成了一个更匪夷所思的数字。
三十二石。
若真是三十二石的话，估计那些躺在皇陵之中的老祖宗，都会笑的活过来吧。
心中不相信这个数字的弘治皇上，一脸审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萧敬，半天沉默不语。
而跪在地上的萧敬，等待了半天之后，还是没有听到一丝的动静，心中疑惑的他，小心的抬起头朝着弘治皇上望去。
结果就看到弘治皇上那面无表情的神色。
看到这一幕的萧敬，心思一转，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跪伏在地上的他，感觉接着解释道。
“启禀皇上，此次西山土豆收获，四周围观的人数，差不多有上万之众。”
“土豆采摘之人，更是太子殿下让手下兵丁蒙着眼睛，将毽子踢入人群之中盲选出来的。”
“还有那整个采摘收获的过程，除了往外抬运是由士卒完成的外，其余诸如采摘、装袋、过秤等等过程，均是由那之前盲选出来的百姓操作并见证。”
“想要在如此多人之下作假，根本就没有半分可能。”
“况且整个过程，奴婢都是亲眼所见，绝无一丝一毫弄虚作假的可能。”
说到这里的萧敬，大脑更是飞速的运转起来，很快又想到一事的他，赶紧在后面接着补充道。
“奴婢在回来之时，刘阁老带着一众尚书及左右侍郎也刚刚进入场中，可是在奴婢离开之时，他们也没对这土豆的产量，产生任何的质疑之举，反而是一脸激动的跑到了那挖出来的土豆堆旁，开始细细的查看起来。”
萧敬语速极快，跪伏在地上的他，很快就将这些话语说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弘治皇上，原本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在听到萧敬的这番话语之后，终于是有了一些变化，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之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数字的他，对着地上的萧敬喃喃的问道。
“你是说从采摘、装袋、过秤，太子都没用自己的人，全部是用你所说的那个什么，什么踢毽子的方式盲选出来的？”
……
“回禀皇上，正是如此，此事不只是奴婢一人看见，当时在场的上万京师百姓，都可以作证。”
“而且在那盲选出来的人当中，还有五六个富户，他们拿着镐头进入大棚之后，最先干的就是满大棚查看了一遍，没发现造假的端倪之后，才开始跟在后面，捡那些百姓挖出来的土豆。”
……
“照你这般说的话，那岂不是说，这土豆的产量当真有三十二石？”
弘治皇上的神色已经开始慢慢的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可是因为这个数字太过于让人无法接受的缘故，弘治皇上此时真的很难兴奋的起来，似乎总怕这一切都是梦境一般。
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出来三十二石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数字！
而此时依旧跪在地上的萧敬，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之后，更是直起身子，神情严肃的抱拳对着弘治皇上说道。
“皇上，奴婢所言，绝对句句为真。”
“而且，想来待会那刘阁老和各部尚书侍郎，应该也会赶来宫中道喜。”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似乎才开始慢慢的接受起这个数字来。
“三十二石？”
……
“三十二石！”
……
弘治皇上喃喃自语了几遍之后，气势逐渐恢复的他，脸上的喜色也是越来越浓厚，低头朝着依旧跪在地上的萧敬看了一眼之后，道。
“别跪着了，平身吧。”
说完这句话的弘治皇上，更是朝着萧敬身后的宫门望去，可是那边依旧静静如也，没有一丝有人影将要到来的模样。
一旁站起身形的萧敬，偷偷的朝着弘治皇上瞄了一眼之后，见他在望着宫门的方向，怕弘治皇上等的焦急的他，想了想之后，在一旁轻声说道。
“启禀皇上，这次在西山，不仅仅只是收获这土豆，太子殿下在那现场，说马上就要举行第二届投注活动。”
“而且据太子殿下所言，这次的更加快速，更加便捷，逢五逢十就开奖一次。”
……
“又是种东西？”
……
“呃，不是，是想七个数。”
……
“朕还纳闷，什么东西这么几天就可以成熟呢。”
第六百八十二章 还请皇上下旨
弘治皇上虽然嘴上这么说。
但他还是对萧敬所说的那七个字升起了一丝兴趣，站在一旁示意萧敬继续讲下去。
可是这般一来，萧敬却瞬间尴尬起来。
要知道当初朱厚照在那介绍之时，只是用了一句咨询台就在外面一笔过了。
可是眼下弘治皇上问起，萧敬却不能仿效当时的朱厚照，被问住的他，只能一脸尴尬的看着弘治皇上。
好在弘治皇上刚刚闻听到这土豆产量一事，心情还算不错，到是没在此事上面继续纠缠下去。
在大殿门口又站立了片刻之后，转身朝着大殿之中走去。
……
乾清宫中。
坐在龙椅之上的弘治皇上，先喝了一口热茶暖暖身子，此刻已进十月，天色开始越发的凉爽起来。
喝完热茶的弘治皇上，有心趁着这功夫，再批阅几本奏章，可是拿起一旁奏章的他，却如何也静不下心来，眼神更是不时的朝着殿外望去。
萧敬站在一旁，看着弘治皇上这般模样，想了想之后，就往前凑了一步，轻声说道。
“皇上，要不奴婢派人出去催一下？”
弘治皇上听到萧敬的话语，沉思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似乎带着怨气一般，忿忿的说道。
“再等等吧，产量都出来了，他在那还能有什么事不成，还不赶紧滚回来给朕报喜。”
萧敬听到弘治皇上这般话语，哪里还敢在继续相劝，退回到一旁后，又老实的站立起来。
而这边的弘治皇上，则是继续拿起方才放下的那本奏章，继续看了起来。
而这边的萧敬，站立一旁后，则是将目光，不停的朝着殿外的方向望去。
时间慢慢流逝。
弘治皇上已经开始静下心来，一道接着一道的开始批阅起奏章来。
至于一旁的萧敬，一直朝着外面张望的他，也有些变得乏味起来。
可是就当他收回视线朝着弘治皇上那边望上一眼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人影，正快步朝着大殿的方向奔跑了过来。
见到这一情况的萧敬，顿时来了精神，定睛一看之后，赶紧对着一旁的弘治皇上轻声说道。
“皇上，谢迁谢大人来了。”
刚刚批阅完一道奏章的弘治皇上，听到萧敬的话语之后就是一滞，接着一脸惊喜的说道。
“来了？在哪？”
萧敬听到问询，赶紧上前朝着大殿外的方向指了指。
弘治皇上眺目冤枉，神情欣喜过后，顿时又变得疑惑起来，对着身旁的萧敬问道。
“为何不见刘健李东阳他们呢？怎么就谢迁一人呢？”
萧敬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之后也是一愣，心中同样纳闷的他，也瞬间回忆起来，自己在那西山离开之时，貌似只是见到了刘健和众位尚书侍郎，好像是没有看见谢迁的身影呢。
而就当这萧敬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时候，那边来通报的小太监也已经走进了殿门。
可是这刚刚进来的小太监还不待行礼，一旁的弘治皇上就直接问询道。
“可是谢迁在外面候着？”
小太监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原本要行礼的动作就是一滞，接着回过神来的他，更是快速的回答道。
“禀告皇上，正是谢大人。”
……
“宣!”
……
小太监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之后，躬身行了一礼之后，就后退着走了出去。
不多时，得到旨意的谢迁，就快步走上了殿来。
进入大殿之中的谢迁，到了殿前之后，直接就跪伏在了地上，口中更是高呼道。
“微臣谢迁，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爱卿平身。”
……
弘治皇上说完，可是地上的谢迁依旧没有起身的迹象，就在弘治皇上以为接下来他也要如那萧敬一般贺喜的时候，就听见谢迁高声说道。
“启禀皇上，臣有要事禀报。”
“今日太子殿下的西山皇庄，聚集了上万的京师百姓，现场见证土豆产量一事。”
“臣此次前来，是请皇上下旨，速速纠正西山一事，万万不可让太子殿下一错再错啊。”
“刘阁老早上听闻此事，已经带着六部尚书和左右侍郎先行赶去了，临走之前，特意留了口信给微臣，微臣一番打听之后，深感事情不妙，所以赶紧前来向皇上请旨。”
谢迁跪在地上，慷慨激昂的大声说道。
对面的弘治皇上和萧敬，原本都以为这谢迁此来，是带着报喜或者恭贺之意而来，可是眼下听来，两人均是一脸惛懵。
不知道谢迁大人方才言语何意的两人，面面相觑之后，更是将目光投到了跪在地上的谢迁身上。
而此时的谢迁，根本没有注意到弘治皇上和萧敬的神色，依旧自顾自的跪在殿下诉说着。
“上万人见证，造假岂是那般容易，一旦露馅的话，想来那些京师百姓自是不敢如何，可微臣就怕此举影响太子殿下以后的清誉啊。”
“而且微臣还听说，太子殿下今日，更是早有准备，提前调拨了西山附近数个卫所过去维持秩序。”
“试问，若是他一切都是实事求是的话，还需要这么多的卫所过去干什么。”
谢迁越说越感觉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可是一直让他疑惑的是，这刘健是如何得知到的消息呢。
不过不管如何，谢迁感觉凭借着他们之间多年的默契，一人前去西山，一人来宫中请旨，正所谓心领神会、相辅相成。
至于李东阳呢？
谢迁已经顾不上他了，此等关系太子殿下声誉之事，刻不容缓啊。
按着之前谢迁的猜想，自己这般慷慨激昂的说完之后，弘治皇上就算不立刻降旨，最起码也会在细细询问一下，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但是眼下这般沉默是什么意思。
又在殿下跪了半天的谢迁，仍未等到弘治皇上答复的他，忍不住抬起头朝着殿上望去。
可是当他刚抬起头的时候，就发现对面的弘治皇上貌似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只是那眼神？
谢迁皱着眉头稍微思索了一下，心中开始思索起来，那眼神是惊诧还是震惊还是其他呢？
思虑了片刻的谢迁，还以为是弘治皇上也被自己这个消息所震惊，心中微微得意之时，更是直起上身，拱手对着弘治皇上说道。
“还请皇上下旨。”
第六百八十三章 谢迁的心软
弘治皇上听到谢迁的话语，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在盯着谢迁看了一会之后，目光又朝着一旁的萧敬望去，疑惑的眼神，仿佛是带着询问一般。
你们二人，究竟是谁在说谎。
相对于谢迁跪立当场的茫然无知，长侍奉在弘治皇上身边的萧敬，则是瞬间反应过来，快速跪倒在地上的同时，更是高呼道。
“皇上，奴婢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弘治皇上听到萧敬所言，目光从萧敬身上移开的同时，转而朝着殿下还在跪着的谢迁望去。
此刻正拱手跪立的谢迁，则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殿上刚刚跪下的萧敬。
心中更是不明白，自己在这边请旨呢，他在那边跪什么？
而就在萧敬一脸茫然看着萧敬的时候，这边的萧敬也将视线转移到了谢迁的身上，对着谢迁说道。
“谢大人，您今日可曾去过西山？”
……
谢迁听到萧敬的问询，心中微微有些恼怒的他，几息过后，还是缓缓说道。
“没有。”
……
“既然没有，那你怎知西山境况，要知道奴婢从西山回来之时，土豆早就已经挖完，且重量都已经全部称出来了。”
……
一旁的谢迁，听到萧敬的这番话语，顿时沉默在了当场，大脑飞转的他，已经有些预感到了危险的降临。
沉思了片刻之后的谢迁，抬起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萧敬，又转头看向面前的弘治皇上，开始转圜道。
“原来皇上之前已经派萧公公去过西山，那方才就是微臣多虑了。”
“自从前日听闻太子殿下让人在大明银行面前，现场挖掘了一株土豆，产量据说达到三四斤后，微臣当时就觉得荒唐，一株就这般产量，那岂不是说一亩地都要产出二十多石。”
“微臣当时就怕此事弄成天下的笑话，所以才急急上奏，今日之事，更是因为如此。”
“可是哪想到微臣还是多虑了，还是皇上英明……”
……
“三十二石！”
……
“皇上，您方才说什么？”
……
突然被弘治皇上话语打断话语的谢迁，一脸疑惑的询问道，脑海之中更是在努力回想，刚才弘治皇上说的是什么？
“三十二石！”
……
听到弘治皇上重复的话语，这回谢迁这回听明白了，不过神色却开始变得更加迷茫起来，没反应过来弘治皇上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的他，更是一脸讪笑的看向弘治皇上，道。
“皇上恕罪，那个……那个微臣还是有些不明白，你说的这个三十二石是什么意思，是在同臣说吗？”
谢迁一边观察着弘治皇上的神色，一边试探着将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
而这边的弘治皇上，看着跪在殿下的谢迁，脸上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静静的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
“三十二石，西山的土豆产量出来了，亩产三十二石。”
……
听到这个数字，谢迁一时没有忍住，直接笑了出来，可是才笑了两声的他，突然发现，大殿之中居然只有自己在‘傻笑’。
发现这个情况，尴尬停下来的谢迁，表情一肃的同时，朝着弘治皇上拱手说道。
“皇上，此事怎么可能，二十石就已经是笑谈了，还三十二石，如若这般的话，那外邦岂不是遍地都是粮草，我大明纵使这般，可也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啊，就更别提他们那些海外的蛮夷……”
……
“朕拿萧敬的脑袋做担保，就是三十二石。”
……
弘治皇上此言一出，谢迁顿时愣在了当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起来。
此刻的谢迁，因为之前听闻萧敬去过西山，而他的只是猜测，所以方才他的话风才突然改口。
可是哪想到到了现在，居然听到了一个三十二石的数字，而且看那模样，这个数字应该就是萧敬从西山打探回来的数字。
此刻的谢迁，看着对面跪在地上的萧敬更是一脸的可怜，心中更是感叹，哪怕他回来汇报出一个稍多一点的数字，谢迁也会继续这般转圜过去。
但是谁能想到，这萧敬，或者说是太子殿下，居然整出了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数字。
那可是三十二石啊。
现在不说别的，谢迁都开始佩服起这太子殿下和萧敬来。
这二人真是一个敢想，一个敢说，而且全然不考虑常识的问题。
三十二石是多大一堆东西，就是马车的话，那也得需要两大马车装的满满的才能拉走吧。
而一亩地才多大的地方，若是种栗的话，连秸秆都算上，估计也拉不满两车吧。
因为这三十二石，按着谢迁的本意，他是想继续反驳下去。
可是看着对面那在不断冲着自己使着眼色的萧敬，谢迁的心也一下子软了起来，不管如何，多年的共事，虽然职责不同，但是平日里的萧敬，对他这个阁老，也算是尊重。
所以此刻的谢迁顿时开始变得为难起来。
他万万也没想到，弘治皇上会说出用萧敬的命来担保的话语，这让自己接下来该如何继续。
索性为了这萧敬，谢迁干脆沉默下来。
……
站在殿上的弘治皇上。
说实话之前他听到萧敬和那谢迁的对话，他就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
先说萧敬，若是真一切都是照着他之前所言，采摘、装袋、过秤都是从百姓之中盲选出来的话，那这产量一事，应该就是八九不离十，都是真的。
实实在在的三十二石。
是有些匪夷所思，是有些让人无法接受，可他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在反观这谢迁，西山尚未去过不说，所言所语大部分也都是听说、猜测，根本没有一点真凭实据做支撑。
而且还想向自己请旨，去封停了那西山的事情，且不说西山那边完事与否，就说这主观臆断的态度，弘治皇上就十分反感。
所以方才他才说出了拿萧敬性命做担保的事情，就是想看看，萧敬这边已经可以拿性命来做担保，证明他所言属实。
而你呢？
你这堂堂阁老，说了这么多，是不是也该拿出一些真凭实据或者底气来啊。
可是弘治皇上没等到。
此刻的谢迁，依旧在殿下沉默着，半天未发一言的他，看那神情，貌似还在可怜萧敬一般。
第六百八十四章 嗯？……有？
乾清宫上彻底沉默了下来。
谢迁可怜萧敬的好骗和无知，所以跪在殿下沉默不语，心中还在琢磨，日后该如何将今日送与萧敬的这份人情讨要回来。
萧敬。
东厂厂公。
貌似可以帮着查抄一些违禁品。
谢迁跪在地上，思绪却开始飘到了九门之外。
而殿上跪伏着的萧敬，因为偷摸给谢迁使眼色的缘故，眼睛都开始眨巴的有些疼痛起来。
可是跪在殿下的谢迁，明明都看到自己的示意了，却没一丝的反应。
跪在那里，就好像用沉默在抗拒一切似的。
碰到这般的谢迁，萧敬也是无语了，坊间不是都传，什么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
可是看眼前这个谢迁，这哪是什么侃侃，分明就是一个闷葫芦、傻葫芦、糊涂葫芦、稀里糊涂……
到了最后，萧敬索性也不去管这谢迁了，想来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西山那边纵使事情再多，也总该有人回来了吧。
想到这里的萧敬，更是趁着弘治皇上视线没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悄悄的朝着殿外望去。
没想到，这么一望，真还让萧敬撞巧了，远远望去，真的有几个身影正朝着这边走来。
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见到这一幕的萧敬，目光收回的同时，更是焦急的对着下面的谢迁使起眼色来。
趁着太子殿下他们未到，服个软在随意侃侃，不就转圜过去了嘛。
可是哪想到，对面的谢迁，即使看到了萧敬的示意，也是根本不为所动，更是露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这神态在萧敬看来，竟然仿佛是自己拖了谢迁的后腿一般。
到了最后，萧敬索性也就不再管他了，自己乖乖跪伏在地上，等着看热闹起来。
不多时，就有小太监从殿外跑了进来。
进入大殿之中的小太监，按着惯例，依旧是跪伏在地上，一番行礼，道。
“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何事！”
……
弘治皇上的声音带着一丝的不悦，尤其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殿下的谢迁身上时，脸色更是难看的要命。
而被弘治皇上这语气吓了一跳的小太监，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之后，赶紧答道。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刘阁老李阁老连带着其他六部的尚书及左右侍郎们，想要进殿拜见……并献礼。”
小太监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神情分外艰难，说实话，若不是之前太子殿下有交代的话，小太监是说什么也不会将这三个字说出来的。
献礼？
那一麻袋的东西就是礼？
小太监不敢问也不敢说，身份低微的他，反正太子殿下交代什么，他照着传话就是。
而这边的弘治皇上，听到小太监的话语之后，原本就要喊出‘宣’字的他，突然听到小太监所说的献礼一词，神情一愣的他，当即就是对着小太监问道。
“献什么礼啊？”
小太监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低着头的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赶紧回复道。
“启禀皇上，是一个大麻袋，但是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太子殿下没让查看。”
其实是小太监没敢查看而已，不过在他想来，眼下这般一说，想来是不会传到太子殿下的耳中吧。
弘治皇上听到小太监的话语，神情顿时变得疑惑起来，朝着殿外看了一眼之后，冲着小太监说道。
“宣！”
小太监听到此言，起身快步跑了出去。
不多时，朱厚照和刘健李东阳等人，就拖拉着一个大麻袋走上了大殿。
李东阳是众人要在西山离开之时，方才遇上的。
原来李东阳在门房处收到刘健所留下的消息后，根本没有多想，就直接转身奔去西山了。
刚巧在众人将要离开之际，碰上了众人，索性也就跟着众人一同回到了宫中，一起来报喜来了。
此刻进入大殿之中的众人，轻轻放下麻袋的同时，更是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齐声恭候起来。
弘治皇上朝着殿下扫了一眼，轻声说道。
“众爱卿平身。”
……
“谢皇上！”
……
一番道谢声过后，呼啦啦的全部站了起来。
而此刻起身的众人，也瞬间看清楚了殿上的情况。
看着一上一下，跪倒在地的萧敬谢迁两人，众人均是面露疑色。
这是怎么回事？
弘治皇上的目光朝着殿下的刘健等人望了一眼，至于被拿到殿上的麻袋，也是一扫而过。
很快扫视了一圈的弘治皇上，目光就又落回到了谢迁的身上，道。
“谢阁老，这太子殿下就在你的身后，连带着刘阁老李阁老，还有六部尚书侍郎君都在，有什么话，你不妨就当面说清楚了吧。”
此刻的谢迁，已经不如之前那般淡定了。
方才小太监来禀告的时候，谢迁就注意到那小太监的言辞，说的是太子殿下、刘阁老李阁老连带着其他六部的尚书及左右侍郎们，想要进殿拜见并献礼。
这话语里哪有一丝火药的味道。
要知道真若按着谢迁之前所想的话，那这刘阁老在西山，没准就差为了拦下太子殿下而大打出手了。
双方不说箭弩拔张，最起码也不该和和气气，仿若一伙一般吧。
就在谢迁琢磨，自己是哪里考虑错了的时候，弘治皇上的话语又在耳旁响起。
此刻的谢迁，一脸尴尬的抬起头的同时，更是讪笑的对着弘治皇上说道。
“启禀皇上，微臣之前的猜测，可能有些错误。”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也不可能是三十二石啊。”
“比正常的产量，多了一石两石，微臣也就无话可说了，可这哪是多那么一点的事啊，这是多了十五六倍啊！”
……
“谢阁老！”
……
“所以微臣认为，之前的报数肯定是有问题，正好太子殿下和刘阁老他们都在场，微臣就想当面问问，这产量可有三十二石？”
……
“有！”
……
“皇上您听到了没？他说的是……”
“嗯？……有？”
这句话语越说越慢的谢迁，忍不住转过头去，朝着说出这句话语的刘健望去，一脸惊诧的同时，更是仿若才刚刚反应过来。
方才这刘健所说的，是‘有’？
第六百八十五章 谢迁
此刻的谢迁，转头看向刘健的眼神中，从一开始的迷茫，然后开始变的越来越震惊起来，到了最后，谢迁竟然在这大殿之上对着刘健大声喊了起来。
“刘大人，你刚才说的是有？”
……
“是有，当时过秤之时，本官就在现场，并且事后每个麻袋和那所用的秤，本官和众尚书侍郎都重新检查了一遍。”
“没有发现造假的痕迹。”
对面的刘健听到谢迁这惊诧的话语，语气平淡的解释完了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这土豆采摘的整个过程，只有往外搬运的时候，是太子殿下派人操作的，其余的所有过程，全部都是从外面那些围观百姓中随意选出来的。”
“事后也没有百姓站出来，反驳这个结果。”
……
沉默，乾清宫大殿之中突然沉默下来。
刘健看着对面皱眉思索的谢迁，想出言说上几句，但是又怕冒然开口帮了倒忙，所以他也就只能将西山那边的事情，尽量简略的说出来，剩下的，就只能看谢迁自己反应了。
此刻依旧目瞪口呆看着刘健的谢迁，神情仿若定格了一般，盯着刘健就这般看了半天之后，才猛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对着刘健轻声重复问询道。
“三十二石?”
……
“嗯。”
……
“亩产？”
……
“嗯！”
……
谢迁听着刘健连嗯了两声之后，目光又朝着在场的其他众人扫了一眼，见到所有人根本没有质疑此事的意思后，谢迁的呼吸突然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自己之前来见皇上是为了何事？
好像是说西山准备造假？
我滴那个天啊。
想到这里的谢迁，额头之上开始有汗珠显现了出来，片刻之后，艰难抬起头的谢迁，神情已经开始变得兴奋起来，对着弘治皇上就高声呼喝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土豆如此高产，简直就是大明之福，万民之福啊。”
谢迁兴高采烈的高呼着，可是跪在殿上的萧敬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感觉这句话他好像之前已经说过了一般似的呢。
而在萧敬努力思索回忆的时候，底下的谢迁话语未停，继续说道。
“皇上，这是天佑大明啊，如此高产之物，大明将再无岁饥之患了。”
说完这句话的谢迁，竟然仿若是触动了什么思绪一般。
面色开始变得激昂的他，神情兴奋的看着面前的弘治皇上，道。
“皇上，臣建议，应该将这喜讯行文天下，广告臣民，让天下的黎民百姓都知道这喜讯，普天同庆。”
“同时臣还建议，如此高产之物，应当立刻普及全国，造福于民，惠及天下，恩泽万家。”
……
“不可！”
“不可！”
……
这边的谢迁越说越来劲，跪在地上的他，竟然一脸憧憬的开始谏言起来。
试想一下，此事若成的话，他这谢迁之名，留于青史之上的功勋，又将多上那么一笔，而且没准还是浓厚的一笔。
可是哪想到他话语还未说完，身后就传来了两声呼喝，听这意思，貌似还是在制止自己？
为什么啊？
此等高产之物，惠及天下，也没有错啊。
难不成还要敝帚自珍，守着这个东西当宝贝不成？
还是说，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一想到隐情二字的谢迁，顿时就又开始沉默了下来，努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好奇，没有转过头去询问，接着没有等待几息的时间，就听见耳旁传来弘治皇上的问询声。
“为何不可，谢公说的也没错？”
而在后排，方才出声的朱厚照和刘健两人则是互相对视了一眼。
刘健此时自是不能和太子殿下争锋，所以微微躬身，示意太子殿下先说。
朱厚照见到刘健这般动作，想了想之后，上前一步的他，侃侃而谈道。
“儿臣不建议此物现在就普及大明，理由有三。”
“第一，土豆和五谷杂粮不同，无法长时间储存，温度湿度变化，都有可能让他发芽腐烂。”
“第二，此物种植方法和他物不同，习性也不尽相同，种植范围需要跟着种植技术的普及进行方可，求快不得。”
“第三，最为关键的一点，土豆种苗没那么多。”
“现在土豆看起来是高产，但是再将西山和天津卫种满之后，估计也将所剩无几了，真要百姓种植的话，也得徐徐图之。”
“而且这期间还牵扯到诸多问题，钱粮税赋种种事项，所以儿臣建议，一切还是徐徐图之吧，不如就从这京师周边开始就好。”
说完这些话的朱厚照，对着弘治皇上拱了拱手，就退了回去。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的话语，眉宇之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片刻之后，抬起头的弘治皇上，又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刘健身上。
殿下的刘健，看到弘治皇上将视线转到自己身上之后，上前一步的他，拱手奏道。
“启禀皇上，微臣也认可方才太子殿下所言。”
说完这句话的刘健，直接就回身退了回去。
一旁的朱厚照一脸诧异的看着退回来的刘健，心想你这回答的到是简单，直接一句话就得了，可苦了本宫，还要在说前思虑一番。
弘治皇上听到刘健所言后，目光又在朱厚照的身上停留了一会之后，道。
“那这土豆普及一事，就先暂缓，如若诸位没有再好的建议的话，那就按着太子方才所言，直接先在京师一地小范围推广一下试试。”
“同时，内阁和户部，赶紧针对这土豆的税赋，商量出一个方案来。”
殿下的群臣，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之后，赶紧躬身领旨。
弘治皇上看着众人行礼完成之后，视线又落在了跪在在场的萧敬和谢迁两人身上。
“萧敬，平身吧。”
弘治皇上轻轻开口说道。
萧敬这边谢恩平身自是不说，可是跪在殿下的谢迁，却心怀忐忑起来，弘治皇上让萧敬平身的话语，他就在一旁，自是听见了。
但是自己这边是怎么回事？
皇上是对他不满吗？
可是此刻的谢迁却不敢抬头观望弘治皇上的脸色，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毕竟就连谢迁自己都不相信，弘治皇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忘记了自己所来的初衷。
想到这里的谢迁，额头上的汗珠又开始一滴接着一滴的流了下来。
整个大殿之上，气氛又开始变得沉默起来。
第六百八十六章 回家歇息
刘健站在谢迁身后不远处，仔细观察着眼下的情况。
尤其当刘健看到弘治皇上盯着谢迁的眼神之后，心中更是大叹不好。
前言后语，稍一分析，刘健就猜测。
定是谢迁又跑到殿前，唱衰那产量一事，惹了弘治皇上不悦。
想到这里的刘健，斟酌了片刻之后，慢慢走上前去，对着弘治皇上，试探着说道。
“启禀皇上，这谢大人有此举动，也是情有可原吧？”
刘健试探着说完这句话之后，见到弘治皇上没有喝止的意思，谢迁跪在一旁也没有其他反应，心知自己猜测应该没错的他，继续试探着说了下去。
“此等仿若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臣等在西山亲眼所见，还一时尚未缓过劲来，更别说那些道听途说之人了。”
刘健谨言善行，含含糊糊的在殿下继续说着。
“但是不管如何，土豆高产一事，已是事实不说，更是一个值得庆贺的喜事。”
“之前诸般怀疑也好、否定也罢，甚至是那些压根就不相信的人，但是在这土豆高产的事实面前，一切都将化作无形。”
“皇上您又何必为这些事情徒增烦恼呢。”
说完这句话的刘健就退到了一边。
朱厚照站在一旁，听到刘健的话语之后，朝着谢迁望了一眼，心中顿时明了。
这家伙没准是在刚才，又来唱衰这土豆产量一事了。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原本还想上前火上浇油说上几句，可是一想到身后这站立的六部尚书和侍郎，连带着其他两个内阁大臣。
此时自己若真是落井下石的话，没准还会在众人心中落下一个小肚鸡肠的印象，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干脆静静的站立一旁，不再言语起来。
坐在龙椅之上的弘治皇上，听到刘健所言，目光却一直未在谢迁身上离开。
片刻之后，弘治皇上冷冷的说道。
“朕今日生气，只是生气这朝中有人无凭无据，全凭自己的臆断就可以当庭上奏。”
“如此肆意妄为，如此蒙蔽视听，朕是要你们来辅佐朕来治理朝政的，不是让你们来靠着臆断和推测，来蒙蔽朕的视听的！”
说到后来的弘治皇上，竟然在这乾清宫中直接吼了出来。
顿时，闻听此言的众朝臣，呼啦啦的全部跪倒在了地上。
朱厚照站在众人一旁，瞧着四周看了一眼，想了想之后，又往旁边站了站。
跪在最前面的谢迁，此刻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起来，方才弘治皇上所言的这些，他怎会听不明白。
原本还想辩解几句的他，一听到弘治皇上的怒吼声，顿时打消了念头。
乖乖的跪伏在地上，一副认真认错的模样，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刘健和李东阳二人，希望这二人看在同班共事的份上，能出手拉上他那么一把。
可是此刻弘治皇上盛怒之下。
谁敢开口，谁敢帮忙。
连之前的缘由究竟为何众人都不知，又怎么帮忙。
殿上的弘治皇上，怒吼过后，脸色虽然依旧有些阴沉，但是神情却有些缓和起来，目光落在谢迁身上的他，冷声说道。
“谢卿家跪了这么久，也该累了，来人啊，送谢卿家先回家歇息歇息去吧。”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回家歇息，这是要个谢阁老放假吗？
后面的刘健李东阳等人，面上惊恐的同时。对谢迁之前所言，越发的好奇起来。
跪伏在前面的谢迁，听到此言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直起身形，拱手就要对着弘治皇上再解释一些什么。
“启禀皇上，请容微臣……”
可是哪想到还不待他把话讲完，一旁飞奔过来的小太监，直接就上前拖拉起想要说话的谢迁来。
谢迁话语一滞，一边挣扎就一边冷脸对着一旁拉扯的小太监怒喝道。
“放手！”
弘治皇上看到谢迁的这幅模样，尤其是在看到两个小太监真的在谢迁的怒喝下松手的时候，心情更加的不悦起来，指着底下的两个小太监就愤怒的大声吼道。
“朕的话你们没听见吗？”
听着弘治皇上如此愤怒之言，那两个小太监在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后，看向谢迁的眼神，更是由之前的谦卑，而开始变得狠辣起来。
两人对视了一番之后，直接上前，一左一右，拉起还要开口说话的谢迁，直接就朝着殿外拖去。
“皇上，听微臣解释啊！”
……
“皇上，微臣……”
……
“呜呜呜……”
谢迁的声音开始越变越小了起来，到了最后，大殿之中的众人，也只是听到一些呜呜声而已。
而殿上的弘治皇上，见到谢迁被拖出去之后，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继而将目光转向了面前的众朝臣。
看着众人依旧一副胆颤心惊的模样跪在地上后，弘治皇上也注意到了正站立在一旁的朱厚照。
看到朱厚照那一副好像事不关己的模样，弘治皇上皱了一下眉头的同时，还是转头对着殿下的众朝臣说道。
“诸位爱卿平身吧。”
众朝臣听到弘治皇上此言，微微抬头左右看了看后，一个个才慢慢的站起身形。
虽然刚才弘治皇上不是因为他们而动怒，但是经历方才一事的众人，此刻也是一脸后怕。
弘治皇上看着殿下这些朝臣的模样，心中大感满意的同时，目光更是直接朝着一旁的朱厚照望去。
此刻朱厚照正站在一旁，心中正在琢磨，这弘治皇上让谢迁回家歇息，到是算是个什么意思。
可是正当他思索这其中含义的时候，突然发现殿上的弘治皇上，目光正朝着自己望来，而且朱厚照还惊奇的发现，弘治皇上貌似是在冲着自己眨巴眼睛。
见到这一幕的朱厚照顿时就是一愣，接着稍稍琢磨过后，很快就反应过来，朝前走了几步之后，一脸敷衍的对着弘治皇上说道。
“父皇，儿臣和众朝臣从西山回来之时，还带回了一些西山新产的土豆。”
说完的朱厚照又一拱手，继续说道。
“父皇，儿臣此次，还将西山那几个大厨也一起带回了宫中，儿臣建议，趁着这土豆刚刚收获，正好让他们做上一顿美味佳肴，也让诸位朝臣一起尝尝，这土豆究竟是何滋味。”
第六百八十七章 赞叹不已
“此菜名叫乱炖，土豆豆角茄子加肉片炖制。”
……
“此菜名叫土豆炖牛肉。”
介绍完这个菜名的朱厚照，还不忘记朝着弘治皇上解释道。
“正巧昨日有头牛在西山那边掉山沟里摔死的，儿臣就特意留下了一块，没想到今日还用上了。”
……
“此菜名叫红烧土豆。”
……
“此菜名叫猪肉炖粉条。”
报上菜名的朱厚照，看着大家那疑惑的神情，嘿嘿一笑后，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是不是好奇这道菜里的土豆去哪了？”
说完的朱厚照一指这菜中的粉条，开口解释道。
“这就是本宫之前所说的土豆长期储存之法，将土豆变成粉条。”
介绍完的朱厚照，还不忘记扫视了众人一圈，看着众人啧啧称奇的模样之后，朱厚照又开始接着介绍其他的菜品起来。
而坐与场中的弘治皇上和一众朝臣，则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朱厚照所介绍的一道道菜品。
朱厚照这边，菜品上完之后，又开始主食。
顿时又是一堆土豆饼、烤土豆之类的陆续摆上的餐桌。
见到诸般菜品和主食上齐之后，一直在一旁忙于介绍的朱厚照，对着弘治皇上拱手说道。
“父皇，所有的菜品和主食都已上齐，您请慢用。”
弘治皇上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前已经吃到过几次的他，现如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新奇，不过看着今日新出的几个菜品，到是感觉颇有胃口。
目光从菜品上移开的弘治皇上，转头看向在场的朝臣后，轻声说道。
“诸位爱卿动著吧。”
说完这句话的弘治皇上，一边拿起自己身边的筷子，一边冲着身旁的朱厚照问道。
“你母后那边……”
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所言，赶紧在一旁答道。
“儿臣已经派人送去了。”
弘治皇上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就要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而围坐在四周的朝臣，见到弘治皇上开始动筷之后，所有人都纷纷拿起来面前的筷子，慢吞吞的朝着自己所中意的菜品伸了过去。
刘健筷子所伸的那个方向，正是猪肉粉条那道菜。
不过此时他去夹的可不是猪肉，反而是和猪肉同入菜名的粉条。
一柱粉条，连带着夹杂其中的酸菜，被刘健夹了起来。
将这粉条和酸菜放入接碟之中的他，就开始低头观察起来。
珠圆玉润，劲道十足。
这是刘健在夹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出来的事情。
可是这土豆又是如何变成粉条这般形状的呢。
切的？但是观这外形也不相像啊，琢磨了片刻也没有弄出个子午卯有的刘健，干脆还是又重新夹起粉条，朝着嘴中送去。
形状看了，味道又是如何呢？
“嗯？”
将这粉条吸入嘴中的刘健，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神情更是慢慢变的震惊起来。
劲道。
圆润。
最主要的一点，好吃。
浸染了猪肉和酸菜香气的粉条，更好似是集万千宠爱与一身，诸般味道镶嵌其中，形容为美味，一点都不夸张。
此刻的刘健，在陶醉之后，神情很快又变成了疑惑的模样。
在将口中的粉条咽下去后，目光又朝着桌子上面的诸菜望去。
此时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他刚才所吃的这个粉条，和其他菜品中的土豆，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
心中疑惑的刘健，看着一旁的朱厚照，忍不住出言询问道。
“太子殿下，这粉条？也是土豆做的？”
正在吃牛肉的朱厚照，听到刘健的问询，点了点头后，理所当然的说道。
“是啊，要不怎么今日能称之为土豆宴呢。”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更是好心的提醒道。
“诸位，不要一位的只吃这土豆啊，里面的其他东西，也适当的吃上一点，要不然……”
……
“闭嘴！吃你的饭得了，食不言寝不语，白学了？”
……
这边朱厚照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旁边的弘治皇上就有些不悦的打断道。
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的怒喝，缩了缩脖子之后，就继续开始对着牛肉大下其口起来。
而旁边的刘健，虽然是得到了答案，可是刚刚去夹了一口土豆丝的他，发觉这两样东西，根本就是两个味道。
不过，在吃过土豆丝之后。
原本还想琢磨这两者之间味道区别的刘健，突然发现。
这土豆丝，貌似也挺很好吃。
露出一脸陶醉神色的刘健，很快又将筷子伸到了其他的菜品里面。
咦，这土豆炖牛肉，也挺好吃的。
这个红烧土豆也不错。
……
一个接着一个菜品的品尝下去，尤其是最后吃了一口原装原味的烤土豆后，刘健才猛然发觉这土豆的神奇的地方。
它，自有味道，沙而糯，入口酥松，微微还有一点点的甜味。
但是它在和牛肉，酸菜，茄子等等的蔬菜融会在一起的时候，仿佛又会沾染上它们的味道。
再结合它自己本身所固有的味道，两种味道相互融合，形成了一种新的味道。
这也就造成了明明只是一个东西，但是在不同的菜品里面，它却产生了不尽相同的味道。
刘健一边品尝着，一边琢磨着。
而在场的其他众位尚书和侍郎，则是没有刘健这般多虑了。
此刻的他们，也许更多所考虑的，则是如何在快速吃到更多美味的同时，还能保持住风度，不作出有辱斯文的事情。
就在众人大快朵颐的时候，一旁已经慢慢放下碗筷的弘治皇上，看着殿下的众朝臣，轻轻开口询问道。
“诸位爱卿，这土豆味道如何？”
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在场的众朝臣纷纷放下手中的碗筷，不留痕迹的擦了擦嘴角后，才一个接着一个的回答起来。
不过不管如何，此刻满殿之中，所言所颂，全部都是对这土豆的赞美之词。
朱厚照坐在一旁，听着众人的恭贺，却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头。
直到一旁的李东阳在赞美之中提到了‘太子殿下’的时候，朱厚照的眉头才微微的缓解了一些，接着更是仿若不在意的朝着李东阳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有了这李东阳的带头，其他的众位朝臣也似突然反应过来一般。
所有人都开始赞美起朱厚照的英明起来。
其中的刘健，更是从现在的结果，一步步倒推回去，对朱厚照当初举行投注活动的高明之举，赞叹不已。
第六百八十八章 运气一事
朱厚照在用完膳之后，就率先请辞，离开了乾清宫。
因为下午要开奖的缘故，朱厚照这边也要先回去询问一下，最起码也要知道，到底有没有人中奖。
如若这回没人中奖的话，那这下午开奖仪式的举行，还能有什么意义。
不过朱厚照虽然离去了，但是内阁李东阳刘健两人，连同剩下的诸位尚书侍郎，则是被弘治皇上留了下来。
现在土豆的产量，如若在种植过程中，不出太大问题的话，基本上亩产最少也能控制在三十石左右。
这般巨大的产量，尤其是在一季产量就有可能是其他粮食数年产量的前提下，接下来田赋如何进行收取就成了朝廷将要面对的问题。
虽然现在朱厚照的土豆还没有普及，一切受制于他的种苗，但是眼下种苗缺少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在明年开春的时候，就会得到缓解。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这个叫做大棚的房子，真能让这些土豆在里面过冬，并且正常成长。
不过那就不是弘治皇上和众朝臣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方才朱厚照在临走之前，已经信誓旦旦的保证。
不管如何，反正到了明年开春，绝对不会耽搁京师周边大田种植就是。
所以如此一来，这田赋等相关的事情，也就成了弘治皇上和朝臣们不得不开始面对的问题。
而在众人还在宫中商讨的时候。
朱厚照却走出宫去，朝着大明银行的方向行去。
今日的大明银行，人气依然颇高。
其中的大多数都是来预约明年土豆秧苗的，朱厚照在到了廊房四条之后，看着又将这街道堵得满满登登的人群，眉头就是一皱。
这般一天两天可以，时日一多的话，临近的商铺还怎么继续下去，难不成天天在这里改行当黄牛不成。
朱厚照就这般一边思量着，一边走入到了大明银行之中。
现在因为只是预约的缘故，大明银行之内的人手也就可以忙过来了。
凤儿和夏灵儿两人不在里面帮忙不说，就连大明银行本身已经停滞两日的业务，也都全部继续开始起来。
这不，朱厚照刚刚进来之时，就远远看见，两女站在柜台边上，貌似是在说着什么。
到是一旁的侍女，在见到进来的朱厚照后，赶紧对着两人提醒了一下。
而听闻到侍女话语的两人，抬起头看到进来的朱厚照后，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尤其是夏灵儿，更是一副想要靠近又有些羞涩的模样。
不过纵使这般，夏灵儿在看到凤儿主动迎上去后，也一脸羞涩的跟在了凤儿后面，慢慢朝着朱厚照走去。
此时站立在门口的朱厚照，看着朝着自己这边迎过来的两人，尤其是目光落在夏灵儿的身上时，朱厚照又分外的纠结起来。
她们两人，凤儿还好些，依旧天天回去履行她那个侍寝丫鬟的差事。
但是这夏灵儿，在张皇后最后一次安排两人见面之后，就突然没了动静。
之前还隔三差五安排见面，当时的朱厚照不想见面，还得派个人过来监督自己。
结果到最了最后，面也见了，事也差不多了，张皇后那边却突然偃旗息鼓起来。
这一阵子朱厚照一直忙着这土豆一事，也就没顾上此事，此刻看着夏灵儿的朱厚照突然想起，有时间的话，该回宫去张皇后那边询问一下了。
就当朱厚照在这边思索的时候，对面的凤儿和夏灵儿，也已经跑到了朱厚照的近前，一脸欣喜的说道。
“公子来啦。”
“朱公子您来了。”
朱厚照听到两人的招呼，思绪收回的同时，更是看了两人一眼，道。
“这两天累不累，之前我看你们一直在那边帮忙，也就没过去打扰你们。”
凤儿和夏灵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心中一暖的同时，更是同时说道。
“不累。”
“不累。”
朱厚照点了点头，到也没有再说其他，接着带头朝着一边的房间走去，边走边问询道。
“凤儿，谷大用把那中奖的数字送过来了吗？”
凤儿跟在朱厚照的身后，听到问询后，赶紧回道。
“上午就已经送来了，现在正在核对呢。
朱厚照点了点头，走进贵宾接待室后就直接坐了下来。
随后跟来的凤儿和夏灵儿，在朱厚照的示意下，也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
而在两人坐下没有多久，侍女就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将三个茶盏放到三人面前后，侍女就躬身退了出去。
这边的朱厚照，看着房间之中就剩下他们三人之后，才开口问道。
“凤儿，那个中奖的票劵数，什么时间能出来？”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问询，直接回答道。
“现在已经找出了两个，因为当初遵照您的要求，按重量分区间，不同区间的投注在不同的账册上出具，所以三十石以上的投注十分好找。”
“但是因为现在我们是第一次做的缘故，我怕之前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可能会有写错账册的情况出现，所以现在趁着还没开奖，索性我就安排人从头到尾再复核一遍。”
朱厚照听到凤儿这般一说，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的同时，更是一脸好奇的说道。
“就这般还能有两个呢？”
“之前我还担心，怕这么高的产量，万一一个都没有中奖那就尴尬了。”
“难不成这就是运气？”
凤儿和夏灵儿听到朱厚照所言，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人均是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
朱厚照看到两人这般举动，顿时变得疑惑起来，心中更是好奇，两女怎么对待运气一事这般认同。
凤儿很快发现了朱厚照那疑惑的神态，朝着夏灵儿看了一眼，示意她说，结果夏灵儿摇摇头，凤儿又催促几次后，见她实在不愿开口，才轻声说道。
“我们俩之所以这般认同运气一事，就是因为这最后中奖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我们俩接待的。”
“因为我们俩前两天就办了这么一个三十多石产量的，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而且这个人当时貌似还喝了不少的酒，就连到柜台办理投注的时候，手中还拿着酒瓶，然后醉眼朦胧的把在门口填好的单子递给我们之后，就交钱让我们出票劵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 开玩笑呢吗
说完这些的凤儿，朝着一旁的夏灵儿看了一眼。
此刻的夏灵儿也是一副深有感触的模样，见到凤儿望过来的眼神之后，一脸认同的说道。
“当时我们俩还想跟他确认一下，可是后来看着他身后的那一片人群，我们俩干脆一偷懒，什么都没问，就直接把票劵给出了。”
说完这句话的夏灵儿，更是一脸感慨的说道。
“也没准，当初我们要是提醒他一下的话，没准他就改成其他的数字了。”
“其实我到现在都感觉，当初的他，应该是喝多了酒，填错了数字。”
凤儿听到夏灵儿这般话语，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道。
“我也有同感。”
“所以方才公子说到运气一事的时候，我们俩才这般认同。”
朱厚照听到凤儿和夏灵儿俩人所言，直接说道。
“还费劲猜那干什么，到时候我给你们问一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嘛。”
凤儿和夏灵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神情顿时一变，凤儿更是一脸欣喜的起身想要答谢，可是还不待她动弹，敲门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进！”
凤儿朝着朱厚照望了一眼，然后轻声对外面喊道，接着没过多久，一个拿着纸张的侍女就走了进来，对着凤儿说道。
“凤儿姑娘，账册全部已经核对完了，中奖的只有这两张票劵。”
说完的这个侍女，就将手中这两张票劵的底联递到了凤儿的手中。
凤儿接过底联，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对着这个侍女挥了挥手，待她退出房间后，凤儿起身朝着朱厚照走了过去，将两个票劵交到了朱厚照的手中。
坐在椅子之上的朱厚照，伸手接过票劵，在手中把玩的同时，更是对着面前的凤儿和夏灵儿问道。
“你们说，这两张票劵的主人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听到朱厚照所言，凤儿和夏灵儿两人神色顿时变的惊诧起来，口中更是喃喃说道。
“不可能吧！”
朱厚照微微一笑，到是没再言语，接着话题一转，对着一旁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夏灵儿问道。
“灵儿，皇后娘娘这阵子又召你进宫来吗？”
夏灵儿听到朱厚照的问询，明白朱厚照所言是何事的她，面色瞬间就变得红扑扑起来，接着更是低下头不再言语。
朱厚照看着夏灵儿这般模样，也没再继续询问，神情一敛，叹了口气说道。
“算了，看这样子也是没召见你了。”
接着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更是仿若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道。
“改天回去我得问问了，母后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忙活到一半，就没动静了呢。”
对面的夏灵儿，听到朱厚照的这句话之后，神情开始变的越发娇羞起来。
一旁的凤儿看着夏灵儿这般模样，眉宇之间却越发的羡慕起来，有些娇嗔的朝着朱厚照看了一眼之后，接着凑到夏灵儿的身边，开始在她耳边轻声耳语起来。
而就在凤儿轻声耳语的时候，敲门之声又响了起来。
“进！”
朱厚照听到动静，没待凤儿开口就直接说道。
接着房门推开，谷大用那肥胖的身影就走了进来，直接朝着朱厚照的方向走去。
“公子，城楼那边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就等着时辰一到，现场开奖了。”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话语，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而站立一旁的谷大用，看着朱厚照桌上的票劵底联，忍不住一脸好奇的轻声问询道。
“殿下，中了几个啊？”
……
“两个！”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问询，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此刻他的视线正在看向一旁的夏灵儿，时间已经过去片刻了，凤儿居然还在和夏灵儿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好奇凤儿说话内容的他，更是想往前凑凑，听听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站立一旁的谷大用，听到朱厚照说出这句话语后，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如此这般不现实的数字，都有人能投中。
而且还是两个人。
在谷大用的心中，一般的散户，根本没有人会疯狂到投注这么一个数字。
唯一让谷大用感觉有点可能的，也就只剩下那些，一钱一钱将连贯的数字全部投个遍的富户了。
也就只有他们，才能在这般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下，还能中奖。
凤儿和夏灵儿发觉到了朱厚照的靠近，两人的谈话也随着朱厚照的靠近，而突然停止了下来。
朱厚照看着凤儿这么快背叛自己，冲着她凶巴巴的瞪了一眼之后，直接就朝着两女的中间挤去，一边坐下还一边说道。
“你们俩刚才在说什么，从实招来！”
凤儿还好些，毕竟已经过了那个娇羞的时期。
可是夏灵儿则不然，被朱厚照紧贴着坐下的她，更是下意识的就想要站起来躲闪，可是已经坐下的朱厚照岂能让她逃掉，直接一揽又给带了回来。
这把一弄，夏灵儿的神情越发的娇羞起来。
一旁的凤儿见到这种情形，坐在朱厚照另一旁的她，悄悄的对着一旁的谷大用摆了个手势。
站立对面的谷大用，见到这个手势之后，就慢慢的退了出去。
……
走出房门的谷大用，在门外等待还没到多久的时间，房门就被从里面拉了开来，接着朱厚照神态悠然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朝着外面走去。
谷大用疑惑的朝着房间里面望了一眼，可是随着房门的关闭，房间内的情形已然什么都看不到。
不明白朱厚照为什么这么快出来的他，快步朝着前方行去的朱厚照追去。
而这边的朱厚照，丝毫没有注意到谷大用那疑惑的神情，一边往前走一边对着谷大用轻声吩咐道。
“谷大用，回宫之后，你去打探一下，看看母后那边究竟是如何想的，这阵子怎么没动静了呢？”
谷大用正在疑惑朱厚照为什么这么快出来这件事，此刻听到朱厚照吩咐的他，下意识的就直接问道。
“公子，什么没动静了？”
正在前方行进的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问询，步伐就是一滞，接着转过身的他，对着谷大用就是一脚踢过去，怒喝道。
“笨蛋，笨蛋，还能是什么，还能是什么。”
“没名没分又没动静，拿人家姑娘的名节开玩笑呢吗？”
第六百九十章 解人之忧
正阳门大街上。
此刻已经是人山人海。
无数的京师百姓，在听闻到今日要在正阳门城楼上开奖的消息后，都开始朝着这边汇集过来。
他们之中，有些人是因为之前已经投注过了，但是没去西山现场，听闻到那个惊诧的数字之后，还是不敢相信，所以想趁着这开奖的机会，过来打探一下消息。
其中还有一些人，则是什么也不知道，听闻到开奖的消息，就拿着票劵心潮激动的赶了过来。
至于最后的那些人，他们就是想看看这个大奖，究竟是被哪个幸运儿给得了去，其中一些已经在西山知道最后结果的，则更是好奇，这般匪夷所思的产量，他们当初是如何想着填上去的。
疯了不成？
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反正这正阳门外的大街上，聚集的人群开始变的越来越多了起来。
“哐哐……”
一阵铜锣之声突然从众人的身后传来，听到动静的人群们，在回头张望了一番之后，稍微呆愣了一下，直接就快速的朝着道路两侧挤去。
但是哪怕是身体在移动，可是众人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方才所看到的景象上。
敲锣之人身后，是一群壮汉，费力的在抬着九个箱子。
箱子虽然全部盖着，但是能在这个时候抬着箱子到这来的，众人在疑惑过后，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一想到这里面有可能就是那九万多两的白银后，所有人的神情彻底开始变的亢奋起来。
这是要当场发奖金吗？
一些原本还感觉无所谓，只是想来看看是哪个幸运儿中奖的百姓，在看到这九个箱子之后，神情也开始变的不淡定起来，一些人更是生出懊恼的情绪，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再投上一注，万一这多投的一注就中了呢。
人群的情绪开始变化起来，不过这丝毫不影响这抬箱之人的前进，伴随着前面的敲锣声，没用多少时间，这九箱白银就抬到了城门口处。
接着放下箱子的壮汉，更是直接上前将箱子冲着人群打开，顿时白花花的一片银两，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开始闪闪发光起来。
围观的百姓们，虽然之前已经有所猜测，可是此刻突然见到这么多的白银，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的惊叹。
人群之中的气氛开始变的越发热烈起来，一些还不知道中奖数字的，甚至一脸激动的拿着手中的奖券，静静的等待着开奖时刻的到来。
朱厚照此刻正坐在城楼之上，看着底下那些百姓们在见到银钱之后的反应，微微一笑，见到左右无人，直接对着谷大用说道。
“谷大用，看到没，之前听我的没错吧，就是这般，直接把这真金白银搬出来。”
“啥也不用说，这气氛一下子就出来了。”
“就算之前还有怀疑咱们弄虚作假的人，这么多的银子往这一放，他也得乖乖给我闭嘴。”
谷大用站在一旁，听到朱厚照的话语，擦了擦嘴角的同时，更是谄媚一笑，接着在一旁恭维道。
“还是殿下英明。”
说完这句话之后的谷大用，又侧身朝着城楼下面望了一眼，一脸肉疼的对着朱厚照说道。
“不过就是可惜了这么多的银钱啊。”
一旁的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心疼之语，撇了撇嘴之后，无所谓的说道。
“有什么可惜的。”
“难不成这中奖之人，还能把这些扛回家去不成？就算他能找来人扛，但是他有那般大的胆子吗？”
“天天守着这几万两的银子寸步不离？”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朝着左右扫了一眼，见到并无外人之后，直接对着谷大用吩咐道。
“待会颁完奖之后，你可以顺带着跟他们提一嘴。”
“毕竟咱们大明银行，还是一个可以存钱的地方，而且对于像他们这种大额存入的，还有福利倾斜。”
“记住，不是强迫，只是善意的提醒，这么多的钱放家里不安全。”
朱厚照说完之后，对着谷大用就使了一个眼色，其中的含义更是不言而喻。
可反观谷大用，此刻则是瞪大了眼睛，听着朱厚照这番话语的他，呆滞了几息之后，更是由衷的赞叹道。
“公子，您这手段真是高明啊，一出一进，咱们就是出去了几张代金券而已，大量的银钱还是留在了咱们自己的手中。”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说的这般直白，顿时就露出了一个不悦的神色，直接就开口训斥道。
“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要是的话，我还调派这么多的白银过来干什么，咱们这叫做解人之忧、应人以急，下回不懂不要瞎说。”
“还有，我让你去兵仗局做的那个东西做了吗？”
谷大用原本听到朱厚照所言，还想弯腰弓身，往一旁躲一下，可是听到朱厚照的问询之后，赶紧回答道。
“已经做完了，奴婢已经带来了，在宫中的时候，奴婢试了一下，效果还行。”
朱厚照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言语，而是将视线朝着城楼下面的人群望去。
此刻城楼下的正阳门大街，人流聚集的速度已经不如之前，开始变得越来越慢了起来。
而且朱厚照还发现，底下很多百姓的视线焦点，已经从之前的那九箱白银身上，开始转移到了城楼上面。
见到这一幕的朱厚照，稍想了一下之后，对着一旁的谷大用问道。
“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开始了。”
谷大用朝着一旁的小日晷看了一眼之后，躬身对着朱厚照答道。
“公子，差不多了。”
……
“那几个检验票劵真伪的人呢？”
……
“也已经到了，在下面候着呢。”
……
“那行，开始吧。”
朱厚照挥了挥手，示意谷大用上前就是。
而得到命令的谷大用，从一旁拿出了一个铁质的扩音器，慢慢的朝着城墙边上走去。
西山那一个士卒接着一个士卒传话的经历，给了朱厚照启发。
现在别的东西做不了，但是一个简易的扩音器，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朱厚照在结束西山之行之后，先让谷大用去了趟大明银行，让他将这产量的具体数字告知给凤儿，好让她寻找中奖之人的底票。
之后朱厚照就让他回宫去了趟兵仗局，让孙福等人赶制出了这么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