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 我要上奏
六部衙门。
廊房四条上所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传到了六部衙门之中。
六部班房之中的朝臣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就是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心中更是暗道太子殿下的糊涂，眼瞅着还有两天都要收获采摘了，结果你在今天弄上这么一出。
这是想再割茬韭菜吗？
众位朝臣猜不透太子殿下的打算，在这六部班房之中，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而就在众人正议论纷纷的时候，六部衙门的院门处，慢慢走进来了一道身影。
出去办事回来的谢迁，一脸烦躁的朝着内阁的班房行进着。
自从他那日在朝堂之上提出，让迩摩郡的白银走陆运回来的建议后，回到内阁之中的刘健，就将此事交给了谢迁来处理。
本就想早点让这个建议落到实处的谢迁，自是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
可是哪想到事情并非这般简单，别的不说，高丽使团那边，他就碰到了第一个麻烦，对方答应的并非之前谢迁所想的那般痛快。
高丽使团还只是其一，在之后安排落实的时候，谢迁更是发现，这陆路并非所想的那般简单。
陆运虽然不用再造海船了，可是马车、马匹连带着随行的护卫军队农夫下来，所需的车马、人员更不是一笔小数。
可是为了打消弘治皇上这造船的念头，谢迁也只能忍了下来，现在的他只是在琢磨，眼下这个事情该如何去跟刘健和李东阳去诉说。
要知道内阁也不是他谢迁一家独大，一些事情，总归还是要提前商议一番的。
可是就当谢迁心情烦躁不知道回去该如何说起的时候，路过班房之中的喧闹动静，顿时吸引了谢迁的注意。
此刻心情本就不悦的谢迁，见到众位朝臣在该办公的时候，居然不思政事，反而在这班房之中，喧哗嬉闹，心中越发恼怒起来，转身直接就奔着临近的班房走去。
谢迁一进门，原本喧哗的班房顿时就安静了下来，那些在班房之中站立的众位朝臣，更是快速的朝着自己的位置跑去。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让我也听听，和你们一起热闹热闹。”
极力压制自己心头怒火的谢迁，见到无人答话，目光在众人的身影上扫视了一番之后，直接对着一旁的一人说道。
“杨廷和，我看你刚才站在这里，说的不是挺欢的吗？说说，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说完这句话的谢迁，似乎是想起什么一般，突然露出了诧异的神情，瞅着对面的杨廷和，忍不住询问道。
“杨廷和啊，本官也纳闷了，怎么什么事儿都有你的身影呢？你就这么好凑热闹吗？”
对面正窝在书卷之间的杨廷和，听到刘健的话语之后，面色就是一红，磨磨蹭蹭的站起来后，直接对着谢迁拱手说道。
“谢阁老，方才有人来报信，说大明银行那边当众挖了一棵土豆的秧苗，挖出来的土豆，得有三四斤之重。”
谢迁听到这里，眉头忍不住就是一皱，不待听下文，就对着杨廷和开始训斥起来。
“就这么点事你们也值得这般喧哗，三四斤怎么了？三四斤怎么了？”
“我就问你，他就算挖出来三四斤又能……你刚才说多少？”
谢迁猛的反应了过来，神情变得诧异的同时，更是停下了自己训斥的话语，对着杨廷和开口询问道。
“微臣说，方才有人过来报信，说在大明银行的门口，有人将那株在大明银行之中用于展示的土豆秧苗，给当众挖了出来，而且挖出了大概有三四斤之重的土豆。”
杨廷和听到谢迁所言，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又细细的重复了一遍。
此刻听清楚这句话的谢迁，脸色立刻就变得冷若冰霜起来，最初他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一株三四斤产量的意义，可是很快反应过来的他又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此刻听到杨廷和所言，谢迁忍不住惊疑的大声说道。
“三四斤？”
“一株有三四斤的产量，那一亩地岂不是要二十多石的产量？”
对面的杨廷和听到谢迁的话语，忍不住低声回应道。
“最少二十石，甚至有可能还会过三十石。”
谢迁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就变得冷峻起来，道。
“三十石？”
说出这个数字的谢迁，看着面前方才还因为这事议论纷纷的朝臣们，就好像是在看着傻子一般。
如此明显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群人还站在这里议论的热火朝天，不是傻子又能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的谢迁，看着满屋的朝臣，忍不住冷笑了一下，神情之中更是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谢迁就这般站在原地，朝着众位朝臣扫视了一遍之后，才冷冷的说道。
“诸位也是饱读诗书之士，这般妖言惑众、迷惑人心之语尔等也信？居然还为了这么一件明显就是编造出来的事情，不顾政务，直接在这班房之地喧哗议论，诸位有负圣恩啊！”
厉声说完这句话的谢迁，更是一甩袖摆，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临到门口之际，谢迁更是停下了脚步，背对着班房之中的众人厉声喝道。
“这件事情，谁若敢再在班房之中议论的话，一旦被本官得知，重罚不饶。”
谢迁离开了。
可是杨廷和还依旧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现在的杨廷和感觉自己都要冤死了。
班房之中，所有人都议论了此事，可是为什么只有自己首当其冲，被当众点名不说，更是接下了所有的训斥之语。
想到这里的杨廷和，心中感觉委屈的同时，更是感觉自己前路渺渺，这般下去的话，自己别说加官进爵了，能保住现在这个位置，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这边的谢迁，从这处班房之中离开之后，就朝着自己的内阁班房走去，进入班房之中的他，看着正坐在桌案前办公的刘健李东阳两人。
心中不悦的他，直接就将方才进院之后所看到的一切，告知给了两人。
李东阳和刘健两人，听闻到谢迁所言，微微一愣之后，更是开始劝慰起谢迁来，让他莫要动怒。
而这边的谢迁，被两人劝慰了半天之后，依旧还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道。
“大明银行是太子殿下所立，此等事情，他之前必然知情，不行，我要上奏！”
第六百六十二章 没人顾得上
随着大明银行当众挖了一株土豆事情的传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着大明银行这边聚集起来。
尤其是那些之前投入巨资的富户们，此刻听到那个传闻，更是想到近前一探究竟。
是真是假，总得自己亲眼看过再说。
而随着这些富户的加入，廊房四条上这些新近改行的‘黄牛’们，收入更是蹭蹭暴涨起来。
和那些普通百姓不同，这些富户才是真正出手大方的家伙，没多大会功夫，原本队伍之中‘黄牛’所占的位置，就被这些后续赶来的富户们买了个一干二净。
其实他们也不想这般急迫，可是无奈之前已经投入了那么多，眼下到了这般境地，谁也不想让之前的投入付诸流水，钱银白白浪费掉，所以这是逼得他们，不得不继续下去。
不过如此一来，廊房四条上的队伍开始变的越来越长，聚集在此的人数也开始变的越来越多了起来。
在此负责的谷大用，看着这不断攀升的人数，心中感觉不妥的他，一边派人去五城兵马司求援，一边更是让人来回巡逻维持秩序。
……
乾清宫。
朱厚照一脸轻松的站在殿下，和殿上的弘治皇上就这般对视着。
片刻之后，弘治皇上冷面厉声，直接问道。
“太子，你现在承认你作假了还来的及，朕自会帮你想办法圆过此事。”
朱厚照看着弘治皇上这般严肃的模样，心中却想发笑，就这般一件事，弘治皇上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种问法了。
之前有套话，有好言好语的询问，结果诸般套路不成之后。
现在的弘治皇上又玩起了诈唬。
朱厚照站在殿下，迎面直视着殿上的弘治皇上，一脸无奈的重复解释道。
“父皇啊，儿臣真的没作假啊，那东西就在大厅放着，每日都有人去，儿臣怎么造假啊？”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所言，厉声继续喝道。
“那晚上呢，关了铺面门之后呢？谁又能保证你没动什么手脚。”
朱厚照听到这里，面露无奈的他，重复着之前的话语，道。
“父皇啊，儿臣真没作假。”
弘治皇上看到朱厚照这般模样，停顿了片刻之后，语气也为之一松，对着朱厚照继续说道。
“也行，这件事情暂且不议，朕问你，后天西山那边土豆是不是可以收获了？”
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终于将话题转到他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快速的答道。
“正是。”
“从后天开始，西山那边的大棚将会陆续开始收获。”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停顿了一下，接着详细的解释道。
“天津卫那边，张仑送来消息，说大棚的建设已经开始动工了。”
“儿臣想着，这大棚建设又用不了多少时日，那索性建完之后就别让它闲着，而儿臣这边也正好趁着这投注活动一事，先将一个大棚的土豆收获了，然后运送至天津卫。”
“接着想法催这些土豆发芽之后，好进行下一次栽种。”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到是没有关心天津卫那边的事情，眼下他最关心的，还是这土豆产量一事，所以听到朱厚照说完之后，弘治皇上一脸期翼继续说道。
“燳儿，为父和你商量一件事。”
朱厚照听着弘治皇上这语气的变化，顿时有一点不好的预感，不过还是勉强镇定的回答道。
“父皇，您说就是。”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的答复，微微一笑后，轻声说道。
“燳儿，既然西山那边有那么多大棚，而这天津卫又等着栽种，不若你今日先收一个棚的土豆，好给朕看看这土豆的产量究竟如何。”
“剩下的那些棚，等到后天的时候，你当着众人的面，再随意收获一个不就行了吗？”
朱厚照听到这里，神情就是一愣，接着下意识的就摇起头来。
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看到朱厚照这般模样，眉头忍不住就是一皱，他没想到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到了朱厚照这里，居然这般困难。
而这边的朱厚照见到弘治皇上的神情，更是停下了摇头，在殿下开始解释起来。
“父皇，不是儿臣不愿意，是当真使不得啊。”
“父皇您就想想，仅仅就这么一株土豆的产量，就让您如此兴师动众。”
“若是那一亩地的产量出来，万一引起朝野的震动，到时候再想隐瞒下那个大概的数字，是谈何容易啊。”
“而一旦隐瞒不住的话，那投注中奖的人数就有可能直线上升，甚至会出现大部人中奖之人都是富户或者达官贵人的情况。”
“下次若是还有类似的事情，儿臣拿什么去调动那些普通百姓的兴致，到时候没人来儿臣这里购买了，是不是儿臣以后的捐献，也会相应减少了？”
“得不偿失啊父皇，您就再忍两天不行，反正这两个多月的时间您都忍过去了，还差这么几天吗？”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神色也开始变得沉默起来，方才朱厚照所言，到是也有一些道理，毕竟到时候真若出来一个十多石的数字，别说是震惊朝野了。
弘治皇上都感觉自己应该去趟太庙，告慰一下祖先了。
朱厚照在殿下看着弘治皇上那般若有所思的模样，想了想之后，赶紧趁势转移话题说道。
“父皇，这事连您都惊动了，儿臣看朝臣那边，怎么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正在沉思的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所言，朝着他看了一眼之后，直接说道。
“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呢。”
“不过也就只是内阁谢迁上了一封奏章而已，说你弄虚作假，愚弄京师百姓等等吧。”
朱厚照闻听此言，面色就是一愣，片刻之后更是冷笑不已，直接说道。
“那封奏章父皇你也一定要好好留着，一定要等到后天西山那边出来结果之后，再告诉他，此事已经查证，太子殿下并非弄虚作假，并非愚弄京师百姓。”
可是一脸愤恨说完这些的朱厚照，却又眉头一皱，忍不住叹气起来。
就在弘治皇上疑惑这朱厚照是为何叹气的时候，站在殿下的朱厚照，喃喃自语道。
“不过真若等到那时候的话，估计也没人顾得上这些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 如实上报啊？
时间过的飞快，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大明银行举办的第一届投注活动，也终于迎来了尾声。
在最后一天临近关门的时候，大明银行外面所排的队伍，还没有丝毫减少的意思。
可是纵使这般，这一日的大明银行，还是按着往日的规矩，开始关门停办任何业务，在屋中开始盘点结算起来。
此事若是换了平常，众人虽然不适应，可是也没有什么感觉，大不了明日再来就是。
但是今日则不同，要知道这可是投注活动的最后一天，错过今天的话，也就意味着自己将彻底与中奖无缘了。
所以今日这些在外面排队的众人，在看到大明银行关门的动作后，顿时变得群情激慨起来。
而这边的谷大用见状，更是庆幸之前调了五城兵马司人马过来，肥手一挥，衙役和士卒全上，顿时险情立消。
可是纵使这般，心有不甘的众人们，还是站在远处朝着这边张望着，迟迟不愿离去。
谷大用看到他们这般模样，眉头忍不住就是一皱。
在谷大用的心中，这些人既然在外面等候，那想必就是为了能继续投注，而继续投注的话，大明银行这边相应也会产生收入，谁还能跟钱过不去。
所以想到这里的谷大用，干脆直接转身进入了身后的大明银行，在一阵啪啪啪的算盘声中，朝着贵宾接待室的方向走去。
贵宾接待室。
朱厚照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屋中，此时的凤儿和夏灵儿，都在外面忙着盘点投注银钱总数，根本没人能过来陪他，而就在朱厚照胡乱寻思的时候，一阵敲门的动静传来。
“咚咚咚。”
朱厚照的目光朝着房门的方向望去，而外面噼噼啪啪的算盘声，还在不停的传进屋中，朱厚照心知肯定不可能是夏灵儿和凤儿两人，所以随意的应了一声之后。
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而随之进来的，则是谷大用那肥胖的身影。
“外面的人都散了？”
朱厚照朝着进来的谷大用瞟了一眼，直接开口问道。
刚刚进来的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问询，一边躬身行礼，一边答道。
“禀告公子，人虽然是从咱们门口驱赶走了，可是却没散，现在还站在街口那边观望着。”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所言，顿时眉头就一皱，眼神诧异的朝着谷大用望去。
“为何？”
谷大用赶紧答道。
“应该是咱们是按着时辰结束的投注，有些人没投上，所以估计是心有不甘，想在等等，看看还有没有转机吧。”
说完这句话的谷大用，更是偷偷朝着朱厚照瞄了一眼，见到朱厚照脸上没有不悦的神色后，接着说道。
“公子，奴婢看那人数不少呢，这银钱……”
可是谷大用话语还未说完，就被坐在一旁的朱厚照给打断了。
“你出去告诉他们，规矩就是规矩，定下什么时辰结束就是什么时辰结束。”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所言，躬身应下一下，就要转身出去，而就在他刚要动弹的时候，一旁的朱厚照继续说道。
“告诉他们，此次已经没有通融的余地了，若是心有不甘的话，叫他们下次早点。”
“等到明日土豆现场开奖完成之后，我们将会举行第二届活动，到时候能否抓住机会成为那个幸运儿，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神情就是一愣，原地又呆呆站了几息之后，转身快步朝着外面跑去。
谷大用一走，房间里顿时就仅剩下了朱厚照一人，听着外面越来越小的算盘声，朱厚照更是在心里暗道。
‘难不成这么快就统计出结果了？’
事实果然不出朱厚照所料，他这个念头才刚过没多久，房门就再次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哐当！”
伴随着这人冲进来的同时，房门也重重的撞在了另一边的墙上，放出了‘哐当’一声巨响。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朱厚照一跳，也将刚刚冲进来的凤儿吓了一跳。
听到这声巨响，凤儿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知道银钱总数后，因为太过兴奋的缘故，根本连房门都未敲，就这般横冲直撞的跑了进来。
结果那声巨响，将她惊醒的同时，更是让她意识到。
自己方才那番作为，不仅仅是失了礼数，更有可能惊吓到太子殿下，想到这里的凤儿，原本那还激动的神情，顿时变得惊恐不说，更是快速对着面前的朱厚照，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坐在椅子上的朱厚照，看到夏灵儿的这般模样，到是也没有训斥与她，直接开口问道。
“总数出来了吗？”
“多少？”
对面的凤儿听到朱厚照的这番询问，意识到已经逃过一劫的她，伸了伸舌头之后，快速的回答道。
“禀告公子，总共投注银钱十九万三千四百六十二两五钱四文。”
“这么多？”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惊叹，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
“主要就是这两日投注数字猛增，尤其是今天，投注的银钱就已经达到了四万多两，比这活动刚开始那阵子的日收还多。”
朱厚照听到凤儿所言，点了点头的同时，更是对着凤儿继续问道。
“统计一下咱们这阵子的人工和宣传开支，从这里面扣除。”
“然后最后再出来一个数字之后，我送到宫中给父皇看下。”
一旁的凤儿听到朱厚照所言，应下的同时，却没有转身离去，而是站在那里，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模样。
朱厚照看到她这般神态，疑惑的问道。
“还有什么事吗？”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问询，犹豫了片刻之后，有些心虚的缓缓说道。
“公子，如实上报啊？”
朱厚照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凤儿的意思，看着此刻一脸心虚的凤儿，轻笑了一下之后，更是用手指虚点了点凤儿，道。
“财迷！”
‘训斥’完凤儿的朱厚照，看着她那疑惑的神色，直接说道。
“这次的结果，必须如实上报并广而告之，明天一早，就将这结果，在大明银行门前和城门各处全部张贴出来。”
“要记得咱们当初弄这个活动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宣传土豆的高产，本意本来就不是为了赚钱。”
“不过……”
第六百六十四章 差点被吓回去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对面的凤儿，一脸笑意的继续说道。
“不过这次不赚钱，不代表下次不赚钱。”
“待会你出去安排完统计的事情后，顺便安排一下，明天开始，我们的第二届活动，就要准备开始了。”
对面的凤儿听到这里，神情顿时开始变的兴奋起来，一脸惊喜的她，对着朱厚照直接说道。
“公子，那个活动真的可以开始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一脸得意的说道。
“这回土豆产量投注活动，我们就把他当做是为下次活动的一次宣传，要知道，这天下，一夜暴富的机会不是没有，可是却没有哪个，是像咱们这个活动一般，仅仅只需要投入两文钱，就可以获得这一夜暴富的机会。”
“所以，此事一定要珍惜，只要声誉有了，银钱自是不会缺的，咱们目光要放长远，不要在乎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一旦咱们的名声打出去，你要相信，日后这钱银，有的你赚的。”
凤儿听到这里，明白过来事情轻重的她，到是认可的点了点头，等待了片刻，见到朱厚照再无其他的事情吩咐，就快步跑出去安排其他事情去了。
这边的朱厚照看着凤儿出去忙碌的背影，神情之间也有点无奈，他其实也不想让大明银行来做这些事情。
但是又有谁会放弃这能赚钱的行当呢，再说现在大明银行因为业务较少的缘故，反正也不甚忙碌。
索性朱厚照就让这大明银行先将这投注一事揽在手中，这般一来，不仅能为大明银行产生利润，还能帮助提高一下大明银行的声誉，何乐而不为呢。
大不了以后在业务太多，或者忙不过来的时候，在抽调人马分出一个分部出来就是。
而就在朱厚照思索的时候，出去安排完的凤儿又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叠资料的她，双手放于朱厚照面前的桌案上后，说道。
“公子，已经按着您的要求，全部罗列清楚了，扣除咱们这阵子的开支和宣传费用后，投注钱银，还剩下十八万九千一百三十五两五钱四文。”
朱厚照听到凤儿的话语之后，点了点头的同时，直接说道。
“谷大用还在外面吗？”
“告诉他，让他去做些条幅，就写上这个数字，然后在天亮之前，银行门前和所有主要街道，另外还有城门口，都要将这个条幅挂上！”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吩咐，躬身应下之后，然后出去寻找谷大用了。
在屋中的朱厚照，目光从凤儿的身上收回来后，就放到了桌案上的这叠资料里面，动身拿起，随意的翻看了几页之后，朱厚照想了想，直接拿着这份资料，朝着外面走去。
……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第二天刚刚上街的百姓们，就看到了各处街口所悬挂的那红色条幅。
神情惊诧不说，更是一脸惊骇的看着那条幅上所写的文字。
“大明银行第一届慈善投注活动圆满结束，共收款项十八万九千一百三十五两五钱四文。”
“今日辰时西山大棚，让我们一起去见证那个（些）‘幸运儿’的诞生吧！”
“奖池总奖金九万四千五百六十七两七钱七文，一夜暴富不再是传说！”
……
京师的百姓们，其中不乏一些，即使之前被那鼓乐班炸街，也没有让他们动容分毫的存在。
可是所有的矜持，所有的坚定，在看到条幅之上的那些银钱数字后，彻底变得不淡定起来。
一些之前根本就没去投注的百姓们，此刻在见到这些数字之后，更是后悔异常。
可是不管如何，纵使后悔也好，纵使埋怨也罢，人流还是慢慢的冲着西山奔去。
而这一回被张仑留在京师的唐寅，更是直接将所有京师内的公交马车全部停运，全力以赴的支持去往西山的这条线路。
城门口虽然人满为患，可是随着公交马车的不断运行，到是也没有出现大规模人群聚集的情况。
至于西山这边，更是在城门未开之前，就已经按着之前定好的位置，做好了布防。
朱厚照为了这次现场采摘，更是求得了弘治皇上的允许，将西山附近的几个卫所，全部调至了西山大棚周边。
即是用来震慑并维持秩序，也是为了防范骚乱的产生。
而且在这大棚的周边，为了防范百姓们的冲击，朱厚照命令姜三千户，将这大棚四周重新立起带有尖刺的拒马不说。
更是将几个临时的哨塔，也立在了这大棚的四周，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而随着天色的渐亮，公交马车的运行。
第一批到达西山的百姓们，终于是走下了公交马车。
原本这几人在公交车上，都已经合计好了，打算在西山下车之后，直接就拔足狂奔，先抢到一个最好的位置再说。
可是哪想到等他们真正走下公交马车的时候，却被眼前的‘盛况’直接吓傻在了当场。
‘好多的兵啊！这是要打仗吗？’
这是几人在见到前方景象之后的第一感受。
此刻在他们面前，数万士卒，整整齐齐的站立在当场，长枪鼎立、彩旗迎风挥舞，一股肃杀的气氛更是迎面扑来。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几人，哪里还敢按着之前的打算向前奔跑，双腿打颤的同时，更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公交马车拉错了地方。
可是对面那大棚就在那里啊。
之前他们来参观的时候，也是到的这里啊。
可是眼前这上万的兵丁又是怎么回事？
就当几人站在原地进退两难的时候，远处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姜三千户，快步赶了过来，到了几人面前的他，直接问道。
“几位可是来观看那土豆收获的？”
几位百姓听到姜三千户的问询，怕走错地方的他们，慌不迭的赶紧点头答应。
姜三千户见到几人这般模样，想要出言解释几句，后来话到嘴边还是忍了下去，接着一指一旁已经被用木杆围起来的道路，道。
“入场的路在那里，你们按着路标直接向前走就是。”
这几人听到姜三千户的话语，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条被木杆围起的道路，一番感谢过后，惊慌失措的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而站在原地的姜三千户，看着几人仓皇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想了想之后，对着一旁的士卒吩咐道。
“去皇庄里面拿点红布、灯笼，去前面再弄上一排，让人看起来喜庆点，然后再找几块布条，写上点欢迎的话语。”
“省的到时候，来看热闹的百姓，热闹没看成，再被我们吓回去！”
第六百六十五章 免费？不
随着时间的推移。
到达西山的公交马车，开始变得越来越多了起来。
而走下马车的这些百姓，也如之前那几人一般，同样被眼前的这般阵势吓了一跳。
一些胆子小的，更是被吓的朝着马车跑去，心中更是暗道不凑这热闹了。
可是即便他的动作够快，也没有那公交马车调头的速度快，一眨眼的功夫，他这边还没来得及跑到车前，公交马车就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见到这一幕的他，心情忐忑的朝着身后望去，可是当他看到同行的那些人已经开始向着里面走去后，本就心惊胆战的他，更是不敢独自在此停留，快步的朝着那同来的几人追去。
按着指引向前行进的众人，看到这些兵丁只是安静的站立一旁后，众人的心情也开始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原本还恐惧的心理，也随着百姓数目的增多，开始慢慢的减淡起来。
众人步行的距离并不太长。
很快一座特殊的大棚，就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整个西山，眼前这一座大棚，是最为特殊的一座。
它的四周墙体，并不像附近的那些大棚一般，完全由青砖砌筑而成，而是仿若房舍一般，有一些窗户穿插其中，让外面的人能清晰的看清楚里面土豆的长势。
虽然当初的它孤零零的被修建在了一旁，好像一个弃子一般，可是此刻在这无数百姓的拱卫之下，它却仿若一个皇者一般，傲立在这众大棚的最前面。
在距离这座大棚不远处的一个高台上，朱厚照正坐于其上，看着台下这拥挤的人群，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转过头对着一旁的萧敬说道。
“萧公公，你看这盛况如何？”
站立一旁的萧敬，被皇上派到这里的他，听到朱厚照所言，躬了躬身子，一脸敬佩的对着朱厚照说道。
“还是殿下高明，仅仅只是栽种一个番邦物种而已，可偏偏却被殿下弄成了如同一个盛事一般，广收钱银不说，还能让百姓心甘情愿甘之若饴，手段之高明，奴婢佩服。”
朱厚照听到萧敬这般奉承，忍不住哈哈一笑，笑完之后，更是得意的说道。
“若非如此，怎能让这土豆的美名传遍天下呢？”
一旁的萧敬，听到朱厚照此言，神情就是一滞，没搞明白太子殿下这句话意思的他，犹豫了一番之后，在一旁小心的试探道。
“这有什么关系？”
朱厚照听到萧敬所言，朝着他看了一眼后，到是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这土豆，别管现在如何，日后总是要被这些百姓种植、食用的。”
“食用一事自是不难，这东西味道鲜美，且能果腹，再加上宣传得当的话，自是容易。”
“可是如何劝说他们放弃以前的作物来种植这土豆，却是极难。”
“毕竟这土豆属于外邦来物，众人不会种植是其一，不愿意冒着颗粒无收的风险种植是其二，最关键一点，则是那根深蒂固的守旧思想。”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将目光朝着萧敬望去，轻轻说道。
“本宫想，在不知底细的前提下，哪怕就是换成萧公公，你也不敢冒然将手中那性命攸关的田产，全部种上这种未知的土豆吧？”
萧敬听到朱厚照所言，难得的神情开始变的肃穆起来，片刻之后，萧敬才语气低沉的说道。
“确实去殿下所言，换成奴婢的话，奴婢肯定不能将身家性命，全部放在这前途未卜的土豆身上。”
朱厚照听到萧敬的回话，伸出大拇哥对着萧敬比划了一下，夸奖道。
“大实话。”
“不仅仅是你这般想，就是换成本宫，本宫也这般想，而底下那些百姓，他们更会这般想。”
“甚至本宫白拿这土豆种苗送给他们，求他们去种植，他们也会以为本宫是在害他们。”
情绪开始变的有些激动的朱厚照，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后，指着对面的大棚，呵呵一笑后，继续说道。
“可是今日之后，他们的态度就会改变，他们会挖门凿洞的想要种植这土豆，而不是本宫苦口婆心的再去劝说他们种植。”
萧敬听到这里，站立一旁的他，趁着朱厚照话语稍停，疑惑的问道。
“殿下，您接下来是想把这土豆给这些百姓种植？”
朱厚照听到萧敬的话语，摇了摇头道。
“时候还未到呢。”
“再说现在就是给了他们，他们也没办法种植，还不若让本宫将这些土豆送到天津卫，趁着这过冬大田无法种植的时候，给这土豆的总数，再翻上个几番。”
“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想必本宫这土豆种苗，还有这些已经种过两次的农户，应该会为本宫弄来不少的银钱吧。”
萧敬听到这里，顿时惊诧的朝着朱厚照望去，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殿下，您的意思是，来年您这土豆种苗，还有这栽种的技术，都是要收费的？”
“那是当然！”
朱厚照听到萧敬那还有些质疑的话语，十分肯定的说道。
“天上哪有白掉的馅饼，白给他们的东西谁会珍惜，我这要是免费送的话，他们调头吃掉都有可能，我犯得着去将这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土豆，让他们去这般祸害吗？”
“所以收费是必然的，就是没钱，要么你去大明银行贷款，要么你直接给我打借条，告诉我土豆收获之时还我多少土豆，反正本宫就一个宗旨，想要白白拿走我的土豆种苗，门都没有！”
萧敬站在一旁，一脸思索的表情，原本还感觉应该免费普及的他，在听完朱厚照所言之后，竟然还感觉有些认可起来。
站立一旁的他，在思索的片刻之后，目光更是转向那远处的大棚。
要知道朱厚照方才所言，一切的前提，都是在这土豆高产的前提下。
可是现在土豆尚未开始开挖采摘，太子殿下又是如何肯定这土豆一定能高产的事情呢？
他又是从何而来的自信呢？
难不成就因为大明银行挖出来的那一株？
那这之前呢，当初在皇上面前，那般言之凿凿的自信，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萧敬想到自己，神情开始变的越发疑惑起来。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七个数字
而就在萧敬还在那里暗自疑惑的时候，一身肥肉的谷大用，快步从远处朝着这边奔跑了过来。
到了近前的他，更是直接跪倒在了朱厚照的身前，道。
“殿下，辰时已到！”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所言，下意识的朝着太阳看了一眼，一直没理解这个时辰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低下头对着谷大用说道。
“走，跟本宫过去。”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转身看向一旁的萧敬，道。
“萧公公，一起？”
萧敬听到朱厚照的邀请，躬身施了一礼之后，答道。
“多谢太子殿下眷顾。”
朱厚照听到萧敬所言，嘴角微翘的他，带头朝着那座大棚面前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对着谷大用问道。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所言，跟在一旁的他，赶紧快速的回答道。
“都准备好了，按着您所要的数量，整好准备了四十个，已经放在大棚附近那边了。”
朱厚照点了点到是没再言其他，一旁的萧敬则是一脸疑惑的朝着谷大用望去，不明白这一主一仆在说什么的他，有心想插嘴问上一句，可是看着朱厚照和谷大用那着急前行的模样，索性也就忍了下来。
此处距离大棚已然不远，等他到了地方，自然一切就都知晓了。
三人行进的速度很快，没用多长时间，朱厚照谷大用萧敬几人就到了这大棚的面前。
此刻的大棚前面，已经临时搭建起来了一个小高台，朱厚照到了近前，直接就走了上去。
站立在台上的朱厚照，朝着围观的百姓们扫了一眼，大声说道。
“诸位，首先感谢你们前来，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说完这里的朱厚照，停顿了片刻，可是等待了片刻的他，也没有等到鼓掌的声音，心中暗道这些百姓不会来事的他，接着继续说了下去。
“大明银行举办的这第一届猜产量投注活动，现在投注已经结束了，投注的银钱，也已经统计出来了，总共是……”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朝着一旁的条幅望去，将那上面的数字读了出来。
“总共是十八万多两白银，而按着之前活动开始时所言，这里面有一半的银钱，连带着大明银行所提供的那两千两，将一起作为奖金发放下去。”
“而获奖者，就是猜中我身后这座大棚里面土豆产量的那个人，或者那些人。”
“当然，我个人还是更希望只有一个人猜中，为什么？因为那就意味着他将独享那九万两的白银。”
“一夜暴富？天降横财？这些词语今天统统都会变为现实，我就问，你们想不想成为那个幸运儿？”
站立在四周的百姓，听到有可能一人独享九万两白银的时候，人群就已经开始变的有些躁动起来，粗重的喘息声，更是此起彼伏，此刻在场的百姓们，听到朱厚照所言，更是下意识的就呼喊了起来。
“想！”
朱厚照听着这雷鸣般的声音，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站立当场的他，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现在恨不得我马上结束这啰嗦的讲话，好早点将我身后的那座大棚挖空了。”
“可是不好意思，你们真的还得再等等，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话，真的很重要。”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朝着人群扫视了一眼后，道。
“每个人都想中奖，每个人都想将那九万多两白银领回家中，可是事实却是，能得到这个奖金的，可能只有那么有数的几人而已。”
“那剩下的人怎么办？”
“回家吗？但是你们看着别人一夜暴富，你们就不眼馋吗？”
……
“眼馋，可那又能怎么办？”
对面的百姓之中，突然有人高声喊了一嗓子，原本没准备‘托儿’的朱厚照，听到这个声音话语就是一滞，寻着声音望去，只看到成片的百姓站在那里而已，根本无法分清方才说话的是谁，不过寻到这人也不重要，朱厚照索性借着他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
“这个朋友问得好，办法当然是有办法，诸位听好了，记好了。”
“接下来，在本次活动结束之后，大明银行将会继续推出投注活动，不过与此次活动猜产量不同的是，接下来的这次活动，将会是猜数字。”
“没错，你只需要想好七个数字和准备两文钱，就可以去大明银行投注，并且开奖时间更加快速，逢五逢十开奖一次，诸位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在离开之时，去你方才下车的地方咨询，现在那里已经布置好了咨询台。”
“错过了这个九万两不要紧，但是你千万不要再错过下一个九万两，机会不是只有一次，诸位，好好把握！”
四周的百姓们，原本还在心里埋怨这朱厚照话语的啰嗦，可是哪想到听到他后来所言，顿时神情就是一变，一个个聚精会神仔细聆听不说，更是在朱厚照讲完之后，底下的众人就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站在台上的朱厚照，看着这台下的百姓，有点焦点要被转移的意思，赶紧峰回路转回到眼下的主题上。
“诸位，从田里挖东西，想必诸位都会。”
“今天这土豆开挖收获一事，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避免事后惹出什么闲话或者是非，接下来，我们将从你们之中，选出四十个人来，进这大棚里面挖掘。”
“而我们，则只是负责将挖出来的土豆，当着众人的面过称而已。”
朱厚照话音刚落，方才接话的那个方向，又开始有话语传了出来。
“选我选我，我力气大，选我！”
……
有了这个家伙带头，现场的百姓们顿时反应了过来，争先恐后的伸出手就对着朱厚照高声呼喊了起来。
“选我……”
“选我……”
此刻的朱厚照，看着眼前这嘈杂的一幕，原本还对那人之前当‘托儿’的感激之情，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站在高台上的朱厚照，见到众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后，直接从怀中掏出了燧发枪，扣动了扳机。
“砰！”
四周原本还挥舞双手，高声喊叫的百姓们，仿佛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整个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第六百六十七章 十两银子
朱厚照朝着四周望了一眼，看见安静下来的百姓后，继续说道。
“人是需要四十个，但是却不是我们指出来的。”
“为了避免有人怀疑我们弄虚作假，待会会有人蒙着眼睛往人群中扔毽子，谁拿到谁就进来。”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想起方才那一幕的他，忍不住又出言提醒道。
“我多句嘴，毽子到谁手就是谁的，别给我乱抢，想要闹事，你也看看这四周的兵丁，他们也不是站在这里充样子的！”
朱厚照说完这句话，满意的看了看四周鸦雀无声的场面，对着身后的喊道。
“谷大用，告诉他们准备吧。”
身后的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吩咐，懒得上手的他，早就和姜三千户要来了十多个士卒，让他们在大棚门口拿上毽子后，这些士卒就开始朝着人群不同的方位跑去。
而四周围观的百姓们，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顿时就面露兴奋之色起来。
要知道在今日之前，他们还一直还在怀疑，大明银行会不会在大棚里面作假，甚至连提前称好在埋进去的想法他们都曾有过。
可是在听到方才朱厚照所言之后，众人之前的顾虑更是消散与无形。
若是真有打算作假的话，就不会从这四周的百姓之中选人进去采摘收获，更不如用这种蒙着眼睛随意选人的方式来进行。
此刻的人群当中。
一个叫做孙伟的富户，听到朱厚照这句话语后，原本还有点忐忑不安的他，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此次他为了中奖，在当初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将两石到四石的产量，全部撸了一遍，后来随着总奖金数的提升，不甘心只中一注的他，又从头到尾再来了一遍。
原本以为这次必中的他，可是哪想到等到最后两天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大明银行那株土豆开挖的消息。
结果带着小厮前去的他，当看到那一筐子土豆的时候，顿时愣在了当场，接下来更是多方打听。
可是当时那些亲眼见证开挖那一幕的众人，更是言之凿凿的保证。
花盆没有问题，之前没有动过的痕迹；
土豆没有问题，一切都很新鲜，不像提前埋进去的；
甚至他还侥幸寻到了之前参与采摘的一个人。
听对方所言，在他们采摘的过程中，也曾仔细观察过，每一个他们所采摘的土豆，都有根须和那秧苗相连，也就是说，那一筐土豆，就是这株土豆的产量。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孙伟就是一愣，神情更是开始急剧的变化起来。
不忍见着自己之前那大笔投入付诸流水的他，干脆一狠心，又重新差人开始在这大明银行面前排起队来。
而这次的他，投入更多，直接将十五石到二十一石的产量全部投注下去。
一下子投入了这么多，孙伟虽然志在必得，可是当他看到总奖金高达九万多两的时候，原本那还志在必得的心情，又开始变得忐忑起来。
财帛动人心啊。
谁知道大明银行会不会为了这九万多两的白银动上什么歪心思。
别的不说，随随便便往这大棚里面挖出来一些，或者埋进去一堆，数量都会可能产生极大的变化。
而万一弄出一个匪夷所思的产量数来，众人谁都没中奖，这奖金岂不是全被大明银行独享？
那可是九万多两啊！
所以此刻的孙伟，在听到朱厚照宣布这种类似于盲选的选人方式后，心中一松的同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他，更是对着周围的众人低声喊道。
“跟前儿的人都听清楚了，老爷我是兴隆泰的东家。”
“待会谁若抢到毽子，直接交给我，老爷我直接赏他百两白银！”
孙伟此言一出，四周的百姓在惊诧过后，顿时变得越发激动起来。
眼神更是紧盯着对面的那个蒙眼士卒。
而孙伟则是怕远一些的人听不到，一边不停的在人群中走动，一边低声喊道。
“跟前儿的人都听清楚了，老爷我是兴隆泰的掌柜。”
“待会谁若抢到毽子，直接交给我，老爷我直接赏他百两白银！”
……
这边孙伟还在不停呼喊的时候，那边的士卒也都已经准备妥当，朱厚照转身朝着四周扫了一眼，见到众位士卒都已经蒙好眼睛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后，对着谷大用点了点头，道。
“让他们一个一个开始吧，捡到毽子的人，直接放他们进来就是。”
谷大用听闻到朱厚照所言，目光一转，扯着尖锐的嗓子就开始高喝起来。
“所有人听着，一个一个的来，然后捡到毽子的人，直接走进来就是。”
“西苑士卒听令！开始！”
谷大用一声令下，已经准备好的西苑士卒们，直接就将手中的第一个毽子扔进了人群。
而对面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人群，在看到毽子从空中飞过来的一瞬间，附近的所有人都开始朝着那毽子移动起来。
“啊！我抢到了，放我进去！”
“我抢到了，哈哈哈！”
“是我的了！”
“哈哈！我抢到了！”
……
而此时的孙伟，在附近那些抢到毽子的人还在忙着呼喊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人群中完成交易，拿到毽子的他，更是一脸激动的朝着前排走去。
此刻的他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进入大棚之后，他一定要先行查看一番，不管如何，先要确定这座大棚确实没有问题才行。
就在孙伟情绪激动斗志昂扬的时候，旁边突然的一声高喝，顿时让情绪激昂的孙伟愣在了当场。
“谁要毽子，谁要毽子，十两银子就卖，十两银子就卖。”
……
“一两也行，再低我就自己进去啦！”
……
“奶奶的，一群穷逼！”
……
“让开，给爷让路！”
……
听到对方所言，一旁原本还斗志昂扬的孙伟，顿时一腔斗志全部化成了错失银钱的肉痛，手中拿着这个毽子的他，转过头去想要找到刚才交易的那个人商量一番。
可是放眼望去，哪里还有那个人的身影。
心口微微一痛的孙伟，深吸一口气后，脸色复杂的朝着场中望去，心中更是在暗暗期盼。
这大棚一定不要出现问题啊，要不然，他之前的那些投入，可就全部都要白瞎了啊。
……
第六百六十八章 不情愿的百姓
人群在一阵嘈杂过后，顿时就开始消停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则是这些抢到毽子之人那兴奋的呼喊。
而这边的谷大用见状，更是对着外面的人群喊道。
“第一波抢到毽子的，先行进来。”
听到谷大用的命令，那些拿到毽子的人，纷纷就开始朝着里面走去。
而孙伟在一番拥挤过后，很快就进入到了场中。
刚刚进去的他，就被一旁负责接待的士卒，递给他了一把镐头和一个麻袋。
见到这两物的孙伟，有心想拒绝，可是看着对方那冷冽的眼神后，不想错失这次机会的孙伟，还是一脸不情愿的将这两样东西接了过来，晃晃荡荡的朝着他们集合的地方走去。
到了集合地的孙伟，看着左近的这些平民百姓，忍不住面露歧视之色，不过想了想之后，他还是走到众人面前，轻声说道。
“诸位，你们也都投注了吧？”
……
孙伟问询完了之后朝着众人望去，可是此刻这些百姓却无人回答与他，他们之中，有好几个人只是投了两文钱，然后跑到这里来看热闹的。
可是谁成想，就是看个热闹还天降横祸，直接一个毽子飞入他们怀中。
当初要是来之前知道到这也是干活的话，他们还不如在家里多干一点呢，最起码都是为自己家忙活。
可这回到好，热闹没看成，反而成了别人的热闹，所以此刻的几人，听到孙伟的询问之后，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反正他们也不认识他。
而对面的孙伟，盯着几人瞅了半天之后，看到只有几人点了点头作为回应后，他索性也就懒得再继续客套下去，直接说道。
“老爷我是兴隆泰的掌柜，我告诉你们，进去之后，全听老爷我的，都别忙着开挖，先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作假的地方。”
“你们是种地的，这动过的地，和没动过的地肯定是有区别的，所以进入之后，一定要先仔细查看一番，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我们再动手开干。”
“听到了吗？”
说到最后的孙伟更是一声低喝，看到众人点头之后，孙伟更是得意的站在了众人的前面，脖颈微抬的他，一脸嘚瑟的朝着一旁望去，静等那第二批人的到来。
“那个拿镐头的，往后面站点，怎么看你那么不合群呢？”
就当孙伟感觉自己成为众人之首，心中正得意时候，旁边的谷大用突然注意到了孙伟这么一个异类，见他站在人群前面，还一脸得意的神情，看不惯对方这般作态的谷大用，直接就对着孙伟高声怒喝起来。
突然的怒喝，吓得孙伟就是一哆嗦，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的他，寻着声音望去，发现说的就是自己。
孙伟看着对方那有些愠怒的模样，哪里还敢得罪，脖子一缩，就快步站回到了队伍当中。
不多时，第二波和第三波的人选也相继产生了。
每当有新人过来的时候，孙伟都会主动上前，将之前所言再重新告知一遍。
这些被选中之人，大多只是京师百姓或者农户，此刻茫然被选中推入了场中。
正在有些懊恼的时候，忽然听到孙伟所言，虽然众人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眼下已然如此，众人看着孙伟那装束和气势，也不敢轻言得罪，索性就乖乖的点头应了下来。
很快，最后一波的人选也终于开始走进场来。
看着走进来的这些身影，孙伟突然发现，这波之中，居然有四五个人，一看那穿着打扮，也是颇有钱资之人。
再看到对方那不断朝着大棚张望的神情，孙伟顿时了然，对方应该是和自己抱了相同的打算。
不过即使这般，孙伟还是走上前去，将之前的话语重复了一番，确定大家已经统一意见后，众人就站在一旁，开始等待起对方让进入的命令来。
孙伟这般招摇的举动，自是早就被一旁盯上他的谷大用看在眼里。
已经大概猜到对方心思的他，冷笑了一下之后，直接走到了众人身前，朝着众人扫视了一圈之后，高声说道。
“我家大人说了，活不让你们白干。”
“一石土豆十两工钱，挖的越多，赚的越多，到最后怎么分是你们自己的事，并且这银钱，在整个大棚挖完之后，当场结算。”
“诸位听明白了没有？”
在场的四十人，听到谷大用的这番话语，原本还有些不情愿白干活的那些百姓们，顿时喜笑颜开，站在原地纷纷高呼起来。
“明白！”
“明白！”
……
谷大用听着对方的高呼，看着对面那些百姓喜悦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后，目光又朝着这些人的身旁望去。
在那里，有几个装束和打扮明显就不像是农户之人，此刻正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受到谷大用这番言辞的影响。
谷大用的目光在这几人的身上停了下来，片刻之后，直接冷声说道。
“我不管你们是抱着什么念头进来的。”
“但是既然你们拿着毽子进来了，就得给我乖乖的挖土豆去，若是后悔，不愿意卖这力气的话，那现在还来的及。”
说完这句话的谷大用，更是对着在场的众人怒喝道。
“有人退出吗？”
孙伟听着对面谷大用的怒喝，再看着他瞅向自己的眼神，心中明白他定是看出了自己的那点想法。
可是一想到之前已经花了的银钱，孙伟更是不愿意退出，心中更是暗道，大不了自己进去查看一番没问题后，甩开膀子干活就是。
而后进来的那几个富户，大概也是抱着相同的念头，依旧稳稳的站立在队伍当中。
谷大用看到对方这般模样，又稍稍等待了片刻，见到众人依旧没人主动退出后，谷大用也没再过多言语，转而神情严肃的对着众人说道。
“最后提醒一下，土豆尽量保持完整，如若碎的和破坏的过多的话，我们可是要扣钱的！”
谷大用说完这句话，视线又扫视了一圈，之后也没再拖拉，直接肥手一挥，大声喝道。
“好了，诸位进棚吧。”
谷大用的话音刚落，对面早就已经做好准备的孙伟等人，顿时就是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朝着大棚的方向开始撒腿狂奔起来。
第六百六十九章 挖土豆
孙伟一马当先，朝着前面狂奔着。
进入大棚之后的他，根本就没有抡动镐头，而是开始在这片土地之中不停的翻找起来。
“没有！”
……
“没有！”
……
“没有！”
……
孙伟一边嘟囔着，一边躬着身子快步向前寻找着，可是在这般寻找之下，他却没有发现一丝的可疑迹象。
在他的身后，那四五个富户模样的男子，此刻也是学着他的模样，在后面各个角落里面搜寻着。
而在此时，落在后面的那些农户百姓，才刚刚到了大棚入口而已。
孙伟等人的奇异表现，自是被外面围观的百姓们，通过那外墙上的窗户看个清楚。
起初众人看到孙伟等人这般作态，还有些不解，可是一些聪慧之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指着还在里面搜寻的孙伟等人大喝道。
“他们在检查这大棚！”
在他身旁的众人，听到他的话语之后，神情就是一愣，可是很快众人就反应了过来，大棚还需要他们检查？
应该说是在检查哪些土豆秧苗才对。
此刻的百姓一下子激动起来，众人心情矛盾的看着里面几人的反应，即担忧又还害怕。
因为若是真被他们搜寻到什么迹象的话，那也就是说这次活动就是一个大大的骗局，根本没有什么幸运儿一说，如若一切都是内定的话，那他们现在在这里继续旁观下去，也就没了一丝的意义。
孙伟等人在大棚之中还在艰苦的搜寻着。
后面进去的那些农户们，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的他们，也正在听着一旁皇庄老农的指导。
站立在一旁的萧敬，看着里面孙伟那几人的举动后，慢慢的走到了朱厚照的身旁，躬身行了一礼后，道。
“殿下，那几个人好像是在找什么呢？”
朱厚照听到萧敬的话语，一脸笑意的朝着他看了一眼，直接说道。
“萧公公，你这是还不放心啊，没事的，待会他们就该回去老老实实的挖土豆了。”
萧敬听到朱厚照的话语，转过身朝着大棚继续望去，果不其然，孙伟等人搜寻到了大棚的尽头之后，就又快步的跑了回来。
而这次的几人，却是跟在那些农户百姓的身边，开始准备挖掘起来。
四周看热闹的百姓见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欣喜。
看这模样，貌似是没有什么猫腻或者造假的存在，既然如此，那最后这幸运儿花落谁家还是未知之数，众人就都皆有机会，意识到这些的百姓们，越发的激动和期望起来。
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经过简短培训的百姓们，终于站好了各自的位置。
有拿着镰刀上前砍掉露出地面秧苗的，有随后开始抡起镐头开刨的。
至于最后面的，则是孙伟几人，弯腰蹲地，在途中开始搜寻土豆。
整个四十多人的队伍，在老农的安排下，所有人都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了下去。
此刻的孙伟等人，双手不停的在已经翻开的土壤中扒拉着。
淡黄色的土豆，更是像一个个硕大的珠宝一般，在这黑乎乎的土壤之中分外显眼，孙伟等人一边用双手扒拉着，一边拿起露出的土豆，接着站起身形放入到了后面的麻袋之中。
孙伟等人虽然是没怎么干过活，但是在土中扒拉土豆，却是一个简单至极的工作。
没多长时间，一麻袋的土豆就开始被几人装满起来。
接着那个站在一旁负责指导的皇庄老农，走出大棚对着外面喊了一嗓子，顿时两个士卒就走了进来，将这已经装满的土豆抬了出去。
外面围观的众人，则是眼神惊骇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要知道众人从开始到现在，连一刻钟的时间都还未到，可这长长的大棚，还没挖掘出去两步远啊。
可就是这么短的时间，这么短的距离，居然就已经挖出来了整整一麻袋的土豆。
想到这里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更是忍不住朝着这大棚的尽头望去。
这将近二十来丈的大棚，里面的几人只不过才刚刚开始两步长的距离而已，接下来的那些土地，又会有多少袋土豆会被他们挖掘出来。
一时之间，整个大棚外面的百姓，全部安静了下来。
而跟在朱厚照身边的萧敬，在大棚之中的几人开始动手后，他的视线就没从对方的身上离开过。
甚至为了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他更是走到了大棚的门口，隔着玻璃朝着里面张望着。
当他看到那随手一扒拉，地上就开始出现数个黄点的时候，还有些不明所以，可是随着一个个的黄点被从地里拿出，萧敬也顿时反应过来。
那黄点就是代表着一颗颗的土豆。
意识到这一点的萧敬放眼望去，眼前那被翻过的土地，已经从之前的黑乎乎一片，彻底变成了黑黄搭配的混色。
见到这一幕的萧敬，瞪大眼睛的同时，更是转身朝着身后的朱厚照望去。
当他看到朱厚照那一副淡然的模样时，心中越发的激动起来。
这一切都是真的！
太子殿下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想到这里的萧敬，更是快步朝着朱厚照奔去，到了朱厚照身前的他，更是直接一扑倒地，直接跪倒在了朱厚照的面前，道。
“殿下，祥瑞啊！”
朱厚照听到萧敬这般话语，嘴角微微翘了翘，接着上前伸手轻轻将萧敬搀扶起来。
“萧公公，这才只是开始而已，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情。”
一旁的萧敬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顿时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神情。
朱厚照这边说了一个开头之后，则是根本没有下文，反而是起身朝着那个麻袋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的朱厚照，从这麻袋之中随意拿出了一个土豆之后，对着萧敬问道。
“萧公公，你发现什么了吗？”
萧敬闻言就是一愣，这土豆看起来和他昨日在大明银行所看的那些也无甚区别啊。
可是一想到朱厚照也不可能无的放矢，所以萧敬更是仔细的观察了起来，片刻之后，一直往其他方面思考的萧敬，眼睛猛的瞪的老大，又快速的朝着麻袋之中看了一眼之后，转过身对着朱厚照惊骇的说道。
“殿下，这里的土豆比大明银行那里的还要大上一些！”
第六百七十章 慌张的刘健
此刻的萧敬，也不如上回那般讲究了，直接从麻袋之中捡起一个土豆的他，更是下意识的掂了一下，接着肯定的说道。
“殿下，这里的土豆要比大明银行挖出来的那株大上许多啊。”
朱厚照听到萧敬的话语，点了点头的同时，也走上前来，此刻心情极好的他，对着萧敬讲解道。
“那是自然，在这大田之中，且肥料水源都照料得当，大上一些也是正常。”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抬头朝着大棚之中望去。
萧敬听到朱厚照所言，点头认可的同时，也随着朱厚照的目光朝着大棚之中望去。
这么会的功夫，已经又有两麻袋的土豆被士卒从里面抬了出来。
可是纵使这般，萧敬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着急的模样，想了想之后，他又转身望向一旁的朱厚照，轻声询问道。
“殿下，能不能再加点人进去啊。”
“这般挖掘的话，得挖到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一个大棚挖完啊。”
“皇上那边，还在等着这边的消息呢。”
朱厚照听到萧敬所言，朝着大棚之中张望的他，倒是也意识到这速度还有些稍慢，想了想之后，对着一旁的谷大用招了招手。
一直恭候在一旁的谷大用，看到朱厚照的动作之后，就快步跑到了朱厚照的身前，躬身行礼。
“去，再找四十个人，从大棚的另一边开始采摘，规矩照旧。”
说完这句话之后的朱厚照，更是接着补充道。
“然后若是有人干不动的话，直接再去调人替换就是。”
一旁的谷大用听到朱厚照吩咐，正要转身离开，可是听到他的后半句话，却面露难色起来，停在原地的他，对着朱厚照轻声说道。
“殿下，方才您不是说一石土豆十两银吗？这若是调人替换的话，那银钱到时候该如何计算呢。”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废话，眼睛一瞪的同时，口中更是怒喝道。
“我像是缺那点银钱的人吗？”
“我缺的是时间，我要的是进度！”
“还傻戳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安排。”
一番连吼带喝之下，谷大用快步朝着一边跑去安排了。
而这边的萧敬，则依旧是一脸焦急之色。
又是四十人，可是看着这边的进度，他们那边纵使全是青壮，估计也快不了哪去。
可是眼下大棚之中就这么大的地方，真若人数多了，外面围观的百姓看不清楚是其一，就是里面挖土豆的这些人，也会互相磕碰，不好施展起来。
西山皇庄这边挖土豆挖的热火朝天。
而在京师之中，那些前去应卯的朝臣们，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那挂满大街小巷的条幅。
十八万多两。
那一半岂不就是九万多两。
按着当初太子殿下所言，那这一半的九万多两，可是要捐献给朝廷的，而且这还只是第一笔，日后会不会还有类似的事情呢。
众人细细考虑了一番后，感觉凭借太子殿下那处事的风格，此事没准还真是大有可能。
于是这般一来，已经停滞月余的旧事，又被翻上了台面。
早早赶来的六部尚书和左右侍郎，站在这内阁班房的门口，就开始争吵起来。
“我户部掌管天下钱银，这些钱银，归我户部统辖，那是应当应分之举。”
户部右侍郎韩文，直接就对着在场的众人高声大喝起来。
可是他这边话音刚落，一旁的礼部尚书王华在一旁直接开口说道。
“诸位听我一句，韩大人，这钱银归你户部统辖，到也应当应分，可是这钱银当初太子殿下说的清楚，这是用于慈善的钱银。”
“而这慈、善二字，又与我这礼部的礼字密不可分，所以当初太子殿下已经隐晦的说出，这钱银该归我礼部掌管，诸位，谢谢啦。”
说完这句话的礼部尚书王华，就拱手冲着在场的众人答谢起来。
可是在场的众人，在见到礼部尚书王华拱手相对的时候，却纷纷一甩衣袖，直接将眼睛转到一边，干脆就装作视而不见。
到是一旁的户部右侍郎韩文，听着王华所言，更是在口中做出了一个‘无耻’的口型，只不过没有发出声来罢了，要不然，这场争吵，没准就得从文斗变成武斗。
在场其他的几部尚书和左右侍郎，看着两人终于停下来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继续在这里默不作声的等待起来。
他们几人和这户部礼部不同，最起码与他们两部想着争夺谁去管理这些银钱不同。
他们想的更为直接，只是想让内阁或者管理这些钱银的人，将这些银钱拨付到他们的手下，归他们使用而已。
所以此刻剩下的这几部尚书和左右侍郎，看着户部和礼部争吵，根本就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站在一旁开始旁观起来。
而就在几人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时候，内阁首辅刘健，也神色焦急的从院门之外走了进来。
到了内阁班房门前的他，看到众人堵在了他班房的门口，第一句话居然不是问询众人来此何事，而是直接问道。
“谢阁老可到了？”
一旁的吏部右侍郎焦芳听到刘健的问询，快速的回答道。
“启禀阁老，他还没到呢？您是第一个。”
刘健听闻到焦芳这句话，嘴里嘟囔了一句‘坏了’后，就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而向前走了几步的他，才突然反应过来，眼前这六部尚书和侍郎齐聚在此，莫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想到此处的他，停下步伐的同时，转身问道。
“西山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
众人被问的一愣，不过很快就陆续回答道。
“听说了。”
刘健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的同时，更是对着在场的几位尚书和左右侍郎说道。
“此事我也是刚刚听说，不过你们这消息比我要快多了，我这才刚刚得到消息没多久，看你们这模样，好似已经来了很久啦。”
在场的几位尚书和左右侍郎都是脑袋聪慧之辈，从刘健这只言片语当中，很快明白刘健所说的和他所想的，可能不是一件事情。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很快就将视线落在了前面的吏部右侍郎焦芳身上，并不停的拿眼神示意，让焦芳前去探话。
第六百七十一章 六部
焦芳自是看到了众人的示意，身为吏部右侍郎的他，自是对刘健这个兼职的吏部尚书相当熟络。
朝着左右看了看，见到别无其他人选后，焦芳对着面前的刘健拱了拱手，说道。
“阁老您说的可是那西山今日土豆开挖收获一事？”
刘健听到焦芳此言之后，眉头就是一皱，一脸疑惑的看着众人说道。
“那你们还这般淡定？”
焦芳等人听到刘健的这句话语之后就是一愣，更是不明白刘健这淡定一词是为何故，难不成他们六部之人，还要在这里动手厮打才是正常的吗？
可是那银钱再多，不也就是九万多两吗？
为了这九万多两，害的六部之间撕破脸皮，这也犯不上啊！
就当焦芳等人在这边暗自疑惑的时候，对面的刘健似乎也看出了端倪，对着焦芳继续询问道。
“西山那边的最新消息，你们知道吗？”
在场的诸位尚书和侍郎，听到刘健的问询之后，顿时一脸的茫然，刘健看到这里，彻底明白了过来，原来眼前这几人，根本不知道西山那边发生的事情。
其实刘健能知道这件事情，是实属侥幸。
他家的一个奴仆，之前在大明银行投了几注，今日早上更是偷偷跑到了西山。
到达西山之后，在一旁看了一会的他，发现这土豆想要挖完，一时半刻根本无法完成。
再加上这个奴仆本来就是偷摸跑来的西山，心中更是害怕府中有差事找他，所以在西山这边看了一会之后，就直接坐公交马车返回了京师。
可是哪想到刚刚到达府邸大门前，却碰到了正要出门的刘健，结果本就做贼心虚的他，在加上乍一见到刘健的缘故，更是举止慌乱，引起了刘健的注意。
接下来的刘健，自是随口问了几句，可是这一问，就将西山那边的事情问了出来。
当听到三丈左右宽度的地方，还未走出两步远，就收获到一麻袋土豆的消息后。
刘健顿时就惊呆在了当场，回过神来的他，更是对着这个奴仆再三确认。
可是无论他怎么询问、恐吓，这个奴仆都是这一套言辞，并将西山那边的盛况大概形容了一下。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刘健才突然反应过来，之前的他们一直都是将目光放在了此次投注所得的银钱上。
满朝文武根本没有一人，将注意力放在这外邦所来的土豆身上。
就拿前天在大明银行面前被挖出来的那棵秧苗来说，按理说那么多的百姓都已经相信了。
可是传到六部，还被谢阁老一番怒斥给压了下来，因为此事还被气个够呛的谢阁老，回到班房之中还曾对着刘健他们提起此事。
当时的刘健，也同样以为，这是太子殿下为了获得更多的投注，而使得阴谋诡计。
可是现在看来，当初的一切可能就是真实发生的，只不过是自己和这些朝臣们，都钻进了牛角尖罢了。
意识到自己错误的刘健，很快回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当初谢迁回到班房之后还曾言，一定要将将此事上奏。
想到这里的刘健顿时慌了起来，这般言论若是上奏皇上的话，没准会被当做昏庸无能的表现，同朝共事多面，刘健自是不忍见到谢迁如此，所以赶紧上轿，快速的朝着六把衙门奔去。
可是哪想到到了地方之后，没碰到谢迁，去迎面见到这六部的尚书和侍郎们。
此刻的刘健，看到众人的神情之后，忍不住有些愠怒的继续问道。
“既然你们不知道西山那边的事情，那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听闻到刘健的询问，站在最前面的焦芳，听出刘健话语里的不悦，悄悄的朝着一边微微挪了挪。
而在他身后的户部右侍郎韩文，因为焦芳的这一躲，就直接站在了刘健的面前。
韩文见到焦芳躲开之后，朝着对面的刘健看了一眼，到是面无惧色。
自从户部发生银钱案之后，谨身殿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李东阳，已经数月未去户部班房。
所有户部的事情，现在基本上都是韩文这个右侍郎在统筹。
一直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的他，更是感觉户部来争取那九万两银钱，一点错误也没有，所以见自己直面刘健后，索性也就直言说道。
“刘阁老，太子殿下在那投注活动刚开始时就说，这最后投注额的五成，是要用做善款的。”
“眼下这银钱总数都已经出来，可是这善款如何使用，归谁调配一事，还没有弄明白，所以卑职今日前来，就是想请几位阁老给个公断，天下银钱皆归我户部调配，凭什么到了这次，就这般弄不清楚了呢。”
户部右侍郎义正言辞的将该说的话语全部一口气说了出来，而一旁的礼数尚书王华见状，更是不甘人后，上前一步，对着刘健躬身行了一礼后，就接着说道。
“阁老，此事让户部出面不妥啊，这可是善款啊！善者，礼也……”
“闭嘴！”
王华的话语还不待说完，对面刘健的神色就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冷冽起来。
后面对刘健脾气较为熟悉的焦芳，更是见事不好，继续慢慢的朝着后面移动过去。
就在王华还要在那之乎者也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忍耐不住的刘健，终于是将那两个字说了出来。
说完这两个字后的刘健，更是伸出手来，挨个在在场的众人身上点了一遍后，怒喝道。
“西山那边，现在已经弄的满城风雨，你们却还在这里，争抢那区区的几万两白银。”
“老夫就好奇，等到皇上问起的时候，你们该作何应对，一问三不知吗？”
越说越气的刘健，咬牙切齿的盯着几人看了几息后，干脆一甩袖摆，口中更是怒喝道。
“真是气煞老夫了。”
说完这句话后的刘健，根本不再搭理几人，直接转身朝着衙门的外面走去。
而在他身后，这几位刚刚被训斥过的尚书和左右侍郎们，则是一脸惛懵，根本不明白刘阁老这话语里的意思。
西山发生什么了?
不就是今日开始收获采摘土豆吗？
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几人，在互相对视了一番之后，哪里还敢在此继续争执下去，索性快步朝着前方的刘健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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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二章 挖完了
西山皇庄。
此刻围在大棚四周看热闹的百姓们，情绪已经随着这土豆的开挖收获，彻底开始变得亢奋起来。
人还未到近前，就能远远听见里面百姓那兴奋的数数声。
“五十七！”
……
“五十八！”
……
“五十九！”
……
围观的百姓们一脸通红，神情亢奋的挥舞着手臂，每当看见一麻袋土豆被抬出来的时候，众人就会挥臂呐喊。
百姓们已经一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只是当他们看到这土豆被一麻袋一麻袋抬出来的时候，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然后不知在谁的带头下，开始随着那些搬运士卒的节奏，疯狂的挥臂呼喊起来。
一旁的谷大用萧敬此刻也是一脸惊骇的站在一旁。
谷大用还好些，只是张大嘴巴站在一旁，要不是眼珠还在动弹，朱厚照都差点以为他已经僵在了当场。
但是一旁的萧敬则不然，原本还算淡定的他，此刻随着土豆的不断搬出，更是开始不断的擦拭着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口中还不时的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站在一旁的朱厚照，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人的反应。
谷大用相对来说，还算是正常，虽然朱厚照不知道他那眼珠转来转去是什么意思，不过在朱厚照想来，估计是又在琢磨什么事情吧。
而一旁萧敬的反应则是让朱厚照有些好奇起来，看着这嘴唇不停在动的萧公公，朱厚照隐隐约约之间，还可以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
但是听的有些不真切的朱厚照，趁着萧敬不注意，悄悄的朝着他的身边靠近了一些。
随着距离的的靠近，萧敬口中嘟囔的话语声，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
“一麻袋，一麻袋。”
刚刚听清楚这句话的朱厚照，神情就是一愣，想起某个语言也这么说话的他，更是没有忍住，直接就开始大笑了起来。
而正在发愣的萧敬，被朱厚照这么突然的一笑，也从刚才的失神状态中回过神来。
看了一眼朱厚照的他，更是下意识的又用手绢擦拭了一下脸颊上的汗珠后，才转过头一脸茫然的对着朱厚照问道。
“殿下，这得多少石啊，奴婢怎么感觉这好像不止二十石呢。”
朱厚照听到萧敬所言，见他没有追问自己为什么大笑的事情后，轻咳了一下，努力摆出一个淡定的神情后，才转头朝着大棚里面眺望过去。
此刻因为后来又加了一伙人，再加上又调进来不少青壮随时准备替换的缘故，这土豆开挖的速度已经加快了许多。
现在看来，两伙人已经快要聚集到了一起，想来那土豆，估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该挖完了。
而这之前已经装袋抬出来的土豆，此刻也已经堆在了朱厚照他们身边不远处，此刻更是仿若一座小山包一般。
望着眼前的这些土豆，朱厚照又朝着大棚里面望了一眼，看到里面的一些百姓已经开始帮着往外抬麻袋后，猜到收工马上在即的朱厚照，直接对着一旁的萧敬说道。
“超没超，过下称不就知道了嘛，反正他们那边也快要收尾了，咱们这边干脆先准备着。”
萧敬听到朱厚照此言，早就盼着如此的他，更是笑呵呵的点头答应。
而朱厚照则是直接对着一旁的谷大用说道。
“谷大用，把称什么的都准备好，等待会那些百姓从大棚之中出来后，直接让他们帮忙过称就是。”
因为朱厚照和萧敬的说话，早就已经回过神来的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吩咐之后，立刻快速的跑到一旁，去呼喊那些士卒帮忙了。
没过片刻，谷大用就已经将诸般事情安排妥当。
而与此同时，在那大棚之中忙碌的众农户百姓，也已经完成了最后的收尾，一群人抬着几个麻袋走了出来。
朱厚照看着这般情况，心中暗道一声刚刚好的同时，就直接对着一旁的谷大用吩咐道。
“谷大用，派人进入大棚之中再查看一番，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就直接告知四周百姓一声，土豆已经收获完成，接下来开始过称。”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吩咐，哪里敢耽搁，拖着他那肥胖的身体，又开始四下安排去了。
大棚里面的搜寻，也许是因为之前所说的那句一石土豆十两银子起的作用，这大棚里面居然真被他们搜寻的特别干净，进去重新搜索一遍的皇庄农户，搜寻了半天之后，也就仅仅只是弄出了两筐而已。
谷大用见到大棚之中再无搜寻价值后，停下重新搜寻的他，直接大手一挥，一个士卒就开始沿着这座大棚开始拔足狂奔起来，一边奔跑，还一边呼喊着。
“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土豆已经收获完成，下面开始过称啦……”
……
而这边的谷大用，见到朱厚照所交代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之后，又快速的朝着朱厚照的方向奔去。
“殿下，全部安排妥当了。”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话语，朝着远处的人群看了一眼，见到虽然已经有人开始往这边移动之后，但是毕竟也只是少数。
再说就算你靠的再近，你也只能远远看着，到不了近前，想来这也是很多人待在原地不乐意动弹的缘故吧。
而在朱厚照朝着远处观望的时候，这边的众人，已经开始称重起来。
之前那些原本在大棚之中挖土豆的众人，一边帮忙将土豆放到称上，一边开始凑在一旁做着见证，并配合着喊起重量来。
“第一袋土豆，重一百五十三斤八两六钱。”
……
这人声音刚落，远处之前已经被特意安排下的士卒，在这边话音刚落后，那边就又将这个数字高声重复了一遍。
“第一袋土豆，重一百五十三斤八两六钱。”
……
就这般，相同的一句话，相同的一个数字，被一个接着一个的西苑士卒传递了下去，从声音渐弱，到最后的又慢慢变强，围绕着人群传递了一圈的这个数字，终于又回到了它的原点。
而一些脑瓜灵活的人，更是快速的记住了这个数字，目光更是遥望远方，等待着下一个数字的到来。
第六百七十三章 刘健来了
朱厚照看着众人在这忙碌着过秤一事，脑海之中却思绪纷飞。
在这之前，一直没太钻研过度量衡的朱厚照，还差点因为这过秤一事，差点弄出笑话。
在朱厚照的心中，他一直都以为，这个‘石’是一个容量单位。
哪怕就在今日之前，他也一直以为，等到土豆当着众人面收获的时候，需要准备一个大大的容器放在这里，好决定这土豆的产量，究竟是多少‘石’。
当初的朱厚照还怀疑，这土豆有大有小，甚至有些小的土豆，塞到大土豆的空隙之中，根本就显现不出来。
就在朱厚照还在暗暗琢磨，该怎么避开大小土豆，好让这产量看起来更高的时候。
一旁知道这事的谷大用，突然告诉朱厚照，这个‘石’，不仅仅是个容量单位，它其实也是一个重量单位。
听到这里的朱厚照顿时变的疑惑起来，想见谷大用解释一番，可是他吭吭唧唧说了半天，来了一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就直接跑到一边躲起来了。
不过这事也难不倒朱厚照，谷大用这边不行，身边不是还有一个萧敬呢嘛。
萧敬此人，自小入宫，因为聪明伶俐，直接被派到内书堂中学习，而在之后的岁月里，更是利用宫中藏书颇多的便利，慢慢的积累。
熟识典故，规章制度也是张口就来，甚至就连一些冠、婚、丧、祭的事情，他也是驾轻就熟。
所以朱厚照见谷大用逃跑之后，直接就凑到了萧敬的身边，同样的问题询问了过去。
萧敬听到朱厚照的问询，还以为太子殿下是在考自己，躬身行了一礼后，就开始徐徐到来。
‘石’这种单位，最初只是作为重量单位的。
在最初的时候，统治阶层为了统一所辖区域的度量衡，必须要制作一种东西，来衡量物体的重量。
而在那个青铜器都很缺乏的年代，石头则是成了最合格的替代品。
统治阶层将石头，磨成不同的重量后，下放的所辖的区域，供人交易和纳税用。
而到了后来，青铜器变多，原本用于衡量物体重量的石头，也变成了青铜器，不过这‘石’的叫法，还是依旧保留了下来。
再然后，历经了两晋、南北朝、隋唐和五代，这度量衡也在随着时间不断的变化。
至于产生这种变化的原因，则是统治阶层，为了千方百计的从老百姓那里多收税，来增加财政收入。
到了南宋末年，朝廷又重新定义，一斛改为五斗，而十斗是一石，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石’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他变成了容量单位。
可即便如此，‘石’作为重量单位的身份依旧没有取消，它的身份，就在两者之间穿插使用着。
至于眼下的土豆产量，众人所投注的‘石’数，之前别管他是重量也好，容量也罢。
但是在见识到土豆的大小不一之后，如若再用容量单位来计算他的话，那就有可能造成，同样的一堆土豆，重复两次过斗，可能会有两种不同的结果。
所以为了计量的准确，这边干脆直接来拿重量说话就是。
就在朱厚照胡乱寻思的时候，那边忙着过秤的众人，也已经差不多快过完了一半的麻袋，高亢的报数声音，还在这大棚四周不停的回荡着。
一些因为数字太多记不过来的百姓，只能就近寻找地方，或往外走，或往边靠，反正各想办法把那士卒报出的数字记下来，而这般做的原因，只是为了能早一点知道这土豆的最终产量。
“第十三袋土豆，重一百六十二斤二两六钱。”
……
又一袋土豆被称完了重量，负责传话们的士卒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将这个数字传达下去。
而就在百姓们一脸期翼，偶尔还会踮脚远眺，数数那边剩余未过秤麻袋的时候。
在这人群的外围，一群身着朝服之人，突然出现在了这个当场。
外面的一个士卒，在见到这些来人之后，更是快速的挤进人群，跑到姜三千户身边，附耳汇报了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姜三千户更是眉头一皱，直接走到了朱厚照的身边，轻声说道。
“殿下，刚才有士卒来汇报，说内阁首辅刘大人，带着一众尚书和侍郎过来了。”
正在朝着过秤那边张望的朱厚照，听到姜三千户的话语之后，顿时就疑惑的朝着外面望了一眼。
可是因为人群的阻隔，在这里面，根本就看不到外面的人影，朱厚照搜寻了一番之后，未见到对方人影的他，直接对着一旁的姜三千户追问道。
“可曾说明来由？”
“未提，据守卫说，只是听闻这边土豆出产量，过来看看而已。”
朱厚照听到姜三千户这般回话，忽的想起之前谢迁那篇奏章所言，面色顿时就是一沉，直接说道。
“那他们乐意看就看吧，不用管他们，让他们随意看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又接着补充道。
“记住，告诉你那些手下，他们看可以，拿，一点都不行！”
姜三千户这边领命安排去了，而朱厚照，则是朝着外面扫了一眼之后，又将目光转向了过秤这边。
此刻人群的气氛已经开始变得越发高涨起来，若不是众人亲眼所见，谁也不敢相信，这么多的土豆，居然都是从这一个大棚之中所挖出来。
要知道此刻的大明，一亩良田若是产米的话，重量也就和这两麻袋三麻袋的土豆差不多。
可是眼下这都已经过了多少袋了，而且看那边那些土豆，似乎还有几袋仍然放在那里，未曾过秤。
周围的百姓们，现在已经没人再去关心有没有中奖的问题了，他们现在更想知道的是，这一亩地的大棚，到最后究竟能产出多少的土豆。
过秤的那些人，还在那边继续忙碌着，而报出的数字，也在一个士卒一个士卒的接力下，在空中传递着。
“第十七袋土豆，重一百五十二斤八两三钱。”
……
“第十九袋土豆，重一百六十五斤六两八钱。”
……
“第二十袋土豆，重一百六十一斤二两五钱。”
……
第六百七十四章 一个书生
刘健从六部衙门出来后，未等到谢迁和李东阳两人的他，干脆给门房的老刘头留下了口信后，就急匆匆的朝着西山皇庄那边奔去。
而后赶来的六部尚书及左右侍郎，怕再勾起刘健怒火的他们，自是不远不近的在后面跟随。
很快，一行人就坐着张仑的公交马车到了西山，刘健刚下马车，就被眼前这人声鼎沸、旌旗招展的场面震惊到了。
说实话，若论场面的话，比眼前这还大的场面，刘健也曾看过无数次。
可是和之前的那些场面相比，眼前的场面虽然没之前那些规模大，但是现场的气氛却活跃异常。
若是没有这么多的兵丁在四周把守站立的话，刘健都差点以为，眼前这是一个超大型的赌场。
里面百姓的呐喊声，更是隐隐约约的传到了外面，听着这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刘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第……十……豆，……三斤……钱。”
这是什么意思？
心中疑惑的刘健，索性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进，那声音也开始变的越发清晰起来。
“第十七袋土豆，重一百五十二斤八两三钱。”
……
“第十九袋土豆，重一百六十五斤六两八钱。”
……
“第二十袋土豆，重一百六十一斤二两五钱。”
……
听到这个动静的刘健，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许多，到了后来的他，甚至都开始了小跑起来。
身后的一众尚书和左右侍郎，见到刘健的这个模样，再加上众人也听见了人群所传出来的呐喊声，所有人都快步的朝着人群这边奔跑起来。
可是跑到了近前的刘健才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到人群里面的情形，即使踮脚远眺，能看到的只有一片脑袋在眼前晃荡。
身后追来的焦芳，看到刘健这般模样，顿时就站在后面对着人群大声吼了起来。
“本官吏部右侍郎焦芳，前面的人给本官让开！”
……
沉默，该死的沉默。
……
焦芳看到前面根本没有人搭理自己，甚至连一个转头过来看上一眼的都没有。
脸色瞬间变红的同时，更是开始变得恼怒起来，神情开始变得冷冽的他，作势就要上前去拉扯那已经快挤成一个团的围观百姓。
“行了！”
就在焦芳都已经伸出手去的时候，旁边的一声厉喝，突然让他停了下来。
焦芳的神色变得平缓的同时，更是收回手臂，转身朝着一旁喊话的刘健望去。
“阁老，咱们这在外面，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咱们也看不到啊。”
刘健听到焦芳所言，没有搭理他，反而是朝着左右看了看，想找找看有没有进口之类的地方。
可是扫视了一遍的他，进口没有找到，却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此刻正蹲在前面的地上，拿着树枝不知道是在弄些什么。
见到这反常的一幕，刘健顿时有些好奇起来。
要知道此刻这周围的百姓，都在忙着踮脚朝着里面观望着，而眼前这个书生打扮的人，在这些人之中，却是显得分外另类起来。
有心询问几句的刘健，更是快步的朝着这个书生走去。
“停！停！停！”
刘健还不待走到近前，对面那个一直蹲在地上的书生，连头都未抬，就开始大吼大叫了起来。
此刻在刘健眼中，这个书生一边伸手朝着自己这边虚晃，一边更是快速起身，朝着一旁的地上护去，口中更是惊慌的喊道。
“别过来，别动，别踩了地上的字！”
刘健被这个书生惊慌失措的模样吓的一跳，快速的往后退去，身后跟来的其他众人，更是一脸的紧张神色，快速的向着刘健护去。
而前面的刘健，在听到对方的话语之后，后退的同时，更是低头朝着地上望去。
这一看刘健才恍然大悟，原来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地上，已经被这个书生写满了一片文字。
刘健看到这奇怪的一幕，也停下了自己后退的步伐，伸手将护在自己面前的焦芳等人扒拉到一旁后，一脸疑惑的朝着对面的书生望去。
而对面的书生，在守住自己在地上所书的文字后，这才想起来抬头看一看来人。
可是当他看到面前这一众人身上的朝服后，神情顿时开始变的紧张起来，惊慌失措的他，更是快速的站起身形，对着刘健等人躬身行礼道。
“学生见过诸位大人，之前不知诸位大人驾临，言语之间多有得罪，还望诸位大人海涵。”
刘健看着对方这般知书达礼的模样，到是没有怪罪的意思，怕吓到这个书生的他，让几个尚书和左右侍郎稍稍退后后，他独自一人迈步上前，绕过了地上的这些文字，朝着对面的书生走去，问道。
“别人都在朝着里面观望，你却在这地上写写画画，这是干什么啊？”
书生见到刘健的反应，看出他没有追究的意思后，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站姿也没之前那般僵硬起来，此刻听到刘健的问询，赶紧答道。
“禀告大人，里面的那些东西，已经没什么好瞧的了，这么多人在一旁监督着旁观着，想要造假他得多大的胆子啊。”
“所以学生干脆就跑到外面，暂且先……”
说到这里的书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发后，继续说道。
“先把那重量汇总起来，也好早点知道学生我有没有中奖。”
这句话说完之后，书生也许是感觉自己所为有些对不上书生这个身份一般，脸色都开始有些发红起来。
不过他这般一说，刘健却还是有些不明白，皱着眉头的他，稍稍琢磨了一番过后，就将目光朝着地上的这一大片数字扫了一眼，一脸惊诧的对着面前的这个书生追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地上所写的这些，都是那土豆的产量？”
书生听到刘健的问询，点了点头的同时，更是补充道。
“还没写完呢，因为里面还没有过完秤呢，所以目前只有这些。”
听到这里的刘健，点了点头的同时，还不待仔细观看这地上的数字，在场内就又开始有高亢的报数声传来。
“第二十一袋土豆，重一百五十七斤五两二钱。”
……
第六百七十五章 本官要进去
一旁的书生，听着场中传来的动静，朝着一旁的刘健看了一眼，面露挣扎之色。
可是听着报数的声音已经开始渐渐减弱，此刻的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快速的蹲下身去，就将这个数字也写在地面之上，口中更是念念有词的嘟囔着。
“二八进一，五四得九……”
随着书生的嘟囔，拿着树枝的他又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而一旁的刘健看着他的这般模样，到是也没有在旁打扰，索性静静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起来。
片刻之后，当那高亢的报数声又重新回荡在耳边的时候，书生这边貌似也已经计算完成。
收回树枝的他，眼睛更是在临近的几个数字之上不停的来回扫视着，貌似是在用心算来核验这数字的正确与否。
刘健看到他这般模样，慢慢的蹲下身去，过了几息之后，看到书生神情变缓之后，轻轻的问询道。
“现在总数多少了？”
书生听到刘健所言，这才忽的想起眼前还有一群大人在此，意识到这一点的他，赶紧对着面前的刘健回答道。
“总数是……”
说到这里的书生，低下头去将这地面之上刚写的数字读了出来。
“三千二百六十一斤七两八钱！”
“多少！”
刘瑾听到这个数字，瞳孔猛的就是一收缩，接着更是快速的站起身形，对着地上的书生厉声问道。
书生被刘健这般的反应一吓，顿时面上又现惊恐之色，不过还是看了一眼地上的数字，弱弱的重复道。
“三千二百六十一斤七两八钱！”
这一次听清楚这个数字的刘健，呼吸顿时开始变得急促起来，眼珠瞪的老大的他，更是伸出手去冲着后面招手。
离得本就不太远的焦芳见到这一幕，快速的奔到刘健的身边，伸手扶住了刘健的胳膊。
而远处的其他尚书和左右侍郎，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快步上前聚拢到刘健的身旁之后，一众人就开始对着面前的书生训斥起来。
“你刚才说了什么？竟然气的阁老如此？”
……
“快说，你究竟对阁老说了什么？”
……
“我告诉你，今日阁老无碍便罢，真若有事的话，你休想逃责！”
……
对面的书生，一脸茫然的蹲在原地，看着站立当前高高在上训斥他的众人，有心想解释几句，可是一看到众人朝服上所绣的那些图案之后，脸上更是瞬间遍布惊恐之色，一时之间，竟然连一句话语也无法说出。
就在几位侍郎对着这个书生低声怒喝的时候，一旁的刘健终于回过气来，此刻面色通红，深吸一口气的他，伸手推开了搀扶自己的众人，慢慢的朝着前面的书生走去。
到了书生面前的刘健，重重推开还在训斥几位还在训斥这个书生的侍郎，喘着粗气对着面前的书生问道。
“你刚才的数字，是多少亩地的产出？”
书生此刻看着气喘吁吁的刘健，尤其是方才再被几个侍郎训斥后，神情已经开始变的有些懦懦的他，颤抖的朝着人群里面的大棚指了指，道。
“西山的大棚，营建的时候都是按着一亩地一座兴建的，所以，这应该是一亩地的……产出。”
听到这里的刘健，喘息的频率顿时开始加快了许多，紧盯着面前书生的他，瞠目结舌的同时，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而这边的书生，想了想之后，又接着补充道。
“呃，这也只是暂时的产出。”
……
“挖出来的那些土豆，还没有过完秤呢？
……
书生弱弱的将话语说完之后，场中顿时又有声音响了起来。
“第二十二袋土豆，重一百六十一斤三两五钱。”
……
“第二十二袋土豆，重一百六十一斤三两五钱。”
……
书生听到场中的呼喊声，下意识的就想蹲下身去继续计算，可是忽的反应过来眼前情景的他，哪里还敢乱动，只能老实的站立在了当场。
可是纵使这般，已经计算到这种程度的书生，还是心有不甘，一边口中嘟囔着刚才所报出的数字，一边盯着地上方才写的总数，在心里开始计算起来。
对面的刘健看到书生这把模样，
“快算，是多少！”
书生听到刘健所言，赶紧快速蹲下身去，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算算了起来，不多时，计算复核完的他，抬起头对着一脸焦急的刘健回道。
“大人，是三千四百二十三斤一两三钱！”
听闻到这个数字，一旁的众位尚书和左右侍郎，在结合之前刘健所问的话语。
稍一思索之后，众人立刻明白过来，这书生方才所报这个数字所代表的意义。
一时之间，众人的脸色顿时快速变化起来，一旁率先反应过来的户部右侍郎韩文，更是快步走到了书生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同时，面目狰狞的说道。
“你方才所说的数字，是这亩土豆的产量？”
书生被韩文这狰狞的模样吓了一跳，再加上胳膊被韩文抓住的缘故，此刻被吓到的他，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只是……只是暂时的……暂时的产出。”
“里面……里面还有土豆……土豆没过秤呢！”
哆哆嗦嗦将话语说完的书生，更是一脸惧怕的看着面前这个大人。
韩文听到书生所言，更是愣在了当场，嘴唇不断开合的他，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其他众朝臣，虽然没有韩文这般激动，但是听到这书生和韩文的作答，一时之间是呆滞在了当场，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盯着书生，貌似还没有从那个数字之中回过神来一般。
到是一旁的刘健，终究是之前已经听到过一遍了，所以此刻最先恢复过来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后，直接上前，将这书生从韩文的手中‘解救’下来后，轻声生问道。
“之前是不是也如方才那几袋一般，都是一百五六十斤左右？”
“正是！”
听到这个答复的刘健，再也没有心情在这个书生面前继续耽搁下去，对着一旁的焦芳喊道。
“焦芳，马上去找人，把这人群给本官分开！”
“本官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