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形如王振
几位朝臣满面焦急模样。
你一样我一语,纷纷劝谏朱厚照能收回成意,莫要再一意孤行。
可是这般‘热烈’的气氛,却在王俨说出英宗和王振的话语后,为之一滞。
刚才还在不停寻找借口劝谏的刘健等人,瞬间停下劝谏的话语不说,猛的转头朝着一旁的王俨望去。
王俨不明所以,面露诧异之色,不明白几位大人这般注视着自己,到底是为何由。
就在他猜测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的时候。
刘健等人的目光又仿若约定好的一般,齐齐从王俨的身上移开,继而一脸愤怒的朝着一旁的萧敬望去。
几位朝臣义愤填膺,看向萧敬的目光,就好似要噬人一般,令人生寒。
要知道当年英宗一朝所发生的种种,和现在何其相似?
英宗也是听闻鞑靼犯边怒火滔天,继而在大太监王振的怂恿下直接出兵。
结果呢
土木堡之变发生。
英宗自己落得个身陷敌营不说,更几乎将大明积攒数十年的武将底子消耗一空。
观史知今。
眼前这一幕,和当初何其相似。
难不成此时的殿下,也是受奸人蒙蔽怂恿?
可奸人何在?
忽然。
众朝臣就好似醍醐灌顶一般,目光齐齐朝着跪在一旁的萧敬望去。
尤其是再联想到萧敬自从他们进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言的举动,更好似是佐证了众人心中的猜测一般。
众人越琢磨,心中越发肯定,心情也变得越发愤怒,看向萧敬的目光也变得越发森寒。
怎么能这样!
以前的萧敬可不是这样的。
当年先帝在位之时,这萧敬也算是兢兢业业一心为国。
怎么这才几天过去,萧敬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呢?
要知道即便太子殿下好武,你为了巴结媚上刻意讨好,但是侍奉先皇这么多年,事情轻重你总该分的出吧?
难不成你不知道,一旦太子殿下在边关出现什么闪失的话,大明王朝就有可能会陷入比之前宁王叛乱还要危险的局面?
到了那个时候,大明王朝都已经岌岌可危,你莫不是还以为自己可以游离在外?
众朝臣诧异!
众朝臣愤怒!
众朝臣视其为敌!
刘健等人厉目巨睁,恨恨盯着萧敬。
偌大的大殿,也因为几位朝臣的突然变化,而开始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朱厚照不明所以。
原本他一直没说话,就是想等几位朝臣说累了,他在事之以礼。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几位爱卿就好似是约好的一般,要么谏言此起彼伏,要么就好似按了暂停键一般,突然戛然而止。
怎么?
你们这是想让本宫先说吗?
朱厚照整理完思绪,目光也下意识朝着面前的几位朝臣望去。
就在其想要开口解释自己亲征缘由之时,猛然发现,这几位爱卿竟然齐齐朝着萧敬望去。
嗯?
萧敬?
你们看他干什么?
你们刚才不是还在劝谏本宫吗?
那眼下你们看向萧敬的举动,又为何意呢?
难不成是那萧敬刚才做了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可反观萧敬,还如当初一般动作,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未看出有什么变化啊?
朱厚照疑窦横生,将要出口的话语也随之一滞。
而与此同时。
一直在那里思索谏言的萧敬。
也猛的注意到,大殿之中已然变得安静下来。
谷棞
同样不明所以的他,一脸疑惑的偷偷抬头朝着四下看了一眼。
结果入目所见。
就是太子殿下那疑惑的眼神。
还有身边那几位朝臣愤怒的目光。
呃……
怎么回事?
咱家刚才走神了吗?
这么会的功夫,大家都看咱家干什么?
该不会是大家都在等着咱家开口说话吧?
想到这里的萧敬,感受到被信任被起重的他,心潮激动之余,腰杆也不自觉的挺直了几分。
在对着几位朝臣投去了一个让他们放心的眼神后,继而一脸严肃的冲着朱厚照拱手一礼,作势就要将自己准备这么长时间的谏言,一股脑的全部说出来。
“殿下……”
萧敬的话语刚刚出口,还不待他将自己的长篇大论发表出来,一道厉喝就在其耳边炸响。
“住嘴!”
呃……
萧敬话语一滞。
一脸迷茫神色的他,下意识寻着声音望去。
入目所见。
刘健正厉目朝他望来。
而刚才那句呼喝,也正是出自他口。
萧敬疑惑。
萧敬不解。
萧敬心中纳闷至极。
就在他琢磨,刘阁老这句话语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一旁的李东阳突然开口,冲着萧敬就是一句厉喝。
“奸佞!”
嘶!
这一次的萧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李东阳在骂出这句话语的时候,目光可正在望向自己。
其所骂的到底是谁,已然不言而喻起来。
萧敬恼火,脸色也瞬间拉了起来。
毕竟你骂什么都可以。
但是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你骂咱家奸佞这是什么意思?
咱家又是哪里得罪你了,让你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这般诬陷与我。
萧敬心中恼怒万分,但是也没有失去理智,强压怒火的同时,转头直视李东阳,冷声说道:
“李阁老,你这话语是什么意思,谁是奸佞!”
李东阳怒不可遏。
在看到萧敬此时此刻,还敢这般理直气壮后,心中越发愤怒的同时,更是直接怒喝道:
“谁是奸佞?”
“你还有脸问!”
“谁怂恿殿下亲征,那谁就是奸佞,谁就是祸害,谁就是大明的罪人!”
李东阳怒喝出声,眼眶之中更似有熊熊怒火在燃烧。
萧敬懵了。
这不是骂自己呢。
可是即便你不是在骂我,那你干嘛冲着咱家说出这些话语
萧敬不解,一瞬间呆愣在了当场。
而另一边的刘健。
在听到李东阳已然当场撕破脸皮后,为了大明的未来他也顾不上其他了,转头看向朱厚照的同时,拱手谏言道:
“启禀殿下,请殿下不要相信小人之言,莫不要着了小人的奸计。”
“观史知今,当初英宗一朝在土木堡所发生的悲剧,难道还不能让殿下警醒吗?现在的萧敬,和当初那怂恿英宗皇帝前去亲征的王振,又有何区别!”
第一千五百七十七章解释不清了
王振!
咱家?
土木堡?
萧敬呆愣当场。
大脑一瞬间都有些超负荷运转起来。
在联合之前刘健的那句住嘴,还有李东阳后续骂出的那句奸佞。
萧敬若是到了这般时候,还想不到什么的话,那他这么多年,可就是真的白混了。
此刻的萧敬,心中五味杂陈。
愤怒?
那还真有点。
只不过已经有些顾不上了。
现在他的心中,更多的则是惶恐和惧怕。
无他!
众口铄金啊!
眼下虽然只是两位阁老对自己针锋相对。
可是刚才其他那两位尚书看自己的眼神,萧敬也是记忆犹新啊!
若说他們两人没有那般想法,萧敬自己都不相信啊!
所以也正因为如此,此刻的萧敬根本没有多少被冤枉的愤怒,脑中所思心中所想的都是如何洗刷掉身上的冤屈。
一念至此的他,也顾不上其他了,用太监那特有的、无法超越的尖锐音喉,以头触地的同时,高声喝道:
“殿下明鉴,奴婢真的冤枉啊!”
你还别说。
萧敬这般尖锐高亢的声音一出来。
确实是起到了震慑群雄的意思,不言其他,最起码首当其冲的朱厚照,身上就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朱厚照看着眼前这已经变了风向的大殿,心中微微有些茫然之余,下意识就冲着对面的刘健几人解释道:
“几位爱卿误会萧敬了,其实他没有怂恿过本宫,这一切都是本宫的意思。”
朱厚照一语道出。
萧敬更是感激涕零,心道殿下还是体谅咱家的,没有让咱家将这个黑锅一直背下去。
可殊不知。
在场的刘健等人,在听到朱厚照的这般话语后,下意识的以为这是朱厚照对萧敬的袒护,神情变得越发愤怒之余,目光又齐齐的落在了朱厚照的身上,李东阳更是抢先一步,义愤填膺的高声谏言道:
“殿下直到此刻,难不成还要袒护这个奸佞不成?”
“若不是他的怂恿,那又是何人的怂恿,难不成是其他奴婢吗?要知这鞑靼犯边的消息,也不过是刚刚传至京师,就连殿下您方才还说,您也是从萧敬的口中得知到这个消息,试问这么短的时间内,除了这萧敬奸言媚上之外,又有何人!”
李东阳言辞犀利,神情更是慷慨激昂。
而朱厚照被他这么一问,顿时也被问在了当场,心中疑惑道:
为什么不可能是本宫自己想要亲征呢?
怎么非得有人怂恿,本宫才会想到这茬呢?
朱厚照皱眉。
萧敬更是委屈的想哭。
要知道就在几位朝臣进来之前,他可是一直跪在这里不停劝谏呢。
之后也只是因为一时插不上嘴,所以才在几位朝臣谏言的时候选择了沉默。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沉默居然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自己成了奸佞不说,还要成为和王振那匹夫一般的货色。
萧敬心中委屈、不甘,眼泪也随之低落下来。
朱厚照见到萧敬这般模样,忍不住也有些于心不忍,看着义愤填膺的几位爱卿,再次出言解释道:
“几位爱卿真的误会了,这件事情和萧敬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是本宫的决定,和他没有什么关联!”
朱厚照出言解释。
可是在场的刘健等人,早就已经先入为主。
在内心里已经把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认定成了萧敬。
即便是现在朱厚照不断出言解释,可是在几人看来,这也不过是袒护之言罢了。
一想到这里。
众人看向萧敬的目光越发憎恶之余,对于制止朱厚照亲征的念头,也就开始变得越发坚定起来。
刘健皱眉,满面严肃神色,在听到朱厚照的‘袒护’之言后,深吸一口气的他,继续谏言道:
“启禀殿下,萧敬妖言惑上,实在是罪不可恕,殿下也没必要为如此奸佞之人过多袒护,是非孰断,微臣心中已有论断,殿下何必如此袒护此人呢?”
刘健言之凿凿,让一旁的萧敬哭的越发淅沥起来,就在其想再一次开口解释,自己真的没有怂恿殿下亲征的时候,刘健的手指突然朝着他指了过来,紧随其后的话语,更是让萧敬心中大呼冤枉。
“这奸佞若是没有怂恿,那为何臣等劝谏之时,他一直保持沉默?”
嗯?
萧敬听闻此言,哭声顿时一滞,一脸不可置信看向刘健,脱口而出道:
“刘阁老冤枉,刚才你们几位大人在那里劝谏,咱家一个奴婢,哪里敢在那般时刻多嘴,一旦被几位大人认为是内监干政,奴婢岂不是死的更加冤枉。”
萧敬快言快语。
只不过说话已然变得越发小心起来。
他可不敢告诉在场的几位,方才他只是在琢磨如何择优去杂。
若是真那般实话实说的话,没准他就真要死翘翘了。
萧敬话语说完,眼看刘健又要出声,不敢再浪费机会的他,快速朝着一旁的朱厚照哀求道:
“殿下明鉴,方才老奴在几位大人进来之前,可是一直在劝谏殿下收回亲征的念头,还请殿下为老奴证明清白,如若不然,老奴……老奴……”
萧敬说话一顿,目光朝着大殿一旁的柱子望去。
下意识想要说出以死明志的话语,可是话语到了嘴边之后,他却开始有些犹豫起来,结结巴巴说了几句之后,继续说道:
“老奴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萧敬话语说完,又跪伏于地开始哭泣起来。
而在场的几位朝臣,见到萧敬这般作态之后,脸上的不屑越发浓郁之余,心中的念头根本没有改变。
至于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朱厚照,此刻眼见情况变成这般模样后,更是哭笑不得。
他解释了。
可是几位朝臣不信。
再者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耽搁。
朱厚照也后知后觉,貌似自己亲征的打算,好像真的难以实现。
不过朱厚照会因为难以实现就打消念头吗?
不会!
鞑靼此次犯边。
已然真正触犯到了朱厚照的底线。
就如之前朱厚照所言一般,无论是为人子,还是说作为大明的储君,在这个时刻都不该有丝毫的退缩。
所以,亲征是必须的。
至于萧敬。
唉……
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吓傻的萧敬
朱厚照看向萧敬。
眼神之中隐隐露出一丝对不起的神色。
事到如今。
亲征的事情,势必不会得到朝臣的同意。
所以在这般时刻,与其自己面对无休止的谏言。
还不若让这萧敬替自己吸引一下众人的火力,自己也好倒出功夫,准备亲征事宜。
反正这些臣子不是常常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挂在嘴边上嘛?
既然如此。
这替本宫背黑锅,也算是君恩的一种吧?
朱厚照暗暗思索,已然渐渐改变了心里的念头,看着面前依旧义愤填膺的几位朝臣,轻咳一声吸引众人注意的同时,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此事那是暂且搁置,几位爱卿也莫在在此耽搁了,回去速速商议一番退敌之策,争取早日退敌!”
朱厚照此言一出。
大殿之中的几人,除了萧敬之外可谓是满堂皆喜。
刘健等人欣喜的缘故,自是认为朱厚照已经打消掉了亲征的念头。
而那萧敬,此刻则是一脸愕然。
原本还是跪伏在地上的他,眼下已然顾不上什么逾越和失礼,猛的抬起头瞪大眼睛朝着朱厚照望去,一脸的惶恐。
要知道自己被诬陷的这件事情,殿下还没有解释清楚呢?
怎么转瞬之间,殿下就换了口风呢?
如此一来,自己这奸佞和怂恿的骂名,还如何能洗刷的了!
想到这里的萧敬,也顾不上其他了,在朱厚照话音刚落,刘健等人正重重松了一空气的时候,尖声鸣冤道:
“殿下,奴婢真的没有怂恿您亲征啊!还请殿下明言,让几位大人相信奴婢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咳!
朱厚照轻咳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而一旁本是喜气洋洋的刘健等人,在听闻的萧敬所言之后,忍不住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心中嘲讽道:
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人。
呃……
不对!
萧敬本来就不是男人!
众人心中嘲讽不已,不过眼见太子殿下已然放弃了亲征的打算。
不想再横生枝节的几位大人,在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纷纷在此刻选择沉默,没有再继续抨击萧敬,继而磕头接旨道:
“微臣接旨!微臣告退!”
刘健等人礼数完成。
眼见朱厚照没有其他后续旨意后。
也明白边关之事乃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所以几人在陆续站起身形后,纷纷倒退离开了大殿。
唯有泪眼婆娑的萧敬,此刻依旧跪伏在大殿之中,抽噎哽咽不止。
萧敬明白。
他完了!
这黑锅自己是背定了!
不过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太子殿下为什么突然不解释了。
即便他真的收回了亲征的念头,可是替自己解释一下,这又有何妨呢?
想不清楚缘由的萧敬,不敢去责问朱厚照,只能一个人跪在那里无助的哭泣。
朱厚照目送几位大人离开,收回目光的他,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萧敬的身上,看着眼前这双肩抖动不已的萧敬,朱厚照也微微有些心虚,缓缓说道:
谷匠
“萧敬,这次委屈你了。”
此言一出。
萧敬的泪水越发控制不住起来。
若是之前他还抱有一丝丝希望的话。
那在他听到朱厚照说出这般话语后,就已然明白。
自己完了!
这回是彻底完了!
自己成了大明的第二个王振,而且还是那个有名无实的假王振。
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方才在朝堂之上的种种,会快速出现在朝臣的耳中,紧接着就会变得天下皆知。
而自己这怂恿殿下亲征的骂名,已然妥妥的被刻在了自己的身上,想要洗刷干净,那几乎就已经如同妄想了。
想到这里萧敬,泪水越发控制不住的同时,哭泣的声音也渐渐不受控制起来。
朱厚照看着萧敬这般模样,也感觉有些对不住他。
上前轻轻将萧敬搀扶起来的同时,缓缓说道:
“爱卿也多多体谅一下本宫吧,刚才那般情形你也看到了。”
“本宫只是刚刚说出要亲征的念头,这几位大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劝谏起来,本宫也只是说了那么几句,就再无还口的机会。”
“而且这还只是四位大人,若是此事一旦在朝堂上面商议的话,本宫更是不敢想象。”
“所以,眼下这般情形也好,只是委屈了爱卿,需要爱卿先帮本宫转移一下朝臣的注意力,好让本宫能从容的准备亲征事宜。”
嗯
正在哭泣的萧敬。
原本还因为朱厚照的搀扶而感激涕零。
可是当他听到朱厚照那后续的话语之后,瞬间呆滞在了当场,满面惊骇看向朱厚照的同时,脱口而出道:
“殿下,您……您……您这是还要……还要……亲征吗?”
萧敬满面惊骇。
根本不愿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言语。
瞪大眼睛朝着朱厚照望去的他,早已忘了心中的委屈。
此刻内心和脑海之中,已然尽是朱厚照方才所说出的那几句话语。
朱厚照闻言,倒是也没有隐瞒萧敬,神情变得严肃冷冽之余,轻轻颔首以示认同。
朱厚照的这般动作,落在对面的萧敬眼中,让他瞳孔猛然一缩的同时,脸上更是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什么!
殿下还没有放弃亲征?
可是就在刚才,他不是说……
轰!
萧敬一悸。
一股寒气直接从脚底升起。
浑身汗毛尽皆立起的同时,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看向朱厚照的他,想要开口说话,可第一个动作却是重重吞咽了一口唾沫。
借着这口唾沫,萧敬才好似回过神来一般,战战兢兢的对着朱厚照确认道:
“殿下这是还要亲征吗?”
朱厚照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是自然,本宫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又怎么可以轻易更改。”
“那鞑靼趁着父亲大丧期间冒犯我大明龙威,意欲伤害我大明的百姓,本宫怎能坐视不理。”
“而且本宫也有心思,仿效太宗皇帝一绝此患的念头,要不然这年年犯边,是可忍孰不可忍,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此次本宫率领虎贲军亲征,誓要诛灭鞑虏,手刃鞑靼小王子,让这鞑靼一族,尽皆消散于人间!”
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你说出来干什么
朱厚照言辞激昂。
铿锵有力的话语声在大殿之中回荡。
充斥于其眉宇之间的戾色,更是让殿下的萧敬胆寒不已。
就连其那消瘦的身体,此刻都已然控制不住的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惊惧!
惶恐!
如坠冰窟!
此刻的萧敬。
甚至已然忘记了君臣之礼。
满面惊骇看向朱厚照的同时,脸色也开始变得越发煞白起来。
这一刻。
萧敬害怕了!
他是真的害怕了!
要知道在之前,即便他听闻殿下要亲征的事情。
但当时他所思所想,也是如何劝谏殿下收回成意而已,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件事情也会有牵连到他自己的时候。
可眼下随着事情的变化。
尤其是在几位朝臣知晓此事之后。
所有人都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安在了他的头上。
萧敬心里冤啊!
可是殿下就在当前。
这黑锅他是不背也得背。
怎么也不能当着一众朝臣的面,把殿下卖出来吧?
所以萧敬虽然是痛哭流涕惶恐不已,可若说到有多害怕,好像又有些言过其实。
方才之所以那么大的反应,除了有些始料未及之外,更多的也是想向朱厚照卖个好而已。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这他么的根本不是结束,反而是自己背定这黑锅的开始。
殿下怎么就还要亲征呢?
他刚才不是都已经答应诸位朝臣,不再亲征了吗?
怎么这么会的功夫,一切就都变成这样了呢?
君无戏言呢?
驷马难追呢?
都他么的哪去了?
殿下您若是真想亲征的话,直接力排众议就是,何必还要拉上奴婢这个挡箭牌呢?
结果这下可好。
您若是真去亲征的话。
那萧敬身上这奸佞之名,也就彻底洗刷不掉了。
曾经在弘治朝所积累的清名,在经历此事之后也将毁于一旦。
只不过。
和这区区名声相比。
自己的小命也将因为殿下的亲征,而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当年的王振如何?
在其得宠之时,权势可谓是如日中天,朝中一时无二。
即便是在其死后,正统皇帝还依旧为他刻牌立位,放入寺庙之中享受香火供奉。
可那又有什么用,小命都没了,要那香火有什么用,就更别提身上的那赫赫骂名了。
而且别说是那些文官清流看不上他,就连萧敬自己这个腌臜之人,想起他都要呸上一口。
可是怎么着。
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成了王振第二呢?
若自己真干了王振当年的事情也罢,那也不算冤枉。
可他自己清楚啊!
自己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干啊!
他进宫仅仅只是为了告诉殿下小王子要犯边的事情。
怎么在这么会的功夫过去,自己就成了当世的王振,祸国殃民的奸佞了呢?
萧敬身抖如筛,脸色更是变得煞白。
刚刚才被朱厚照搀扶起来的他,身体猛的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砰!
萧敬的膝盖,硬生生的砸在了地面上。
疼的他下意识呲牙咧嘴的同时,眼眶之中的泪花又控制不住的打起转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哭泣,不仅仅是因为膝盖处传来的疼痛,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惊惧和害怕。
“殿下,奴婢求你了,您就放下这亲征的念头吧,刚才两位阁老和几位大人不是都说了嘛,兹体事大,涉及国本啊!”
“天下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先皇已经驾鹤西游,这大明的天下,还得需要殿下您来掌舵啊!”
萧敬嘶声裂肺。
看着面前不为所动的朱厚照,心中越发慌乱的同时,说话也开始渐渐失去了分寸。
“而且殿下您想没想过,您这一走,到时候满朝文武都会认为是奴婢怂恿的,众口铄金之下,奴婢哪里还有好?”
“没准不等到殿下您得胜归来,奴婢就要被这满朝文武给生剖了啊!”
萧敬泪水狂流。
为了保住自己小命的他,已然顾不上其他了。
什么忠肝义胆,什么鞠躬尽瘁,命都没了,这些不都成了扯淡吗?
所以萧敬一边劝谏的同时,一边忍不住将自己最为担心和恐惧的事情说了出来。
与此同时。
站立与其面前的朱厚照。
在听到萧敬这后续的话语后,也瞬间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萧敬如此惊恐和慌乱的缘由。
亏得他之前还以为,这萧敬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故而一再劝谏自己不要亲征,在京师主持大局就是。
结果哪想到。
这家伙完全是为了自己着想。
想明白这些的朱厚照,脸色瞬间拉下来的同时,看向萧敬的目光,也不似之前那般和善起来,冷厉望向萧敬,寒声说道:
“怎么?你这是不愿意为本宫背负这些骂名吗?”
朱厚照一脸阴沉,话语更是带着丝丝寒气。
跪在地上正在哭泣的萧敬,在注意到朱厚照的这般变化后,神情微微一愣之余,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寒彻心扉。
完了!
自己怎么把心里话都给说出来了。
这不是找死呢吗?
萧敬如坠冰窟,身体颤抖的也越发厉害起来。
满面惊惧看向朱厚照,大脑更是瞬间变得一片空白,数次张开了嘴巴,可是却根本没有一句话语说出。
说不愿意?
那估计他刚说出这句话语,接下来就会收到将自己砍头的旨意。
可是说愿意的话。
若是没有自己之前的失言,也许还会有点可能。
但眼下这般情况,萧敬心里明白,自己即便是说了,殿下也不会相信了。
一想到这里,萧敬说不出话语的同时,眼泪也变得越发控制不住起来,只是一个劲的在那冲着朱厚照磕头谢罪,仿若将这一切难以言表的话语,都寄托在自己磕头的动作当中一般。
朱厚照满面冷厉。
皱眉看着面前不断磕头的萧敬,思绪横飞。
说实话。
萧敬的那般言语,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只不过这个狗东西好死不死的直接说出来,这就让朱厚照有些接受不了了。
没错。
这件事情他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对不住萧敬。
可这身为臣子,难道连这么点的觉悟都没有吗?
雷霆雨露皆为君恩,难不成只是在口头上吆喝吆喝不成?
第一千五百八十章请求同行
萧敬跪在地上,颤如抖筛。
即便没有抬头去看,但是他也可以猜到。
此刻的太子殿下,定然是已经处在了盛怒的边缘。
而接下来自己一个回答不好。
可能就连背黑锅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等待自己的,也就唯有尸首分离一途可选。
萧敬想到这里。
如何还能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泪眼婆娑的他,直接以头触地,开口高呼道:
“奴婢愿意!”
“殿下能用得着奴婢,这是奴婢的荣幸,奴婢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有其他的念头呢?”
萧敬话语虽然是这么说。
但是眼睛之中的泪花,却从始至终也没有停止过。
而在他说出这句话语后。
朱厚照那遍布冷冽的神情,也终于开始慢慢消散。
皱眉盯着萧敬看了几息之后,未在多言其他,转身就欲朝着龙案处行去。
只不过。
他才刚刚抬脚。
跪在地上的萧敬又出言奏禀道:
“启禀殿下,奴婢有一事请旨,望殿下能够应允。”
萧敬战战兢兢。
说话之时更是颤音不断。
可即便如此。
当朱厚照在听到他的这般话语后,刚刚方才消散的森寒神情,又一次遍布脸颊,停下离去脚步的同时,厉目望向跪在地上的萧敬,冷声喝道:
“怎么,萧公公这是在和本宫讲条件吗?”
嗯?
萧敬一愣。
身体抖动的越发厉害起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每说一句话,就不偏不斜的惹来了殿下的怒火呢?
他真的没有讲条件的意思。
只不过他刚才那话语。
唉!
萧敬无助。
根本不敢有片刻的耽搁。
在朱厚照话音刚落之时,慌不迭的快速解释道:
“殿下明鉴,奴婢何德何能,怎敢跟殿下讲条件呢?”
萧敬快言快语。
不敢浪费一丝一毫的机会。
生怕眼前的太子殿下,连让他说完话语的机会都不给。
所以他在说完这句话语后,慢慢恐慌的继续说道:
“奴婢所请,只是想和殿下一道北征,还请殿下看在老奴分管东厂,还有一些用处的份上,将老奴一并带去。”
萧敬满面惶恐。
说完这句话语后,快速吞咽了一口吐沫的同时,出言解释道:
“殿下明鉴,东厂设立多年,探子更是遍布大明各处,尤其是边关重地,东厂更是将其放在重中之重。”
“奴婢分管东厂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分毫,为了能最快得到边关和鞑靼的消息,奴婢更是在边关和草原上安置了打量的密探。”
“此次奴婢能这么快获知到鞑靼将要犯边的消息,也正是那些在草原的探子所起的作用。”
“所以奴婢就想,既然殿下准备亲征,那这情报工作势必需要有人来做,而奴婢自认为,普天之下没有比奴婢所掌管的东厂更为合适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如此,奴婢才斗胆向殿下请旨,希望殿下能看在老奴还有一丝用处的份上,将老奴一并带上。”
“还请殿下放心,奴婢军队尽忠职守,定为殿下的亲征出劳出力。”
“殿下明鉴!”
萧敬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口舌都开始变得有些干燥起来。
话语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更是隐隐有些沙哑。
可即便这般,萧敬也不敢有丝毫的停留,他怕自己稍稍一耽搁,可能话语还不待说完,殿下就已经口出谕旨。
到了那般境地,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已经为时晚矣。
当然。
萧敬不会说的是。
他之所以这般请旨,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在那里。
要知道事情到了这般境地。
自己这黑锅已经背的妥妥的了。
等到殿下率领虎贲军出征离开京师之后。
后续得知到消息的满朝文武,无疑会将怒火发泄在自己的身上。
届时京师没了殿下,他和谁去自证清白,万一再惹来张皇后的怒火,那估计没等殿下到达大同,自己就要尸首分家。
所以也正因为有这般考量,萧敬才不顾其他,在明知自己已然背定黑锅的前提下,索性跟着殿下一起出征就是。
那些朝臣即便是误会自己,怨恨自己,可是他们也总不能跑到殿下的身边,把自己大刑伺候吧?
萧敬话语说完。
也顾不上逾越不逾越了。
慢慢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朝着朱厚照望去。
那摇尾乞怜的模样,在配上那泪眼婆娑的脸颊,让人眼见生怜。
不言其他。
最起码朱厚照在听到萧敬所言,再加上他这般模样后,心中怒火瞬灭之余,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道:
“你说的到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行了,此事本宫应允了,既然如此,你也别跪在那里了,平身就是!”
萧敬闻言。
顿时心花怒放。
哭泣许久的他,终于破涕为笑。
快速擦了一下脸颊泪痕的同时,对着朱厚照又硁硁磕起头来,一边磕头,还一边谢恩道:
“奴婢谢过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放心,奴婢定不会将殿下失望,东厂上下所属,定当竭尽全力,辅佐殿下亲征大同,诛灭鞑靼!”
萧敬慷慨激昂。
事情到了这般境地,已然从最坏变成了不那么坏了。
而且殿下若亲征成功的话,势必也会有为自己正名的一天,到了那时候,自己清名得保不说,还能另立功勋。
即便事有不殆,那也无所谓了。
毕竟殿下都没了,自己无论有没有这个黑锅,都已经死定了。
唯一的区别,或许也只是早死晚死,也或者死在哪里罢了。
不过。
那还重要吗?
最为重要的是,眼下他保住了性命不说,还没让殿下失去对他的信任。
对于他这样的腌臜之人而言,难不成还有比这件事情更为重要的存在吗?
萧敬已然想开了。
甚至开始在心里给自己找起接受的理由来。
与此同时。
朱厚照暗暗思量萧敬方才所言,越发感觉其所言言之有理,边关毕竟不同于内陆。
而且边关绵长,草原更是广袤无比,这若是没有熟悉的人在前面指引的话,自己即便去了,估计也寻不到东南西北。
如今有了这萧敬的东厂相助,没准真可以事半功倍也说不准呢!
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遇到难处了?
乾清宫中。
萧敬已然领旨退下。
毕竟接下来他也要随朱厚照亲征。
东厂一大摊子事情需要安排的同时,诸处边关的探子资料也需要提前掌握。
而且更为主要的是,既然已经决定去了,那就要走在前面,趁着殿下的虎贲军还没有到达边关之前,将敌我的情况摸透,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好准备。
至于朱厚照。
在让萧敬退下之后。
一个人负手站立在大殿门前。
虎贲军那边,他已经交代下去了。
此刻想来也正在准备出征的诸般事宜。
至于兵仗局和其他诸处负责后勤的所在,刚才他就已经下过旨意,火药和铅弹等物,也在加班加点的配置。
朱厚照心急如焚。
但是他自己也明白,这般事情光着急也没有用。
且不言那虎贲军是以火器为主,就说这大军一动,若是连后勤辎重还未准备完全的话。
那即便去了大同,也只不过是稍稍增加了一下大明的兵力而已,对于大局而言,根本起不到定乾坤的作用。
而且这和之前南征宁王还不同,且不言之前那一路途径之地,尽皆都为大明国土,后勤辎重完全可以做到边走边征集,那火药火器等物,之前又有大量的存货,所以当时的朱厚照才可以做到当机立断,直接南下。
但眼下的情况已然不同,且不言这一路向北,甚至还有可能深入草原,补给若是无法提前备足的话,那无疑就是在重走当年明英宗的老路。
还有一点就是这虎贲军的火器火药等物,在之前的南征过程中,也基本已经使用殆尽,后续为了招抚那些云贵军伍,更是将大量的火药埋在了赣江西岸。
所以。
眼下要出征。
诸般后勤必须提前准备周全,粮草或许还可以削减,但是这火器和火药,却不能少上分毫。
朱厚照负手而立,迎着寒风静静思量。
在其身旁。
一名小太监颤颤惊惊的走了过来。
手持披风的他,在轻轻将其披在朱厚照身上后,就快速的退到了一旁。
似乎生怕自己这般举动,惹来了朱厚照的不悦一般。
而经此一闹。
朱厚照也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
转头轻轻瞥了一眼肩膀上的披风,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之余,冲着身后轻声说道:
“来人,摆驾坤宁宫!”
“奴婢遵旨!”
一应奴婢听到朱厚照的旨意,顿时开始忙碌起来。
朱厚照知道自己这一走,可能又要离去一段时间,父皇已经大行,母后那边,多少也该去告诉一声才是,抱着这般念头的朱厚照,乘坐龙辇开始朝着坤宁宫所在的方向行去。
眼下他所乘坐的龙辇,这还是之前弘治皇上的所用。
按理说朱厚照此刻身为太子殿下,是没有资格使用这般规格的龙辇。
只不过。
先皇已去。
又仅仅只留下他这么一个子嗣。
即便是按眼下来说是有些逾越,可是这又有什么事呢?
难不成还有那个奴婢敢多嘴上前谏言,怒斥朱厚照不可以享用这般规制的龙辇不成?
……
坤宁宫。
一片萧条景象。
谷騠
即便是宫中景色依旧如过往一般。
可是在当朱厚照走进这处宫苑的时候,一股凉意还是忍不住从心头升起。
再加上此刻适逢寒冬,宫苑之中的诸般景象看起来本就有些冷清的缘故,更加深了那种感觉上的凉意。
朱厚照的到来。
让坤宁宫中的一应嬷嬷奴婢手忙脚乱。
而之前朱厚照前来问安之时不同,如今的嬷嬷们再看到他时,已然没了之前的淡然。
知道眼前来人马上就要登临帝位的她们,看向朱厚照的目光越发恭顺之余,一个个更是小心侍奉,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朱厚照自是没有注意这些,龙行虎步的他,几息就走进了厅堂之中,看着刚才偏室走出的张皇后,躬身一礼的同时,轻声说道:
“儿臣参见母后。”
张皇后见到朱厚照到来,似乎也有些意外。
一边快步朝着朱厚照走来,一边勉强挤出了些许的笑颜,道:
“燳儿来了。”
张皇后话音刚落。
人已经走到了朱厚照的近前。
上前一把拉住朱厚照手腕,带着他朝着座位走去的同时,出言问询道:
“前朝无事?”
朱厚照轻轻摇头。
落座之余,轻轻叹息了一口。
张皇后见状。
秀眉开始皱起,轻声问询道:
“怎么?可是遇到了难处?”
张皇后说完这句话语,貌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之余,苦笑说道:
“是不是没有之前当太子时那么自在?”
“那是肯定的,旁的不言,就说你父皇在位之时……”
张皇后话语一顿。
脸色更是不自觉间露出了些许悲戚的模样。
仿若仅仅只是这一句稍有提及的话语,就又让她想到了曾经的过往一般。
不过这般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不只是为了安朱厚照的心,还是说真的已经看开了,继续说道:
“当年先帝在位之时,是何等的忙碌,你这刚刚接管一切,自是多有不适。”
“不过身为帝王,不管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说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你都不能再似以前那般了,既然已经当了皇帝,那就要做出一个皇帝的样子来。”
“不为其他,最起码世人在提到你时,不会因你而埋怨先帝,好让他在天之灵,也能得到慰藉。”
张皇后话语说到这里。
眼眶已然开始变得红润起来,泪水更是开始在眼眶之中不停打转。
似乎仅仅只是这么几句提及先帝的话语,又重新勾起她那伤心的往事起来。
朱厚照见状。
自是猜到此刻张皇后心中所想。
心中微微有些自责的同时,上前安抚道:
“母后放心就是,儿臣绝对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张皇后闻听此言。
露出欣慰的表情之余,不着痕迹的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
接着在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强装笑颜看向朱厚照,问询道:
“既然不是因为前朝之事,那燳儿今日前来是为何故啊?难不成仅仅只是想母后了,特意过来看看?”
第一千五百八十二章还望母后成全
张皇后似乎是为了缓和那悲伤的气氛。
在说完这句话语后,看着面露难色的朱厚照,忍不住出言调侃道:
“不应该啊!之前你连请安都没来过几回,怎么今日这么有闲暇,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母后帮忙,若是有的话,燳儿你直言就是。”
“如今这深宫之中,仅仅只剩下了你我母子二人,我们若是不能将这片天撑起来的话,难眠让人家笑话我们孤儿寡母。”
张皇后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朱厚照的神色。
当她看到朱厚照那难以启齿的神色之后,眉头开始慢慢皱起之余,脸上的疑惑也随之变得越发浓郁。
眼见朱厚照还在那里皱眉思索,张皇后索性主动出言试探道:
“难不成你要说的事情和哀家有关?”
朱厚照闻言。
猛的抬起头朝着张皇后望去。
稍稍思量了几息之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张皇后见状。
眉头皱的越发紧锁。
大脑更是开始快速运转起来。
心中暗暗思量,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让朱厚照这般难以出口。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那两个弟弟?
可是国丧刚过。
再加上之前因为自己的疏远。
听闻自己那两个弟弟已经安分的不少,按理说他们不应该在这个时节惹出什么是非才是。
可除了他们,又有谁呢?
李风儿?
难道是她?
当初自己不认可她的身份。
可在经历上回的事情之后,自己虽然没有表态,可是已然默许了啊。
唯一的一点,也就是不允许她那般身份坐上主位罢了,难不成这燳儿是打算立她为后?
那夏灵儿怎么办?
燳儿不是也挺喜欢她的吗?
张皇后思绪横飞,秀眉也开始皱的越发紧锁。
眼见朱厚照还在那里闭口不言的她,索性继续追问道:
“怎么了?这么难以企口吗?难不成你和母后,说话也开始藏着掖着了吗?”
张皇后说完这句话语。
瞬间在脑海中想象出了那般离心离德的情形。
刚刚平复的心情瞬间变得激动之余,眼眶之中又有泪水开始打起转来。
朱厚照见到张皇后这般模样,一时也有些手忙脚乱,依旧没想好该如何说出亲征这个事情的他,苦笑说道:
“母后误会儿臣了,儿臣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今日前来,到底是所为何事啊?既然没有那个意思,你不妨直接把事情说出来就是。”张皇后步步紧逼。
朱厚照索性也看开了,反正事情已经定下,无论张皇后同意与否,这亲征之事他都不可能中途放弃。
所以打定主意的他,索性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直言说道:
“母后,儿臣想问您一件事情。”
张皇后满面疑惑,但在听到朱厚照的问询之后,还是轻轻颔首,道:
“燳儿有话直言就是。”
朱厚照颔首,缓缓说道:
“儿臣想问母后,有乱臣贼子趁着父皇大丧之时趁势作乱,儿臣该当如何?”
“是忍让,还是说施以雷霆,诛灭宵小以儆效尤?”
嗯?
张皇后闻听此言,神情顿时一变。
之前还是满面疑惑的他,在听到朱厚照说出,有乱臣贼子趁着先帝大丧之时作乱时,神情瞬间变得森寒,盯着朱厚照的同时,咬牙切齿的问询道:
“是谁?”
朱厚照没有说出小王子的名字。
与张皇后对视的同时,出言继续说道:
“儿臣不知母后作何念头,反正儿臣在闻听到此消息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手刃此乱臣贼子,以告慰父皇的在天之灵!”
张皇后满面狠戾,盯着朱厚照看了少许之后,眉头突然皱起之余,缓缓问道:
“你是不是又要亲自带兵前去?”
嘶!
朱厚照一愣。
听到张皇后问询的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
这也太聪明了吧。
自己刚才不是在说这个乱臣贼子的事情吗?
怎么转眼的功夫,这张皇后就想到了自己将要出征的事情上了呢?
朱厚照满面惊诧,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张皇后。
而与此同时。
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朱厚照脸颊的张皇后。
此刻也通过朱厚照的神情变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着这个没有半天安分模样的儿子,张皇后满面无奈的同时,脸上的戾色也开始渐渐消散,柔声劝慰道:
“燳儿,母后知道你这是憎恨那些趁你父皇丧期来闹事的乱臣贼子,你这份孝心,想必就是你那父皇知道,也分外欣慰。”
张皇后话语轻轻,脸上的戾色早已消失不见。
看着朱厚照的目光充满了柔情不说,话语更是轻容的充满了慈爱。
“可是今日不同往日,你已经不是之前的太子殿下了,母后无能,未趁着年轻之时多给你父皇留下一儿半女,故而眼下才让你这般孤苦伶仃,身无兄弟姊妹可依。”
“但也正因为如此,你更不能以身涉险,万一出现什么闪失的话,你父皇留下的皇位由谁继承?这偌大的天下,有奉谁为主?”
张皇后一脸慈祥,看着面前还欲开口的朱厚照,伸手直接打断他的话语之余,继续说道:
“而且,朝中文武百官尽皆都在,五军都督府的那些勋贵也不是吃干饭的,区区乱臣贼子而已,何须你这储君亲自前往,难不成大明白养那些勋贵不成?还是说你认为这普天之下的将领,尽皆比不上你这个十几岁的孩童?”
张皇后一连串的问询,顿时让朱厚照哑口无言。
看着面前根本不同意自己前去的张皇后,朱厚照万般无奈的同时,只能出言解释道:
“母后明鉴,不是儿臣看不上这满朝文武,只不过如今的天下,若论带兵打仗的话,无人能出儿臣左右。”
“而且此次儿臣之所以动起亲自前去的念头,也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儿臣喜好兵武,实在是这些乱臣贼子选择的时间点不对,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父皇的大丧期间乱动兵戈,如此举动简直就是触动了儿臣的逆鳞。”
“今日儿臣退缩,那此事日后将永远成为儿臣心中的一根刺,永生永世伴随儿臣,让儿臣无法释怀。”
“所以儿臣今日前来,只是想告知母后一声,容许儿臣的最后一次任性,此番事了,儿臣定乖乖坐与大殿之中安心执政,还请母后成全!”
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请原谅我
朱厚照话语说到最后。
神情变得渐渐严肃之余,拱手对着张皇后就是一礼。
张皇后见到朱厚照这般模样,再加上他之前的言辞言语,秀眉紧紧皱起的同时,心中更是万分纠结。
若从心而论的话。
张皇后根本不想朱厚照以身涉险。
毕竟朱厚照如今已经不再是那个被父皇纵容的太子殿下。
如今的他身为储君,一举一动影响的都是大明的江山社稷。
而且和历朝历代不同的是。
如今的皇室子嗣,也就唯有他一人。
一旦他真出了什么闪失的话,那江山社稷也随之变得岌岌可危。
可这些,重要吗?
也或者说,这些在朱厚照的心中重要吗?
他更为看中的,或许仅仅只是那个宠他,由着他任性的父皇吧?
张皇后想到这里,原本一直不认同朱厚照此行的她,也渐渐开始变得犹豫起来。
厅堂之中。
伴随着两人话语的停滞,瞬间进入到了沉默之中。
母子两人一个拱手相对,一个皱眉斟酌。
几息之后。
张皇后转头朝着朱厚照望去,问道:
“说了这么久,燳儿你可以告诉哀家那乱臣贼子是谁吗?”
朱厚照沉默。
虽然没有明言,但是看其模样,就是不想多说。
就在张皇后准备放弃这个问题,最后再尝试劝慰一番的时候。
一直低头沉默的朱厚照,突然出声说道:
“鞑靼小王子达延汗。”
张皇后一愣。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在结合前面所言之后。
张皇后瞬间明了的同时,双目更是瞪得老大,惊呼道:
“你要去边关!”
“你要去草原!”
“你要和亲征鞑靼!”
转瞬之间。
三道惊呼在厅堂之中响起。
张皇后满面惊骇的同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朱厚照。
亏得她之前还以为,这是大明境内又有那个王爷不老实了,哪想到到最后这乱臣贼子根本就不在大明,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草原!
这……
“不行!”
谷秩
“不可能!”
“哀家绝对不会同意的!”
“燳儿你就放弃这般不该有的心思吧!”
“当年英宗的事情,难道你都忘了吗?那可是二十万的大明军伍啊!到最后又如何?”
“二十万大军死伤殆尽,英国公成国公战死沙场,六部尚书死了两个,其他殉国的朝臣更是多达六十多位!”
“仅仅只是土木堡一战,就让大明的国力降低一半,武将中青一代更是几乎全部战死其中,剩下那些老的老小的小,一时难以为继,大明养精蓄锐多少年,才在你父皇的手上重新焕发了荣光。”
“结果你怎么着?居然还想着北征!”
“此事哀家帮你决定了,此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那小王子前来犯边,只有边镇的边军前去围剿,何须你这么一个当朝储君亲自上前,若是事事都要你这君王亲力亲为的话,朝廷还要那些文武百官干什么,直接丢去皇庄干活就是!”
张皇后一脸激动模样,话语更是滔滔不绝。
再次看向朱厚照的目光,也不似之前那般慈祥和怜爱,此刻的她,更多的是不容置疑,斩钉截铁。
所言所语若是归为一句话的话,那就是不行!
朱厚照目瞪口呆。
他万万也没有想到,张皇后的反应居然会这般剧烈。
要知道他之前之所以选择说出这鞑靼,也是因为此事遮掩不住,只要张皇后差人打听,难道还打探不到吗?
也正是抱着这般念头,所以朱厚照在一阵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坦言相告。
可是他没想到,张皇后居然一票否之。
见到张皇后这般模样的朱厚照,一脸无奈之余,只好出言解释道:
“母后,那英宗是英宗,儿臣是儿臣,儿臣又岂是那叫门天子可以比拟的,不言其他,仅仅从南征平叛一事来看,儿臣比他强上不是一点半点吧?
“再说,那鞑靼小王子,儿臣又不是没有和其对战过,之前在大同,儿臣不是照样打的其抱头逃窜?要知道那时候的儿臣,也不过是仅仅带了一支千户所而已。”
“现如今呢?儿臣手中的虎贲军,已经达到了五万之数,并且无论是武力还是武器,都已经大大超过以往,这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再者,父皇在位之时,这鞑靼就屡屡犯边,若是指望边关那些边军,那按理说不会出现鞑靼入关抢掠的事情才对,可这么多年您也应该听闻到了,哪一次鞑靼犯边不是抢的盆满钵满,那时候的边军难道不存在吗?”
朱厚照看着面前一脸决绝的张皇后。
心中万般无奈之余,也不敢如对付萧敬刘健等人一般欺言以对,只好耐着性子慢慢解释,道。
“鞑靼之患,终究是我大明的隐忧,眼下若是能一并解决,也可换来数十年的天下太平,再者鞑靼在父皇大丧期间犯边,儿臣身为人子若是不能手刃仇敌的话,实在难以心安。”
“所以母后也不要再劝儿臣了,此事儿臣心意已决,虎贲军及其余各处已然开始准备,朝中有两位阁老辅佐,儿臣也无所顾虑。”
朱厚照话语一顿。
看着面前意欲开口的张皇后,出言打断道:
“当然,儿臣之所以如此肆意施为,也并不是因为对他们的信任,仅仅是儿臣认为,他们也好,旁人也罢,无人可以撼动儿臣的地位,即便有宵小奸佞趁机作祟,那也正好省了儿臣的时间,直接一并将他们铲除就是。”
朱厚照说到这里,眉宇之间尽是自信的模样。
无他!
虎贲军在手。
即便有宵小出没又能如何。
大不了在屠戮完鞑靼之后,再率兵回身一击就是。
而且这还不言,眼下的朝堂和内阁,正是他最为放心的一届。
毕竟在之前的南征过程中,就已经算是给了他们考验。
这一次他也正好借着守丧不用参与朝堂之事的机会,将大明北方的隐患彻底拔除,以此换来大明的长治久安。
朱厚照心意已决,该说的全部说清楚之后,直接站起身形,对着张皇后就是躬身一礼,诚恳说道:
“请母后原谅儿臣的任性!”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各处反应
“不允。”
张皇后热泪盈眶。
滚滚热泪顺着脸颊开始留下,道:
“哀家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张皇后一脸悲戚。
看着面前躬身而立的朱厚照,声悲意切,道:
“先皇刚刚驾鹤西行,尸骨未寒,国朝初立,诸般事务百废待兴,值此时节你怎能涉身险地。”
“一旦有什么闪失的话,你对得起先皇对你的托付吗?”
“燳儿,听母后一句话,不要再肆意妄为了,这鞑靼一事,交由那些文武百官去处理就是,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京师,运筹帷幄难道不好吗?何必非要以身涉险,将自己置身于险地之中呢?”
“哀家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先皇刚走,万一你再……”
张皇后似乎意识到失言,话语戛然而止的同时,泪水也越发的控制不住起来。
朱厚照眉头紧锁。
看着面前热泪纵横的张皇后,一时也是束手无策,心中更是暗暗有些后悔,早知如此的话,刚才自己就不应该前来辞行。
但眼下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朱厚照看着面前的张皇后,轻轻摇了摇头的同时,坚决的语气根本没有受到张皇后话语的影响。
“其间的危险,儿臣心知肚明。”
“但是鞑靼在父皇大丧期间犯边,实乃罪不可恕,身为人子,若是此刻还要袖手旁观,儿臣来日如何有颜面去面见列祖列宗。”
“所以,母后也不要再劝儿臣了,北伐之事已定,母后静候佳音就是。”
朱厚照说完这句话语,眼见张皇后又欲开口阻拦。
不想在此耽搁时间的他,索性拱手一礼后,转身就朝着殿外行去。
“燳儿……”
张皇后在其身后疾呼。
可是朱厚照心意已决,根本没有停下分毫,虎步龙行离开坤宁宫之后,一边朝着前宫行去,一边对着身旁的奴婢吩咐道:
“派人去天津卫,将凤儿和夏灵儿接至京师,先暂且安置在东宫之内就可,一切待本宫得胜归来,再行安排。”
“奴婢遵旨!”
身旁跟随的小太监,在听到朱厚照的旨意之后,根本不敢有丝毫耽搁,躬身接旨之后,快速朝着宫外跑去。
另一边
姜三和徐宁等人,已经得到了北征的消息。
和姜三徐宁等人满面凝重不同,谭小四已然快要乐开了花。
要知道之前南征平叛之时,他被朱厚照安排在了宫中护卫,虽然也同样肩负重责,可和在外肆意征战的姜三徐宁相比,无疑是要乏味至极。
所以当他此刻听闻到朱厚照又要安排虎贲军北伐的旨意后,心花怒放不说,更是跑前跑后,快速安排诸般事宜。
看那架势,也就是殿下没有出征的旨意到来,要不然他早就撒丫子朝着草原奔去了。
对于谭小四这般反应。
姜三和徐宁也从最初的愕然,到最后的理解。
自古将士都以血战沙场为荣,若谭小四是个毫无血性之辈也就罢了,可偏偏相反,放任这么一个人待在宫中卫戎大内,他能待得住才怪。
所以眼见谭小四这般激动,姜三和徐宁心中理解之余,手上的诸般活计也没有落下。
清点弹药。
盘查库存。
命虎贲军上下检查各自装备。
该报废的报废,该换的换,实在不够数目的,直接报送兵仗局就是。
当然。
兵仗局此时也是一片忙碌。
兵仗局和火药司两处,加班加点生产燧发枪、弹药的同时,一些人也在整理诸般物资,做好同行的准备。
因为就在刚才,朱厚照的最新旨意已经到达,命兵仗局上下随军出征,迁至大同。
此举除了是为保障虎贲军的后勤,缩短运输的距离外。
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让这利器牢牢的掌控在朱厚照的手中。
要知道伴随着虎贲军的南征,燧发枪的威力,已经开始在大明境内传播开来。
如此利器。
若是不能牢牢掌控在手中的话。
一旦被有心之人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毕竟眼下可不似之前的南征之时,那时候的天下,还不知道这燧发枪的厉害。
所以也正因为有这般考量,朱厚照在思虑再三之后,决定还是带着兵仗局和火药司一同出征。
反正届时又不需要他们去上战场,只需要在大同城内,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制作虎贲军后勤所需了。
……
内阁之中。
刚刚回到内阁的刘健和李东阳两人。
一脸凝重神色,眉头紧皱之余,心神更是隐隐有些不安。
朱厚照虽然已经当着他们的面,打消掉了亲征的念头,可事实到底如何,两人不得而知。
刘健在回宫之时,更是直接派出身边吏目,让其在宫城之外暗暗盯梢。
如此逾越的举动,若是换了以往,早就换来李东阳的抗议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也就只能选择默许。
无他!
如今的太子殿下。
未来的大明皇帝。
实在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他也不相信,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几位朝臣的劝谏,太子殿下就可以收回成意,打消年头。
反倒是两人一致认为,这可能就是太子殿下的虚以为蛇之余,用话语拖住他们的同时,暗地里依旧做着出征的准备。
至于去虎贲军那打探,眼下基本就是无用。
毕竟殿下已经决定动用虎贲军,所以去看也好,不看也罢,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般模样。
眼下他们能做的,也就是派人盯住宫门,一旦太子殿下偷偷出宫的话,及时得到消息好去拦驾就是。
两位阁老愁云满面,默不作声回到内阁班房之中。
一一落座之后,看着遍布桌案的奏章,却根本无心翻阅,反而是忍不住的不断朝着班房的房门望去,一脸担忧模样。
少倾。
李东阳突然出声,道:
“刘公,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要不吾等进宫求见皇后娘娘,让其出面劝说太子殿下?”
嗯?
刘健闻言,顿时一愣。
脸上的担忧神色刚有所缓解,眉头就再一次紧紧皱起,道:
“今时不同往日,太子殿下已经还朝,吾等身为臣子,此刻觐见后宫,一旦传扬出去……”
第一千五百八十五章出不去啊!
刘健的话语戛然而止。
但是对面的李东阳,也已然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怕落下后宫与权臣交从甚密的话柄罢了。
可若是这也行不通的话,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朱厚照真的收回成意那是最好。
可万一呢?
两位阁老愁眉不展。
偌大的班房又一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许久之后。
刘健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
抬头看向李东阳的同时,缓缓说道:
“事已至此,该做的吾等已经做了,眼下也就等宫门那边的消息,等虎贲军开拨之后,若是宫门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此事也就算过去了。”
“如若真有什么万一的话,那吾等也就只能圣前拦驾,搬出先皇的名号,希望能让殿下放弃此行了。”
李东阳闻言。
思量一番之后,报以苦笑,道:
“貌似也就只有如此了,不过即便如此,依本官拙见,还是想办法将消息送入宫中为妙。”
“即便被人诟病又能如何,怎么也比无所作为要强得多吧?”
“怎说满朝文武又不是愚昧之辈,纵使事情泄露出去,想来众卿也会体谅的吧。”
刘健沉默。
许久之后方才缓缓点头,算是同意了李东阳的建议。
接下来。
两位阁老就开始书写密奏,而后差人送入了宫中。
至于宫中作何反应,会不会收到他们的密奏,那就已经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事情了。
……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如今满朝文武的注意力,已然全部放在了大同边镇之上。
无数的钱粮和辎重,在户部的调拨下,开始朝着大同及其相邻的边镇送去。
至于在中原之地祸乱的白莲教,如今已然是强弩之末,在贵州军伍和京营兵丁的联合绞杀下,将其肃清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西安门。
一名归属于内阁的小吏藏于暗处。
奉两位阁老之命的他,已经在这里蹲守了两日。
说实话。
这般逾越犯上的举动,若是换了以往,打死他也不敢干。
可是当他从两位阁老口中听闻,太子殿下又动起了亲征鞑靼的念头后,当即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下来。
无他!
即便他只是一个小吏,可是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的清楚。
鞑靼。
北方强族。
从太祖建国开始,连年不断侵扰大明。
而大明所设立的九边重镇,更多的就是为了堤防他们的入侵。
在数百年的对抗之下,鞑靼依旧可以存在,就可证明其强大之处。
并且当年英宗的被俘,更是让皇帝亲征北伐,成了一个会若莫深的存在。
如今朱厚照虽为太子殿下,可眼下弘治皇上已经驾鹤西去,能继承大统的又唯有他一人。
故而即便其现在处于守丧之期,仍为太子殿下,但是距离其登上皇位,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一旦弘治皇上的丧期过后,朱厚照登临大宝,已然是板上钉钉确凿无疑的事情,可是就这么一个马上要继承大统的人,居然动起了亲征北伐的念头,这怎么能行!
所以。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
小吏除了换班休息的时间之外,视线就根本没有离开过西安门分毫。
并且似他这般的存在,也不仅仅只是在东华门一处,宫城的诸处城门,如今已经尽皆被两位阁老安排了小吏,两班轮倒,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太子殿下偷偷溜出宫去,他们还不自知。
时间流逝。
小吏的眼睛也变得越发干涩。
即便只是盯着宫门进出之人而已,可这两天的时间下来,也让他筋疲力尽。
甚至小吏都有种感觉,即便是身在内阁忙碌两天,也不会出现眼下这般情况。
哈……啊!
小吏打了一个哈欠,眼睛也随之变得湿润起来,晃动了一下脑袋的小吏,重重搓了搓脸颊的同时,目光依旧直直的朝着宫门的方向望去。
……
乾清宫中。
朱厚照坐与龙椅之上。
在其下首,东厂厂公萧敬跪于地上,出言奏禀道:
“启禀殿下,奴婢已经派人去查看过了,宫城的几处城门,尽皆有内阁的小吏在日夜看守,而且不仅仅是宫城,就连京师的九门,这两日也被两位阁老安排了吏目过去。”
萧敬话语说完。
小心翼翼抬起头朝着朱厚照望去,一脸谄媚的进言道:
“殿下,用不用奴婢安排手下,把他们想办法支开?”
朱厚照闻言。
轻轻的摇了摇头,一副无所谓的说道:
“无妨,他们乐意守着,那就守着去吧。”
“可是……”
萧敬听到朱厚照这般言语,下意识的就要继续劝谏,可是话语刚刚出口的他,瞬间猛的惊醒过来。
不对啊!
自己是傻吗?
这个时候自己还劝谏什么啊!
殿下若是不出宫亲征的话,那岂不是自己也不用背上那骂名。
如此一来,自己也就不用担心那些朝臣整日参谏自己了。
想到这里的萧敬,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之余,试探的对着朱厚照问询道:
“奴婢斗胆敢问殿下,可是您不打算亲征了?”
嗯?
朱厚照一愣。
目光直直的朝着萧敬望去,质问道:
“谁说的?”
“此事本宫已经做好决断,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嘶!
萧敬顿时失落无比。
一脸疑惑看向朱厚照的同时,忍不住出言说道:
“可若是殿下没有放弃亲征打算的话,那为何不让奴婢把那些吏目支开呢?”
“毕竟若是殿下出宫的事情被那些吏目发现,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传到两位阁老的耳中,到时候两位阁老带着群臣前来阻拦,殿下亲征的事情岂不是要……”
朱厚照挑眉,直接出言打断道:
“为什么要让他们发现,难道就不能想办法不让他们发现吗?”
呃……
萧敬无言以对。
瞬间领会到了朱厚照的意图,惊呼道:
“殿下这是打算跳墙出去?”
萧敬话音刚落,眉头就开始皱了起来,喃喃说道:
“可是这宫墙可以翻出,但是那城墙呢?”
“京师的诸处城墙均有把守,想要不惊动任何人偷摸出去,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章这是神迹吗?
萧敬的喃喃自语。
并没有换来朱厚照的回应。
此刻的朱厚照负手立于大殿之前,貌似正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萧敬疑惑。
萧敬不解。
数度想要开口问询。
可是话语到了嘴边之后,还是忍了下来。
到最后。
萧敬甚至还有些期盼。
期盼朱厚照就这般继续‘无计可施’下去。
毕竟在太子殿下亲征和不亲征之间,他更倾向于后者。
最起码。
只要殿下不离开京师的话。
那即便朝中流传出去自己的怂恿惑上之名,可事实没发生,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最多在私下腹诽诋毁两句也就罢了,总也好过自己背上一世骂名吧。
萧敬暗暗思索,一时间竟然感觉有些欣喜。
就在君臣两人,站立于大殿门前沉默不言的时候,一名小太监突然一路小跑来到了朱厚照的近前,跪地行礼的同时,出言奏禀道:
“启禀殿下,尚衣监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奴婢前来请旨,陛下所需之物放置何处?”
萧敬一愣,瞬间了然。
尚衣监,掌御用冠冕、袍服及屦舄、靴袜之事。
殿下安排给他们的差事,无外乎职责之中而已。
只不过即便如此,萧敬心中也忍不住有些好奇。
殿下不是要亲征吗?
这个时候命令尚衣监制作东西,难不成是出征所需?
萧敬疑惑。
可也没有恃宠而骄到上前问询。
并且他也知道,自己还达不到那个资格。
眼下他莫说是得宠的,妥妥的就是一个背黑锅的存在。
而就在萧敬胡思乱想的时候,朱厚照则是一脸欣喜,因为在之前,他就已经差人问询过尚衣监,得知到那个东西马上就要做出之后,方才心思难耐,在这里静静等待。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所言的马上,居然会是这般迅速。
“做出来了?”
朱厚照一脸喜色,当即下旨道:
“这乾清宫殿前广场够大,让他们直接将那东西拉到这里就是。”
“奴婢遵旨!”
小太监得旨,起身快步离去。
没消片刻的功夫。
一个巨大的篷布还有箩筐,就被一众奴婢和侍卫抬到了殿前广场上面。
朱厚照一脸兴致盎然,快步走下台阶,朝着那篷布和箩筐的方向行去。
本就侍奉在其身旁的萧敬,眼见殿下离开,自是不能再傻傻的站在那里,快速跟上的同时,看着眼前这堆东西,心中也变得越发疑惑起来。
这是什么啊?
这根本也不是能穿的东西啊!
殿下兴师动众,让尚衣监忙活半天,就做出了这么一个东西?
那箩筐萧敬还能猜到它的用处,可是那篷布,也就有些太大了吧,那么大的篷布,别说是盖一个箩筐了,就是再来上十个八个,他也是绰绰有余啊!
萧敬不解。
紧跟在朱厚照身后的他,一脸好奇加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而与此同时。
走到近前的朱厚照,已然开始吩咐一众奴婢侍卫忙碌起来。
火药司提纯的火油。
被倒在了一个铁制的油壶里面。
在一众奴婢护卫将篷布拉扯开之后,油壶也随之被点燃。
萧敬也是直到此刻,方才看出这所谓的篷布,被缝制成了一个巨大的袋子,而且这袋子上大下小,就是装进数十人,也不会有丝毫拥挤。
只不过如此一来。
萧敬的心中也开始变得越发疑惑起来。
一边跟在朱厚照的身旁瞎忙活,一边一脸怪异的朝着面前的这个大口袋望去。
看着它一点点的鼓起。
望着它变得越来越高。
到了最后。
这篷布居然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笔直树立不说,偌大的袋子也变得鼓鼓的,就好似有什么神仙法术,一下将其变了模样一般。
在场的所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满面震惊。
即便是亲手缝制了这个大东西的尚衣监众人,此刻也是目瞪口呆。
说什么他们也没有想到,自己缝制的口袋居然会自己立起。
要知道他们拿来之时,可是费劲千辛万苦,到了最后不得已找来一众侍卫帮忙,这才将这个大家伙抬到了乾清宫殿前。
怎么眨眼之间,它就好似有了灵性一般,不用人举着扶着,都可以自己立起来了呢?
众人不解。
众人疑惑。
众人将这一切缘由。
全部归咎到了朱厚照的身上。
在经历了最初的呆愣之后,所有奴婢齐齐跪地的同时,冲着朱厚照就高声呼喝道:
“殿下,殿下!神迹!神迹!”
“殿下真乃圣人降世,神仙都因为殿下而显灵了!”
“殿下,此乃祥瑞啊!寓意大明风调雨顺,延绵万年!”……
一道道的呼喝声,在殿前广场上响起。
朱厚照听着这些奴婢和侍卫的呼喊,一阵无语。
只是一个热气球而已,犯得上这般吗?
朱厚照满面无奈,目光四下寻去。
咦?
萧敬那个狗东西呢?
朱厚照遍寻萧敬不再,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这才发现。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萧敬已然跑到了热气球的旁边,和其他一众奴婢跪在一起的同时,也在那里高声颂赞。
朱厚照见状,一阵无语。
对着人群虚压一下后,在场的众人瞬间静默。
所有人一脸崇拜的看向朱厚照,期待着他接下来的旨意。
“萧敬,你过来!”
嗯?
众奴婢闻言,顿时满面失落。
而被朱厚照点名叫到的萧敬,此刻则是一脸激动,满面亢奋。
快速站起身形的同时,倒腾着小腿就一路小跑来到了朱厚照的身前,躬身相向的同时,一脸谄媚的问询道:
“殿下,您召唤奴婢有什么差遣?”
朱厚照轻轻一笑,上前拍了一下萧敬的肩膀,接着继续说道:
“你猜对了,本宫这里真还有一件事情想交代给你。”
朱厚照话语出口。
对面萧敬的脸色顿时变得越发激动起来。
殿下还是信得过他的,要不然这么多的奴婢在场,甚至就连刚刚做出这东西的尚衣监掌印也在。
可陛下却在这么多人之中,一下子选中了自己,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依旧圣心在眷啊!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抓不住了
萧敬满面亢奋,心中更是激动不已。
殿下当着这么多奴婢的面,给自己安排差事。
这仅仅是因为信任吗?
不!
还有器重!
还有赏识!
还有简在帝心!
萧敬激动、亢奋、心潮澎湃的朝着朱厚照望去,躬身拱手高声应答道:
“殿下有事尽管吩咐就是,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万死不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萧敬慷慨激昂。
在场的一众奴婢更是满面羡慕。
一些口舌愚钝之辈,在听到萧敬这高亢的话语之后,恨不得直接拿个小本子记下来,以免得日后殿下有差事吩咐自己的时候,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然。
有人羡慕,就有人嫉妒。
尚衣监掌印太监宋勇,就是其中之一。
此刻看着萧敬在前面大献媚言,可自己这有功之臣,却还连一个上前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公平吗?
早知道如此,自己刚才就不在这边跟着忙碌了,直接凑到殿下的身边,暗暗寻找机会不好吗?
当初自己若真那般做了的话。
没准眼下这机会,根本轮不到萧敬这个狗东西。
他把持内监这么多年,先皇大行,他也应该跟随先皇的灵柩前往西山守陵才是,可这狗东西怎么就不懂得退位让贤呢,他难道不知道这个样子很容易招人嫉恨吗?
宋勇暗暗腹诽,可是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毕竟萧敬执掌内监这么多年,即便因为弘治皇上大行的事情,威势不如从前,可这也不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内监掌印所能当面对抗的。
宋勇沉默不语,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
另一边。
朱厚照在听到萧敬的这般话语之后,轻轻颔首之余,眉宇之间也随即露出感动神色,到了最后,干脆直接走到了萧敬的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之余,缓缓说道:
“萧爱卿能这么说,本宫就放心了,亏得之前本宫还以为你胆小不敢,但是现在看来,本宫的担心实在是有些多余啊!”
朱厚照轻轻拍着萧敬的肩膀。
而萧敬也十分享受眼前这一切,尤其是太子殿下这个拍肩的动作,让萧敬在一众奴婢面前可谓是长足了脸面。
试问在场这么多的奴婢,又有谁曾得到过这般殊荣?
有吗?
没有!
最起码凭借萧敬的记忆。
在他之前,宫廷之中根本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毕竟主奴有别,就如当初的自己,被弘治皇上那般信任,可类似这般举动,一次皆无。
只不过。
在萧敬分外享受眼前这一切的时候。
一股不安的情绪,也在他的心中慢慢滋生,甚至让他没来由的脊背一寒。
为何呢
不至于啊?
萧敬不解,索性不予理会。
望着面前正一脸欣慰看向自己的太子殿下,继续拱手请旨道:
“奴婢斗胆,敢问殿下到底是有什么差事交代奴婢,还请殿下早早告知,奴婢好早早完成,以免得耽搁了殿下的时间。”
萧敬上前请旨。
朱厚照则是一脸轻笑,看着面前斗志昂扬的萧敬,伸手一指不远处的箩筐,道:
谷箵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萧爱卿只需要去那箩筐里待上片刻就好。”
嗯?
这么简单?
萧敬瞬间呆滞当场,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期待中的差事、任务,居然会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只是去那箩筐里面待上片刻?
那里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从头到尾经历了一遍的萧敬,最多也就感觉满面这东西怪异一些罢了,但是说仅仅只是待在箩筐之中,这也有些太容易了吧?
萧敬一脸怀疑,目光不断在箩筐和朱厚照之间流转。
直到他看到朱厚照做出点头和请的动作后,方才明白,自己听到的没有错误,殿下真的只是让他去那里面待上一会,仅此而已。
萧敬表情讪讪,微微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之后,就拱手告别朱厚照,朝着那箩筐的所在行去。
翻爬。
进入。
萧敬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朝着上面的油壶看了一眼。
入目所见。
油壶还在不断的燃烧。
那细长的火花直接朝着那巨大的篷布中间窜去。
而和在外面观察有些不一样的是,此刻从底下向上看,那篷布显得越发高大深邃,黑漆漆的洞口里面,根本看不到尽头。
忽然。
箩筐轻轻晃动了一下。
一时失察的萧敬,下意识的抓住了身旁的箩筐。
经过这般小小的晃动,让萧敬意识到这东西没那么安全的同时,那股不安的预感,也变得越发强烈。
与此同时。
在那箩筐外面,目送萧敬进去的朱厚照,出言高喝道:
“萧敬,你待会要抓住了,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要抓住箩筐,千万不可以松开!”
萧敬愕然。
一脸惊诧的朝着远处的朱厚照望去。
殿下所说的这些话语,他都听懂了意思。
可是结合眼下的情形,他却根本无法理解。
什么叫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什么叫千万不可以松开?
难不成接下来这晃动,还会更加剧烈吗?
萧敬不解。
四周围拢在旁的一众奴婢,也尽皆都是一般模样。
唯有几个站在那里把持缰绳的侍卫,此刻的脸色却开始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因为就在刚才。
他们手中的绳子还是软趴趴的,基本上用两根手指就可以轻轻捏住。
可是才这么会的时间过去,绳子开始慢慢朝着那篷布划去,几名侍卫为了抓住绳子,甚至不得不和其拔起河来。
但即便这般,那绳子上传来的力道也没有松懈的模样,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变得越发大力起来。
就在这几人不明所以,想要向朱厚照高呼示警,将这怪异的一幕告知之时。
朱厚照的目光,也正好朝着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你们那边怎么样了?绳子是不是已经开始吃上劲了?”
几名正欲奏禀的护卫闻言,根本来不及思索殿下是如何知晓的此事,慌乱的快速回答道:
“启禀殿下,这绳子已经要抓不住了!”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飘起来了
一众侍卫慌乱不已。
感受着手心中不断加大的力道。
众侍卫已然不得不用尽全力,方才勉强可以拉住绳子。
但即便这般。
绳子另一头的力道还是不断加大。
一名侍卫眼见已经要把持不住,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其他,慌乱冲着朱厚照提醒道:
“殿下,要不让萧公公下来吧,这东西好似是要飞走了!”
突然的话语。
让在箩筐中的萧敬一愣。
飞走了?
什么要飞走了?
他们是在说陛下这个东西吗?
萧敬一边仅仅抓住箩筐的边缘,一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入目所见。
之前用来固定上面篷布的几根绳子,现在已经崩的流直。
在那绳子的末端,一众侍卫更是仿若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方才勉强控制住了这‘躁动’的神器。
萧敬在看到这般情形后,瞳孔猛然一缩之余,脸色也随之变得煞白。
此时此刻的他,也顾不上其他了。
一面在晃动的箩筐之中稳定住身形,一边作势就要将腿搭在箩筐边缘,试图翻出来。
可就在其刚刚搭上一支脚的时候,一道厉喝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萧敬,你干什么!”
“老老实实待在上面,没有本宫的旨意你不许下来!”
呃……
萧敬一愣,随即脸色变得越发惶恐。
以为自己这是被太子殿下抛弃的他,瞬间老泪纵横不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着朱厚照哀求道:
“殿下,您也看到了,这神器它要走啊!奴婢不想跟着它离开,您就让老奴在侍奉您几年吧!”
萧敬哀嚎不已,朝着朱厚照所在的方向大声祈求。
可是此刻的朱厚照,却是兴致盎然,盯着周边那拉扯绳子的侍卫目不转睛不说,更是连看都不看萧敬一眼,直接拒绝道:
“瞎说什么,老实抓好就是!”
萧敬无助。
泪眼婆娑的看了看朱厚照。
眼见他的目光根本不朝着自己这边望来,干脆又朝着一旁拉扯绳子的侍卫望去,厉声呼喝道:
“用力啊!用力啊!把吃奶的劲使出来,这么一个东西你们也拉扯不住吗?陛下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那个……那个谁!你干什么呢,身体往后倾,往后倾,你那都要趴到地上了,能使上劲吗?”
“还有你,你那边的绳子那么长,你就不会把他栓到旁边的石桥上吗?”
“还有你们这些奴婢,都干什么呢?还不赶紧上去帮忙!”
“一个个怎么这么笨,要不你们上来,咱家下去帮忙!”
萧敬胆颤心惊,呼喝的话语不断响起。
在场之人,除了朱厚照他不敢出言顶撞之外,无论是奴婢还是侍卫,尽皆被他数落了一遍。
而那些之前还眼馋萧敬‘得宠’的尚衣监掌印宋勇,在看到萧敬那惶恐的模样后,心中庆幸不已的同时,更是不着痕迹的冲着身边的奴婢们低声吩咐:
“意思意思得了,别太用力,殿下还没下旨意呢,不要自乱阵脚!”
一众奴婢闻言。
如何还能不知道宋勇的意思。
一个个碍于情面凑上前去,准备和侍卫们一起拉扯住这绳子。
可殊不知。
一众奴婢还不待上前。
朱厚照已然出言喝止了众人的行动。
“老实待着去,谁让你们上来了!”
朱厚照话语说完。
谷躎
目光又朝着面前的热气球观察了片刻。
看着那气囊已经完全充满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的同时,冲着一旁的侍卫问询道:
“固定用的麻绳都捆好了吗?”
侍卫闻言,快速答道:
“禀告殿下,已经按着您的吩咐,全部固定在重物上面了,就连那边的汉白玉石桥,卑职也在上面绑了一根。”
“嗯。”
朱厚照轻轻点头。
远远望着身在箩筐之中惶恐不已的萧敬,大声安慰道:
“萧敬,你记住了,待会无论是发生什么事情,切记一定要待在箩筐里面,仅仅抓住四周的缰绳,听明白了吗?”
萧敬鼻涕横流。
听着朱厚照旨意的他,一边哭泣一边答道:
“殿下,奴婢记住了,一定要待在里面,一定要抓住了。”
“殿下,到底什么时候,奴婢才可以下去啊!这东西晃动的太厉害,奴婢想吐!”
朱厚照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怒声喝道:
“忍着!”
“真要是吐到里面,那你就给我吃了!”
呃……
呕……
萧敬没听到朱厚照这句话还好。
结果一听到这句话,恶心的情况没有得到缓解不说,反而开始变得越发严重起来。
不过一想到殿下刚才说的,要让自己吃下去的话语,萧敬不得不强压住自己呕吐的冲动不说,更是暗暗祈祷满天神佛,可一定要大慈大悲快快显灵,帮助自己渡过此次难关。
萧敬闭上眼睛,已经开始听天由命了。
而在地面上。
朱厚照在观察了片刻之后,对着四周的一众侍卫呼喝道:
“所有拉扯绳子的侍卫,听本宫命令。”
“跟着本官喊话的节奏,一点点的放松力道,都做好准备了吗?”
嗯?
众侍卫不解朱厚照这般做的缘由。
但是殿下有旨,哪有他们这些做手下抗议的份,没看到萧公公,现在还在那上面待着呢吗?
想到这里的一众侍卫,纷纷应是的同时,更是齐齐朝着朱厚照望去,等待着他下达放松力道的旨意。
“松!”
朱厚照一声令下。
所有侍卫的力道突然一松。
而与此同时。
庞大的热气球终于摆脱了束缚。
箩筐开始离开地面的同时,热气球也终于真正意义上的飘了起来。
轰!
围观的众人瞬间惊骇无比。
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
他……居然真的可以离开地面。
这是……这是活过来了吗?
一众愚昧的奴婢,在想到这般可能之后,顿时被吓得跪倒在地,冲着热气球就开始磕起头来。
“松!”
又是一道旨意传来。
所有侍卫有了之前的经验,已然越发得心应手起来。
绳子在稍稍松了一下之后,就又被一众侍卫掌控在手中。
原本想要继续高升的热气球,再一次悬停下来。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殿下要干嘛?
萧敬脸色煞白。
双手用力紧紧攥住箩筐上的麻绳。
和之前的不断晃动相比,眼下的箩筐居然开始稳定下来。
虽然还是有些轻微的晃动感觉传来,但是这和之前的相比,已然是天壤之别。
难不成,殿下已经将其收服?
萧敬一念至此,煞白的脸上顿时多了些许血色。
而与此同时。
外面那中气十足的呼喊声,也渐渐传入到了萧敬的耳中。
“松!”
……
“松!”
……
这不是太子殿下的声音吗?
他这是让松什么呢?
而且这声音……
萧敬不往这方面想还好,此刻一想,竟然发现这声音来自于箩筐的下面。
怎么可能?
太子殿下不是就站在旁边吗?
声音怎么可能会从箩筐下面传上来呢?
一定是自己的幻觉。
一定是!
萧敬自言自语,慢慢安慰自己。
而那稀稀落落传进耳中的声音,也仿若是勾引鱼儿的诱饵一般,不断的诱惑着萧敬,想让他探出头去好好看看,外面到底是在干些什么。
片刻之后。
萧敬皱眉仔细聆听。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他越发肯定,这根本不是什么幻觉。
太子殿下的声音,就是从箩筐下面传上来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
大家明明都在殿前广场上的,声音怎么会跑到底下呢?
除非……
萧敬神情一滞。
猛然想到一种可能的他,直接呆滞在了当场。
不会吧!
萧敬心中惶恐,也顾不上其他。
连滚带爬从箩筐之中爬起之后,举目就朝着四周望去。
可是入目所见,哪里还有太子殿下和那些奴婢侍卫的身影,此时的他,就好似是进入到了一个无人的空间一般,四周即无人影,也无殿堂,唯有远处的点点星光,让他明白,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松!”
朱厚照的又一声呼喝。
让处于震惊之中的萧敬回过神来。
这一次的萧敬,因为已经扶着箩筐站立起来的缘故,所以第一时间就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嘶!
萧敬下意识的惊鸿一瞥,脸色却瞬间变得煞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的他,一脸惊骇的朝着下面望去。
下面!
太子殿下居然真的在下面!
我去!
萧敬后知后觉。
大脑一阵眩晕的感觉传来。
事情到了现在这般地步,他还如何能不明白,自己这是……这是飞起来了!
一想到‘飞’这个字眼,萧敬的双腿,顿时抖动的越发厉害起来,朱厚照之前的交代,也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不要乱动!要紧紧抓住箩筐!”
“不要乱动!要紧紧抓住箩筐!”……
萧敬自言自语,嘴里快速的嘟囔着之前殿下交代的一切。
可即便他按着殿下所言的去做了,可心中的恐惧却无法消散,那抖动的双腿更是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
不仅如此。随着他不断眯眼朝着下面眺望,再加上空中有阵阵冷风吹过的缘故,萧敬身体抖动的也开始越发厉害起来。
完了!
完了!
这么高!
这若是一个不小心,直接摔下去。
自己即便是摔不死,可也得摔成残疾吧。
哦!
对了!
自己现在本身就是残缺之人。
这一次万一在摔掉什么其他零件的话,自己死后还怎么去面对列宗列宗啊!
萧敬想哭。
但是心中的恐惧,远远大过了哭泣的阈值。
这也就造成了萧敬很想痛哭一场,缓解身体的压力,可身体却偏偏不配合的情况。
萧敬欲哭无泪。
唯一所能做的,也就是按着殿下之前的交代,紧紧的抓住麻绳,别让自己被风吹下去就是。
与此同时。
站立在广场上的众人,也纷纷仰头朝着热气球望去。
此时的热气球,或许是因为升空的缘故,力道已然没有那般强烈。
在场的一众侍卫,也终于可以收起这神器会直接飘走的担心,放心大胆的仰头观察起上面的情况来。
这才多大会的功夫过去,热气球已经升的比宫中大殿还要高,看那高度,即便是没有十来丈,但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朱厚照站立在一众奴婢中间,同样也在仰头观望这热气球的他,自是不用和旁人一般震惊惊叹,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这个热气球上面。
绳索够不够粗?
奉缝制的篷布是否结识?
甚至就连那箩筐是不是在整个热气球的中心点上,都成为了朱厚照观察的对象。
就这般静静观望了少许之后,朱厚照终于收回了目光,左右扫视一番后,望着奴婢中的一人,召唤道:
“宋勇!过来!”
一脸羡慕朝着天空望去的尚衣监掌印太监宋勇,忽的听到了耳旁传来的召唤声,眉头一皱的同时,快速四下望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当他看到。
召唤自己的人,是太子殿下后。
脸上的不悦神色瞬间消散不说,更是仿若换了一张容颜一般,满是谄媚的快步上前,俯首道:
“奴婢在。”
朱厚照轻轻点头,伸手一指头顶上的热气球,冲着宋勇说道:
“这个做的稍微有一点偏心,你看那箩筐,是不是不在上面那气球的中中间?下次再制作的时候,注意一下这个地方。”
“奴婢遵旨!”
宋勇听到朱厚照所言,脸色瞬间变得惶恐许多。
毕竟是挑出了尚衣监的错误,而且还是被殿下亲口挑出,宋勇的脸上岂能好过?
即便是现在还没有返回到尚衣监,可是在他的心里,却已然做好了回去怎么收拾那些奴婢的打算。
只不过。
他的这般念头刚起,耳旁又是一道话语传来。
“不过总体上来说,这个做的还是不错,最起码一次就成功了。”
“接下来尚衣监的任务,就是大规模制作这个东西,本宫要求你们在最短的时间里,能造多少就造多少。”
“还有需要说明的一点就是,这热气球上面,除了留下气袋和箩筐之外,其余所有为了装饰而存在的东西,统统剔除,一概不要。”
“本宫这么说,你可听明白了?”
宋勇本来因为朱厚照的夸奖而欣喜若狂。
可是接下来太子殿下的交代,却让他有些不明所以起来。
能造多少就造多少?
还最短的时间内?
殿下要干嘛?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成仙成圣
宋勇想问明白。
心中更是万分的想知道其间缘由。
可是他不敢,因为面前说出这番命令的人是朱厚照。
一个马上就要成为天下共主的男人。
君命如此。
他这作为内监奴婢的,也就唯有躬身接旨的份。
“奴婢接旨!”
朱厚照轻轻颔首。
微微皱眉的他,感觉貌似也没什么需要交代的了。
具体再有没有其他改进的地方,也要等到这热气球降下来才知道。
朱厚照一念至此。
目光也随即送宋勇的身上移开,继而转移到了天空之上。
在那漆黑的夜幕中。
一个有黑色篷布制作而成的热气球,正轻柔的漂浮在天空之中。
那仿若随风飘摇的模样,更是让他在这夜色之中,多了几丝柔和的味道。
只不过朱厚照心中明白,这一切只不过是假象而已。
毕竟他亲眼所见,尚衣监将这热气球弄到这里,是花费了多大的气力。
朱厚照观察少许,看着气球还算稳定的他,转头看向一旁护卫的同时,高声呼喝道:
“告诉上面的萧敬,让他把热气球的火焰调小一点!”
“卑职遵命!”
一名侍卫统领听到朱厚照的吩咐,高声应下的同时,快速跑到萧敬所能看到的方向,大声呼喝道:
“萧公公!萧公公!”……
……
天空之中。
热气球的箩筐上面。、
哆哆嗦嗦站立在热气球上的萧敬。
此刻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后,其实已然变得慢慢坦然起来。
当然。
他的心里是感觉生死有命了,可是这身体还是有些不甘心。
后背额头不断有汗珠冒出来的同时,身体的颤动更是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此事的萧敬,就好似是在筛糠一般,心里喊着不紧张不害怕,可身体却还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挣扎了一番的萧敬,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你不是乐意抖吗那你自己抖去吧!
咱家不管你了!
萧敬索性放弃了,目光也开始朝着四周的天空望去。
毕竟到了这般地步,萧敬就是再傻,也渐渐开始反应过来。
这个之前他从未见识过的东西,应该就是太子殿下新鼓捣出来的。
至于自己,自是成为了这个新玩意儿的试验者,俗话里常说的炮灰一角儿。
这东西成功了,那自己无功无过。
可这东西一旦失败了,那这东西无过,自己还要跟着倒霉。
萧敬一念至此,心中暗暗感觉委屈。
不过一想到自己曾经所犯下的那失职之罪,萧敬忽的感觉,貌似眼下这炮灰一角儿,也没那么难以让人接受。
萧敬渐渐摆正着自己的位置,毕竟当初在先皇的身上出现了那么大的事情,自己这个身为内监总管的家伙还依旧好好活着,这本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若是这般自己还不知道珍惜的话,那简直就是对不起老天爷给自己的第二次生命!
萧敬想到这里,身体抖动的也不那么厉害起来。
依旧按着之前朱厚照的吩咐,紧紧抓住箩筐麻绳的他,也开始分出心思,仔细的观察起来。
首先。
这个巨大的篷布袋子,有点像他记忆中的孔明灯。
只不过这东西因为几次宫城失火,在大内已经不让燃放了。
即便是在京师,冬天北城那边也是禁止燃放这东西的,为的就是避免那些孔明灯飘落道皇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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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萧敬在冷静下来后,看着眼下这个东西,越发感觉其就是一个放大版的孔明灯,萧敬一想明白这里面的原理,煞白的脸上顿时多了些许血色,心中兴奋不已的他,下意识的就要将这个发现,告知给下面的众人。
就在他伸手趴住箩筐的周边,作势就要向着下面的众人分享这个巨大的发现时。
一阵疾风吹来,猛的让他身形一趔趄,将萧敬刚要说出的话语生生吓回之余,一个新的念头,又开始在他的脑海中盘桓起来。
这东西最后会飞到哪?
上天吗?
去仙境吗?
不是说有的孔明灯,会飞到天上面吗?
而眼下这个东西,和孔明灯一般无二,岂不是说,有了他之后,可以轻松上天,甚至位列仙班!
位列仙班!
嘶!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萧敬的瞳孔就猛然放大了许多,倒吸一口凉气的他,更是被自己所兴起的念头,震呆在了当场。
成仙成圣,位列仙班!
这是多少君王的梦想啊!
可这么多人都没有实现的事情,今日居然被太子殿下发现。
这岂不是说,大明马上就要迎来一位真正的仙君,一位曾到达过仙境的仙君,甚至是一位可以长生不老的仙君。
嘶!
我去!
萧敬满面狂热。
双目之中更似是要喷出火焰一般。
传说中的仙人,活死人生白骨,断肢都可续接。
而自己若是有机会,可以见到这仙人的话,一旦能得到其的垂帘,岂不是说自己这残疾之躯,还有恢复的可能?
萧敬一想到这里,整个人的神情,顿时变得越发激动起来。
对于每一个进宫的太监来说,能重新拥有完整之躯,那可谓就是天大的梦想和奢念。
但现如今。
一个唾手可得的机会就在眼前。
只要自己将那几根固定的绳子解开,那接下来……
桀桀!
萧敬的脸上,开始出现了怪异的笑容。
望着面前漆黑的天空,也开始变得不那么畏惧起来。
甚至当他看到月亮的方向时,浑浊的眼神中,居然还重新出现了光彩。
萧敬激动!
萧敬兴奋!
萧敬想马上付出行动。
赶紧解开这固定自己的绳索,速速去见仙人!
萧敬说干就干,没有携带匕首的他,抓着一个绳子结,就开始忙碌起来。
而与此同时。
在那地面上,一道呼喊声,也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边。
“萧公公!萧公公!”
一道道的疾呼,让萧敬的神情变得越发焦急起来。
看着手中仿若粘在一起的绳结,萧敬心中更是气的想骂娘。
这他么是谁干的!
整这么结实干什么!
萧敬心中怒骂,对于下面的召唤,更是不予理会。
眼见这绳子结自己解开无望之后,目光又快速的在箩筐之中寻找起来。
可这热气球本来就是为了试验而生,再加上朱厚照此前也没有特别交代过的缘故。
所以这箩筐之中除了萧敬外,貌似就剩下无数的麻绳固定其中,根本寻不到丝毫可以借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