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1:肖翼受伤
谭雪薇回了王府,奶娘正带着儿子在屋子里走路,看到自己才走路的儿子,又想起傅宣祎已经进学的儿子,心里就更堵得慌了。
“王爷还没回来?”谭雪薇问了一句。
奶娘犹豫一下,还是说道:“王爷回府来看了小主子,转头又出去了。”
去哪里了?
奶娘虽然没说,但是谭雪薇也猜到了,傅宣祎母子倒是厉害,一大一小把王爷笼络的死死的。
以前姑母还帮着她冷落肖启,如今肖启进宫读书后,便是姑母对他的态度也松缓多了。
谭雪薇不得不焦急起来,以前能稳得住,是因为姑母对肖启的忽视,可现在不成了。
“去把梅姨娘请来。”谭雪薇看着越岚说道。
越岚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很快就带着梅姨娘回来了。
梅莹玉现在哪里还有当初初入上京的骄矜,梅家一旦倒了,没有娘家依靠的女子,在这府里的日子自然就艰难起来。
只是她到底是存着一股子傲气,给王妃见了礼,就道:“不知道王妃叫妾身来有什么吩咐?”
“坐吧。”谭雪薇看了一眼越岚。
越岚点点头,带着屋子里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梅莹玉狐疑的看了一眼谭雪薇,不知道又要搞什么鬼,“王妃有话还是直说吧,妾身愚钝,可不敢冒犯王妃。”
“怎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谭雪薇讥讽道,“再说现在你我难道不该联手吗?你也看到了,如今王爷眼里就只有肖启了。就算是为了你我的儿子,我们也得尽弃前嫌。”
梅莹玉可不信,“王妃说的比唱得还好听,前段日子也不知道是哪个总是找我们母子麻烦的。再说,我凭什么相信王妃,只怕等王妃借我的手处置了傅侧妃母子,回头就该轮到我们母子了。”
谭雪薇这个人,梅莹玉是一点都不信的。
谭雪薇看着梅莹玉,“梅家现在什么状况你我都知道,只要你能保证以后肖珲不争世子之位,我自然能保你们母子一世荣华。再说,就肖珲的出身,你不会以为他有坐上世子位的可能吧?再说之前的事情,后来我细细一想,只怕咱们都着了傅宣祎的道了。”
梅莹玉板着脸,其实心里远没有这么平静。
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梅家自然是她这个大小姐尊贵,但是自从父亲没了之后,二叔性子莽撞难成大事,不要说给她帮忙,不帮倒忙就是好的。
至于三叔……从当初南下阙舟新港自己就再没接到他一封信,这个三叔她是指望不上的。
如今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自己的儿子,梅莹玉孤掌难鸣,虽然面上对谭雪薇的话不动心,但是心里是有些动摇的。
若是父亲活着?世子之位?自己的儿子自然能争一争?但是现在……
梅莹玉冷笑一声?“王妃话是这么说?妾身可不敢相信,谁知道日后王妃会不会反口?”
谭雪薇闻言微微有些怒气?“我何须让你信任,只要你的儿子没有争世子之位的野心?与我并无妨碍,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与你们做对。再说?肖珲长大后还能作为我儿的左膀右臂,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梅莹玉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作为别人儿子的从属,但是她现在别无选择?要么就是她们母子面对谭雪薇跟傅宣祎母子,要么就是谭雪薇说的她们联手。
要真说起恩怨,她们三人都被坑过也坑过别人?算得上是打平了,没什么好抱怨的。
差就差在她只是个姨娘?若是她跟傅宣祎一样是个侧妃,现在又何须看谭雪薇的脸色。
“好,只要王妃言而有信。”梅莹玉下定决心,反正哪条路也不好走,要是谭雪薇说话算话,自己也算是为了儿子谋一个前程。
另一边傅宣祎得了春喜的回话,脸色微沉,谭雪薇跟梅莹玉凑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
不外乎就是王爷这段日子带着启儿的时间多了些,所以谭雪薇这是坐不住了,所以想要跟梅莹玉联手?
又想起今日谭雪薇进了宫,是不是宫里的谭贵妃说了什么?
傅宣祎知道谭贵妃一向不喜欢她们母子,隔着一道珠帘,看着王爷正在教儿子作画的身影,她不该贪心,但是她没办法望着渴望父亲的儿子的眼神不予回应。
即便是为了儿子,她也不能输。
“你去打听一下,最近梅姨娘有没有跟梅家的人联系。”傅元令压低声音因说道,“最好是打听到梅成川的消息。”
春喜一惊,“侧妃,您这是……”
“春喜!”
春喜脸色变了变,最后咬着牙说道:“侧妃,您可别冲动。”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去吧。”傅宣祎低下头,遮掩住自己眼中的疯狂。
为了儿子,她什么都愿意做。
春喜劝不住,只能咬着牙往外走,思来想去,还是要跟夫人说一声,只是走到了门口又有些犹豫了。
这近一年,侧妃跟夫人之间的关系有些紧张,若是把此事告知夫人,侧妃知道了……
春喜思来想去,还是没能回伯府,罢了,反正她是跟着侧妃的,多用心些就是。
春喜交代了人暗中盯着梅姨娘以及梅姨娘身边的人,在王府里只要肯花银子,总是能有得用的人。
只是现在不比以前,伯府那边送来的银子越来越少,侧妃这边就难免捉襟见肘,凡是花银子的地方,春喜也得精打细算。
傅元令不知道傅宣祎什么打算,今儿个是俩孩子回来的日子,小半月没见,傅元令很是想念。
还是没想到一见到人,就看到肖翼脸上有一道指甲盖大小的红痕,像是被抓伤的,傅元令就皱起眉头来,看着送孩子回来的舒和问道:“姑姑,这是怎么回事?”
舒和就道:“吴王府上的二少爷跟咱们小世子闹着玩儿,不小心俩人撞在一起,翼哥儿护着弟弟的时候被刮了一下。”
吴王府上的二少爷不就是梅莹玉的儿子肖珲吗?
她还记得上回他要伸脚绊肖翀,反被肖翀打了一拳的事儿。
1242:全都白忙活了
舒和说的隐晦但是傅元令知道肯定是肖珲又找事儿了,肖翼护着弟弟这才挂了彩。
不然,肖珲跟肖翀又不在一起听先生讲课,怎么会无缘无故凑在一起闹着玩儿?
“我知道了,嬷嬷。”傅元令看着舒和说道。
舒和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受伤的是肖翼也不是肖翀,便是陛下看到了也不会多说什么。娘娘那边也不好为了肖翼大张旗鼓责罚吴王的儿子,不然传出去别人也只会以为娘娘借机为难吴王。
好在王妃能理解。
舒和低声说道:“娘娘说了,小孩子之间磕磕绊绊打打闹闹的很正常,这次咱们吃亏了,下回让孩子打回来,想来吴王更不好意思来讨公道。”
傅元令:……
得,果然是能养出肖九岐这霸王性子的娘娘。
送走了舒和,傅元令忙让人拿药膏来给肖翼涂脸,问他,“疼不疼?”
肖翼摇摇头,“王婶,一点也不疼。”
“胡说,王婶要是刮一下也会疼的。疼就要说,王婶替你呼呼。”傅元令抹完药膏,还真的给肖翼呼了一下。
肖翀挤过来,“娘,我也要,我也要。”
傅元令给肖翀也呼一下,看着肖翼心头发酸。
若是以前傅元令也能给孩子讨个公道,偏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不管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但是这口气这么咽下去难免心梗,就看着肖翼说道:“在宫里有人欺负你吗?”
肖翼摇摇头。
傅元令握着他的手,“有也不怕,谁要是欺负你,你就狠狠地打回去,王婶给你做主。”
肖翼眼睛亮晶晶的,然后重重的点点头。
到了肖翼这个年龄,虽然还不是很懂事,但是也能听懂别人话里的善意恶意,而他母亲过世,父亲上回受袭击后就卧病在床,就算是他在瑾王府,别人也只会猜着她跟肖九岐是为了造作局做个人情面子,表面上对肖翼好,真要遇到事情肯定不会为肖翼出头。
傅元令小的时候也曾有段时间因为没有父亲,面对小伙伴的时候会感觉到些许的自卑跟羡慕。
肖翼这个年龄比自己当初所处的环境更复杂,所以傅元令待他就更要上心。
肖翀这个年龄什么都不懂,只顾着傻吃傻喝傻玩,看着哥哥笑了,他也跟着笑,拽着哥哥就往外跑。
屋子里已经不能满足他,要去外头才能施展他的手脚。
肖翼跟着弟弟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看了一下。
傅元令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肖翼回头,对着他笑了?放缓声音,“去玩吧,一会儿回来吃饭。”
肖翼就跟着弟弟走了,仿佛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傅元令把尤嬷嬷叫来仔细问宫里的事情,尤嬷嬷就道:“王妃放心?平日里也没多大的事儿,就是吴王府上的二少爷有些令人烦心?这次的事情也是巧了。”
“嬷嬷在宫里要多照看些翼哥儿?因为养在瑾王府的缘故,别人看他难免就有些轻蔑?再加上他生母出身不高,若是咱们不护着他?以后定会被人欺负。”傅元令轻声说道?她就怕尤嬷嬷只顾着肖翀,肖翼的事情就顾不上来。
尤嬷嬷笑着说道“王妃放心?翼少爷这么护着小世子,老奴必然会照看好翼少爷。”
在学堂上发生的事情?尤嬷嬷确实管不了,宫里规定皇子皇孙们读书时?是不允许她们这些人靠近的。
尤嬷嬷也是事后才知道。
想到这里?尤嬷嬷看着王妃就说道:“御书房那边老奴不能过去?不若王妃寻两个得力的小太监跟着两位少爷。”
虽然有伴读,但是伴读也都是大臣家的公子,很多事情也不方便。
但是随身伺候的小太监就不一样了,不仅能出入御书房,还能护着小主子,做事情方便多了。
傅元令一想倒也可以,就看着尤嬷嬷说道:“那回头嬷嬷去内廷府挑几个人回来看看。”
尤嬷嬷笑着答应下来,犹豫一下,看着傅元令低声说道:“老奴听说一件事情,吕大人的小儿子吕池最近经常出入御书房,听闻是陛下给肖启寻来的护卫。”
傅元令一愣,“谁?”
“吕指挥使最小的儿子吕池,今年十二岁,一身武艺是吕指挥使亲自教授,小小年纪已经十分厉害。”尤嬷嬷有些担心,要是真的这样,陛下这是想要做什么?
傅元令的脸色也不好看,将吕池放到肖启身边去,陛下这是还想护着吴王不成?
要是这样,自己跟楚王还有肖九岐做了这么多,岂不是又是无用功?
只要陛下心偏一偏,他们就全都白忙活了。
傅元令脸色十分难看,想起上回那个马大人的事情,她原本是想着等楚王那边,现在看来不能等了。
“嬷嬷先去内廷府挑人,其他的事情等消息落实以后再说。”傅元令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只是传言,谁也不知道到底如何。
尤嬷嬷点头退下往内廷府去。
傅元令把仲春叫进来,看着她说道:“你去问问仁叔那位马大人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仲春看着王妃神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就去了。
傅仁今日还没出府,就在王府里,因此就亲自来回禀一趟。
“大姑娘,跟伯府那边二夫人往来密切的马夫人,丈夫叫马通,关外淮州人,跟梅家那边往来密切。”傅仁开口说道,“确切来说,应该是梅成川进了上京后,借着吴王的名义将马通送进了五城兵马司。这个机会也不是偶然,就是借着那年在行宫擂台赛的五城兵马司招高手迎赛的机会。”
傅元令就道:“梅成川果然是丝毫机会都不放过,这个马通看来就是梅家的人。”
“没错,不过属下也查到点有意思的事情,马通跟梅成川虽然关系密切,但是在吴王面前却表现出跟梅成川不太熟的架势。”傅仁笑着说道。
傅元令微微皱眉,想了想才说道:“所以梅成川与马通表面上划清楚界限,只怕也是为了让吴王放心使用马通,就好比这次袭击戚若重的事情。”
1243:荣王大礼
傅仁的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就点点头,“我这边搜集了些马通进了五城兵马司之后滥用职权收受贿赂,以及暗中为梅成川做事的证据,大姑娘想要用吗?”
“有没有查到马通与袭击戚若重有关的证据?”
“暂时还没有,马通是个聪明人,得了消息放给那些小混混下手,并不是亲自出面,所以没办法。”傅仁说道。
傅元令冷笑一声,“那就把马通在关外与梅成川的关系递给吴王。”
“大姑娘这是要借刀杀人?”
“马通能借石氏这把刀,咱们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自己尝尝这个滋味吧。”傅元令道,不过能成多大的用处还不好说,毕竟西北的事情吴王都能交给梅成川,可见是十分信任他的。
但是正因为这份信任,若是吴王知道梅成川瞒着他做的事情,只怕心里猜疑更甚。
她现在也只能把话递过去试探一二,还要看吴王的反应再说。
不过,据傅元令梦中对吴王的了解,这人可不是那种心胸特别开阔的人。
想到这里,傅元令有看着傅仁,“仁叔,最好是能拿到马通收买袭击戚若重的人的证据,如此才能将整个五城兵马司拖下水。”
“有点困难,马通不是个蠢人,事情做的很隐秘,现在还没找到中间牵线的那个人,自从事情发生后那人就失踪了。楚王的人也在找,要是能找到就好办了。”傅仁怀疑这人会不会被马通灭口了。
傅元令想了想说道:“还是要找,尽量找。如果实在找不到也没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找到突破口。”
傅仁匆匆离开,傅元令坐在屋子里半响,这才缓口气。
西北灾民还在上京等候结果,涉事官员先后落网不少,小年之前刑部跟督察院呈交了一份供状,陛下当朝大怒,命继续彻查。
楚王的心情自然也不轻松,但是相比吴王而言还是好得多。
等过了小年,第二份供状一出,陛下脸色阴沉不语,连发怒都省了,众人心中更是不安。
傅元令还没得到肖九岐要回来的消息,眼看着要过年了,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过年。
不管外头风雨如何,王府里还有这么多人总是要过日子的,傅元令派人去给樊大儒夫妻洒扫屋子,买了许多过年用的东西?红彤彤的对联是樊大儒亲手写的?傅元令也得了一副对联,准备贴在正院的门上。
樊大儒的字画极为有名?就是他从不售卖,所以一字难求?一画难求。
傅元令想着这对联得好好帖,等过完年就得揭下来收藏起来,回头见了樊夫人就这么顺嘴一说,把樊夫人给逗乐了,跑到屋子里抱出来一摞卷轴,大气的说道:“都拿走,这些东西多的很,先生就是不舍得往外送?放在家里也是吃灰。”
傅元令:……
她怎么瞅着这卷轴有些眼熟,就想起之前翼哥儿跟翀哥儿拿着当垫本练字帖的卷轴,这根本就是一样的好吗?
傅元令想起来就问了,樊夫人听了不当回事儿,“书房里一摞一摞的,都是先生以前练字作画的随笔,残品,我就给孩子们拿去用了。”
哦?樊大儒的残品都是要装裱起来的,她不信。
指定是肖翀看着卷轴漂亮要去玩的,樊夫人疼孩子就给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自己管教孩子的路程有点艰难,这周围一个个的都是宠子狂魔啊。
傅元令心里还在吐槽,就听着樊夫人理直气壮地说道:“小孩子就得眼神好,看惯了好东西,再去看别人的字画就能分出好坏,等他自己画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拿着樊大儒的字画当垫本,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傅元令觉得自己的脊梁骨上得全是别人戳的窝儿。
“再说,放着也是放着,先生字画的好的我都好好收着呢,这些都是没用的。”
没用的……
傅元令不想说话了,这会儿有点自闭。
傅元令抱着一摞樊夫人塞给她的“没用的”能当垫本的书画回了正院,让人好好收起来放进库房,哪里真能当垫本。等孩子们大一些懂事了,就能拿出来给他们观看学习用了。
樊大儒的真迹当书本,一般人真没这个待遇。
傅元令刚坐下没多久,仲夏进来回禀,“王妃,荣王府上的龙管事来了。”
傅元令愣了一下,“来做什么?”
“没说,只说求见您。”仲夏道。
“请去花厅吧。”傅元令觉得可能是为了肖翼的事情来的,难道荣王想要接孩子回府过年?
要是这样也不错,总不能亲父子一直这么生疏。
再说荣王那身体,真是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肖翼总也不好一直不在亲爹身边。
荣王府派来的管事龙蒿精瘦,两眼放光,一看就是身手不错的高手,见到傅元令恭敬的行礼,“属下参见王妃。”
“起来吧,你们王爷可还好?”傅元令笑着问道,又让管事坐下说话。
龙蒿坐下回道:“王爷上次受惊之后就一直卧床休息,多亏瑾王爷拼死相救,我们王爷本想亲自上门道谢,只是身体不许,还请王妃见谅。”
傅元令闻言叹口气,“路见不平,便是别人我们家王爷也不会不管的,让你们王爷好好养病不用放在心上。”
龙蒿笑了笑,“今日属下来是奉我们王爷之命给王妃送个人来。”
“送人?”
“是,一个叫马三的人。”
傅元令听到姓马心头就一跳,一双眼睛看着龙蒿,听着他继续说道:“王妃怕是不知道,这马三是五城兵马司马通大人的家奴,前些日子贵府的戚管事被人打伤,就是跟此人有关系。”
果然!
傅元令就道:“我正在找此人,没想到倒是贵府先找到了,替我谢谢你们家王爷。”
绝口不问人家是怎么找到的人,人家要是想说自己会说,不说那就是秘密。
“属下一定转达,人,还在我们王府关着,不知道王妃想要我们送到什么地方去?”
想的这样周到,傅元令就笑了,看着龙蒿说道:“那就有劳你送去楚王府上吧。”
这可是份大礼了。
傅元令承了荣王的人情,自然要替荣王在楚王面前刷好感。
1244:巨浪滔天
那管事回了荣王府,一路到了书房,就看到自家王爷正在廊檐下晒太阳,身边连个火盆都没有,眉头立刻皱起来,上前说道:“王爷,您才好一些,怎么能在这吹冷风?”
荣王眼皮都没动一下,“事情办妥了?”
“是。”龙蒿点头说道。
“瑾王妃怎么说?”荣王裹了裹身上的黑狐裘随意地问道。
“瑾王妃说让属下把人直接送到楚王那里去。”龙蒿回道。
荣王轻轻一笑,他就知道,傅元令这样的人,做事情一定会体体面面的。
没意思。
“那就去办吧。”荣王闭上眼睛。
龙蒿应了一声,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王妃让我询问王爷今年过年接小主子回来吗?”
荣王闭着眼睛不语,好似没听到。
龙蒿等了半响也没等到回音,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抿抿唇还是转身走了。
龙蒿走后,荣王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从廊檐的屋角下去看半空中的太阳,微微有些刺眼,落在身上的阳光,是大冬日里难得的暖意。
带回来做什么?
自己又活不长。
荣王又慢慢地闭上眼睛,这日子啊,无趣透了。
***
马三送到楚王手上,隔了一日,就有朝臣弹劾马通,罪状累累,再加上之前傅元令告状的事情也跟五城兵马司扯上关系,一下子五城兵马司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证据确凿,马通收买街头混混谋害傅家大管事戚若重板上钉钉。
陛下命督察院捉拿马通严加审问,马通入狱之后,五城兵马司显然就不能独善其身了,马通的嘴被撬开之后,五城兵马司随即被拖下水,富永宁手下第一干将褚越彬被抓。
随着褚越彬被抓,五城兵马司更多的事情被爆了出来,就连富永宁都被督察院请去喝茶。
上京的形势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傅元令长长的松口气,果然楚王早有准备,就等契机了。
现在机会了,必然不会轻易罢手。
富永宁是吴王手下的大将,要是将他击倒,若是梅成川再落到肖九岐的手中,吴王就真的是只剩个空架子了。
所以现在陛下让督察院查五城兵马司,也许事情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陛下也不是一味的偏袒吴王。
傅元令摸不准陛下的心思,但是现在形势明显对他们比较友好,除了肖九岐还没回来,其他的事情真的是让人心情都放松了。
御书房因为过年已经停课了?两个小家伙整日被樊大儒拘在身边,也是怪?肖翀在谁那里都坐不住?只要去樊大儒那里坐上一天都不厌烦。
除了两个小萝卜头,还有吉相的孙子吉博年每天准时来报道。
吉博年比肖翀大三岁,比肖翼也年长?性子也不像其他的孩子跳脱?傅元令挺喜欢他。
虽然吉相老奸巨猾的?但是他这个孙子倒是个厚道的孩子。
在王府跟着樊大儒上了小半月的课,吉博年的小脸蛋就有些肉乎乎的发胖了。
没办法,宋大娘的手艺是真的好,做出来的饭菜小孩子都喜欢吃。为此,吉相的夫人还特意来感谢傅元令?又送来了厚礼。
吉博年在家挑食?身板有点偏瘦?哪知道到了瑾王府小半月就胖了些?真是又惊又喜。
本来让孙子给瑾王的儿子做伴读,吉夫人是有些不乐意跟担心的?但是丈夫决定了她也没办法,之前进宫读书一群龙子凤孙?孙子本来就过得小心翼翼?好在御书房的先生管教严格,孙子倒也没吃亏。
后来御书房停课,孙子跟着瑾王世子回府读书,虽然跟着樊大儒人人求之不得,她还是担心孙子在瑾王府惹祸或者是受委屈。
哪知道孙子回府挺高兴,说在瑾王府读书比在宫里开心多了。
吉夫人对自己的小心眼有些愧疚,再加上孙子在王府人都吃胖了,就特意上门来感谢。
傅元令送走了吉夫人,想想自己也乐了,大概是肖九岐恶名在外,所以人家担心也有的。
家学里本来就有傅家管事的孩子们在读书,现在又加上肖翀几个人,一下子更热闹了。
早上起来演武场就热闹的很,一群熊孩子在里头翻天倒地的折腾,王府的护卫也陪着他们玩,等玩够了吃点早饭再去樊大儒那里上课。
傅元令就会在他们上课的时候,散步过去看一眼,权当自己溜圈了。
王府的日子过得悠闲,外头却是巨浪滔天。
肖九岐不在,傅元令又把傅家的店铺跟工坊全都关了,今年年关夜市没有傅家做主导,其他几大商户因为商队被马匪抢掠杀人也没心思搞这个,过年的气氛一下子就淡了很多,不少人都问年关夜市的事情。
皇后娘娘在宫里都听说了此事,就对着舒和说道:“这人啊就是不知足,别人在的时候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现在傅家退一步,他们又觉得过年不热闹了。”
舒和现在心情好得很,吴王那边日子不好过,她自然就高兴,听着皇后娘娘的话,就笑着说道:“就得让这些人知道别人的付出那也是真金白银扔出去的,年关夜市每年得花多少银子,以前有傅家在他们感觉不到,今年好了,傅家被他们弹劾关门歇业,连个好去处都没了。”
不止是年关夜市,便是环城湖那边傅家的商铺也是一片漆黑,就算是还有其他的商铺在,却依旧逊色不少。
毕竟,环城湖沿岸以前悬挂的各色灯笼全都是傅家出钱,如今傅家关门,哪家商铺愿意花这么多银子就给别人看个漂亮?
他们小门小户花不起,如此一来,环城湖这边也暗淡不少。
这个年关肖九岐没回来,傅家避风头歇业,连带着上京城的年节都有些灰扑扑的。
习惯了以前火树银花不夜城的盛景,再回到以前的清粥小菜,顿时就有些难以下咽了。
傅元令不管那些,商盟的商队遭受那么多的损失,马匪一事还没结案,受害的商队损失都没追回来,谁有闲心拿银子出来给别人看乐。
所以其他商户跟着傅家的步伐,好像一瞬间上京的商户销声匿迹了一样。
1245:陛下脾气越来越大
这个年过得似乎哪里也不尽人意,对于傅元令来讲,肖九岐没回来,更加令人担心。
傅元令有孕在身,皇后娘娘没让她进宫赴宴,两个孩子也留在了家里。
年底因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被抓入狱,牵连出西北官员行贿大案,富永宁被抓抄家,据说抄出来的东西不少,尤其是书房有不少的书信不只是西北,就连阙舟新港那边的官员也有人牵涉其中。
富永宁入狱对吴王的打击巨大,尤其是富永宁跟了吴王多年,知道不少吴王的底细,一旦撬开富永宁的嘴,最后如何不好说。
徐秀宁得了空到傅元令这里做客,看着她气色尚好,就忍不住说道:“我现在一天天的心口直跳。”
傅元令让人奉上茶来,笑着说道:“现在形势大好,只要稳住就成。”
楚王这种时候没有任何的动作,傅元令觉得他做的对,吴王有难,楚王一旦伸手做点什么,就很容易被人诟病毫无手足之情,所以什么都不做是对的。
目前吴王还没明确的被供出来,等到吴王被供出来的时候,楚王再为吴王求求情,表一表兄弟情分就足够了。
徐秀宁点点头,怎么也没想到马三的落网居然会引起那么大的漩涡,想到这里她看着傅元令,“当初那马三是怎么找到的?”
这是问荣王怎么找到的。
傅元令摇摇头,“这种事情,我怎么好问荣王。”
“荣王府掌管造作局多年,手下自然有不少的能人异士。”徐秀宁叹气,只可惜这个荣王病怏怏的,“这件事情王爷没往外说,外头都不知道跟荣王有关系。”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笑了笑,“其实说了也没关系,大约现在荣王也不在乎这些,不然也不会抓人送人。送到我这里来,不过是借我的手给四哥送去,毕竟荣王不好跟四哥有过多的往来。何况,肖翼还养在我这里,别人便是知道了,也只当荣王抓人是为了感激我养着肖翼不会多想的。”
徐秀宁摇摇头,“王爷说还是小心些,圣意……”徐秀宁看向皇宫的方向,“难测。”
这是怕陛下对荣王不满。
“今年宫里情况如何?”傅元令一直没进宫,也没让尤嬷嬷等人打探消息,所以对于宫里的消息并不知情。
徐秀宁闻言看着傅元令,“今年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也没几个人像去年那样说笑。只有三十晚上宫宴陛下露了面,我听王爷说前头宫宴上陛下也没待多久就走了。”
傅元令闻言沉默好一会儿,陛下对吴王不是没有感情的,所以现在陛下也面临着一个难题。
富永宁一旦招供,吴王势必不能独善其身?到时候怎么处置这个儿子?
西北官员上下瞒报吃朝廷灾银一事?吴王就算是没掺和多深,但是知情是一定的。再加上马匪的事情板上钉钉,吴王这次怎么也得脱层皮,除非陛下要保他?让富永宁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揽下来。
若是这样的话,朝廷众人怎么想?楚王怎么想?等到肖九岐回来又会怎么想?
这次陛下要是再包庇吴王,就真的要伤了肖九岐跟楚王的心了。
“这个年……”傅元令叹口气,“谁都过不好了。”
况且为了抓梅成川肖九岐亲自出马,这里头得有多大的危险?
若是陛下真的如此偏袒,傅元令也是真的失望了。
过了上元节,年味儿就淡了,傅元令今年也没回伯府,只让尤嬷跟窦妈妈去送了年礼,她特意给老太爷还有太夫人挑选了整张狐裘做成的裘衣,穿在身上又轻又暖,皮毛油光水亮,成色极好。
过了上元节,陛下恢复上朝,第一天就宣布将富永宁从刑部大牢转入御龙卫打牢,御龙卫接手审讯富永宁一事。
傅元令得了消息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情有些沉重。
楚王那边毫无动作,对此事无异议。
后宫里倒是谭贵妃喜形于色,还设了个小佛堂,从来不信佛的人也拜起了佛祖。
谭贵妃甚至于连争宠都顾不上了,儿子要是出了事儿,她这个贵妃还有什么荣光?
她现在就盼着这件事情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陛下一定要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不要追究才好。
谭贵妃也想去求见陛下,但是皇后娘娘都没能见到陛下,她去了也被拒之门外,谭贵妃现在也不敢像以前一样撒娇痴缠,只能悻悻归来,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佛祖身上。
西北官员接连落网,皇帝将一摞折子扔在桌上,看着罗长英问道:“吕柏那边还没有消息?”
罗长英低着头应了一声,“是。”
罗长英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情况,以前吕柏也不是没有出去过,但是没有哪一次像这回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连个消息都没有的。
吕柏性子罗长英知道,没有消息传回来只能说明两件事情,要么是没有时间,要么就是情势凶险。
对上陛下的神色,罗长英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自从开朝之后,陛下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富永宁那边交代了没有?”皇帝沉声问道。
“还没有,富大人一直喊冤。”
皇帝冷笑一声,“西北的事情他敢说是冤枉的?继续审!”
“是。”罗长英冷汗都冒出来了,看来陛下是一定要撬开富永宁的嘴,这下子御龙卫那边可就毫无顾忌了。
皇帝心烦意乱,每没件事情是顺心的,索性站起身来去孩子们读书的地方去看看。
罗长英连忙跟上,随着陛下的脚步到了书房外,心中了然。
皇帝透过窗子往里看,屋子里七八个小萝卜头正在上课,坐在最后头的肖翀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肖翀的两边坐着肖翼跟吉博年,俩人有意帮着肖翀遮挡先生的视线。
皇帝:……
真是跟他父亲一模一样,小九小时候一上课就睡觉,问他为什么,他就说没意思。
之前他也问肖翀为何课上睡觉,跟小九果然是亲父子,肖翀也说没意思。
先生讲课就像是在唱催眠曲,他不睡觉都对不起先生那一把好嗓子,听听这话说的。
1246:皇后你管管肖翀
皇帝在门口看了一小会儿就走了,没有惊动屋子里的人,来时匆匆,去时悄悄。
无心处理公务,皇帝索性顺着大殿往前走,走着走着进了后宫,眨眼间已经站在了凤仪宫的门前。
舒和正好出来,见到皇帝吃了一惊,忙上前行礼,“奴婢给陛下请安。”
皇帝看着舒和缓过神来,开口问道:“皇后最近身体怎么样?”
舒和就垂头说道:“回陛下的话,娘娘宿疾难消,太医开的药也只能缓和一二,如今夜里倒有大半夜无法入眠。”
皇帝沉默一下,“朕去看看皇后。”
舒和忙在前引路,早有宫人进去禀报,等皇帝走进去,皇后已经迎了出来。
看到皇后有些憔悴的面容,皇帝快走一步扶住皇后,“不用多礼了。”
皇后看上去瘦了些,脸色也有些发青,当初柔美的面容此时就像是失去水分的花朵一样。
“陛下是出来走走吗?今日天气不错,散散步也好。”皇后笑着说道。
皇帝扶着皇后的胳膊,“外头冷,进去说话,你这身板经不得凉。”
皇后随着皇帝进了殿,让舒和奉茶,两人坐下后,皇后眉眼柔和的看着皇帝,“陛下最近忙于朝政,可也要照看好身体才好。臣妾问过御膳房了,您最近膳食用的都少了些,臣妾很是担心。”
皇帝面对皇后真切的关怀,神色缓了缓,“年纪大了,吃的自然少了,御膳房大惊小怪的还要你操心。”
“陛下关乎朝堂社稷,您是万民之主,御膳房不管多小心都是应该的。”皇后接过舒和端进来的清茶放到皇帝手边,“喝口茶润润喉,天气干冷的厉害,陛下一路走来怕是要口渴了。”
皇帝并不渴,但是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才说道:“皇后就没有想问朕的?”
皇后听到这话有些惊讶的看着陛下?“难道陛下有小九的消息了?”
皇帝:……
并没有。
看着皇帝沉默不语?皇后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惆怅,随即又看着陛下宽慰道:“陛下也别担心,若是小九一个是令人担忧?但是吕柏也跟着,他一向做事老成持重?不会有事的。”
就是因为吕柏这样的性子一直没有消息,才更令人担心。
“富永宁的事情你知道了吧?”皇帝不知道找谁说这些事情?思来想去的竟然只能跟皇后诉诉苦。
皇后叹气声更重了,“臣妾还记得当年富永宁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竟然变得胆子这样大。”
“皇后也认为富永宁有问题?”皇帝的目光审视着皇后。
皇后似乎没察觉皇帝的目光,她的眼睛看向窗外?好一会儿才说道:“臣妾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问题?但是手下出了马通那样的人,一个失察之罪是跑不了的。”抬眼看着陛下,无奈一笑,“臣妾也不是偏心小九媳妇?只是谋害戚若重此事着实令人有些费解。一个商户家的管事而已,不知道妨害到他什么?非要置人于死地。”
皇帝摩挲着茶盏没有说话。
皇后似乎也不在意皇帝回不回应,她接着说道:“陛下查富永宁,自然有陛下的道理。臣妾所见不过是些许小事,随意说说自己的想法而已,陛下不用放在心上。再说。元令是我儿媳妇,臣妾这心啊难免偏向自家人,陛下听听就算了。”
皇帝轻笑一声,看着皇后就道:“西北之事皇后可听闻了?”
“闹得这样大,臣妾想不知道也难。陛下辛苦了,西北百姓之冤屈全靠陛下,您肩上之重,臣妾无法提您分忧,只能尽量不给陛下增添麻烦。”
“西北官员落网不少,但是至关紧要的账册还没下落,只有账册到手,才能算是证据确凿,不然一切只能是空谈。”
皇后狐疑的皱眉,“账册怎么会没有?”
官员之间互相勾结,一般来说都是互相防备的,所以为了互相牵制,都会出一本账册记录,以确保所有参与之人不会反水。
这样要命的东西是会妥善保管,但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失了下落。
“就是没有了。”皇帝捏捏眉心,现在落网的官员互相指责揭发,但是当初账册拿不到手,具体更深入的东西都无法查出来。
这才是皇帝不甘心的地方,即便是他们现在招供,也只是浮与表面的东西。
皇后忽然就想起秀宁那次来跟她说过的话,但是当着陛下的面却丝毫没有异样,只劝说道:“既然这样就让刑部跟督察院继续查,总会查到的。您身体要紧,莫要动怒。”
皇帝收回落在皇后面上的目光,轻笑一声,“为了那么一群狗东西,朕还不至于把自己气出好歹来,皇后不用担心。”
“臣妾怎么不担心,您一心为民,臣妾就担心您为了此事废寝忘食不顾身体。”
皇帝笑了,“朕打算让楚王接手此事,皇后认为如何?”
皇后心头一惊,面上却带着疑惑之色,“陛下要三思,此事臣妾觉得交给楚王不妥当。且不说他跟吴王政见不同,在朝堂上多有分歧,就说现在此事涉及到五城兵马司,他也该避嫌。”
皇帝笑了笑,“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朕觉得挺好。”
“陛下,西北一事,臣妾听说吴王都被拖下水,现在您让楚王插手此事,不管好与不好,都难免被人怀疑落井下石,您还是饶了他吧。”
皇帝看着皇后,“哼,这话也就你敢跟朕说。”
“臣妾跟陛下是夫妻,就要说别人不能说之事,陛下不要恼了臣妾才好。即便是您生臣妾的气,臣妾还是要说,您就当臣妾护着秀宁的夫婿罢了。”皇后无奈的开口。
皇帝笑着起身,“行了,朕就随口说说,皇后好好养着吧,朕也该回去继续批折子了。”说到这里顿了顿,“回头你得了空管一管肖翀那混小子,先生讲课他睡觉,真是跟小九小时候一模一样。”
皇后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皇帝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上回是谁对着翀儿说,困了就睡,没关系!
1247:重伤
皇帝一走,皇后就对着舒和说道:“你听听这话说得,感情好人都叫他做了,本宫就是个棒槌不成?”
舒和没忍住一下子就笑了,“娘娘,别生气,陛下也只是说说。”
皇后一脸的不屑,“本宫就知道他自己舍不得,却要我去当这个坏人。我就瞧着翀儿挺好的,上课睡觉怎么了?孩子都学会了还不能偷个懒?要本宫说还是陛下找的先生不合适,翀儿听樊大儒讲课怎么就不睡觉?”
本事不如人,还叽叽歪歪的,最是讨厌了!
舒和听着皇后娘娘气呼呼的话,眉眼全是笑,“您说的是,樊大儒自然厉害,不然也不会在岳麓书院那边声望如此高。可这世上能有几个樊大儒,还是小世子有福气。”
皇后就道:“前人行善,后辈乘凉。”
舒和笑着想可不是这样嘛,当初王妃将樊大儒夫妻接到王府可没想到今日的福报。
皇后看着舒和,“把秀宁叫进宫来,我有事情问她。”
舒和虽然不知道何事,但是这个时候娘娘要见楚王妃,肯定是要紧的事情。
徐秀宁得了消息赶紧进了宫,见到皇后娘娘瞧着姨母安好这才松口气,笑着说道:“姨母,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吩咐?”
“坐下说。”皇后让徐秀宁坐下,“上回你跟家里说的那件事情现在如何了?”
徐秀宁不知道姨母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情,还是说道:“现在还好,他毕竟是个县官,官小,眼下还没牵连到他。”
“我不是问这个。”皇后看着徐秀宁说道。
徐秀宁一愣,随即一想就笑着说道:“您是问查底细的事情,父亲查过了他在任上的确是干得不错,没做什么违犯法纪的事情,就是胆子有点小,这才求到家里头。”
皇后轻笑一声,“怕不是胆子小,而是胆子太大了。”
徐秀宁一愣,“姨母,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皇后摇摇头,“只是猜测,你去找他的夫人?若是本宫没有预料错误?他的夫人手里应该有很重要的东西。”
徐秀宁脸色有点不好看,“他这是骗了我们?”
“也未必是骗?大概是东西太重要了,他们夫妻不敢轻易拿出手。”说到这里皇后又看着徐秀宁?“你跟楚王知会一声,让楚王去办,他做这事情可比你有经验。”
为了保命为了前程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但是到现在对方还不出手,这也让皇后很好奇这里头的缘故。
徐秀宁对这些事情没经验,还是要楚王去做才成。
徐秀宁匆匆出宫,正好遇到丈夫带着一群幕僚去书房议事,看样子是刚从衙门回来。
楚王看到妻子似乎在等他的样子?就让幕僚先去书房等着,自己走了过去,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徐秀宁把事情一说,楚王微楞,看着徐秀宁说道:“你知道西北的事情一直迟迟不能定案是为什么?”
徐秀宁并不知道,于是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王爷这是为难我了。”
楚王也笑了?是了,他跟秀宁没说这些,她不知道也是有的,于是低声说道:“是因为一本至关紧要的总账没有找到。”
徐秀宁眉心一跳,看着丈夫。
楚王拍拍秀宁的手,“你回去歇着吧,这件事情我会跟岳父大人商议。”
徐秀宁松口气,笑着点头,“好,我听王爷的。”
看着徐秀宁离开,楚王这才回了书房,只是这次有了线索,虽然未必徐家那做县官的人手中有账册,但是很有可能知道些消息。
楚王去了安南侯府跟安南侯商议半天,安南侯夫人没多久坐着马车出了府,小半个时辰马车又回了府中,车中多了一个神色紧张的妇人。
就在同一天,踏着夜色吕柏敲开了城门,连夜进宫见驾。
当晚,御龙卫数十人骑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傅元令得知吕柏重伤的消息已经是三天后,她立刻进宫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没让她进宫,而是让舒和到了王府。
“皇后娘娘让您放心,陛下已经派御龙卫赶去了,吕指挥使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来之前王爷尚好,王妃不用担心。”舒和忙开口说道。
傅元令怎么能放心,她心里的担忧任何人也不能预料,毕竟她知道梅成川此人有多凶悍。
她看着舒和说道:“嬷嬷,一旦有王爷的消息,还请您一定要知会我一声。”
“王妃放心吧。”舒和安抚道。
“吕大人还说其他的事情了吗?有没有说王爷现在在什么地方?”傅元令问道。
“吕指挥使只说梅成川一路朝着上京的方向逃命,王爷几次拦截到他,都被他溜了。”舒和看着王妃,“那梅成川肯花银子,聚集了一批亡命之徒在身边,都是不要命的,想要捉到他不容易。这一路追来,梅成川身边的人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应该也快落网了。”
看着王妃忧心忡忡,舒和想起娘娘的叮嘱,就道:“娘娘还吩咐奴婢跟王妃,最近王妃不要出门,万一要是梅成川逃进上京城,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肖九岐一路追捕他,梅成川未必没有报复之心,只见他一路朝着上京而来,就足以令人担心了。
傅元令点点头,“我知道了,让娘娘放心。”
她又不是冲动的人,自己现在也不是一个人,绝对不会鲁莽行事的。
送走舒和后,傅元令坐在那里实在是有些心绪不宁。戚若重道是来问她铺子跟工坊什么时候开门,只是她最近没打算这么做。
虽然一直关门损失不小,好在铺子是自己的,没有房租等额外的支出,大半年的功夫她撑得住。
想起石乘舟跟骆和尚也跟着肖九岐,傅元令告诉自己不用担心,除了他们还有御龙卫,还有裴秀跟杨叙,总不能这么多人都抓不住一个梅成川。
不过傅元令也知道,一个高手,想要获胜不容易,但是想要逃命就太容易了。
不然以肖九岐的性子,也不会追到现在还拿不下人。
1248:傅宣祎的信
肖九岐这边还没消息,西北的事情因为那本总账册浮出水面,所有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此次涉事官员,罪名重大的就有近十人,罪责较轻者几十人,当初荣王给的名单上面的人全军覆没。
吴王心不心痛不知道,楚王这边也受到了些波及,二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收拾善后。
西北官员大换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年前吏部就已经在筛选充入西北的官员,只可惜这样的好机会不管是傅元玉还是傅元彬都因为资历太浅轮不上。
不过,因为各地官员调动较多,他们也跟着受益,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调走了一个,自然就会层层递进补上。
二人大大小小都升了官,是个好消息。
大夫人从凤台府回来了,第二天就来看傅元令,先报了喜贞哥儿媳妇钱氏生了个儿子,取了名傅传栋。
这次来给傅元令带了不少凤台府的土仪,大夫人神采飞扬看得出在那边日子过得舒心。
“贞哥儿媳妇是个会来事儿的,里里外外打点的妥当,我去了之后管家权就交给了我,我才不管他们夫妻的事儿,就抄起手来只管享福。”
傅元令听着大夫人这话忍不住就乐了,大夫人虽然对钱氏不满意,但是看在儿子的份上还是给了儿媳体面,“我就知道大伯母是个嘴硬心软的善人。”
大夫人说起这个就叹气,“我这俩儿媳妇也是般配,个顶个的娘家不省心。老大媳妇现在好过了,我倒是不担心,我瞧着老二家的还有的磨,她那个继母不省心,自己生了俩儿子,要跟原配妻子的嫡子争家产,以后有的烦心呢。”
傅元令听着大夫人这话的意思,并没阻止儿媳妇帮弟弟,她就笑着说道:“三弟妹是个聪明人,我听说她带着弟弟在继母手下没吃过亏,钱老爷对他们姐弟不错,想来是有打算的人。”
大夫人头疼,看着傅元令就道:“怎么一家一家的都不清净。”
“过日子可不就是这样,您放宽心就好。”
“不放宽也不行,我这回了上京这么远那边也顾不上。”大夫人叹气,也就不再说这茬?岔开话题就道?“王爷还没回来?”
傅元令摇头。
大夫人就道:“我在凤台府都听到些京的事情?心里担心死了。不过已经这么久了,王爷怎么还没回来?”
傅元令也想知道,吕柏已经回来十几日,但是肖九岐还没露面。
这就让她更担心了。
看着傅元令的神色,大夫人就道:“回头我让你大哥打听一下。”
傅元令摇摇头?“大哥现在在京卫司?跟王爷那边搭不上?怕是不好打听消息,您别让大哥费劲了。要是有消息,皇后娘娘会让人来跟我说的。”
大夫人一想也是?又安慰傅元令几句,正要起身告辞,就听着傅元令问道:“如今您回来了,大嫂那边怎么办?”
大夫人笑着说道:“你祖母没有提及此事?我想着过几日再说。到时候就说为了你大哥当差方便?让他们小夫妻还在外头住着就是。”
傅元令觉得这个是个办法?就是不能较真,一旦较真这个理由就站不住脚,还是要看太夫人跟老太爷的意思。
不过,她也觉得老太爷跟太夫人大概是能看出长房的心思了,大夫人既然回来太夫人没提此事,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让人回去了。
肖九岐一直未归,让傅元令心里担忧不已,如今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产期也没两个月了,不知道到时候她能不能赶回来。
肖翀跟肖翼在宫里没回来,傅元令一时无睡意,天气渐暖,索性披了披风在院子里慢慢的踱步。
郎中也建议她要多走走,生产时会比较顺利些。
仲秋提着灯笼在前照路,傅元令走在路上思绪飘飞。
西北大局已定,吴王损失惨重,楚王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这次铁面无情也的确让有些官员对他不满。
富永宁倒是个硬骨头,只可惜最终还是松了口,上回进宫听皇后娘娘说御龙卫那边应该快有结果了。
富永宁是肖霆的心腹,知道的事情必然极多,这次要是如实招供,只怕吴王会雪上加霜。
等到梅成川归案,肖霆坐下的这事情若是换做别人足以斩首,就是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置。
“王妃,二门守门的婆子来了。”仲秋忽然开口说道。
傅元令抬起头,果然看到守门的婆子快步走了过来。
“老奴参见王妃。”
“起来吧。”傅元令看着那守门婆子道,“急匆匆的有什么事情?”
“回王妃的话,前院的管事来回话,说是有个小丫头来敲门要求见王妃,说是您娘家人。”守门的婆子垂头回道。
傅元令一愣,娘家人?娘家人怎么会这个时候上门,而且来的还是个小丫头。
“仲秋,你去看看。”傅元令道。
仲秋就道:“奴婢走了王妃您这里怎么办?不如我让仲夏去看看。”
“不用,我就在这边走几步,你去吧。”傅元令道。
仲秋不太放心,就看着那婆子说道:“你在这里给王妃打着灯笼,我去去就回。”
那婆子忙接过灯笼站在一旁提着,仲秋这才急匆匆往外走去。
黑沉沉的夜色落在人的身上更显得阴沉萧瑟,傅元令拢了拢披风,慢慢的继续往前走,走出去几十步,仲秋手里捏着一封信回来了。
仲秋先接过那婆子手里的灯笼,拿出一块碎银塞到她手里把她打发走了,这才压低声音对着王妃说道:“是傅侧妃那边的人给您送了封信。”
傅宣祎?
傅元令有些好奇,傅宣祎给她送信做什么?
“我看看。”傅元令伸手接过信,借着灯笼的光泽将信打开,上面没有只言片语,只画了一朵在空中飞舞的梅花,梅花下是一片民宅,其中一家标了个梅花……
这片民宅有些眼熟。
梅花……
傅元令心口一跳,仔细看那片民宅,正是西城傅家宅子隔了几条巷子后头的一片老宅子。
1249:还是她家那个肖九岐
傅元令心口越跳越厉害,看着仲秋,“去把仁叔跟义叔请去花厅。”
“是。”仲秋立刻应下来,转身叫了个小丫头去传话。
傅元令扶着仲秋的手往回走,去了花厅等着二人。
因为住在王府里,两人来得很快。
“大姑娘,这么晚了叫我们来出什么事儿了?”傅义进来没坐下就忙开口问道。
傅元令看着二人,“仁叔,义叔,你们先坐下看看这个。”
傅元令把信递过去,傅仁接过去跟傅义凑在一起看,看第一眼,傅义就说道:“这不是西城那边旧民居吗?大姑娘,您想把这里买下来?”
傅元令:……
是不是她太爱买东西,所以义叔首先就想到这上头去。
倒是傅仁盯着那片梅花看了看,伸出胳膊捣了傅义一把,“你看这朵梅花。”
“梅花有什么好看的,这都开春了,你想赏梅花等到冬天再说吧。”傅义没好气的说道。
傅仁被怼了一句,气道:“你个傻货,这梅花是花吗?你忘了王爷干什么去了!”
傅义一愣,脱口说道:“梅成川?梅……花……”
傅义脸色凝重起来,抬头看着大姑娘,问道:“大姑娘,这跟梅成川有关系?”
“还不确定,这是傅宣祎让人送来的。”傅元令就道,“所以请仁叔义叔过来,就是去查这件事情。”
“傅宣祎的话能信?不会是下什么套了吧?”傅仁可信不过她狐疑的说道。
傅义到不这么认为,道:“你忘了吴王府上有个梅姨娘,那位傅侧妃怕不是要借刀杀人,想得倒是美。”
“不管是不是借刀杀人,如果消息是真的,这对咱们就是好事儿,值得去看看。”
俩人吵了几句,最后认定是要去查一查。
傅元令就让他们带上王府的护卫,带着瑾王府的令牌出了门。
入夜就要宵禁,没有王府令牌不能在夜间行走。
等人一走,傅元令丝毫睡意也没有,梅成川竟然真的进了上京城,那么肖九岐呢?
是不是现在也在城里?
傅元令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儿得跟楚王说一声,又沈嬷嬷叫来,让她去楚王府走一趟。
等沈嬷嬷回来,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傅元令毫无睡意。
沈嬷嬷看着心疼?“王妃?您去休息会儿吧,老奴守着,有消息一定叫您。”
傅元令摇摇头,她哪里有睡意。
“楚王妃让老奴跟您说?楚王爷已经派人去了西城?让您别担心。”
傅元令点点头,精神很亢奋?但是身体却有些酸累,拿了软枕靠在背后静静等待着,一句话都不想说。
天色快放亮时?傅元令恍惚间听到有重重的脚步声传来?她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朝着她走过来。
还没醒过神,自己就被抱进了一个带着几分血腥味的怀抱,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阿元?我回来了,让你久等了。”
傅元令迷迷糊糊的,这会儿大脑似乎也停止了转动?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鼻端就传来那浓烈的血气。
“你受伤了?”傅元令猛地说道。
“没事,小伤。”
傅元令挣扎着站起来,抬头看向肖九岐,就看到他一脸的胡茬子,往日白嫩的脸颊此时像是秋天吹皱的落叶,皮肤不仅粗糙了还黑黢黢的。
真是判若两人,几乎看不到原来的样子了,倒像是哪里来的野人。
傅元令还是头一回见肖九岐这样狼狈,以前即便是出去打仗也没这样……丑过,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上下打量他,问道:“伤在哪里了?”
“胳膊上,没事,巴掌大的小口子。”肖九岐走了这么久,终于能见到媳妇了,怎么看也看不够,“你这是想我想的瘦了吧?脸上都没肉了。”
傅元令:……
黑黢黢看不清脸的这个,的确是他们家那个自大又自信的肖九岐没错了。
“我让人送热水来。”傅元令看着他这样子就难受。
“别,不能洗,我还得进宫呢。”肖九岐连忙说道。
傅元令闻言一怔,随即就想到上回肖九岐说的话,顿时哭笑不得,真是为了告状豁出去了。
“你怎么忽然回来了,梅成川抓住了?”傅元令见他不肯去沐浴,只好跟他说话,正好问下事情怎么样了。
“抓住了,多亏了义叔跟仁叔,正好将要逃跑的人给堵住了。”肖九岐那叫一个得意,看着傅元令,“是你叫人去的吧?你怎么得的消息?这也太巧了,简直是刚刚好。”
“傅宣祎送来的消息。”傅元令道。
肖九岐闻言撇撇嘴,“总算办件人事,不过指定没安好心,怕是要借你的手剪除那个梅姨娘的实力。”
这女人够狠的,坑的可是她的丈夫啊。
梅成川一抓住,他就不信那个傅宣祎不知道此事的厉害。
这也是傅元令想不通的地方,当初傅宣祎为了嫁给吴王费尽心思,在梦中为了吴王也是委曲求全,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伪装那么多年,要说她对吴王没感情傅元令是不相信的。
但是现在傅宣祎做的事情,的确是对吴王不怎么友好的。
确切说,梅成川一旦被抓住了,后果很严重,这也关系到吴王在陛下面前的地位。
傅宣祎真的不知道吗?
未必。
所以傅宣祎在打什么主意?
只是为了对付梅莹玉,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这里头肯定有她想不通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这次也多亏了她。”傅元令笑着说道,“她既然把消息递过来,日后肯定有用到我的地方,到时候只要不触及底线我把这份情还回去就是。”
肖九岐才懒得管傅宣祎想什么做什么,他就想抱着香喷喷的媳妇说说话,奈何他一身臭味……这天怎么还不亮,早见了老头自己也好把自己收拾一下。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这样子,越看越心酸,这真是辛苦了,为了追梅成川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才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梅成川就这么难抓?”傅元令不太明白,毕竟这次吕柏也去了,怎么就能弄成这样?
1250: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肖九岐一言难尽的看着媳妇,“人倒是不难抓,就是太狡猾了。他每一次藏身的落脚点,都会有人接应,全是江湖上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傅元令:……
所以梅成川这是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逃命路线不成?
那也太奇怪了。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就道:“那他也厉害了,每一次都准备的这么周全。”
“我后来琢磨出来一件事情,这人大概当初就想好了后路,所以才能准备的这么周全。只是没想到这回老头把吕柏也给我使唤,要是吕柏没跟着去,指不定这回又会让他跑了。”肖九岐就想起在桃花镇的事情,脸色就更臭了。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神色不虞,就笑着说道:“狡兔尚有三窟,何况梅成川此人奸诈成性,最后还不是被你抓到了?”
“那得多亏了吕柏。”肖九岐看着媳妇,“回头我去看看他,一把年纪了还替我挨了两刀,不然也不会提前回上京报信,不回来怕就死在外头了。”
傅元令一惊,她知道吕柏受伤,但是没想到伤势严重而且还是为了肖九岐挨了刀,点头道:“是要去看看,我准备些养伤的好药材给吕夫人送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成,等会我我进宫就带上,从宫里出来去看看他。”肖九岐道。
难得见肖九岐这样感激一个人,傅元令就知道这次的事情吕柏真的是出了大力。
“行,你看还要不要别的东西?”
“不用,除了药材他还能用什么?”肖九岐撇撇嘴,“再说了,吕柏的小儿子要给肖翀做护卫,以后还能少了他的好处。”
“吕池?”
“你怎么知道吕柏小儿子的名字?”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半响才说道:“前段时间父皇经常召见吕池进宫,外头传言陛下要将吕池给肖启做护卫。”
肖九岐:“放屁,吕柏的儿子能轮到肖启?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傅元令:……
“瞧瞧老头办的这事儿,真是让人牙疼。”肖九岐要气疯了,又看着媳妇,不知道当初有多担心呢。“你放心,等我进了宫就找老头算账。”
傅元令扶额,可别了吧,还嫌不够乱吗?
“这次梅成川归案,陛下会怎么处置吴王?”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轻声问道。
“那我得盯着,这回老头要还是徇私,我就带着你们离开上京,咱们去找个好地方过日子。”肖九岐就差咬牙了,显然对这件事情也不是很有底气。
傅元令心里叹气,“你别冲动,想想娘娘。”
肖九岐沉默一下,“反正这回要是再跟以前一样,我是不罢休的。”
肖九岐没告诉傅元令的是,这一路追着梅成川?不管是裴秀还是杨叙?又或者是骆和尚还有石乘舟都几次身负重伤?骆和尚有一回差点命都交代了。
这件事情怎么能就这么过去?
过不去的。
只是这些事儿他不能告诉媳妇?她现在怀着身孕,还是心情美美的,给他生个小闺女才漂亮。
天才蒙蒙亮,肖九岐就进宫了?傅元令把他送到王府门口?看着他骑上马绝尘而去。
心里的压力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但愿此行一切顺心如意。
肖九岐回来了?傅元令产期也进了?商铺跟工坊也该准备着复工?傅元令就把戚若重他们叫来商议此事。
商议完复工的事情,傅元令就让仲春去打听石乘舟现在在哪里?肖九岐已经回了城,石乘舟应该也回来了。
仲春坐车去了西城?回来时身后跟着石乘舟。
傅元令看着他气色不错,行走间利落得很?这才放了心?“这次辛苦你们了,我听王爷说了这回凶险之处。”
石乘舟面上笑嘻嘻?心里却想到王爷不是叮嘱他们不能跟王妃说多危险吗?怎么自己倒是说了个底掉,不厚道。
不过?知道王妃现在怀着身孕,石乘舟也不想让她担心,就笑着说道:“大家都一样,就是这次折损了几个人,大姑娘看着怎么安置。”
傅元令沉默一下,“照着傅家以前的规矩安置,另外再从王府给一份抚恤银子,这是王爷的意思。”
毕竟是为了王府的差事,傅元令得给肖九岐把事情办妥当了。
“你再问问他们家里人,还有没有其他的想法。家里若是有孩子能出来当差的,想要个什么差事,还在读书的以后读书的束脩傅家包了。”傅元令道。
石乘舟笑了笑,“大姑娘厚道,我们本来就是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你这样安置太厚了。”
“应该的。”
“行,那我回头问问再跟跟大姑娘说。”石乘舟笑着说道,他们这些当初拼命上岸还不是为了家里人能过安生的日子,这次出去跟着王爷办差,没有人贪生怕死也是知道大姑娘会安置好他们的家人。
石乘舟高高兴兴地走了,有这样的东家他们这样的人才安心呢。那天真的交代了,也能闭上眼睛。
毕竟他们不像是傅家家仆,跟大姑娘情分深厚,他们半路来追随的人,想要立住脚就得认真办事,好好当差。
傅元令知道裴秀跟杨叙他们都回来了,让人以王府的名义去询问这次跟着肖九岐出去的人情况如何,得知王府护卫也有十几人丧命,难怪肖九岐回来时神色不怎么好的样子。
傅元令问清楚以前跟着肖九岐的人怎么安置的,裴秀知道王妃在处置这些事情,就自己赶来了。
“府里以前的事情都是皇后娘娘管着,尽忠的人厚葬,家里人有年纪合适的就接了老子的差事,若是没有合适的,就从其他孩子里挑一个给安排个差事。另外娘娘还会给一笔银子,让他们家里能好好过活。”裴秀一一回道。
傅元令这里已经拿到了以前的账册跟章程,看着裴秀一瘸一拐的样子,“你跑这一趟做什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见你儿子了吗?”
裴秀就高兴地咧开嘴,“见了,多亏王妃照看。”
傅元令笑了笑,“跟我什么关系,是你媳妇厉害。”
“那属下也得谢谢王妃在元礼生产时让萨月珠过去。”裴秀认真的行了谢礼,犹豫一下,看着王妃开口,“还有件事情,属下得跟王妃说一下。”
1251:我家老头怎么样
傅元令看着裴秀问道:“什么事情,你说。”
裴秀笑了笑说道:“王妃,这次属下可能要被放出去了。”
“这我知道,王爷之前跟我提起过。”傅元令笑着说道,看着裴秀的神色有点奇怪,一时间不知道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裴秀抬起头看着王妃,“属下学武起家,便是放出去也是从武官做起。大乾现在无战事,想要积累军功升迁不容易,所以只能去边塞之地。”
傅元令一下子明白裴秀的意思了,下意识的就坐直了身体,一双眼睛望着裴秀,一时间没有开口。
裴秀对上王妃的眼神垂下头,“凶险之地不能带家眷,所以……所以属下拜请王妃替我照看家人。”
“你其实不用去那种地方,以前你跟王爷出生入死积攒的军功已经不少。”傅元令开口劝他。
裴秀明白王妃的意思,但是他摇摇头,“属下是王爷身边的人,一举一动备受瞩目,所以不能给王爷带来麻烦。以前的军功是有,不过属下已经将它折算成别的了。”
傅元令沉默一下,道:“裴夫人跟元礼知道你的决定吗?”
裴秀点头,“属下跟家里人说过了。”
看样子是同意了,不然裴秀也不会来拜托她,“既然你意已决,我也没什么好劝的,家里人你放心,我会照看好。卫国护民时,自己也要珍重万千。”
裴秀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说道:“多谢王妃,属下谨记。”
傅元令心里叹口气,看着裴秀问道:“你的去向已定,那杨叙呢?”
“杨叙去江南,我俩一南一北。”
傅元令沉默一下没有说什么,杨叙选择去江南,裴秀去了北疆,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楚王或者是肖九岐的安排,但是杨叙既然没请托她照看家眷,想来是要带着家人一起走的。
裴秀走后,傅元令思来想去还是要把张信跟元秋叫回来,以后就跟在肖九岐身边?毕竟他们不像是裴秀跟杨叙在肖九岐身边多年,资历不同,身份不同能放出去当官?他们是不能走这条路的,以后只能看各人本事在王府能做到哪一步了。
****
另一边肖九岐进宫之后就那么一身狼狈的上了朝堂,满朝文武包括陛下都愣住了。
肖九岐扫了众人一眼,大喇喇的说道:“怎么这才多久不见,你们就不认识本王了?”
众臣:……
行?一开口就明白了,果然还是那个瑾王。
皇帝看着小九这样子?又气又笑?道:“朝堂重地,你倒是收拾一下再进来。”
肖九岐笑嘻嘻的说道:“那不行?儿子许久不见父皇,一时一刻也等不得。”
皇帝:……
众臣:……
楚王低头浅笑。
吴王脸色更难看了。
肖九岐回来?那就是梅成川被抓了。
肖九岐也不傻?露个面见好就收,“您这样嫌弃儿子?我真是伤心,那行?我先去母后那里收拾一下,儿臣告退。”
皇帝瞧着小九那一身衣裳上的血污?不知道多久没换了?他一向是个爱干净的人?摆摆手,“去吧,收拾干净了吃点东西,回头去御书房见朕。”
肖九岐乐滋滋的走了,反正就是让老头看一眼自己多不容易,看过了他实在是不能忍受自己这臭烘烘的样子,还是赶紧把自己收拾干净再说。
其他的事情,他不急。
肖九岐倒是眉飞色舞的走了,朝堂上的人却是心思各异,心情慢慢的浮躁起来。
肖九岐到了凤仪宫,皇后见儿子这样眼都红了,忙让人备水,又拿了肖九岐换洗的衣裳送去偏殿,还让舒和请了太医来。
等肖九岐收拾干净换了衣裳出来,就看到正在等着的太医,顿时脸上的笑容都僵了。
皇后一看就知道肯定有伤,肖九岐可不敢这个时候招惹他母后,特别乖巧的坐下让太医查看。
等把袖子撸起来看到伤口,皇后的脸色更难看了。
太医小心翼翼的给瑾王清洗干净伤口又敷上药膏,其他的地方的小伤也不少,就是没胳膊上这么吓人,又给瑾王把了脉确定没大事,这才弯腰退下去。
“怎么弄成这样子?”皇后很是心疼,也不等儿子回答又接着说道,“这么早进宫肯定没吃早膳,先吃点东西再说。”
肖九岐其实也不是很饿,不过还是先用膳,等用完膳才跟母后说起这次的事情。
皇后听完后笑着说道:“这下就稳了,你父皇便是想要包庇吴王也不能了。且不说西北的事情牵连出来的官员跟他有多少干系,就马匪一事足以让吴王难看。”
“回头我去问问父皇,看看父皇什么意思。”
“你不用问,只管把事情照实说。”
肖九岐闻言狐疑的看着母后,“那要是父皇还要偏袒肖霆呢?”
“除非陛下老糊涂了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肖九岐反正是有点不放心,但是母后这样说了,他想了想就道:“那我听您的。”
大不了老头做了决定之后,要是真的偏袒肖霆那狗东西,他再进宫闹一场。
“这次之后,大概你父皇会立储了。”
“早就该立了。”
皇后闻言笑了笑,“你还是站在你四哥这边?”
“那当然,我四哥多好啊。”肖九岐笑嘻嘻的说道,“母后,,没别的事情我就去见父皇了。”
皇后看着儿子,半响笑了笑,“去吧,好好跟你父皇说,别一言不合就吵起来。”
肖九岐摆摆手,“知道了,儿子走了。”
看着肖九岐的背影皇后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老四是不错。
御书房里皇帝正在见楚王,肖九岐在外头跟罗长英说话。
“我四哥在里头?”肖九岐很惊讶的问道。
罗长英点点头,“是啊,王爷,您还是稍等。”
这要是别人肖九岐就闯进去了,但是他四哥他还是给面子的,就靠在御书房外的廊柱下,看着罗长英问道:“我父皇这段日子身体怎么样?”
这要是别人问罗长英肯定一个字不说,但是瑾王问,他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这段日子陛下担心王爷食不下咽,胃口不是很好。王爷有空多来看看陛下,陛下心情也能更好些。”
1252:感觉瑾王要气炸
肖九岐瞅了罗长英一眼,“不是有肖翀在跟前吃饭挺香的?”
罗长英脸上的笑容一僵,忙说道:“王爷在外办差,陛下怎么能不担心。”
肖九岐冷哼一声,担心肯定是有的,脸色好看了点,看着罗长英提起脚尖戳戳他的小腿肚子,“西北的事情怎么样了?”
罗长英:……
看着罗长英面如菜色,肖九岐哼了一声,“看你这点出息。”
罗长英苦笑一声,“王爷还是别为难奴才了,这我不能说啊。”
这要是别人谁敢问啊,揣测打听圣意,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但是瑾王不一样。
“行,别的你别说,我就问你父皇是真打算清理这件事情是不是?”
罗长英犹豫一下,轻轻点头,然后立刻说道:“王爷,奴才还有差事在身,先走一步。”
肖九岐一脚踢在罗长英屁股上,“跑得到快。”
这一脚一点也不疼,罗长英知道王爷只是做做样子,连忙一溜小跑走了。
肖九岐琢磨着罗长英的意思,嘴角勾了勾。
正想着,就听到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他四哥从里头出来了,他上前一步,“四哥,父皇叫你做什么?”
楚王看着弟弟,拍拍他的肩膀,“进去吧,父皇等着你呢。没事,就是问问西北的事情。”
肖九岐撇撇嘴,“西北的事情真的定了?”
楚王笑了笑,“回头再说,你先进去吧。”
行吧。
肖九岐就抬脚进了御书房,瞅了一眼,语带调侃的开口,“哟,瞧着您气色不错,看来我不在上京您这日子过得舒心。”
皇帝:……
臭小子一开口,就想把他扔出去!
“这次西北之行怎么弄成这个鬼样子回来?”皇帝看着小九开口。
肖九岐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这才说道:“您可别装了,吕柏就没跟您说啊?我不信。”
皇帝:……
这要不是亲生的,不是自己亲自养起来的,一定拖出去打板子。
“吕柏跟你能一样?”
“不说这个,我先问件事情,吕柏那小儿子吕池不是给我儿子做护卫的吗?怎么现在外头都传着给那谁肖什么来着?怎么成别人的了?”
皇帝皱眉看着小九?“谁说的?”
“您管谁说的,就说这事儿怎么办吧。我可听吕柏说了,吕池是给我儿子的。”
“吕池嘴这么碎?”
“那倒也不是?不过是受了伤以为自己快死了?临终交代遗言,哪想到命大又活过来了。”
皇帝脑壳疼!
“没人跟你抢?你放心吧。”皇帝气呼呼的说道,回来就惹他生气。
“那还差不多。”肖九岐就知道这事儿跑不了,但是该说还是要说,“我就说肖霆都比不上我?他儿子还能比上我儿子?我要知道谁在外头胡说八道?让他尝尝夹板打嘴的滋味。”
“就你废话多,是你的跑不了,朕什么时候糊弄过你?”
“那可多了,要不咱掰扯掰扯?”
你可闭嘴吧!
皇帝是有一点点心虚的,他轻咳一声立刻转开话题?“梅成川你关在哪里了?”
“干什么?你想为了肖霆杀人灭口啊?”
皇帝指着肖九岐手都抖了,“你一天不气朕你不安心是不是?”
肖九岐默了默才说道:“倒也不是。”
皇帝更生气了,胡子都要飞起来,深吸口气才说道:“把梅成川交给吕柏审问,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肖九岐抬头看着皇帝,“人可以交,但是我不知道这事儿你会不会秉公办理。老头,为了追梅成川不止是吕柏死里逃生,跟着我前去西北的人,有近一半没回来,全都死在梅成川一众马匪的手下。就连我自己,也几次差点交代在外头了。这回你要是再不秉公办理,就真的伤了我的心了。”
皇帝看着小九,看到他那双眼睛认真的神色,跟以前的吊儿郎当完全不同,他就请哼一声,“朕不为你想,也得为翀儿想想,你现在在朕这里已经失宠了,赶紧滚吧。”
肖九岐不高兴了,“您怎么能这么说?肖翀才多大点,他怎么能跟我比?”
皇帝想起肖翀就得意的看着儿子,“我宝贝孙子嘴甜心善会哄人,哪像你一张嘴就知道气朕。”
肖九岐就不高兴了,谁还不是个被宠大的宝宝是怎么地,就看着皇帝说道:“所以你把西郊那园子给了肖翀,当年也不知道是谁说给我留着来着。”
“你还跟你儿子抢东西不成?”
“他是我儿子,我还是你儿子呢。”
好像也没什么毛病,皇帝默了一下。
肖九岐看着皇帝这样更生气了,儿子不如孙,他还是回家找媳妇吧。
肖九岐气呼呼的出了宫,皇帝做在御书房半响轻笑出声,看着罗长英说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王爷也就在陛下跟前这般,在外头哪个不怯王爷。”罗长英笑着说道。
皇帝脸色好看了些,也是,小九这是把自己当爹才这么任性呢。
“你亲自去小九那边把梅成川押到御龙卫那边。”皇帝看着罗长英说道。
罗长英一愣,“陛下?”
皇帝叹口气,“你去吧,小九既然松了口,会把人交出来的。”
罗长英心里一沉,“是,奴才这就去。”
罗长英走后,皇帝一时间也没心思看折子,透过窗子看着外头整齐御林军,又想起小九之前的话,皇帝的神色更晦暗了。
罗长英带人果然很顺利的就将梅成川押入了御龙卫的大牢,吕柏亲自审问。
肖九岐从宫里出来时去看望他,特意说了此事。
吕柏手下的兄弟没少折在梅成川手上,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只是没想到梅成川不用动刑就很配合,只提了一个条件,想要见傅元令。
吕柏:……
感觉瑾王要气炸!
吕柏行动还不是很方便,就让心腹去了瑾王府传达梅成川的意思。
肖九岐正在跟傅元令牵着手散步呢,也没避着媳妇,就这么把事情抖落出来。
傅元令很吃惊,梅成川见她做什么?
这人的想法总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1253:梅成川想要见瑾王妃
傅元令就侧头看着肖九岐。
肖九岐不太情愿的转头对上媳妇的目光,“你要是不想去没关系……”
“那我去看看吧。”
肖九岐:……
“你去看他做什么,梅成川那就是个疯子,万一伤到你怎么办?”肖九岐劝道。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他不是关在牢里吗?怎么会伤到我,不会的,放心吧。”
肖九岐就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傅元令抿唇一笑,“好啊,我其实挺想知道他见我做什么。”
肖九岐一点也不好奇,并不太想去,但是媳妇很想去的样子,那就去看一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夫妻坐上马车去了御龙卫,地牢就设在御龙卫的衙门里,隐蔽安全。
吕柏出来见傅元令,拱拱手说道:“劳烦王妃走一趟。”
傅元令笑着道:“还没感谢吕大人以命护着我家王爷,举手之劳的小事着实不算什么,您别放在心上,应该做的。”
“微臣只是奉命行事,王妃不用放在心上。”吕柏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从这里下去就好。”
肖九岐就看着吕柏,“你们过一刻钟再下去。”
吕柏挑挑眉,“皇命在身,怕是不行,王爷别为难属下啊。”
肖九岐哼了一声,“就你尽忠。”
倒也没再说不许跟着的话,反正肖九岐觉得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听就听呗,他跟媳妇正大光明的,没关系。
傅元令听着肖九岐的话笑了笑,看着吕柏说道:“吕大人职责在身,不用避嫌,那咱们这就下去吧。”
肖九岐上前一步扶着傅元令的胳膊,“你小心点,这地牢陡的很。”
吕柏:……
他这里还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
一行人下了地牢,地牢里明显收拾过,气味也没那么难闻,傅元令刚下来时微微有些不适,略站站就适应了。
傅家倒是有不少地窖,她唯一一次见地牢,还是梦中殒命时。
那些不好的梦境,让她的心情也跟着沉闷起来。
吕柏有伤在身走的不快,在前头带路,边走边说道:“梅成川只说要见王妃,其他的什么话也不肯说?若是等会儿他说什么不好的话?王妃也不用客气。”
肖九岐冷笑一声?“他敢!”
傅元令握着肖九岐的手一紧,轻声说道:“你别担心,梅成川那样的人,既然到了这一步,自然不会做无用之功?怎么会出口伤人。”
肖九岐正要说什么?已经到了地方。
傅元令透过地牢的木栅栏看着坐在地上的梅成川?一身黑衣在身,到也看不出几分狼狈,随意坐在那里?面上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情,不像是被捉大牢问罪的犯人,倒像是春游赏花的贵公子似的。
梅成川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这么多人?就轻笑一声?“真是好大的阵仗?又何必呢,在这里我又逃不走。”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肖九岐不满的踹了一下牢门。
“王爷的性子还是这么火爆,真是一点也没变啊。”梅成川这话虽然说得肖九岐,但是一双眼睛却看着傅元令。
傅元令微微皱眉,觉得梅成川怪怪的,明知道肖九岐的性子,非要惹怒他做什么?
傅元令微微收紧自己握着肖九岐的手,轻声细语的说道:“王爷,我有点累了,你帮我找个椅子来坐好不好?”
肖九岐就看着吕柏,“你这里就没把椅子?”
吕柏:……
真是位大爷。
吕柏吩咐人搬了椅子来给瑾王妃坐下,这才看着梅成川说道:“瑾王妃已经请来了,现在你可以交代了吗?”
梅成川闻言身子一仰靠在石墙上,“我有事情想要单独问瑾王妃一句,吕大人行个方便吧。”
吕柏皱着眉头,“梅成川你不要得寸进尺。”
梅成川笑着不开口,反正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吕柏气的只想骂娘,这狗东西真是不消停。
傅元令看了一眼梅成川,又看着吕柏说道:“吕大人,让王爷留下来陪我就好。”说着就看着梅成川,“你若是让我家王爷也避嫌,那么我也就没必要在这里了。”
梅成川看着傅元令,良久笑了笑,“你倒是信他,也不怕这些龙子凤孙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肖九岐又一脚揣在木门上,“你想找死是不是?”
梅成川毫不在乎的说道:“都已经在这里了,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肖九岐呵呵一笑,“当然有区别,就看你是想一刀痛快人头落地,还是想要尝遍御龙卫这地牢里的所有酷刑?你要想试试,我就成全你啊!”
梅成川看着瑾王,“王爷大可以试试。”
肖九岐一下子被激怒了,正要发火,就感觉到身边的疼拽了他一下,对上媳妇清亮的目光,肖九岐把火气压了下去,低声说道:“你看这狗东西,不打一顿是不会服气的。”
傅元令就道:“你知道他这样的人是这样的性子,何必跟他逞口舌之快。”说着就看向梅成川,“既然梅三爷没有想要好好说的话意思,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说走就要走,傅元令拽着肖九岐转身毫不迟疑的离开。
梅成川愣了一下,立刻说道:“等一下。”
傅元令转头,“梅三爷还有什么指教?”
梅成川对上傅元令的神色,笑了笑,“瑾王妃这性子怎么比我还急?行,王爷留下,其他人离开。”
肖九岐就看向吕柏。
吕柏:……
好想打人!
吕柏犹豫一下还是带着人走了,地牢这一角只剩下三人。
“现在可以说了。”肖九岐不怎么耐烦的说道,还扶着媳妇在椅子上坐下。
梅成川看着瑾王的动作,道:“真是没想到王爷这样的性子,居然也会照顾人了。”
“你废话真多。”肖九岐皱眉。
傅元令怕肖九岐真的怒火上来把梅成川给打死,就看着梅成川说道:“梅三爷,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现在你可以说为什么想要见我了。我不认为自己跟梅三爷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1254:状告吴王谋财杀妻
梅成川微眯着眸子打量着傅元令,就见她眉眼柔和,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身边的瑾王。
瑾王依旧是那个脾气火爆的男人,不过在面对妻子的时候,整个人却平和许多,眼睛深处的戾气都收敛几分。
“至今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为何当初梅家进入上京之后,王妃就对梅家十分有敌意。”梅成川盯着傅元令的脸,“说起来在那以前,梅家跟傅家并无任何的交集才对。”
傅元令听到这话就笑着说道:“梅三爷这话何必自欺欺人呢,两家虽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但是傅家在关外也是走商的,只是生意小而已。梅家的威名在关外响当当,不要说咱们这样做生意的人家,便是关外的百姓又有几个不知道的?”
梅成川轻笑一声,“即便是这样,也不至于王妃视梅家如大敌极力打压。”
“梅三爷似乎记性不太好,当初明明是梅家寻衅在前,傅家不过反击在后。”
“瑾王妃好口舌。”
“梅三爷不逞多让。”
肖九岐有点不耐烦的看着梅成川,竟说废话,这些事情还用问吗?
当初梅家做了什么谁还不知道,所以说这种人就该暴揍一顿再问话就老实了。
不过,肖九岐一向尊重傅元令,既然她在谈正事,他就算是不耐烦,也没横加阻拦,索性双手抱胸倚墙而立,一副大脑走空的样子发呆。
梅成川扫了一眼瑾王,微愣一下,然后看着傅元令问道:“王妃还记得当初我从海上返回的事情吗?”
傅元令当然知道,梅成川从海上回来就偷偷到了桃花镇,还弄了个宋朝云的事情出来。
“王妃不好奇我怎么会忽然从海上下船?”
傅元令面带狐疑的看着梅成川,“有什么好奇的?不过是利益驱动而已。”
原以为弄出个宋朝云来能搅浑一滩水,哪知道肖九岐一通大闹,不知道陛下想起了什么,宋朝云就被闲置了。
宋朝云没能掀起大风浪,没想到进入后宫后,谭贵妃不仅不知道笼络安抚宋朝云,还对她漠不关心,冷眼无视。处境艰难的宋朝云,在皇后娘娘伸出援手后,反而站在了皇后这边给谭贵妃添堵。
所以说世事无常,皇后娘娘才是最厉害的,总能将最差的牌面打成王炸。
梅成川沉默一下,才道:“但凡谭贵妃有些脑子?也不会到今日一败涂地。”
傅元令就乐了,“谭贵妃如何不是你我能置喙,目无尊上?口出恶言,你要知道这会给梅姨娘带来什么灾难?”
即便是谭贵妃再没脑子,那也是陛下的后妃,梅成川如此评论已犯大忌。
梅成川挑眉看着傅元令,冷笑一声?“她跟我之间有什么家人的情分,若不是她吐露我的行踪?瑾王妃又怎么能及时增援瑾王?”
傅元令心里一震?没想到梅成川居然会认为是梅莹玉出卖了她,这倒有点意思了。
看来傅宣祎比自己预料中的还要厉害些。
只是傅元令承了傅宣祎的情?此时当然不会揭她的底儿,只看着梅成川说道:“若是梅三爷没别的事情?我们夫妻就告辞了。”
跟他说这些?实在是浪费口水,没有丝毫的意义。
“并不是利益驱动。”
傅元令脚步一顿?知道梅成川这是在回应之前的话题。
傅元令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自己那一场黄粱之梦,心头有些发凉?转头看着梅成川,面上却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看着他?“梅三爷?我说了我对这个并不感兴趣。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你做了,到今天你输了,那就成了。”
梅成川的眼睛一直在傅元令的脸上粘着,直到此时才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嘴角微微勾起,面上竟有几分轻松之色,“王妃说的是,人这一辈子匆匆几十年,恍若一场时日较长的梦境,梦醒了,自然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
傅元令只觉得手脚有些发凉,却不敢有丝毫不妥表露出来,做出疑惑的目光看了梅成川一眼,力持镇定淡淡的开口,“看来梅三爷一败涂地之后,倒是大彻大悟。若是真的这样,就该好好交代你的恶行,对西北的百姓,对丧命在你手下马匪的商户护卫们,对那些因为你们的恶举生活困苦的百姓道歉跟忏悔。”
梅成川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九爷,咱们回吧,我累了。”
肖九岐这才打个呵欠睁开眼睛,“说完了?可真够啰嗦的,回家,回家,我得睡个回笼觉去,这一天天的不消停。他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你来一见,一箩筐的废话,要我说咱们在府里喝着茶赏着花,我陪着你看看账册不美吗?”
傅元令笑,“九爷说的是,下次听你的。”
肖九岐喜滋滋的扶着媳妇的胳膊往外走,看也没看梅成川一眼。
两人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石阶深处,梅成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
瑾王妃跟他不一样。
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可是怎么会呢?
梅成川从阙舟海港出海之后就开始做梦,梦境总是断断续续的,画面很多,一开始让他摸不到头脑,等到后来傅元令出现在梦境碎片里,事情就慢慢的捋顺了。
梦里的傅元令可凄惨多了,他们梅家从关外进入上京要晚两年,虽然进入上京晚,但是梅家跟吴王早有合作。
吴王在外偷偷蓄养的私兵,是梅家暗中协助。
梦中很顺利,梅家蓄养私兵小心翼翼没有被人发现,后来以联姻的方式进入上京。
只是,梦境中吴王的准王妃傅元令,在侄女进入王府之前就病逝了。
吴王养私兵的银子梅家出了一部分,但是大部分是来自傅家,当年梅家还觉得吴王这个王妃真是大方得有些傻,还没嫁过去就拿着家业贴补吴王。
只是后来万万没想到,傅元令死讯一出,傅家仅剩的管事、伙计跟护卫一夜之间全都散了,只留了一个空架子给吴王,傅家的家奴将傅家的库房炸了,据说库房里存有傅家所有的账册、库银跟傅元令自己的私库银子。
除此之外,最令人惊讶的是傅家厨房里最不显眼的一个厨娘,手持血书状告吴王谋财杀妻。
1255:千载难逢的机会
梅成川的梦境断断续续,更多时前后颠倒,看得他一头雾水。
等他把事情捋顺了,但是显然也有些来不及了。
只是,看着瑾王妃毫不知情的模样,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接受不了失败,从而幻想出来的梦境。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梅家在梦中那么风光。
***
过了一天,傅元令听肖九岐从外头回来说梅成川招了。
“全都招了?”傅元令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没想到梅成川真的这么将吴王给卖了。
再说,她总觉得梅成川似乎跟她一样有些奇遇,但是她一点也不敢试探,梅成川此人十分狡猾聪明,若是被他察觉到什么就不妙了。
傅元令一点都不想被人知道自己那一场梦。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事情。
她现在甚至于忍不住去想,梅成川如果梦到什么,是不是跟他现在将吴王招出来有关系?
梦中她死后就不知道梅家跟吴王如何了,那么现在看来,要是梅成川真的知道什么,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稳固。
不过,这都跟她没关系,傅元令不想去深究。
她现在的日子很好,梦毕竟是梦,日子还是自己过出来的。
“对,招了。”肖九岐咋舌,“你都想不到,肖霆那狗东西居然早几年就跟梅家有来往了。那时候他才多大,我早就跟老头说他不是个安分的,被我说准了吧。”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笑着说道:“你说得对。”
肖九岐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他靠在软枕上看着妻子,“阿元,我今天见到父皇,他的脸色很差劲,我很担心。”
傅元令闻言看着肖九岐,她知道皇上真心疼爱肖九岐,肖九岐心里对这个父皇是不一样的。
只是涉及到储位之争,有些事情裹挟在亲情中,难免就会让更重亲情的人受伤。
傅元令无法给他更多的安慰,只能说道:“幸好现在还能及时阻止,不然再往后拖几年,只怕事情更糟糕。”说到这里顿一顿,“而现在事情没有更恶劣,父皇至少能保住吴王。”
肖九岐撇撇嘴,“那种祸国殃民的狗东西,让他活着真是便宜他了。”
傅元令听着肖九岐说这话,低眉一笑,他这个人看着凶,其实心里可软了。
虽然平日跟肖霆不对付,总是状似打打杀杀的,但是真的到了性命攸关时?他没有落井下石,非要置肖霆于死地。
也许更多的,肖九岐是不想陛下为此伤心?但是不管是什么都足够了。
“有时候人活着比死了好。”傅元令道。
肖九岐一想,就道:“也是?你跟母后说的一样的。”
“父皇决定怎么处置吴王了?”
肖九岐脸色一僵?“没有。”
傅元令就乐了?所以你现在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肖九岐看着媳妇的笑脸,忽然觉得自己也挺傻的?嘿嘿一乐,就道:“反正这回梅成川招供的东西都挺狠的,要是这样老头还能护着吴王,那就真的……反正?以我对老头的了解,肖霆是翻不了身了。”
“那就行了。”
傅元令看着窗外,春暖花开又一年?今年开了个好年。
吴王一事牵涉到的官员甚多,罪重者入狱抄家等候定罪,罪责较轻者罢官,再次者降职?总不可能所有的官员全都罢黜?那么大乾官员的缺口一时间就补不齐了,只能让罪责轻者戴罪立功。
朝堂上最近天天都有官员被弹劾、定罪,氛围相当的凝重,吴王已经连续数日没有在朝堂上露面。
傅元令快要生了,外头的风风雨雨与她关联不大,她只管静下心来等待生产。
倒是算着日子,伯府那边大伯母跟三夫人带着东西来催生了。
说起现在吴王府的状况,三夫人就对着傅元令说道:“二嫂如今脾气越发的不好了,连你祖母都有些不想管她了。”
听着三夫人这话,傅元令微微皱眉,“祖母身体无事吧?”
“年纪到了只能好好养着,我们想着府里也不清净,倒不如让你祖父跟祖母去咱们府上的别院散散心。”大夫人看了三夫人一眼说道。
傅元令心头一动,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夫人的打算。
伯府现在还在一个屋檐下住着,石氏又不是个好相与的,但是长辈在不分家,可要是老太爷跟太夫人去了别院呢?
家里没有长辈了,这个家自然就能分了。
傅元令抬头看了大夫人一眼,就看到大夫人眼中的笑意,自己猜的是没错的。
现在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傅元令对于伯府分不分家并不是很有兴趣,妨碍不到她什么。
若是换做傅元令嫁给别人,石氏肯定会拿着继母的身份来压制她,辖制她,闹她,但是偏她嫁给了肖九岐,这样的霸王石氏可不敢招惹,谁知道惹一下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傅元令一点都不担心石氏敢上门来给她不痛快。
只是她跟长房三房的关系亲近,看着大伯母一家在府里日子不好过,也确实希望她们分出去过自己的清净日子。
想到这里,傅元令就看着三夫人,“三婶婶跟三叔是怎么想的?”
三夫人头疼得很,看着傅元令就说道:“我是想着已经分开房头其实分不分家也无碍,但是现在二嫂闹得厉害,整日阴阳怪气的,尤其是现在吴王府一出事儿,她那性子就更招人心烦。而且,你祖母年纪大了,整日跟二嫂置气,我们做晚辈的也着实看不下去。”
这就是支持了。
“还要看祖父跟祖母的意思。”傅元令道,要是二老不同意,说什么都白搭。
“可不是,你三叔想着跟二哥提两句,让二哥跟他一起去劝说,但是……二哥都摸不上人影,好不容易找到人醉醺醺的,根本就没办法好好说话。”三夫人不想当着人家女儿的面说父亲的不是的,但是二哥实在是过分了。
傅元令想起这个父亲淡淡的说道:“那就三叔先去说说,毕竟大伯父跟四叔五叔都不好开这个口。”
他们都是庶出的,若是敢这样说,还以为他们容不下长辈撵出去,这就是不孝的大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