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5、还是影响到了(三)
“只是白家老三?”萧明珠精神一振,不是说白家老二都没订亲吗,怎么这亲事会落到老三头上?而且那白家老三据说并不很得白夫人的宠爱,那这门亲事是不是还有挽回的余地?
看着她发亮的眼睛,韩允钧顿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庚帖已换,这门亲事想要做罢,只怕很难改变了。那白三虽然在家中排行老三,不像白二和白五那样得白夫人宠爱,但他也是白家嫡子。宁大人只是从四品的御史,他的嫡女能许给白家嫡子,已经算是高攀了;若宁家还出尔反尔,白夫人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把宁姑娘的名声给毁了。”
他没说的是,精明的白夫人之所以盯上宁家这门亲事,只怕还是想与明珠扯上关系。白夫人只怕是想让明珠顾及着宁月香和宁家的面子,不要插手干涉白家和白开心的事儿。
不过,那白夫人对于宁月香在明珠心中位置也没太多的把握,所以才舍不得自己心爱的长子。再说,她也不愿意自己的亲儿媳妇会在家世上被丁微压得抬不起头来。所以非长非幼的白家老三,也就算是一个最好的人选了。
见萧明珠咬着下唇,脸上依旧是倔强不甘心的模样,他叹息了一声,又道:“梅家比白家的门第更高,在挑儿媳妇的事上对于名声是更加慎重的。若宁姑娘顶着风言风语进的梅家,日后她在公婆妯娌面前,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我们让她闭嘴,不就好了吗?”萧明珠脱口而出,看到韩允钧摇头,她拧眉不解。
不过,很快,她自己就想明白了。
那白夫人是惯会伪装,又善于做戏的人,当年害了白开心,这些年又小算计不断,但没有一件事儿是真正落了把柄给人的;她又有三子防身,想要动她根要不可能。若她知道自己想要阻止这门亲事,再由些苗头查到了宁月香和梅西望的事,只怕这门亲事就会成为她手中最好的武器,用来威胁开心。
萧明珠微微眯眼,怒气渐渐在她的眼里凝结,她有些按捺不住了:“她到底想要白家的什么?论身份,她已经是白家的夫人,还有三子傍身;说家财,相信已经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了,为什么她还要步步紧逼着呢?”
韩允钧起身过来,双手按在她的肩上,轻轻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低声道:“从她向开心伸手那一刻开始,她和开心的梁子就结下了。就算开心没想如何她,她也不敢相信开心会前事不究,更不相信开心接管了白家以后,会善待她的子孙,何况开心还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所以,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让儿子给开心更强,把开心踩在脚下……”
“哈……她想得还真好,这怎么可能。”萧明珠虽然没见过白家的其它几个兄弟,但开心又不傻,身后有她和阿钧、有丁家、还有贾豪仁和梅西望,他们怎么可能看着白夫人作贱开心呢?
“她盯着的是白相这么些年经营下来的那些人脉。真正拥了这些,才算是白家下一任家主。”
这些东西不是白夫人想要,就能要到的。像白相这种精明人,在这种大问题是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私心,将家族的将来托付于不合适的人手上。
而且人脉这种东西,不是人情,施出去就能找人要的,而是要看值得不值得信任,能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白开心身后有白家老爷子,外家又比白夫人的娘家有力得多,他为人圆滑,入朝三年行事上滴水不漏,又早早的站到了自己身边,早就得到了白家一些人的认可。他相比起还没有崭露头角的白家老二,现在根本就不是一个台阶上的人物。只要他以后不行错踏步,白家的下一任家主,非他莫属。
白夫人也是知道这一点,她才会这样四处给她儿子寻找助力。
萧明珠可算是明白了:“若是她知道了梅呆子的这事,就会拿来威胁开心,让他放弃继承白家?”
若开心主动放弃,白相再看好开心,也是没有办法非逼着他的。
而以开心和梅西望的交情,他绝对是会为了梅西望的幸福而妥协的。终究,没了白家那些人脉,他不会一无是处。他可以再经营他自己的人脉,拥有属于自己的天地。
不过,自己不要,和被人逼着放弃,那是两回事。
何况还是被时时算计着自己的人相逼,那更让人觉着憋屈。
也许梅西望也想到了这些,才会昨儿匆匆过来,告诉她,那门亲事就此做罢。
韩允钧双手往下一滑,微倾着身子抱住她的肩膀,头靠在她肩上轻声道:“没错,而且这件事会成为她手上一辈子的把柄。”
【想要一了百了,除非,让白夫人这辈子都开不了口!】038将韩允钧没有说出来的话,给补全了。
008马上一眼狠瞪了过去;【BOSS,你别听它胡咧咧。】
一辈子开不了口,那除了死人,还有什么人能做得到?
038这是在唆使BOSS吗?它不知道,唆使BOSS会招来天道爸爸的雷劈吗?
呃,它迟疑的看了看上方,怎么没有动静?
不会光劈它,不劈038吧!
萧明珠心思一动,一个念头在脑海里转悠了好几圈,最后也没有成形。
她想要把方喜云带偏的事儿给扭过来,不过她也不想冒冒失失胡乱去做,她得知道梅西望和白开心,还有宁月香怎么想才行。
“我要见他们一面。”她下定了决心。
韩允钧松了一口气,只要她不气愤的跑去白家,什么都好说:“好,我让人去寻他们过来。”
梅西望和白开心来得很快,他们都打理过了,但身上还有一夜没睡的痕迹,甚至可以闻到还没散尽的酒味。
听到他们来了,萧明珠迫不急待的拽着韩允钧赶到了书房外的暖阁。一进门,她嫌弃的扇了扇鼻子,骂道:“会借酒消愁,你们还真越活越回去了。”
白开心起身相迎,依旧是个没什么正形的样子,嘻笑道:“哪会,借酒消愁愁更愁,这个我们懂。我跟他只不过是小酌赏月,聊得忘了时辰。”
萧明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信他?母猪会上树!
1456、只是有缘无份?
小冬子领着人奉上了茶水点心,就退了出去。
见屋内没了外人,萧明珠直接盯着梅西望就问:“昨儿你不是去找她解释了吗,怎么,这事儿没说清楚?”
若是,宁月香真是为了梅西望昨天对方喜云的态度,而改变了主意,那……这门亲事,不成就不成吧!
梅西望笑了笑:“不,是都说清楚了。一切,只是我的误解而已,她现在有一门好亲,我祝福她。”
看着他一脸的坦然,萧明珠不想信,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她有些不明白了,好端端的,这件事,怎么就这个样子了呢?
说清楚了,反而,不成了?
韩允钧放下茶水,唤白开心道:“对了,昨儿我得了一幅画,你替我瞧瞧,是不是真品。”说着,起身领着白开心,走向了旁边的放着画架的多宝架。白开心知道他是这想给萧明珠扒根问底的空间,摸了摸鼻子,起身跟在他身后。
梅西望自然也知道韩允钧的用意,他脸下的笑意再浓了,连之前的少许落寂都消散了个干净。他笑道,也没压低声音,坦坦荡荡的道:“她只知道,我是杏芝林的大夫而已。”
“呃?”萧明珠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
宁月香,并不知道他的家世?
梅西望点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和宁月香相识说起来算是一场意外。两月前,他去法林寺,向玄恕大师求一味药材时,遇上了随母亲去法林寺烧香的宁月香,当时领着丫头跑出来玩的宁月香扭了脚,他一时好心,送了宁月香一小瓶他随身带着应急的跌打酒。
后来,宁月香到杏芝林去替母亲抓药时,认出了他。
一来二去,他们相识了。
就前几天,宁月香来寻他,突然与他提起,家里人准备替她相看了,那一瞬间,他呆住了,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后来回想再三,才确定自己心中不知何时已经有了她的身影。
于是,他马上就去了白开心的家,托丁微请明珠替他去打听一下宁家选婿的要求,同时决定要与宁月香说明自己的身份。
今天是宁月香过来医馆取药的日子,他站在门口等着宁家的马车,没想到被方喜云给拦住了,还当街闹了那么一出。
萧明珠拍着桌子,满脸的不甘:“她告诉你,亲事订下了,你就认了?”
看着她冒火的眼睛,梅西望知道自己若是应是,接下来一定得挨她两脚。他犹豫了一下,声音低了几分:“怎么可能,在去白家之前,我与她隔着后门说了两句。”
那个时候,他也是要宁月香一个确定的态度的,而且他也想好了,与她说清楚后,回去就请母亲过来宁府提亲。
可是,当他说出,他要相门求娶她时,他听到,门后,静了。
随后,他忙道:“我不是亲薄你的意思,我也有能娶你的身份,但……”那一瞬间,他有些微微的不自信:“我就是问问你,你愿意吗?”
他心里很清醒,让母亲出面去宁家求回来的亲事,与宁月香那个时候亲口应下的亲事,对他来说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嫁给小大夫梅西望,和嫁给梅家嫡子,也是不一样的。
随后,他等着,等着那个对他来说,是十分重要的答案。
他等了一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手心都出汗了,才听到宁月香的声音:“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我们可以做主的。”
他欣喜,却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那你可是允许了?”
门后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涟漪:“我若是允许,那不是成了私相授受了?”
“我没这意思,我马上会让人来提亲的。”
“我的亲事刚刚已经订下,对方是白家三公子。”
那一瞬间,他的心跌进了冰窟窿里。
他是紧随着她过来的,若是她之前订了亲,那她还去杏芝林寻他做什么?
难道刚刚她回府,才知道家里已经给她订了白家的亲事?
还是,她生气了,是故意拿着这话来堵他的嘴。
他还想问,门里的人已经离开了。
他匆匆往家赶,想请母亲来提亲时,正好看到白家的马车从前门驶出。于是,他扭头去了白开心家,让白开心替他去白家打听。得来的消息,证实了他心中最坏的那个猜测。
不过他还抱着一丝希望,若这事真只是父母之命,那他就再想办法挽回一下。可是,再次探听得来的消息却是,宁月香与那白三相看之后,亲口应下这门亲事。
若她心甘情愿,庚帖又已经换了,这件事就算铁板钉钉,他还有什么可以期盼的。
他自嘲的笑了笑:“有些事儿,算是有缘无份吧。”
昨夜大醉一场后,他一瞬间也想开了。
他并不是真正的了解她的,如同她不了解他一般。
他们不能有个结果,不是谁的错,任谁都有自己选择更好的道路的权力。
见萧明珠紧抿着嘴,他轻敲了两下桌:“以后,自然还会有心悦我的姑娘,白大嫂都说了,替我留意着呢。难道你还担心,我娶不到妻?说不定,师傅已经替我订下亲事了呢?”
萧明珠上上下下剜了他一遍,才问:“你真的,想好了?”
真的只是有缘无份,而不是被方喜云的举动影响到了?
梅西望点头:“自然想好了,她做了选择,我自然是要祝福她美满幸福的。”
见萧明珠眯着眼瞪他,他笑着又摸出了两枚铜钱:“要不,我卜个卦,求个姻缘给你看?”
萧明珠叹息,刚想再说两句,梅西望神色一紧,认真问道:“从昨儿起,我就发现,你好像特别的在意。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与方喜云有关?”
发现他提到方喜云时,萧明珠有两分不自在,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扬声唤道:“王爷,白兄。”
“哎哎,没事,真没事。”萧明珠忙摆着手,想阻止他。
可惜,白开心和韩允钧人虽然得有些远,各都分了半只耳朵半只眼留着着他们这边,梅西望最后那句话没压低嗓音,又特意喊了他们,两人一见萧明珠的反应,瞬间警惕心提到了最高,快步就过来了。
“出了什么事?”
“与那方喜云有什么关系?”
眼见自己成了关注的对象,萧明珠怒瞪着梅西望:“你是故意的!”
1457、他有桃花劫
梅西望顶着萧明珠凶狠的目光,给了她一个抱歉的微笑,没办法啊,若他若不转移她的注意力,他今天怎么能脱得了身?
他在萧明珠将手里的桔子砸到他脸下之前,飞快地起身窜到白开心身后,拽着白开心做挡箭牌,一边躲着萧明珠的桔子攻击,一边将昨天他碰上方喜云,事后萧明珠很慎重询问他和方喜云的纠葛,而且听他说了之后脸上流露出不寻常神色,还走了神的种种,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最后还总结道:“最后我问她,她没有回答,不是想得太入神没有听到,就是……她故意逃避!”
萧明珠听得傻眼,谁故意逃避了,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没有听到啊,呃,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她也就没有询问008,他问了什么。应该也不是很重要的事,不然008早该提醒她了。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008马上跳出来证明;【BOSS,那个时候他就呃呃了两声而已,根本就问了你什么!】
呃呃,它哪里知道他呃呃两声是什么意思!说不定是他鼻子痒呢?
萧明珠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情搭理它,她还在想,那个时候她有当着他的面流露出那么多的异样吗?
他当时怎么没问,还装做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该不会,他为了逃避自己的追问,故意扯出来忽悠自己的吧。
越想越觉着是了,萧明珠撑着桌子,慢慢的站了起来,顺手将桌上还剩大半的小巧柳条儿桔子筐拽过来,抱在了怀里,眼睛里流露出了“凶光”。
还没等她将那一筐子桔子砸过去,白开心也一脸认真的点头附合:“昨儿我也觉着你有些神情恍神,偷偷问了夫人,就都误认为你是担心梅呆子的事,所以才没有询问的。”
萧明珠的动作,僵住了。
“好了。”韩允钧低喝了一声,眯起眼里流露出警告;梅西望和白开心看到他的眼神,两人马上收声,不再提这事。
萧明珠也捕捉到了他的小动作,恍惚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她把手上的桔子筐丢回到桌上,快步走到韩允钧身边,抬头看着他,急切地问:“昨天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你为什么不问?”
若梅西望和白开心他们都发现了她的异样,阿钧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他选择装不知道,是不是查觉了她没有想要说的意思,所以才顺着她的心意不过问的?
韩允钧温柔的看着萧明珠,眼睛里的温柔快要溺死人了:“你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的。你不说,只是你没想好如何开口而已。”
萧明珠只心虚了一下下,随后就理直气壮了。她不想提,是她认为自己把那替身的说法给想透了,觉着不是个事儿,也就不觉得有跟阿钧提的必要了。而且有了梅西望刚刚的交底,也打破了她认为是方喜云影响到了梅西望婚事的那个猜测,自然也不觉着现在还有必要慎重跟他们提那方喜云。
至于阿钧会不会受方喜云的影响,这点她真放在心上过。
有她这个正主在阿钧身边,阿钧连个女人都不会多瞥两眼,哪里还需要什么替身不替身的。
她也不认为出了韩允昭和梅西望的事后,阿钧会觉着那方喜云与自己相似,更不会觉着阿钧会因为方喜云某个方面可能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就会对方喜云宽容几分。
她很直白的道:“我昨儿发呆,就是一直在想,梅呆子为什么会说那方喜云像我。刚刚我也在怀疑,宁家突然订下亲事与那方喜云有没有关系,要不然,这好端端的,她昨儿怎么那么巧去缠梅呆子,还正巧被宁月香碰上了呢?”
虽然008它们说,这是替身本身拥有特殊气运,会很容易遇上与原主有过瓜葛的人,但遇上这后会发生什么,那……谁也不知道!
她做不到杀掉方喜云,但她能提醒他们。
“觉着相似?”韩允钧拧着眉看向了梅西望,他没见过方喜云,所以无法判断。
白开心也疑惑了起来,揪着梅西望追问:“你说说看,是怎么个相似法?”
夫人回府后没有与他提过这件事,应该在夫人的眼中,那方喜云与明珠是不相似的。
梅西望被他们瞅得很尴尬,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那一瞬间的感觉而已。就好像看到了一朵漂亮的花,想到了某个衣服上的绣纹一样,仔细再看,就发现了许多不同。”
他又认识方喜云时的处境说了一遍,最后他慎重地道:“明珠猜得有道理,她跑来寻我,闹那么一出,更像是有心人设的一个局。要不然,她为何有难,放着肃郡王不求,偏偏要来救我这么个小大夫。再说,上肃郡王为妾她不愿意,又怎么会愿意卖身为奴为妾的,那不是自掘退路吗?”
这是常人不可能做出来的事儿。
“也许,她的想法并非常人。”萧明珠下意识的接话。
这句话,是008常挂在嘴边的那句,她听得有些多,下意识的就说了出来。
瞧着三人都看向了她,她嘿嘿一笑,着:“实在是她的举动太诡异了,我就随便猜猜。”
“猜猜,也得靠些谱啊。”白开心偷偷瞥了眼韩允钧,悄悄冲她打眼色:“你别仗着有王爷,就什么脑子都不动了。”
韩允钧瞅到了白开心的小动作,附合着道:“应该说,那方喜云没有见过世面,所以想法也就异于常人。”
若说方喜云和明珠相似,那是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明珠对于人情世故不是很擅长,但她心里有把尺,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哪些想法该坚持,她心里清清楚楚,而且界线分明,绝对不含糊半分。
那方喜云算什么东西?撑死不过是有两分小聪明、八分的贪贪,十分不知道打哪里来的过头自傲罢了。
他们在把马家和送回到大牢之后,也请婷姐去试探过那方喜云,发现方喜云并没有被人控制,更没有被强加入什么梦境之类的,可见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于她的本心。
他反复的思索过那方喜云的行为,最后也只能得出明珠同样的推论。
1458、他有桃花劫(二)
稍稍有点子脑子的女子,就应该知道男人的信物不能随便拿;更该知道她的身份和阿昭有着天壤之别,能进府为妾已经是大福份了。
那方喜云若是个有骨气的,不愿与人为妾,在发现阿昭有妻室之时,就该当即立断交还阿昭的玉佩,将一切说清楚,与阿昭断得干干净净。
她一不归还玉佩,二不应下进府为妾,若不是贪念作崇,打得陇望蜀的主意,那是什么?
更可笑的是,她与梅西望当街闹了那么一出后,还有脸跑去找阿昭。
“王爷,一直没查出新消息吗?”白开心收起了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容,整个像变了一个人。
韩允钧点头:“暂时在她身上还没有新的发现。”
“这……”白开心低头沉思了起来,梅西望倒是想得开,他在白开心的肩头上拍了两下:“放心,我恍惚了一下,不代表我就会继续中招。”
白开心斜了他一眼,抖着肩将他的手摔下来,直接从怀里掏出了用看不清楚花纹的棕色布团,从中取出三枚铜钱,随手从桌上拿了个干净茶杯,把三枚铜钱丢进去,就用手心捂着杯口,嘴里念念有词起来。
萧明珠他们也都严肃了起来,没有人出声打断他的行事。
待白开心念完了口中的词,就迅速把茶杯倒扣在桌上。打开茶杯看着里面的卦象,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梅西望快步过去,看了一眼,见萧明珠过来,他迅速的伸手将三枚铜钱拣起,递还给白开心,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明珠怒眼瞪着他,磨着牙:“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不给我看?”
她虽然不是太懂,但见多了,大概的祸福还是看得出来的。
008立即狗腿的把它刚刚拍到的卦象展示给萧明珠看,那卦象不是很好,但也没坏到哪里去,算是平平常常的。
平平常常的,为什么不给她看?
她心中的疑点更多了,瞪着梅西望,将白开心拽转了个儿,就问:“你刚刚替他问的是什么?”
梅西望刚想咳嗽暗示,萧明珠抓了个桔子就砸了过去,再威胁白开心:“你若敢瞒我,我就让真人来替他卦这一挂!”
这个威胁,份量够重,白开心给了梅西望一个同情的眼神,道:“我问他最近的福祸。小子,你最近三月还是少出门得好。”
卦象上显示,梅西望最近有祸端,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有桃花劫!
依现在的形势来看,这一劫说不定就要应到那方喜云的身上。
梅西望亲眼看到卦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点头应下:“我自有分寸的。”
回去之后,他窝在自己的院子里老老实实的看医书,种他的那些草药,待这三个月过去之后,再说。
萧明珠心中松了一口气,依旧是叉腰叮嘱:“不过是三个月,熬熬就过了,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了。最后,也叮嘱家里人,小心些。”还好,那卦象不是很坏。
梅西望一个劲点头,全部应下。
等他们走后,萧明珠环住韩允钧的腰,将手贴在他的胸口上,低声喃喃:“哎,我总觉着有些不安啊。”
韩允钧也没有安慰她,而是扬声将玄铁和玄二一并叫了进来。当着萧明珠的面,他吩咐道:“你们分别带人,盯死了那方喜云母女的行迹,记下她们每天做了什么,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与人说了什么话,半点都不准遗漏,每隔三时辰,就回来禀报一次最新的消息。”
“是!”玄铁和玄二,马上安排自己手中的人去办。
安排好之后,韩允钧才拍了拍她的后背:“你还觉着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萧明珠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什么了,韩允钧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儿:“放心,只要不是鬼祟做怪,一切都会在控制范围之内。”
“对。”萧明珠点头,随后又在他的胸口磨蹭了两下:“发现事儿,解决事儿,没事儿就,提前防备!我不能让他们破坏了我的心情。”她松了手,笑道:“放心,我不会有事儿的。”
韩允钧看着她脸上重新绽开的笑容,将额头与她的额头贴在一起,轻轻地嗯了一声。
萧明珠留在书房里与韩允钧腻歪了一会儿,就起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进门就看到婷姐和木石在院中等她,这才记起婷姐之前就提过,今天要来给她加固一下院子外的防御阵法。
“等久了?”她道。
“没什么。”婷姐有些心神不宁,“我反正也没什么事。”
她能教给萧木石的,几乎都教了。
“你们说,我出去了。”萧木石打过招呼之后,亲自去各处查看。
婷姐就说话,萧明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对面坐着,有些尴尬。商嬷嬷过来添茶,婷姐回神,见萧明珠百无聊赖,笑道:“还担心梅公子的事儿?”
“嗯。”萧明珠不瞒她,将一切告诉了她,甚至还有替身之说。
婷姐楞了下,笑道:“你个正尊坐在这里,怕她个什么小妖精。”
萧明珠被她这话逗乐了,一时兴起,将白开心替梅西望卜的那一卦说给她听,婷姐笑得更欢:“不过是桃花劫而已。”
桃花劫?
萧明珠心思一动,脑海里浮现的不是方喜云,却是宁月香。
难道,梅西望这一劫要应在宁月香身上?
怔了怔,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宁月香离开之前的样子,那个时候宁月香虽然戴着长帷帽,她看不到宁月香脸上的神色,但那双紧紧绞着帕子的手,明显透露了许多信息。
她可以确定,那绝对不像是一个决定应下他家亲事的女子,应该有的反应。
看来,宁白两家那门亲事,她真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才好,别在这里头真搅进了什么误会。
打着这个主意,送走婷姐和木石后,萧明珠就派人去宁家下帖子,邀宁月香过府。
去宁家下帖子的嬷嬷不到一个时辰就匆匆回来了。她带回来出乎萧明珠意料的消息,说宁月香昨儿晚上受了风寒,现在卧床不起。宁夫人说待宁月香全愈后,再让她过来请安。
1459、方喜云失踪了
“宁姑娘病得重吗?”萧明珠问嬷嬷道。
嬷嬷低眉顺眼,说话很利落,道:“宁夫人是在宁姑娘的院子里见的老奴。老奴在院子外头就闻到了药味,宁夫人满脸带着愁容,神色不太好,像是昨儿就没休息好。院子里丫头婆子们进进出出,动作很敏捷,也很小心谨慎,没有人敢大声喧哗,更没有人敢面上带笑,可见宁姑娘病得不轻。”
“这样啊。”萧明珠有些失望。宁月香病了,自然就不能来王府了,她也不能去,就算阿钧同意她去,宁夫人只怕也会死死将她拦在门口,不让她见宁月香的,“真不是时候。”
“该不会是故意的吧。”038忍不住道。
“闭嘴,”008骂道:“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没好人了?你可以把人想得坏,不要把这种想法传染给BOSS。”
038开始放飞自我了,也不忌惮008,争吵道:“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而已,需要有怀疑的态度,才能证明一切。世上的好人是有,但也不是满地好人的,何况还是在现在这种时候。再说,我要是想传染给BOSS,就不会用系统波动与你沟通了。”
(萧明珠:“……”她都听得到,好吧!)
038顿了顿,斜瞥着008:“难道你不觉得,现在线索虽然多,但并没有真正意思上的进展吗?”
提到这个008也有些泄气,那么多的线索,实际上屁用也没有用。白莲新附身的人一直没有找到,金灵芝一直没有找到,宫里白美人的身份也没有确定,马家和那个饵还没有人来咬勾,眼下又多出方喜云这么个疑似替身的人物……还有没完没完了!。
唯一让它觉着庆幸的是,它是系统,不是人,要不然它现在非纠结死不可。
萧明珠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并没有受到038的影响,她挥手让婆子出去,侧过身子冲着商嬷嬷叹息:“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
商嬷嬷见她眉心紧皱,嘟着嘴小声的嘀咕着,整个脸上都写着不甘,心里有好些笑又不愿看到她这这点子琐事而忧,就给她出了个主意:“王妃,您不知道宁姑娘病了,那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不打发个人去瞧瞧宁姑娘,再给她送些滋补品,外人岂不会说你小气?”
萧明珠眼睛一亮,大半个身子侧过去,“你是说,我让人派人送东西过去,顺便打探一下消息?”
商嬷嬷冲她做个小声的手势,轻笑:“老奴可没这么说。再说,宁姑娘定下了亲事,王妃您知晓了,让人过去贺喜一声,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话,滴水不漏,妥妥当当。
萧明珠乐了,拍掌大笑:“对对,就是这么个理儿,知夏,知夏,你进来。”
见她扬声喊知夏,商嬷嬷忙阻止:“王妃,这个时候如何能让知夏过去,您身子要紧。刚刚那周婆子不是说,宁姑娘院子里的药味重,可见已经看过大夫了,你再让知夏去,若是宁家误会了怎么办,到时候知夏是去替宁姑娘把个脉呢,还是拒绝呢?把脉之后,要不要开方子?若她开了方子,到时候宁家是用他们熟识大夫的,还是用知夏的?这事儿小归小,说起来终究是不好的。不如,您换个人,让绣儿绢儿或者知秋知冬跑一趟?”
绣儿绢儿长在国公府里,为人机灵,又深知后院里的门道儿;知冬知秋是从宫里出来的,又是原本王爷身边的人,分寸把握得极恰当,不管派她们四人中的哪个走这一趟,事情绝对是办得漂漂亮亮,还不会让宁家觉着不舒服。
萧明珠被她这一堆话给绕晕了,忙抬头让她打住:“好好,换人就换人,您觉得谁比较好。”
商嬷嬷犹豫了一下,道:“那就知冬吧,显得比较慎重。”
萧明珠对商嬷嬷的推荐没有意见,知冬明面上是她的丫头,实际上是阿钧安排给她的贴身暗卫,绝对信得过的。她扬声将知冬唤进来,细细的将自己想要打听的事儿,尽数告诉了知冬,并且叮嘱:“想法子帮我问清楚了。”
知冬应下:“王妃放心,包在奴婢身上。”
知冬前脚刚走,知秋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子,进门后,站在门边道:“王妃,玄二在议事厅侯着,说要有事相禀。”
萧明珠正靠在美人榻上听知夏读山海经,整个人昏昏欲睡,听到这话,根本就没动的心思。
知秋犹豫了一下,快步走到榻边,低声在她耳边道:“王妃,方喜云失踪了。”
这一下,萧明珠的睡意全无,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整个人翻身而起:“什么?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匆匆披上披风,就去了议事厅。
议事厅里早早就被知秋和玄二清了场,厅外十步内都空无一人,萧明珠示意知秋和知春守在门边,她领着小冬子和知夏进门,一看到玄二,她就迫不急待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在哪里失踪的,是怎么从你们眼皮子底下失踪的?”
玄二见礼后,忙道:“回王妃,人是昨晚在她的住处失踪的。”
那方喜云昨天在肃郡王府前的小巷子口一直等到了天黑,似乎知道她再等下去,肃郡王也不会出现,她才心灰意冷的出了城。她回到城外小村子里,见她母亲已经跟着她借宿的那家人一起吃过了,她就以自己心情不好,也没有吃饭,就进屋去陪方家娘子了。
可是一直到今天中午,那家大娘一直不见她出来,敲门询问时,才发现屋子里只有方家娘子一个人了,那方喜云不见了踪影。她问起方家娘子,方家娘子说,昨晚方喜云还是陪着她一床睡的,可一大早人就没了,那方家娘子只以为她一大早就出去有事了。
在那个院子外头监视的人可有七八个,他们整夜没睡一直守着的,十几只眼睛,自然知道方喜云到底有没有出门。
萧明珠这下更惊讶了:“你是说,人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神秘失踪的?”
1460、马家兄妹也失踪了
008捂住了自己的嘴,怕自己一时冲动,乱嚷嚷惊扰了BOSS,038的两只耳朵都高高竖起,生怕自己错漏掉了一个字,它们都死死的盯住了玄二的嘴。
“是。”玄二清楚地说道。
玄铁的人在明里,暗中的人在暗处,可是两方人马都没有人发现方喜云离开的痕迹。
说起这个神秘失踪,玄二自己也是不敢相信的。
关于方喜云借宿的那户人家,他们之前就查了底朝天。那家人在那村子里生活了有四代,都是老实本份的普通小民,祖上没有人当过官,也没有人经过商,本本份份依靠着那几亩田度日,在村子里还算得上是个数得上号的富裕人家。
方喜云母女进京投亲,在进京都之前,就在他家借宿过几日。后来她们母女进了京都,租进了胡七的小院,才断了与那家人的联系。这次她们被新怪屋主赶走,无处可去,才又记那家人的心善,重新投靠了回去。
那家的两个成年的儿子都没娶亲,当家的大娘对方喜云又很喜欢,就把方喜云母女给留在了家中。
这个的普通农户家里,会有他们不知道的秘道暗室吗?
于是,监视的人当即立断,故意安排人放出风声,说方喜云嫌弃方家娘子是个累赘,故意弃母离开。那方家娘子又慌又急,一下子急过去了,那家人只得让自家儿子背着方家娘子去寻村里的赤脚郎中,他们的人就趁这个机会进了屋子查看。屋子里的东西都在原处,大件都不见少,也没有挪动过的痕迹,更没有打斗过的迹象。地下墙壁也都一寸一寸敲击过了,不见地道和机关。
他们发现这蹊跷之后,不敢怠慢,立即派人把消息送了回来。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就这样突然的凭空的消失了。”萧明珠重复道。
【任务者!】
【白莲!】
008和038同时道:【只有他们能做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吼完,008瞪着038,【你敢确定是白莲吗?】
038张了张嘴,才道;【你别忘了,她和那天赫二爷他们是一伙的,若方喜云是二爷他们中的棋子,那白莲一定会知道用途。所以,她才是最可疑的人,也是最可能的人!】
说了个开头,038干脆不给008机会,接着往下道;【说是众目睽睽,只要让那些人短暂的昏迷,或者给人制造假象,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走,不留下任何的痕迹!要做到这点,对于任务者来说,都不难的!】
008看着它,想补充,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地方能补充的了,最后只得恨恨的冲038挥了挥翅膀,表示它的不满。
萧明珠听着它们的争吵,觉着事情有些严重了,并非她能独自解决的,忙匆匆去大书房寻找韩允钧。
还没到大书房,她就看到院子前后是戒备森严,明显气氛比寻常要紧张得多。路上所有的侍卫都没有人敢拦萧明珠,反而让出路来。商嬷嬷和玄二等人知趣进了院门,就留在了原处,萧明珠独自一人走向书房。
她将门轻轻推开,就听到里面韩允钧吩咐:“此事交由你亲自去办,不得有误。”
“是。”玄铁应下,转身正要出门,看到门边的萧明珠,忙退让到一旁:“王妃!”
韩允钧闻声望了过来,萧明珠转身唤了句“玄二”,玄二迅速飞奔过来。“你跟着玄铁一块儿去。”
“是。”玄二应下。
韩允钧什么都没说,小心的扶着她迈门槛:“小心些,别绊着了。”
待她进门之后,玄铁才飞奔而出,玄二紧随其后,商嬷嬷和小冬子才敢过来伺候。
萧明珠由着韩允钧替她解了披风,带到热呼呼的炕上坐定,她仰着头问:“你让玄铁去办什么差事,是方喜云的事吗?”
“我让他去马家一趟,看马家的状况。”韩允钧接过小冬子递上的小手炉,塞进了她的手里,然后紧紧捂着她的手,靠着她在炕沿边上坐下。
“马家?”萧明珠反应过来,眼睛里闪烁着几分兴奋:“你都猜到了?”
韩允钧点头,示意商嬷嬷拿了薄毯替她盖在腿上,才道:“能在玄铁和玄一的人眼皮子底下把方喜云弄走的人,一定不会是普通人,最有可能就是那些……人动的手。你过来,是不是想要告诉我这个?”
萧明珠一个劲的点头:“寻常人做不到这偷天换日。”
“是啊,寻常人做不到。”韩允钧的声音轻了些,但这种诡异之事,正是鬼祟们的拿手把戏。
萧明珠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挣脱,把手炉塞进他手心里,自己紧按着他的手背,用自己温暖的手捂着他有些泛凉的手指:“若是马家也出了一样的事,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韩允钧感觉着手心手背上的温暖,笑道:“接下来,就直接查啊。马家兄妹住在城里,要让他们避开众人的耳目而消失,可比城外的小村子里的难度要大得多,破绽也更多,我们找到幕后人的几率也就大不止一倍。”
“若用的是一样的办法吗?”萧明珠问。
“那不是更好吗?”韩允钧轻笑着:“反正谁接触马家和,就查谁。”任何的动静,都不放过。“而且,我吩咐了玄铁,让他寻机会把方喜云消失的事儿,透露给马家和,相信马家和知道之后必定会心生警惕,从而有所防备。”
萧明珠乐了:“所以,那马家兄妹不管有没有出事,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坏事。”
“嗯。”韩允钧轻轻的吻了下她的头发,“方喜云是个傻的,那马家和可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会审时度势,知道什么对他最有利。
眼下他是风头鼎盛,朝堂上能与他为敌的人不多,马家和想必也深知这一点,他若想翻身,想报复那些害他前途尽毁的人,必定会找机会向自己投诚,立下功劳,好将功补过。从大理寺出来之后,马家和一直没有离开京都,想必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1461、剃头警告
当然,若他等不到马家和的消息,也就可以确定马家和已经认命倒戈向幕后黑手那边,同样也就证明幕后黑手就藏在那几个能与他为敌的人身边。这也是给他缩小了怀疑对象的范围。
“小心些。”萧明珠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轻声附在他的耳边低语:“它们说,能做到不声不息将他们带走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当初从楚三身上逃走的那个东西。”
韩允钧身上的气势瞬间冷了好几分,半晌才道:“她还敢来……”
那新仇旧恨就可以一起跟她算了!
不过那个狡猾狠毒的鬼祟,在明珠手上吃了大亏之后,想必会变得更加的狡猾,难以对付了。
“那宫里的白美人是她的人,我们找不到头绪的诡异事儿只怕出是出自于她的手笔!”他说得很肯定。
那个鬼祟一直想要去的地方就是宫里,目标……好像就是父皇。
“那我们要不要对白美人动手?”萧明珠忙问。她想踹那个白美人,想很久了。踹完之后,看着白美人委曲求全的样子,她真的很爽快。
韩允钧没有阻止:“是可以适当的打草惊惊那条毒蛇!不过,还不到你出面的地步。”他亲了下她的发顶,声音柔和了许多:“好钢得用到刀刃上。”他力所能及的事儿,就由他去做,为饵也没有问题。
萧明珠见他嘴角抿成了一根直线,眼睛里的笑带着冷冽,有些不开心,一口就咬在他的唇角,留下一个红印子后,才道:“你想做什么我不阻止,但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处境之中。”
她可没忘,白莲对他做过的那些事,那绝对是想置他于死地!
“好。”韩允钧满口应下。
萧明珠伸手揉开他紧抿的唇,又补了一句:“我们也不能因为她捣鼓出来的这些破事儿,天天疑神疑鬼,放着好日子不舒舒服服的过。呃,套用一句我爹在新安每年训下头将士们的话来说,该防备的地方要防备严实,不能出一点纰漏,但该吃喝玩睡的还得吃喝玩睡,开心活好每一天!”
就算她们这次解决掉了白莲,也不能彻底杜绝任务者,该来的,还得来,她要天天愁这愁那的,那日子就不用过了。
扑哧!韩允钧笑了出来,这种大白话还真像岳父大人说得出来的。
“嗯,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韩允钧贴着她的脸,磨蹭了两下,将手轻轻的放到了她的小腹上:“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傻的。我还想多活几十年,陪着你,看着孩子长大。”
肚子里的孩子恰巧在这个时候动了,萧明珠乐了,“瞧瞧,他听到了,你当着他许下的承诺,可得做到了。”
“一定。”韩允钧发自内心的笑了,眼中的冷冽消失得一干二净。
派出去的玄铁很快就送回了新的消息,果然如韩允钧所料,马家和兄妹也在昨天晚上神秘的失踪了,与他们住在同一个院子的杜康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眼下玄一亲自出马,领着暗部在杜康房子四周,逐步往外搜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韩允钧微微笑了:“看吧,果然如我所料。”
在京都里让两个人神秘消失,除了杀人灭迹,其它的办法可不轻松。
那条毒蛇是太有把握,自认为他下手不会被他们发现,还是他也等不急了。
他不怕那毒蛇动,就怕那毒蛇藏着不动。
他们现在手上的线索多,却串连成线,但并不代表没有用的,缺少的不过是一个点而已,也许马家和就会成为这个关键的点!
就在萧明珠他们在寻人时,韩允牧也在寻人。
不过相对于萧明珠他们的平静,韩允牧是暴跳如雷,简直恨不得马上找到他想要找的人,狠狠的捅上几刀子,然后烧了埋了!
韩允牧今天早上是被吓醒的。
任谁一大早醒来,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肩膀上靠着一个白花花光溜溜的脑袋,都会吓一哆嗦吧。
他忍住吼叫的冲动,一脚将身边那光头人踢下了床,那人尖叫声着落地,声音非常的熟悉,身上还仅仅只穿着个粉红的肚兜,他定晴一看,才认出光头人是他昨夜拉上床,伺候得他舒舒服服的丫头。
“闭嘴!”韩允牧低声怒喝了一句!
那丫头吓得不敢哭,双手紧紧捂住了嘴。随后,她感觉到了自己头上发凉,忍不住分出一只手摸了一下头,光滑滑的触感,差点没让她再次尖叫出声。
头……头发呢?
她的头发呢?
丫头不敢喊,也不敢哭,一双美目看着韩允牧,脸上尽是惊恐的神色。
韩允牧盯着丫头那白得发亮的头皮,心里那个恶心害怕惊慌全部都涌了上来。
有人在他熟睡的时候,剃掉了他身边女人的头发?
那人能剃掉丫头的头发,而不惊醒他,自然也能割走他的脑袋。那人没有那么做,只怕是留着他还有用,所以才用这样的法子,给他一个警告?
这个发现,让他毛骨悚然,胸口更有一种令人出不过来的气的窒息感。
他匆忙着光着脚下了床,远离了床边,但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站了一会儿后,他只感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脚下凉得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鞋。随便的套上鞋后,他便去了一旁案几上,端起早已放凉的茶,狠命的灌了两口。
韩允牧毕竟是男人,还经历过些事儿,他很快就按下了心头的惊慌,转身抽出挂在墙上做装饰的华丽佩剑拿在手上,一把就拽起地上跪着的丫头,拖着一块往门边走。
还没等他发话,门外,传来了极轻的敲门声,随后传进来的也是他熟悉的嗓音:“王爷,您醒了吗?”
是他的心腹小厮!
小厮的声音与往常一样,带着些小心翼翼,没有半分异常。
难道,外头没有出事?
韩允牧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一下,把丫头拉到自己身前挡着,才一把将门拉开,随后就将丫头大力的推向门外,同时他手中的剑就朝着门口着着的人影狠狠的刺了过去。
1462、剃头警告(二)
早已吓软了腿的丫头被门槛一绊,直接摔在了门外小厮的身上,门外的小厮被撞得退后了几步,下意识的抱住了丫头。同时韩允牧的剑紧随而来,擦着他的胳膊而过。
小厮整个人都傻了,要不是刚刚他被丫头撞歪了身子,又后退了几步,只怕他的胸口就是一个血窟窿了。
丫头已经吓到了顶点,不管不顾的放声尖叫了起来,小厮回神,看到怀里几乎没穿什么的光头丫头,也知道事情大条了。他一把把丫头推开,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郡王恕罪。”
随后,院子外头等候所有丫头奴才尽数跪倒在地,乌压压的一片。
韩允牧看着没有半分变化的院子,一众熟悉的面孔,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他扶着门槛,只觉得双腿无力,背后一片冰凉。一阵寒风吹过,他冻得打了个哆嗦,吓得有些昏沉的脑子,也渐渐清醒了起来。
没死,那就得查个究竟。
他缓了一下,觉着消失的力气又回来了,走过去一脚踹翻一个守夜的小厮,怒骂道:“昨天晚上,是你们守的夜?”
“是。”两个小厮吓得直哆嗦,真不知道自家主子一大早,为什么发火,甚至还做出剃掉通房丫头头发的诡异事来。
看着小厮脸上害怕中还夹杂着迷惑不解的神色,韩允牧的心更凉了。
难道,真的没有人知道昨儿屋内发生了什么吗?
难道,不是有人半夜摸进来剃掉了那丫头的头发,只是那丫头撞邪,遭遇了个鬼剃头?
带着疑惑,他转身冲进了房间,结果他找遍了床上的每个角落,也没有发现那丫头的头发。
不是鬼剃头,哪有鬼剃了人发后,还把头发带走的事。
是真的有人来过!
是谁,到底是谁?
“该死!”他挥手,将剑重重地砍在了旁边的黄梨木花几上,茶几歪了半边,上面的花瓶跌落在地,砸了个粉碎。之后,他的气消了些,怒道:“搜,把整间房都仔仔细细给我搜一遍。”
那些人留了这么个警告,总还有其它的信息才是。
果不然,在床顶上贴着一张两指宽的小纸条儿,上面清楚的写着,“若你再敢动不该动的心思,下次割的就是你的脑袋!”
那字纸条上的字迹非常的清秀,辨认不出是男人还是女子的手笔,也不是他熟悉的字迹。
韩允牧重重的把纸条拍在桌上,气得脸色发白。
什么叫不该动的心思?
到底是谁在威胁他?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匆匆穿上了衣服,让侍卫把昨天院子里外的人都拘起来,随后去了书房找幕僚商量。
幕僚收到消息后,犹豫了好久,才道:“郡王爷,能做到这事的人,不是那丫头,就是高手。那人应该没想伤害您,只是想给您一个警告。”
要杀,昨儿就能动手,不必再多做这些手脚的。
“这还不叫伤害?”韩允牧扬手,将一个镇纸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这种让他心慌,恐惧的伤害,比真正设陷阱害他,或者给他两刀,还要让他难以及承受。
他觉着,他就是砧板上的鱼,除了大口的呼吸,没有任何可以回击的余地。
想回击,也不知道那把刀据在谁的手里,又什么时候会落到他的头上。
幕僚不敢说话了,想想自己若是一大早看到身边的妻子光了头,估计也会吓出个好歹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韩允牧骂道,他觉得自己二十几年的冷静今天全部用不上了,他只想查明真相,找到那个人,找到那个人幕后的指使者,将他们大卸八块!
“主子,消消气,您再生气,也查不到真相。”幕僚也真不知道该怎么劝:“难道,真的就没有人听到动静吗?”
这话提醒了韩允牧,他叫进了门外侯着的管家:“严刑拷打所有人,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若他们真没有人发现任何可疑的动静,那他留他们这些护主不利废物何用!
看着管家领命而去,韩允牧终于冷静了些。
幕僚马上见针插针,道:“王爷,凶手的事儿,我们可以慢慢查,总是会发现线索的。现在首要的事儿,是想一下,那人警告你的,到底是什么事?也许这件事上,我们可以找到些线索。”
韩允牧想想,好像也是那么回事,不过,他最近做的小动作那么多,到底是哪件事招了人记恨呢?
可他现在的脑子里是一片的混乱,除了怒火还是怒火,根本没办法安静的思考,他干脆直接问幕僚:“你想到了什么,直接说,不要卖关子!”
幕僚见他发火,也不敢怠慢了,道:“依在下所见,最近发生与您相关的事儿,不过就是您送给恭郡王的美妾有孕,那字纸上提到的事,是不是指的就是这件事?”
韩允牧不满的眯起了眼:“我给他送几个女人,能碍着谁?”
话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有数。送几个女人自然是不会碍人眼的,若有人真的在意这件事,手下又有这样的能人,早早就该来警告他才是。
看来,那人在意的,只不过是那女人腹中的孩子而已。
难道是天喜丸的事,有人发现了?
可是,又是什么人会在意韩允景的妾室在这个时候添丁呢?
一瞬间,他心里迅速的有了答案。
他愤怒的拍着桌子骂了几句,还觉得不够消气,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的砸在地上,听着瓷器碎裂在地上的声音,他的心里才舒服了些。
连着砸了三个后,他平静了下来,才问幕僚:“你觉得是杨家,还是老二老五?”或者……父皇?金雷楴?
总不至于,他给韩允景送了易生养的女人,韩允景还记恨上了他吧。
不过,杨家和金雷楴不至于手底下有那样的能人才是。
父皇若是不高兴了,有的是法子整治他,也不至于使动这样的阴招。
最可疑的人,还是老二和老五!
不过,若真是他们,那他接下来,该怎以办?
他总不能坐在府里,等着有人随时上门来收割他的脑袋吧!
1463、又一个有孕的姨娘
屋内的气氛闷得让人心中发狂,韩允牧来回的在屋里踱步,接下来该如何,他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
认怂,什么也不做?
可是心里那股子气该怎么办?
而且,这件事真的是老二和老五做的吗?那他们为什么不杀了自己,自己若是死了,一了百了,他们不是更轻松吗?
韩允牧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他对幕僚道:“他们只是发出警告,而不敢真动我,只怕是还有顾及。”
若是这样,那他怕什么呢?
都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他又没叛国造反,谁敢要了他的性命?
幕僚有些紧张:“郡王,您可想好了?”
“自然是想好了,该做的事,继续做!”韩允牧面带着恼怒之色,说得斩钉截铁!
他吩咐旁边侯着的心腹随从道:“去,准备一份重礼。”他要去韩允景府上,好好的恭喜他一番。
幕僚很紧张:“郡王,您还在禁足期内,若是冒失出府,让皇上知道,只怕又要罚您了。”
韩允牧刚刚冒出来的念头瞬间被打得四零八落,恨恨的一捶桌子,怒了半天,最后才指着站在旁边的心腹管事道,“那你替本王跑一趟,誓要将事情做好。若有纰漏,本王拿你是问。”
心腹管事忙点头应下,匆匆出去准备。
待心腹管事走后,韩允牧笑了笑,看向了幕僚:“你也让人盯紧些,若是韩允景依旧没有动作,那我们就帮他一把好了。”他原本不想这么快动用那枚棋子的,但现在,没有办法了,谁让他们激怒了他呢?
韩允牧的心腹管事带着重礼,去了恭郡王府求见韩允景,韩允景的心情原本就好,看到那重礼,心里更是舒畅,“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的心意,我受了。”若那韩允牧知趣,他也是能前事不究的。
随后,他心情高兴,又大手一挥,让人开了库房,将宫里赏赐下来的血燕尽数赏赐给了“宝姨娘”。
宝姨娘得了重赏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王府的每个角落。
杨茉莉抚着自己的肚子不以为然,她现在是有子万事休,谁得宠,她不在意也不嫉妒。但与宝姨娘一起进府的三个姨娘而气得撕帕子的撕帕子,砸茶盏的砸茶盏,甩小丫头耳光的甩耳光,各屋里都不安宁。
东厢里的乐姨娘砸了一套茶具,还不消气,就把她屋子里的人都赶了出来,只留下了一个丫头在旁伺候。伺候乐姨娘的下人都知道,乐姨娘瞧着温温柔柔好脾气,实际上私底下就喜欢拿她身边的丫头出气,众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甚至有小丫头还庆幸,被留下的不是自己。
乐姨娘从门缝里张望了一阵,见门外真没有人偷听偷看,她迅速的插上了门栓,快步进了净房。净房里,那丫头正在往一个泡着帕子的盆子加药粉,药粉化进水里后,水迅速的变成了淡黄色,然后又恢复成了原来的颜色。丫头捞出一张帕子,也不拧,就湿湿的替乐姨娘敷在脸上,然后取出剩下的那一张,敷在自己的脸上,同时顺手将旁边柜上的一个小沙漏倒了过来。
沙子迅速的下落着,很快,就落完了。
那丫头取下帕子,对着镜子细细的轻刮着自己的耳根后面的皮肤,没一会儿那地方的皮肤就起了褶皱,只见她两指轻拎起那小处的褶皱轻轻一撕,就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面具下的脸,赫然就是乐姨娘。
旁边的乐姨娘也很快的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下头自然就是丫头的那张脸。
两人迅速的将药水倒进旁边的花盆里,把人皮面具撕碎,然后丢进墙角的火盆,看着它迅速的融化,最后化成一团黑胶。
两人又迅速的换了衣服,重新梳了发髻,上了妆,彻底的交换了身份。
两人检查了一番,确实没有什么地方遗漏了,那丫头打扮的女子抬手狠狠在自己的胳膊上掐出好几个印子,又拿尺子抽出几道红印,才一脸泪痕匆匆的出了屋子。
当晚,乐姨娘用膳时,闻到桌上的鱼汤味,忍不住呕吐了起来。伺候她的婆子眼睛一亮,迅速将疑似好消息报到了二管家那里,二管家也不敢大意,马上就去请了府医。
府医替乐姨娘把了脉之后,说,乐姨娘有喜,已近一月!
韩允景听到婆子的报喜之后,高兴得无法自控,嘴都合不拢,“真的?”
若说金灵芝肚中的孩子是他借着天喜丸才有的,但乐姨娘肚子里的可不是。那是不是代表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可以不借助药物,也能让女子有孕?
韩允景越想,越开心,若是他真的恢复了健康,那以后还不是想要多少孩子就有多少孩子。他忙让管事准备了些炮竹挂在王府门口,好好的放了一阵,以示高兴。
同时迅速的将乐姨娘从那小院里接了出来,给她安排了一个大院子,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也按着“宝姨娘”的待遇一样的安排,同时还大手笔的给府里的下人都赏了一个月的月钱。
不用半天,恭郡王府又一个姨娘有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
“啊,真的假的,又一个姨娘有孕?”萧明珠真是惊讶了,“他是不是服了个假毒!”剔骨的毒性,有这么弱吗?韩允景恢复得也太快了些吧。
韩允钧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越想,越觉着这其中有蹊跷,那韩允景不至于犯那种混淆皇家血脉的错吧。
宫里,白莲也很快从宫人的“闲聊”中得知了这个消息,楞了半晌,也有些想不清楚了。
韩允景的身体状况,应该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
若说他服用了一粒天喜丸,让女子有孕,那是属于正常的。
但他如何能让第二个女子有孕的?他的那身子骨,若连着服用了两粒,别说造孩子了,只怕小命都难保。
但不服用天喜丸,他的身体真的恢复到能让女子自然有孕吗?
该不会,他的头上已经有了青青草原吧!
1464、楚贵妃的保佑?
一想到自己的景儿可能被人给绿了,将来还要替人家养便宜儿子,白莲就坐不住了,她决定要想个办法,亲自动手替韩允景检查一下,确定他的身体状况。
不过,新的问题来了,以她现在的身份,怎么能才能给景儿看诊呢?
总不能,她揪空子拦下景儿,直接说,我怀疑你身体还没好,不能让妾室有孕,让我替你检查一下。
若是那样的话,景儿不仅不会相信她,而且还会恨死她吧!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由着旁人这样置疑自己做了王八;哪怕是亲娘,也是不可以的!
即使不说她真实的怀疑,只说为他的身体着想,他只怕也不会相信。
终究自己现在是后妃,而他是皇上亲子,若是两人接触近了些,极容易被旁人拿来做文章,妥妥的就是大逆不道的乱伦之罪,一定扣下,就再无翻身的可能性,所以她故意安排人去向景儿示好,直到现在也没等到景儿的确定答复,可见,他一直都在防备着自己。
但……如果不能取得景儿的同意,那她要怎么替他检查身体呢?
到现在为止,她还只是皇宫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美人,想要瞒天过海,根本就不可能。
白莲头痛了起来。她一个晚上的思来想去,最后觉得还是从皇上那边下功夫要来得更妥当,当然,她需要给皇上一个完美的理由。
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达到她的目的呢?
白莲想到了一个关键点上,得意的笑了。
她伸手撩开了帷帐,轻声唤道:“茶。”
睡在脚踏上的兰茶立即惊醒,披了个外衣就去替她倒茶。她吃了半盏,将茶杯还给兰茶,道:“天冷,上来睡。”
兰茶怔了下,也不敢违背,细心的替她拢了拢被子,脱了外衣鞋子上来,靠着床沿躺下。
屋内只有墙角一盏极暗的油灯还亮着,床上白莲的眼睛很亮,她笑了下,靠近兰茶:“明儿……你替我做件事……”早已被她特意把好感值刷满了的兰茶毫不犹豫的道:“您吩咐。”
次日,白莲在皇上又召她过去陪伴的时候,特意从路过的御花园里折了两枝开得极好的腊梅过去替皇上插瓶。皇上看着她抱着腊梅枝的样子,眼神有些恍惚,停了片刻才道:“花娇,人更娇。”
白莲羞涩的低下了头:“皇上您打趣人家。”
皇上心中的警钟,瞬间拉响了,这是他人生中一个最美丽的画面,一直是被他记在记忆深处的,这白美人为何会知道,而且还模仿?谁指点了她,故意的吗?她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脑子里闪过十八个疑问之后,皇上示意程公公将花枝接过来去插瓶,然后提出去御花园里走走,白莲乖巧的应着,仿佛她只是顺着皇上的心思,有皇上相陪而欣喜。
虽然出了太阳,但外头的天气还很冷,御花园里的人更是不多了。皇上带着白莲逛了一圈御花园,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就在皇上以为自己是不是多心时,一个太监过来,低声附在程公公的耳边说了几句,程公公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起来。
皇上留意到了:“程钢,出了什么事?”
程公公小心翼翼的道:“回皇上,宫中在议论恭郡王府的妾室有孕之事……”
“哦?”皇上挑起了眉梢,余光瞥向了白莲,问道:“这有什么,你至于那么紧张吗?他府上两个妾室先后孕,那是他的福气。”
程公公将心一横,“他们说,恭郡王之所以有这福气,是楚贵妃保佑。”说完,他不敢去看皇上的脸。
“咔嚓!”皇上将旁边开得正艳的梅花枝折了下来,狠狠的甩在了地上。四周所有的宫人都吓得跪倒在地。一些在皇上身边时间不长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老人却都知道,那些人犯了皇上的忌讳。楚贵妃在皇上的心中是特别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但皇上却从来就不提楚贵妃的事,也没有特意做过什么,但只要谁敢拿楚贵妃说事,皇上必定会龙颜大怒。哪怕是先皇后和恭郡王,也不能触及的禁区!
这是时间久了,宫中的人忘了那些忌讳,还是新人什么都不知道?
白莲见程钢没跪,也没随着宫人们跪下了,她的脸上流露出了惊讶和挣扎的神色,似乎想要出言安慰,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的模样。
皇上站了一会儿,似乎压下了火气,道:“走,朕去听听他们说了些什么!”
程公公做了个手势,宫人们起身,一个个安静得如鹌鹑,老实的跟在后头。
没有侍卫提前开路,没有小太监高声回避的警告,四处的宫人们都做着自己日常活计儿,有空时自然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说几句闲话来打花时间,或者探听各院的消息。
皇上离开御花园没多久,就听到路边林子后头有宫人在议论:“你说,恭郡王又有妾室有孕,会不会是楚贵妃地下有知,特意的保佑他?”
“可别胡说,拿楚贵妃说事,被人听到了,可是要挨板子的。”
“这不好奇嘛,逍遥王可是成亲好几个月,逍遥王妃才有的身孕,据说还是上清风观烧香求神,好不容易才有的……可恭郡王一个月里就两个……”
皇上的脸色暗了几分,这不仅是拿楚贵妃说事,还扯到了阿钧啊!揭起这一波流言的人,只怕意在沛公!
程公公也不用皇上吩咐,待皇上迈步离开,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太监立即冲进了梅林,很快就从林子里揪出了两个宫人压到程公公面前。
“带去刑房!”程公公没给那两人解释的余地,毫不留情下了命令!
一路上,一连碰到了三四堆嚼舌根的,说的话几乎都是大同小异,最夸张也不过是楚贵妃已经成了神仙……
但皇上和程公公也都留意到,嚼舌根的都是新进宫的宫妃身边的人在说,至于卢妃珍妃的宫里却安静得可以。
他心里渐渐有数了。
回到泰和殿,珍妃和两位协助宫务的妃子已早早等在那里请罪了。
皇上温和的让她们回去:“仔细查查吧。”不过,他对能不能查出来,不抱太大的希望。
1465、皇上的顺水推舟
玉妃等人退下,皇上难受的捏了捏额头,白莲上前:“皇上,要不妾身替您按按?”皇上往后一靠,点了点头,白莲心中窃喜,上前轻轻的替他按摩。
屋内,没有人说话,只有香炉里慢慢吐着白雾,瞧着皇上昏昏欲睡,白莲见好就收,收回手准备去拿小毡子替皇上盖上。
皇上抓住她的手,眼睛没睁,问道:“美人,这件事儿,你如何看?”
白莲不急不忙:“奴才怎么能拿主子嚼嘴,这是大不敬,需要重罚!”她见皇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又道:“不过,恭郡王府上的喜事,确实是让人羡慕。”
皇上心中警惕全开,面上没有流露什么,他睁开眼,放掉了白莲的手腕,轻捏着白莲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你也羡慕?”
白莲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道:“女人都是想要儿子傍身的。不然,也就不会有母凭子贵之说了。”
有孩子,这是她几辈子的梦想!
想当初,她还是没有成为任务者的时候,幸福的生活就是因为她不能生育而打破的。为了能怀上孩子,她是烧香拜佛,请神求鬼,尝试各种偏方偏法,最后,还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了系统……
那么多的任务,她只在这个空间里,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孩子!
皇上惊讶她的坦白,松开了她的下巴,“你也想要孩子?”
“嗯,”白莲娇羞的低下了头,“可惜,皇上您还没有宠幸过妾身。”
说起这个,她就生气,她现在还没有绿头牌!
虽然早就知道,一进宫门就是宫斗的开始。也知道突然冒出来的自己一定会被很多宫妃给惦记上的。
不过她白莲是谁,职业的宫斗专家,她经历的宫斗都能写出一本宫斗史记了,哪里怕她们几个宫妃的。
她刚回宫的时候,就被一干后妃们给盯上了。她原本想着自己初来乍道,又没完全取得皇上的信任,以前留下的人手被几次清洗之后也没剩下几个,不能一上场就挽起袖子把她们给尽数斗没了,只得先示弱示弱。于是,她故意中招,没想却被珍妃却趁机以她受伤为由,撤了她的绿头牌两个月。
到现在为止,她到皇上身边小半年了,还没能真正侍寝一次。要不是之前就知晓皇上这些年并不热衷女色,一个月也难得进后宫两次,她可真要以为皇上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皇上道:“珍妃让你先养着伤,也是为你好。”
白莲心里恨得要死,不得不顺着他的话流露出感激的神色,但也暗示的道:“也就十来天了,很快就过了。”
皇上心中恶心,不得不强忍着。还好,还有十几天。
皇上坐起了身子,程公公眼色极好的奉上了安神茶,他喝了一口,又问白莲:“关于允景的妾室有孕之事,你如何看?也认为是楚贵妃保佑吗?”
或是贵妃地下有灵,该保佑的人也是阿钧吧!
白莲迟疑了一下下,才很谨慎的道:“依妾身自小钻研的医术角度来看,恭郡王刚刚解毒不久,身子还虚弱,让两个妾室有孕确实是让人觉着奇怪,终究……逍遥王可养了三四年的身子,也是成亲后几月,逍遥王妃才有的。按理来说,确实是有些蹊跷的。”
皇上的心里瞬间又转了十二个弯。
她这是在暗示什么?
他稍稍思索了一下,又试探着问:“怎么,那你可知道剔骨?”
白莲摇头,眼睛里冒出了欣喜的光泽:“妾身没有见过,但在医书上看到过,妾身可以……”说到这,她似乎发现自己失言了,马上咬住了唇,不敢再往下说。
仅此……也就够了!
皇上大概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了,他故意试探着问:“你也觉着,允景好得太快了?”
接到允景府上第二个妾室有孕的消息时,他也是这么想的。
允景好得太快,不过是两个可能性,要么,允景中毒是假;要么,允景手上有真正的解药,才可以一劳永逸,不留后患!
不像阿钧是多年缓慢的清除毒素,最后还依靠着萧明珠的保命丸和萧明珠的平顺命格,才慢慢恢复的。
白美人竟然提到这茬,不管她是什么用心,那他不如先顺水推舟,光明正大把允景查一番再说。
白莲:!!!
她是这个意思吗?
皇上该不会怀疑允景中毒是假的了吧,她虽然没见过剔骨,但她知道允景中毒可是千真万确的事。
她是想帮允景的,可没想给允景挖坑啊。
皇上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抬头对程公公道:“召允景进宫。”程公公领命,迅速出去安排人传韩允景府上传旨。
皇上抬手轻拍了下白莲的脸颊,“一会儿朕给你个机会,查查允景的身体状况,你不要……让朕失望。”
“是。”白莲只得乖巧的应下。
韩允景认得传旨的太监,见不是父皇身边的亲信,他心里踏实了些,让管家给传旨太监塞了个荷包,看着太监贪婪的将荷包收下,才漫不经心地打听:“公公可知,皇上召本王进宫,有何事?”
传旨的太监笑道:“郡王不是府上又有喜讯了吗,皇上担心您的身子骨不妥,才会召您进宫的。”说着,他挤了挤绿豆眼低声道:“据说,那白美人祖上可是名医,最擅长解毒。”
白美人?一定是她搞出来的鬼!
韩允景心中,想要咆哮!
他的妾室有孕,关她什么事,难道就是应该不应她的合作,所以,她才特意在父皇的耳边,进谗言给自己下绊子吗?
不过,他最近的身体确实是不好,成天累不说,整个人也没有什么精神,仿佛又回到他中毒最厉害时候的那个样子了。进宫去让那些太医们替他仔细查查,也是件好事。
不过,会不会查出,他服用了天喜丸呢?
他换了套衣服,七上八下的进了宫。
给皇上请安后,他忐忑的站到一旁,皇上也没废话,直接说:“你想儿子想得心切,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韩允景唯唯诺诺的应了,不敢顶撞。
皇上也没有再发作他的意思,道:“让太医正他们,替你仔细检查检查。”
韩允景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1466、一粒药两个孕妇
白莲瞅到了韩允景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有些心疼,她不敢流露出来,飞快的垂下眼帘,将满眼的关切遮掩住,但余光还是一直都留意在韩允景的身上。皇上唤了她一声,见她没有反应,放茶杯的动静稍稍重了些,白莲马上查觉自己失了态,冲着皇上福了福身子,替自己辩解道:“陛下,臣妾瞧着恭郡王的脸色,吓着了,实在是……太虚了……”
像是沉迷于女色,淘空了身子;更像是服用了天喜丸之后,造成的空虚!
皇上不悦的哼了声,眼中的嫌弃流露无疑。他不喜欢这个儿子的成天为了他屁股下的位置不择手段的谋划着,但他也不喜欢他消沉颓废,沉溺在脂粉堆里。若这点打击都经受不起,别说储君之位,连能重臣之职都承受不起。
韩允景偷偷瞥到因白莲的话,皇上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心里打了个咯噔。打小他就知道父皇虽然不是很喜他,但父皇除了对那个随时都会死的韩允钧格外偏爱之外,对于他和韩允昭的态度却是一样的,这么明显的露出对他的嫌弃,还真是头一回。他不由得把刚刚说话的白莲又给记了一笔。
“下去吧。”皇上挥了下手,不就再看韩允景了。
“是。”韩允景低头应下,原本的提心吊胆因那一抹嫌弃,彻底的跌平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不知不觉进入了人家精心设置的陷阱里,再挣扎有什么用,还不如先保持冷静,见招拆招。
若是查出他身体里有天喜丸残余的药效,他就……一问三不知,反正不承认自己是知情下服用的。就算查到了宝姨娘(金灵芝)身上,他也可以尽数推到韩允牧头上去。
终究,人是韩允牧送来的,谁敢说他是个不知情的呢?
再说,父皇总不会因为他偷偷夺取了金灵芝天喜丸的事儿,就打掉金灵芝肚中他的孩子吧。
他心里这么想着,跟着程公公去了旁边的小偏殿。
小偏殿里已经有两位太医老早在那里等候着了,看到其中一位是先皇后留给他的人,他心里不由的也多了一份——踏实。
韩允景什么话也不说,往椅子上一坐,拉起衣袖露出手腕,任由他们上前,逐一把脉。
最先把脉的老太医手一扣上他的脉搏,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韩允景也吓了一大跳,那种惊愕的神色不像是做假,难道,他发现了自己曾服用过天喜丸?
老太医翻来覆去的号脉,左手号了换右手,前前后后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脸色难看的退到了一旁,换同僚来。
第二位王太医刚刚也瞧见了前面同僚的脸色,心里有了些准备,但他真正按上韩允景的脉搏后,惊讶抬头看着韩允景,发现自己失态之后,马上回头,去看自己的同僚。
老太医苦笑,点了点头,王太医按脉的手,忍不住发抖了起来。
看着两位太医像是打哑谜一般用眼神交流,韩允景这下有些忍不住了,问王大医道:“怎么,本王的身体,有问题?”
王太医迟疑的问:“郡王爷最近可曾服过狼虎之剂?”
“狼虎之剂?”韩允景拧起了眉,摇头:“没有!”
他又不傻,知道自己中毒之后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连大补之药都不用多用,怎么会服用那些狼虎之药呢?
不过,王太医他信得过,不会对他无中生有。
想到这,他的脸黑成了锅底。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中了别人的招?狼虎之剂啊,那可是短寿的!
王太医松了手起身,对韩允景和程公公道:“以下官之见,还是请太医正过来替王爷瞧瞧比较好。”
“说清楚!”韩允景有些按捺不住了,一把拽住了王太医的胳膊。刚刚在父皇面前受嫌弃的那口气,还憋着他难受呢,哪里愿意再由着他们几个推诿。
两个太医又交换了个眼神,最后还是老太医出面,解释:“郡王爷的身子现在亏损得厉害,像是服用了虎狼之药的迹象。不过,下官们只擅长解毒,对于那些调理养生之法,远不如太医正,不如请太医正过来看看。”
韩允景听出来了,他们这是都确定他服用了虎狼之药?
没等韩允景发怒,王太医马上在他胸前一处按了下,同时叮嘱道:“您现在不能发怒,不然会心血逆流的!”
程公公也忙安抚道:“郡王爷,白美人祖上就是专攻解毒以及调理养生的,皇上特允她替您看诊,老奴这就去请,您千万不要生气。”
韩允景的火气,一下子就像是被浇上了油,瞬间把他快给烧没了!
他刚刚没听错吧,父皇让那个女人来替他看诊?
那个女人现在是父皇的女人,而不是宫中医女,给他看诊,不合常理。据说,据说还极讨得父皇的欢心,那父皇为何会同意让那女人替他看诊呢?
若说父皇是真心在意他的身体,应该是请木玄真人吧,而不该是让那个不知从哪来的女人替他诊断!
难道,是那个女人在父皇面前进了馋言,让父皇疑心了他,所以父皇才会做出这样不合常理的决定?
那个女人之所以设下这些陷阱,就为了教训自己不愿与她合作?
韩允景死死握紧了拳,不停的告诉自己,他不能急,急容易出错,他到要看看,那个女人要玩什么花样。
“好。”他咬着牙,应了。
白莲很快就来了,为了避嫌,也为了以后不让其它宫妃抓到话柄,她给韩允景悬丝诊了脉,探到脉象时,她也跟两位太医一样,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天喜丸,景儿真的是服用了天喜丸,那天喜丸几乎掏空了景儿的身体。还好,景儿只服用了一粒,若是两粒的话,他只怕早早在服用的第五日,就精血耗尽而亡了!
但一粒天喜丸只能带来一个孩子,那景儿的身体,真的可以让女子有孕了吗?
可是,现在被天喜丸折腾得千疮百孔的身体,她是一点也查不出原来的迹象了。
随后,想到了一点,白莲的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了起来。
1467、一粒药两个孕妇(二)
韩允景一直留意着白莲的表情,见她一时皱眉,一时惊愕,甚至眼睛里还闪动着危险的利光,他心里的恨意在加重,同时也没了耐心,抓着丝线狠拉了一下,不阴不阳地问道:“白美人,本王的身体如何?”
白莲被突然扯动的丝线划破了指腹,十指连心,痛得她一个哆嗦,不过这疼比不上她心里的痛。
景儿自己到底知道不知道,他因服用了那一粒天喜丸之后,不会再有其它的子嗣了,哪怕是他身体恢复之后,再借助天喜丸,也不可能了。
一胎得子,那只有一半的几率啊!
到底是景儿对自己身体状况没了信心,想要孤注一掷,还是……有人欺骗了他!
早知道,她就该在进宫之前,先去联系景儿,替他诊伤,并且与他说清楚天喜丸的事儿。
“白美人!”韩允景不耐烦的又催促了一声:“你若不心中没数,我也不会怪你的。”
白莲忙整理了一下思绪,给了他一个温和的慈母眼神,柔和的道:“恭郡王放心,虽然你身体亏损得厉害,但只要好好调理一年,就可以恢复如初。”
她说得虽然有些夸大,但只是想给景儿一个信心。一年是不可能的,但三年她有把握。
至于孩子的事情,先等那两个妾室把孩子生下来,再做计较了。
“哦?”韩允景嘴角一弯,露出了一抹笑容,但那笑容没有达到眼底。
他是不相信她的,一方面是不信这白美人的医术,另一方面也是不信这白美人会那么好心的给他调理身体。在他看来,就算白莲真有这本事,只怕也是想用调理为饵控制他。
不过,为了调理身体,他也是可以暂时与她虚与委蛇的。
“那就有劳白美人了!”韩允景冲白莲和蔼的点头。
白莲也笑着回应了回去,脑海里一心两用,依旧想着天喜丸的事。
景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天喜丸,是韩允牧吗?
她飞快的计算了一下自己给出的天喜丸数量。
除去以前给金灵芝的那一对不算,她最近一共只给出了四对天喜丸。除了韩允牧手上的那对,两对被卢妃下给了韩允昭以及他的妾室,一对被她借卢妃之手给了许翩然,用来算计萧怀恩,结果失败之后,落在皇上的手上。
难道,是皇上给景儿下了天喜丸?
不可能,她迅速的甩掉了这个猜测。
皇上手中的天喜丸,一定是紧着韩允钧给萧明珠生二子的,怎么会给景儿用呢,看来,这件事她要好好的调查一番才是了。
白莲提笔,慎重了再三写了方子,然后又仔细斟酌修改了一番,她把方子吹干,交给了被请来的太医正,“你们带去太医院拿给众人验一验,若是觉着哪儿不妥,现在就指出来。若没问题,就请恭郡王先服用这个方子半月,半月之后看疗效,再做修改。”
太医正和之前的两位太医看了方子,都赞不绝口,自认为自己是开不出比这更好的方子了。但他们也不敢大意,一起去了太医院。
程公公转身吩咐下人去给皇上传讯,白莲趁这机会往韩允景身边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叮嘱道:“王爷,求子可不能心切,用药过狠,伤身伤本!”
韩允景看着她,不说话,脸上的笑却阴森森的。
她这是在暗示,自己用了天喜丸,并说自己身体现在这个样子,是天喜丸造成的吗?
呵,她以为,他会相信?
程公公将皇上的吩咐,将白莲开的方子和韩允景中毒之后到现在的脉案抄录了一份,送到了逍遥王府里。
萧明珠只是扫了方子一眼,就交给了知夏:“你瞧瞧。”
知夏先看细细将脉案都看了一遍,再对着脉案看方子。008和038也没闲着,它们把这些信息都扫描存在资料库里,然后输入进它们从这个位面里搜来的各种医学资料中进行对比,分析。
知夏花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将那东西看完,很慎重的对程公公道:“恭郡王应该是服用了一粒天喜丸!”
“只是一粒天喜丸?”程公公问。
知夏冲他福了福身,道:“奴婢不会判断错的。”
程公公又查觉出了不对:“你确定,只有一粒?”
恭郡王府是两个妾室有孕,难道……恭郡王的身体已经恢复到可以让女子受孕,他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求子心切,冒险服用了天喜丸?
“是,”知夏很肯定地道:“恭郡王中毒刚愈,承受不起两粒天喜丸的药性。”
这下,萧明珠也听出蹊跷了,“只有一粒,那他另一个妾室腹中的孩子,不是因药而有的?”
那韩允景的身体,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快?
【绿帽子!】
【有解药!】
008和038异口同声的道;【两者皆有可能!】反正,它们推敲不出第三个答案了。
萧明珠惊讶地张大了嘴,像吞了一个鸡蛋一般。
后者,她信。韩允景中毒的事本就蹊跷,而且他们后来也怀疑他是在出贼喊抓贼,只是在拖延去就藩的时机。
可是,绿帽子……那……怎么可能,王府后院可不是前门楼子,谁想去就能去的。
“可是……”她只觉着口干舌燥,不知道如何问了。她不敢想像韩允景会做出借种生子的傻事!
韩允钧忙在萧明珠的手背上轻点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再开口。
父皇能把脉案送来让知夏查验,瞧中的不过是知夏这么多年对于毒的了解,可见……父皇对韩允景中毒之事,起了疑。
所有的事儿,父皇自会查明,不需要他们再多加猜测。
送走了程公公后,萧明珠还是没忍住,悄悄将那两统的“混账话”说给韩允钧听。
韩允钧差点没因她的惊人之语,被一口茶给呛死,他连连摇头:“这不可能的。”哪个男人会容许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随后,他转念又一想,但也……不是不可能的。
韩允景现在有孕的两个妾室,好像都是韩允牧送来的,这事儿倒是可以查查,说不定他能发现什么有趣的事儿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韩允景的后院上!
1468、警告宁家
收到宁夫人让心腹嬷嬷送过来的帖子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说是宁月香的身体已经恢复,她带宁月香一起过府来向她道谢。
萧明珠随手将帖子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托着下巴发呆,她要不要……通知一下梅西望?
是不是他们两个当事人面对面,把事情全部说开来比较好?
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被她给掐灭了,在没有把整个事态弄清楚之前,她不想再多生事端,而且,梅西望三月之期还没满,能不让他出门,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她叮嘱商嬷嬷:“明儿早半个时辰唤我起来。”
商嬷嬷笑着打趣道:“王妃今儿怎么这么急,宁夫人不是说下午才来吗?”
“早点起来,也好早些儿让脑子清醒一些。”萧明珠轻轻搓了搓自己的脸,想让自己再精神一些,最近她早上都起不来,迷迷糊糊被阿钧叫醒,靠在床上随便吃些早膳,又倒头睡到中午,有时候用过午膳,还要再补一觉。若不是知夏和两个经验老练的医婆说她一切状况都好,阿钧都要急坏了。
商嬷嬷笑得更开心了:“老奴记下了,明儿早上一定提前半个时辰。”当然,这提前半个时辰自然是王妃平日中午起身时辰算的。
次日,萧明珠还真提前了半个时辰起床,她拽着韩允钧去开满了梅花的园子里溜达了一圈,精神比寻常要好得多,全然没了疲倦的样子,甚至用午膳的时候,还多吃了半碗,外加两块香酥小排。
韩允钧看着她懒洋洋靠在榻上,怀里抱着一碗厨房专门替她炒出来的蜜烤小核桃仁儿,忍不住打趣她,“你这可是每逢要事精神爽。”
萧明珠轻哼一声,拿了块核仁塞进他嘴里:“你不如直接说,我爱凑热闹,爱管事儿!”
要事,她哪来什么要紧的事儿。
不,应该说,现在阿钧老爹真人他们一堆人都背着她达成了一致约定,除了他们对付不了的任务者外,其它的事儿他们会告诉她,但他们能解决的都由他们动手去解决,能不让她插手的事儿,就尽量不让她动。他们还都美其名曰;她现在是养胎要紧。
为了让她乖巧听话,他们甚至还把外祖母抬出来压她。
好吧,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对面他们一伙儿,也只能咬着最爱的香酥鹌鹑认了。
不过,最近倒也真没什么要紧的事。
韩允景那边的事,阿钧都不插手,韩允景最后也老实得有些过份,几乎天天不出门,守着他那三个有孕的妾室。不过算算,也快到了杨茉莉生产的日子了,他紧张也是正常的。
还有宫里,皇上他们经过无数次的试探,终于在老道士和婷姐的帮助下,找到了白美人也无法抵抗的致幻药。于是,皇上借了次白美人酒醉的机会,留下白美人“宠幸”了一晚,次日把白美人升为了白嫔,正式成为了宫中的新宠。
那位新宠白嫔不知道是太清楚自己眼下风头旺,在宫里招人记恨,还是在憋什么新的坏水,升了份位之后,倒是格外的安静了起来。据专门盯着她的暗影说,她现在除了皇上宣召外,几乎是老实得不出院门半步,一天天把自己关在门窗不开的屋子里,也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金灵芝、马家和还有那方喜云,依旧是下落不明。
随着外头传进来的新消息越来越少,她只得将自己的心思,尽数落到了疑点颇多的宁月香的上身。
据知冬第一次去宁府探病回来后说,宁月香病来得不仅急,而且病得很重,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根本就不清醒,而宁月香身边的贴身大丫头也因为她的这场病被宁夫人重罚了。
知冬还找了个上净房的借口,趁人不备逮了个空子去瞅了眼那被罚的大丫头,发现那大丫头被狠狠打了十板子关在后罩房里,由两个婆子看守着。从那两个婆子的言语中探得,似乎是宁月香做了什么事,大丫头不仅没有阻止,反而有唆使的嫌疑,激怒了宁夫人,要不是现在宁月香病重,宁夫人怕她醒来后无法接受,把那大丫头卖掉的心思都有了。
那时,她就知道宁夫人只怕是知道了宁月香和梅西望的事了,只是不知道是宁月香自己告知的宁夫人,还是宁月香突然病倒之后,大丫头不敢再替她隐瞒,而主动向宁夫人禀报的。
之后,她又派知冬去看了两次,宁月香人倒是清醒了,但整个人病殃殃的无精打采,她屋里的丫头也增多了一倍有余,两个嬷嬷更是守在她的屋内寸步不离,知冬耗了半个时辰,硬是没能等到与她单独说话的机会。
三天前那次,知冬故意提到了杏芝林,宁月香的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瞬间惨白得有些吓人,屋内两个嬷嬷更是如临大敌。知冬见她们的反应这么做,没敢继续试探,只能装成只是好心的建议,信口一提。
随着知冬带回来的消息越多,萧明珠的心也越凉。她甚至有一种猜测,觉着宁夫人这色急着领着刚刚病愈的宁月香过府,只怕就因为知冬说的那几句试探的话。
宁夫人这么紧张,是这门亲事中,真有蹊跷吗?
韩允钧把嘴中的核桃仁咽下,看着她手里拿着块核桃仁半天也没放进嘴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轻轻碰了下她,待她抬头后,才笑着哄她:“你在意的事儿,自然都是要事,要紧事儿。”
萧明珠给他一个白眼,不搭他那哄孩子的话,扭头问商嬷嬷:“不是说中午吗,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没来?”
“应该快到了,您别急。”商嬷嬷笑:“宁夫人她们用过午膳,再从宁府过来,可不得要些功夫。”
帘子一响,绣儿快步进来,“王妃,宁夫人和宁姑娘到了。”
“终于来了!”萧明珠将手上的白瓷碗一放,抓起块帕子胡乱擦拭着沾了不少糖津的手指:“领着她们到西悦阁。”
韩允钧拿过她手中的帕子,示意知春去打水,顺便叮嘱了两句:“等会儿,你别急,先看看宁夫人想说什么。”
萧明珠连连应下:“我知道的。”
1469、警告宁家(二)
当萧明珠到花厅的时候,宁夫人和宁月香才刚刚进厅坐下,丫头们的茶水都还没端过来。听到外头急促的脚步声,宁夫人先给宁月香使了个眼色。宁月香的面色有些不太健康的白,施粉也掩饰不住憔悴,接到自家母亲的暗示后,她点点头,随着宁夫人起身。
丫头打起帘子,萧明珠进门,宁夫人不急不慢的起身,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唤了句:“王妃。”
萧明珠一抬手,让丫头扶住了要行礼的宁月香:“表姨,咱都是自家人,不必那么客气的,您请坐。”
宁夫人笑了笑,又坐回了她之前的位置上,宁月香一坐下后,就低垂着头,不声不响的,似乎在逃避什么。
见萧明珠的眼神一直在宁月香身上,宁夫人心里打了一个咯噔,她客气的道:“前儿个香姐儿身体不适,多谢王妃惦记,派人又送药又送补品的,这不,她一好,我领着她过来向王妃道个谢。”
宁月香闻言起身,向萧明珠福了福,“谢王妃关心。”
“香表妹不用客气。”萧明珠嘴上说着,心里的好奇如猫抓一样,可当着宁夫人的面,她一肚子的疑问都不好开口。可要找个什么要的理由,她才能与宁月香单独说说话呢?
宁夫人将她脸上的表情看在眼中,整个人认真了起来,她端起茶轻抿了一口,像是下定了决心,问道:“王妃可知,香姐儿前不久已经定了亲。”
“我知道。”萧明珠脱口而出:“白家老三!”
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又急切地问:“那王妃瞧这门亲事,可好?”
这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她知道明珠对香姐儿是有几分喜欢,但也没好到隔三差五派心腹丫头过来探望的那个份上吧。而且她心里也很清楚,白夫人之所以瞧上香姐儿,多半也是瞧在明珠对香姐儿的那一份喜欢上。
这些日子,香姐儿病了,明珠派人来得勤,白家人也来得勤,尤其是白老三,几乎是隔三差五来一趟,什么姑娘家喜欢的点心啊、小玩艺儿啊、打花时间的话本子之类的,统统往香姐儿面前送。
她瞧着香姐儿也是有几分心动的,心里对这门亲事也就更满意了几分。
可是知冬那句话,真的只信口一说吗?
她知道,白相的长子与明珠有兄妹之谊,明珠又与白相的长媳是最好的密友,所以明珠是不是知道香姐儿做下的那糊涂事儿,所以……想阻止这门亲事?
萧明珠被008和038那么多的话本子荼毒,早非当年那不通后宅琐事的小姑娘了,她楞了一下就马上明白了宁夫人的来意。
宁夫人这是误会了!不过,宁夫人这紧张的态度,也等于算是变相的承认宁月香真有问题?
果不然,她看到宁月香的身子抖了一下,头垂得更厉害了。她严肃的看向了宁月香,直截了当的问:“月香,你抬头看着我。”
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宁月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听话抬了头,对上萧明珠锐利的目光后,她想要回避,就听到萧明珠问:“你看着我说,这门亲事,你自己可愿意?”
宁月香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垂下了眼帘遮住了自己眼中的情绪,低声道:“白三公子,人很好。”有些梦,她还是不做了,母亲说得对,人还是要活在现实里,有些鸿沟是根本越不过去的。
萧明珠的心真的凉了,她淡淡的道:“好,你说好那就好。”
宁夫人越听,越是不安,她急切的唤道:“王妃!”
萧明珠摆摆手:“表姨,这门亲事你们都已经定了。不过我只是想提醒表妹一句,那白夫人可不好惹,表妹以后行事要稳妥一些。”
听到她这些话,宁夫人心里的疑惑终于证实了,她看了下左右,见厅里只有萧明的信任的知春知夏,连商嬷嬷也不在,也顾不上太多了,忙问:“王妃,您是不是知道什么,请如实告诉我,这……终究关系到你表妹这辈子的幸福。”
萧明珠反问:“亲事已经定下,你还能如何?你以为,白夫人会由着你们毁婚,还是你认为退了婚之后,表妹扭头还能嫁进他家?”这话,她说得够直白了。
宁夫人迟疑了,萧明珠没等她再说,只道:“你们若是瞧着那白三好,日后让表妹多劝劝白三安份些,少去掺和白二和白开心之争,也不要被白夫人拿出来当枪使,说句不怕你们生气的话,三个表妹捆起来,也不会是丁微的对手。表妹只要不被白夫人抓到把柄,白夫人也不能拿表妹怎么样,终究表妹是她自己替儿子求娶的。””
宁夫人也是当家主母,她自家府里也有庶子庶女,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懂的,世上哪有不为自家儿子打算的母亲,继母和继子相处融洽的终究是少数。明珠这么明显的说,可见白家里的水,深得有些吓人。
她心中懊悔不已,她进京都不过才几年,哪里知道在外尽是贤淑美名的白夫人会有另一张脸。早知道,她就该在订下这门亲事之前,过来跟明珠打听一下白家的事。不过,就如明珠刚刚的话,这门亲事已经定下,如何能反悔,反悔之后,香姐儿又要怎么办?京都里门当户对的人家中,只怕再难找到更合适的夫家了。
想了想,她只得硬着头皮道:“王妃,那你是不是知道香姐儿去杏芝林的事?”这件事若是白家知道,会不会成为白夫人拿捏香姐儿的把柄?
香姐儿钟情于一个小大夫,虽然没有与之私相授受,但被发现后,想要拿来做文章,有的是办法毁了香姐儿的。
一直很安静的宁月香猛的抬起了头,惊慌的唤道:“母亲!”
萧明珠的脸色黑成了锅底,带着份警告道:“姨妈,这件事,不可再提了。香姐儿,订了亲。”
她又扭头对宁月香道:“记清楚,你现在是白三的未婚妻,将来是白三的妻子,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日后你们若是见着了,一定不要被人看出问题来。否则,谁也帮不了你,终究这事对他一个男子来说,只是风花雪月,一场风流。”
宁月香变了脸色,宁夫人也惊着了,脱口问道:“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