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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之王族霸业全文阅读

作者:爱在心醉     水浒之王族霸业txt下载     水浒之王族霸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1章 截胡!

    温热的好酒,喷香的菜肴,热情的吴用,让武松酒兴高涨,话匣子敞开了说。

    “二郎这是往哪里去啊?”

    “先去找一个王员外,他知道我哥哥在哪。”

    吴用心下咯噔:“不会是安国村的王员外吧?”

    武松顿一下道:“吴先生怎么知道?难道你也认得?”

    “认得,他召你来的?”

    武松点头道:“是啊,前些日子,我见到一个人,他给我捎来的书信,说是我哥哥搬家了,想知道就来找他,我这不就来了,我打听离得不远了。”

    吴用心中不舍,先把他赚到山寨再说吧,假意道:“我和王员外是老相识了,经常往来,这几日他不在村里,不如二郎先去我那里住着,等他回来了再相见?”

    武松闻言有些犹豫道:“吴先生,你我今日才相识,这样叨扰不太好吧?”

    “唉,说见外的话了不是,王员外的客人就是我吴用的。”

    酒肆耳杂不便多讲,吴用讲些趣闻把这事绕开努力劝酒,武松也真是渴了,灌了两坛,庄客进店来寻吴用,吴用软言几句就把武松说动了,一左一右架了武松上船回山寨。

    踏上鸭嘴滩刘唐好奇围过来道:“吴军师,你这路上就开喝了啊!老远就闻到酒味了!遇到什么喜事了?”

    “能有什么喜事,遇到个性情好汉,少喝了几杯,你过来搭把手,我肩膀扛不住这大汉,还得踮着脚,脚指头都麻了!”

    刘唐闻言快步跳上船来,武松迷茫看看周围水色问道:“吴先生,这是何处?好大一条河啊!”

    “哪里是什么河,这里是梁山泊,武松兄弟,这位是刘唐兄弟,江湖诨号赤发鬼。”

    刘唐一抱拳:“武松兄弟好气派,今晚咱俩喝个痛快!”

    武松笑答:“好,看刘唐兄弟就是个能喝的!”

    两下攀谈着,刘唐接过武松一只胳膊,四五个庄客护着上山来,经过几个月的修整,这鸭嘴滩三关成了气候,各处严谨喽啰,都称一声三寨主好。

    “三寨主?刘唐兄弟,他们怎么叫你这个?”

    “嘿嘿,瞎排的,别当真,上了山去客房好好擦把脸,睡一觉。”

    凉风闷头,武松酒劲儿上来直打哈欠,困意泛上来,摇摇欲躺,刘唐使足了力气才把人扶上来,唤庄客去通报晁盖哥哥,把人带去聚义厅一旁的厢房,把人小心放倒,脱去鞋袜,呔!这个臭!

    刘唐几个呼呼大喘,包的严实不透气,憋出满脸的大汗,“兄弟几个,这大汉有二百多斤吧?”

    庄客道:“绝对有了,上船还醒着不费力,刚才一路架着我这胳膊都麻了。”

    “你们下去歇歇吧。”

    打发了庄客,刘唐窝在椅子上歇着,武松倚着包袱睡个曲虫样,刘唐看他难受,就伸手要解那前胸的扣儿。

    “小贼!敢来搅虎须!”

    武松这一嗓子可把刘唐震得耳鸣,只觉手腕一紧,被拉进武松怀里,继而后背“咣”挨了一膝盖,惨叫刚出半声,被二百斤的武松泰山压顶困在身下,两肋咣咣就是好几铁拳!

    刘唐直接懵了,这汉子发什么酒疯!大叫:“武松兄弟!武松兄弟是我啊!别打了!”

    武松瞪红了眼,拳劲不减,破口大骂道:“小贼!敢来偷爷爷包袱!叫你喊冤,吃我拳头!”

    晁盖听说来了位好汉,与客人闲聊几句礼送出去,整了衣裳往聚义厅赶来,老远听得吵闹,忙快跑几步:“出什么事了?”

    “晁天王,来了个醉汉耍酒疯,好生厉害,三寨主被困住了!”

    “你们这么多人拿不下个醉汉?”

    晁盖气呼呼穿过人群,门口跌倒几个庄客,那醉汉一屁股坐在刘唐身上,朝众人指点疯笑:“我这是进了贼窝了?一起来啊,爷爷怕了不算好汉!”

    晁盖一见人样爱惜非常,挺身道:“好汉,怎地打了起来?”

    武松脸膛大红,笑道:“你们这贼看我酒醉要偷我包袱!仗着人多我也不怕!继续来啊!吃爷爷的拳头!”

    晁盖扶额,还真是喝多了,耐着性子把事情前后问清楚了,又对武松道:“武松兄弟,刘唐兄弟不会贪你钱财,你错怪他了,不如先把人放开可好?”

    武松摇晃脑袋只是不依,晁盖苦口婆心无用,此时吴用闻着热闹也赶过来了。

    “这事怎么回事?晁天王?”

    “这不是你带回来的人吗?你去哪了?”

    吴用喘道:“我在下面交接石炭,就让刘唐兄弟先把人送上来。我就说他喝太多了。”

    晁盖埋怨道:“那酒后劲太大,一吹冷风就头闷,先想个法子把刘唐兄弟救出来吧?”

    吴用进屋劝说一番,出来道:“真是喝的我也不认识了,拿套杆捆了吧,刘唐兄弟都不回声了。”

    晁盖哼一声,喊人去取五六支套杆,晁盖亲取一支往里走,看那武松噗通一声歪倒,呼呼大睡,晁盖擦一把头上的汗,喊人齐力把刘唐抬出来,再看一眼山一样的武松,叹口气退了出来,叫人不要吵了他,快去请大夫救治刘唐。

    幸好只是皮肉小伤,刘唐一脸委屈道:“哥哥,你要信我,我只是看他包袱绑在身上睡得难受,好心帮他解下来!不是贪图他钱财!”

    晁盖心疼道:“好了,刘唐兄弟,我都明白,这几日你也辛苦了,趁着好好歇歇。”

    “那山下谁守着啊?”

    晁盖瞟一眼吴用,吴用赶忙揽到自己身上。

    “吴军师,这人什么来头?你带他上来?”

    吴用笑道:“大有来头!他是王伦骗来的人,哥哥不是瞧着他几个好手爱惜吗?咱们把这个争取过来!”

    “王伦骗来的?你细说说!”

    吴用把前后碎片一讲,晁盖听得迷糊:“你怎么断定是王伦骗来的?”

    “那个王希孟不就是吗?王伦这黑心书生干黑事还少?托宋押司去送信,直接告诉武大搬去哪了不就行了?何苦要武二赶来安国村?还不是想拉拢这武二?这武二没有见过王伦,还不知道这王伦哪里得来的消息!”

    晁盖点点头:“也对啊,吴军师,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王伦钓鱼呢!”

    吴用邪魅一笑:“所以,天王,全看恁的了,好好拉拢这武松!”

    晁盖皱眉道:“这样被那王伦知道了不太好吧?”

    吴用笑道:“即便被那王伦伸手要回去了,天王想想,这武松难道不念着恁的情义?以后王伦要是对咱们不利,不也有个后手?”

    晁盖大笑狠狠一拍吴用肩膀道:“还是军师脑子好使!就这么办!”

第222章 忽悠套忽悠

    晁盖搓手憨笑,吴用掏出手巾擦擦脸上的炭面儿,刘唐一脸的拜服。

    “哎,对了,吴军师,刚才来个客人。”

    “哦?什么事?”

    晁盖诡笑道:“你猜王伦这半个月干什么去了?”

    “又去找人麻烦了?”

    晁盖狠点头道:“对喽,去兖州找祝家麻烦去了。”

    “兖州祝家?怎么个勾当?”

    “听那后生说,当地有个李家作恶多端,压榨百姓鱼肉乡里,全龚县的买卖都被他们家霸占了,谁要开什么买卖都要经过李家允许,同样的买卖还要另外抽水,龚县百姓无不咬牙切齿。偏偏他李家几世经营豪族气盛,根本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为所欲为。这个祝家也是受李家欺压的小庄,一个月前啊,李家宗长李太公病死了,祝家联合几个受欺压的村子反抗李家,这李家贿赂官府镇压百姓,打伤好些村民。”

    “李家有个恶管家叫杜兴,诨号鬼脸儿,这人生的丑陋,口腹蜜剑面恶心恶,背着李家做下不少坏事。这杜兴从前在莱州做买卖,因为一点口角打死了一同做买卖的伙伴,下了大狱,官府没收了他所有货产抵偿,这厮逃到李家地面,藏起尾巴做人骗的李家太公好感,这几年一步步把持李家上下,李太公只有一独子,早年游历各地不问家事,李太公重病时好时坏,他尽心照顾,得了李太公深信不疑。前两年少庄主回来后,对他也是不疑,不问外事,全李家上下都以为他是好人一个呢!可不是嘛!都跟着他赚昧心钱呢!”

    “祝家不甘心被这厮欺压,反抗李家,眼看有些成果,不成想那个王伦上当了,联合几家大户,把祝家打个措手不及,把祝家产业强占去一半,祝家欲哭无泪,求告无门,听说咱们梁山仗义行事,不扰民专惩恶,所以来寻求援手…”

    吴用听晁盖细细讲完,这信息量太大了,王伦被人利用了?当出头鸟了?

    要求晁盖再回答几个时,晁盖啧啧道:“我也是刚听他讲了一遍,没说咱们跟王伦的关系,就惦记是谁来了,结果看到这武松醉打刘唐兄弟。吴军师,你怎么看这事?”

    吴用道:“知道王伦是咱们合伙的,不过十人之数,也不会对外人乱说,咱们再去探探,我总觉得这事有蹊跷,不是这人说的那么简单。”

    晁盖点头道:“那吴军师多费费神,我就陪着喝喝茶。”

    二人交换了意见,安抚了刘唐起身去后偏厅,站立等着祝家来人,片刻闪进一个后生来。

    “晁天王有礼了,想必这位就是智多星吴军师吧?果然仙风道骨,晚辈祝家三郎,祝彪这厢有礼了!”

    言罢恭敬一拜,祝彪谨慎有礼,长得还算也英武,吴用看在眼里第一印象还不错,伸出双手扶祝彪。

    “不必客套,祝三郎来坐坐,听闻你们受恶霸欺压,好好给我们再讲讲,晁天王是嫉恶如仇之人,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祝彪再次谢过晁天王,吴军师倾听肺腑!”

    祝彪捂了一把脸,偷拿葱叶擦擦眼睛,挺起两眸含泪脸,又详细讲述了一遍穷苦百姓坚强不屈,苦斗豪绅的悲惨故事,那些可怜的人儿仿佛就在眼前,敲击着吴用的小心脏,最后被激得咬牙切齿,祝彪心中一喜,有门!

    “三郎,如你看来,该如何扳倒李家?”

    祝彪作沉痛状:“现在有那个恶棍王伦给李家当爪牙,必先除去此贼子!”

    吴用难色道:“泊水西岸就是王伦的安国村,官军来攻打梁山,占了军寨,佃户早迁走了。哦,不会是李家许诺他迁去龚县吧?”

    “正如吴军师所言,此贼就是没处落脚,二人勾搭谋了李家产业!”

    晁盖道:“三郎啊,你一会说是李家作恶,一会又说是杜兴欺瞒,到底谁是主谋?”

    祝彪叹道:“回天王,谁又晓得是怎么回事?也许是为虎作伥,也许是杜兴欺瞒,也许是杜兴借口引来王伦瓜分李家家产。目前的情况是,李家庄外所有的产业都进了王伦手里,不怕有二十万贯!”

    “二十万贯!”

    晁盖惊呼一声,吴用差点也没憋住,看不明白的先不说,这王伦转眼又拿到二十万贯的产业!刨去这祝彪故意夸大也好,十万贯总有吧!

    祝彪又道:“这产业都是贱卖的,恁二位想想他赚了多少?用心如何?昭然若揭!”

    晁盖妒忌眼红了,他也听到那么一点宋家借给王伦一大笔钱,王伦得以大肆购置产业扩充势力,到这山上,这也是他的,那也是他的,甲胄兵器他还要大头!还放着个精明道士,蛮大个儿监视自己!可以啊,王伦你算得够精细!我真是小看你了!

    吴用把一下晁盖,免得他激动得跳起来,朗声道:“既然话说道这份上了,三郎,咱们怎么谋划?你有什么好办法?”

    祝彪道:“他的底细,我多少打听了一点,他在郓城县有个渔行,咱们不如先在那里下手?”

    “然后逼他回手救援,再斩去他这一只手?”

    祝彪拍掌道:“不愧是军师,我这才说半句,恁就全想明白了!”

    “他在李家道口还有个渔行。”

    “哦?我还不知道。”

    “地皮屋舍都买好了,修了一半把人都撤走了,就在半个月前。”

    祝彪恨道:“就是那些闲汉地痞打伤的村民!”

    吴用正色道:“那就这么定了,三郎,祝家也要拿出些诚意啊!”

    祝彪当然明白,这一波搞破坏又抢不到几个钱,喽啰们的跑腿钱还能不给?

    看着祝彪伸出的五根手指,晁盖期待道:“五万贯?!”

    噗~祝彪差点把舌头喷出来,自己的意思是五十万斤石炭,两千六百贯呢!一人十贯巨额跑腿费,二百人足足的!

    “额,晁天王,吴军师,我们要是有那钱,直接买通兖州上下三十几员文武属官了。”

    晁盖一尬,吴用轻咳几声道:“三郎,天王和你说笑呢,他心里想着帮你把那王伦赶出京东,李家的买卖咱们两家接手。”

    祝彪听这吴用好毒,本来一锤子买卖,现在要插手龚县的事?也想分一杯羹?这是在和自己谈条件呢!都怪自己口快吹大了,失策,失策。

    彪尬笑道:“后事咱们再议,不能让弟兄们白跑一趟,五千贯,晁天王恁看如何?”

    晁盖看这祝彪小气有些不悦,吴用哈哈应了:“就这么定了!”

第223章 感情牌不如亲情牌

    一行人把祝彪送离金沙滩,转回脸来白胜神情怪异,迎这些人上山的时候,他多少打听到点,这些人是冲着王伦来的。

    吴用对白胜下了死命令,晁盖哥哥自有打算,不要乱想。为了区区五千贯得罪王伦,逗呢?但是鱼儿也不想放跑了,欲擒故纵罢了。

    “吴军师,你说他会不会就是来谈买甲胄的那伙人?”

    “晁天王,你也觉得有鬼?”

    晁盖把目光再次打远,笑道:“随便一想,他买甲胄好像没什么用处,被官军发现了,搞不好掉脑袋,得不偿失。”

    吴用道:“托公孙道长联系一下王伦吧,官军这么久都没动静,我怕一来就是个惊天动地。”

    冬月天短光线暗淡下来,这冷风吹起来,刮在脸上像刀割一般,让人小跑着往屋里冲,围在小泥炉前暖和了身子。

    晁盖感叹道:“要不是王伦执意买炭,咱们这么多人呆在山上非冻死不可。”

    “天王,要不今晚摆宴,武松公孙胜崔虎一并请来乐呵?”

    晁盖点头应允:“道长那里就麻烦军师了,我亲自去看看那个武松。”

    二人议定分别,莲台寺关押着大多数的俘虏,而公孙胜作为有威望之人,有单独的小院,虽然比安国村的住处大多了,但太冷清了,无兄弟,喝酒也不痛快,所以研制丹药是唯一打发时间的乐趣。七八个人各自处理药材,崔虎又来找公孙胜蹭酒喝了。

    “道长,如果我婆娘生的是男娃,就拜恁为师。”

    公孙胜笑道:“女娃也可以学道啊~”

    崔虎连晃脑袋道:“哎,还是找个好人家嫁了算了,对了,取名儿的事儿,也拜托恁了。”

    “明年的事了,心急作甚?等算了生辰八字,我给娃取个好名儿。”

    崔虎嘿嘿憨笑,又给公孙胜满上。

    吴用掀帘子进来道:“道长,阿虎,喝得爽快啊!”

    “呦,吴军师,快来快来,正愁没人唠嗑呢!”

    二人收了臭脚,给吴用让出宽敞,小桌上几样酒菜,油水很足,吴用也不客气,脱鞋上了炕头。是客三杯酒,烘热下肚儿,身体畅快,寒暄几句日常,吴用把酒说明来意。

    “今天我下山,遇到个汉子来寻正道兄,念着正道各处忙着不在村里,我就接上来一起热闹。”

    “哦?”公孙胜心中盘算是谁,一个名字闯进脑海,“武松武二郎是否?”

    吴用含笑点点头道:“正是此人,晁天王念着咱们哥几个好久没聚了,今晚摆酒,二位可一定要来啊!”

    公孙胜道:“哎,吴军师这般耍滑,不早点来相告,我和阿虎都喝了一坛了,你这是为晁天王省酒不成?”

    “省下来下的,冬至夜宴还是道长的!”

    “哈哈,冬至那天,我先饿上两顿,狠狠吃回来。”

    两下欢笑,吴用眉头一紧,说起了官军攻山之事,这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公孙胜掐指算来也真是哈,是要派人跟王伦联系一下了,这些事还是需要他出面打听。

    “阿虎,挑个人明天下山去李达那里问问。”

    “他们前几天就搬空了,得去郓城县渔行传信儿。”

    “太远了,李家道口渔行没人留守吗?算了,一个人找不到,你找两三个同去,把这事弄清楚了。”

    崔虎点头,吴用看这事成了起身告辞,约好戌时来食堂吃酒,肚里有货身上暖烘烘,吴用慢行着去了聚义厅广场,这座五彩观主殿,现在里面空空荡荡,依后坐着两座小殿,一会客,一议事,东西分四厢一百余间各有用途,现在天冷,庄客们大多住在西厢房,此时灯火熠熠,饭香满满。

    晁盖正和武松唠得天南海北,对晁盖的殷勤,武松很是受用,就差摆烛案磕头结义了,看吴用笑着进来,晁盖就知道事成了,甜腻得喊一声武二,三人同去食堂。食堂贯彻了王伦的新思路,砖砌的圆灶台,冬天放上木炭吃火锅那是相当方便,一间厅摆着十张桌,这是个小厅,只有三张桌,晁盖也就凑了一桌人,肉食菜蔬酒水摆满了另外两张桌,看起来盛宴非常啊!

    “刘唐兄弟去哪了?”

    “三寨主去接道长了。”

    三人谦让落座,不多时刘唐带着公孙胜崔虎也来了,众人报名互相认识了,氛围相当融洽,晁盖致祝酒辞,吴用锦上添花,众人杯盏碰撞海喝海吃起来。酒过几轮,看武松面色绯红,情绪不错。

    晁盖试探道:“二郎觉得这山上如何?有酒肉,有兄弟,潇洒自在,不如留下如何?”

    “铭感晁天王厚意,武二还是想见了大哥,再考虑其他。”

    吴用道:“那就把大郎一起接来,兄弟们一起快活。”

    武松见晁盖吴用看重自己,本是心有感激,但知晁盖所做之事,现在是落草为寇,心里难免有结,作难道:“晁天王,武二还是再想想为好。”

    公孙胜脸醉心不醉,这武松是天将,晁盖吴用这是什么意思?想拉人入伙?但看好像不太愿意啊,幸亏他们不知道武大下落,我还是帮着圆下山,去正道那里吧。

    “二郎既然思念至亲,先回家看看也是人之常情,正好捎一封绝密书信给正道,可好?”

    有公孙胜出言解围,晁盖吴用不好逼迫过甚,吴用腹谤公孙胜太狡猾。酒宴吃到深夜,各自就近歇了。吴用再定计多留武松几日,晁盖遣亲信庄客轮流宴请,武松推脱不得,公孙胜手笔书信都揣黄了,这才决意下山来,众人鸭嘴滩热情相送,白胜吸着鼻子站着前排,觉得自己也是个人物了。

    武松踏上李家道口码头,心里怪空落落的,想着大哥,拽开大步往郓城县走去,路过安国村,看到少量官兵扎营,心道这是真要攻山了?怪不得那晁盖执意留我在山上,有公孙胜私下的解答,武松明白了王伦和晁盖的关系,有些东西也能想清楚一二,他可不愿意掺合这些,得了大哥消息赶紧回家才是正事!

    咦,怎么觉得有人在窥探自己?武松扫一眼芦苇荡,飘来一丝不安。武松定在那里扫视,捡起石头丢了进去。

    “哎!你这汉子怎么发现的!”

    草荡里钻出个人来,朝武松就回扔石头,武松轻巧躲开。

    “哪里的蟊贼,想要暗算爷爷不成?”

    “谁要暗算你?我们蹲在草洞里好好的,是你丢石头打人好不?”

    武松脸一红:“大冷天躲在那里作甚?”

    “套野鸭行不?”

第224章 聚兄弟(一)

    这个理由算合理,武松想着回话,那人笑道:“好汉你走吧,不要告诉别人,以免坏了我的财路。”

    武松一抱拳:“刚才得罪了,我这就离开。”

    望着武松远去,那汉子重新钻回草洞子:“孟小子,没打伤你吧?”

    孟小子道:“你怎么放他走了,不会害了咱们吧?”

    “看着不像官人,随他去吧,反正咱们摸请了情况就回去,也不碍事。”

    二人窸窸窣窣之声,渐渐隐匿在草荡子里。

    武松脚下轻快,一天赶到了郓城县,县城路上遇到了大队弓手散行,颇觉奇怪,就近打问路人,是不是最近有事。问清了渔行方向,大步赶去,巧不巧,雷都头结束了差事在这里吃鱼,阮小二作东。

    美味的黄河鲤鱼,雷横三个差五来吃上一次,和阮家两兄弟都混熟了,王伦拿着自己产业,吃他几条鱼算什么!当然不能客气!阮小二倒是无妨,吃尽兴了两人还比划一番,往来愈发频繁,只是碍于阮小二不好色,两人的感情没能深入交流,而雷横那一套,确是改不了的,时常让阮小二帮着看看:这婆娘娶进门来怎么样?

    这日,二人又在烘热的房中吃酒,手下的渔民来报有人求见,答名武松,懵懂片刻:“哦,是他啊,快请,快请!”

    阮小二把盖腿的羊毛毯子甩掉,踢了鞋出门,雷横奇道:“二郎谁来了?这么火急火燎?”

    阮小二回眸一笑:“是哥哥请来的客人,我可不能慢待了。”

    雷横挪起沉重的屁股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失了礼数。”

    武松站在王家渔行大牌匾下等待,不多时走来两个大汉,均是不俗仪态,左边这位穿着红袄,貌似是军头。

    “是清河县武松武二郎吗?在下阮小二,这位是本县都头雷都头,哥哥老早就惦记你了。”

    三人各自还礼,武松被让进了小屋,酒肉俱全,刚动了几筷子而已。

    雷横笑道:“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和二郎刚准备吃喝,武二兄弟就来了。”

    武松见又是吃喝,有些吃人嘴短的心思,问道:“王员外可在此处?”

    阮小二道:“哥哥出去沟通卖鱼渠道了,这几日不在。”

    “那阮二郎知道我家哥哥下落否?”

    阮小二摇头道:“只有哥哥知道,武二还要问他,你就在这里住着,都当是自己家,就是鱼腥味重点,你要是不习惯,给你远处租一间。”

    武松虽然失望,但见一路走来这些人都对自己客气恭敬,心下也欢喜,又有雷横这半混子挑趣儿,场面很快百无禁忌开来。

    “武松兄弟哪里人氏?”

    武松得了宋江嘱咐,讲话还留有余地,只拣不打紧的事说了,这里还真不比山上,那里都是山贼,杀人杀官军的事都做了,什么人容不得?

    阮小二怕武松说漏嘴,不时打趣雷横,往日谈论不多的腻歪事,今天就索性多问几句。这可打开了雷横的话匣子,想起啥说啥,武松之前也是个浑噩人,浪荡到二十四五岁,打死人逃亡之路才幡然悔悟,做个清白人多好!到了柴进庄上,冷暖变化,尽尝人心,上天送来了宋江哥哥,让武松审视了自己的过往,从刺儿青皮,变成正常汉子。

    今天听雷横谈那些个泼皮闲汉做下的烂事儿,不觉心下感叹年青的自己,也曾经混蛋过。

    “雷都头抓他们壮丁不就是了,刚好不要钱的劳力。”

    雷横笑道:“可不就是嘛,时知县也是这个意思,猛抓了这么三天,郓城县地界的都划拉来了,明天就送去前线!”

    阮小二眼睛亮道:“要开始了?”

    雷横微笑点点头:“王员外的渔行没接到消息吗?”

    “呔,雷都头不是帮着时知县当说客吧?”

    “自然不是,咱们这边是辅助,郓州是主攻,轮不到咱们出人出粮又出船,不过谁知道林资政会不会来个临时强征,到时候,哭也没地方哭。”

    阮小二装糊涂道:“雷都头这么不看好官军剿贼?”

    雷横一蹲酒杯道:“现在是冬月,吹的是西北风!贼人放火如何是好?依我看,还是悬。”

    事情一转到官军剿匪上,武松闭了嘴巴细听,雷横提供的信息有限,这事阮小二,武松看不明白。吃喝尽兴了,雷横言道明天还有差事,熟练地找屋子去睡了,根本不提回家的事儿,只留阮小二武松酒醉发呆。

    “武松兄弟,你不是要找哥哥吗?明天去州治所巨野县找他吧。”

    武闻言酒醒三分,道:“阮二郎此话当真?”

    “嗯,雷都头还不是自己人,有些话不方便说,不过你今天很谨慎,没出漏洞。”

    武松笑笑:“你一直在那里叫雷都头,我就觉得怪异,相熟的话,早称兄道弟了。”

    阮小二挪了屁股,凑近武松讲几句机密,既然是哥哥一心要找的人,即便不是立刻入伙,也不会走漏消息,放心人!

    咣咣拍门!把二人吓得一哆嗦,雷横来了?

    “谁啊?”

    “你兄弟我啊!”

    “五郎!你回来了!”

    阮小二开心得光脚下地,去了门栓,放进来戴着满身雪花之人。

    “他娘的,下雪了!还不小!”

    阮小二笑着把门合上,谁知大力一推:“哎呀,二哥,我还没进去呢!”

    都裹得严实,阮小二还真没看出来前头这个不是弟弟:“哎,五郎你在后面,那这个是谁?”

    “都是自己人,摆上热酒来,冻死我了。”

    阮小二闻言出门拿炭,在屋里的小泥炉上多添些,剩下的酒凉了,又多添些,忙完这二人已经褪去外衣,呆鹅一般上炕了。

    “哎呦,都是好吃的,剩这么多,哥哥,你也太浪费了,孟兄弟不要坐着啊,随便先垫点!”

    “五哥这人是?”

    阮小五一看身旁道:“哎,我去,好汉,你怎么在这里?真是相逢不如偶遇啊!”

    武松早认出了这就是草荡子里躲藏的二人,先抱拳行礼,二人忙不迭还礼。

    “对不住啊,我还以为是小七呢,大半夜这屋里也不可能有外人。”

    阮小二轻声道:“雷都头在呢,你们说话小心点!”

    小五了然哦一声,嘴下不停,阮小二端来热酒,这两个饿死鬼早就着冷酒把肉菜吃喝一尽。

    “来,哥哥,认识一下,这位是孟康孟兄弟,江湖人称玉幡竿!我好不容易拉来的!”

    “嗯?邓飞那土霸王松口了?”

第225章 聚兄弟(二)

    王伦这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安排人手恢复各处的买卖,保证能在祝家的暗箭下顺利营运。生存环境依然剑拔弩张,王伦在考虑再来一波轰杀?

    收到萧让的来信,屁颠屁颠就跑去济州了。唐斌的结义兄弟来了!

    这个萧让,还跟自己卖关子,不说是谁来了,唐斌暂时走不开,王伦脑部模拟了一路拉伙对话。

    临了码头,才发现有不少军汉在水上训练,闲问几句渔人,得知好像有十来天了。放心不下,就先转去了黄家打听消息。

    黄家对新置办的产业正在满心欢喜得打理,对王伦这个新友到来很是客气,得了转达,王伦又折去军营拜访黄安。

    黄安正在养膘期,说话也是慢条斯理,半甲腆肚道:“王员外,不在龚县消化你的新买卖,来找我借钱嘛?”

    “比不得你黄都监面子大,我那只是租借啊!”

    “怎么?那个祝家找你麻烦了?需要人手我借你几十人?”

    王伦心道不要不不要,一抱拳:“那可好,正愁人手不够,怕他们放火给我点了铺子呢。”

    “哈哈,叫你去惹地头蛇,该!”

    二人闲笑两句买卖上的事,王伦把话题转移到了兵事上。

    “黄都监,看城外的架势是要动手了吧?”

    “可不是嘛,林资政只让备战,什么时候出征还没发下话来,依我看啊,冬至夜最有可能了。”

    王伦道:“哦,那这次是要干一票大的了吧?”

    “你在郓州没听到风声吗?”

    王伦当然探听到了,郓州又凑了六营禁军,还有四营护河的厢军。

    “好像不少,我李家道口的鱼行都停建了,就怕贼人杀上岸来。”

    黄安道:“怕什么,这次林资政亲自督军,济州这里出禁军六营,厢军六营的,二百多船只,一个小山头而已,围他个里外三层,贼人就是长了翅膀也别想飞出来!”

    王伦拍手道:“那就好。”

    王伦不便多呆,得了情报就返回城里去找萧让,一开门就急急往里冲,转一圈茅厕都看过了,却无半个人影。

    “萧兄,人呢?你藏哪了?”

    萧让板着脸道:“听说正道兄买卖做的不错啊,空着手来的?”

    “都是帮李应的忙,这不来当面和你讲清楚?来回屋说,外面冷。”

    开团打压地头蛇祝家,这么大的事王伦都没顾得上和萧让通气,前几日还是听过路小贩说的这一事变,萧让能不生气吗?自以为是核心人物,同列指点江山之人,却被无情地蒙在了鼓里,一晃二十多天!

    九牛二虎之力,王伦才把萧让哄开心了,承诺下次一定带着他,王伦心道:这人吧,还真是怪,这么一点小事情都能生出忌妒?不安?妄想?

    萧让和缓了颜色道:“汴京传来消息了,十月李乾顺派人来议和了。”

    “他还有脸来?那意思是朝廷准备全力解决晁盖了?”

    萧让摇头道:“宗颖的看法,朝廷会先稳住夏使,然后今年冬天继续出兵攻伐。”

    “不是刚死了好多人?!还要出兵?”

    “嗯,趁着西边假和议真备战,林资政这里趁势清除掉晁盖势力,想必也是计划之内。”

    王伦点点头:“倒也是,真的大军云集,有个把月怎么也拿下梁山了,山上连个军官也没有,能守得什么山?”

    萧让笑道:“没舍得把林冲唐斌借他们用用?然后你就又诓来一个?”

    “我王伦求贤若渴,什么手段都能用的出来,诓算什么?快说是谁来了,急死我了。”

    萧让道:“你一封假书信好写,人是来了,得知你是骗人的,我被骂差点被打你知道吗?真好意思说!”

    “不至于吧,那两个都不是暴脾气。”

    “你想啊,人家听闻自己结义兄弟有难,借钱凑路费大老远跑来救人,到这里听说你是骗人的,根本没出事,你怎么想?”

    王伦难得脸发烫:“听你这么一说,是有点不地道啊,他在哪里,我去赔罪。”

    “我看啊,你把唐兄弟拉来劝说为好,你一个人搞不定。”

    “你没跟他讲天道除魔录?”

    萧让一摊手道:“我都没接上几句话,要唐斌亲自来解释是怎么回事,怎么瞎了眼跟了你,现在窝在城南的小客栈,房钱都不让我出。”

    王伦道:“听唐斌讲来,郝思文挺好说话啊!”

    “什么郝思文,来的是关胜!卧蚕眉红脸长须髯,一瞪眼,吓死个人!”

    卧槽,他怎么来了,套路上来讲,大哥不是最后出场嘛!如果是关胜,还真有可能发飙…

    王伦双眼含情道:“萧兄,陪我走一趟呗?”

    “想得美,你自己去,我可不想触霉头。”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快给我补补三分(三国)!”

    萧让翻白眼道:“你又不是汉室后裔,拿这个糊弄不住人的!”

    “那你演关胜,我使出浑身招数看能不能降服你!”

    萧让挑衅道:“来啊!”

    …

    王伦讲大道理连萧让这关都过不去,忠君即是忠国,这一点死守的信念,王伦无招破除,赵家百年根基硬,赵佶的浑噩才初露端倪,想要让关胜这种人对朝廷失望,难如登天!

    可王伦还是厚着脸皮来了,城南一条街,屠户、铁匠、苦力,虽是冬月,味道可一点不减,不起眼的客栈,掌柜伙计一肩挑,紧抱小泥炉和客人瞎聊。

    “恁找那个红脸膛的?这两天都是一早就出去了,半晚上才回来。”

    “关于他,还有什么消息?”

    掌柜思忖片刻道:“我知他是个军汉,莫不是去了城北看军汉操练了?”

    去水泊边了?糟糕!官军正备战攻打梁山泊,要是这个关胜自告奋勇加入……不堪设想!现在只能,守株待兔!

    王伦这次还真是猜对了,关胜来到济州,听说了此地八百里水泊水贼猖獗,曾大败官军,作为朝廷将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毛遂自荐先要拿出点本事来,所以一大早就去码头边看军汉演练,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感觉饿了,凉水就几个烧饼,回客栈再回忆补缺,这天又揣着满满一肚子千言万语,闻着一路香味走回客栈,今天吃两顿了,不需要再吃了,街头间行人抱怨天气越来越冷了,关胜停半步,想想那个冻死人的客栈,叹口气又买了两个烧饼。

    王伦之前也不明白像唐斌这样的军官为什么会穷,他们的军俸一般是不会被克扣的,以唐斌的侍卫马军司副指挥使一职,月钱四千文(2-7千共七等),粮米四石,冬春服紬布(粗丝或麻混合布)三十匹,绢五匹,丝绵(绵衣填充物)盐酱菜钱无算。住在军营,再有几十亩水田旱地(西部不缺地)除非家里供养的人口太多,大病大灾之类。这样算来生活应该是有盈余的。

    而王伦见到的唐斌,根本没攒下几个大子,钱到手里留不住,吃酒请客救济借钱,如唐斌这样的中级军官都手紧,可想而知郝思文多穷,至于关胜是州一级巡检,在内地安定繁荣的州县或许是个油水差事,作为供应前线的后背,谁家富裕?

第226章 聚兄弟(三)

    王伦提着酒坛子,怀里掖着香熟肉,客栈里一坐,只等酒肉开攻了。

    关胜急匆匆进屋,也没注意王伦,跟掌柜打声招呼径直入院。

    自己被无视了,王伦起身拿捏个中音道:“关巡检,某在此等候多时了。”

    关胜停下脚步,那须髯也是如朱仝般收入锦袋,掩在旧红袄内,丹凤眼由疑惑瞬间变得比寒夜还冰冷。

    “你就是书信之人,王伦?”

    “王伦字正道,关巡检,一起聊聊吧?”

    关胜收回目光道:“酒肉放在外面,你随我进来吧。”

    这,王伦没想到关胜这么严肃,把酒肉交给掌柜看管,叮嘱他千万不要偷吃!一

    关胜走出几步,又折回来要油灯。

    对于关胜这种自打生下来就严肃的人,即便是王伦也很难沟通的,太正经的人都不受待见,会被排挤。王伦跟着进了屋,居然没个窗户,看关胜摘去帽子,沉沉坐在草席榻上。

    “王伦,如果不是你来,这油灯我都不会点。”

    “关巡检节俭令人动容。”

    关胜做个请势道:“坐吧,咱们谈谈,你把唐斌怎么了?”

    “他现在过得很好,如果关将军肯跟我走,明天就能见到他。”

    “那你是什么目的,要拿我们兄弟情义来取诈?”

    王伦大窘:“我是怕二位兄弟不来,玩笑开过了,请关将军息怒。”

    关胜摆手道:“你我是平辈交谈,你称我关胜便可,免得说我身份压你。你们这些没上过战场的内地人,受不了我懂的。”

    王伦肃然道:“很残酷,很血腥,对嘛?”

    在油灯抖动之下,关胜双眼微微闪动:“还有绝望,甚至死亡。”

    “八月的藏底河城之战是怎么回事?死伤了多少人?”

    关胜眉头一拧:“不知道。”

    “那关将军觉得,西夏何时能灭?”

    “有童贯那贼掌军,这辈子都灭不了。”

    苍天啊,大地啊,终于有共同认知了!

    王伦兴奋道:“我就说童贯那厮对军事狗屁不通,只会喊杀喊冲,好多人还对我嗤之以鼻。”

    “王伦,你觉得这是值得雀跃的事吗?”

    “额,那咱们就搬倒童贯?”

    关胜不自然活动一下肩膀,“王伦,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关某,蒲东解良人氏,汉寿亭侯关云长同宗后裔…”

    王伦耐心听着,谁知关胜话锋一转:“我们关家世代忠良,忠君为国,所以收起你拉拢唐斌那一套,关某不会妥协!不会为了几个臭钱折腰!”

    卧槽,萧让到底和关胜说了什么?

    “关将军,那我就直说了,水泊梁山的贼寇,是我养的。”

    关胜闻言怒往上撞,大喝一声:“贼子!害民之贼!看我抓你去见官!”

    “关将军,我又何尝怕死?只不过我死了,可怜数百万无辜百姓被屠戮罢了。”

    关胜一只手已经锁了王伦胳膊,见王伦面色如常说话怪异,强压下怒火道:“鬼念神婆,别和我耍花招,你又要讲那个什么天道除魔录不成?”

    “关将军,你相信仙人托梦吗?”

    关胜哼一声道:“不信!”

    “那赵匡胤的点检作天子呢?”

    关胜语塞,国初郭荣刚死,被郭荣大加信任的赵匡胤反手就夺了人家孤儿寡母的江山,捧出个点检作天子的木牌,嗯,都是身边人强迫我当皇帝的,百年来,给赵大涂粉抹脂的不在少数,无不强调赵大的被迫性和雄才大略,只是有些事,做的不地道就是不地道,极力掩饰否认,要脸吗?要脸当什么皇帝!

    王伦缓缓道:“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但对于关将军这样的忠义之人,我藏着掖着,你不会理解我的苦衷,咱们也就绝无合作的可能。”

    关胜哼道:“你说出来我也不会和你合作,还要拿你报官。”

    王伦一听,底牌抖出来女真人兴起看来也是白费唇舌,关胜压根儿就不相信啊!相信又怎样?他坚信的偌大宋廷,不会打不过撮尔蛮民。

    “七杀、贪狼、破军聚合,天下大乱百姓离苦,关将军不要作否,只需回答,跟朝廷天下亡,跟我王伦,天下仍存,你选哪个?”

    关胜冷笑道:“那你王伦还是救世之人了?何不考个进士为国出力?”

    王伦摊手道:“脑子不行考不上啊?你以为我愿意在夹缝中求生。”

    “武进士也可。”

    “我也不是那块料。”

    “你若真有才学,入州官幕僚门馆难道不可?非要兴这血伐之灾?祸害一方?”

    王伦心道,这关胜比萧让厉害多了,给自己画道道的水平可见一般。

    王伦气急道:“关胜!你就是上天降下神谕,我们要共同兴业之人!不管你信不信,那一百多个名字不容更改!”

    “胡乱画几个名字岂能当真?难道都是豪杰之人?”

    “三教九流无所不有,是为大业,皆可为才,这可不是我胡编的,唐斌我们遇见的时候,他可不认识我,而且西边嘛,也有不少人,史进听过没?”

    关胜脸上掠过不悦:“九纹龙史进?臭名远扬之辈,也是那里的人物?”

    “这史进名声这么大?”

    “华州在西,与河中府、陕州交界,有个劳什子少华山,那些贼寇就躲在山上,隔三差五偷鸡劫道而生,蟊贼尔。”

    本来关胜就对王伦编出的除魔录嗤之以鼻,再加上有所视蟊贼列入,全线逼格大跌,关胜更看不上王伦了。

    “关将军也该知道,一军之中,有帅、将、裨、使、都等各级军官,火头军,辎重兵也少不得,除魔录亦然如此,恁不就是这一位帅才?”

    “不敢当,我连裨将都不是。如果能得陈知州的垂青,我说不定能一展武略。”

    王伦闻言心说不好,这济州知州陈豫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不仅是能臣,还是正臣、帅臣,四次出任边关,对治政和打仗都有一手,只不过年纪大了今年67岁,身体远不如从前,力不从心,黄安那个草包没啥担心,而关胜这种人,争取不到也不能让他帮官军啊!

    “关将军,考虑加入我们吧,这世间的不平事,由你我仗义行侠。”

    “还是免了,明天把唐斌带来见我,他偌执意留下为虎作伥,我们便割袍断义。至于梁山泊,我听说是个叫晁盖的乡绅,等我将他捉拿归案,再看你的罪孽!”

    不近人情的冰冷,王伦无言以对,对这种人,只有用最残酷的方式才能说服他!而且是那种不见百姓棺材不落泪的那种!到那时,屁都晚了!宋江当初是怎么收服他来着?哦!先把他打败!

第227章 聚兄弟(四)

    王伦走到门口听听动静,回身低语道:“关将军,唐斌已经回不去了,八月太尉府门口劫走高衙内的事就是我们干的。”

    “什么!是你干的?唐二也参与了?”

    高衙内被劫走劁掉之案霸占了汴京八九月的小道版面,尤是在解((hài))州的关胜也有所耳闻,当时众说纷纭是得罪了朝中权贵,没想到正主在这里站着!

    “关将军想听听来龙去脉吗?”

    关胜叹一声道:“简要说说罢。”

    王伦的编花本事又爆发了,坊间传闻糅合道途杂说、辛辣艳史把个高衙内捧上了汴京第一无赖子,混世魔王。听得关胜攥紧了拳头,面色紫肝!

    “当时相国寺有多少游人?可都瞧见了!蛮横霸道恣意妄为,何人敢管?唐二兄弟不畏强势,该出手时就出手!何等大义!”

    关胜点头道:“这是唐二的脾气,在军中也常跟上司闹不快,后来怎么了?唐二把他们全料理了吧?”

    王伦拍一把大腿道:“关将军,你也太小看高衙内手下的狗腿子了,个个都是拿的出手的能人啊!近身打斗,三个就把唐二缠住了!”

    “啊?有这等武艺,不来军中效力为国出力,却去伴那纨绔子弟做龌龊勾当?”

    “上不正,下自然邪,你也不看看他那老爹是什么德行?靠阿谀奉承起家,十四年从白身混到殿司太尉,童贯还能拿出丁点功劳,他高俅就是鸡犬升天的耗子!他的黑料多着呢,我跟你说…”

    林冲的苦大仇深起底史又被王伦拿出来大讲特讲,讲到一半咂咂嘴表示口渴了,让入迷中的关胜稍等,赶忙窜出屋去拿回酒肉。

    关胜脸色一变道:“口干喝些茶水便好,拿这些作甚!”

    “关将军,酒肉穿肠过,你又何必记挂于心?是我把恁骗来的,这便是赔罪了!”

    “不必,我吃不得这不干净的酒肉,你自己吃吧。”

    王伦蛮道:“这哪里是不干净的酒肉,我也是帮人干活得的工钱好吧?关将军也是九月生人?”

    关胜摇头只是不理,本来大好的兴致破了,王伦还是倒好了酒放在眼前。

    “关将军,你让我想起一个人,花石纲发运制使青面兽杨志,一身好本事,背着祖上的荣耀,命运却总是与他作对,现在,不知流落到哪去了。”

    “那肯定是有小人与他作梗,就如同我现在一般。”

    王伦嘬一口酒道:“来,咱们继续说点不开心的!”

    第三回合开始,王伦不仅扒皮高俅,高廉,顺带把蔡京,朱勔也扒了,凡是入世来看到的种种不平,放大了拿出来说,关胜听多了厌世情绪被勾了起来,在王伦嘴里,大宋真的是贪官打踅(xué)捞钱,武官扰民多过安民,官绅勾结压榨、军汉出巡祸害百姓,全京东一个好官都没了!关胜脸上的恨色大增,王伦缓一口气:这波节奏终于被我带起来了!

    “关将军,来吧,同是天涯沦落人,我王伦也是被折磨过来的,借酒消愁吧。”

    关胜勉强接下这酒碗道:“即便是那狗官栽赃嫁祸于你,也不该与那贼人为虎作伥啊?”

    “关将军,这世道狗官这么多,今天你让一步,明天让一步,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倒是觉得晁盖劫得好!搜刮百姓得来的金银,就该还于百姓!”

    关胜停下了送到口边的酒碗,看着王伦道:“那你还给百姓了吗?”

    “我这不是正在做吗?在这水泊上开三处渔行,招募贫苦渔民干活,渔行现在不赚钱,我赔钱在养着他们!”

    “那晁盖还利于民了吗?”

    王伦摸摸鼻子道:“上次官军攻山,他的钱都用来鼓舞士气了,这个人对弟兄是真情义。”

    关胜将尝了一小口的酒碗放回桌上,缓缓道:“王员外,现在不是东汉末年,天下安定得很,我来内地后看到百姓穿暖食足,也为百万秦地百姓感到凄凉,就因为他们挨着夏贼,就要填血肉保一方平安…”

    关胜也是个感性人啊,王伦轻轻问着战事,关胜就慢慢讲着,酒水喝得慢,却是满满的惆怅,他无限羡慕内地百姓的安闲,同情秦地百姓的疾苦,王伦撕破了光鲜朝廷的粉饰,这让关胜深感忧虑,看似占尽优势的宋军,什么时候能攻克灵州?

    “来,关将军,吃块肉吧?”

    关胜拿手背挡回道:“我不吃,身上暖得很。”

    “我这脚都冻得麻了,吃些暖暖肚,我还有话和你讲。”

    “还要拉我入伙?免了罢,见唐二一面我就回去,等着朝廷征召我那天。”

    “你不是还想毛遂自荐?领兵讨贼?”

    关胜苦笑道:“你难道想让我去吗?听你这么一说,这本地官员贪滑狡诈,军汉浑不吝,我无名无份,去了招人厌烦,出阵约束不了军汉,何必讨嫌?”

    “总有需要将军的地方,我还有两条路,要不要听听?”

    “你还说不是拉我入伙?”

    王伦递上肉道:“大丈夫不拘小节,我有我的路,你有你的坚持,一年后看咱们谁选道道正确如何?敢不敢打这个赌?”

    关胜啖一口肉道:“关某有何可惧?”

    “我举荐将军去登州,新任的通判宗泽是难得的正臣能臣,被小人压制了二十三年…”

    王伦把宗泽的事迹一说,关胜大为感兴趣,他拿来揶揄王伦的套子,被王伦反丢回来而不知,王伦想的却是,宗泽能在九妹南逃的情况下聚拢招降各路义军,流贼,本身绝对是个高智商,高情商的人物,有些事他愿不愿做罢了。把关胜送过去两年,一来离得近了,二来和宗泽搭上线,稳赚不赔啊!超出王伦想象,宗泽和关胜带着征讨大军来剿灭他,从来没想过~

    “那么第二条路呢?”

    王伦蘸了酒水往桌上画图道:“刚才我所讲的朱家,蔡京童贯养的捞金耙子,在江南一带所作所为怨声载道,有没有兴趣先把他料理了?”

    关胜眼睛一亮:“真如你说的那般恶毒,我倒是愿意走一趟,只是…冲进去杀人,这不是大丈夫所为。”

    “关将军,真不是我小看你,这朱勔也怕死的狠,各处的宅子几百间,你去哪里杀他?还不提他手下有几千人的私兵。”

    “笑话,他怎么会有几千人的私兵?真当大宋没有王法了?”

    “我在太学也住过几日,江南东路,两浙路的学子亲口所言!那厮就是个土皇帝,官贵商绅无人敢违逆!”

    关胜眉眼画弯道:“我有些明白唐二的心思了。”

第228章 聚兄弟(五)

    看谁冒犯自己,拔刀就是干!春秋战国的侠客,讲得就是快意恩仇,以德报德,以怨报怨,决斗这种事,东西方居然有那么一段雷同。

    这酒,王伦喝了一大半,蜷缩在关胜窄窄的草榻上睡着了,关胜只落了个屁股,感叹这王伦心真大,有那么一秒冒出抓他去见官想法,啪,拍一下脸蛋,又在胡思乱想。到底何去何从呢?关胜的酒量很好,喝了一些愈发清醒了,为这个问题枯坐了一夜,还是见了唐二再说吧!

    王伦早上是被尿憋醒的,舒服的软榻睡惯了,在这里将就一夜又想起当初的艰辛,居安思危啊,擦去眼角黏人的眼屎,关胜早已不在屋内,打个哈欠去茅厕。

    “掌柜的,那个红脸汉子走多久了?”

    “有一会了,他退房了。”

    王伦懒意全醒:“他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就是结了账,让我不要吵醒你。”

    我去,跟我玩失踪!不声不响跑了!去哪找呢?

    “掌柜的,你看见他朝哪走了?”

    “往西走了。”

    王伦就靠着这么一个铺子一个铺子问过去,断续跟上了关胜的脚步,在巨野码头,得知他上船了,去哪了?艄公们迷茫,不晓得。

    要么去了梁山,要么回家了,二选一,王伦高喊一声:“这是谁掉的钱袋!”

    嘈杂的码头顿时安静下来,看王伦高举的钱袋。

    “我现在要找一个红脸长须汉子,名关胜,你们谁找到,一百两银子!找不到的也有二百文,只有南北两个方向,谁要接活儿?”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小渔船的艄公占了便宜,一点岸边飞出多远,王伦也乘了一条船,直往合蔡镇铺天盖地而来。

    内向人格的关胜,是那种苦了自己也要成全别人的人,在这件事上后悔酒后乱想,还是回到解州做自己的巡检吧,这世道,什么都不可相信。故意慢走有没有等那王伦的意思?人海茫茫,再遇便是缘分,而后,打败关胜的是金钱的力量!

    “看,那是不是个红脸汉子?”

    “喂,汉子,你个叫啥?”

    看着关胜迷茫的眼神,管他呢,先围住再说!王伦堵到了关胜,心里窃喜。

    “这就是你豪掷五百两的原因?”

    萧让觉得给王伦三天时间都是高看他了,没想到一个晚上就拿下高地了?但是,代价是不是有点大?

    王伦乐得合不上嘴:“少废话,千金买马骨知不知道?快点借我钱,外面几十个渔民等着呢!”

    “我能想到,关胜看着围上来的渔民能被气成啥样。”

    “再来五十两。”

    “还要干嘛?”

    “我许诺给关胜打一口青龙偃月刀以证相约,我让他先去试分量了。”

    萧让思味道:“好名字,走,我和你一起见见他。”

    二人出门来,赏了围拢的渔民,都言王员外敞亮。

    关胜能留下本来就很违心了,收王伦礼物那更是抵触,王伦道:这刀是用来除恶的,不要拿钱去衡量它,它轻于鸿毛,却又重于泰山。

    关胜之前一直用的是制式棹刀,对于他这种六尺(约1.9米)大汉来说太轻了,这次加了分量,挑了刀式,只等十天以后来取,一把好兵器,男人的梦想啊!

    还没完,掉头黄家马行,王伦现在也是半个东家了,存栏的马匹随便挑!

    关胜这次坚决推辞,无功不受禄。

    “关将军,只是为了让你回家的路上快些,咱们早日再团聚。”

    萧让一愣,关胜也是一般:“王兄这是何意?”

    “把家眷都取来吧,方便照顾,咱们共谋大业。”

    关胜摇头道:“我还是不能苟同王兄的想法,如果是处理朱勔那个混蛋的话,咱们有共同的目标。”

    “那就这么定了!挑马,两匹!唐斌与人斗将,胯下马被个黑心人扎死了。”

    关胜手里一滞:“唐二最是爱马,之前的老马非常爱惜,以他的马技,何人斗将能伤得了他?斗将?”

    “挑完,路上说!”

    休整一日,王伦乐呵呵带着关胜离开,双马向东驰骋在任城县,然后北上龚县,到地方天都黑了,唐斌像个雄狮般巡视铺子,凡是凶相之人,都要被唐斌问上两句,祝家派来的赖皮鬼,被当众打趴了十几个,再也不敢妄为。

    这可苦了王伦,问谁也不知道唐斌今晚会在哪个铺子歇脚,先暂时歇了,听掌柜的把几日来的近况汇报一番,关胜倒是对祝家这种人司空见惯了,不像王伦那样情绪激动。

    遇到王伦这种好谈口,摸熟了关胜脾气照样能谈的有来有去,温一壶酒,打发时间,王伦给他科普梁山泊周围形势,祝家在本地有多霸道,困倦了,就撤桌子和衣而卧,在这里,可比小客栈舒服多了,这里不缺的就是炭。

    注定这一夜不平静,刺耳的铜锣声吵醒王伦浩荡的美梦,被关胜一把拿起。

    “快醒醒!王兄!酒里有药!”

    我去,逗呢!王伦意识迷糊,脸上火辣辣被关胜抽了几个大嘴巴。

    “快醒醒,有人放火要烧死咱们!房门窗户都堵上了!”

    王伦努力恢复意识,看关胜站着也是吃力,脑海闪现掌柜的笑脸,努力留宿王伦的热情,一切都明白了!娘的!有内奸,中计了!

    关胜见王伦可以动了,抛开他去飞踹房门,外面上了铁链,一晃门哗啦啦直响。王伦膝行到窗扇,用尽全身力气去撞,结果像撞在了墙上!

    难道天要亡我王伦!

    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自己太自大了,明面泼皮袭扰逼得唐斌不得不到处巡视,暗地里只需收买几人害人,计谋不难,一成功就钓到了王伦这条大鱼!

    关胜两脚轮番飞踹,渐渐失力,极力抓着门栓才不至于摔倒,王伦最后撞一下窗扇嘎吱一声带来无比希望!

    “正道!那里火太大!下来吧,和我把这门拆了!”

    王伦扭曲五官喊道:“就从窗户,我听到外面有人喊叫了!”

    关胜犹豫一下,爬上榻来和王伦撞窗扇,一下,两下碎裂之声爬着骨头传来,二人又燃起希望。外面的窗台下火苗熊熊,烤的窗户滚烫,王伦都不知道怎么撞破了窗户,满心欢喜打开之后,一股风把火焰吹了进来,这可怎么跳?身子疲软得厉害,腿脚根本发不上力气,跳出一尺非掉到火堆里不可。

    关胜绝望得看着王伦,王伦突然笑出了声。

    “正道你吓傻了吧?”

    “放火的是个新手,用的都是干柴,窗扇破开,有新鲜空气流通,咱们就不会被呛死。”

第229章 雪夜斗计(一)

    王伦结善邻里的先见得到了回报,陆续有坊民破门冲进后院,拿着水具灭火,看着一张张急切的脸色,这些百姓真是可爱。雪花漫天,王伦和关胜爬出了火窝窝,坐在敞地上看他们灭火,眼前恍惚。

    “关将军,有没有重生的感觉。”

    “你别把人往死里逼迫,就能多捡回几条命。”

    “先让祝家浪几天,等梁山泊的战事结束了,我再好好咬他一口。”

    说话间掌柜伙计也逃出来了,信誓旦旦声称自己也被锁到屋里了,怀疑对象云云,王伦怕他们跑了,安慰几句算揭过去了。

    唐斌得知城西出事犹豫了片刻,自己坐镇的这里是大仓,有许多值钱的货物,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那可就麻烦了,本来是小七看守的西城,谁让人家婆娘怀着大肚子呢?

    故而只派去两个渔民探事,王伦见了都不认识,哪敢跟着走?索性弃了铺子找附近的客栈住了,留下二人等官差来。

    “关兄,你先睡一会吧,我守夜。”

    “你刚才还瘫软得要死。”

    “现在好多了,你别废话,抓紧时间补充体力,说不准明天有什么恶仗要打。”

    关胜舒展了身子,眯眼瞅着王伦道:“从祝家手里夺下多少买卖?”

    “铺子六七十间,水旱田三十余顷(3千宋亩),几百佃户。”

    “正道,你现在手伸得这么长,可靠的人手是不是很缺?”

    王伦苦笑:“我哪是很缺啊,是太缺了,安国村男丁一共二百来人,只带出来几十人,三百户渔民都是刚招揽不久的,除了打渔他们什么都干,别看这龚县城内有我一百多人,我认识不几个,全靠阮家兄弟呢。”

    关胜迟滞片刻道:“五十岁往上的老户你敢不敢要?”

    “老兵?”

    “有脱籍的老兵,也有死了儿子的老幼户、伤残户,可不是只有军卒会死会受伤,转运粮草的夫役身无片甲,是夏贼首要的杀伤、掳掠对象,朝廷虽有抚恤,但杯水车薪,唉。”

    “关兄,我给你一笔钱,你都帮我招来罢,只要能走到这里来的,我王伦一视同仁,给田种给屋住都有饭吃。坐船顺着黄河,很快的。等你回去,河道都封冻了,准备妥当了,明年三月开春,你带他们一起来。”

    关胜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可不能反悔。”

    “来,击掌为誓!”

    关胜慵懒道:“不想起身,我先睡会儿。”

    …

    天色依旧阴沉大雪不止,唐斌派去的两个人彻夜未归,牵肠挂肚不好受,出门来大雪没了脚踝,鹿皮靴很暖和,今天的买卖是做不成了,但是这趟街,安静得太可怕了,唐斌觉得不只一处偷瞄着自己。

    雪过无痕迹,物燥好放火!

    唐斌敲开一家邻铺的门,使钱让对方去西城探探情况,焦急得等待,终于带回来昨夜的消息。

    “他们说的是王员外来了,差点烧死在房内?”

    “没错,是这么个意思。”

    “然后不知道去哪了?”

    “嗯,他们说看着晃荡,许是看大夫去了。”

    唐斌现在是百爪挠心了,王伦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再被祝家暗藏的人盯到,王伦那两下子根本不够看!他要离开这里去找王伦!

    “他们说是两个人,唐掌柜恁也不用太担心。”

    “两个人?”应该是小七回来了,稍微平复心情,唐斌谢过邻居,回屋盘算对策。

    “我明敌暗太被动了,白天好过,今晚可难熬了,而看这雪势,连下三五天又当如何?正道啊,正道,你真给我出了个难题!”

    唐斌招来一半人手布置任务分批休息,今晚不管有没有大动静,必须做好打算,之前的田野对决,依靠林冲手下训练出的民兵作先锋,打得顺风仗,如今分派开来守卫这附近十几处铺子仓库,人手捉襟见肘,底子还是太薄啊!

    半晌,那两个渔民带回了铺子的结余货物和掌柜伙计,唐斌当面拷问了二人。

    “什么?那人不是阮小七?”

    “不是七爷,是个红脸包须髯汉子,听着姓关。”

    “怎么会是关大哥!”

    唐斌这下更坐不住了!关大哥来找自己了?那封玩笑的书信把关大哥激来了?他是要来看自己,然后遭了这祸事!

    在手下人面前,唐斌表现得惊慌失措,掌柜和伙计交换一下眼神,道:“看样子他们都伤的不轻,也不信我们。”

    “你!”唐斌猛然揪住掌柜的衣领,不受控制的虎口掐得掌柜脸色瞬间通红。

    伙计急道:“唐爷,恁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啊!”

    唐斌怒视伙计道:“滚去告诉你们的狗主人,别再来找事!唐某的手段他们吃不起!”

    双臂贯力把那掌柜投掷于地,二人满脸怨愤:“唐爷不该听人胡言,我们都是李家人,难道会害恁不成?”

    “滚!爱去哪去哪!”

    掌柜作泼状道:“唐爷,这铺子里也有我的干股花红,恁不能这样赶我走!这不合礼法!”

    “你找到王员外过来,我就如数给你!再加一成!去不去?”

    掌柜缓色道:“既然如此,那我二人就去寻他,只是王员外不信任我们,唐爷如何是好?”

    “我写一封书信你们带着。”

    唐斌潦草涂了书信,滴烛泪封了口,交给掌柜去寻人来,掌柜拍胸脯保证自己的清白,很快消失在了街口。

    …

    “王员外,恁还不相信我们?这可是唐爷的亲笔信啊!”

    王伦拿起又瞟了两遍,唐斌写了两件过往小事以证本人,写明了所在位置,要王伦赶快来和他汇合,对这个掌柜要多加提防,不可信任。

    “你看,这是唐爷不让我信任你!”

    掌柜哭丧脸拿过书信,心急得样子王伦看了都同情。

    “都不信我,那我的钱可怎么办?恁不去,他攥着我的钱呢,我一家老小都要活命啊!”

    掌柜扑倒跪求,王伦取了包袱给了他一些,还是不满足。

    “别哭了,等我的人到了就给你,现在下大雪延迟,预计明天晚上到吧,后天早上,你再来取,我必定给你结算清楚了。”

    掌柜蛮缠几句被王伦踢开了,抹泪离开了客栈。关胜在旁一言不发,那封信被他捡起看了几十遍。

    “这是唐二的笔迹,正道,趁着天还亮,咱们要去找他吧。”

    王伦关好了门道:“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七八成是有了,你怕路上会动手?你那么忌惮那个栾廷玉?”

    王伦无限失落道:“林教头不在,无人能抵挡那个栾廷玉啊!”

    “呸!我倒要见识这个黑心贼!”

第230章 雪夜斗计(二)

    “这信是假的?不会啊,这几处错字涂抹应该是故弄玄虚。”

    王伦指着信纸道:“你当然看不出来,这封信可能只改了几个字,甚至一个字!”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当然看不出来,也没见唐斌写几回字,更别说有高手仿写,有个七八分相似,足矣瞒过我了。可惜啊,他在赌我的记性!”

    “此话怎讲?”

    “城南的仓库虽然大,但都是陈货,木料,铁器,石料一类,而城东几处铺子是织物,毛皮,上好生药,更容易引燃。如果是我选,我肯定保东城铺子。”

    关胜道:“那咱们怎么办?也烧他铺子?”

    “我自有计划,今晚恶战免不了,先狠狠吃一顿!”

    为了今晚的酣战,吃肉!母鸡到冬季开始换羽,早的初秋,晚的在初冬,时间长达3-4个月,这一时期就不产蛋了,因而鸡蛋是重要的卖钱物资,王伦懂那么一点物理换羽法,换羽能控制在90天内,这都是富民的技术啊!王伦亲自买了四只活鸡宰杀,丢掉内脏还被关胜嘲讽,捡回了几样内脏开个小锅炖。

    无酒相伴关胜还有些不满,“喝酒碍什么事?越喝越有劲!”

    “关兄,熬过去这几天,我陪你喝个够!这里能喝的兄弟有的是!”

    “我只怕那个什么烧火棍栾廷玉不来!”

    关胜一人吞掉三只鸡,歇息了片刻提着他那把轻便朴刀跟着王伦出门来,半猫身子靠墙快速通过,堆积各处的雪堆造成不小的困难。王伦能想到祝家有甲胄有弓弩,自己两个人只能智取,不能力敌,望南城慢慢走,前路昏暗道路无法辨。

    “好了,就到这里,咱们折去东城。”

    “太早了吧?鱼儿还没看到咱们。”

    “我没记错的话,过了这条街,前面的樯土低矮,地势开阔,是伏击的好地点!”

    “这你都记得?”

    “我被押往大牢走的就是这里,怎么会不记得。”

    …

    远处幽深的小巷子里,一座包裹严实的小屋,祝龙的等待落了空。

    “什么?他们离开了?谁被发现了?”

    应答之人,赫然是那一脸无害的伙计:“庄丁们都没敢动啊,少庄主。”

    “不可能!我花好几夜时间布置的隐藏,怎么可能被那王伦看破!连三弟都瞧不出来!”

    那伙计道:“少庄主,何必如此麻烦?直接围上去取了他性命岂不痛快?我看城里哪个不长眼的敢出来?”

    “废话!你脖子上顶着的是夜壶吗?祝家还没到在龚县说一不二的时候!他们乱跑进哪个大户家,你是不是也要杀进去?你的毒药要是够劲些,他们早烧死在铺子里了!我又何必麻烦!”

    伙计忙道:“小的也想多下些啊,可太多酒味盖不住,会被识破的。”

    “趁他们喝多了怎么没来一刀?”

    “小的看那个红脸的不是好相与的,没敢贸然动手。”

    “奥,那你怎么不拦着周围街坊救火?”

    伙计哭道:“唐爷在的时候,各家给发了喜钱,相互有礼,他们自然殷勤…”

    祝龙听了一半劈头朝伙计摔打皮鞭,直抽得那伙计惨叫连连,咒骂道:“我养你个不成事的东西作甚?安排好的计策黄了两个!滚去香林洼看山!”

    把伙计打走了,祝龙吩咐人手集合,带了面罩去烧他王伦的南城铺子仓库!一个人也不要放掉!但是尽量不要杀人,杀这些个渔民没半点用处,还徒惹一身骚。

    有头目道:“少庄主,要不要分些庄丁去支援三庄主。”

    祝龙啐一口道:“有师傅帮他除掉那个姓唐的,他还怕什么?四十几个渔民而已,要不是老三读书读傻了,被人诈唬住,我还真以为王伦是郓州一霸来踩界了,原来只是一百来户小破村的土员外,也敢来龚县搅虎须?真不知天高地厚!”

    祝龙骂骂咧咧领着队伍鱼贯出街,留守的几个掌柜欲言又止,铺子里都是好东西,抢了不比烧掉好?

    …

    唐斌单手持矛游走在铺子圈外围,令祝彪迟迟不敢行动,他相信以唐斌的本事,绝对会在十回合内拿出杀人的本事把他干掉,他还年轻,犯不上做这傻事。师傅怎么还没出手截住唐斌?这样自己就能带人杀过去放火了!

    栾廷玉趴在墙垛上看到唐斌走过去一次了,他不喜欢这样暗算别人,武者,讲究的就是正面打败对手,赢得堂堂正正,链子锤?那不是暗器,只要没喂毒,都是正当的手段。三更鼓过了,唐斌再一次出现,栾廷玉下定决心,大喝一声跳出墙垛,一脚踩空摔倒在雪堆里,好不尴尬。

    “栾教师,你这是送人头吗?”

    “呔!后生不要太张狂,赢得我手中铁棒,饶你不死!”

    “你这老伯说话好笑,赢得过你,还要向你讨饶?”

    栾廷玉重新摆好了架势道:“儿郎们出来吧,躲着怪累的。”

    黑暗中钻出三四十个庄丁,披着软甲,各执刀枪,把唐斌的退路隐隐堵住,唐斌伸手止住了前来救应的村民。

    “栾教师,你刚才说的,我若是赢了你,你和你的人可不能动我铺子。”

    栾廷玉道:“我可没说,儿郎们退开些,谁都不许多事,让你们见识一下,师傅的真本事!唐二,你自求多福吧!”

    栾廷玉这铁棒是弱化锤头版的狼牙棒,强势重击伤人,刚猛异常,唐斌作为武进士,矛枪以取巧为势,更看重武技,作为军队制式武器,野战部队激战五六个时辰是家常便饭,兵器太重的话这不是自己玩死自己?

    矛击棒格,棒钻矛挑,二人手下都加了死力,辗转腾挪,步移跳跃相斗得好不眼花!庄丁们看不出谁强谁弱,只看见栾教师撵得唐二躲着打,像在庄里校场上一样,纷纷叫好起来,好!栾教师威武!打他个鳖孙!

    唐斌只能暗暗叫苦招架,这老不羞耍赖!穿着甲胄不说,这铁棒绝对不是之前的骑战铁棒,这是要重上几分的陆战铁棒!自己的木杆铁矛太吃亏了!只能以闪躲方式消耗对方,挑起的雪花飞溅满场,栾廷玉斗心大胜!

    唐斌,听说你还是个武进士?现在朝廷的武进士这么不值钱了吗?什么货色都能选上?不过年纪轻轻能抵挡我四十回合很了不起了,那么压箱底的绝招该使出来了!

    “哇呀!救火啊!”

    不远处突然火光大起,祝彪派来联系栾廷玉的庄丁看到缠住了唐斌,撒腿就跑回去传达了消息,祝彪立刻就下达进攻口号了:“还我铺子!”

第231章 雪夜斗将(一)

    唐斌早料到祝家不会只来了一个栾廷玉,县衙门买通了吧?巡城的弓手也会消失半个晚上了吧?趁着这大雪夜,一把火后,什么都会被掩埋。

    栾廷玉手下的庄丁封锁了街道出口,附近的门户都堵了一个持刀庄丁,那些探头探脑的街坊也没敢呐喊着出来救火。

    祝彪入羊群,那是英勇无比啊!打不过那个唐二,我还打不过你们这些渔民不成?一杆铁棒翻飞,保甲们饶是配合有章法,也敌不过乱拳,奋力坚持十几分钟便被打散,庄丁们怪叫着四下点火。

    祝彪心下大喜,指挥庄丁抓捕溃民,可算出了这口恶气了,无法无天真他娘爽!

    有掌柜偷偷跟来,看祝彪心情大好,不由上前劝道:“三庄主,这仓库里都是值钱物什,烧了太可惜吧?”

    “值钱物什?就是要全部烧掉!让那个王伦心疼死!哭死!奥,说不定大哥现在已经得手了,王员外变成一堆臭肉了!哈哈~”

    “那这些东西都是咱们的了,少说几万贯呢?三庄主不揣着点儿?”

    这一声提醒把癫狂中的祝彪敲醒了,“对啊!这些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钱!功劳和钱,我全都要!你快去传我的令!让儿郎们赶紧救火!快~快!”

    掌柜闻言眉开眼笑跑走了,祝彪冷静不下来,招呼几个庄丁向师傅方向赶去。

    ……

    栾廷玉使出大招,唐斌双臂麻木这样肯定要完,心思如电大步往外逃,不自量力的庄丁上前阻挡,被唐斌虎爪横扫,血溅当场,吓得几人退散。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让开!这小子我来收他!”

    栾廷玉刚才脚下连绊摔倒,迅速爬起来追赶,当街大道无阻无碍,唐斌也是懵了,甩追兵居然牛奔直跑。奋力出百步之远,闪一眼背后的栾廷玉脚步可不慢!

    偏侧的小巷子突然冲出两个黑影,把唐斌惊一声冷汗!矛交左手,贯风而来!

    砰!唐斌只觉得虎口酸麻,差点脱手!

    “祝彪!”

    “唐二,何以如此狼狈?”

    唐斌脑中一白,这熟悉的声音,“关大哥!真的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见面就这么招呼?你的武技也退步太多了!”

    唐斌语无伦次道:“真是大哥,哎你怎么来了,啊!后面栾廷玉!厉害得紧!”

    关胜把目光移开,几十步外栾廷玉已经追上来了,不过他也看到了模糊的两人,不是自家人,便是敌人了!

    “我来会会这个栾廷玉!”

    “大哥,小心那厮的铁棒!还有铁锤!”

    关胜活动手指,昂首走向栾廷玉,王伦凑近唐斌道:“伤哪了?弟兄们怎么样?”

    “哎呀!那祝家来了不少庄丁,正道咱们快去救援!”

    “事不宜迟,这里交给关兄应该无虞,你还能走动?”

    唐斌小脾气一顶:“笑话,栾廷玉都没奈何得了我!只是兵器分量太吃亏讨不到好处!快走吧!”

    唐斌领路,王伦跟随先后绕过杀气腾腾的关胜、栾廷玉,把这片场子交给了二人。

    栾廷玉上下打量,威武仪态确实不是凡人,再一看手上的朴刀,二流货色?有本事的人物谁手上的兵器是普通铁器?毕竟这玩意是吃饭的家什,也是武力的象征!

    “后生,不要被那王伦诓骗了,来趟这浑水!祝家你惹不起,王伦那贼就是个掮(qián)客,空手套白狼的泼皮头儿。”

    “欺世霸道之人,颠倒黑白,下三滥手段谋取李家产业,王伦以强破强,赢得堂正!”

    栾廷玉笑道:“后生你看错了,他可不是什么好种~”

    关胜伸指怒道:“阴险小人恬不知耻!自大狂妄目中无人暗箭伤人!在县城里纵兵杀人行凶,哪一条,在大宋都是死罪!”

    “哟,听着口气不善啊,天堂有路你不走,鬼门关前耍大刀!后生吃我一棒!”

    栾廷玉先发制人,关胜双手持刀戒立,灌注的气力氤氲于刀杆。栾廷玉有心试探,我的手段想必那个王伦都告诉他了,不如我先给他来一下,他定然想不到!

    飞快腾出左手往怀中去探那链子锤,掏空!哎?我的锤子呢?

    栾廷玉的小动作,还有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疑被关胜敏锐的眼神捕获,一抹冷笑充满嘲讽。

    “栾廷玉,早死早投胎!”

    虎步彪进,朴刀战舞!一串钢刀连斩,狂风卷雪直劈脑门!关胜发威了!

    ……

    祝彪踢到了雪中卧着的铁锤,大趾好疼,怒喝道:“你们几个快去帮着师傅堵那唐二!速战速决!抓不到你们全滚去香林洼看山!”

    被少三庄主训斥一顿可比栾教师严重多了,七八个庄丁争先恐后追出去,没出多远兵器交加,哭喊不跌,扔掉刀枪连爬带跑折回来两个。

    祝彪停住离开的脚步,转过身子感到一丝不妙:“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庄丁哭嚎道:“三庄主,是唐斌!是那个唐斌杀回来了!还有那个王伦!”

    “什么!”师傅不是把他都打怯了?难道师傅被暗算了!

    祝彪胡思乱想间,王、唐二人已经杀散了庄丁,恶行恶相朝祝彪扫来!庄丁哇一声四散奔逃,几个亲信扯着祝彪就往回跑,被倒拉滑雪的祝彪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屁蹲儿,才把思绪拉回现实!

    “我的娘哎!逃不掉的!唐二那厮肯定伤得不清!趁他病,要他命!把我大枪拿来!看我拿下这厮!”

    三庄主喊得生龙活虎,亲信们当然信了,以三庄主的本事,还干不掉一个半伤的唐二?

    亲信把祝彪扶起来,健硕的持枪手把祝彪心爱大枪交到他手上,祝彪稳定心神摆一个出龙式,唐二,来吧!

    唐斌杀红了眼,自己的弟兄不知道被祝家人怎么砍杀呢!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恶气!看见祝彪跑远,脚下气力失调,苦叹要让他跑了,哎!居然还敢亮招!祝彪,算你是条好汉!

    “等他过来,你们把刀枪朝他全力扔出去!我再来一记轰杀!明白没?”

    众庄丁异口同声:“明白了!”

    唐斌猪突,王伦跑得有些气短,眼见得黑压压要你命三千飞来,小心二字都没喊得出口!

    唐斌也没想到祝彪玩这招!把身子狠命甩出左侧,刀枪掷过,唐斌半拉身子破开多个口子,血流喷溅!王伦冒死往前狂冲,要抢回唐斌!

    “哈哈,唐二!去死吧!”

    祝彪抖枪狞笑杀来,身后的庄丁们欢呼雀跃,跑得比祝彪还快,要来拿唐斌!

    唐斌嚎叫:“正道!快走,你打不过祝彪!”

第232章 雪夜斗将(二)

    王伦虽不畏斗杀,但面对这些半甲的庄丁一对四五还是非常吃力的,只有勉强招架之力,唐斌爬起身来,左手持矛帮着格挡,现在二人都走不掉了!

    祝彪哈哈开怀,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古人诚不欺我!癫狂的祝彪下达最后的杀令:“不要顾及!格杀二人有赏!”

    王伦与唐斌相倚相护,艰难格挡杀招,头胸腹腿脚,无处不是破绽,王伦生挨了好几下,手脚逐渐跟不上反应,天又要亡我!

    鹅毛大雪屠戮夜,相守不离情义血。

    “哇呀呀!正道!唐二!某来也!狗贼拿命来!”

    关胜的一声豹喝,如惊雷轰顶!祝彪努力透过茫茫落雪看清来人,凶势如宏如崩,杀气凛凛!

    “这是谁?阮小七?”

    祝彪一阵狐疑,当初谋划做掉唐斌的时候,专门就在等雪夜动手,是当晚有安插的伙计来密报,王伦来了!这才用毒酒火计行事,因那是主街,大户铺子多,不便直接杀伐,没想到那王伦命大逃了出来。分王伦这个肉票的时候,两兄弟还争执了片刻,经栾廷玉协调,祝彪让给了大哥,两边一齐动手,让王伦唐斌左右不得顾及。

    现在窜出来这个是谁,祝彪不认识,关胜也没有自报名号的闲心,老远听到祝家庄丁的鬼叫欢笑,这是比夏贼无不及!

    刀贯雪幕血贯刀,“去死!狗贼!”

    关胜狂刀决冷,庄丁肢体横飞,骇然之色还未在脸上荡开,骨肉剥离声在下一具躯体里爆开!

    亲信庄丁狂奔:“跑啊!庄主!”

    祝彪持枪在手却没了一往向前之力,关胜七八刀横扫庄丁,没有再做追杀,王伦和唐斌早已躺在血泊里,唐斌失血过多,人已经昏迷,王伦挣扎着脖颈道:“关兄,那边是祝彪!杀了他!还有好些弟兄在仓库!”

    关胜双眼模糊:“那你们怎么办?”

    王伦努力正音道:“我感觉这次逃不过去了,关兄,你胸中有大义,带着兄弟们完成我的心愿,有公孙胜、林冲、阮家兄弟戮力,必可成一番事业!我这就…随着唐二去了…好冷啊~”

    关胜眼泪噼啪直下,放声嘶吼饶不了狗贼祝家!往人群看去,祝彪早带着人逃走了,关胜寻么附近一户人家,撇了刀一手过肩王伦,一手将唐斌夹起,迈大步朝那里走去。

    “老乡开开门!救人一命!”

    门里纹丝未动,关胜急眼道:“快开门!不然我杀进门去,要你一家好看!”

    犹疑片刻,门栓扭动,院门打开探出一个汉子:“这位爷,不要伤害我的家口…”

    关胜一瞪眼:“让开,你随我进来!”

    那汉子颤巍巍跟进来,关胜闯进院子,直朝正屋走去,大脚开门,嗡一声传来:“开门!我答应不伤害你家口!医好这二人,给你一百两赏钱!”

    “官爷,恁可要说话算数!”

    “一言九鼎,快快!”

    那汉子赶忙拍门唤内,门朝内开打,一个半大小子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到血淋淋的二人,吓得跑了进去。

    “我儿子,怕生!官爷快进,我还懂一点医术。”

    屋中促狭,关胜将二人放于地上,满眼心痛:“会治刀枪伤吗?”

    汉子道:“治过镰刀伤,这个伤得太重了,我这家里也没有那么多药。”

    关胜道:“先止血包扎了,那白袍子身上有钱,你拿去买药,不要顾忌,救人要紧明白没?”

    汉子捣蒜点头,关胜恨一声快步离开了,他本来不想走,但更怕留给他的是两具冰冷的尸体,抱着好兄弟的身体,感受他的体温血液一点点流尽,关胜再也不想回忆那种痛心了,他要复仇!十倍百倍去讨还!

    出院来,街道上静悄悄,关胜合了门,从雪地上捡回自己的朴刀,看着满是鲜血的矛与剑散落,伸手也捡了起来,烟味浓烈,就是那里!

    …

    祝彪陷入了两难,是继续放火呢,还是把值钱东西抢走逃掉,这个唐斌太鸡贼了,在仓库门口堆了大量沙土,一开门倾泻下来差点没把人埋了,想要搬东西?先把泥土山移开!外围放哨的庄丁又跑进来一个,祝彪希望他带到的依然是好消息,但可惜不是。

    “那使刀的来了!”

    “给我杀了他!你们都去!”

    庄丁任祝彪飚完怒气,缓道:“少三庄主,咱们还是走吧?弟兄们拼杀一夜了。”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毒打:“你敢教训我?嗯?谁给你的胆子?栾廷玉吗?他就是我们家养的一条狗!当了他徒弟找不到北了是吧?忘了你也是个臭矿工了是吧?平常我们祝家亏待你们了吗?好吃好喝好招待!还不就是养着咬人来的?啊!第一次出手,连个没名头军汉都打不过!让我们祝家蒙此大冤!今天让他干掉唐斌,我给你们全配了半甲!现在栾廷玉不知是死是活,你们觉得能说上话了是不?你说说你们能干成什么事!什么也干不成!栾廷玉那两下子就是糊弄鬼的!我们祝家全被骗了!”

    “祝彪,说够了?”

    炸雷在祝彪的咆哮中突然响起,惊得祝彪失声四望:“师傅?你在哪里?”

    “没想到我在你们祝家就是这副尊容,既然如此,我看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不行啊!师傅!我是急糊涂了!我给恁磕头赔罪!”

    祝彪锁定了栾廷玉的声音,跑出门来看见一身狼狈的栾廷玉,颓废的靠在墙上,周围三四个徒弟帮他挡着飞雪。

    栾廷玉幽幽道:“曾几何时,我也觉得我栾廷玉打遍京东无敌手,呆在你们祝家是屈才了,念着祝老爷识真丈夫,以诚相待,我就这么住下了,这一晃,有六年了吧?我看着你们祝家从弱到强,从强到霸。”

    祝彪忙道:“这还不都是师傅恁的功劳!没有恁,就没有祝家庄的今天!”

    栾廷玉摇摇头道:“是我错了,我太自大了,咱们走吧,把王伦的人都放了。”

    “什么!师傅,那王伦给你吃了什么迷药?你要帮他说话?”

    “王伦不是被你砍死了么?他怎么给我吃迷药?”

    祝彪一恍身:“是啊!那师傅何故如此?”

    栾廷玉干裂的嘴唇未打开,不远的喊杀声大震,可见有人杀过来了,栾廷玉到嘴的话变成了:“我受伤了,挡不住那杀神,你不走,我走!徒弟们扶我走!”

    徒弟们七手八脚做了人肉轿子把栾廷玉抬起来就走,祝彪干瞪眼不知所措。

    “走走!快走!”

    “祝彪狗贼休走!要命的滚开别挡道!”

第233章 援手?

    “不走!还傻站着叫你杀不成?”

    祝彪撇了大枪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狂奔,猛一转要拐进小巷子里,关胜追之不及,全力投刀而出!刀势穷尽,只打了祝彪个趔趄,这孙子屁股像是点了炮仗般跑得更欢了!

    关胜气得直跺脚!徒手拿了几个庄丁拷问祝彪下落,强掰错位两条胳膊,也没问出长短,天知道三庄主跑哪去了!爷爷恁就绕了我们吧!

    关胜踹着这几个去仓库救火,幸亏唐斌预备得当,仓库没有大损失,救出被俘的保甲渔民,关胜更气得跳脚!这边死伤了十几个人,个个血呼拉碴冻得直抖。关胜暴怒一横刀分尸三人,祝家庄丁亡魂大冒,吓得瘫软在地,不住磕头求饶。

    “今晚的事,一字一句全部交待清楚,谁敢再耍花招,某叫他后悔活在世上!”

    关胜强压下怒火,组织还能行动的人手救治伤者,一个个抬进屋里去,报官,请大夫,请街坊作证……密布血丝的双眼一直熬到第二天晌午。

    “你们这帮狗官!那祝家给了你们多少银两帮他们圆场!这人证物证都在这里,你居然说是私自殴斗!我呸!”

    关胜的一口浓痰冲着知县射来,躲闪不急打散一脸,县尉班看不过去,伸手就要来捆了关胜。

    关胜蛮横推开上前的弓手,骂道:“关某好歹是解州的巡检,你们罔顾国法,纵贼行凶,还敢无故拿人!闹到林资政那里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京东西路的情况王伦大概给关胜说了些,关胜现拿现卖,把龚县一堂官吏气得没折。不拿下你吧,骂骂咧咧揭伤疤太伤脸面,拿你吧又耍凶又抬佛压人!

    “大胆武夫!我是东华门唱名的进士!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藐视本官!给我拿下!拿下!反抗者以谋逆格杀!”

    关胜青筋暴起,想一想王伦唐斌生死不明,不能再被这狗官拘住,连个主事之人也没有了!甩开弓手跑出多远,听王伦说这龚县有梁家的酒楼,不如找他们帮忙,在哪呢?在哪呢?横抓了几人,这才找到那处繁华。

    龚县昨夜发生大规模火并事件,死伤几十个人,早就风一样传遍满城了,血淋淋的现场,这些常年不见血的廓坊户吓得不清,唾沫星子却没见少。

    “哎,我亲眼看见的!好几十个追着一个砍杀,后来是一个追着好几十个砍,那一刀一刀都砍在骨头上了!血喷起老高!要我说,这些后生仔真是拿命不当回事!那是能随便玩的吗?”

    “哎,老陈,你家铺子不就在隔壁吗?没被火烧了吧?”

    “哎呦,快别提了,烧起来我也没敢支人出去救啊!把小命保住再说!”

    闻着酒楼里沸沸扬扬的道听途说,梁家的主事人眉头紧缩,唤仆人出去打听打听,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大的恶性案子,于情于理,他都该过问。

    仆人刚下楼,关胜冒着火星就冲进来了,望着热闹的大厅道:“你们家掌柜呢?龚县知县贪赃枉法,与贼子勾结戕害人命,快请你们东家主持公道!”

    关胜这一身喷溅血迹吓得临近几人翻到在地,大厅里寂静一片,几十双眼睛盯向这里。酒楼掌柜纵然是梁家老人见多识广,何曾见过此等骇人人色?颤巍巍离得有二十步远,疑惑的看着关胜,那样子就像个耳背的老头子。

    关胜快步窜了过去,双手抱拳要求老掌柜出面讨要公道,李家王家让出这么多好处,不是让你们梁家来吃白食的,站台不需要你们出手,事情急迫了出来说句话不为难吧?

    面前之人还有理智,老掌柜这颗小心脏才落回原处,让关胜再讲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胜没讲几句,紧追而至的衙役弓手杀到了,呼喝怒骂如流氓扫街,缓慢下楼之人眉头微蹙,看着这一帮不知是兵痞还是泼皮。

    “滚开!滚开点!~说你呢!关胜!你跑不掉了!不要做无谓反抗!快点束手就擒!”

    酒楼里的客人被轰走一大半,十几个衙役弓手围合而来,关胜作最后的争取,梁家如果不愿意出面,那只有硬拼了!

    老掌柜见跑了客人没付账,气得胡子吹老高:“你们这是干什么!知道这里是谁家的酒楼吗?如此胡闹!”

    那班头自然知道,也仅限于一个梁字,在郓州很有势力的家族,仅此而已,但得了祝家加油打气,王伦是个大混子,这梁家肯定也是个纸老虎罢了!

    “管你谁家!别碍着老子捉拿杀人犯!”

    “血口喷人!你们收了祝家多少好处!昨夜坐视祝家杀人越货不出兵!今早迟迟不肯来现场!大宋的脸面都要被你们丢尽了!”

    班头道:“这些话跟我说不着!跟县君说去吧!我们只是奉命拿人!”

    “够了,带我去见你们知县。”

    “你谁啊,一边呆着去!”

    两个傍身仆人快速上前隔开了衙役与东家:“知道这位官人是谁吗?当朝中书侍郎梁公五公子,淄州新任通判梁通判!还敢冒犯!”

    什么?这是个有来头的人物?也不怪小县的班头不知道,梁老五梁扬祖这是沾了老爹的光,去淄州上任,听说龚县有了新产业,顺便去泰安县游玩一圈泰山也无妨嘛!昨天下午才到的自家酒楼,冬乏困得不行,这才刚起来不久,龚县知县怎么会知道老虎的儿子过境了!

    班头很快掂量清了这位来头不小,还是赶快去报县君吧,吩咐了所有衙役弓手看紧人犯,自己先窜了。梁扬祖难得遇上这么件大案子,也想试试手,唤来老掌柜和关胜问话。

    关胜没想到瞎猫真碰到死耗子了!梁半朝的五子居然在这!不管喜不喜欢梁家,最起码这个是盟友啊!

    老掌柜请安后,关胜就囫囵吞枣把五家联盟的事抖出来了,关胜也是心急,啥也往外说,梁扬祖听着听着变了颜色:好小子!这是拖梁家落水啊!我说怎么突然买了两处酒楼,小叔这事办的,有肉喂到嘴里就吃,也不看看是不是能吃!这下好了,得了人家好处,这贿赂收是不收?

    龚县知县听闻班头的慌张报信,吓得腿肚子几转!班头没去过汴京赶考,不知道梁家的势力,他可知道!自己也是被祝家绑上贼船的,这下玩大了!白毛汗哗哗直冒,一众官吏大眼瞪小眼,怎么办?怎么说?

    “县君,事到如今,只有一口咬死是互生怨恨,纠集私斗了!”

第234章 五十大板

    梁扬祖高坐在县衙公堂上,这里本来轮不着他坐堂,可鉴于本地知县的愚蠢错误,这一弹本是免不得了,这么清楚明白的案子,不露一手,那怎么行!我也给梁家长长脸!

    “本地知县贪渎枉法,纵容祝氏行凶为恶,民怨颇多,就地监押等候(郓州)转运司处置回文,本官只审祝氏与王氏昨夜纠集死士殴斗之事,有情上报,不得藏匿!”

    堂下原告关胜,被告是几个拿来的祝家掌柜,证人各处街坊,祝家被拿住的庄丁。在梁五公子的官威之下,掌柜们没有统一口径,很快暴露了破绽,把祝家的密谋一泄而空,预谋杀人!这是大罪!祝彪庆幸自己没有来对簿公堂,隔着铁甲居然被关胜一刀锤出一大块黑青,祝龙本就不是能说会道之人,打死也不出面,反正自己也没和王伦他们罩面,不一定知道自己在城里。

    梁大官没有处罚权,只能将这些罪人的罪证收录,人犯关押,然后备案等继任处罚,不过,小刑罚还是可以使一点的,祝家铺子全部封存!有关人员全部棒打一顿关进大牢!梁扬祖代表朝廷,收缴的一部分赃款,当作赔偿王伦等人的医药丧葬费用。

    王伦也不是无罪的,有私自殴斗之嫌,发现祝家的不法行为,没有及时报告有司,而是擅自私斗,只不过鉴于王伦等人受伤较重,免于惩罚罢了,钱还是要罚的,嗯,钱又回来了,替朝廷省钱的才是好官。

    关胜在控制人犯后,兴怒斩杀三人,各有情由,重打五十大板,罚钱了事。未到场的祝家主事人,发下文书传召,如果不来,就是请州兵来捉拿了!这一点,梁扬祖还是很明白的,县城里这些个弓手,是拿祝家没办法的。

    关胜虽然挨了大板,但是看到恶人伏法心里还是很痛快的,打心里也有一丢丢感激,挨完板子,颤悠悠要回去找王伦唐斌,他们怎么样了?

    梁扬祖的仆人出现在门口,传梁扬祖的口信:主人想要见关巡检一面。

    “见我?还有什么事?”

    仆人一笑:“恭喜关巡检了,一般人还得不到梁家赏识呢。”

    梁半朝言传身教也好,梁扬祖书中感悟也好,当官的谁不想手下的幕僚个个办事利索仔细,武官悍不畏死又忠心耿耿?高俅都知道拉拢提拔武官,梁扬祖自然也发现了关胜这块璞玉,解州一个巡检,这不是屈才了吗?听这些人犯的供述,这个关胜武艺高强,又相貌堂堂,如果伸出烫金帖,好言哄一番,还不手到擒来?

    关胜从仆人的笑容中明白了含义,直接推脱有点不近人情,只得道:“还请转告梁相公,我挚友二人目前生死不明,我急着要回去看看,委实不能当面谢礼了,请恕关某鲁莽。”

    说罢关胜深施一礼,拽着腿走了,一共没几个全活人了,关胜都把他们留在铺子照顾伤者了,这些都是正道的心血啊!

    找到那间有些模糊的院子,门前场子的积雪暗红色的血迹依旧,关胜喊一声闯进门来。

    那汉子把一家老小撤出了屋子,先遣去四邻家凑合几天,从昨夜忙前跑后请来五位本地有名声的大夫,买药熬药都是他,现在刚从灶房退出来喘口气,就见关胜拐着进来了。

    “啊!你是,这是怎么了?”

    “汉子,我那兄弟怎么样了?”

    “还有两位大夫在里面收拾,应该能保住命,刚才你的人来找过了。”

    关胜点头道:“伤得人不少,我怕你把大夫全圈在这里。”

    “哦,那就对了,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也看看伤?”

    “我这不碍事,对了,汉子贵姓?”

    那汉子羞涩一笑道:“啥贵姓,小的毕福气,不知爷怎么称呼?”

    “叫我,关……大哥便是了,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某二十八。”

    “好好,关大哥,昨晚到底是出啥事了啊?什么恩怨?”

    “这个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一会可以的话,我就把他们迁到东城铺子那边,免得给你招惹麻烦。”

    一想到几个祝家罪魁祸首还逍遥法外,关胜不自觉的目露凶光,把毕福气吓得胆寒。说声给关大哥准备点吃食,跑得不见了。

    正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先后钻出两个满衫是血的大夫,关胜急凑前道:“怎么样了?大夫,伤得重不重?”

    大夫上下打量关胜一眼道:“这事报官了吗?”

    关胜狂点头道:“我刚从衙门出来,梁相公亲自判罚的,这两人都是好人,还请大夫救人一命,价钱什么的都好说!”

    “那你这屁股?”

    “嗨,盛怒之下,刀劈了放下兵器的小贼,五十大板,还罚钱了。”

    大夫缓一口气道:“都不太好,你要有个打算,告诉他们家人来见一面吧,但是情绪不要太激动,免得惊动了伤者。”

    “什么!”关胜目瞪口呆,这大夫是什么意思?

    大夫摇摇头道:“一切尽人事,随天命,我再去东城看看。”

    毕福气出门来只听到最后一句,心中惋惜一叹。怀里寻出钱袋,追出去付了诊金,再回来见关胜哭成个泪人,人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会有多伤心。

    “关大哥,别泄气,还是进去看一眼吧。”

    关胜抹两把脸,袖子上的血擦了一脸,小跑进屋,生怕吵醒了二人。王伦、唐斌已经被移到了里屋床榻上,暗红色的血迹漓漓啦啦满地满被褥,空气中的血腥味诠释者他们遭遇了怎样的恶战!

    毕福气皱了皱眉:“我去买两床好床被褥,再来两匹麻布,关大哥你需要什么?”

    关胜濡濡未言,冲毕福气摆了摆手,他知趣得出去了,两个躺着得人,身上衣衫被剪得破碎,包裹的布条渗出血迹,正面看来,王伦身上的伤口比唐斌还多,两个人面色白得可怕,关胜心里发慌。拿起两只手握在手心,冰凉凉……

    ……

    武松也是够够的了,自己千言万语推掉了阮小二、阮小五、孟康的挽留请求,第二天就忙不迭坐上去济州巨野码头的船,萧让家的地址不算难找,可是这家伙不在家,黄安大方的答应给王伦四十人,萧让务必要给他们做一番“培训”,回到家,看到个苦巴巴的雪人蹲在自家门口。

    哦,是来找正道的啊?他刚走,不如等我写信让他来吧?武松怎么可能答应!萧让无奈,让他和黄家兵卒一起上路了。

    而早到半天的小七望着过火的铺子:“谁他娘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第235章 来打一架

    大雪过后的龚县县城,家家户户都在清除积雪,晌午头暖和起来,街道上被踩得泥泞不堪,到晚上又冻成冰坨,一不小心就打个趔趄。

    武松同四十军汉小跑着进了城门,要不是有黄安的印信文书,说不定直接被弓箭手指头了。

    “你们是黄家店铺的帮工?看着不像啊?是不是当兵的?”

    随同的都长笑道:“还是恁眼尖,黄都监派我们来保护几个铺子周全,穿红袄不方便。”

    守卒了然一笑:“理解,只是最近龚县城不太平,刚发生大案,衙门上下都没官了,你们呼啦啦一下这么多汉子,我刚才都有点心虚。”

    “哦?出什么事了?”

    “嗨!前天晚上两大户就在这城里殴斗,死了不少人呢!听说上到县君,下到班头都有参与,现在主持县事的是过路本地的淄州梁通判和县学教授。”

    都长一惊,想起黄都监交代自己的事情,不就是帮王员外的忙吗?

    “不会是王家和祝家干起来了吧?”

    守卒点头道:“你路上也听说了?那个王员外听说伤得不轻呢。”

    都长有些麻爪儿,王员外受伤了?再打问详细守卒也不清楚,只能先去西城的约定地点,这还是萧先生给的地址,嗯,还有一人十贯的跑腿钱。

    这浩浩荡荡一队人开进主街,引来不少人侧目,约定的铺子门板紧密,打问左右街坊,说昨天人都撤走了,暂时关门了。

    “哎!武二兄弟,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自打听说了这王伦与人殴斗,武松就觉得这王伦是个恶角色,在郓城县有那么大的买卖,为什么要跑这么老远来和人较劲?刚出发还以为离着不远呢!一走就是两天半!

    千辛万苦来到这儿了,居然找不到人了!武松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见一群人堵着自己的铺子影响做买卖,这掌柜讨好笑问道:“你们是谁家的人?”

    “黄家人,怎么了?”

    “果真是黄家人?”

    都长道:“这还能有假?是黄都监派我们来给王员外站场子的。”

    掌柜搓搓手道:“今天晌午王家的阮七爷回来了,你们可以去找他。”

    “七爷?”

    “王伦的手下兄弟。”

    都长不知道,武松可知道,阮小二跟他提过了,兄弟三人。

    “哦,那掌柜,恁知道他在哪?刚才怎么不说?”

    掌柜神秘道:“五家联盟在这一片谁不知道啊?七爷在那会天天跟我们吹,这不王员外都把梁家人请来了,我看好王家要把祝家人清出城了,要不是一伙的,我能告诉你们七爷的去向?”

    都长闻言点头道:“那好,恁看这是黄都监给我们的公文,然后告诉我们去哪里找王员外。”

    那掌柜瞧得清楚,小声道:“祝家三子都没有伏法,这城里还有他们的眼线,恁也小心点,绕路去南城吧,七爷去那里了,临走交代我的。”

    得了准确消息,都长武松带着人又浩浩荡荡奔向南城,好家伙,一股风吹来,满嘴的糊味飞灰。

    武松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询问的目光望向都长。都长一个恶心犯起来,哇哇吐了一地,紧跟着武松也吐了,身后之人连锁反应甚多。

    怪不得这条街没有人经过!天黑街无灯,远处灯火荧荧,都长决定手下在这里等着,自己带两个人过去看看,武松也出言要去,把一人的袍子扯下几条裹了口鼻,继续向前走去。

    离得越近,感觉愈惊心,这多大的火,烧毁半条街啊!好在看到有人影晃动,要不然都长早就回头了,他可不想再看见什么倒胃口东西了。

    十几个汉子爬上爬下寻找着什么,两个人在不远处站着,一个皮袍裹身,一个是红袄军汉。

    对于眼前的进展过于关注,都长和武松的到来并没有打扰到这些人,都长张张嘴,不知道该不该把面巾摘下来说话,这两人太猛了吧?这么大味也能忍住?

    武松看着那人眼熟,上前一步道:“是阮小七兄弟吧?我们是来找你的。”

    皮袍之人正是阮小七,转过头武松看到了猩红的眼睛,那声音仿佛不经过嘴便发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

    “在下武松,是王员外书信叫我来的,说有关于我哥哥的消息。”

    “我是黄都监派来帮王员外的,这是公文。”

    “我不识字。”

    “黄安二字恁总认得吧?”都长自问也是领八九十人的头头,在这汉子面前却感受到了无比的威压,感觉更像是杀气!尤其意识到这些人是在找尸体之后!

    阮小七恢复了平静,道:“这里二位想必也都看到了,该死的祝家放火不只烧掉了我们的仓库,附近的百姓屋舍也一并遭殃了,还不让人救火,这片废墟下埋着几十人,我要把他们都找出来。”

    都长和武松陷入沉默,这个祝家人也太丧心病狂了吧?牵连无辜的百姓作甚?

    阮小七继续道:“我今晚不能眠,怕他们被恶狗叼了去,所以不能陪伴二位,请暂去东城开福客栈附近居住,明天咱们再议,身上有钱吗?”

    “有有!萧先生给了我们跑腿钱。”

    “还请见谅。”

    都长想赶紧离开这个冤魂场,武松却要问出最重要的问题。

    “王员外在哪里?”

    “我不能告诉你。”

    武松一急,虽然王员外遇到这种事自己也很同情,但老找不到人很糟心啊!要把自己晾到什么时候?

    “请恕无理,如果小七兄弟不方便的话,可否只告诉我一人?我只想快点回家与家兄团聚。”

    小七冷冷道:“武松,我听过,从见了你哥哥武大之后,哥哥就经常提起你,如果他清醒的话,见到你想必非常欢喜。”

    武松不明白小七的意思,清醒?难道现在不清醒?

    “都长恁先回去吧,我与小七聊几句。”

    “你也去吧,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来的事我会告诉哥哥,至于他什么时候能见你,我不敢保证。”

    武松也是个直性汉子,痞性虽有磨圆,但也随人而为,你若是敬着他,抬着他,他便更敬你,你若压他威胁他,他可不吃这一套!

    “你们这些个人!这个推那个,那个推这个,自从李家道口见了吴用,让我见晁盖,见完又说王伦不在,我又赶去郓城渔行,还是不在,又说是在济州!这还是你二哥说的!结果呢?我到了济州有个先生说刚走!冒着大雪走到这里又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在消遣我吗?”

    小七冷道:“生气吗?要不要来打一架?”

    武松怒道:“怕你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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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之王族霸业介绍:
作者菌忙着赚钱去了,8月前恢复更新,剧情依旧不讨喜水浒之王族霸业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之王族霸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之王族霸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