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大势所趋
“自古以来，教育和政治的核心，都在门阀世家的手上。可这些年来，寒门庶族、江南望族崛起，国家普济教育，免除农税，主抓民生，根本没给门阀氏族留任何的反抗空间。”
“全新的印刷术、清华书院、军事学院、国家教育……已经让读书没有了成本。终究会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参加科考，都可以成为朝廷的官吏。这个天下将不再是门阀氏族控制的天下，书籍都烂大街了，读书人更是如此！到时候，也就没有什么一代代的苦心经营了。那些被豪门望族是为蝼蚁的人，已经彻彻底底的站起来了。那些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话，也就变成纯粹的无稽之谈了！”
诚如高士廉和萧瑀所说，寒门庶族，缺乏底蕴和实力，他们就是贱民！可现在经过秦长青的一系列的操盘之后，寒门庶族翻身把歌唱了，这就是现实。在不久的未来，豪门望族就将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我记得秦长青写三国演义的时候，第一句话叫做，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就是大势所趋，日升日落都是无法忤逆的事情。别说是咱们这些王公贵族，就算是朝代交替也是一样。”
“世叔，您的意思是，要独孤家和所有人划清界限？”
萧瑀没有回答，而是笑眯眯的问独孤达摩，“你觉得孔家和关陇想必如何？”
“关陇不如孔家！”独孤达摩想都不想的回答，“尤其是《五经正义》印刷之后，很明显儒学被人扭曲了，孔家在孔颖达的带领下，又迎来一场巅峰！”
“孔家是春秋时代崛起的，历朝历代都尊奉儒学。孔圣人孔夫子弟子马仔,七十二双红花棍，但你发现孔家造反了吗？你发现孔家一家独大了吗？”
“老夫有次和孔二愣子吃酒，听他说过一句话，是他们孔家的另一条家训，警示孔家之人不能触犯的错误，分别是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
“正所谓厚德载物，唯有道德高尚之人才能够在这个纷乱的世界淡然生活下去。品德是比能力更加重要的存在。德行浅薄的人，就算达到高位，也坚持不了多久。
小谋大，不堪其任，受其至辱，灾其自身。若个人的智慧无法匹配得上自己内心的宏大志向，那么接下来就会背负沉重的包袱，走得很辛苦，也无法实现目标，最后平凡无为。
每一个人所处的位置，所任的职务，都必须与自己的能力相匹配。没有足够的能力，就不要毛遂自荐地接受重大的任务，最后不仅无法完成，还有可能把自己赔进去。
人生不过数十年，如果事事强求，过于强迫自己，只会越过越辛苦，何必呢？”
“李唐立国之前，曾经说自己是陇西李氏，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关陇的人不待见他们家，觉得李渊一家只是破落户，就连联姻都把他们排除在外！陇西李家这四个字，是被关陇集团活生生给逼出来的，认祖归宗的时候，人家认得是李耳，你们还看不明白吗？”
“秦长青之所有受皇族待见，不仅仅因为他是皇帝的女婿，也不在于他的功绩有多少。我告诉你，这是陇西李家欠他们秦家的，秦长青要是没有福报，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世叔，这有些夸大其词了吧？”独孤达摩小心的看着萧瑀，“秦长青一家不是光支持了平阳昭公主才……”
“对呀，那么多的反王，为啥他们家不去支持别人家，只把全部的家财捐给了娘子军吗？”萧瑀反问了一句。
“这……”独孤达摩一时语塞。
“知道你很难接受，因为你们独孤家是有史以来，所有家族的巅峰！但你也要看得见大唐的变化，和政治变化。武勋世家被分散到了各地，可你会发现，大唐的每一处驻军的地方，就会有门阀氏族，乃是各大的家族。程知虎、程知豹、李客师下江南，手握重兵，镇守江南三大重镇，为的又是什么？老夫在告诉你，李客师之能不弱于卫国公李药师！”
“此消彼长之下，你在看看？谁大都大不过皇权，只要武勋世家终于朝廷忠于皇帝，这个时代就是皇权说的算！”
“达摩啊，放弃你的野心和想法！老夫不是让你划清界限，而是让你脱离出去。好好的教育族中子弟，举荐制不行了，碍于面子一直没有废除，等新皇登基你且再看，举荐制还会有吗？以后的大唐，是大浪淘沙了，没有本事的人，不能为官了。抽空你可以看看清华书院所出的科考考题，就算是老夫，也不能保证打满分！”
“能不能把一个家族扶起来，不是靠一个人，也不是背靠一棵大树，而是凭借自身的硬实力了！”
萧瑀是好言相劝，他早就看出来了，老李家的格局变了，眼界也变了，旧格局即将被新格局替代，别说是独孤家了，就算是萧家也要在变革到来之前未雨绸缪，换个活法。
你以为萧锐掌管天下银行是好事？萧瑀觉得不一定！
“世叔，小侄好像懂了！”
独孤达摩叹了一口气，“错了，错了，大错特错了！小侄这就上山，去找老祖宗请罪！”
说完，独孤达摩起身，一脸颓废的离开了宋国公府。
“吓唬他干啥？”高士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早的呢！”
“不吓唬不行啊。”萧瑀一阵无奈，“不瞒你说，我念得亲不多，但是独孤家很少做恶事，家教家风都十分严格，我把他们当成自己人……当然了，这也就是达摩来了我能说说，换成别人来，早就乱棍赶走了！大家大业的，全靠他一个人支撑，也实属不易！”
“不是还有一个独孤谋嘛……”高士廉笑了笑，“该说的全都说了，就看独孤达摩日后的取舍了。”
“一刀切，换成谁谁都难受！”萧瑀耸耸肩，“在咱们这辈人里面，也只有你有那个魄力！”
“我？”高士廉愣了一下，随即一脸苦涩，“我那是被长青吓得！混蛋玩意打我的时候，身上绑着爆破筒呢……但是我得感谢他，脱离关陇的借口，不是吗？”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兄妹对峙
三司会审，忙得热火朝天。
李治下了调令，让狄仁杰回京，彻查此案。
然而，当政令即将下发的时候，却被一个人拦住了，这个人就是长孙皇后。
李治有些不懂，但也没有忤逆，李世民在说出“三司会审”这四个字之后，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很多岁，多在大安宫里面，一直没出来，下了旨意谁也不见！
李治不懂长孙皇后为何阻拦，但为了尽孝，李治最终还是放弃了让狄仁杰回京。
起风了，凉爽中带着一抹凄凉。
赵国公府的后门，听着一辆马车，马车的样式和现在的长城牌大马车相比，十分寒酸，可值得注意的是，马车的招儿上却有两个字：长孙！
驾车的一人，大概三十岁上下，气势犀利锋芒在外，让人不敢近前直视。
马车就停在门口，没有去叫门，像是很刻意的在等待什么。
不多时，一个人影出现在马车的旁边，此人正是长孙涣。
面对这架马车，长孙涣表现的十分乖巧，对着马车深深一躬身，“见过姑姑！姑姑为何不走正门？”
车窗缓缓打开，出现一张倾国倾城的少妇容颜，“嫁出去的女人，为何要走前门？”
“……”长孙涣听闻一愣，“可姑姑毕竟是一国之母，身份……”
“身份？本宫现在还配提身份吗？”长孙皇后不怒自威，“哥哥，怎么没来？”
“父亲心疼的毛病犯了，让侄儿前来接姑姑……”
“他确实是心病。”长孙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是哥哥设计出来的计策，去构陷长青的吧？”
这……
长孙涣就感觉头皮发麻，这件事除了他们长孙家的几个人知道意外，别人全都不知道，可姑姑是怎么猜到的？既然姑姑都知道了，那陛下也肯定是知道的。
顿时，长孙涣心里一紧：秦长青没罪的时候你们护着，秦长青有罪的时候你们还护着，那我兄长岂不是白死了吗？
就在长孙涣想要否认的时候，长孙皇后在次开口，“这架马车，是当年我出嫁的时候，哥哥亲自定制的，现在我坐上它回门。你回去告诉哥哥，我就在这等他。一炷香的光景，他不来那以后也别见了！”
长孙皇后的声音逐渐冰冷，充满着毅然决然，长孙涣也是十分无奈，因为他不管是从亲情还是君臣角度而言，都不能忤逆长孙皇后。
“父亲……”
“德凯，点香！”长孙皇后说完，关上了马车的木窗，李德铠立刻点了一支香。
“姑姑稍后，侄儿这就去通知父亲！”
长孙涣深深的一躬身，满是惆怅黯然的离开。
长孙皇后掀了一下马车的布帘，扫了一眼香烛，已经快要燃尽了，脸上也逐渐的露出失望的神色，抬头看看天，就感觉蔚蓝的天空，也变得萧索起来。
唉！
长孙皇后叹了一口气，“德凯，离开后，带着羽林卫抓人吧，尽量别误伤了赵国公，全部押去宗正寺……”
“喏！”李德铠对着长孙皇后一拱手，略微迟疑了一下，“皇后娘娘，要不再等等？”
“他能来就来，不能来也就是不能来了……”
长孙皇后话说了一半，就听见李德铠一转身，一声呵斥：“来人止步！”
再一看，一袭白衫的长孙无忌，出现了。
“李将军。”长孙无忌的礼数十分周全，对着李德铠一抱拳，“赵国公长孙无忌，奉命见驾！”
“兄长！可还记得这辆马车？”车窗缓缓打开，长孙皇后问道。
“记得，想不到你还留着！”长孙无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李德铠从车身后面搬过一个台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长孙无忌上了马车。
随即，李德铠拿起车辕旁的直刀，走到距离马车十几米远的地方警戒起来。
马车内，气氛十分凝重，长孙皇后上下打量长孙无忌，突然觉得很揪心，这是亲哥，可是亲哥却变了。
从舅舅高士廉抚养他们长大，再到嫁给李世民，一直到起兵伐隋……最后到了玄武门，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在脑海中闪烁而过。
长孙皇后觉得，长孙家应该是纯粹的快乐，只要李唐江山不倒，他们长孙家也会屹立不败，可这一切，现在全都要烟消云散了。
长孙无忌，也老了，半头的白发，脸上也是布满了憔悴和沧桑。
“哥，外甥是你杀的吧？”长孙皇后努力控制眼中的湿润，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问完之后，死死的盯着长孙无忌，生怕漏掉每一个字的回答。
长孙无忌一愣，眼中带着一抹苦涩，以为这句话的后缀是“吧”，而不是“吗”，虽然是问话，却也是肯定！
“既然都知道了，何必要来走这一遭？”
长孙皇后猛然一捂胸口，虽然知道是事实，但还是有些不死心，“哥哥，我只想听你说是，或者不是！”
声音有些颤抖，明知道的事情，可她还想听到不一样的回答，哪怕长孙无忌骗她她也信。
“为什么要这么问？三司会审已经开始，证据确凿，为何要怀疑我？”
泪水，从长孙皇后脸上落在，双手攥的死死的，就感觉一阵心疼！
“哥，你为何要如此呢？那是你的亲儿子，我的亲外甥啊！一个人为了手中的权利，竟然可以歹毒到这种地步，对亲生骨肉挥下屠刀吗？”长孙皇后伸手抹了一下眼泪，“哥，我今年49岁了，还有病在身，你就忍心让我伤心吗？你就不心疼一下你的妹妹吗？”
从小父母早亡，相依为命生活在一起，幸得舅舅高士廉抚养，怎么可能不心疼？
但你要说后悔吗？长孙无忌的回答是否定的，他不后悔，绝对不后悔，他和秦长青的仇恨，早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从秦长青在他们家门口放风筝，抢走李丽质的那一刻开始，长孙无忌就发誓和秦长青不死不休！
“哥，玉佩是当年渤海郡公在二郎生日的时候，进献给二郎的，一共有两块，我和二郎每人一块儿。我的那块儿送给了冲儿，二郎的送给了长青……”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长孙涣的疯狂
长孙皇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稚奴以东宫的名义下诏，要诏狄仁杰回京，被我拦了下来。当年，因为你涉嫌盐税亏空，此人坐着棺材回京，要和你以命抵命，最后被二郎化解了。如果狄仁杰在回来，肯定和你不死不休！哥哥，你要么站出来认罪……要么就……找个人顶罪吧！你和别人不同，二郎不会为难你的！”
就在这一瞬间，长孙无忌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突然一变，双目喷火，近乎咆哮，“为何你们一个个的，都如此偏袒秦长青？”
“哥，风向变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怎么忍心你尸首异处？只要你悬崖勒马，二郎是不会为难你的。”
“冲儿自幼受宠，可自打秦长青出现之后，你们人人都觉得秦长青好，在你们的心理，冲儿就变成了一个纨绔，一个绣花枕头……就算是和丽质接触婚约，你也没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长孙无忌双目赤红，暴躁愤怒，宛若一只洪水猛兽，“秦长青现在的一切，原本应该是冲儿的。他应该有权倾天下的父亲，原本有贤惠的妻子，更是有大好的前程，可这一切都毁在了秦长青的手上！”
“赵国公，请注意你的言辞！”长孙皇后的脸色微变，一股国母的气势轰然升起，“你在责怪本宫？就你们干的那些事儿，哪件不是陛下和本宫给你料理的？哪件事不够你全族流放？”
长孙皇后，就感觉心像是被一根刺给刺穿了，面前的赵国公，早已经不是他的哥哥长孙无忌了。往日的亲情，在这一瞬间，也变成了怨恨。
“昔日情分已尽，从今以后，你我不是在兄妹，咱们老死不相往来。本宫会亲自诏狄仁杰回京，参与三司会审！”长孙皇后捂着胸口，就感觉歇斯底里的疼痛，“临别之时，在送你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砰！
长孙皇后关上了车门，李德铠走回来，跳上车辕，驾车离开。
“德凯，派飞骑盯住赵国公府！”车厢里传来长孙皇后无力又无可奈何的声音。
…………
秦侯爷很郁闷，他都招供认罪了，三司会审也即将开始了，可愣是没一个人搭理他，就把他软禁在了宗正寺后院，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简直就是猪一样的生活。
李世民的想法秦长青是懂得，在走之前，牺牲秦长青揪出一群人，在清洗一下朝堂。
毕竟，玉佩的事情是没法解释清楚的，秦长青也只能听李世民的……
唉，脑壳疼！
秦侯爷就感觉自己咽不下这口气，这和被强了还不能反抗有什么区别？
至于三司会审，秦长青也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既然已经认罪了，那自然就不是清白的。
最难受的当属元奎了，秦长青是认罪了，可人不在刑部，就有点难受了，现在想抽身的话，也一切都晚了。
宗正寺，有一名寺丞名叫李寻乐，此人是赵郡李家的人，和长孙家联姻。
赵郡李家，和秦长青有仇，这是肯定的，看着秦长青在宗正寺面过着猪一样的生活，他就很生气，总想着恶心秦侯爷一下。
在某一日，一名小吏地上信函，说是有故人想见。
等人来了之后，李寻乐一愣，居然是长孙涣。
“妹夫，可还记得大舅哥？”长孙涣对着李寻乐一拱手。
“？”李寻乐面带疑惑的看着长孙涣，“舅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前来……”
说话间，李寻乐的额头上就出现了打量的冷汗，就怕长孙涣是为了秦长青而来。
“我要见秦长青！你行个方便！”
“你疯啦？”李寻乐失声大叫，“我打小懦弱胆子小，你别吓我！虽然我们李家和秦狗有仇，巴不得给他碎尸万段，但此时此刻，我绝对不能行方便之门！”
“你胆子小？”长孙涣哈哈大笑，“你放心，我就是去见一个死人罢了！”
李寻乐一阵失神，随即脸色大变，“疯了，你疯了，这个档口，你居然敢去杀人灭口？这是宗正寺，亏你想的出来！我绝对不会和你一起发疯的。”
“我这里有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服用之后立刻暴毙身亡，就算是仵作也查验不出来。”
“不行！”李寻乐果断摇头，“这里是宗正寺重地，你想让秦长青死是你的事情。主要出了宗正寺，你就是把他碎尸万段，我也不会看上一眼。但在宗正寺，你休想！”
“李寻乐，你说当年你在关陇的时候，因为一个已婚的民妇，杀了人家男人满门，那民妇不堪受辱咬舌自尽了，我要是写一封匿名信，送到大理寺、送到京兆府衙门，你说会如何呢？”
李寻乐被吓得脊背发凉，就感觉长孙涣的眼神都变得恐怖起来。
“疯了，疯了！”李寻乐也来了火气，“你爱告你就告，告了我认罪就是了，死也是死我一个。可我要是让你杀了秦长青，就是我们赵郡李家满门的祸事。想要在宗正寺暗杀秦长青，你休想！”
见软硬兼施，李寻乐都不为所动，长孙涣狠狠一拍桌子，“你当真不怕死？”
“李某一人，和全族，还是掂量的很清楚的！”
“好！有魄力！”长孙涣说完，对着李寻乐竖起了大拇指，转身离开了宗正寺。
李寻乐深吸了一口气，立刻喊来一名小吏，“去羽林卫在借三什羽林卫（五人为伍，十人为什），三班倒，昼夜不间断的巡逻，任何人不得接近平西侯爷！”
大安宫。
曾经是李渊居住的地方，或者说是囚禁李渊的地方，现在李世民来了，就躲在大安宫里面，谁也不见。
老程很识趣，没有来叨扰老李，他知道去了也没用，李世民要等的人不是他。
两名头发花白，住着拐棍的人，被人用轿子抬到了大安宫，通秉之后，宫门打开。
李世民准备了烤肉，烈酒和素酒！看见两个人之后，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这俩人不是别人，正是房玄龄和杜如晦。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狄仁杰回京
“陛下，倒也悠闲。”房玄龄四外看了看，详细的打量，带着深深的回忆，“自打贞观元年开始，就没在来过大安宫了。”
“父皇，在对马岛，建了一座一模一样的大安宫！”李世民搓搓手，“钱，朕出的！来，都坐，今日朕亲手给二位烤肉！”
房谋杜断坐了下来，李世民动手烤肉，两个人倒酒的倒酒，准备绿菜的开始准备绿菜。
“玄龄、克明，家中如何？”李世民一遍烤肉一边问。
“水深火热啊。”二人近乎同时开口，“门槛都快被人踩平了！势必要让某些人众叛亲离！”
说到这，房玄龄抿抿嘴，“倒是知节那憨货，吃相忒难看了，不管是谁送礼，都照单全收！嘴上说着不管长青，后面就把受贿的钱财，让清河公主殿下运来了内库府！”
“哈哈哈！”李世民哈哈大笑，“他们倒是宁可错过，也绝对不放过一个啊！”
肉烤熟了，李世民用剪子剪成小块，三人用绿菜包裹，放进了嘴里，大呼好吃。
“这朝堂啊，依旧是那个诡异的朝堂，明争暗斗的掺杂了很多很多东西。寒门庶族尚且好说，就是那些世家门阀，始终是巨大的隐患。什么社稷安危国家大义神马的，在他们的眼里都不值一提。这让朕怎么安心出海呢？”
“此次三司会审，稚奴和观音婢，都想让狄仁杰回京做主审，朕想给他们俩都否了，狄仁杰要是回来……一大家子不保啊！那倒霉玩意儿和长青一个臭德行，上一次坐着棺材回京，着实恶心了朕一把，朕是好说歹说，才让他打消了给辅机定罪的想法，这次要再回来……整个长孙家恐怕都要流放了。但再想想，没这个必要，回来就回来吧。真也要把他赶走，赶去边疆！”
老房和老杜相互对望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李世民还是没打算治罪长孙无忌，最大的可能就是要留给儿子。
啪嗒，两块玉佩丢在桌子上。
“玉佩一共有两块儿，是当年渤海郡公献给朕的，朕没有说出去！不是朕不想出力，二十必须把长青治罪！”
说到这李世民叹了一口气，“一切等将来吧，长青现在入阁太早了，京兆府尹一职也有些过大了，这些都是朕思考不周，或许将来，稚奴会许他一个国公之位吧。”
“陛下苦心，长青应该知晓，心中不会有任何怨气的。”房玄龄急忙说道。
“他？”李世民笑了笑，“他巴不得老子早点出海，他好腾出手干掉辅机呢！可这些都太早了。他和稚奴还是太年轻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说到底啊，还是平衡之术，朕能教他们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皇权至上这句话没错，可朝堂不能让某一个势力独大，尤其是和平年代。咱们这一代一致对外，把孙子那代的仗都打完了，操刀子砍了一辈子，谁又有心思去内斗呢？人呐，就是不能太闲了！绝对权力之下，人是可以腐败的。所以要有制约。作为皇帝，牢牢掌握军权，不让人造反就行了。”
…………
狄仁杰回京了，一辆马车，旁边是一匹快马，快马上的人是李元芳。
“大人，前面就是长安城了。”
狄仁杰挑开车帘，脸上微微有些失落，“元芳，这次回京，你怎么看……”
“下官不知，既然让大人回京审案，肯定有皇帝的道理。”李元芳略微沉思了一下，“大人是想问关于赵国公吧？”
“知我者，元芳也！”狄仁杰点点头。
“活！”李元芳笑了笑，“大人这次没有抬棺进京，恐怕也早已经料到了！”
“元芳，你原职不是千牛备大将军吧？”狄仁杰笑眯眯的看着李元芳，“我前些时日看你舞剑，突然想到一个传说中存在的人。大唐某位王爷，堪称刀剑双绝！”
“大人……”李元芳挠挠头，“这个不重要吧？”
“确实不重要！”狄仁杰下了马车，“随我一起进宫面圣吗？”
“不去了！”李元芳随即说道，“去宗正寺转转！”
“你信不信，我进宫面圣，陛下会赐我两个字？”
“这……”李元芳迟疑了一下，没说话。
二人进了长安城，在驿站梳洗了一翻，换好了官服，去了紫宸殿面圣。
然而，却被人通知去了大安宫，常乐就站在大安宫的门口，对着狄仁杰一躬身。
“狄大人，陛下手谕！”
说完，将一张纸条递到狄仁杰的手里，狄仁杰打开之后一看，就两个字：滚蛋！
卧槽！
狄仁杰愣愣神，略微迟疑之后，“常公公，陛下说没说让狄某去哪？”
“陛下说，让狄大人自己选地方，越远越好！”
“那狄某告退！”狄仁杰对着大安宫的正门深深一躬身。
随后的几天，狄仁杰哪都没去，太子府没有去，阎立本家里也没去，就去了长孙冲的别院转了一圈，然后就在宗正寺观看卷宗看了三天。
就连刑部尚书李道宗、宗正寺卿李孝林、大理寺卿裴俊都没打招呼，三天之后才让李元芳通知三人，三司会审开始！
对此，三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这件事最终怎么定性，谁都知道，秦长青就是个背锅的。
三司会审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来震荡，宗正寺外，被围的水泄不通。百姓们谁也不相信，秦府尹这么刚正廉明的好官会杀人，一个个也是怒火中烧。
谁的心中都有一杆秤，百姓和寒门士子的心中也会一样。大家都希望通过三司会审，还给秦长青一个清白。
与此同时，羽林卫、巡城卫的校尉、都尉们，也彻底忙碌起来，生怕有人浑水摸鱼，鼓噪百姓闹事，整条接到也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宗正寺的大门外，等待的众人，第一时间想听到最终的审理结果！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三司会审
宗正寺大唐，管理员林立。
大理寺卿裴俊、少卿孙附加，刑部尚书李道宗，刑部侍郎赵匡奇，宗正寺卿李孝林，御史台二把手卢俊义，坐在主审官狄仁杰两侧。
在下面，起其余的十几名正四品官员，坐在主位的就是狄仁杰，岁数最小，官职最低。
最早的三司是古代三个主要的中央司法机关，源于战国时期的太尉、司空、司徒三法官，后世也称三法司。
汉代的三法司是廷尉、御史中丞和司隶校尉；唐代以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大理寺评事为三司使；明清两代以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为三法司。
凡遇重大案件，由主管刑狱机关会同监察机关、司法机关共同审理。隋朝由刑部、御史台会同大理寺实行三法司会审。唐代则实行“三司推事”制度，遇有呈报中央的申冤案件，由门下省给事中、中书省中书舍人、御史台御史等小三司审理；重大案件由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共同审判；对于地方上未决、不便解决的重大案件，则派监察御史、刑部员外郎、大理评事充任“三司使”，前往当地审理。
因为这个案子涉及面比较广，死者是当朝开国公的儿子，行凶者是当朝驸马开国县侯，所以为了保证审讯的公平公正，旁听的人很多。
“大人，时间到了。”李元芳伏在狄仁杰耳边说道。
狄胖胖点点头，一拍惊堂木，清了清嗓子，“长孙冲被杀一案正式审理，带嫌犯秦长青上膛！”
不多时，穿着一身便装，养的白胖白胖的平西侯爷走到了正堂之内。
先是对着主审官拱拱手，然后对着其余几位大佬一拱手，见所有人都不为所动，秦侯爷一愣，“不看座吗？”
裴俊在心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货不管到什么时候，都那么傲气！
孙附加和李道宗、李孝林，干脆就闭目养神了，压根没打算打理秦侯爷。
“只是第一场罢了，秦侯爷站一会儿又何妨呢？”狄胖胖笑眯眯的看着秦侯爷，“不知道侯爷是否认罪呢？”
“认罪如何？不认罪又如何？”秦侯爷问道。
“不认罪，免不得要上刑，认罪的话，充其量您就是流放岭南罢了。”狄胖胖依旧笑眯眯的，拿出来赵匡奇让秦长青写的供词，“侯爷，要不认了？”
“本侯要求验伤！”秦长青一指李元芳，“我谁也信不着，置信的过李将军！”
“验伤？”狄仁杰一愣，很快点点头，“元芳，那就验伤吧。”
李元芳带着秦侯爷去了后堂，不多时走了出来，“大人，秦侯爷屁股上确实有伤，是打板子所致！”
“哦？”狄仁杰瞥了一眼李道宗，“河间郡王，你们刑部刑讯逼供了？”
“老夫当时在老家省亲，这个要问元奎元大人了。”李道宗眼睛都没睁开，缓缓的说了一句。
“元大人……”狄仁杰抖了抖供词，面向元奎。
“本官……本官……”一时间元奎居然无言以对了。
正准备想要给自己开脱的时候，秦长青缓缓开口，“名节重泰山，利欲轻鸿毛。所以古志士，终身甘緼袍。胡椒八百斗，千载遗腥操。一钱付江水，死后有余衰。苟图身富贵，胶剥民脂青。国法纵未及，公论安所逃……本侯，不认罪！这份供词是刑部屈打成招！”
“好，说得好啊。名节重泰山，利欲轻鸿毛，侯爷不愧为大唐第一才子，出口成章！”
还不等狄仁杰开口，卢俊义站了起来，赞叹连连，“还有那首石灰吟，也是铁骨铮铮！老夫虽然和侯爷有家仇家恨，但在这件事上……嗯，一个人能写出浩然正气，怎么会做暗杀的龌龊勾当？三司会审说白了就是结局以定，老夫没必要留下来看秦侯爷蒙受不白之冤！”
说到这，卢俊义对着秦侯爷一拱手，“侯爷，就算你流放发配，不久的将来也会卷土重来。老夫敬你铁骨铮铮，就不留下来观审了！就此别过！”
说完，卢俊义一抖官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宗正寺衙门。
李道宗缓缓睁开眼，上下打量秦长青，讲道理啊，秦长青对他们这个李家分支也是有恩的，但是呢，李道宗明白这里的道道，一切都是皇帝算计好的……可他想不明白，为啥秦长青突然变卦了，要破坏李世民的计划。
“名节啊！”裴俊叹了一口气，看着屹立在大堂之内的秦长青，心思也是五味杂陈。
孙附加是寒门状元，在听到秦长青的话之后，也开始回想自己，回想自己的当初的志向。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是李世民铺好的路，就是让秦长青认罪，可为何他就不认罪了呢？
“本侯今日来也想了，当年丽质的事情，我道歉了！那句道歉我应该说，但这件事不行！本侯没杀人，无论什么结果，哪怕是你们给我定罪，本侯也不认！”
“本侯，就算是被罢官除爵，就算是被发配流放，也不认罪，我要对得起宗正寺外翘首以待的百姓，以及写出来的那几首铁骨铮铮的诗词！本侯……不能让《正气歌》、《石灰吟》被玷污了！就算是砍了本侯的脑袋，也不行！”
想想文天祥，想想谦大爷，秦长青最终下定了决心，不认罪！作为穿越者，抄袭后世的诗词秦长青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就是不能让他们以生命谱写的诗词被玷污了！
整个宗正寺，鸦雀无声，都被秦长青的话给震惊了。可皇命难违，李世民这次还要放过长孙无忌，根本就是无解的存在。
“秦长青！”元奎怒视秦长青，“狄大人问你的是人不认罪，不是让你故弄玄虚藐视公堂的。”
狄仁杰扫了一眼元奎，很是不满，他本来都想抗命，不回京的！
让他给秦长青定罪，狄胖胖做不出来！正待反驳，却发现敌人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元奎开口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咱老李敬重你是条汉子
“元大人，这是三司会审！”李元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元奎，“狄大人虽然官位比你们低，但确实陛下钦点的主审官。就算是审案也是狄大人来审，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刑部郎中来插嘴吧？再者说了，宗正寺卿、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都在，那轮得到你说话了？”
元奎也是有苦难言，很无奈的看向李道宗。
李道宗睁开眼，眼神冰冷，“元大人，老夫还坐在这呢！如果你是维护刑部的威严，倒也可以。但如果不知尊卑，老夫可是要把你逐出公堂的。”
元奎就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人家说的没错，大佬全都在呢，真心轮不到他来说话。
“给秦侯爷看座！”狄仁杰叹了一口气，在这个不该承担那么多的年纪，一下子承载了那么多，狄胖胖觉得自己很心酸！那么多人呢，凭啥非要把我调进京城蹚浑水？
随即，陷入了沉默，狄胖胖的手也攥的死死的，在考虑要如何办理这个案子，既能让皇帝满意，又不给秦侯爷的政治生涯上抹黑。
东宫，李治正在看书，依旧是他倒背如流的那本孝经，王婵、萧良娣伺候咋左右。
“殿下，贵为太子，励精图治是对的，但也要保护好身体！要不妾身让人给殿下熬一碗参汤？”
“不要了，最近本王有点虚火上升，虚不受补，还是算了！”
对于王婵和萧良娣，李治心知肚明，这俩人目前要干的，第一件事是除掉小武，第二件事就是吹吹枕边风抹黑秦长青！
放下手里的书籍，萧良娣第一时间端来热茶，试探着问道，“殿下，为何不关心三司会审的进展？”
李治心中全都是鄙夷，但依旧是不动声色，很随意的说道，“父皇都不插手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多言？况且案子早就成了定局了！”
“殿下，您的意思是，秦……平西侯爷这次难逃法律的制裁了？”萧良娣喜上眉梢。
李治扫了一眼萧良娣，笑了笑，“确实啊！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说到这李治叹了一口气，秦长青在刑部、在大理寺，所做的一切，他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刑部陷害忠良也就罢了，当爹的还推波助澜……做这么多，只为了给长孙无忌脱罪！
李治在心理咒骂连连：妈的，也不知道老狐狸哪点做的好，得了父皇的青睐！
说实话，李治对李世民的做法有些接受不了，抛开和秦长青之间的关系，单从君臣角度讲，就对秦长青不公平！
就在这时候，有内侍走了进来，“殿下，有消息了！”
李治心中一动，“什么消息？”、
内侍略微犹豫了一下，“秦侯爷在公堂上说，定罪随便定罪，全都认，但就是不承认杀人！”
“他居然不认罪？”萧良娣下意识的开口，“物证全都在，怎容他抵赖？”
“你给老子闭嘴！”李治一立眉，吓得萧良娣全身一机灵，随即又看向内侍，“还说什么了？”
与此同时，紫宸殿！
李世民狠狠一拍桌子，“又是作诗？又特么是作诗？常乐，这次他做的什么诗？”
常乐把公堂之上的事情详细一说，李世民当即暴跳如雷。
“名节？他有个狗屁的名节？你等等……”李世民愣了一下，“他说，不能让《正气歌》、《石灰吟》被玷污了？就算是砍了他的脑袋，也不行？”
“陛下，正是！奴婢复述的一字不落，一字没有改动！”
对此，李世民多少有些明白了，这两首诗应该是后世之人所做，是大忠大义的人做的，而且这两首诗的作者，在秦长青心中的分量很高，所以，秦长青选择可以定任何罪名，就不承认杀人！
顿时，李世民想到了魏征，难道后世还有和魏征齐名存在的人吗？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李世民在心中突然有些服气秦长青了，之前对这个抄袭狗的所有瞧不起，所有不屑，突然变成了敬佩！在心中，李世民也多少有些歉意和愧疚！
呵，李世民笑了，坐在龙案下的台阶上，“他宁愿忤逆朕，宁愿不要任何的补偿，只为了那两首诗不被玷污……他妈的，说出去谁信？”
“乐儿，以前朕器重他的能力，但对他的人品一直不放心，或者说，这混蛋压根就没有任何人品，可有时候呢，他有坚持本心，无所畏惧！”
“宁愿违背朕的意愿，也不认罪，让朕见到了他的正气和傲骨，他确实有宰辅之才！魏征的遗风！”
李世民的思绪也是飘忽不定，沉思乐一下，“再去看看吧，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回来禀报。”
随后，李世民去了紫宸殿的后堂，杜正伦、房谋杜断，正端正的坐在那喝茶。
“三位爱卿，都听见了？”李世民无奈的耸耸肩，“他要保住自己的名节！不，他要保住的是那两首诗的名节！”
“刚正、傲气，陛下的这个女婿，实属牛人！”房玄龄给李世民倒了一杯茶，“还真小瞧他了！老臣还以为他会认罪呢！”
平西侯爷府！
李焕儿坐在院子里，看着门口，神色恍惚。
李银环端来一碗参汤，放在桌子上，“二花来了，亲手熬得，趁热喝了！养胎嘛，就什么都不要想！”
“我在想，认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端起参汤，李焕儿轻轻抿了一口，“说好听的是发配，说不好听的就当做是自费旅游了，相公在哪都是人中龙凤。”
“不一样的！”李银环让人搬来一把摇椅，就躺在李焕儿的身边，“相公这个人，怎么说呢？你说他有品吧，他一点都没有。可你要说他没品，他为了一件事，可以无所畏惧。定罪可以，但是不认罪，我觉得也没毛病！”
“说了等于没说。”李焕儿白了李银环一眼。
“世事无常，十之八九都不如意，哪有什么事事顺心？逆境中不弯下脊梁，依旧坚守本心，这才是男人！”
李银环缓缓闭上眼，“相公说过一句话，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可以焚其竹不可毁其节，与日月对目和天地横眉！他可以为了丽质，放下一切面子对陛下弯腰一次，但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名节去向陛下弯腰第二次，这等于是砍断了他的尊严，阉割了他的傲骨……”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皇后娘娘上堂作证
宗正寺的大堂内。
秦长青坐在椅子上，抿着茶，其余的人则是神色各异。
元奎虽然心中懊恼，却一时间也不敢说什么，在坐的人全都是大佬，轮不到他开口说话。
“秦侯爷！”
狄胖放下手里的茶碗，“本官主审此案，原本不想回京的，但是又不得不回。本官不和侯爷兜圈子，人证的事情大理寺已经接了案子，长孙家绑架郝老实一案自然有大理寺处理。本官只想问侯爷一件事，玉佩的事情，侯爷怎么解释？”
“玉佩的话……本侯没办法解释！”秦长青叹了一口气，“狄大人，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咱们也就别绕弯子了。你虽然岁数小，但确实我觉得敬重的人之一。你定一切的罪责，本侯都认，但除了杀人行凶，这个罪名本侯不认！你可以在大唐律疏上面找找，基本写在大唐律疏里面的罪名，本侯都犯过，随随便便就可以把我流放发配！”
所有人都听得明白，听得清楚，秦长青的意思。
狄仁杰的鼻子一酸，深吸了一口气，取下自己的管帽放在桌案上。
然后，迈步走下台阶，对着诸位大佬一躬身，“小官不才，这个案子下官审不了！如果诸位非要让下官审案，那下官也就说一句，下官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弯下自己的脊梁，去给一个刚正不阿的侯爷搜罗罪名！”
说到这，狄仁杰看了看在坐的众位官员，“想必诸位之中，都有世家门阀的嫡系和客卿，狄某在多说一句，只要狄某有翻身的那天，定然和诸位不死不休！”
说完，狄仁杰脱下了自己的官服，取下了官靴，身体站的笔直，面对大理寺卿裴俊，“裴大人，狄某有负圣恩，把狄某收押吧！”
“真他娘的晦气，就不该回来！”李元芳咒骂了一句，摘下自己的印信和腰牌，放在狄仁杰的管帽旁边，“狄大人去哪，元芳就去哪！”
“元芳，这不该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话。”
一个贵妇人的声音，由远及近，“狄仁杰，穿上你的官服官靴，戴好了你的管帽，把这个案子，给本宫好好的审下去！”
整个宗正寺，一片哗然，三司的官员们全都懵逼了，皇后娘娘怎么来了？
在侍女的搀扶下，长孙皇后缓缓进入了宗正寺，落座之后，一众官员，急忙起身行礼。
狄仁杰没有穿官府，而是对着长孙皇后深施一礼，“恕臣冒昧，不知道皇后娘娘此来所为何事？”
“本宫来的有些唐突，只因为心中有件事不得不说。”长孙皇后顿了顿，“我来给长青作证的！不仅是我，还有本宫的小姑李蒹葭也来了！”
在场的人，又是一片哗然，狄仁杰匆忙的穿好了官服官靴，戴上了管帽，整理好仪容仪表，“皇后娘娘，可是为了玉佩之事？”
“正是！”
狄仁杰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既然皇后娘娘来给秦侯爷作证，那此次案情审讯正是开始！请证人皇后娘娘和卢国公之妻诉说证词！”
秦长青一联懵逼的看着长孙皇后：不应该啊，死的是你外甥！你家老爷们非要给我定罪，你怎么能来为我脱罪呢？
就在此时，李蒹葭也走了来了！
众人全都是一愣，皇帝的小姑还真来了？
走进了大堂，众人给李蒹葭拱手行礼。
李蒹葭的怀里，好抱着他和程咬金的孩子，在孩子的脖子上，赫然的挂着一块玉佩！
和呈堂证供，一模一样的玉佩！
“原本我是不该来的，但是又不能不来！”李蒹葭从孩子的脖子上取下来玉佩，让人递交给狄仁杰，“这是孩子满月的时候，知节嫌弃长青送的礼太薄了，当时长青全身上下就这块玉佩最值钱了，就把玉佩送给了孩子。你们且看上一看……”
妈呀，原来玉佩是被老流氓给勒索了，还以为家里出内鬼了呢！
秦长青看着面前比他还小上三两岁的小婶婶，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还得是老程家的人能处，有事儿真上啊！
“本宫，只是带着小姑来证明死者手里的玉佩不是长青的，至于长青到底有没有杀人，那就不是本宫所能证明的了！”
长孙皇后说完到这，清了清嗓子，“这样的玉佩一共有两块！”
经过详细的对比之后，众人发现，玉佩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狄仁杰起身对着长孙皇后一拱手，“皇后娘娘，这两块玉佩……”
“一块是丽质和冲儿大婚的时候，本宫赠与了冲儿。另一块是陛下赠与了长青！”
“也就是说，死者手里的玉佩，本来就是死者的？”
狄仁杰说完，这个案子顿时就清晰明了了，案发现场找到的证物，其实就是长孙冲自己的。
那么问题来了，狄仁杰内心一直不敢确定的父慈子孝的事情，现在终于确定了，长孙冲就是长孙无忌指使人杀的。
这里面最难受的就是元奎了，心中虽然恼火，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皇后娘娘，恕臣直言，自古后宫不得干政，您来此，陛下知道吗？”
“闭嘴！”狄仁杰当即一立眉，“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元大人，皇后娘娘这是干政吗？这本就是一件刑事案件，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却体恤百姓臣子，难道还不能做个人证吗？”
“元大人！”长孙皇后神色淡然的瞥了元奎一眼，“本宫的话，就是证据，你说呢？”
磅礴的贵气四散而开，近乎压得元奎喘不过气来，长孙皇后说得对，哪怕没有另外一块玉佩，她的话也是证据！
一瞬间，再也没有人敢质疑长孙皇后和李蒹葭了！
“好了，你们继续审案子，本宫的证词，还有秦长青的玉佩，都送来了，至于什么结果，本宫就不
在此旁听了。长青是否杀人，是你们三法司的事情了！本宫，这就回去了！”
秦长青看着长孙皇后带着李蒹葭离开，眼睛瞪得大大的：丈母娘，你几个意思？大老远的都来到宗正寺了，证明长孙冲手里的玉佩不是我的，你就顺带着说一句，你女婿没罪你能死吗？既然都站出来做证了，说明你根本不相信长孙冲是我杀的……
就在秦长青愤恨不平的时候，狄仁杰一拍惊堂木，“暂时退堂！”
说完，李道宗、裴俊、孙附加、李孝林、李元芳、狄仁杰，全都聚集到了宗正寺后院的一间静室。
狄仁杰开门见山，对着众人一拱手，“诸位，下官上一次抬棺进京，只为盐税只为赵国公！现在下官就想听一句实话，这次下官又回来了，赵国公长孙无忌到底能不能定罪？”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真相只有一个
狄仁杰的话很明显，他就是奔着长孙无忌来的，哪怕是以后被关陇世家报复，也无所畏惧！
在狄仁杰的心中一直不服，他就不服气，凭啥要养着长孙无忌这个毒瘤。
裴俊、李道宗几人微微一皱眉，随后目光全都看向了李孝林！
“都他娘的看我作甚？”李孝林的嘴角一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怀英啊，你既然如此发问，那老夫就告诉你——不能！长孙无忌是陛下的门面，也是陛下里下来的坊，他不会让外戚出事，也不允许外戚出事，历朝历代外戚专权，陛下想的是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去征服外戚！”
“下官直言可能不好听，这代帝王纵容，下一代帝王呢？”狄仁杰哑然失笑，“有史以来，也只有一位天可汗的，谁能保证所有的皇帝都是天可汗？”
“这件事，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门清，谁也证明不了秦侯爷杀人，但下官也不会去给侯爷罗织罪名。侯爷说得对，名节重于三山五岳，狄某宁愿不做这个官，也不允许玷污了名节！”
说到这，狄仁杰扫视全场，“诸位，下官岁数小不假，但也看得出来，皇后娘娘出来作证之后，就已经不是秦侯爷能不能定罪的问题了，而是三法司怎么对待长孙无忌的问题了。真相只有一个，当触碰到了禁忌和底线之后，长孙家该如何？三法司是放任真相不管，还是包围赵国公府，缉拿凶手呢？皇后的亲哥杀了亲儿子，陷害平西侯爷，牵扯到的后果不用下官说了吧？”
说完，狄仁杰一耸肩，整个人靠在椅子上，“诸位大人，这个案子下官可以审，但还是那句话，长孙无忌到底能不能定罪！如果能，三天之内我能找到所有的证据；如果不能……秦侯爷无罪释放，这个案子变成悬案！但是，所有的相关卷宗，下官要全部带回渔阳府，这一代人搞不死他，下官就等新皇登基，日后，下官什么都不做了，就和关陇死磕到底了！”
一时间，三法司的人面面相窥，长孙无忌到底能不能定罪，还真不是他们说的算，那是李世民说的算！
见所有人都不开口，李元芳抿抿嘴，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大唐的侯爷、京兆府人无限期的禁足在宗正寺，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京兆府尹也算是封疆大吏了，连个切实的证据都没有，就一直禁足，大唐律疏的威严何在？”
众人一阵头大，裴俊捋了捋胡须，“孝林，你是宗正寺卿，你说句公的话吧。”
“我特么能咋说？”李孝林也是一脸无奈，纠结了好一会儿，“小九子，你进宫一趟！”
“凭啥我去？”李元芳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孝林，“你是宗正寺卿，你咋不去呢？坏事想到我小九了，好事你咋不想着我？”
“你，去不去？”李孝林一立眉，“老夫就问你，去还是不去？”
“你……仗势欺人！”李元芳狠狠一皱眉。
“对，你说对了！”李孝林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最近宗正寺在修族谱呢……献陵那块儿可是个风水宝地……”
“我去！”李元芳当即露出笑脸，“那啥……给俺娘寻个好地儿……”
“你把事办好了，这都不是事儿。另外，宗正寺会给你母亲追封一个嫔妃，并为嫔妃之首……”
“你早说啊，早说我早就去了。”说完，李元芳笑眯眯的看着李孝林，“那啥，嫔妃之首就算了吧！追封个嫔妃就挺好的。”
说完，李元芳离开了宗正寺，去了紫宸殿。
李世民正在皱眉，站在紫宸殿的大殿门口，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真的小看长孙无忌了，绝对小看长孙无忌了。
手里面攥着两本奏疏，是江南府发来的奏报，今年水稻高产，用的就是秦长青搞来的真腊国稻米。
虽然说口感方面不如关中的稻米那么香，但绝对能吃饱能普及到天下了。前些年的时候，百姓们也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吃一口白米饭、白面馍馍，现在家家都有余粮。
国内的粮价，也因为引进了真腊国的稻米之后大幅度下降。司农署的郭立恒，目前正在研究杂交稻米，如果研究成功了，据说产量能翻一倍不止。
另一本奏疏是东北发来的，杨师道和高履行的联名奏疏，乾巽已经将族人全部迁徙到了东北，经过勘探之后发现，那里正如秦长青所说，拥有辽阔的黑土地。
东北经略司，恳请和渝关关城（山海关）、辽东都护府成立东北镖局，负责一切的货物运输，并且请求在沿途选址，建立各大驿站，方便东北和渔阳府的经济贸易往来。
最重要的一点，高履行请求，在东北建立重工业基地，那里矿产资源丰富，建设铁路可以自给自足。
与此同时，又有两份奏报由侯君集亲自递交上来，魏王李泰彻底占领的吕宋岛，并成立了吕宋都护府；蜀王李恪以二十名军卒的轻伤为代价，打下了闍烂达罗，兵锋直指西里城（现在的新德里）。
呵，李世民笑了，看着身边的侯君集，“朕也不想让他去承认不属于他的罪名，哪怕是和他有家仇家恨的卢俊义，在这方面都不承认长青有罪！朕一直说赏罚分明，说自己是明君……可现在啊……耻辱啊！”
侯君集想说话，却被李世民打断了，“自己立起来的坊，含泪也不能让他倒了！”
“名节啊！”侯君集叹了一口气，“陛下……”
“叫哥！”李世民再一次打断了侯君集。
“哥！”侯君集顿了顿，“他能恪守底线保持自己的名节，而不是随波逐流，倒也是可圈可点可叹可赞！”
就在这时，常乐回来了，对着李世民深施一礼，随即对着侯君集一拱手，却没有开口。
“说罢，情况怎么样了？”李世民示意可以说。
“皇后娘娘去了宗正寺。”
老李顿时震惊，微微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不敢置信，“李德铠呢？”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左右为难
“陛下，李将军就在殿外。”
“让他进来！”
不多时，李德铠也进来了。
“陛下，臣有罪！”李德铠单膝跪地，“臣没能护好皇后娘娘周全，导致皇后娘娘昨夜哮喘病突发，还望陛下责罚。”
“观音婢去了赵国公府？”李世民问道。
“是。”
李世民沉思乐一下，“乐儿，观音婢是给长青作证的吧？”
随后常乐把事情原委和李世民说了一番，李世民的脸色当时就挂不住了。
长孙无忌，好一个长孙无忌，你真是朕的好舅哥啊！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呢，你为何要做的街巷全知？朕在努力的帮你遮掩，你却让朕的观音婢旧疾复发，你好大的胆子！
一瞬间，李世民的怒气涌现而出，失望伤心之色蔓延，就感觉自己瞎了眼，居然为了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保护了他这么多年！
这他妈的是造孽啊！自己就不该纵容外戚！
遥想贞观四年秦长青说过的关于外戚的话，李世民的眼中闪烁一抹锋芒。
随即，又想到了李丽质，李世民的拳头攥的死死的：他不给朕道歉是对的，是朕的专权跋扈，迫使他放下了一切的面子和尊严，为了丽质才向朕道歉的！
“德凯，带领羽林卫、巡城卫，全城戒严！赵国公府那里盯紧一点……”随即，李世民看向了侯君集，“弟，你去一趟吧，天黑之前务必让辅机给朕一个说法！就直接告诉他，如果他继续这么蛮干下去，那朕就赐狄仁杰天子剑，无论皇亲国戚，无论朝臣勋贵，不管官职大小，都可先斩后奏！”
“乐儿，给朕准备一套便装。咱俩去宗正寺！”
…………
京兆府衙门。
许敬宗被李治授意来了京兆府衙门，李义府、程怀忠、单鹰四人相聚在一起。
说了一下大概的事情缘由，许敬宗详细的说了一番，然后取出来新丰县令独孤无过、武功县令窦化江二人对东西两市的调查结果，摆在众人面前。
“自打城管大队成立以来，不管是雍州府坊市还是长安城东西两市，都会出现走水事件。经过独孤无过和窦化江的秘密盘查，你们会发现走水的全都是关陇的商铺。他们在大唐保险衙门投保的都是重保，保险衙门不仅要赔偿他们的货物损失，还要赔付人员损失。所以，侯爷之前定下了这一计策！”
“许大人，那俺们城管大队有要是遇到办案阻力怎么办？”程怀忠问道。
许敬宗拿出来一份官方的文书，是东宫太子和民部、礼部、兵部联名签署的文件，大概意思就是城管衙门办案，任何人不得阻拦！
“侯爷的事情是侯爷的，但交代咱们的事情，咱们也要做了。”许敬宗顿了顿，“现在咱们谁都见不到侯爷，本官询问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给了两个时间，要么明日一早，要么明日傍晚！”
“喏！”李义府三人听闻之后，精神为之一振。
许敬宗一拱手，“诸位，这件事许某不确定陛下知不知道，但既然太子殿下说了，应该会告知陛下的。计划一旦成功，咱们四人也会名动天下！前程就在眼前，望诸位珍惜！”
此时的宗正寺，也是阴云密布。
狄仁杰最初还觉得自己压力大，现在狄胖瞬间轻松了，把一切的重担都丢给了三法司。
至于李元芳……狄仁杰门清，李元芳绝对不会这个时候去给李世民添堵，至于所为的追封，就算是李元芳不去找李世民，他亡母张氏该给的追封还是要给的，这是陪葬的规矩。
“诸位，茶都喝了这么多了，秦侯爷到底是放还是不放啊？”狄胖笑眯眯的看看所有人，越看越觉得心里舒坦，就感觉自己当年抬棺入京所遭受的恶气，一下去全都撒出去了。
当官嘛，难免有个磕磕绊绊的，但狄仁杰的坎一直很多，归根结底就是长孙无忌和关陇，受制于皇权，狄仁杰只能忍着，现在，看见三法司的大佬们全都懵逼了，顿时就感觉心理平衡了！
再想想李世民……嗯，皇帝有皇帝的打算，咱狄某人不能去妄自揣测，但是……为啥咱狄某人一想到皇帝更难，为啥心思就更敞亮了呢？
定罪，是没问题的，但是要看怎么去定罪！秦长青有没有罪？你随便翻翻大唐律疏就会发现，秦府尹是有罪的。可实际你在追究一下，你会发现，这个狗东西钻的全是法律空子，你要说他没罪，他就是没罪。
最恶心的是，你还不能因为这个案子，把秦长青一直软禁在宗正寺。要知道，现在秦府尹的吃吃喝喝全在宗正寺，过得比特么在家还舒坦，完全就是来养大爷的。
“哦，对了！”狄胖就像是故意恶心人一样，“下官想到一件事，元芳亲自给秦侯爷验伤，刑部官员元奎，在嫌犯没有认罪的时候，滥用私行，已经严重触犯了大唐律疏，这件事要是闹到陛下那里……哎呀，大家都懂！”
至于到底打没打秦侯爷，狄胖也不傻，答案是很简单：就算是元奎敢打，别人谁敢下重手？估摸着就是秦侯爷自己让人把屁股打了！
李道宗略微沉思了一下，“元奎的事情，本王自会处理。如果啊……本王说的是如果，把长孙家的人请来呢？”
“咋请？”裴俊当时就破防了，狠狠瞪了一眼笑眼迷离的狄仁杰，“请来了，让狄怀英给他定罪吗？你看看现在狄怀英的这幅嘴脸，明显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确实如此！”孙附加也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来给秦侯爷作证，你再把赵国公请来……难道要让他们兄妹当堂对质吗？孝林啊，你的意思呢？”
李孝林叹了一口气，“要不把长青放了？等到有证据的时候，在传唤过来，你们觉得呢？”
说到这，李孝林又补充了一句，“老夫也给你们交个实底，就算是长青真的杀了长孙冲，宗正寺最后定罪，也不会让他以命抵命。就算是发配流放，老夫选择的地方也是剑南道，常何在那里也不容易，人吃马嚼的全都要钱，训练骑兵更是一大笔的开销，老夫还指望长青去给常何挣钱呢……”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一场大火烧坊市
其余人也觉得李孝林说的对，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拖，拖到这件事不了了之。或者说，拖到李世民坐不住了，亲自处理这件事。
秦府尹在喝酒，对面是李冲虚，独眼龙在一旁陪衬。
“这群人也真是的，不认杀人罪就不认好了，随便定格罪名，把你发配边疆得了，还搞得这么麻烦！”李冲虚一脸不解，“我那皇帝二叔，到底是几个意思啊？我在看不明白呢？还有你们家的车夫郝老实，大理寺已经接了案子，也没着急审，裴俊也不干人事儿啊。这尼玛的，典型的就是官僚啊！”
“不是……我的姐夫啊，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么拖下去，拖上十年八年的……”李冲虚指了指桌上的饭菜，“你早晚把宗正寺吃穷了，刚特么攒点钱还没来得及挥霍呢……”
“想挣钱不？”秦府尹笑眯眯的看着李冲虚。
“想，肯定想啊！”
“你去找瘸叔，带上火油，千万别带火油弹啊，那玩意儿能炸死人！”秦府尹压低了声音，“你和瘸叔去鸿胪寺西北角，吐蕃使节居住的地方，把那里一把火烧了！”
“你……”李冲虚挠挠头，“关陇世家欺负你，你烧路东衍的房子作甚？”
“我就见不得他好不行吗？凭啥老子在这里被软禁，他吃喝玩乐的？”秦长青顿了顿，“放完火你就去东市……唐梵西、唐奈儿……等等的奢侈品店我都有股份，准备好水和灭火的工具……哦对了，程大福珠宝，千万别把程大福珠宝给烧了，不然程伯伯非一脚踹死我不可！”
“这么说的话……槽……”李冲虚瞪大了眼睛看着秦长青，“你要把关陇的商铺全烧了？那能行吗？”
“谁告诉你不行的？我不光要一把火把他们的店铺烧了，仓库都不给他们留！招惹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我可不可以给我姑父家点一把火？”
“那你就随意了！”
李冲虚干掉了一杯酒，转身离开去找瘸子。
不多时，就在秦府尹躺在榻上小睡的时候，外安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陛下嫁到！”
狄仁杰、裴俊等人立刻出来相迎。
“朕便服出来的，大家都不要拘束。”
李世民说完，走向了后堂，其余人紧随其后，纷纷坐落之后，李世民让人找来了秦长青。
“呦，小日子过的不错啊。”李世民上下打量秦长青，发现秦长青又发福了，白里透红，还带着一股酒气，之前生出来的一丢丢的愧疚和敬佩，突然荡然无存了。
“岳父，都是宗正寺照顾得当！”秦长青坐下之后，故意一皱眉，故意的哎呦一声，然后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啊岳父大人，小婿被元奎打了板……不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巧摔了屁股。”
“呵，呵呵！”李世民一脸鄙夷，环视四周之后，目光落在狄仁杰的身上，“怀英啊，朕听说案子一直没结案，要抓抓紧了。没必要忌讳朕和皇后的，按照规矩走流程就好了。”
狄仁杰嘴角一抽，走啥子流程？您老都亲自来了，很明显就是要给秦侯爷定罪的？
“陛下，此案尚且不明显，又有皇后娘娘给秦侯爷作证，但是嫌疑还是有的，暂时只能给秦侯爷收押，要等到案件清明之后，才能做最终的定断！”
就在这一瞬间，外面一名小吏匆忙的跑进来，“不好了，着火了……东市着火了，已经开始向四外蔓延了……”
东市，是长安城的奢侈品集散地，商铺林立，多数都是豪门的店铺，在东市的西北角，还有大型的仓库，万一全烧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秦长青的身上，意思很明显：你要倒霉了，你要倒大霉了！
秦府尹嘴角微微扬起，笑眯眯的看着众人，“都看我作甚？倒霉不是本侯，因为本侯正坐在这里受审，正聆听圣训呢！”
刹那间，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现在已经入秋，天气干燥，全都是木质建筑，这要是在来点小风一吹……那就麻烦了！
秦府尹翘起了二郎腿，轻轻抿了一口茶，“本侯之前就说，东西两市要好好的维修一下，赵国公偏不信，还言语打击本侯。本侯在京兆府成立城管衙门，他还带人弹劾本侯现在好了，一把火能把他们长孙家的商铺也烧的一干二净……嗯，解气啊，实在是太解气了！这叫什么？这叫不听本侯言，吃亏在眼前！”
“想想那些丝绸神马的易燃物……哎呀、哎呀，啧啧啧，美滴很美滴很啊……”说到这，秦府尹放下茶碗，看向李世民，“岳父，您老可是大唐保险的幕后老板，这比赔偿款要是赔偿下去……哈哈哈，裤衩子当了都不够赔的！”
“嗯？”李世民脸色一沉，目光如炬，很想问是不是秦长青放的火，最终还是放弃了。
“当然了。”秦府尹神秘兮兮的看着老李，“要想不赔偿，也不是没有办法。”
李世民昂起头，斜着眼睛盯着秦长青，“你，给朕说人话！”
“当年，在制定保险合同的时候，小婿加了一个附加条款，叫做人力不可抗拒因素！”秦府尹一条眉毛，“你们知道啥叫非力不可抗拒因素吗？”
“哎呀！”李世民抻了抻胳膊，看向常乐，“乐儿，带个火油弹，去把程大福珠宝炸了。然后去知节府上，告诉他长青让他找朕赔钱！”
“……”秦长青瞪大了眼睛看着李世民，“不是……岳父，你……”
“那你还不说人话？”李世民一立眉。
“人力不可抗拒因素，是在现在的科技手段下、可以采用的所有手段和资源、在限定的条件下等，无法防止、制止等情况的发生特殊灾难。个人没法预见、个人不能避免、个人克服不了的，比如地震、洪水、台风、活在等自然灾害；比如战争、动乱、政府干预等社会行为。火灾虽然能及时扑灭，但也是天灾的一种，所以，保险衙门为什么要赔钱？”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秦侯爷释放
秦长青顿了顿，“岳父啊，小婿整理了一下这些年在东西两市发生的大小火灾，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有人在坑你钱啊！这些年保险衙门的赔偿款……哎呀，您老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哦对了，骗保最多的就是长孙……不是，是关陇世家了！”
李世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可以骗李世民的感情，但你不要骗老李的钱，这是老李做皇帝的底线！
站起身之后，看向狄仁杰，“怀英，朕已经说过了，你按照规矩办事就行，朕不插手此事，尽快结案！另外，东市大火……”
说到这，李世民狠狠瞪了秦狗一眼，“恐怕西市也要起火了，京兆府衙门群龙无首需要有人主持大局。如果秦长青无罪，立刻释放前去领导京兆府上下救灾。如果有罪，明日早朝，朕在拟定其它人选。”
狄仁杰听闻眼睛一亮，“陛下，秦侯爷虽然有行凶的嫌疑，但是证据不足。先行释放，等到日后有证据在传唤，也不是不可！”
“嗯，说的很有道理！”李世民看了看裴俊等人，“诸位意下如何？”
“怀英说的对，可以先行释放，有证据了之后在审也未尝不可！”众人一起表态。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狄怀英开口了，“陛下，臣……”
“选好地方了？”李世民问道。
“选好了！剑南道！”
“说说你想要的！”李世民又问。
“臣不是和陛下谈条件，也不是用这个案子威逼陛下。”狄怀英一躬身，“而是陛下既然让臣主审此案，那某些人就必须要给个说法。他自己不来，那就儿子来，要见血！不然，就是为秦侯爷鸣冤叫屈的那些人，也不会甘心！御史台三天之内，弹劾赵国公的奏表，摞起来都快有一人高了……臣担心卢俊义卢大人真盯着赵国公不放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这件事，朕自会给你交代！”李世民说到这拍拍狄怀英的肩膀，“这里没有外人，朕也不瞒你。调你回京就是要把你贬走，远离京城远离渔阳，你是个少有的人才，有宰辅之姿。参与了审讯，你以后就是那群人的敌人，朕不能让你把命搭在这上面。马周重病，朕让常何回京探望，现在马周的病好了，常何也要离京了，你俩就一起走吧。至于什么时候回来……看你……”
“谢陛下抬爱！臣对江山社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狄仁杰对着李世民深深一躬身，“臣忤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无碍，无碍的，你们都是坚守本心的人！江山社稷需要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
最后，在经过商议之后，狄仁杰认为秦长青还是嫌疑人，改为暂代京兆府尹一职，这样也能对外服众。
决定一经说出，李世民对着秦长青的屁股就是一大脚丫子，“还不滚蛋？磨磨蹭蹭的作甚？朕再给你从羽林卫抽调一个骑营，立刻马上，把火给朕灭了！还有保险衙门，朕私底下交给莉蓁管理，赔钱的事情你们两个商议。给朕记住了，朕的闺女是要脸面的人，不要脸的事情你去做！”
随后，秦长青走了，李世民也走了。
“怀英，郝老实的事情，你一起做善后吧。”裴俊拍拍狄怀英的肩膀，“老夫就在京城等你，将来举荐你做大理寺少卿，辅佐孙附加孙大人！”
“啊？”狄仁杰挠挠头，“可别，岁数太小，不能服众！”
说完，狄仁杰将全部的卷宗收好，开始起草全新的卷宗，首先就是元奎收押，随后就是关于大理寺接了郝老实的案子，“只要赵国公交出来一个儿子顶罪，秦侯爷的案子就此作罢。郝老实的事情也就好处理了。但是下官建议，长孙家要负责给郝老实许一门亲，在赔偿一笔钱财，裴相觉得可行吗？”
…………
京兆府，灯火通明，人影攒动，却没有任何乱成一团麻的感觉。
周桦骢在这个档口病了，一切事物交给了李义府。
李义府稳坐大堂，仿佛大火和他们京兆府没关系一样。
关陇七家的家主全都来到了京兆府衙门，对着李义府大呼小叫。
“李义府，东西两市大伙，你们京兆府衙门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就不知道组织人手救火吗？”
讲道理，现在的这把火，早就触碰到了豪门世家的利益，他们怎么能不动怒？
“诸位家主，稍安勿躁！”李义府抿了一口茶，“救火是城管衙门的事情，和本官何干？城管衙门被你们拦着一直不能进入东市，要说不能灭火，也不是城管衙门的事情，而是你们从中阻挠罢了！”
“李义府，谁给你的胆子袖手旁观？信不信我们七家的门客，立刻弹劾你？把你贬为庶民，流放岭南？”
“这逼让你装的，真圆！”
一个声音由远而近，就看秦府尹英明神武的高大身躯，缓缓出现在了京兆府衙门，身后还有一名凶神恶煞的独眼恶奴。
“秦长青，你少来这一套，我就问你，你京兆府救火还是不救火？”王联通怒气冲冲的质问秦长青。
“此乃京兆府衙门，你们七人无官无职的，就来这里大呼小叫，还要弹劾本侯的下属？谁给你们的胆子？”秦长青不紧不慢的坐好，立马有小吏进门奉茶。
“秦侯爷，东市水井较少……”卢家的人开口了，“现在大伙已经烧了卢家四家商铺了，隐隐还有起风的架势……还望秦侯爷伸一伸援手，让卢家少赔一点儿。”
“你们不是都买保险了吗？烧就烧了，到时候找保险衙门要钱就好了。”秦长青扫了一眼卢家的人，“我认识你，你叫卢燕青，是卢俊义的侄儿。这样吧，大火熄灭之后，唐三彩的马桶神马的，就是那些浴室设备，给你们卢家三成……本侯办事公道，这次也承蒙卢俊义照顾……”
“谢侯爷！”卢燕青对着秦长青一躬身，“那小人就走了，大火愿意烧就烧吧。侯爷的话，小人会一字不落的带给叔父！侯爷您忙，小人这就告退！”
说完，卢燕青就走了，剩下其余六人面面相窥，心里大骂卢燕青这狗东西是叛徒。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壮观你麻麦皮！
秦府尹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东市的水井少，本侯在月前就说要打井，城管衙门免费打井，可你们不让城管衙门的人进入东市，那城管衙门为啥要救火呢？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们看看本侯，本侯很多奢侈品店也在东市，但本侯管了吗？看都不看一眼……嗯，本侯对钱，其实没啥兴趣的。”
崔万志强忍着怒火，“秦侯爷，您家大业大我们自然是没法比，要是商铺都烧光了，恐怕我们崔家上下连个棺材本都没有了。”
“无妨无妨的。”秦府尹放下茶碗，笑眼迷离，“棺材钱本侯还是出得起的，要不你现在就告诉本侯你府上多少人，连丫鬟仆人家丁护院全算上，本侯不差钱，一人给你们定一口棺材！一字排开，就摆在你们家的大门口，多特么的壮观？”
壮观你麻麦皮！
崔万志心理早就把秦长青的祖宗十八代诅咒的杂七杂八，很明显，秦长青就是不想救火！
“好，秦侯爷，那就让这大火接着烧。”崔万志怒火熊熊，“咱们也就这么说定了，我就等着你给我送棺材！谁不送谁孙子！”
说完，崔万志一甩手，愤怒的离开京兆府衙门。
其余的人相互对望一眼，也看出来了，秦长青就是故意的。
“诸位，你们的仓库里面怎么回事，自己心理清楚，这次天灾……哎呀，你们找保险衙门要钱吧。”秦长青顿了顿，“本侯也告诉你们，不让城管衙门的人进入东市，本侯就不救火！”
“秦侯爷，你这么说话就有点……”
“那你让本侯怎么说？”秦长青瞥了一眼剩下的人，“着火就是这样的，等全都烧没了，大火自然就灭了。”
“你……”五个人当时气急。
李义府强憋着不让自己笑出猪声，秦侯爷说的没毛病，所有物资商铺都烧没了，大伙自然也就熄灭了。
“我什么我？请叫我府尹大人！”秦长青一立眉，“来人，东西两市大火，为了防止有心人蓄意纵火，先封锁主要街道，任何人不得进入！”
“秦长青，你……”王家的人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秦长青，“你知道我们王家有多少货物吗？保险衙门赔得起吗？”
“那是保险衙门的事情，和我有个毛线关系？”
秦长青继续说着风凉话，“你们在我京兆府大呼小叫，已经涉嫌妨碍司法工作了，是你们自己滚蛋，还是本侯请你们出去呢？”
剩下的几人相互对望，丢下一句“算你狠”，然后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准备本侯的官袍，本侯要去赵国公府转转！”
什么？
众人心理一惊，这个时候去找长孙无忌，还不得被人乱刀砍死？
正在说话间，禁军都尉薛定谔走进了京兆府，“侯爷，末将奉皇命前来协助京兆府灭火！”
“薛将军，你带了多少人啊？”秦长青笑眯眯的问。
“五百禁军！”
“太好了！”秦长青吹了一声口哨，一条恶犬摇头晃脑的跑了进来，秦长青递上了一块牛肉干。
“赵国公府和东市就隔着一条马路，咱们不能见死不救，立刻驻军赵国公府，防止大火殃及无辜！”
“……”薛定谔瞪大了眼睛看着秦长青：还特么可以这么说？
李义府抿抿嘴：老薛啊，这才哪到哪？跟着侯爷慢慢学，学到手里全都是本事！
去赵国公府的路上，迎面跑来一匹快马，拦住了秦长青的去路。
“哥，不救火吗？”此人正是戒严全程的李德铠。
“烧没了，火自然就灭了！”秦长青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路东衍那也着火了……”李德铠拉了一下秦长青，压低了声音，“哥，火你放的？”
“别特么瞎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哥，那李冲虚他姑父家咋也着火了？谁敢去公主家里放火？”李德铠一脸鄙夷，“放火用的还是火油弹的凝固油……”
“德凯，那你去找李冲虚问问吧，和我无关。我这不是要去协助救火嘛。”
说着，秦府尹伸手一指，“到了！”
李德铠抬头一看，居然是赵国公府，一拨马缰绳，头也不回的就策马跑了，“拜拜，再见！”
“驻守这里，防止火势蔓延！”秦长青一声令下，军卒将赵国公府围的水泄不通。
随后，秦长青点了一支华子，翻身下马，就站在赵国公府的门口。
从袖口里面掏出来一柄掌心驽，递给薛定谔，“老薛啊，本府不是来看老狐狸笑话的，你懂吧？”
“懂，懂！”薛定谔脑门上出现冷汗，但还是接过了掌心驽。
“本府不擅长打架。要是有人对本府不利，你就地射杀他！”
说完，秦侯爷不在说话，就站在门口，一口一口的抽着烟，眼睛里全都是幸灾乐祸之色。
不多时，府门打开，长孙无忌一身白袍走了出来，对着秦长青开始怒喝，“秦长青，你欺人太甚！这里是开国公府，容不得你来撒野！”
“赵国公，你这话就不对了。”秦长青轻轻吐了一个烟圈，“本侯是去东市救火的。你看看这风向，正好对准了你的府邸。你虽然不仁，但本侯不能不义，身为京兆府尹，阻止火势蔓延，保护你们一家老小，没毛病吧？你不感激也就算了，你还恶语相向就是你的不对了，好歹咱俩也是亲戚不是？丽质早晚要过门的，我在怎么看你不爽，也要叫声舅舅的。”
狗才和你有亲戚！
长孙无忌气的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秦长青的理由，就是闹到皇帝那也占理，没有任何过错！
周围的国公府门，也瞬间打开，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老程怀里抱着娃，干脆就坐在大门槛上，用望远镜观望，希望看得更清楚一点。
尉迟敬德拎着酒坛子，来到了卢国公府，一把夺过老程的望远镜，“你瞎啊，就隔条马路你看不清？”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辅机，你朕当家人了吗？
老程狠狠一瞪眼，把孩子交给了下人，“老黑，要不你在点把火，咱俩在你家门口烧烤？”
“滚槽！”尉迟敬德连酒碗都带来了，还有一包蚕豆，一包花生米，“整点？”
“整点就整点！”老程抿抿嘴，“你猜这次谁过去？”
“爱谁谁，和俺老黑没关系！”
拍开酒封，尉迟敬德倒了两碗酒，“阿丑，你说长青会不会拆了他们家的灵堂？”
“不会！”老程抿了一口酒，“但俺老程估摸着，老狐狸还得死个儿子！”
“这……”尉迟敬德愣了一下，“早死早托生！他们家现在是谁先驾鹤，谁就是幸福！”
“秦长青，你的心意老夫领了，天灾无情，爱烧就烧吧，就不劳你们京兆府费心了！”
“那可不行！”秦长青指了指对面冲天大火，“京兆府职责所在！长孙大人，来者是客，就不让我进去转转？”
“犬子早亡，里面就是灵堂，还是不要了吧？”
“那可不行，要拜一拜的！”
说着，秦长青不理会长孙无忌，迈步进入了赵国公府的大院，薛定谔紧随其后。
长孙涣等一众兄弟看到了秦长青之后，恨不得给他就地斩杀，可看到了薛定谔和院外的五百禁军，最后还是放弃了。
秦长青拿起一炷香，点燃之后，插在香炉内，正准备慷慨激昂的说上一段，最终，秦侯爷放弃了，对着长孙冲的灵位说了三个字：谢谢啊！
这三个饱含很多很多，至少这三个字说出来之后，长孙无忌府上下所有人都彻底怒了，就要发疯！
随即，就看见秦长青瞥了一眼长孙涣，“本府怀疑你杀了长孙冲，请你和本府去京兆府走一趟！”
“你放屁！”长孙涣当即抄起一柄宝剑，就要和秦长青拼命，“你个无耻龌龊的卑鄙小人，兄长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你少在这猫哭耗子……”
“我说，长孙冲是你杀的！”秦府尹又点了一支烟，“你认不认？”
“秦长青，有些事不是你说的算！”
就在长孙涣想反驳的时候，长孙无忌开口了，随即一挥手，丫鬟仆人们全都散去。
“秦长青，事情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长孙无忌一脸阴霾，“老夫丧子，还望你不要打扰！但如果要闹事的话……你也大可一试，想鱼死网破，老夫也能拉你垫背！”
“确实啊！”秦长青摸摸袖口，摸出来一个小号的爆破筒，“那本侯现在怀疑长孙冲没死，要炸开棺椁验尸，没问题吧？”
“你……”长孙无忌顿时语塞。
“胡闹！”这时候一名武将走了进来，一把抢过秦长青手里的爆破筒，“这是你胡闹的地方吗？还不撤掉军卒，带着你的人去救火？”
“侯叔叔，这不就是在救火吗？”
“滚蛋！”
“那行吧。”秦长青抿抿嘴，“但我要留下五十人，随时防备大火蔓延烧了赵国公府。另外，麒麟要留下来！麒麟能找到狗洞，万一火烧起来，赵国公只要顺着狗洞爬出去，就能活……”
说完，麒麟就趴在了长孙无忌府的大院里面，秦长青大笑了几声，带着部分禁军离开。
“有劳了！”长孙无忌对着侯君集一拱手，随后进入了一处静室。
“赵国公，某家带来的是陛下口谕！”
随后，侯君集一字不落的和长孙无忌说了一番，“辅机，你酌情处理吧，侯某不便久留，长青那你你不要在意，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叨扰你了！”
侯君集离开，长孙无忌终于明白，秦长青之前说长孙涣杀了长孙冲是什么意思了。
秦长青是来要人的，指名道姓的让长孙涣顶罪，只要长孙无忌再死一个儿子，栽赃陷害的事情作罢，不然就是秦长青永无休止的报复！
皇帝的意思也很明显，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会保护长孙无忌不死，但是这张保命符，其实也是催命符！
让人找来长孙涣，长孙无忌泪眼婆娑，“儿啊，爹对不起你！”
长孙涣愣了一下，“爹，您老让孩儿去顶罪吗？大哥是你杀的，不是我杀的！”
“用你的命，换长孙家的周全，你死得其所！”
长孙无忌擦了一下眼泪，“你不是给秦长青准备无色无味的毒药吗？自己喝下去吧。把你和冲儿的事儿，老夫一起办了！认罪书，老夫会帮你写！”
…………
紫宸殿内，也是灯火通明。
李治就坐在李世民的对面，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火是你让放的吧？”李世民问。
“不敢欺瞒父皇，东西两市需要改建，现在年久失修……”
“没必要骗父皇的。”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这把火烧的好啊！吾儿又长大了，又进步了许多！回东宫吧，父皇要见见你舅舅！”
“父皇，孩儿……”李治还想说什么最终没说，默默的离开了紫宸殿。
关中大饼，胡辣汤！
李世民准备了一个小酒桌，酒桌上就放着这两种食材，还有现在他看都不看一眼的三勒浆！
胡辣汤还冒着热乎气，李世民的脑海中也在回忆和长孙无忌的点点滴滴。
攥紧了拳头，要把桌子掀翻在地，最终李世民还是忍了！
长孙无忌来了，李世民一挥手，示意长孙无忌坐在他对面。
“辅机，这是你我兄弟二人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吃食。”李世民笑了笑，“朕还记得，高相家里本就白面不多，全被咱俩给偷走了……哈哈，最后，一人挨了一顿板子！也就是那天，朕第一次见到了观音婢……”
说到这，李世民画风一转，“连年征战，都有你们一家忙碌的身影，可现在在看看？你的发髻都乱了，头发也白来……朕也是如此，朕也早就没有了皇帝的威仪，你也没了开国公的威严！”
长孙无忌没有说话，李世民亲手给长孙无忌盛了一碗胡辣汤，掰了大饼，递到长孙无忌面前。
“辅机，你觉得朕这些年对你怎么样？”
“视为一家！”
长孙无忌心理一颤，但说的确是事实，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真就是对待自己家一模一样。
“可你呢？”
李世民依旧不动声色，又亲手给长孙无忌倒了一杯酒三勒浆，“辅机，你扪心自问，你拿朕当家人了吗？”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君臣决裂
你把朕当成一家人了吗？
长孙无忌全身都在瑟瑟发抖，脑瓜子嗡嗡的。
砰！
李世民狠狠一拍桌子，近乎咆哮，“你还知道朕视你为兄弟，你还知道朕把你当一家人？可朕就感觉，这些年来，对你们长孙家的恩惠，全都喂狗了！”
“朕是一个念情的人，侯君集那么大逆不道，朕都待他如兄弟，朕把一切都忍了，继续让他做兵部尚书，还待他如弟弟！你呢？当年咱们携手并肩，打下江山，……在朕的心里，亲媳妇只有一个。放眼天下，哪家门阀能比得上你长孙家？弹劾你的奏疏和秦长青一样多，可朕看过一眼吗？你，又是如何对待朕的？”
大殿之内，李世民的咆哮，朕的琉璃瓦都嗡嗡作响。长孙无忌的身体汗如雨下。
讲道理，玄武门那档子事儿的时候，长孙无忌是首功，他一直也是竭心尽力，为了李世民日夜奔走，甚至把长孙家一大家子人的身家性命全都压在了李世民的身上。
对于长孙无忌，李世民曾经亲口对大臣们说过，是房谋杜断、程知节、尉迟恭给了他底气，得天下多为长孙无忌之力！
碍于长孙皇后的情面，再加上李世民的心里面，只承认对长孙皇后的爱，因此对于这位大舅哥，李世民对他的器重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哪怕是皇室宗亲如李道宗、李孝恭之流，都远远不如长孙无忌。
秦长青搞了一个凌烟阁，把长孙无忌拍在了第一位，也算是实至名归。古往今来，大权在握者比遭人妒忌，但李世民不一样。
他不但不怀疑长孙无忌，甚至是当有人写了密信状告长孙无忌权宠过盛的时候，李世民还把密信交给乐长孙无忌，证明他不会去猜忌，也不会去信长孙无忌会造反的那些鬼话。
甚至是，李世民还特意的召开了一次大会，给所有人上政治课，告诉所有人，朝廷是大家的朝廷，所有离间的言论，咱老李都不会信。
这等宠爱和信任，历朝历代都是绝无仅有的，可偏偏，当一个挂逼出现之后，这一切都改变了。李世民把左右的宠爱和信任，都给了那个姓秦的挂逼。别说是长孙无忌了，换成谁谁心理能舒服？
噗通，长孙无忌跪倒在地，大声痛哭，“陛下，臣愧对陛下信任，请陛下将臣治罪，臣至死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要知道，唐朝可不流行跪拜礼，君臣都是跪坐一起喝喝小酒吹吹牛逼，哪怕是朝会，也都不是站着的，而是坐着。只有在祭祀的时候，才会有跪拜之礼。
长孙无忌怕了，确实怕了，惊恐中也带着无尽的愧疚。
“死罪？”
李世民的牙齿咬得致嘎作响，“辅机，丽质一直是朕的心头肉，可你们又怎么对她的呢？她和秦长青的事儿，朕一万个不愿意，朕当时恨不得一刀剁了长青，可最后呢？朕发现丽质在你家过得确实不如意。那时候朕就在想，怎么能不让你丢了面子，也不治罪与秦长青……
关陇的盐税，狄仁杰抬棺进京，宁愿一死也要扳倒你，朕依旧把你排除在外……可是，辅机啊，承乾、青雀的事情，你为何要参与？都是你的亲外甥，你怎么忍心看着他们手足相残呢？
即便是这样，即便是你参与了，朕还是当做没看见。长青犯法，朕从来没用皇权干预过，唯独你不同。朕光是用皇帝的招牌压狄仁杰已经压过两次了。这次朕做的更过火，不管他给你给你定罪，朕都会把他发配去岭南！辅机，这样的事情很多很多，朕从来不说，从来不问，可你却让朕寒了心啊！”
看着泪流满面，悲戗不已的长孙无忌，李世民让长孙无忌坐好，然后举起了酒碗。
“辅机，不管到什么时候，朕都会许你长孙家富贵。但是，朕让侯君集给你带的话不能改。交出一命嫡子，朕压着长青和狄仁杰。如若不然……除去你之外，所有人都去给郝老实的母亲陪葬吧。”
长孙无忌就感觉全身发凉，李世民的所说的每个字，都像是利刃一样刺进他的胸口。
他知道，这次李世民是真的怒了，真的动了肝火，昔日的情谊早就没了，所以才能说出这么狠毒的话。
长孙无忌心理也暗自叫苦，这就是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死了一个儿子还不算，现在……唉……可怜的长孙冲，可怜的长孙涣……
长孙无忌离开了紫宸殿，刚走出皇城，依旧看见大火在熊熊燃烧。
看着冲天的火焰，长孙无忌发现自己突然怨恨起来，怨恨起来他自己。
别人都叫他老狐狸，可和秦长青一比，差得远了，相对而言，秦长青更无耻一点。
面前的这场大火，肯定就是秦长青自导自演的把戏罢了。被禁足在宗正寺，还能策划这么一场大火，属实玩的漂亮。
或者说，从秦长青进入刑部的那一刻起，秦长青已经着手策划这场大火，狠狠的烧东市，把所有的门阀世家全都报复一遍。
至于救火？
别特么痴心妄想了，秦长青就是要眼睁睁的看着这场大火，把所有门阀的腰全都烧完！
伸手捂着胸口，长孙无忌的心里一疼。
大火不仅烧得长孙无忌难受，更是烧的五姓七宗人心惶惶，骂声一片。
关陇世家和贵族门阀，已经不是第一次对皇帝妥协了，这次他们只等着秦长青被释放之后救火，挽救一下损失。
可谁知道，秦长青这个狗东西，居然驻军封锁，只保证大伙不蔓延开，不伤到人命，决口不提救火的事情。
京兆府衙门更是大门紧闭，别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执勤的差人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秦侯爷带人救火去了，京兆府内没人！
可新的问题又出来，京兆府不作为，我们自己救火总行了吧？可偏偏，军队驻扎封锁，任何人不得入内！
京兆府也很快发布了官文：人命比货物重要，为了所有人的人身安全着想，没经过任何救援培训的人，不得进入火场。另外，大唐保险衙门，你们都买保险了，你们怕个锤子？找保险衙门要赔偿款去！
于是，豪门望族们也只能忍气吞声，看着熊熊大火把货物和大商铺烧的一干二净。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申虚子巧借西北风
对于秦侯爷的愤怒，更是比东市熊熊燃烧的烈火更加难以扑灭。但是，他们就是没招儿，整个京兆府秦侯爷说的算，他说救火就是你在救火，哪怕没救也是救！
同时，不管是哪个年代，都会有贫富差距，有着仇富心理的人还是很多很多的，只要有阶级划分存在，仇富就不会永远消失，寻常的贫苦百姓们，对此则很是欢喜：喝，tui！
申虚子，去了老君台。
原因很简单，长安城内没有风，秦狗觉得东市的大火烧的一点都不旺。
申虚子一脸懵逼的告诉秦侯爷：师叔祖，我会不会找老天爷借风，你心里还没点逼数儿吗？
可人家秦侯爷说了，你就学学诸葛亮，宁可信其有不要信其无，万一老天爷瞎了眼，真把风借给你了呢？
申虚子服气了，彻底服气了。
开始搜罗道教的奇门遁甲之术，然后在老君台搞了一个三层九尺的七星法坛。
也别管到底能不能接来东风了，反正就是组织了十二名小道士，手执旗幡围绕老君台。
七星法坛的第一层，插上二十八宿旗，东方七面青旗，按角、亢、氏、房、心、尾、箕，布苍龙之形；北方七面皂旗，按斗、牛、女、虚、危、室、壁，作玄武之势；西方七面白旗，按奎、娄、胃、昴、毕、觜、参，踞白虎之威；南方七面红旗，按井、鬼、柳、星、张、翼、轸，成朱雀之状。
第二层周围黄旗六十四面，按六十四卦，分八位而立。
第三层用四人，各人戴束发冠，穿皂罗袍，凤衣博带，朱履方裾。前左立一人，手执长竿，竿尖上用鸡羽为葆。以招风信，前右立一人，手执长竿，竿上系七星号带，以表风色；后左立一人，捧宝剑；后右立一人，捧香炉。坛下二十四人，各持旌旗、宝盖、大戟、长戈、黄钺、白旄、朱幡、皂纛，环绕四面。
申虚子在沐浴更衣之后，缓步登上法坛，观瞻方位已定，焚香于炉，注水于盂，仰天暗祝。
开坛做法，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也不见动静，就在申虚子打算放弃的时候，忽听风声炸响，旗幡转动。旗脚竟飘西北，霎时间西北风大起。
申虚子又懵逼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旗幡，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老天爷，这么给面子吗？
于是，秦长青很大方很仗义的，亲手给申虚子写了一首诗：七星坛上申虚登，一夜东北风长安腾。不是申虚施妙计，秦侯安得逞才能？
起风了，西北风在长安城内外吹起，火势借着风势，将一间间的商铺、货物烧的精光。
烧吧，狠狠的烧吧！
把这些为富不仁的家族产业狠狠的烧光。
把这些压榨百姓得来的货物和钱财，狠狠的烧光。
燃烧吧，就让西北风来的更猛烈写吧！
这，就是长安城内外，百姓们压抑在内心深处，最兴奋、最真实的呐喊！
滔天的大火，似乎也感受到了百姓们热情洋溢的呐喊和互换，欢快的跳跃着，豪不遮掩的开始席卷东市的一切，疯狂的把东市的一切都焚烧一空。
五姓七宗之中，只有王家的产业最多，损失最大。
王仁祐受制于自己是当朝太子的老丈人，自然不会出面调停。所以王家能出面的，只有一个王福禄。
站在院子里，看着滔天大火，王福禄脸色铁青。
恐怕这次东市的大火，损失最大的就是我们王佳乐，不仅是商铺烧的一干二净，就算是货物仓库也被付之一炬，自身的损失倒是没什么，可那些要赔偿给合伙人的钱财呢？货物加上违约金什么的，加在一起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十几代人积攒下来的财富，一半都在京城，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将来去了地下，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后世的子孙们，又有谁会睁眼看待这个断送了家族底蕴的废物祖宗？恐怕日后逢年过节，连纸钱都没人给他烧吧。
“东市现在怎么样了？”王福禄阴沉着脸问道。
自从大火烧起来，秦长青就带兵封锁了道路，任何人不得进入，如今在城内只能看见燃烧的大火，至于烧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儿子王明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爹，完了全完了。”
王福禄脸色更加阴沉，心急如焚，怒斥道，“有话快说，到底怎么样了？”
“大火烧的太快了，铺天盖地，原本还能抢救一下，谁知道京兆府疏散群众，压根就不让我们救火，现在……”
王明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还他妈的起了西北风，别说是货物了，就连房子都烧塌了，全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长安城内，只有1号院的小楼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小区，周围的房子全都是木质结构的，只要大伙烧断了房梁，整座房子都会塌下来。
王福禄脸上的肌肉猛然抽搐了几下，就感觉胸口发闷，眼睛发黑，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上。
幸好儿子王明利眼疾手快，扶住了王福禄。
讲道理，王福禄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把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明明一经发现就可以控制的……明明……不对啊，现在是西北风，货物囤积的地方不应该是重灾区啊。为什么现在大火烧的最严重的反而是货物的囤积区呢？
卧槽！王福禄一拍脑门子，“马勒戈壁，这不是天灾，是蓄意纵火，秦长青是借机要把东西两市改制了，这个狗东西不得好死，立刻招呼门下所有客卿，所有五品以上官员，把咱们王家的底蕴全都亮出来，给老子往死里弹劾秦狗……”
…………
长孙无忌坐着马车回道了府邸，就看见灵堂里面又摆了一具棺椁，棺材板没有盖，里面躺着服毒自尽的长孙涣。
长孙无忌眼睛通红，走进书房给儿子长孙涣写下了认罪书，从威胁郝老实再到绑架郝老实的母亲，以及杀害长孙冲嫁祸给秦长青……认罪书里面基本都是事实，唯一改变的就是，长孙涣之所以杀了长孙冲，是长孙冲自愿的，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以死陷害秦长青。
认罪书写完，长孙无忌找来一名家眷，两个人进入了一间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