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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虞太史令     虞书txt下载     虞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八十九章借刀

    那望风的见林泉衣着不凡,身边三个女子虽然带着帘帽,但是从身形上也能看出是难得美人,心中想林泉肯定来头不小,于是恭敬唱了一个诺,对着林泉说:“这位相公,你说的有理,我们老爷其实也写了状纸,递给了京兆尹,但是京兆尹一直压着这件事,没有处理,于是我们老爷也是无法。”

    林泉听到这话,对着那人说:“京兆尹每日要处理那么事情,想必是无暇理会。”

    “这位相公言之有理,我家老爷也不想因为这一点小事,劳烦京兆尹,如今见到这个道人,我们教训他一下就是了。”

    说着,这些人就离开了,而那个道人慢慢起身,对着林泉行礼说:“多谢相公相助。”

    “敢问道长上下。”

    “贫道三湾。”

    听到这个道名,林泉不由想起来了,让三湾和他到了自己的茶馆,然后让一个精通锤骨的,为三湾锤骨一番。

    这本来就不是多严重的伤,经过这锤骨治疗,三湾自然好了很多。

    三湾再三感谢,林泉不由笑着说:“三湾道长,想必你贵人多忘事,早就不记得我了吧。”

    三湾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着了,难道这人也是自己以前骗过的。

    三湾也不敢再花言巧语,熟练说自己当年迫于生计,不得已而行之,他一副洗心革面,认真悔改的样子,让陈菁菁不由心生怜悯,对着林泉说:“夫君,往日的事情,就已经过去了,你就放了他一马了。”

    “哈哈,娘子,你多心了,以我的才智,怎么会被他骗到,只不过当年,我坏了他的好事,将他的冤大头先一步宰了而已。”

    三湾听林泉这话,心想林泉原来是自己的同行,不用送了一口气,林泉询问三湾如今住在何处,三湾也说什么云海飘零,居无定所云云。

    林泉也没有多问,如今再见三湾,他想起了随良佐,他们来南都的种种景象,一一浮现在林泉眼前。

    林泉只觉得意兴阑珊,也就不在逗三湾,起身离开。

    林泉回到府上,管家走上前来,对着林泉说:“老爷,有人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谁。”

    “他没有说,只不过小的见他气度不凡,于是让他在客厅候着了。”

    林泉点点头,换了一身衣服,到客厅一见,竟然是陈飞举。

    林泉意外的说:“陈侯爷,怎么到南都来了。”

    陈飞举听到这个称呼,连忙说:“大人,你就别取笑小的了,小的已经被革了爵位了。”

    林泉不由吃惊,询问陈飞举这是怎么回事,陈飞举说靖正三年的时候,承蒙林泉照顾,他当了开阳军的总兵。

    林泉听他这么说,询问陈飞举是不是在军中出了事情,陈飞举说不是,只是他出门在外,而他夫人溺爱陈乾学,这陈乾学没有管束,仗着自己的身份,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原来的知府还碍于他陈飞举的面子,没有多管教,后来新知府上任,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当时陈乾学听闻之后,就起了求偶之心,不过这位知府小姐不愿意,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子,给陈乾学出了一个生米煮成熟饭的馊主意,在今年正月,陈乾学趁着那位小姐去上香,就暗中将人抢了去。

    这知府小姐也是列性子,当天晚上就全了节。

    知府就这么一个女儿,视如珍宝,遇到这种事情,自然大动肝火,将陈乾学的所作所为参了上去。

    这样的事情,自然让圣人龙颜大怒,下旨,无须秋后,直接斩立决,枭首示众。

    而陈飞举也被除了爵,丢了官。

    林泉听到陈飞举这么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陈侯爷……陈相公,这件事,就算你找本官,本官也没有办法。”

    陈飞举对林泉说陈乾学死就死了,自己还算年轻,还可以再生一个,但若是没了爵位,让他这么当一辈子的平民,他情愿去死。

    林泉没有想到陈飞举将自己当做救命稻草,对着陈飞举说这件事自己也是爱莫能助,陈乾学的所作所为,真是人神共愤,若是自己让陈飞举恢复爵位,那岂不是也要被世人唾骂。

    “林大人,我知道你是一个仁德君子,还请你老大发慈悲之心,救救我吧。”

    陈飞举说到这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这侯爵传到我这里,已经传了三代了,这祖宗还不容易立下基业,如今就败坏在我的手里,我若是到了九泉之下,如何面见祖宗。”

    林泉听到这话,询问陈飞举如今住在什么地方。

    陈飞举说了自己的住处,林泉说自己会想办法的,如今陈飞举还有多少银两。

    陈飞举见提到钱,顿时感觉到了希望,告诉林泉,如今他还有上万两银子,若是不够,到时候他可以去借。

    林泉说那倒不用,如今自己还要想一下。

    等陈飞举兴奋离开之后,阴丽华从后面走了出来,对着林泉说:“夫君,你真的要帮他吗?”

    “帮?按照他的儿子所作所为,死有余辜,这子不教,父之过。不过他说自己不愿意活了,那么我就帮他一把而已。”

    阴丽华听到林泉这么说,对林泉说:“夫君,心念正道,方能有善报。”

    “丽华,这样的恶人留在世间只是一个祸害,不过自古以来恶人向来有恶人磨。”

    第二天,林泉让人打听三湾的所在,三天之后,三湾的行踪就被林泉知道了。

    林泉直接到了三湾的家,三湾这个家也没有挂锁,林泉推开门,见里面除了蒲团之外,就别无他人,心想这样的地方,自然也不用上锁了。

    林泉优哉游哉等着三湾回来,到傍晚的时候,三湾得意的回来,见到林泉这个样子,对着林泉说:“恩公,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无他,缘分而已。”

    林泉让三湾坐下,对着三湾说:“如今有一笔大买卖,不知道道长是否愿意出手,救济一下呢?”

    “不知道这个买卖有多大了。”

    林泉伸了一根手指头,三湾有些犹豫的说:“一千两银子?”

    “一万两。”

    三湾听了之后,不由深吸一口气,对着林泉说:“这是什么买卖。”

    林泉告诉三湾,如今南都来了一个侯爷,不过这个侯爷已经被除爵了,现在正在想法子重新当官,带了不少银子。

    林权介绍完毕,对着三湾说:“道长,这种人,最舍得钱财了,他那一万,只要有一半落在我们手中,就足够我们用半辈子了。”

    三湾听了之后,沉吟了一下,对着林泉说:“不知道这应该怎么做。”

    “这种事情,还需要在下教老道长吗?”

    三湾听了之后,说自己向来是吃独食的,从来没有和人打伙过。

    林泉说自己也不参与,到时候三湾分一成给自己就好了。

    “一成,小相公,这似乎有点多了吧。”

    “老道长,我给你的情报,就足够这一成了,若不是我如今不缺钱,这一成我还嫌少哩。”

    三湾想了想,告诉林泉,本来这一成有点多,但是看在林泉这小相公救过他的命,他自然也应该投桃报李,给林泉一成。

    双方敲定了之后,三湾也没有说自己的办法,约定事成之后,自己会在附近的长春观待上两天,若是两天之后,林泉不来的话,他就只能先去避风头了。

    林泉说知道,就这么说定了。

    林泉心中知道三湾的打算,心想三湾若是成功了,那么自己一举就可以除去两个人了。

    回到家中,林泉也没有和众人说起这件事。

    当天晚上,林泉到了阴丽华的院子,只见阴丽华眉间藏喜,他不由笑着询问说:“丽华,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夫君……”阴丽华半天不肯说,只是伸出自己的手,让林泉把脉,林泉也不用把脉,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泉没有想到喜事这么突然,他仔细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心中又惊又喜,不过他没有和阴丽华说,而是高兴和阴丽华谈起胎儿的事情。

    等到第二天,府里上下都知道了,仆人都恭喜林泉。

    这下,林泉就只能留宿在乐琼的房间,当天晚上,林泉对着乐琼说:“琼妹,你在写信去给妹妹,看看妹妹那里如何?”

    林泉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到了,那天晚上,唐赛儿在酒中似乎加了什么东西,当时自己只是以为是南国的习俗,没有多想。

    若是这件事真的和唐赛儿有关,那么如今唐赛儿那边,已经为自己诞下了麟儿了。

    乐琼说自己也想写信询问,只是如今找不到人传信过去,以前在京城,还可以找北堂智信他们,如今南都,没有信使了。

    林泉劝慰了一下,他心想这事就算是真的,自己也没有办法将这个孩子给带来,不过林泉准备将这件事告诉陈菁菁,日后若是这个孩子要认祖归宗,也要陈菁菁这个大娘承认,否则到时候闹起来,自己也难得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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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章一灾一喜

    冬月到了,这一年又要结束了,林泉的太祖朝已经修订了完毕,递呈给了圣人。

    在让驿馆传递的那一天,陈飞举再次来找林泉,林泉见陈飞举如同害了大病一样,脸色苍白,不由故意询问:“陈相公,你这是?”

    陈飞举听到这话,眼泪止不住留下来,对着林泉行了一个大礼,林泉连忙让仆人将陈飞举搀扶起来,对着陈飞举说:“陈相公,你这是?”

    “大人,大人,你一定要救救小的。小的……”陈飞举说到这里,声音哽咽,说话都听不清楚了。

    林泉让陈飞举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飞举也慢慢将事情说了出来,原来前不久,一个道人找上门来,说他看见了这屋里露出了紫光,想必是有贵人居住。

    自从陈乾学被枭首之后,陈飞举就四处寻找人活络,但是他一丢了官职爵位,不少昔日的好友就闭门不见,或者婉言拒绝。

    陈飞举也是到了穷途末路上,才想到了林泉,希望这个大冢宰能够给他一个机会。

    如今三湾说他是贵人,陈飞举自然大喜,立马让三湾进来。

    三湾进来之后,打量了一番陈飞举,然后对着陈飞举行大礼。

    陈飞举自然一惊,询问三湾这是什么意思,三湾告诉陈飞举,陈飞举乃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奉天帝的命令来辅佐圣人云云。

    若是以前,陈飞举自然一笑而过,认为三湾不过一个骗子,但是如今的陈飞举听到这个话,真是如同吃了人参果,全身三万六千个毫毛无处不舒服。

    接下来三湾说陈飞举如今被遭劫,被小人所累,才赋闲在家。

    陈飞举询问三湾,是被谁给连累,三湾说是应该是他至亲的人,这个人曾经是一个魔头,被陈飞举这个武曲星说杀,怀恨在心,于是托生他家,要败坏他的基业。

    这人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总是习惯推脱责任,陈飞举自然不会认为是自己纵容,才让陈乾学这样。

    他认为三湾说的对,怪不得陈乾学总是不如自己意,果然是投胎来折磨自己的。

    这一番开脱之词,他自然认为三湾乃是真的有本事之人,于是询问三湾,这又当如何?

    三湾说他如今有贵人相助,最迟明年就可以官复原职,还会进一步高升。

    陈飞举说什么贵人,三湾说如今南都,除了那位养病的,还有贵人吗?

    陈飞举当时心念一动,心想林泉去找圣人肯定是行不通,去找六皇子的话,倒是有那么一丝机会。

    陈飞举见这个三湾说的在理,心中更加相信了。

    接下来三天,三湾就住在陈飞举那里,和陈飞举谈论之中,一派得道高人的气派,

    在这些日子之中,三湾也试探的透露了自己认识很多朝廷大官,陈飞举也是一个心思灵巧的人,见到这个情况,于是就询问三湾,是否能够为自己走动。

    三湾自然答应了,他先要了一百两银子,前去找一位官员。

    等到三湾回来,告诉陈飞举这事成了,明天他们就去找那位官员。

    三湾也说了,明天去的时候,别急着献银子,不如双方谈好了,再派人来拿。

    陈飞举点点头,第二天陈飞举就和三湾到了一处茶馆,找了一个雅间。

    陈飞举询问为什么不去府上,三湾说要先等管家来,他们买通了官家这才行。

    这等了一个时辰,三湾也露出了焦急之色,说自己去催催,陈飞举没有在意,点点头同意了。

    不过这三湾也去了半个时辰没有回来,陈飞举心中察觉到不对,于是回到家中。

    他回到家中,仆人询问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飞举询问仆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仆人说三湾一刻钟前回来,说事情谈成了,奉了陈飞举的命回来拿钱。

    三湾还带着几个家丁,仆人昨天在旁也听陈飞举这么说过,于是没有在意。

    陈飞举听到仆人看着这些人将自己钱财搬走,不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给仆人一个大嘴巴,将仆人打到在地。

    陈飞举也顾不得仆人的情况,在家附近询问,结果这人海茫茫,哪里还能找到。

    陈飞举回到家中的时候,仆人也明白大事不好,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如今陈飞举已经是囊中空空了,他去找了京兆尹,但是京兆尹到今天还没有审理,陈飞举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找林泉,求林泉相助。

    林泉听着陈飞举说,劝慰了一下陈飞举,说自己会去找京兆尹说的。

    林泉留着陈飞举一起用膳,这午膳只有一盘荤菜,而且还是腊肉,有两三片。

    林泉食案的菜也是如此,林泉还感叹说:“居大不易,居大不易,让陈相公见笑。”

    “林大人,两袖清风,真是群臣的楷模,若是天下百官都如同你这样,那么天下何愁不大治。”

    林泉谦虚说着不敢,因为这是孝贞太后丧期,也没有举乐,他们就这么静静吃了。

    等到吃完之后,林泉让人拿上了奉仪,对着陈飞举说:“陈相公,本官一点心意,还请你能见谅。”

    看着这三两银子,陈飞举心想这可这是一点心意了,陈飞举谦虚不受,这三两银子实在没有什么用,接下来反而落了自己面子。

    双方谦让三番,陈飞举坚持不收,林泉也就不在提这件事,而是说自己一定会催京兆尹的。

    第二天,林泉的确去找京兆尹了,不过这神情却和面对陈飞举不同了。

    双方坐下之后,林泉喝了一口茶,对着京兆尹说:“本官此次前来,是那个陈飞举,被骗了钱,想要找回来,于是天天来本官府上纠缠,本官也是烦他不过,这才来叨扰,还请京兆尹见谅。”

    “这人也来扰过下官,下官已经让人去查了,没有想到他竟然去找大冢宰,真是下官之过。”

    “这人憨瞒,这银子怕是早就运出城了,这人海茫茫,如何寻找。”

    京兆尹说林泉此言极是,极是。林泉再一次喝了一口茶,对着京兆尹说:“那么他那边就交给你了。”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林泉也就没有多谈什么,转身离开这里,如今陈菁菁临盆在即,他自然难得理会这些。

    冬月初七,陈菁菁觉得肚子痛,林泉立马寻找稳婆。

    初七申时,稳婆要来热水,林泉站在门外,着急的踱步。

    仆人都井然有序的呆在那里,准备听侯房间的指示。

    当丫鬟说着要热水的时候,这些仆人就立马行动起来,林泉心中着急,只能呵斥他们,让他们不要乱,按照自己安排的来。

    这申正三刻左右,在林泉着急等待之中,房间里面出来的孩子啼哭声。

    林泉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大喜,然后让人煮参汤。

    林泉按照礼制,不能进入房间,而且接下来的三个月之内,所有人都不能进入这个房间,要进入必须用熏香熏换了衣服。

    稳婆出了产房,然后将衣裳换成自己原来的,才走过来,对着林泉恭喜说:“大人,恭喜,恭喜,是一位少公子。”

    林泉询问陈菁菁没事吧,稳婆说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林泉让人送了一百两银子,至于接生那一身衣服,也送给了稳婆,稳婆再三感谢,离开这里。

    乐琼站在一旁,对着林泉说:“林公子,你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嗯,让菁妹好生呆在房中,照顾他的老婆子和丫鬟都……”

    “林公子放心,她们曾经侍奉过随王妃,知道应该怎么做。”

    林泉说这就好,然后让丫鬟守在门外,若是有什么举动,立马让她们来禀告。

    除此之外,就是郎中,这个是六皇子将自己的御医派遣到府中,若是陈菁菁有什么事,这个御医就可以立马救治。

    不过林泉还是不放心,让人去请陈夫人前来,到时候陈夫人到了之后,可以睡在房间之中,若是陈菁菁母子有什么事情,陈夫人也好协助。

    乐琼说要不让他们一家人都搬来,林泉想了想,这倒也是,于是写信去了。

    林泉匆匆用过晚膳之后,就写信给陈稚珪,告诉他们这一件喜事,然后亲自写了弄璋之喜四个字,让人贴在门梁上。

    初八,不少官员前来恭喜,林泉也一一谢礼。

    在腊月二十二,陈稚珪一行人到了南都,林泉先问礼之后,陈夫人沐浴更衣,到了陈菁菁的房间照顾陈菁菁。

    当天晚上,陈稚珪很高兴,他告诉林泉,陈秉白的儿子都五岁了,至于女儿也三岁了。

    而且陈秉白的妻子,如今又怀了一胎,大概在正月前后临盆。

    林泉说这是一件好事,不过如今陈夫人要在这里照看陈菁菁,怕是不能去照看陈秉白的孩子了。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而且秉白可没有你们这样恪守礼制,他大儿子出身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了。”

    林泉说这古制虽然让人等的心焦,但也能让母子平安,减少风险。

    “我在路上听下人说了,他们说你这儿子可不得了,生下就是侯爷,大家可不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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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一章捉拿归案

    林泉一笑,对着陈稚珪行礼说:“岳丈大人,这些人胡说的,你就不用在意了,我这个侯爵又不是世袭罔替的,这小子怎么可能当一个侯爷。”

    陈稚珪也是一笑,对林泉说那可不一定,以林泉如今的地位,圣人让他儿子世袭,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双方没有多说,接下来,林泉陪着这一些老一辈游玩这南都,陈稚珪倒是享受一番天伦之乐。

    不过袁夫人就算游玩的时候,眉间有愁色,林泉知道袁夫人担心什么,若是袁丽华生的是一个孩子,那么自己就让这个孩子延续袁家的香火。

    腊月二十九,在林泉等人在院子里面剪纸的时候,仆人来禀告,说陈飞举求见。

    林泉有些不悦,但还是在偏厅接见了陈飞举。

    这一见到陈飞举,林泉不由皱皱眉头,如今的陈飞举,和一个乞丐差不多,甚至连乞丐都不如了,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丝毫没有往日的尊荣。

    陈飞军看着林泉,对着林泉拱手说:“林大人,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不知道陈相公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陈飞举面露疑难之色,林泉看了一眼,就知道陈飞举的打算了,他对陈飞举说:“莫非是京兆尹还没有将这钱财追回来。”

    陈飞举叹气的点点头,说自己去找过了几次京兆尹,京兆尹都说已经在追查了。

    “我已经催过他了,看来是他忘了,等到过了灯节,我在催催他。”

    陈飞举连说不敢,说林泉好意他心领了,如今那骗子早就没有了踪迹,京兆尹也未必能够找到。

    林泉说就这么算了,那么陈飞举应该怎么办。

    陈飞举说自己黄龙城还有一些地,如今回到黄龙城,还可以耕种为生。

    “这样就好,陈相公,如今你也算是解甲归田,当一个逍遥自在的老翁了。”

    陈飞举想到自己一无所有,不由悲从心来,忍不住再次落泪。

    “希望陈相公你的孩子,不要再如同那个不孝子一样,不止自己落得一命呜呼,还连累你这一把年纪,受这颠簸之苦。”

    这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一把刀子插在陈飞举的心上,陈飞举只能含泪谢过林泉的好意,然后转身离开。

    靖正十年到了,但是太子还是没有立下来,关于这件事,朝中大臣倒是没有在意。

    毕竟如今圣人春秋正盛,也不用急着立太子,大家都知道,太子是六皇子没有跑的。

    正月初四,圣人的旨意到了,夸奖了林泉修的国史典雅雄俊,有开国气象,特意赏赐了一些绫罗绸缎,金银珠宝。

    当然除此之外,就是圣人封了林泉的儿子为信文伯,算是实现了当初的许诺,林泉有了子嗣就封赏他的子嗣。

    除了爵位之外,还有圣人亲自送来的《小学》,这本书,内臣告诉他,这是圣人给林泉这个儿子抓周用的。

    林泉谢过圣恩之后,内臣告诉林泉,圣人有口谕,希望林泉多延续子嗣,圣人可不担心爵位不够封。

    林泉再次谢恩,内臣对着林泉说:“林大人,别说国朝了,就算这古往今来,如林大人这般受到皇帝赏识的,真是屈指可数。”

    林泉连说不敢,说圣人的深恩自己会记在心上的。

    林泉让内臣用膳的时候,询问内臣京城那边可有什么事情。

    内臣告诉林泉,这京城最大的事情,就是小司马给免官了。

    林泉不由吃惊,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内臣告诉林泉,小司马是先帝重臣,圣人也多照拂。

    小司马历经两朝,年龄也不小了,但是他还不知道进退,圣人让小司马来南都,小司马说什么随王和他有亲属关系,不便来这里。

    这一句话惹得圣人大怒,于是直接免了小司马的官,让小司马在府中闭门思过。

    而小司马的儿子,也陆续因为办事不力,或是免官,或是降职。

    “如今京城号多人都说小司马要倒霉了,林大人,你是一个聪明人,千万不要和这件事掺和在一起。”

    林泉说是,自己和小司马不过是同僚关系,私下没有深交,如今小司马出言不当,得罪了圣人有这个惩罚那是自然。

    用膳之后,送内臣离开之后,林泉不由心想,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对自己这个大伯动手,他就自己倒了。

    灯节之后,林泉回来之后,管家到了他的面前,对着林泉说:“老爷,京兆尹求见。”

    林泉连忙说有情,双方行礼坐下之后,京兆尹对着林泉说:“林大人,下官此次前来,是有一件私事禀告。”

    “京兆尹客气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那个陈飞举死了!”

    林泉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吃惊地说:“怎么死了。”

    “饿死的。”

    “怎么会,他不是要会黄龙城吗?”

    “大人,他全身上下,连一文钱都没有,这么远,他如何回得去。”

    “唉,他也是,不早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就是三十那天,下官初四接到了消息,下官想着这大正月的,不方便告诉林大人你这么晦气的事情,于是出宵之后,再来禀告。”

    林泉询问京兆尹如何处置的,京兆尹说自己已经备了棺木,让人找了一块地,让陈飞举入土为安了。

    林泉听到这里,感叹说:“唉,这么说来,他这一脉算是断了香火?”

    “是的,大人。”

    林泉听到这里,不由咬牙切齿,对着京兆尹说:“这个骗子真是可恶,都怪本官当时没有在意,也不会连累陈飞举送了性命。”

    京兆尹听到林泉这么说,心里如同明镜一样明亮,如今陈飞举死了,也没有后人,那么这些银子追回来,那可就是他们的了。

    京兆尹立马说:“大人,你放心,下官一定会将这个骗子绳之于法,让陈飞举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林泉说着有劳了,京兆尹就离开这里。

    这一次京兆尹可是动了真格了,下令手下,若是十天不能将犯人捉拿归案,头十天杖十,第二个十天杖二十,这样一直杖到他们抓到这个骗子为止。

    这些捕快都是地头蛇,如今京兆尹下了严令,他们哪里敢不听,于是连忙寻找起来。

    这三湾最开始还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不过见到年关到了,这京兆尹都没有通缉自己,也就放心了。

    他知道这个京兆尹向来惫懒,一向尊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于是年关过后,他就开始享受起来,这一享受,捕快这一查,正月二十三,三湾就被绸缎铺给抓住了。

    三湾两眼发黑,昏了过去,这些捕快可没有理会,强行带着三湾到了衙门大堂。

    京兆尹见到这个情况,让人用冷水泼醒了三湾。

    三湾被冷水一激,顿时醒了过来,对着京兆尹说:“大人,大人……”

    “大胆贼道,休要叫唤,如今本官问你一句,你答一句。”

    京兆尹将事情来龙去脉问了一下,三湾也据实回答了,等到三湾回答之后,京兆尹看了一下罪状书,让三湾画押,三湾看到后面写着陈可法因为自己而死,不由大喊冤枉。

    若是骗钱,那么他无非是被关押一段时间,自己可以用那点钱上下活动一下,到那时候,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但若是牵扯到人命案子,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三湾怎么敢画押签字。

    京兆尹惊堂木一拍,对着三湾说:“公道之上,岂能喧哗。”

    “小的有同伙,小的愿意供出来,希望大人免罪。”

    三湾作为老江湖了,早就有了应对之策,他补充说自己这个同伙可是分了五成。

    京兆尹听到这话,也松了一下语气,询问三湾这个同伙是谁。

    三湾说自己能够骗陈飞举,这背后有人在其中指点,若非是他,自己怎么可能那么轻松骗到陈飞举。

    京兆尹询问这人容貌,三湾说自己懂丹青,还请京兆尹赐给他纸笔,

    京兆尹让人将纸笔拿给了三湾,三湾开始动笔画起来,在一旁观看的捕快,脸色逐渐变了。

    等到三湾画好,捕快不敢去递呈,京兆尹见他们这个样子,不悦地说:“将画呈上来,让本官看看。”

    听到这话,一个捕快才颤颤巍巍走上前,将画递给京兆尹,京兆尹看了之后,也是浑身发抖,过了良久才恢复过来,呵斥说:“放肆,你可知道你画的是谁?”

    “这人姓名小的不知道,但是小的知道,他和我是一路人。”

    “放肆,放肆,来人,掌嘴,掌嘴。”

    京兆尹不断拍着惊堂木,大怒地说着。

    三湾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些捕快就凶狠的掌嘴了。

    京兆尹等回复平静,才对三湾说:“你说,是谁指使你,让你陷害当今林大冢宰。”

    三湾神情惊恐,也顾不得疼痛,想要开口说话。

    京兆尹让人住手,询问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湾那原本摇摇欲坠的牙齿,经过这么一折腾,半数都丢了,三湾说话也是漏风,难以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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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二章痛思己过

    京兆尹见到这个情况,让三湾写下来,三湾起笔就是写了冤枉,然后写自己根本不认识大冢宰,而且自己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会有人收买,去诬陷林冢宰呢?

    京兆尹沉默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头脑里面有了那么一丝线索,不过他不不敢说出来,只是对着三湾说“你所画之人就是林冢宰,你认为本官连林冢宰都不认识吗?”

    说到这里,京兆尹又想了想说“这宣父阳虎,容貌相似,而性格却迥然不同,或许你见到的是相似之人也未必。”

    三湾连忙磕头,承认是京兆尹这个观点。

    京兆尹将三湾收押之后,看着上面画着图像,有一些为难了,他最后把图手下,第二天退堂之后,就去寻找林泉。

    林泉在客厅见了京兆尹,京兆尹寒暄了几句,就告诉林泉“大人,那犯人三湾已经缉拿归案了。”

    “这就好,这就好,这样陈飞举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京兆尹说着是是,顺便恭维了一番林泉,说若不是林泉,这财物怎么能够追缴回来。

    林泉询问三湾说了一些什么,京兆尹恭恭敬敬将三湾的供状简要陈述给林泉,林泉听了之后,也只是点点头。

    京兆尹最后才把那一幅画给拿出来,林泉看了一下,对着京兆尹说“这画的是本官吧。”

    “小的不知,是那三湾亲笔所画。”

    “真是死性不改,那日庙会,我救了他,没有想到他不但不感恩,反而想要将本官牵扯进去。”

    “大人,他说你分了这一半的银子。”

    林泉听到这话,意味深长的看着京兆尹,京兆尹这察觉到自己失言,对着林泉说“下官失言,下官失言。”

    林泉摇摇手,对着京兆尹说“这件事你如实禀告朝廷就是了,他既然这么拱了,你就这么写。”

    “大人,下官斗胆,若是罪状真的这么呈上去,只怕这个三湾怕是不止会丢了性命,还会……”

    林泉听到这话,询问京兆尹说“那么不知道你准备如何上奏呢?”

    “陈飞举如今没有亲属,三湾也已经收到了惩戒,下官认为,不如将他所骗去的钱财充公,然后流放他到祥云府便是了。”

    林泉京兆尹这么说,点点头,夸奖京兆尹有好生之德,乃是此地小民的福分。

    京兆尹谦虚说着不敢,林泉说自己也大牢看一下这个三湾。

    “大人,你千金之躯,怎么可以入大牢,不如你在后堂侯者,我去将这三湾给你提来。”

    林泉说有劳了,和京兆尹到了衙门,他坐在后堂陪着京兆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而捕快下去将人提上来。

    在三湾到了之后,看林泉,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情,京兆尹察言观色,连忙让四周人退下。

    林泉挥挥手,对着众人说“本官向来无不可告人之事,这屏蔽左右,还是免了。”

    京兆尹听完,看了一眼三湾,然后说‘林冢宰乃是道德楷模,我辈榜样。’

    三湾也连连说是,只不过他牙齿漏风,这简单的是字都难说清楚。

    林泉看着三湾,对着三湾说“三湾,当日我好心救你一命,没有想到你竟然恩将仇报,诬陷本官和你同伙。”

    三湾说了一气,但是林泉和京兆尹都没有听清楚,于是京兆尹让人送来纸笔,三湾接下来,首先悔改,自己当时无知,一心想要脱罪,所以才说了谎。

    三湾写到这里,申明自己不知道自己恩人是林冢宰,若是自己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诬陷林泉。写完这个,三湾也写自己罪该万死,竟然诬陷林泉。

    他当然自然不愿意死,于是最后希望林泉能够见他年老的面子上,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林泉听到这话,看了看三湾,的确这个道士老了很多。

    林泉沉吟了一阵,然后询问说“三湾,放了你倒是不难,只是你回去之后,是否能够好生做人,不做这个鸡鸣狗盗的事情。”

    “大人,你就算借我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了,如今小的在牢中,痛思己过,想到天地生人之德,想到师尊良友的教导,我如今真的明白了,觉前非而改今过。”

    林泉听他说的诚恳,心中虽然不愿意放了,但是碍于面子,只能说“很好,你只要能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那么要放你到也不是什么难事。”

    林泉看了看京兆尹,京兆尹也说“你先下去吧,这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你藏得金银珠宝,都要一一吐出来。”

    三湾自然点点头,说自己一定会将东西给拿出来的。

    京兆尹让人带着三湾去找,然后又是一顿夸奖,说林泉大度云云,林泉说若是这些东西收缴回来,京兆尹也要如实禀告朝廷。

    京兆尹一愣,小声询问“大人,这真的要上禀朝廷吗?”

    林泉点点头,看着京兆尹这个样子,笑着说“难道你认为,本官想要这点钱?区区一万两,本官若是真的想要,这举手送来的不知道有多少。”

    京兆尹说着是,但是他心中疑惑了,这林泉参与到其中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他猜错了。

    不过京兆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说是,林泉两袖清风,对于这些身外之物,不会在意。

    林泉从这里离开,回到自己的家中,乐琼询问林泉发生了什么事情,林泉说一些小事,乐琼不用在意。

    乐琼告诉林泉一件喜事,今天终于有个信使到来了。乐琼因为信使身份不便,于是只是收下了信,就让信使离开了。

    “其实不用太过担心,让信使留下来,我们也可以知道的更多。”

    “林公子,这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天下人都盯着你的。”

    林泉也没有坚持,询问信得内容,乐琼说叶复他们如今在西戎那边很好,那个小国已经被他拿下了,这其中,他们得到了唐赛儿带来的残部相助,才这么容易成功。

    叶复也按照林泉的指示,给大公献上了一份不菲的礼物,大公也就听之任之了。

    除此之外,叶复也告诉林泉,帝国那边不稳,西戎再次组建联军,要攻下帝都,废了尤利西斯四世。

    而林泉他们所册封的诸侯,现在分为两派,一派当然是要保尤利西斯,而另外一派,见西戎联军势大,就有了观望投降的心思。

    林泉听乐琼这么说,不有烦躁,心想着西戎会出事,他早有预料,但是会这么快,他是没有想到的,如今朝廷要去援救,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但是不救,这对朝廷威严有损。

    乐琼看着林泉担心的样子,告诉林泉,叶复他们准备帮助尤利西斯四世,让尤利西斯四世册封他们,这样他们才可以名正言顺的呆在西戎。

    林泉摇摇头,让乐琼写信告诉叶复,西戎的事情他们不要掺和进去,这西戎的军队可不简单,表面上他胜利的很轻松,但是每次都是九死一生。

    他希望叶复他们不要因为取得一小点战果就狂妄自大,认为西戎何足道哉。这样轻视西戎,日后必然会导致大败。

    乐琼深以为然,对于西戎的主力军队她是有深刻认识的,西戎主力虽然不是虞朝主力的对手,也不是叶复这些人能够对抗的。

    林泉希望叶复他们能够休养生息,用二十年时间,将这个小国治理妥当,不要想着穷兵黩武,扩大疆土,这战争需要大量钱财和人力,一场大战,可能就让这个小国难以维持了。

    当然林泉也告诉叶复,若是有机会,那么还是可以出兵的,这土地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林泉说完,这才询问乐琼,叶复的婚事,乐琼说乐瑶已经成婚了,她们夫妻十分恩爱,琴瑟调和。

    说道后面,乐琼有些脸红,说乐瑶询问自己,什么时候有子嗣。

    林泉听了之后,握着乐琼的手说“这件事不急,等琼妹你愿意,可以慢慢来。”

    乐琼点点头,有些歉意看着林泉,林泉也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二月初,圣人有旨意到来,这个旨意是一道密旨,四圣司的人,偷偷摸摸给了林泉,林泉看了这一道密诏,当着四圣司的人面,将这一道密诏给烧了。

    没有多久,小司马还是到了南都来上任,众人都说这是圣人的恩德。

    在小司马到任的那天晚上,小司马在家里设宴,算是宴请这些同僚了。

    林泉作为南都的百官之长,自然也到来了。

    这轮位置的时候,还发生了争让,小司马说林泉是百官之长,应该坐在上位,而林泉说小司马是主人,应该坐在上位。

    最后还是小司马年长为理由,坐在了主位。

    林泉看着小司马,小司马看上去苍老了很多,满头白发,神情萎靡,如同将死之人一样。

    小司马会这样子,大家心中都明白,只不过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在觥筹交错之中,祝贺小司马。

    小司马也勉强含笑和诸位同僚谈着,他也没有刻意提什么,只是到了宴会结束之后,说明日要去拜访林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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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三章林绍闻

    林泉闻弦知意,说明日恭候大驾了。

    翌日,林泉让人准备好宴会,亲自在门口等待。

    小司马也如约来了,他们到了客厅之后,双方寒暄了一阵子,小司马对着林泉说“大冢宰,听闻你书房之中有世面难见的本子,不知道本官是否有幸,能够参观一下呢?”

    林泉说自然无碍,他们到了书房之中,林泉让下人先出去,双方坐下之后,小司马对着林泉行礼说“大冢宰,今日刘某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刘司马客气了,刘司马有什么事情尽管说,若是有用得到林某的地方,林某觉不推辞。”

    小司马叹了一口气,说他也算是三朝老人,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失误,竟然惹怒了圣人,如今他整日诚惶诚恐,不知道如何能让圣人消气。

    林泉听小司马这么说,说圣人宽宏大量,如今能让小司马到南都来,说明他的气已经消了,小司马就不用在记挂在心了。

    小司马摇摇头,欲言又止,林泉询问之后,小司马才开口说“大冢宰呀,你是不明白,圣人若是消气了,那就应该让我免官回家才是,如今到了南都,说明圣人还在气头上。”

    林泉好奇询问,若是如此,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小司马停顿了一下,小声对着林泉说“林大人,你圣眷正浓,简在帝心,若是你能为我上书一封,说刘某这些年为国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圣人放刘某一马,让刘某能够告老还乡,那么朝臣听闻之后,心中喜悦,更加钦佩圣人的恩德。”

    林泉听到这话,看了看小司马,心想这人到底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自己这样一封奏疏上去,那么自己不止官位难保,还可能下牢。

    林泉想到了密诏里面提到的事情,和小司马说这件事不用着急,如今圣人正在气头上,自己上奏也没有用,不如过一段时间,圣人的气消了之后,在上奏也不迟。

    小司马听闻之后,虽然有些失望,但却开口说好,林泉说的是正理云云。

    宴会结束之后,小司马就告辞了,姜星楚听闻之后,召见了林泉,询问林泉如今准备怎么做。林泉对着姜星楚说“姜姨,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就等着吧,过不了多久,善恶就有报了。”

    姜星楚点点头,对着林泉说“泉儿,书院的血海深仇,你没有忘记就好。”

    林泉说自己怎么会忘记,那些冤魂还在天上看着自己的,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瞑目。

    二月十七,百日到了,林泉亲自站在主位,陈夫人搀扶着陈菁菁,陈菁菁等人从西廊走到主位,林泉你看着这个孩子左边竖着一个小辫子,不由一笑,接过这个孩子,对着四周的仆人说“如今这个孩子学名绍闻,小名瑞福。”

    这些仆人默默记了下来,这学名是他们要避讳的,而且三年之内,他们不能将学名告诉外人。

    这个规矩是古礼,虞朝以前就早就不用的,但是虞朝贵族认为这是一个好的礼制,于是就沿袭下来。

    若是外人,也只能叫瑞福,等到三年之后,才可以叫做绍闻。

    林绍闻见到林泉,只是乐呵呵的笑着,林泉开始按照礼制,对着林绍闻说“绍闻,为父只有八个字送你。喜读诗书,亲近正人。愿你日后,谨守八字,光耀门庭。”林泉说完,用笔写在宣纸上面写了这八个字,然后装入香囊之中,让林绍闻握着。

    “外面风大,菁妹,你带着瑞福下去吧。”

    陈菁菁点点头,抱着林绍闻回房去了。

    林泉说不出的开心,当天就摆了宴席,南都有头有脸的都来参加了,等到林绍闻抱出来之后,众人都祝福这位信文伯,能够平安成长,日后成为朝廷栋梁之才。

    在他们祝福的时候,随王也派遣了管家,亲自送来四季衣服,每季十六套。

    这说是衣服,自然还有衣帽,玉佩,长命锁的等物品,这个礼物,大概就要千多两银子,除此之外,随王妃以自己名义,送来丫鬟十六人,奶妈四人。

    除了随王之外,诏王也以弟子(老诏王在靖正九年已经死了。)的名义送来的礼物,诏王的礼物是早就送到,等到这一天才来到。

    这诏王的礼物基本是文房里面的东西,不过就算如此,也是名贵之物,其中最著名的是李家墨,这李家的墨从宋朝到陈朝,都是名贵之物。

    名贵在于李家墨能够遇水不败,当年陈朝有人有一块墨,在池边临摹的时候,一不小心墨落入池子之中,但是那人认为这墨也用不了了,于是就没有在意。

    一个月之后,一个玉杯掉到池子里面,这让人捞的时候,将这李家墨也捞了上来,一如掉下去的样子,后来众人尝试之后,也是如此,于是李家墨名声大噪,成为文人士子的宝物。

    在陈朝末年,李家弟子不肖,这手艺就失传了,到了魏朝,李家墨都是千金难求了,到了虞朝,这些年过去了,留下的自然更加少了。

    其他的物品,比起这李家墨也不逊色多少,很多都是有钱难买的。

    除了这两位王爷,就是六皇子亲自送了一把长命锁,这个长命锁是宫中所制,外面都无法买到,这基本属于越礼了。

    不过这些大臣又不是朝廷那些言官,南都的官员基本都是尸位素餐,混一天算一天的,自然不会出言说扫兴的话。

    当天林绍闻这位主人翁算是出尽了风头,只不过百日,就让平日这些老爷大人放下身段,称呼他为伯爷。

    过了几天,六皇子也到了,林泉也抱着林绍闻出来,林绍闻被六皇子抱在怀里,不是嘿嘿笑着,六皇子看到林绍闻的笑容,对着林泉说“可惜我没有女儿,这瑞福儿就可以当东床了。”

    “犬子愚钝,六殿下言重了。”

    六殿下还没有说什么,只要林绍闻咿咿呀呀说着圣人两个字,这两字虽然说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六殿下不有大喜,对着林泉说“哈哈,好聪明的孩子,瑞福儿,今日我就定下了这门亲事了。”

    林泉也是没有想到,林绍闻这个是从哪里学的。

    不过见六殿下这么开心,他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自己也要好生教导了。若是自己这个儿子见到谁都喊圣人,那么自己就算有十个头都不够掉。

    林泉接过之后,林绍闻也不叫了,对着林泉傻笑。

    林泉将林绍闻交给奶妈,奶妈带着林绍闻回到房间之后,六皇子高兴地说“林泉,你也算后继有人,我看着瑞福儿的聪慧不在你之下,日后定能成为栋梁之臣。”

    “承六殿下吉言,希望瑞福儿能够不辜负殿下你许亲之恩。”

    六皇子不能多待,和林泉寒暄了几句了就回去。

    林泉回到房间,见到陈菁菁正在和林绍闻聊着,林泉走了进来,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陈菁菁听了之后,笑着对林绍闻说“别人开口,就是叫父母的,瑞福儿,哪有如你这样,开口就叫圣人的。”

    “你这个圣人,可是为你叫来一个公主妻子,瑞福儿,你日后只能希望,这位公主贤惠,否则不知道你还要吃多少苦头。”

    二月二十,林泉也算忙完了,他也要去见小司马了。

    小司马见他到来,连忙请林泉到书房做,到了书房,小司马询问说“林大人,你有什么良策。”

    “刘司马,这件事不要着急,其实我这次是来想询问刘司马,关于太宗文皇帝和世宗仁皇帝两朝的事。”

    小司马听到这话,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请林泉问。

    林泉说文皇帝的功德,世人皆知,他其实想知道的事丁司空和吴制造的事情。小司马听到他这么问,连说自己当时没有当官,不知道这件事。

    林泉于是说“那么下官斗胆,问一下关于归无妄,归将军的事情。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归将军是在海澜城上吊的。”

    “不错,那时候本官乃是沧海府总督。”

    林泉询问了一些细节,小司马对于这些事情倒是历历在目,开始说了起来。

    这说着说着,小司马突然想到了归无妄最后的那一句话,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林泉也没有多问,只是若有所思的说“这么说来,两位陛下都是仁厚之人,想必圣人也是如此了。”

    小司马听到这话,对着林泉说“大冢宰,你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刘司马,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不可能,不可能,圣人绝不会这样做的。”小司马有些不敢相信,林泉看着他,对着小司马说“刘司马,圣人的性子,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若是你这样下去,到时候圣旨到了,你想要体面都难了。”

    林泉这话,如同一把利剑小司马心中,小司马看着林泉的笑容,有些不寒而栗,对着林泉说“是你,是你,你终于回来,刘歆,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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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四章伯慈侄孝

    林泉没有反驳,看着小司马,对着小司马说:“小司马,说起来,我应该叫你一声大伯才是。”

    小司马看着林泉,仔细打量,摇摇头说:“不可能,魏思思死之前,绝对没有留下子嗣。”

    “这乃是上天怜见而已,小司马,书院那么多人可是在九泉之下等着你的。”

    小司马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对着林泉说:“林泉,你这个假冒的公子,等我上奏上去,到时候,就算我不能活,你也别想好过。”

    林泉对着小司马说:“这公子难道还可以假冒吗?小司马,你真是气数尽了,连这种话都可以说出来。”

    林泉说到这里,对小司马叹了一口气。

    小司马这才想到,林泉这个假公子,圣人肯定是知情的,圣人既然这么欣赏林泉,这个假公子也是真的公子。

    小司马看着自己这个侄儿,对着林泉说:“哼,林泉,就算圣人知道,他心中一定有忌讳,你如今还有用,圣人才听之任之,等到圣人觉得你不妥当的时候,只怕你连这个体面,想要都要不到。”

    林泉笑着对小司马说:“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不管如何,话我已经带到了,小司马若是一意孤行,不愿意领受圣人给你的体面,到时候,不止你一个人倒霉了,就连我那些堂兄弟,想要一条活路都难。”

    小司马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神情毒辣地看着林泉,林泉还是无所谓的坐在那里,如同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一样。

    这沉默了良久,仆人在外面说:“老爷,外面有个尼姑求见。”

    “请她到书房来。”小司马如同抓到的一根救命稻草,希望这个人的出现,能够挽救如今这个局面。

    很快,那个尼姑到了门外,念了一声佛号,小司马说了一声进来吧。

    “贫尼见过小司马。”

    这尼姑见到林泉的时候,不由掩嘴,样子十分惊讶。

    小司马也如同见了鬼一样,他忍不住打量了良久,最后才颤抖地说:“小姨,你,你还活着……”

    “贫尼圆真,小司马你认错人了。”

    “小姨,我怎么会认错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李朱碧的确死了,如今活着的只有贫尼圆真,这位施主是……”

    小司马心念急转,立马想到一个法子,连忙说:“小姨,你看到他的容貌还没有认错他是谁吗?”

    “你,你是歆儿的儿子。”

    林泉看着这个圆真,疑惑看着他。这时候小司马冷笑说:“这是你祖母的妹妹,也是你的姨婆。”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我的确已经是一个已死之人。”

    圆真想到了那一日,苟二虽然刺中了她了,但并非是要害,当时刘李氏见此情景,也算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让圆真假死。

    圆真这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也算是看透了世情,出家为尼。

    刘李氏活着的时候,也时不时关照一下,刘李氏死了之后,圆真也有云游四方。

    今年恰好圆真到了这里,听说了小司马到来的消息。

    如今圆真也是半只脚入了土,自然想要见自己唯一一个亲人最后一面。

    她是没有想到,林泉竟然也在,刘远一家子,总算聚在一起了。

    圆真看着林泉,以为林泉是刘歆和魏思思的子嗣,那一天,她也听刘李氏说过这件事。

    如今看着林泉一表人才,仪表不凡,身上既有刘歆的书卷气,又有一种贵气,不由心中替刘歆高兴,刘歆也算后继有人了。

    “小姨,你认为这个小子是什么好东西吗?他如今改名换姓,当了镇国公的儿子,若是我那个不成才的弟子泉下有知,只怕会后悔生下这个不孝子。”小司马说到这里,圆真看着林泉说:“这么说来,你就是当今大冢宰,智勇侯的林泉了。”

    林泉点点头,对着圆真行了一个礼。

    圆真没有理会小司马的话,而是看着林泉说:“林泉,你父亲他一心只读圣贤书,希望能够当一个好官,清官,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而如今,你也算继承了他的遗志。”

    林泉听到这话,连说不敢,圆真看着小司马,对着小司马说:“虽然他改了姓名,但是他能够为天下苍生谋福,你那弟弟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的。小司马,反而是你,这些年来,你的所作所为,不止你母亲痛心,就算你九泉之下的父亲知道了,也不会感到高兴的。”

    “小姨,我乃是奉命行事,这当官的,只有忠于君王的,至于父母是否见谅,那非是人臣所能顾虑的。”

    小司马还是一脸忠诚的样子,林泉看着小司马这个样子,笑着说:“那么小司马,你就尽快,别让圣人久等了。”

    小司马听到这话,脸一红,对着圆真说:“小姨,你今天来的真巧,你就看看,我这个侄儿,丝毫不念亲情,如今要逼着我这个……”

    林泉不等小司马说完,对着小司马说:“我这也是奉命行事而已,小司马,请吧。”

    圆真见到这个情况,有些不明白,对着小司马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子,公报私仇,上奏谗言,在圣人面前中伤我,如今圣人大怒,想要了甥儿这一条命。”

    圆真见到这个情况,急的念着阿弥陀佛,然后对着林泉说:“林大人,不管他以前做错了什么,他终究是你大伯,这血浓于水,你真的忍心如此吗?”

    “师太,我也不愿意这样,可惜这乃是圣人的旨意,小司马若是识趣,自我了断,那么我那五个堂兄的前途还能保住,若是他不愿意的话,那么只怕这大房就要绝嗣了。”

    林泉也故作为难地说,最后叹气一声说:“生死不过帝王恩,小司马早就应该明白了才是。说起来,这些年来,圣人给体面的大臣屈指可数,圣人能将此恩赐给大伯,也算是念在大伯多年劳苦功高了,”

    林泉说到这里,声音哽咽地说:“想我父亲大人,枭首之后,还要传首天下,最后连一个全尸都不可得。”

    圆真听到这话,也不由叹气一声,林泉看着小司马说:“当初监斩的就是小司马你,小司马,当时你可念过什么亲情,想过什么血浓于水。”

    小司马听到这话,义正言辞地说:“刘歆他自甘堕落,散步邪说,谤上无法,这样大奸大恶之人,难道我不应该大义灭亲吗?林泉,你是一个读书人,你扪心自问,你父亲所作所为,是否应当处死。”

    “就算先父罪当死,那也不应该你来监斩。”

    “哼,皇命难违。”

    “那如今亦当如此,小司马,时候不早了,请吧。”

    小司马看着林泉,对着林泉说:“林泉,急什么,如今我亲人团聚,难道你还不准我招待一下客人吗?”

    “小司马请便,本官就告辞,明日早上,本官会再来,希望到时候,本官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小司马听了之后,对着林泉说:“请了。”

    林泉离开这里的时候,看了一眼,对圆真说:“师太若是此间事情处置妥当,可以到鄙处来。”

    圆真只是茫然点点头,林泉也没有在理会,他走出小司马府上的时候,神情说不出的得意。

    他多年心愿算是达成了,如今他只需要等到,明天的太阳升起,他的大仇就算得报了。

    林泉在回去的路上,一个和尚拦住了他的马车,林泉是便服而来,自然也没有带仪仗,这和尚才有机会求见。

    “贫道真言,见过大冢宰大人。”

    林泉看到这个真言,心中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个真言眉间全是煞气,举止之间,十分轻佻。

    林泉询问他是哪个庙的和尚,找他所谓何事。

    “贫道师尊乃是大自在居士,今日找大冢宰,是有一件事想商谈。”

    林泉看着这个害了大自在居士的和尚,不由一笑,倒是来了兴趣,于是找了一个茶馆,和这个和尚做了下来。

    他们坐在雅间,倒是一个的可以放心谈事的地方,真言行礼之后,对着林泉说:“林冢宰,贫道此次求见,乃是为了楞伽经而来。”

    “哦,向来是本官找他人要东西的,今朝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本官要东西的。”

    “大人误会了,贫道就算有诸佛庇佑也不敢向大人要东西,反而是贫道是想要将这楞伽经送给大人你。”

    “是吗?可惜你晚了一步,你师尊已经将这本经书送给我了。”

    “大人,你知道传灯这个和尚吗?”

    “略有所闻,若是本官知道的没有错,他好像是你的师公。”

    真言点点头,恭敬地说:“大人,实不相瞒,我这个师公,他为人奸诈狡猾,是一个十足的恶人。”

    林泉见真言这么说,神情严肃地说:“是吗?”

    “这件事假不了,说实话,我师公就是死在邙山魏女侠的剑下,邙山魏女侠虽然和朝廷作对,但是也不失为侠义道上的人,我师公死在她手里,足见其人品。”

    顶点

第两百九十五章活死人

    林泉挥挥手,询问真言,这件事和他们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师尊给大人你的就是师公当年给他的,师公人品如此,那么大人,你认为这个楞伽经是否可信呢?”

    “那么你准备送我真本了?”

    “不错,贫道这些年打听之中,得知师公是栽在小司马手中,我想,师公肯定将这楞伽经贴身收藏,那么这经书一定是落在小司马手中。”

    林泉听到这里,笑着说“这么说来,真本还在小司马手中了。”

    “不错,如今小司马是被贬到此处来的,正是有求于人的时候,若是大人你只要露出善意,那么小司马自然会将这经书献给林大人。”

    “这说来说去,还是要本官亲自去拿了。”

    “能者多劳,到时候希望大人能够将这经书赐给小的一观。”

    林泉听到这话,似笑非笑地看着真言,真言被他看的有些发毛了,于是对着林泉说“林大人,小的武功虽然不如师尊,但是也算江湖上少有的好手,若是我能当邙山的护法,那么这邙山就绝不会有宵小觊觎。”

    林泉听到这话,对着真言说“那么你今天晚上去吧,就说是我派来的。”

    “只怕小司马不会信。”

    “我和小司马说好了,今天晚上要遣人去他那里拿一件东西。到了之后,你就询问小司马,东西是否已经准备好了。”林泉说完,站起身来,对着真言说“你得了经书,不会想着逃走吧。”

    “大人,这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若是大人你大索起来,我又怎么跑呢?”

    林泉满意点点头,对着真言说“你是一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不会做傻事。”

    林泉回到府上,找到了陈稚珪,将大自在居士给楞伽经和从小司马那里偷的楞伽经一对比,果然发现了不少错误。

    其中有一处更是颠倒了运气路线,若是真的按照大自在居士给的修炼,只怕最后不是走火入魔,就是半身不遂。

    林泉心想这个传灯也是真的阴险,竟然这么对待自己的弟子。

    这件事大自在居士肯定是知情的,他不提这件事,说明他也是想让林泉倒霉。

    林泉脸色一沉,对大自在居士有了杀意,他找了一个仆人,让这个仆人去兴国寺,将大自在居士请来。

    这种恶人就需要恶人磨,真言既然送上来,自己不用,那就太浪费了。

    当天晚上,林泉和姜星楚到了祠堂,林泉走到祠堂里面,里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神位,这些人的名字,是姜星楚用了十年间,一一访问所得。

    这些天,姜星楚让人做好了神位,就是等着今天的到来。

    林泉跪在蒲团上,看着最前面的魏家诸人的灵位,认真磕了三个响头。

    “诸位英灵在上,今日不孝子孙刘思永,让凶手绳之于法,以祭诸位。”

    林泉对着魏家众人每个灵位三拜,然后拿着一壶酒,一一敬酒。

    接下来,林泉就是在这里燃烧着钱纸,等到天命的到来。

    在鸡叫之后,林泉也离开这里,回到乐琼的房间,乐琼早已经让人准备好熏香。

    林泉坐在那里,这一次心斋,他觉得十分平静,在平静之中,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多大的牵挂了。

    心斋结束,林泉也穿上了丧服,前去小司马的家里。

    除此之外,林泉还让百官前来小司马的府上吊丧。

    他如今就要设立一个死局,让小司马自己乖乖去死。

    林泉到了小司马的府上,守在门外的仆人见到这个情况,还颇为吃惊。

    林泉也没有理会,到了客厅之中,只见小司马还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林泉见到这个情况,也只是一笑。

    等到百官披麻戴孝到了之后,见到小司马这个样子,不由一愣。

    而这时候林泉对着他们念起了祭文,林泉声泪聚下,说不出的感人。

    年老的大臣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心想小司马怎么这么不上道了,小司马不上道,他们只能上道,他们也开始哭了起来。

    小司马见到这个情况,对着四周的仆人说“将这一些疯子轰出去。”

    仆人那里敢,如今百官都来了不少,就算官职最小的,都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林泉对着一旁的管家说“你家大人都已经不禄了,还不去安排灵堂。”

    管家看着林泉,有些犹豫,这时候几个老成的官员,对着管家说“大冢宰的话,你没有听到吗?快去,快去。”

    管家见众怒难犯,于是急忙跑去准备灵堂,而这些仆人自然也跟着去了,只剩下几个忠心的,还站在小司马身边。

    接下来就是做法事的道士来了,这些人看到正主还坐在那里,可以说十分尴尬了。

    不过冬官府的大司空让他们做法事,他们只能开始做法事起来。

    林泉让小冢宰写了一封奏折,说小司马不禄的事情。

    这样闹腾了一天,小司马要吃饭,而四周的人拦着不给,喝水也不给。

    就算晚上要去休息,也被拦住了,护卫指着了棺木,对着小司马说“小司马,请吧,别让我们为难。”

    “好好,你们都好。”小司马知道,如今除了痛快之外,就只有慢慢折磨这两条路可以走了。

    百官都没有回话,真的当小司马是死人一样,小司马见到这个情况,指着林泉说“你们知道你们这个林公子,他压根不是镇国公的儿子,而是那个逆贼魏道人的儿子,他假冒勋贵,骗的圣人信任。哼,等到圣人知道了,到时候恼羞成怒,你们如此巴结,岂不是让人好笑。”

    这年轻的官员不由脸色诧异,小声谈论起来,而年老的官员,还是装作没有听见一样。

    林泉对着四周的道士说“应该做法了。”

    四周的道士再次吟唱往生咒起来,小司马见着四周,最后说“林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小司马说着,突然施展轻功,将头上的发簪拔出来,刺向林泉。这事出突然,护卫都不在林泉身边,想要援救都来不及。

    在林泉闪躲不及的时候,数十颗念珠打在小司马的手上,一直呆在某处的真言出手了。

    真言和小司马交手,护卫将林泉重重保护起来。

    小司马这些年来,练习楞伽经,早就了根底,内力之深厚,也算顶尖了,但是小司马招式却实在不怎么样,真言很快就明白了,专门用花招骗小司马。

    林泉看到这个情况,对着众人说“如今你们也看到了,小司马意图行刺本官,小司马,今日,只怕不止是你死,就连你五个儿子,都难以活命。”

    “林泉,有你在,我那五个儿子还有活路吗?”

    林泉听到这话,对着四周护卫说“刘秀作乱,诸位不用客气,若是上面怪罪下来,本官一律担着。”

    得到林泉的保证,四周护卫冲上前,挥刀攻击刘秀。

    刘秀除了早上进食之后,就一直连水都没有喝,而且被这么打扰了一天,早就有些疲倦了。上

    他就算抢到一把刀,但没有十几招,就被一刀砍在了手上。

    这吃了第一招,接下来,真言不用动手,刘秀也无力抵挡,最后刘秀血迹斑斑的倒在了自己的灵堂前,林泉见到这个情况,让人看下刘秀是否死了,很快那人回禀,刘秀看样子是活不久了。

    林泉对四周说“既然刘秀作乱,这灵堂就算了,来人,换一口薄木棺材来。”

    “大人,这……”

    “如他这样的贼子,有棺木还是我念在随王妃的面子上了,否则他只配一张席子。”

    见林泉这么说,百官唯唯诺诺,于是找来了一口薄木棺材,然后抬到义庄去放着。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整个南都都议论纷纷,除了刘秀的死之外,就是林泉的身份。

    林泉就随便他们议论,这件事发生之后的三天之后,六皇子再次召见了林泉,有些生气的说“林泉,这件事想必是父皇密诏让你这么做的,既然是密诏,你就不应该闹得这么大。”

    林泉对着六皇子说“殿下,小臣已经知罪,小臣甘愿接受处罚。”

    翌日,林泉召集了群臣,当着群臣的面,数落自己罪状,然后将乌纱帽给取下,朝珠和补子都取下来,放在一起,表示自己戴罪之身,听后朝廷指示。

    三月初八,圣人的急令就到了,圣人责备林泉,因为私人冤仇,逼死小司马,实乃大罪,削去林泉的官位,爵位,贬为庶民。

    除吃之外,流放到祥云府的万通城,未有圣旨召还,不得回京。

    内臣宣读完毕之后,等林泉接过之后,对着林泉说“林大人,你这次真的做的过火了,不过你放心,圣人只是一时间在气头上,等到这气过了,自然会让你回来的。”

    “不知道在下这一次是一个人前去,还是……”

    “圣人也说了,小伯爷正小,这千里奔波,不是一件好事,只要林大人你一个人去就是了,当然林大人你要带家眷,也是可以的。”

    林泉听后,叩谢了圣恩。

第两百九十四章罪人

    四月初三,林泉就和乐琼一起离开南都,前往南通城。

    真言在之前说自己想要保护林泉,但是林泉谢绝了,说不敢有劳云云。

    林泉对于真言这种小人实在信不过,要是真言跟着来,自己半路怎么死的都说不准。

    林泉也让陈稚珪他们照顾阴丽华,阴丽华是去年十月左右有身孕,算来已经有六个月了。

    这个孩子,林泉看样子是不能见到出生了,林泉也先拟好了名字,若是男孩子就叫多闻,若是女子就叫冰梅。

    关于女子这个名字,袁丽华有些不满意,林泉说自己以后慢慢在想也不迟。

    林泉爵位虽然除去了,但是林绍闻还是一位伯爷,大家心中明白,林泉只是一个替圣人背锅的,日后圣人会想着办法让林泉回来的。

    这一路上驿馆也是热情招待林泉,丝毫不将林泉当中流放的罪人,而是当做巡按一样招待。

    其中也有官员不懂世故的,林泉到了益安府的献忠城,驿丞招待林泉的时候,当地县令派人阻止,说林泉这种流放的罪人,怎么能够招待,没有让林泉受罪就是了。

    当时弄的驿丞十分尴尬,林泉笑着说:“县尊说的是正理,来两个馒头就是了。”

    驿丞听到这话,看了一下属下,一个机灵在驿丞耳边说了什么,驿丞明白过来,立马让人安排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这个馒头才出来,林泉尝了一下,里面竟然是肉馅的,而且这个肉是炒过的,味道十分美味。

    林泉让乐琼尝了一下,然后林泉说这个太干了,要汤。

    驿丞让人将炖好的鸡汤当做白水一样端上来,捕快他们也是迫于无奈才来,见到这个情况,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回去禀告县令的时候,也是说林泉只是吃了几个馒头,喝了几口汤。

    第二天县尊还准备让捕快给林泉带上枷锁,让捕快押送,这捕头听了,心想这个知县真是糊涂,他自己想要死,也不要连累他们才是。

    捕头劝县令,这林泉是南都的捕快押着的,他们去押着,那就不给京兆尹面子。

    县令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上奏弹劾林泉这个罪人没有改过,一路招摇云云。

    这一份弹劾,换来的却是罢官的回文,理由很多,这种不通人情的县令,朝廷要免官理由实在太多了。

    除了他之外,其他知县虽然不方便亲自拜访罪名,也让管家送上礼物,慰劳林泉。

    林泉逍遥到了曲通城,当日,诏王也亲自设宴,款待自己的老师了。

    诏王询问了林绍闻的事情,谈话之间,有意要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林绍闻,林泉自然谢绝了,说了六皇子的意思。

    诏王也没有放弃,说若是可以,可以和林多闻联姻,关于这件事,林泉倒是没有反对,当一个藩王的女婿,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不过他没有立马应承,等到知道男女之后,这才好决定。

    若是女儿,林泉就不准备和诏王联姻了,当一个王妃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不如找一个忠厚的读书人,琴瑟调和,免得自己女儿受到欺负。

    他过了两关,到了景明城,捕快带着他到了景明城的知府衙门,知府签押之后,这些捕快才回到南都。

    签押之后,知府早就准备好了,让仆人伺候林泉沐浴更衣,然后两人坐下之后,林泉对着知府拱手说:“府台,客气了。”

    “林公子,你客气了,现在天下臣工都痛惜公子你罢免,朝廷如今算是失了一个栋梁之才,耿介之臣了。”

    知府也说着一切都是刘秀的不对,若不是刘秀不肯体面,怎么会闹得这个结局,刘秀死不足惜,如今连累林泉免官,这是罪该万死,如今一定是在无间地狱受苦。

    林泉说自己因为私仇,逼死刘秀的确不对,如今圣人只是免了自己的官,让自己流放到蛮夷之地,也算开恩了。

    知府说着是是,不敢再说什么,这时候筵席已经摆好了,林泉再次坐在筵席上,倒是有些感叹,前些年来,他还是官门中人,如今已经是罪人了。

    不过待遇还是一样,知府还是一样恭敬地对着自己,菜肴还是一样的丰盛。

    林泉用膳之后,到了自己的房间。

    “林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这是我第四次入祥云府了,每次前来,都是不同。”

    林泉说自己第一次来这里,还是以反贼的身份,和虞朝作对。

    第二次就是以林泉的身份,那时候自己的没有官职,却有了官威。

    第三次就是巡按了,自己仕途即将达到最高点。

    如今自己也算是亢龙有悔了。

    林泉说着,将这个和乾卦对上了,第一次是初九,潜龙勿用。

    第二次是九二,见龙在野,利见大人。

    第三就是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最后便是上九,亢龙有悔。

    乐琼点点头,对着林泉说:“林公子,你要离开的时候,当是用九了。”

    林泉有些意外的看着乐琼,没有想到乐琼也看的这么远,林泉心中知道,这一次,圣人是不会赦免自己,要六皇子登基之后,将自己召回来,让自己记住这个恩情。

    这六皇子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登基,自己在南通城可有的待了。

    第二天,林泉在不快的带领下,前往到了南通城,在六月十五这一天,林泉到了的这个大虞朝最南边的城市。

    南通城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一个堡。

    这原本是一个土司的家,改土归流之后,这个南通城成为县治的所在。

    进入县城之中,这县城就只有四条街道,东南西北,中间以前的土司府邸,如今变成了知府衙门。

    林泉到了衙门的时候,知县亲自在大门迎接,刑房师爷拿着册子,等到林泉到来,让林泉在册子上写了自己的姓名,这就算交接完毕。

    接下来知县带着林泉到了城中一处宅院,这是当初土司一个最为受宠的夫人所居住的,环境清幽,装饰典雅,算是此地比较好的住处了。

    “林公子,委屈你在此下榻了。”

    “县尊老爷有心了,如今林某罪人之身,能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已经足够了,不敢奢求什么。”

    知县说了不敢,当天就设宴招待了林泉,当地的乡绅也来敬酒。

    当天晚上其乐融融,宴会结束之后,县尉吞吞吐吐到了林泉身边,欲言又止。

    “县尉,不知道你老有什么要说的。”

    “啊,林公子,你叫我老邢就可以了,是这样的,林公子,这按照规矩,这流放的罪人都要做些事情,这是你老知道的。”

    林泉说原来是这件事,他询问县尉,知县让自己做什么事情,县尉说是看守仓库,不过他说林泉可以放心,这件事不会轮到林泉去做,县令早就找人顶替了。

    他这一次来就是告诉林泉一声,希望林泉不要介意。

    林泉谢过他们的好意,询问这顶替之人的钱粮是多少,自己好出钱。

    “林公子,这种小事还需要你老关心吗?我家老爷说了,真爱是孝敬你老的。”

    林泉见他这么说,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林泉收钱容易,但是要拿钱出去,那就千难万难。

    这到了南通城,林泉也换成了粗布衣服,这如今当了罪人,还是应该有罪人的规矩。

    当晚一夜无话,接下来的几天,就是附近士绅来拜会林泉,他们这也不是雪中送炭,而是知道林泉最多在这里待上几年就要回京去,如今先混一个脸熟,万一得到林泉的垂青,那么也算一件好事。

    到了六月二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到来,原来是他那个挂名弟子云思义在家人的护送之下到了。

    原来云兴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云思义准备,计算了时间,等林泉在南通城安顿下来,在让云思义来学习。

    云思义见到林泉,兴奋之情,难以言表。而林泉如今有了孩子,对小孩子也有一种喜爱之情,如今他不能享受天伦之乐,只能在云思义身上补偿了。

    云思义聪明伶俐,林泉当初交给他的书,他已经学的差不多了,而且他按照林泉说的,每天都写日知录。

    林泉看了他的日知录,虽然很多道理很浅薄,但是云思义的确每日研习经书,从最开始不明白字义,渐渐能够大概了解经义。

    云思义也将这些年治学的疑问一股脑的问了出来,林泉也一一解答,脸上露出了少有了笑容。

    有些经义比较复杂,云思义如今还不能解,林泉也没有强求,让云思义慢慢学就知道了。

    有云思义作陪,林泉倒是过的十分快乐,这样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在九月的时候,林泉收到了信,阴丽华生了,是一个男孩。

    林泉送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倒是不用想自己的女儿名字了。

    乐琼也恭喜了林泉,当天晚上,再一次尝试的时候,乐琼还是无法骗自己,林泉也没有强求。

    在蜡烛点燃之后,乐琼看着林泉,眼中还是充满了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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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七章兴学

    林泉劝说了一下,说这件事不可强求,自己尊重乐琼。

    乐琼看着林泉,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林泉让乐琼早点休息,不要想太多。

    第二天,林泉起来之后,云思义前来请安,然后云思义询问林泉,自己能否去县学看看。

    林泉听到这话,点点头,陪着云思义到了县学。

    这县学比起其他地方的私塾还不如,就是一户人家所改成。

    书院椅子都放在天井之中,这生员大概就在其中学习。

    在大门出贴着一对对联。

    “动地惊天,除衣打门斗五板。

    穷奢极奢,连篮买豆腐三斤。”

    乐琼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对联,忍俊不禁,询问林泉这是什么意思。

    林泉说这是教谕自嘲,教谕自古以来被称为冷官,所管辖的,也不过一个门斗,所以能惊天动地也不过是打门斗五大板子。

    至于下面,就是说穷,穷的连豆腐都买不起。

    林泉他们在大门前议论,门斗听到了,不由看了一下,林泉习惯的问了一句:“教谕如今何在?”

    “教谕老爷请客去了。”

    “原来今天是丁日。”

    如今教谕没有在,生员自然也没有在,于是林泉带着云思义离开了。

    “林公子,这和丁日有什么关系?”

    “因为丁日要祭祀宣父,教谕能够分到肉,这才有请客去了。”

    乐琼也是第一次了解到这个,不由感叹,这教谕好歹也是一个官,既然这么凄惨。

    林泉说如今自己上奏之后,教谕还有训导三人了,不过就南通城这个情况,只怕是没有训导了。

    至于衣食补给这些,林泉也只是希望那些富饶的县学能够照办,至于这些穷乡僻壤,教谕不挨饿就算不错了。

    第二天,云思义他们继续来这里,这恰巧教谕昨天请客了心情好,如今正在试士。

    不过这一次不是出的时文,而是试贴诗。

    魏朝以时文取士,四书上的句子差不多出完了,虞朝对于截搭题管理又言,于是在靖正年间,就有了试帖诗,这试帖诗是附在时文后面,不少考官也懒得看那千篇一律,东抄西改的时文,直接看试帖诗,若是试帖诗没有问题,那么再看时文有没有犯忌讳。这样对于阅卷官来说,省去了不少力气。

    阅卷官这么做,那么学校里面自然也是以试帖诗为主,毕竟试帖诗可以随时考学子。

    林泉他们在外面看,教谕当时陪同知县,见过林泉,连忙邀请林泉他们进来。

    林泉他们进来之后,云思义不由一笑,原来这些学子额头上头贴着白纸条,这白纸条上黏在在学子额头上,而下端黏在桌子上,这样学子上下倒是无碍,若是左右晃动,纸条就会断裂。

    “教谕倒是想了一个好法子。”林泉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赞叹,教谕听了之后,连说公子客气了。

    等他们坐下之后,林泉询问这一次题目是什么,教谕得意地说:“万马无声听号令。”

    林泉看了看教谕,这个题目倒是出的不错,这个教谕胸中还是有点点墨的。

    不过这些生员却一个个皱着眉头,这试帖诗需要了解全诗才好写,这也算是考验学子学识的一种手段。

    这一句出自欧阳永叔,原联为“万马不嘶听号令,诸蕃无事著耕耘。”

    算是比较偏僻的一句诗了,这些生员想必是不知道了,自然不好动笔写。

    这时候一个生员大声说:“诸位想知道下句吗?”

    在场的生员都说想,这位生员徐徐说着:“一牛独坐看文章。”

    这一句一出,在场轰然大笑,教谕脸都气青了,拿着戒尺打着桌子,发泄心中的愤怒。

    本来教谕有权责罚,奈何这个教谕性子柔,不敢动手,外加林泉诸人坐在这里,他自然不敢动手了。

    “去去,都回去,明天不将这试帖诗交上来,你们是知道的。”

    教谕迫于无奈,只能让这些生员离开,这些生员得到这个命令,自然一哄而散,连问候都没有。

    教谕见到这个样子,嘴唇蠕动,对着林泉说:“蛮夷之人,久疏教化,让林公子你见笑了。”

    “无妨,其实那生员虽然有些不对,但也算文思敏捷,若是加以教化,日后必成大器。”

    教谕说着是是,林泉询问这教谕,这生员似乎人员不足。

    教谕说是,夷人不愿意来上学,而乡绅弟子,不学无术,如今县里只有这十个生员,都是三等秀才,若是严格一点,基本可以化为四等。

    林泉听了之后,对着教谕说:“这么说来,此地还应该大兴教化才是。”

    “奈何此地没有书堂,县学又是非秀才不收。”

    林泉想了想,询问如今城中有老秀才没有,若是有老秀才,他可以筹备学堂,让老秀才教授蒙学。

    “林公子,这倒是有一个,文章火候倒是到了,就是运气不到,他叫周进,是一个笃学的读书人。”

    林泉听了之后,询问了周进的住处,得知周进住在城外,不由点点头。

    林泉没有找周进,而是先找了知县,将自己办学堂的事情说了出来,知县对于这种事情,只有连声说好。

    知县说文庙那里还算清净,到时候教书先生可以去那教书,林泉让知县准备一下,然后派人去请周进来。

    周进是傍晚进了城中,进入知县衙门的时候,不由战战兢兢,见到林泉,连忙行礼说:“林公子,不知道你找小生所谓何事?”

    “周先生无须多礼,在下准备办一个学堂,如今还差一位先生,如今听闻先生之名,特相邀先生,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不知道是住馆还是携眷。”

    这住馆就是给束脩,然后包先生一个人的饮食住处。携眷就是帮忙照顾先生一家人,给他们住处衣食。

    “皆可。”

    林泉对于蒙学没有什么兴趣,这才要找人,接下来,他询问了周进的一些问题,见周进学问如同教谕说的那样,是有的。只是运气不到而已。

    接下来,就是修地方了,然后林泉让知县寻找城里的孩子,凡是男子七岁以上,女子五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都可以入学。

    这到了冬月,就有百多人报名,这不让他们出银子请先生,他们自然乐意了。

    林泉也让人准备书本描红这些东西,这个学堂,基本成为义塾。

    靖正十一年正月初十,这是一个好日子,学堂正式开学。

    林泉也亲自去看了,周进带着这些人读三字经,不少没有报名的,也到了学堂旁边来看。

    这些多是夷人的孩子,他们父母对于虞人不信任,不让自己的孩子来。

    不过这孩子天性爱热闹,趁着父母不注意,就来了此地。

    在当天放学的时候,林泉教导这些人,如今这机会难得,希望他们能够珍惜,读圣贤书,做有用人。

    回到家中,乐琼对着林泉说:“林公子,我记得宣父有个弟子,就是治一个小地方,受到了宣父的夸奖,如今林公子,也是如此。”

    “不过这不算治理,不过兴学而已,希望这南通城能够多出一些圣人君子。”

    林泉闲的无聊的时候,也指点一下周进,周进这一心功名利禄的,对于林泉的学问虽然敬佩,但是却不怎么放在心上,林泉后来明白过来,也只是说时文,不谈学问了。

    这时光飞逝,林泉得到了第二封家书,信上的内容让林泉苦笑不得,他这个父亲还在这穷乡僻壤受罪,而林多闻就已经封了信武伯了。

    林泉看完,将信递给乐琼说:“这么说来我算是福气了,我一个罪人,竟然是两个伯爷的父亲了。”

    乐琼一笑,对着林泉说:“这是圣人对林公子你的器重,这一文一武,看来圣人有心栽培了。”

    “希望绍闻、多闻不要辜负了圣人一番美意了,你替我回信一封,等到绍闻年纪少长,就让丽华传授学问,无须延请老师。”

    乐琼对着林泉说,这样似乎不太好,这丽华是绍闻的二娘,这管绍闻也不是,不管也不是,不如另外请一个名师,这样才好管。

    林泉听是这个道理,他认为自己弟子倒是有资格,但是这些人都是绍闻的世兄,只怕也不敢管。

    林泉想了想去,都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

    这教导的人,第一要有学问,二是要人品好。若是学问好,人品不好,绍闻只怕要带上歪路,若是人品好,学问不好,林绍闻只怕会被教导成为一个木讷之人。

    林泉一时间没有想到好的人选,只好在信中说,让陈稚珪这个岳丈留意四周是否有贤士,等到绍闻到了入学的时候,再延请到家中来。

    林泉不指望绍闻和自己一样,能够无师自通。这些年的对于学生的接触,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一个老师十分重要。

    可惜他如今被困在这南通城,不能亲自教导自己的孩子,他心想,等到自己两个孩子长大了,自己能否回去还是一个问题。

    林泉想到这个问题,不由意兴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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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八章荡山起风雨

    三月初,林泉正在教导云思义的时候,只见门房来禀告,外面有一位高僧求见。

    林泉不由好奇,让人进来,没有想到竟然是云渡。

    林泉询问了一番才知道,云渡已经当上了掌门,而他的师兄弟,都一一坐化了。

    林泉有些吃惊,询问云渡,他们师兄弟年纪不大,怎么会这么早就化去。

    云渡叹气一声,告诉林泉,他们师兄弟都有了心魔,若不是这相思寺缺少一个主持,云渡也早就化去了。

    林泉听后不胜感慨,这四人算是自己结识最早的一批人,想起当日初次相见,到如今他们四人只剩下云渡一人,不由有了物是人非之感。

    林泉唏嘘一番,询问云渡此次前来所谓何事,云渡犹豫了很久,才对着林泉说:“不知道林大人知道荡山吗?”

    “知道,就是南通城百里外的名山吧,这荡山已经属于南国。”

    “不错,不过如今南国在荡山附近修建山寨。”

    “修建善山寨,这是?”

    “难道大人你没有听说吗?”

    “未有听闻,还请大和尚指教。”

    云渡告诉林泉,如今天下传闻,虞朝将要南征。

    林泉说着全是无稽之谈,圣人已经要放马南山了,怎么会再起征伐。

    云渡说着是是,然后小声说:“林大人,听说是因为白藕教的缘故,朝廷将要到荡山平定,南国听闻消息了,自然为了防止朝廷南征,在荡山修建山寨。”

    林泉听到这话,皱眉说:“若是他们真的修建,那么岂不是惹朝廷不快,到时候就算没事,也会有事。”

    云渡说自己也是这样的担心,如今幸好是林泉在这里,若是林泉能够劝说双方的话,也好免去一番战事。

    林泉说这件事若是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自己一定会出力,只是如今自己愿意没有用,还要南国主事的到来才是。

    云渡说自己可以当这个青鸟,请来如今修建荡山营寨的主事,这位主事心中也不愿意动刀兵,不过这是南方诸国都以防人之心不可无为由,他也没有好的法子。

    林泉谢过云渡,说云渡若是能促成这件事,那可是无量功德。

    云渡离开之后,林泉坐立不安,关于圣人是否会南征,林泉也不不敢保证,到时候自己这里和谈好了,圣人决定南征了,他可有些对不起这些人了。

    林泉如今也找不到人了解一下京城的情况,至于知县,林泉明白,以知县这种官员,是了解不到这些秘密的。

    现在,林泉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云渡办事还是麻利,第三天,云渡就带着一个南国商人打扮的人到来,和这商人一同到来的,还有十个护卫,林泉记得,这龙象上师座下的十位弟子。

    林泉迎着他们到了院子里面,林泉让人送上茶了,就让仆人下去了。

    这个主事对着林泉行礼,告诉林泉,他叫弗洛兹,是大势至国的元帅。

    这大势至国是南国北方的一个雄国,林泉也是听闻过的,对着这位元帅行礼。

    弗洛兹对着林泉说了久仰云云,林泉也谦虚说不敢,这个弗洛兹的官话还好,除了有点口音外,日常交流不是问题。

    双方寒暄了几句,弗洛兹就开口说:“林大人,我这一次前来的目的,你是知晓的,林大人,不知道你们是否有南下的想法。”

    林泉说没有,如今天子仁德爱民,而且和南国又没有什么仇恨,为何要兴兵动武。

    弗洛兹对于这个说法不太相信,告诉林泉,如今南国诸位国王都是听说过西戎的事情,当时西戎没有防备,被虞朝给攻破了帝都,这西征路上的所作所为,早就传遍南国各国,南国朝野上下十分恐慌,谁也不愿意成为刀兵之下的羔羊。

    林泉说西征乃是送尤利西斯四世到帝都,尤利西斯四世到了帝都之后,朝廷就退兵了。

    中原一向讲求名正言顺,若是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不过若是弗洛兹继续在荡山修建营帐,到时候就不是南国防人之心不可无了。

    林泉说完,对着弗洛兹:“元帅,你也是一个慈悲之人,自然有菩萨心肠,这刀兵若是兴起,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妻离子散了。”

    弗洛兹说是,他也不愿意和中原交战,他告诉林泉,他曾经见过中原士卒,个个悍勇,锐不可当,若是真的起了战事,只怕南国败多胜少。

    林泉口头说着这胜负之事,尚未有明了,若是真的交战起来,朝廷未必站优势。

    林泉和弗洛兹谈论了一番,最后弗洛兹决定暂停修建营地,让林泉写信给虞帝,希望虞帝亲自下诏,保证双方能够和平。

    林泉有些为难,弗洛兹看出他的为难,告诉林泉,这件事不止林泉为难,就连弗洛兹自己也为难,若是没有这一道圣旨,南方的诸多国王怎么会放心,到时候他也不好交差。

    弗洛兹都说道这个份上,林泉只好说自己写信,弗洛兹说自己可以等林泉四个月,这书信到京城,再从京城发出,四个月已经足够了。

    林泉担心这仓促之间,群臣难以决断,让弗洛兹在多给一个月的时间,弗洛兹也答应了。

    因为是他国统帅,林泉也不好多留,弗洛兹留下一串精美的手串就离开了。

    在弗洛兹离开之后,林泉让乐琼研磨,开始写这一封奏折,在奏折开头,林泉就写了冒死请谏这四个他昔日不愿意落笔的字样。

    他从两方面谈了这件事,第一件事,这若是不动兵的话,那么天下苍生就可以安宁,虞朝子民可以享受这太平盛世。

    而且圣人的武功已经古往今来,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了,何必冒着风险南征。

    林泉也说了南征的坏处,南征劳民伤财不多,而南方诸国和西戎诸国不同,西戎诸国多攻讦,而南方诸国却井然有序,一国被攻,其他诸国就齐心救治。白藕教就是一个教训了,以白藕教在南国的威望,尚且难以立足,更别说虞朝了。

    他们如今没有什么理由,只能一路攻打过去,当初攻打西戎,不过到了西帝都,就已经十分吃力,更不用说进攻土地比西戎更大的南方诸国了。

    林泉说西戎还可以吞下,而南方诸国,他实在不敢想。

    这一封信林泉写的情真意切,他写到最后临表涕零的时候,真的落下了眼泪。

    他擦去眼泪,让乐琼送去驿站,然后传递到京城。

    这林泉中午上奏,下午时分,知县就来了,知县说是来看林泉如今生活是否如意,若是有什么缺少的,告诉他一声。

    但是字里行间,对于林泉上奏的奏章有兴趣,林泉没有回答,询问知县,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知县说了几处景观,林泉见知县对于荡山的事情丝毫不知情,心中暗骂了一声糊涂,也难得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泉只是说自己谢恩,替自己的儿子谢恩的。

    在知县离开之后,林泉总是坐立不安,当天晚上,乐琼见他无法入睡,陪在他的身边,看着林泉说:“林公子,事在人为,你如今尽人事了,如今只能听天命了。”

    “天命,谁又能明白天命呢?”林泉说到这里,对着乐琼说:“琼妹,绍闻的字我已经取好了,就叫念修。”

    “林公子,绍闻还小,你何必急在一时,给他取字呢?”

    “我只恐我不能见到他成家立业了。”

    林泉说到这里,叹气说:“如今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多,只怕这里就是我埋骨的地方了。”

    听到林泉这话,乐琼迟疑了一下,然后对着林泉说:“是否让两位姐姐过来陪下林公子你。”

    “不用,我还希望他们能够不知道这件事,琼妹,若是我的死在这里,你也也不用守着什么名节,找一个可靠的郎君……”

    乐琼没有等林泉说完,对着林泉说:“林公子,这世上又要谁如同你这般可靠呢?”

    “我,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父亲,不是一个好儿子,不是一个好臣子。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我基本都有了。”

    乐琼见林泉这么说,对着林泉说:“夫君,你又何必如此自轻自贱呢?”

    “当初她对我说,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看不清自己,这些年,我坐心斋,敬慎独,于心地功夫上,颇有所得。我无法做到存天理,致良知。”

    林泉这些年心境早就不似从前了,他常常擦拭明镜,这明镜自然越加光明,而他善恶之交,更是严重了。

    他是一个极为聪明之人,这聪明人最容易犯的就是,事情经常看到两端,导致无善无恶,善恶难辨,若是林泉能够执中还好,而他少年天性,率直自为,善事也做,恶事也做。往往以善为恶,以恶做善。

    等到少年心性过了,有痛悔前非,想要改变。而积习难改,林泉于是进入到两难境界。

    上奏之后,又怕圣人怪罪,连累家人。不上奏,又无法坐视刀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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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九章或阴或雨

    乐琼见林泉如此,于是带着林泉出去踏青。

    这祥云府四季如春,就算进入初夏,也算气候宜人,这一次就林泉和乐琼一起,仆人都没有。

    两人骑着云马,慢慢悠悠在郊外走着,这郊外因为很少人耕种,倒也是绿草茵茵,野花点缀。

    林泉见到美景,到也是放松了心情,和乐琼有说有笑,倒是自在。

    这一路南行,信马由缰,也不走官道,景色越加迷人了。

    林泉感叹说:“陶诗有句说的好,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如今我们也算无丝竹之悦耳,无案牍之劳形。”

    “可惜谈笑之间,没有鸿儒,只有我这么一个白丁。”

    林泉一笑,说乐琼乃是天地造化所精,非是寻常鸿儒能够比较的。

    林泉来了兴趣,谈了一下阴阳,说着天地俊杰,都是禀阳气而生,这阳气得到的越多,人行为就越加正直,如同尧舜一样,那就是所谓上人。

    除了阳气而生,也有循阴而生,这些人天生大奸大恶,他们的才学和俊杰一样多,甚至还要多,只不过他们不行正道,留下万世骂名。

    而芸芸众生,或是阴多阳少,或是阳多阴少,不一而足,这些人可以通过学习,来成为俊杰。或是自甘堕落,强者为贼穷则丐。

    林泉不认可性情说,认为这两个和善恶无关,任何人都有七情,若是这是恶的话,那么天性之善,如何能够生出恶之情。

    林泉说着,不由拍了一下额头,对着乐琼说:“琼妹,我这道学气又犯了。”

    乐琼一笑,对着林泉说:“林公子,你真是博学,而且你不落窠臼,其他人大儒,我也听人说过,要不准守什么疏不破注,要不狂禅解经,如同你这样有理有据的解经,真是少有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的弟子,自然要比我更聪明。其实注疏,不过郢书燕说而已。”

    这个典故很生僻,乐琼询问这是什么意思,林泉说有一个楚国人给燕相写信,因为是夜晚,视线不太好,于是这个楚国人对着仆人说举烛。

    有时候人这么说着,手就这么写了,当时楚国人没有注意,这一封信到了燕相的手里,燕相看了之后,对于举烛这个两个字,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断句都难解。

    燕相也是一个聪明人,最后想出来了,他将信递交给燕王,告诉燕王,这是楚国人给他的建议。

    这举烛就是举贤,烛着光明也,贤士之别称,于是燕王大喜,选举贤士,燕国因此大治。

    林泉说完,告诉乐琼,其实这个故事,就是一个郢书燕说。

    乐琼一时间无法明白,林泉告诉乐琼,这就在于这个说字,有的人认为读说,说话的说,这样就是燕国丞相的那一个说法。

    另外就是读悦,愉悦的悦,若是悦,就是燕王并没有选举贤士,而是楚国人称赞燕国聚贤,连楚国人都知道,自然燕王大悦了。

    乐琼说到底如何呢?林泉说这就不清楚了,反正各说各有理的。无论如何,原本的意思,已经不可考了。

    林泉说到这里,继续说:“你提到的疏不破注,就在这里。”

    这疏不破注,是因为年代越久远,就越来知宣父本意,所以这传是离宣父最近的人写下来,离圣人本意越近,所以要疏不破注。所谓千年下之人,何以知千年上之人。

    而狂禅接经,是认为千古圣人,心同此心,情同此理,这个治世之法,是没有年代的界别。

    林泉说着两者其实都是认为宣父真意可以求,但是林泉却认为,除了宣父本人之外,其他说法大多数是郢书燕说,而他解经,也是如此。

    不过这话林泉也只能对着乐琼说说,真的要大庭广众说了,那可是动摇了儒生的根基,若是宣父真意不可求,那么六经皆是可以弃的。

    而儒生读圣贤书,顿时没有意义,毕竟谁也不知道宣父说什么,读这些经传有何用。

    扩大来说,那么其他书籍也是如此了,不能理解作者真意,又何必在读,到时候天下只怕无书可读了。

    乐琼听林泉这么说,认为林泉想的太严重了,如今这些士子读书,哪个求的是孔颜乐处,不过是当一块敲门砖而已。

    林泉听到这话,哑然一笑,认为乐琼说的不错,这些士子,早就不能算读书种子了,这个读书,也是读时文书的。

    两人到了中午,饿了采了一些野果充饥。

    这一路走着,他们到了青龙山,这是荡山的分支,山倒是不高,比起祥云府境内的高山,算是不值一提了。

    他们登高望远,四周平原一览无际,顿时有了一种开阔之感。

    可惜,这夏天天气十分多变,这一会儿还艳艳高照,下一刻就乌云密布,林泉见这个情况,知道会县城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和乐琼找到了一处山洞。

    这山洞在山腰上,上面恰好是悬崖,这中间空的部分,恰好能容纳两三个人。

    林泉他们找到此处,见雨还没有下下来,于是找了柴火,以备不测。

    林泉也摘了一些野果,然后到了山洞之中,很快,大雨倾盆,他们也顾不得上马,任由这两匹马冒着雨,跑走了。

    很快这山洞前就成了水帘洞,林泉看着水珠成帘,不由一笑,看着水珠发呆。

    乐琼也没有打扰林泉,这个雨天,乐琼想到了骊山的那一晚。

    眼前这个人,比起骊山的时候,多了几分成熟,如玉的脸上,没有被岁月刻上丝毫痕迹。

    林泉作为夫君,自然是一个好夫君,样貌人品,还有官爵等,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只可惜,乐琼始终无法接受一个不爱自己的夫君。

    这和她小时候有关,她的父母没有所谓的琴瑟调和,而是互相攻心斗角,这样的父母,自然让乐琼对于婚姻,有了不好的印象。

    她不愿意重蹈自己父母的覆辙,无论怎么尝试,她内心都是拒绝的。

    在这个下雨天,乐琼心中的坚冰有些融化了,林泉看雨之后,看着乐琼目光有些情意,他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还是将自己的柔情蜜意给说了出来。

    雷声轰轰,却掩盖不了林泉的甜言蜜语。

    习习谷风,或阴或雨。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个时辰之后,雨过天晴,晴空如洗。

    林泉看着外面的景色,在看看身边的佳人,对着乐琼说:“天公作美,如此良辰美景,真是在难相见了。”

    乐琼嘤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看林泉,林泉站起身来,将手帕收入怀中,然后弯下腰说:“当日你背着我仓皇逃命,如今也应该为夫背你了。”

    乐琼本想拒绝,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让林泉将自己背起来,然后一起回到县城。

    这雨天路滑,林泉也就找了一根树枝,慢慢走。

    到了山脚下,林泉随口呼唤了马,没有想到他们两匹马听到吹哨声,竟然跑了过来。

    林泉见他们身上湿漉漉的,也不好骑马,就这样走,到了下午时分,夏阳的烘烤下,马鞍也就干了,于是两人就骑着马一起回到县城。

    到了县城之后,林泉让乐琼好生休息,当天晚上,他亲自下厨,为乐琼弄了一顿丰盛的晚膳。

    用膳完毕,林泉让仆人将这些收拾之后,就吹灭了蜡烛。

    从今之后,林泉也不再用为点着蜡烛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林泉为乐琼画眉梳头,这以前常做的事情,如今再次做来,倒是别有一番兴致。

    早膳的时候,云思义不时望着乐琼,林泉不由笑着说:“你这小子,难道没有见过你师娘吗?”

    “不是,今天的师娘,好像更漂亮了。”

    “哈哈,不是师娘漂亮了,是你这个小子开始懂事了,从今天开始,你我就在外院教书了。”

    林泉找了一个借口,他主要希望乐琼能够好好休息,免得受到读书声打扰。

    云思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过他毕竟是一个孩童,也没有多问。

    林泉今天考校了云思义,云思义也一一回答了。

    林泉点点头,对着云思义说:“你天资聪慧,是一个可造之才,只可惜性子不定,难以继承我的衣钵。而你的师兄,梁元培,但是一个可造之才,不过他喜欢谶纬,日后只怕会入释门。而丁玉立,他和你相反,他是官宦世家,本性拘泥,可以传祖业,不可光大,能得我衣钵着,只有法尧了。”

    云思义小孩子,自然不会争道统,对着林泉说:“我知道,这两人,如今被称为大小梁先生。”

    “胡闹,胡闹,他们才多大年纪,就自称先生了。真是让有识者笑话。”

    林泉还真的不知道,有人这么尊称梁法尧和梁元培,心想如今这两人学问还没有扎实,这就被称为先生,日后若是遇到高人,到时候出了丑,岂不是让人笑话。

    不过这隔着一个中原,他也不好说什么,希望他们两个顺风顺水,不要有人刻意去找茬,到时候丢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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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南征

    时间飞逝,林泉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回折。

    最开始林泉还是有些担心,或许是因为圣人生气了,但是时间久了,林泉又有了别的想法了。

    不管怎么样,五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在满约之前,云渡来见林泉,询问林泉圣旨到了没有。

    林泉有些愧疚的摇摇头,而云渡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说这件事也不能怪林泉,只能怪上天注定了这凡夫俗子,要遭受如今大劫难。

    云渡离开之后,林泉骑着马以秋猎的名义,到了荡山附近,这山峰上,的确在开始动工修建营地了。

    林泉看到这个情况,闷闷不乐的和乐琼一起离开。

    乐琼见林泉这样,不由劝说了几句。林泉嘴里说着无事,但是眉头还是紧缩。

    回到县城,知县热切的迎了上来,询问林泉此行如何,林泉也不愿意知县这么糊涂,告诉知县,如今荡山已经有南国的人修建营地了,自己两人,不敢靠近。

    知县听到这话,脸色都吓白了,知县颤抖着说:“林公子,这是真的吗?”

    林泉说知县派人去看看就知道,何必问他。

    知县立马让人前去查探虚实,第当天晚上,知县就让人加急递出一封奏折。

    第二天,知县来询问林泉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知县对着林泉说:“林公子,如今将要发现大事,应当如何呢?”

    林泉让知县上禀朝廷就是了,这种大事,也不是他一个知县能处理的,如今知县的就是要准备好粮食衣服,若是不出意外,圣人就要动刀兵了。

    知县点点头,说自己会安排好这些的,不过这大军到来,就这么一个南通城也供应不了。

    林泉说他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就好了,其他事情,也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了。

    知县说知道了,就下去安排了。

    林泉看着荡山那边,心想这一战真的难以避免了吗?

    在丰城那边,襄国公已经穿上了铠甲,圣人的旨意已经下来了,让襄国公出征。

    这一次出征,襄国公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作为一个将军,他养成了一种特殊的直觉,这个直觉让他免除了几次大难。

    苏夫人看着自己的丈夫,对着襄国公说:“夫君,你真的要去吗?”

    “这是圣人下的令,玄霜,这一次又要劳烦你看家了。”

    “看家,噗,友方,你是故意逗我开心吗?”

    襄国公见到苏夫人笑了起来,不由也是一笑,握着苏夫人的手,对着苏夫人说:“玄霜,你我夫妻多年,你的性子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希望你能好好挺下去。”

    苏夫人看着襄国公,过了一会儿,对着襄国公说:“这一次你去,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吗?”

    “不知道,所谓刀剑无眼,那南国的弓箭,可不认我是不是虞朝的襄国公,或许他们就要射的就是我。”

    苏夫人听到这话,握着襄国公的手说:“无论如何,你若是能活着回来,我还是一样在城门迎接你,若是你这一次真的回不来了,那么你放心,这个孩子,我会好生照顾。”

    站在一旁的小世子听到这话,看着襄国公说:“父亲大人,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去了。”

    “我儿,你记着,苏家历代以忠义传家,为了朝廷,圣人让你父前去,你父只能前去。日后等你长大,袭了父亲这爵位,你也要如此。”

    小世子是懂非懂的点点头,襄国公转身出发了,他并没有直接前往祥云府,而是带着自己的亲信到了京城。

    九月初三,襄国公一行人急行军,总算是到了京城之中。

    到了京城的当天下午,襄国公就被召见入宫了,圣人看到这位幼时好友,不由一笑,对着襄国公说:“友方,这一次又要劳你出征了。”

    “圣人言重了,臣下能为朝廷处力,何谈有劳。”

    圣人听了之后,对着襄国公说:“友方,这一次君昭她想要挂帅,上一次西征,她就闹着要去,只是朕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家,懂什么,阻止了她,如今她让你做副帅,朕也算可以放心了。君昭这个丫头呀,和朕一个性子,喜欢南征北战。”

    “圣人,平妃挂帅自然是极好的,娘娘对于南国了解甚多。臣还担心,自己没有能耐,将这件事办好。”

    圣人听了不由一笑,拍了襄国公的肩膀,对着襄国公说:“朕早就将你的助手留在那里了,不过没有想到,这些时日,他竟然染上了儒生酸腐之气,劝朕不要南征,真是让朕失望。”

    “林泉他毕竟是一个读书人,圣人,如今书生之中,如林泉这般卓见的,真是凤毛麟角了。”

    “朕何尝不知道,朕让他在那里,就是希望能够协助你南征的,可惜,他却整日想着议和。”

    圣人说到这里,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襄国公也劝说了几句,圣人对着襄国公说:“希望你们两个能够饮马南河,成功到了罪佛净院。”

    罪佛净院在南国最南边,已经靠近南海了,圣人这话意思很明显,这是要襄国公能够将整个南国给收入囊中。

    襄国公心中知道艰难,但还是对着圣人说:“圣人,此次南征,希望圣人洪福庇佑,让臣能够立下存土之功。”

    圣人一笑,当晚上就设宴鹰扬殿,在宴会上,平妃敬了襄国公一杯酒,然后平妃开口说:“此次南征,有两个难处,一是荡山,荡山山势险峻,而南国已经在上面安营扎寨了,我们以低攻高,有些吃亏。而且不止一峰,传闻荡山有九十九峰,这南国自然不会布置这么多,就算二十个营寨,都十分苦难。”

    襄国公询问平妃,有什么对策,平妃说如今对策就是攻下荡山主峰,因为主峰有一个天然水池,可以供大军使用。

    等攻下主峰,朝廷以主峰为据点,慢慢进攻其他地方,这样进可攻,退可守。

    襄国公心想,这攻打山寨,的确应该如此,而且他没有去过荡山,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只能等到时候看看。

    平妃说了第二个难点,就是大势至国的象兵,这象兵中原军队没有见到过,到时候仓促见到,只怕会吓破了胆魄。

    别说中原士卒了,就算襄国公也只是听说过,襄国公询问平妃,若是如此应该怎么作战呢?

    “所谓一物降一物,这象兵怕老鼠,到时候过了荡山,买到了老鼠,自然可以破他的象兵。”

    这个襄国公有些不相信,这象兵若是这么容易被破,南国还要象兵做什么,不过或许这就和藤甲兵一样,天生有一物克着。

    平妃让人拿来地图,在地图上随意指着,说着何日攻破此处,此日达到此处。

    圣人见平妃早有计划,不由大喜,脸上笑容更加浓厚了。

    襄国公却感觉到不安,这一切都太完美了,完美的那么不真实。

    为了这一次南征,襄国公询问平妃,若是遇到失败如何?

    平妃告诉襄国公,这要失败,那就是不测的原因,到时候只能当机立断,现在是决定不了的。

    襄国公认为这话在理,继续看着平妃说着,按照平妃的计划,五年时间,南国可以定了。

    襄国公心想,希望一切都入平妃计算的那样,不过襄国公还是对圣人说:“圣人,还请另外选一位名将,驻守在景明城,若是我们在南国遇到什么意外,可以援助。”

    襄国公举例子说,若不是平妃上一次及时到来,朝廷就要在凯撒的进攻下,铩羽而归了。

    圣人听了之后,看了看平妃,平妃点点头,对着圣人说:“襄国公此番是正论,这兵家计算,都要准备不时之需。”

    圣人提议不如驻扎在南通城,平妃拒绝了,告诉圣人,这南通城只是一个小城,如何能供养大军。

    整个祥云府,除了景明城之外,就没有可以驻扎大军的地方。

    圣人见他们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不由心中认为,这一次,一定是大获全胜。

    宴会结束之后,襄国公承蒙圣恩,能够住在禁宫之中。

    不过襄国公没有睡,而是看着天上的星辰,心事重重。

    平妃说的头头是道,让他无法反驳,但是他心中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想到了一个词,纸上谈兵。

    但是襄国公很快摇摇头,平妃这些年,和云家斗了那么久,她的谋略,朝野是有目共睹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或许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上战场了,有些怯生了。

    襄国公想到了林泉,心中不由有些安心了。林泉虽然是一个书生,但是很对他的胃口,林泉行事丝毫不妥当,也算是一个将帅之才了。

    如今他们两人再次联手,外加平妃,想必要取南国,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襄国公也没有多想,很快就睡了。

    九月初七,这是一个良辰吉日,平妃率领三千彩凤军,和襄国公南下。

    这一路上,各地厢军的精锐汇聚在一起。

    到了益安城,摇光军划分了五万精锐出来给平妃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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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预兆

    这一共十万的军队,号称三十万,以南国无礼,在荡山兴兵动武为理由,出兵讨伐了。

    在他们进入二关的时候,南通城中,林泉见到了自己的家人。

    林泉看着阴丽华和陈菁菁,询问她们怎么来了,阴丽华告诉林泉,她们听到朝廷南下的消息,就急忙前来。

    陈菁菁告诉林泉:“夫君,朝廷这一次出兵,想必你不会置之事外了。”

    林泉摇摇头,告诉陈菁菁,这件事就难说了。

    如今林泉是以罪人的身份待在这里,若是圣人没有旨意下来,那么自己怎么可能随军呢?

    而且林泉也不愿参与到此事之中了,林泉认为朝廷此次出兵,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而且主帅还是平妃,林泉更加不放心了。林泉对于平妃没有偏见,但是他担心平妃对他有偏见,毕竟自己算起来,也是六皇子那边的人,平妃不对付自己就算好了,难道还能给自己立功的机会。

    林泉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陈菁菁反而送了一口气,对着林泉说:绍闻和多闻还小,夫君,这出征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万军保护之中,也难免被流矢所伤,若是林泉有什么事情,那么陈菁菁她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听到陈菁菁这话,林泉看着自己三位妻子,让她们到了书房一种,陈菁菁好奇询问,林泉这是要说什么。

    “菁妹,我也不知道这一次我是否出征,不过我有预感。若是出征,只怕我在难以回来了。”

    陈菁菁听到这话,捂着嘴,不可置信看着林泉,等她反应过来,连忙说着呸呸,让林泉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菁妹,生死有命,此事由天不由我,你听我说,你是正妻,是她们的姐姐,若是我这一次回不来咯,那么这家就要你来主持了。”

    “夫君……”

    陈菁菁准备说什么,林泉打断了,然后继续说:“菁妹,这两个孩子,你要找明师教导,他们天生富贵,若是不能读书,明白事理,那么这富贵就是一把催命刀,反而坏了他们性命。”

    陈菁菁点点头,告诉林泉,自己知道了,自己一定会延请名师,好生教导这两个孩子,就算这两个孩子不能成为大儒,也不会让他们成为纨绔子弟,败坏林泉的名声。

    林泉听了之后,也就交代了第二件事:“我有四个弟子,元培虽然有资质,但是没有先学之心,他喜欢道术,日后自然也由他了。思义这个孩子,如今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学学做,日后自然也是一代大儒。至于书院,就交给玉立吧,他这个人老实稳重,可以托付大事。法尧,希望他能按照我说的,前往丰城讲学。”

    阴丽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梁法尧不到桐山书院讲学,反而去丰城。

    “文脉南迁很多年了,河左四府,多是读书种子,法尧在黄龙城或者在海宁城,都难以找到可造之材,丰城人杰地灵,到时候能找到一个传承我衣钵的弟子,我道就不会断了。”

    阴丽华听了之后,说自己会提醒梁法尧这件事的。

    这两件事交代完毕之后,林泉对着陈菁菁说:“事到如今,我和唐赛儿已经是夫妻了,若是日后我的子嗣能够回来,希望菁妹你能一视同仁。”

    “夫君,你说什么话,难道我还会轻他吗?”陈菁菁声音抽泣的说着,林泉看着气氛有些哀伤,对着她们说:“大家不用太过悲伤,这不过是为了以防不测而已。”

    陈菁菁勉强一笑,对着林泉说:“夫君,你乃是长命百岁,富贵绵长的人,怎么会有不测。”

    “嗯,希望我是杞人忧天了。”

    接下来几天林泉放松心情,和自己的妻子游山玩水,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

    他倒是开心了,知县却是每天忧心忡忡,他从来没有迎接过大军,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至于他手下的人,也是如此。

    知县几次想要拜访,但最终看到林泉其乐融融的样子,也不敢去打扰。

    在大军将要到来之前,知县没有办法,询问林泉自己应该怎么做。

    林泉询问干粮是否已经准备妥当了,营帐这些是否已经搭建好了。

    知县说自己已经按照朝廷下达的指令,准备好了。

    “既然明府已经准备好了,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本官只是担心,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万一,你好生检查一下,一切妥当,就可以了。”

    知县见林泉这么说,只能退下,让六房去查探。

    林泉等知县走了之后,才又想起了朝廷大军就要到来,自己是否要随军呢?

    不过林泉很快就放下这件事,这件事,不管是否他愿意,若是平妃真的要他随军,他也只能随军。

    大军很快就到了,林泉也毫无悬念的被召见。

    帅帐之中,襄国公看着林泉,对着林泉说:“林参军,好久不见。”

    “苏帅,小的早就不是什么参军了,这参军的称呼,实在愧不敢当。”

    襄国公笑着说:“你这是在生圣人的气吗?林参军,圣人有自己的想法,这些想法,你需要理解。”

    襄国公说到这里,神情严肃地告诉林泉,如今各地都出现了流民了,有些是田力尽了,没有办法只能当做流民。

    这盛世之下,虞朝人到了二万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圣人见到了就心惊了。

    为了维护这个太平盛世,圣人只能攻打南国,南国多的是肥沃的土地,有了南国的土地,中原就不会有流民了。

    林泉心想这官田这么多,圣人却不肯救济,而是想着这开疆扩土。

    这南国就算平定了,又有多少田地能够均分呢?如同这祥云府,还不是大多数只能当流民。

    看着林泉不屑的样子,襄国公明白过来,对着林泉说:“这官田乃是朝廷要封赏的,高皇帝设立出来,就是免得日后,这些勋贵兼并。若是如今拿出官田来用那么日后,勋贵太多,官田不够分了怎么办?那些耕耘的被收回去,他们又怎么活呢?”

    林泉听到这话一句话,对着襄国公说:“千年土地百代主,这土地流转本是常事。高皇帝为民着想之心,我也明白,但是这官田未免也太多了。”

    “这已经成为了程式,非是你我能改的,就算圣人,也不好改,圣人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了。林泉。做臣下的,也应该多体谅圣人的苦衷。”

    “圣人苦衷我自然明白,不过这一次南征,苏帅,承蒙你看得起我,我就说一句心里话,我不认为这一次南征会有什么好结果。”

    襄国公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止自己认为不妥,连林泉也认为不妥了。

    襄国公急忙询问说:“这话怎么说?”

    “苏帅,小的和你都是一起西征过的人,西征上的险阻,你我都清楚,好几次你我都差点饮恨了。若不是上天眷顾,只怕你我早就埋骨西戎了。”

    林泉说到这里,继续说:“如今南征,也是如此,只不过如今你我还不可知,是否有上天眷顾了,所谓事可一,可二,不可三。”

    “就是因为如此。”

    “仅此而已。”

    襄国公神情严肃地说:“自古没有常胜的将军,古来征战几人回。林参军,的确,我也有这个感觉,但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无论此战是什么结果,我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林泉叹气一声说:“苏帅说的不错,事到如今,我们也只有如此,不知道苏帅这一次是准备让我当行军参事吗?”

    “林泉,听你这么一说,这参事还是算了,你乃是栋梁之臣,若是就这么去了,那么天下人也会骂死我的。你还是留在这里,虽然无功,但是也能保住你的安全。”

    “苏帅,这,这……”林泉是真的没有想到。襄国公会这么说,襄国公看着林泉,严肃说:“林泉,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若是我这一去不回来了,圣人那边还需要你辅佐。”

    林泉原本想说一些豪言壮语,但是想到陈菁菁她们,想到自己两个孩子,只能对着襄国公说:“多谢国公了。”

    “林泉,若是可以,我的那个小孩子,就拜你为师了,希望他在你门下,可以成为一位大儒。”

    “国公大恩,林某铭记五内,日后一定悉心教导令公子,让他不辜负国公的期待。”

    林泉说完,襄国公拿起一杯酒,敬了林泉一杯,对着林泉说:“这一杯酒,就算东席敬西席先生了。”

    “林某惭愧。”林泉一口喝下之后,襄国公让林泉离开,至于平妃那里,他回去说的。

    说到这里,襄国公对着林泉说:“想必平妃也十分不愿意你这样的俊杰出生入死,只是苦于没有人前去劝说而已。”

    林泉听了之后,心想襄国公这都是客套话,平妃果然有心不让自己参与进来。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少了一桩风险,但是林泉却感觉心中沉甸甸,好像有平添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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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故人宽解

    林泉从营帐里面走了出来,回到了家中,陈菁菁他们见林泉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敢多问。

    用了晚膳,阴丽华才询问林泉,这一次去军营如何?

    林泉告诉他们,襄国公已经为自己求情了,自己不用跟着襄国公一起出征。

    阴丽华她们送了一口气,然后询问林泉,既然这样,为什么林泉还闷闷不乐。

    林泉说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反而心中觉得沉甸甸的。

    陈菁菁听后,眉头紧蹙,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她不愿意说出来。

    乐琼见众人沉默,只能说:“如今不用南征也算一件好事,大家且把心放下,好好陪陪夫君吧。”

    陈菁菁点点头,于是岔开话题,说起一些开心的事情。

    第二天,林泉心中有事,这又不能离开县城,只能在城中逛了起来。

    这城中自然人心惶惶,充满了恐惧,最热闹的地方,是城中著名的观音庙,观音庙已经容纳不了这么多,最后这些人只能排队在外面,等待上香的机会。

    林泉向来不信这些,看到这个情况,只是叹了一口气,感叹圣人永远无法知道,这刀兵一起,有多少人受灾。

    圣人出兵的理由是好的,但是好的理由,未必能做成好的事情,虞朝田地不足,乃是私田不足,圣人这舍本逐末,不将官田拿出来,而是想着开疆扩土。

    不过这一次是胜是败,问题都解决了,毕竟这些大军进入异域,是否能回来,还是一个问题,他们死了之后,朝廷至少减少了十万人的口粮,这些人的家庭,因为没有了劳动力,只能用朝廷赏赐的银子雇佣他人,这样流民就有了自己了生计。

    林泉想着这些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他转向看了看后面,果然是聂云凤。

    聂云凤看着林泉,欲言又止,林泉先是沉默,然后对着聂云凤说:“云凤,我们找一个清净的地方谈谈吧。”

    聂云凤点点头,林泉和聂云凤到了往日常去的茶馆,以前满座的茶馆,因为战争的事情,也显得十分冷清了。

    掌柜见到林泉到来,连忙迎上来,邀请林泉到了雅间里面。

    等到他们坐下,掌柜追着林泉说:“林大人,还是老样子吗?”

    “不错,老样子。”

    掌柜说了一声好嘞,然后就下去了。

    林泉看着聂云凤,一向善于言辞的他,最后化作了一句:“最近,你可好。”

    “承蒙记挂,还好。”

    林泉又是沉默,最后才开口说:“其实,你不应该来的。”

    “我的确不应该来,但是我不得不来。”

    林泉询问为什么,聂云凤看着林泉的眼神,对着林泉说:“看样子,你这一次没有随军了。”

    “不错,我如今还是罪人,没有资格随军。”

    聂云凤听了之后,看着林泉,继续说:“是吗?以你的才智,平妃娘娘应该让你随军才是。”

    “我不过一介书生,而且我曾经上奏,让圣人不要南征,想必圣人心中还在厌恶我。”

    “你不从军也好,如今你也是有家室后代的人,你的两个孩子还小。若是你在南国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又当如何。”

    林泉听到聂云凤提到林绍闻和林多闻,不由笑着告诉聂云凤这两个孩子的事情。

    很多事情,都是陈袁二人说给林泉听的,林泉这转述的时候,说的绘声绘色,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样。

    听林泉说完,聂云凤告诉林泉,明年她就要去飞云山了,林冰娥这些时日身体不好,想必是大限将至了。

    聂云凤说到这里,感叹了一下,对于林冰娥来说,一生最为亲的就是妙云子这个师兄,而唯一的朋友就是孝慈太后。

    这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就算林冰娥这种世外高人也未免有些郁郁寡欢。

    说到这里,聂云凤看了看林泉,对着林泉说:“不知道你是否有此种感受。”

    林泉深有同感,若不是林绍闻和林多闻的到来,林泉也是觉得人生百无聊赖,除了悲苦之外,再无其他。

    “我也是如此,我生平没有多少朋友,唯一算的上朋友的,也就是刘思永了。”

    聂云凤说到这里,掌柜将茶壶提了进来,林泉让掌柜放下,告诉掌柜去忙自己的,不用在这里招呼。

    掌柜开店多年,早就通人情世故了,自然不敢打扰。

    掌柜下去之后,林泉为聂云凤冲泡了一杯茶然后对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聂云凤品尝了一下,放下茶杯,林泉才开口说:“自古知音难寻,知音难觅。这苍茫天地间,若是说兴趣相同的,倒是不难,君子之交,也是不难,难就难在知心。”

    林泉说到这里,自嘲的说:“有时候,连自个都弄不清自己到底想的什么,更别说他人了。”

    聂云凤看着林泉,对着林泉说:“那么你这些年还是没有弄明白吗?”

    “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是似乎又有一些不明白。”

    “那么你是否还记得,当日我们是怎么见面的。”

    林泉说怎么会不记得,那是在陇右府的兴县,那时候林泉正是寻找毕一东的下落。

    那一天,林泉没有钱,只能弄点钱,祭祀五脏庙。

    这运气也好,那时候聂云凤和清虚也是下山找毕一东。

    林泉见聂云凤容貌不凡,如同画中仙女,自然有了亲近之心,于是走上前,唱了一个莲花落,准备要点钱。

    当时聂云凤也没有江湖经验,见到林泉这个乞丐,于是询问林泉,是否知道毕一东的下落。

    林泉自然大为吹嘘了一番,聂云凤信以为真,真的当林泉是毕一东的弟子,于是请林泉带他们去找毕一东。

    林泉哪里敢他们去,只是说毕一东这些年不见外人,聂云凤若是要见,只能让林泉转告之后,毕一东决定之后,才能见。

    聂云凤还是当真了,毕竟江湖上也有这个规矩,要门下弟子引见才是。于是给了林泉银子和信物,林泉让他们在某个客栈等着,等到自己有消息之后就来禀告。

    聂云凤去客栈的路上,还告诉清虚,很快就可以见到毕一东了,而清虚只是笑而不语。

    三天之后,聂云凤沉不住气的时候,清虚才告诉聂云凤,聂云凤被骗了。

    当时聂云凤气的拔剑直接将桌子劈成两半,从这之后,倒是记上林泉,虽然不是什么好的影响。

    林泉将往日之事说完,聂云凤看着林泉,对着林泉说:“是呀,当时我就应该知道,你的本性不是一个君子了。”

    “可惜那时候我还将自己当做一个不拘的君子。”

    “如今你知道不是,还可以当一个君子。”

    “难了,云凤,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天生不是做君子的命。”

    “不能做君子,那么是否当大侠呢?”

    “什么大侠?”

    “率性而为,忠义行事。”

    林泉听到这八个字,苦笑说:“那更加难了,我不如云凤你,能够快意恩仇,我其实和这世上的读书人一样,谈的时候,满腹经纶,实际上,和闾巷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你也看到了,他们遇到如今的事情,只能求助神佛的保佑,而我虽然不去上香,所思所想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林泉说着这里,喝了一口茶,对着聂云凤说:“世人都夸我足智多谋,实际上皆是上天眷顾,上天让我荣华富贵而已。若是上天不眷顾我,那么云凤,我们之间第一次相遇之后,只怕再难有机会再见了。或许我真的会当一辈子乞丐,现在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聂云凤听着林泉这话,对着林泉说:“既然如此,那么林泉,上天既然赐予了你这一切,你可曾想过做些什么?”

    “我应该做些什么?”

    “为这苍生谋福,我也不要求你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你何不从小事出发,比如修桥补路这些呢?”

    林泉一愣,他看了看聂云凤,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他一直认为自己有经世之才,所思所想的都是大事,如今聂云凤说的,林泉压根没有想过,对于他来说,这种事情,只要乡绅善人做就是了。

    “云凤,你说的不错,我的确错了。”林泉告诉聂云凤,自己的确应该做这些事情,这些事情,也是自己力所能及的。

    “朱子说洒扫,我当初还不在意,如今思来,却是颇有道理,我既然没有安邦定国之才,那么何不从小事做起。我连一县尚且没有治理过,如今来治国,岂不是笑话了。”

    林泉是一个聪明人,明白了自己问题所在,他的知识多是来自书本,虽然他提倡实学,学以致用,但实际基本上还是写文章,至于用,却很少用。

    聂云凤见林泉眉间的愁云减轻了不少,不由送了一口气。

    她这一次前来,是乐琼写信叫来的,在五月之期满的时候,乐琼见林泉闷闷不乐,于是写了这一封信,希望聂云凤能开导一下林泉。

    乐琼知道,聂云凤在林泉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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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致良知

    聂云凤受到信之后,心中也是极为矛盾,她不愿意再见林泉,让自己原本已经波澜不惊的心再起涟漪。

    但这不相见,心中却莫名想起了自己和林泉在一起的种种。

    聂云凤这番心情被殷洛看在眼里,殷洛和自己女儿谈心之后,鼓励聂云凤去。

    既然放不下,那么何必执着。这些年来,殷洛也算是想通了,告诉聂云凤,这慧剑聂云凤是拿不起的,那么何不去看看林泉。

    除此之外,殷洛也让聂云凤带了一封信给林泉。

    聂云凤见林泉有些开心了,将自己的母亲信拿了出来,对着林泉说:“这是家母让我转交给你的。”

    林泉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殷姐亲晤。

    林泉不由一愣,见字迹,应该是一个女子,这是一个女子写过殷洛的,为什么会递交给自己。

    这写信的人关心了一下殷洛如今的近况,然后说了自己在宫中尚好云云。

    林泉原本以为这是孝慈太后写给殷洛的,但是看到后面说自己位列侍读,协助圣人朝政云云,不由心中一惊,急忙打开最后一张,落款果然是妹刘氏魏思思拜。

    林泉看到这五个字,不由眼中出现了泪花。

    这一封信林泉仔细读了起来,其中写了魏思思当侍读的原因,她知道自己背负血海深仇,但是如同刘歆写信所劝说的一样,虽然一剑能消血海深仇,但是未必是自己父亲的遗愿,她在宫中,协助圣人,是要将魏白云常说的学以致用实践。

    而且如今天下尚且不能没有圣人,若是她杀了圣人,那么天下大乱,到时候就不只是她魏家一家遭受血光之灾了,天下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

    魏思思说自己的这番心思,实在难以难说,如今江湖上很多人认为她是叛节,贪图荣华富贵,而她实在无法辩解,她只能等到时机到了,自己一剑屠龙,那么天下同道就会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贪图富贵而忘记血海深仇的人。

    写这信给殷洛,也是因为面对谣言的苦闷,魏思思说自己如今最痛苦的就是,面对这种种谣言,不能出面辩驳,只能任由他人唾骂。

    她知道殷洛懂他这一番心情,这也是她唯一可以写信倾诉的方外之友了。

    魏思思也说了当日在金阳府交游的所乐,希望报的大仇,若是能够侥幸活命,还和殷洛作当日之游。

    最后魏思思也说了,自己唯一觉得有愧的还是刘歆,刘歆为魏家付出太多了,刘歆作为状元郎,就算不因为自己的缘故,也迟早会受到圣人青睐,而为了自己一家,放弃了大好的青云之路,自己每每想到此处,不由内疚于心,难以回报。若是她这一次报仇成功之后,没有活路,希望殷洛能帮刘歆一下。

    殷洛和孝慈太后交好,若是殷洛替刘歆说话,那么刘歆或许还能仕途有望。

    最后就是魏思思写的一首词,这一首词林泉在周流山看到过,如今再次看到自己母亲所写,不由泪流满面,低声吟诵了几遍。

    聂云凤递了一块手帕给林泉,让林泉擦去眼泪。

    等林泉止住泪水,对着聂云凤说:‘多谢云凤,这一封信乃是家母遗笔。’

    “原来如此。”聂云凤想到了,自己母亲在得知了林泉是魏思思的儿子之后,对于林泉看法就改变了很多,也不在这自己面前说林泉坏话了。

    聂云凤告诉林泉,殷洛和魏思思交往的事情,殷洛的朋友更少,而魏思思可以说是挚友了,两人交往的种种殷洛都记的。

    殷洛也常常说着,聂云凤这转述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说:“母亲大人说,可惜魏女侠没有儿子,否则要将我许配给他。”

    聂云凤说完,才察觉到不对,不由停下不语。

    林泉听到这话,心中如同针刺了一样疼,他勉强说:“云凤,你我之缘,早就在垂宪年间就定下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就算有如此缘,却没有份。”

    聂云凤费力地说出这几个字来,林泉点头,神情暗淡,对着聂云凤说:“若是真的有来世,希望上天不要这般作弄我们,希望我们能解此生未解之结。”

    聂云凤没有回答,看着林泉,那熟悉而有陌生的脸庞之中,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对着林泉说:“既然如此,那么此生,何必如此纠缠不清,不如放下。”

    “是应该放下了,今生我欠云凤你的,希望下辈子有机会偿还。”林泉想到了自己的三个妻子,想到了东零露,想到了唐赛儿,想着只怕下辈子也难以偿还了。

    他后悔自己年少的放肆,这才留下了这么多的债,几辈子都难以还清的债。

    林泉不愿意再谈这件事,而是对着聂云凤说:“云凤,看到了这一封信,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我会郁结不解。”

    聂云凤询问林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泉说:“先母和我不同之处就是,她所叛节,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我只是荣华富贵,不过如今还有机会,只要我能够做出一些有利于天下的事情,那么这就没有什么了。我也不用羞愧什么。”

    林泉想到自己因为叛节之后,先是隐藏自己的本心,后来被点破了之后,反而放任不管,以自己就是这种人为借口,来抵抗叛节带来的羞耻感。

    他越是羞愧,就越加否定自己,顺从自己的本心,让自己这一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今天见到魏思思这一封信,林泉才明白过来,叛节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事情。

    他见魏思思的自白,心有同感,原本心中的枷锁一下子被打开,这些年的心地功夫,让他终于将心中的邪压了下去。

    林泉感谢了聂云凤,聂云凤见林泉脸上似乎出现了正气,不由心中高兴,眼前这个人终于变了。

    聂云凤也没有多留,告辞离开了。

    林泉回到自己府上,他的变化,陈菁菁他们自然能看出来,陈菁菁试探的询问:“夫君,今天你遇到了什么喜事了吗?”

    “多年养心,今日方才致良知。”

    阴丽华见林泉眼中少了一些浮华气,多了几许正气,不由恭喜说:“夫君,恭喜,如今天下又多了一个君子了。”

    林泉笑着说:“当以君子为事,为生民而念。”

    林泉用完晚膳之后,没有去任何一个院子,而是去了书房之中。

    书房之中,林泉拿出锦囊,看着上面修的那两句话,轻声说:‘零露,这句话,我忘了太久了,如今,我终于重新想起来了。’

    看着锦囊,想到了那一日,林泉心中再是一种疼痛,而是一种力量,一种虽千万人,吾独往的豪气。

    他铺开纸张,开始写到:

    “罪人林泉以天下兴亡上南征大元帅平妃疏”

    林泉也不在避讳什么了,直接说了圣人以封地不足为由,开疆扩土,乃是置民南北,无济于事,不足称道。如今圣人乃是万世不遇之明君,自当以行帝王之道,而非行力争之术。

    第二言南征之名不正言不顺,荡山乃是南国疆域,南国安营扎寨,本是常理,何须朝廷过问。而朝廷若是担心,应该先派遣使者,和南国诸国王商议之后。若是和谈不成,在行兵事。如今礼且未有,兵以先发,此恐非帝王之师,难平天下人之人心。

    第三,林泉认为朝廷对于南国知道甚少,所知不过商人口中所言,不能知己知彼,如何能保证胜败呢?

    林泉也谈了三条建议,第一就是官田以供民,县令严查兼并,对于流民多为赈济。

    若是要耕地不足,那么云歌府也是可以耕种的,自己曾经到过那里,见到王庭耕种足以养活狄人,那么天下流民到了云歌府,自然也有耕地。

    以前还担心和狄人争地,如今狄人大多数西迁了,留下的来,早就不需要那么草地了,如今朝廷不知道用已经有的田地,反而兴兵动武,去求外面的,真是足以让有识者笑。

    第二,就是林泉说的,大军如今驻扎在这里,等到使者去南国商议之后,在做决定,若是南国真的要战,那么朝廷自然和他们战。

    林泉说祥云府乃是易守难攻之地,朝廷若是将战场上设在祥云府,那么南国大军需要翻越荡山,这一路疲乏,粮草难以维持,自然不是朝廷的对手。

    林泉列举了种种好处,证明自己这边的优势。

    第三点就是真的要动兵,不如暂且等开春之后,这段时间让斥候以商人,彻底查清楚南国的情况,在动兵也不迟,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若是就这么匆匆忙忙前去攻打,到时候只怕会坠入敌人圈套之中。

    林泉写完,最后也不写临表涕零,不知所云的套话,而是写忠臣之心,愿娘娘裁定。

    写完,林泉就正襟危坐,闭上眼睛,等待天亮的到来。

    天亮之后,林泉也没有用早膳,和丫鬟吩咐了一句,就亲自前往军营了。

    辕门的军士认识林泉,见林泉到来,连忙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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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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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书介绍:
跨越千年的时空,翻看历史的长河,无数君王沉浮于此。
大虞天定三年,虞军攻破魏都,江山从此改姓。
本书起元虞文帝垂宪十二年,终于虞毅帝兴和十年,历经十帝,共二百六十二年。
(本书并无主角,人人皆有可能为主角,非要分辨一个的话,那就是这个有三百零五年国祚的大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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