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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虞太史令     虞书txt下载     虞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七十四章仙真

    林泉点点头,让自己写的纸张给烧去,如同烧纸钱一样烧给孝慈太后。

    林泉将这燃烧完毕,才开口说,自己对于这个谥号的不满。

    这孝就不用说了,四妃都有冠上这个定谥,至于慈,林泉记得谥法之中,视民如子曰慈,爱育必周曰慈,抚柔平怨曰慈。

    第一个和孝慈太后扯不上任何关系,第二个也难说,第三个倒是能说的上,不过朝中大臣肯定不知道。

    林泉想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大臣们压根不知道怎么选取谥号,最后随便给选了一个美谥,就算完事了。

    不过林泉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有什么合适的谥号,不过既然已经定了这个,那么就这么完事。

    因为贤妃被囚禁了,最后还是京城之中几个道录选的日子,定在了二月初七。

    贤妃下葬的那一天,百官都披麻戴孝,面色沉重,等到贤妃入土之后,林泉亲自宣读了圣人的祭文,这一篇祭文自然是林泉亲自捉刀。

    念完之后,焚烧完毕之后,百官和圣人守孝三日,这才回京。

    按照礼制,圣人一年不得亲政,一切交给三司六卿来处理。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面子工程,实际上三司六卿还是拟定之后,最后还是这位守孝的圣人盖印才行。

    二月十五,林泉接到了圣人的召见。

    圣人在三五斋召见他之后,让四周的太监宫女退下,林泉见到这个情况,不由心中暗想,今天这件事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圣人思索了很久,才对林泉说:“林泉,朕要你替我办一件事,接下来朕要你替朕巡视祥云府,在去祥云府的路上,你要办两件事。”

    “圣人,不知道是哪两件事。”

    “第一益安府听闻有仙人出现,孝慈太后出京,也是想替朕看看,是否是真仙。”

    林泉听到这话,不由一愣,准备劝说,但是最后只是说:“陛下,臣凡夫俗子,恐怕难以看见仙真本象。”

    “此事朕相信你,至于成或不成,朕也不怪你。其次,朕听闻,有人在祥云府的碧鸡山中见到了世宗仁皇帝。”圣人说着,拿出一幅图,上面画着两个人影,一男一女,这个男子的确像世宗。

    林泉想到当初随良佐帮助自己的时候,也拿出这么一幅画。

    至于那个女子,林泉是再熟悉不过,正是他的母亲魏思思。

    林泉深吸一口气,对着圣人说:“圣人,祥云府之人,就算见到先帝,也不会画的如此精妙,就算是丹青妙手,也未必能够认出这是先帝。”

    “朕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林泉,这两件事不管是真是假,朕都希望弄清楚。”

    林泉沉默了一下,然后小声询问:“若是真的仁皇帝成仙之后,游戏凡尘,臣又当如何?”

    “若真是如此,希望你能告诉仁皇帝,朕将在贞元宫,静待他的到来,一叙父子之情。”

    林泉见仁皇帝这么说,说了一声唯,也就没有在多说什么了。

    仁皇帝再三叮嘱,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晓,就算是林泉的亲人也不行。

    林泉说自己知道分寸,自己会妥善处置好这件事的。

    林泉退下之后,第二天就认命了巡按,替天子巡视西南二府。

    林泉这一次也没有带上乐琼等人,圣人都说的那么清楚了,他自然也不会做出这种让圣人起疑的事情。

    圣人这一次也派遣了护卫保护林泉,林泉对于这些大内护卫也不在乎,如今天下平定,他也绝不会出什么事情。

    林泉这一路,也是来者不拒,虽然有田地家产了,但是这钱财珠宝,没有人会嫌多的。

    于是林泉就这么一路那人手软,随口许诺着多谢盛情,知音情深云云。

    到了益安府境内,林泉就开始询问知府,如今城中是否有什么奇人异事,知府连说了几个,无非是武勇过人,或者房生灵芝,庭生兰草这种祥瑞。

    林泉旁敲侧击,这才让知府说,在万安山有个道人,可以在路上睡十几天,无论的寒冬腊月,都是一件薄衣,每次醒来,只是服用药饵,不吃百谷。

    林泉也故作轻松说这不过是障眼法而已,这生性阳刚之人,寒冬也可以单衣。至于辟谷这件事,林泉说晚上无人的时候在用五谷。

    知府连说是是,林学士不愧是读圣贤书的人,一眼就看穿了这人的小把戏。

    林泉对于知府说,这种异人,最喜欢愚弄乡民,若是不早日揭穿,日后必定生害。

    知府连忙顺着林泉的话奉承起来,他知道林泉想要亲自前去,凭借这件事来立威,于是也不说自己处理了。

    第二天,林泉就前去万安山,到了万安山,已经是三月初了,百花绽放,百草争春。

    这熟悉的地方,却早已经不见那个熟悉的人,林泉想到这里,忍不住眼睛一酸。

    他询问知县那个怪人的所在,知县说就在进山的路上。

    知县准备派遣衙役相助的时候,林泉拒接了,告诉知县,这件事没有必要闹大,若是骗子,见到自己自然会束手就擒。

    知县见林泉坚持如此,也只好点点头,林泉和护卫骑着马到了山脚之下,很快就看到一个道人,睡在路边的石头上。

    林泉看着这个道人,对着四周的护卫说:“你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这些护卫得到过楚元凤的嘱咐,若是林泉要单独见人的,他们都要退避,不能探听。

    护卫退后,林泉走了过去,看着这个道人。

    良久之后道人张开眼睛,看着林泉,笑嘻嘻地说:“智勇侯,我们多少年没有见面了。”

    “应该有七年了吧,仙长,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修行。”

    “嘻嘻,我在这里,原本不是等你,而是等楚太后,没有想到楚太后,竟然先我一步,证道飞升了。”

    八戒说到这里,感叹说:“楚太后,不,孝慈太后这一去,那么三位神尼的传人就只剩下了陈玄霜了。”

    林泉没有回答,静静听着。

    八戒伸了一个懒腰,对着林泉说:“林泉呀,这些年来,你也经历了不少事情,你参悟了吗?”

    “仙长,参悟什么?参悟仙道吗?仙道我没有参悟,只是对着人道明白了不少。这自古以来,人总是被情给蒙蔽,不能明心见性,就算我时时擦拭这明镜,如同扫落叶,此处才扫干净,彼处又有叶落下来了。”

    八戒听到林泉这么说,念了一声善哉善哉,然后继续说:“林泉,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已经明白了,很多人连明白这一关都过不了。”

    八戒说到这里,指着那些护卫说:“他们浑浑噩噩,永远不知道。这样只能在尘世浮沉。”

    林泉询问明白又有什么用,自己还不是一样浮沉,自己比起那些护卫,并没有好上什么。

    八戒看看林泉,好像要洞察林泉的内心世界一样,最后八戒肯定地告诉林泉:“林泉,你已经变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你仔细想想,你以前真的明白过吗?你知道这落叶扫不干净,但是你就自暴自弃,不愿意打扫了吗?”

    “虽然很多时候,人总觉得自己在做无用功,但到最后,他们才明白,什么叫做磨砖成镜。”

    八戒说到这里,告诉林泉,如今楚太后也逍遥而去了,自己也应该回归仙界了。

    只不过八戒在离开之前,还需要办一件事,那就是和林泉一起去诏王府上。

    “仙长,不知道你是否已经收了吴王为弟子了。”林泉想到,楚太后曾经让八戒去丰城,八戒的确也去过。

    八戒笑着说:“去了,去了,自然去了,我在这里等候孝慈太后,就是准备告诉她这件事。”

    八戒说着,对着林泉说:“此事你还是忘记比较好,记着对你无益。”

    “仙长放心,仙家的事,我一个凡夫俗子自然不敢妄言。天家的事,我一个小小的家臣,也不敢妄言。”

    八戒一笑,拍拍林泉的肩膀,示意林泉离开。

    林泉点点头,不过他带着八戒到了云台峰,林泉再次上了那个高峰,在自己倒下的位置上,还残留着血的颜色。

    林泉轻轻抚摸着那一处,心中想着,若是当日,自己就死在这里,岂不是更好。

    如今自己尚在,那个背负双剑,桀骜不驯的姑娘,已经长眠于地下了。

    林泉忍不住滴了一滴泪,他想起了那曲钗头凤,但是他不敢吟诵。他只能说错错错。

    一番感叹,林泉就和八戒离开这里。

    他们没有回去找知县,而是径直南下了。

    到了曲通城外的诏王府上,诏王这时候神情不是很好,林泉也告诉诏王,自己听说诏王喜欢黄白术,所以特意找了一个道人前来看望诏王。

    诏王多谢了林泉的好意,让那道人进来,林泉说道人想要在丹房见诏王。

    诏王听了之后,点点头,和林泉到了丹房,然后吩咐林泉将道人带来。

    在别院等着的三毒,在林泉的带领下到了丹房之中,三毒走了进来,仔细打量着诏王。

第两百七十五章悟道

    诏王也看着八戒,两人互相凝视了很久,诏王眼睛突然圆睁,嘴巴张的很大,如同见到鬼魅一样。

    八戒见诏王这个样子,叹气一声说:“诏王,你果然还是没有忘记我。”

    “五哥,你,你没死。”

    “你的五哥早就死在三省殿了,如今,贫道乃是云游道人八戒。”

    听到这话,诏王拥抱住八戒,对八戒说:“五哥,你,你为什么不早点来见我。”

    “贫道早已经断了凡俗之情,而且,贫道见诏王,又能说什么呢?”

    八戒说到这里,也忍不住泪流说:“孝昭太后那里,贫道已经去过了。幽王的墓前,贫道也吊念了一番,如今贫道距离唯一没有了解的心愿,就只剩下诏王你了。”

    说到这里,八戒感叹地说:“这些年,贫道思念过往,一恨没有好好承欢于孝昭太后膝下,二是文皇帝秋狝分封之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就藩放手。”

    诏王也不由泪流满面,但是他也听出了八戒这话的不对劲,对着八戒说:“五哥,你,你……”

    “诏王,生年不满百,人终究有那么一天,与其到了尽头,懊悔万事尚未全备,不如潇洒解脱,求一个大自在。昔日仁皇帝,在牡丹亭之中,何尝不是得了一个大自在,反而文皇帝,心心念念,最后大将军王还是未能如愿回京。”

    诏王也年老了,听到这一番话,也颇为感叹,对着八戒说:“那么五哥你,你不会回去看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一切皆是梦幻泡影,我那儿子,还未必愿意我回去。”

    诏王听完之后,看看八戒,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八戒对着诏王说:“千言万语,总有尽头,如今该说的都说了,你我何苦在做小儿之态呢?”

    诏王握着八戒的手,对着八戒说:“既然五哥你意已决,那么我就不多言了。五哥,你先走一步,弟弟我,也快了。只是五哥,还请你在母后面前,替我这个弟弟谢罪。”

    八戒点点头,和林泉离开了丹房,第二天,他们就离开了诏王府。

    王子原本想要送林泉的,诏王说林泉如今是来办事的,不能多在藩王府上多留,和亲藩多有接触。王子见自己父亲这么说,于是只好放弃。

    八戒和林泉到了祥云府著名的祥云山,这里乃是当年高僧悟道,祥云现世的地方,祥云府得名,就是因为此山。

    这一天恰好是三月十五晚上,八戒和林泉到了山中,太阳才刚好落下。

    两人找了一个小山谷,席地而坐,看着逐渐升起的明月,八戒对着林泉说:“林泉,你且说说,孝慈太后那晚是如何仙去的。”

    林泉将恩怨也说了,说到最后孝慈太后尸解而去的时候,八戒点点头,对着林泉说:“林泉,日后,你也会明白此种心境的。”

    林泉说自己凡夫俗子一个,此种看破生死大关,了断一切因缘的做法,对他来说实在太难。

    “若是小子能看的看,也不会心生种种懊悔,内疚于心,不可自解。”

    “那是机缘不到而已,你如今只是尝了苦,没有尝够苦。或者说,你尚未真正的富贵,也未曾真的得到富贵。”八戒说到这里,感慨地说:‘我家几个兄弟,除了老八之外,皆难有善果。老二去年气急攻心而去,老三服丹而亡,老四死在你母亲手里,而老五在狱中自尽,老六也命不久矣,老七白绫了断,至于老九,远在蛮夷,想必也不好过。老十那性子,如今为民,只怕郁郁寡欢。’

    林泉说到自己遇到过洛王,洛王到也看开了。

    “看开就好,如今我们十个人,也应该在下面团聚了。只不过,到时候见到父王,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八戒说到这里,躺在地上,咬着一根草根,对着林泉说:“林泉呀林泉,你本是天之慧根,你若是修道,必定可有所大成。”

    林泉说自己天赋不如六皇子,六皇子才真是天生仙骨,难得的修仙之人。

    “你是说武曦,他这个人,和他祖爷爷一样,是一个城府极为深沉的人,他哪是修道,他不过爱的是道家阴柔之术而已。”

    八戒说到这里,对着林泉说:“不过十三倒是有那么天赋,日后肯定是我门中之人。”

    林泉想了想这个小皇子,对于这个小皇子,他倒是有那么一点印象,贤妃虽然被关押冷宫,小皇子也没有被受到牵连,圣人常常带着这位小皇子到三五斋。

    林泉也没有多想什么,这自古以来,无论皇帝和平民,都对幺儿有喜爱。

    小皇子也算聪明伶俐,自然会得到圣人喜爱了。

    林泉说小皇子日后或许会登基,未必会出家。

    “这一饮一啄,都是天命,林泉,这天家的事,我比你清楚。你若是想要一个万世富贵,那么就应该好好巴结武曦,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等你这次回京,楚舜仪的九门提督位置就要让给陈四可了。”

    林泉听到这话,看了看八戒,心想八戒的确比自己更清楚天家的事情,但是八戒没有登上帝位,他的看法未必正确。

    不过不管怎么说,林泉先将此事记下了,至于楚元凤会卸下九门提督的位置,林泉倒是不意外,楚元凤这个位置,四妃的兄弟们早就盯着了,只是圣人如今还没有明确立储的意思,于是就这么空悬着。

    如今孝慈太后山陵崩,那么楚元凤也可以抽身了,免得到时候惹祸上身。

    若真是陈四可当上九门提督,那么的确是贤妃一系皇子有机会了。

    八戒看着林泉沉思的样子,对着林泉说:“林泉,这天下安定,你也立下不少功劳,耀棣不是那种兔死狗烹之人,你自然也可以荣华富贵一辈子,到了那时候,你才会有此等心境。自古以来,要看破富贵,必须先享乐富贵,历代亡国之君,哪个不是佞佛信道。”

    林泉想想,到真的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些和自己都太远。

    八戒也不谈此事,告诉林泉,吴王不久之后也会消失,到时候,这世上再也没有吴王,只有道人四蕴。

    林泉心想这些人道名真是奇怪,是道士打扮,去得道号,全是佛门用语。

    不过林泉也不想说什么,反正这都是外号,用来称呼的,无足轻重。

    月上中天,八戒站起身来,盘腿坐在那里月光照耀在八戒身上,显出了那么一丝神圣性。

    八戒对着林泉说:“林泉,我如今人寿以终,将食天禄,日后你我玉京再见。”

    林泉跪在地上,八戒轻轻抚摸了林泉的头顶,林泉轻声说:“仙人抚我顶,结发共长生。”

    林泉离开,静静看着八戒念着《太上得道正经》,在真经念完的那一瞬间,八戒的头垂了下来。

    林泉三拜九叩,然后八戒嘱咐,将八戒的这一身臭皮囊火化,然后装入罐子里面,埋葬在此地。

    做完这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林泉也对着坟冢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他想起了小金山的初见,那时候的他,还有叶家兄妹,东唐二人,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始终很快乐。

    如今一个个老朋友的离开,他颇有一种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感叹。

    不过人固然有一死,对于八戒来说,这样反而是一种大自在,大逍遥。

    林泉走下山,他继续前往碧鸡山,寻找所谓仁皇帝和魏思思。

    一个猎户带着林泉在山中寻找着,林泉询问猎户是否听闻山中有仙人出没的消息,猎户说有,前些日子,好多人看见一对神仙,在碧鸡山赏月。

    林泉听了之后,询问除了那次之后,是否还再看到了。

    猎户说没有了,好多人和林泉一样,到了山中寻找,结果都无功而返。

    林泉听了之后,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到了看见仙人的地方,林泉看见很多的人脚印,看来拜访仙人的人还真不少。

    林泉立在山崖下,看着四周波涛云聚,心想这里倒是一个好地方。

    他就在此处安营了,等帐篷搭建好,然后卫士将干粮拿出来。

    卫士也告诉猎户,以后有什么吃的,尽管带上来就是了,他们这有的是钱。

    猎户说着是是,然后下山去了,当天晚上,山中还有一些寒冷,护卫点燃了木材,大家围在一起烤火。

    “这若是真的有仙人,一定会下凡来看我们林大人,毕竟林大人乃是天上文曲星下凡。”

    “那是肯定了,林大人在天上也是大官,这是奉了玉帝的命令,下凡来辅佐圣人的。这些仙人,我听说就和我们一样,只是天上当差的。这天上当差的见到天上当官的,哪有不下来听候调遣的。”

    林泉听着他们说,心想这未必是仙人,或许就是有心人刻意蒙骗圣人的,自己暂时在这里带上几日,然后等到五月十五,他准备去约定的地方去看看,虽然自己食言了,但无论如何,事情总是要有一个结果。

    顶点

第两百七十六章重聚

    这等了十多天,都没有遇见那两位仙人,林泉心中奇怪,既然这有心人故意引人来,但是为什么到现在,这些人还没有出现呢?

    林泉虽然想不明白,但现在也只能在这里等,到时候真的遇不到,也算对圣人有一个交代了。

    五月初,林泉他们还是没有到仙人,于是就下山去了,林泉告诉护卫,自己要去办一件事。

    护卫也没有多问,林泉径直到了那个地方。

    回到石洞之中,正好是五月初五,林泉看着墙上最早刻的已经被灰尘给遮蔽,不由心中叹息一声。

    这时间慢慢推移,五月十五的月圆很快就到了,林泉躺在原来的地方,看天上逐渐升起的圆月,念了那首知名的词。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悦,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林泉不由唱了起来,最后他唯有感叹,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

    林泉唱到最后,突然背后有了响动,林泉不由转身看了过去。

    一眼万年。

    那熟悉的红衣服,略显沧桑的脸,眉目已久,只是气质早就不如同从前。

    以前的唐赛儿神采飞扬,如今她,眉间藏着深深的忧愁,好似有千斤重担压在她的身上。

    林泉站起身来,向唐赛儿走了过去,唐赛儿打量眼前这个人,想要找回刘思永的容貌。

    可惜却怎么也找不到了,碧玉簪,鎏金冠,一身华衣,神采烨如神人。

    她喃喃开口说:“你,你……”

    唐赛儿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林泉也停下脚步,对着唐赛儿说:“不错,我如今叫林泉了。”

    林泉。”

    唐赛儿嘴里轻声念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虞朝新贵,破两公国,灭诸侯联军,林泉的名字从西戎也传到南国。

    唐赛儿也想过,这个林泉到底是何须人物,在她回来之后,见到墙壁上的留字的时候,不敢相信,但是心中明白,林泉也只有是他了。

    林泉,文泉阁大学士,天策府参事,十三经集注总裁官,天官府小冢宰,少傅加衔,智勇之侯。”

    林泉点点头,唐赛儿苦涩的一笑,继续说:“林泉,林泉,你果然天生不凡,注定了官路亨通。”

    林泉不知道唐赛儿到底是何种心境,只是对着唐赛儿说:“白云苍狗,世事变换,你我不过注定只能当一枚棋子,任由他人驱使。”

    唐赛儿看着林泉,轻咬下嘴唇说:“林泉,你为什么还没有功力复原,以你三个妻子的内力,要助你恢复修为,三阴汇阳,也不是难事。”

    芷兰,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你我之间共生死,同患难。”

    林泉走上前,握着唐赛儿的手,对着唐赛儿说:“芷兰,既然你回来了,那么就不要再离开了。”

    你不怕我连累你。”

    在二关的时候,我就没有怕过,如今我依然如此,刘思永可以为你而死,而我林泉也可以。事实能改变很多,但是便不了我对你的真心。”

    唐赛儿听着林泉这么说,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她对着林泉说:“可惜,我始终不能和你在一起,如今,还有数万教众,他们等待着。”

    十多年了,芷兰,你还没有明白吗?如今天命在虞,西戎诸国,哪个不是兵强马壮,虞军还不是屡战屡胜,未尝一败,数十万铁骑进入他们的京师,让尤利西斯称臣。”

    芷兰,你们万余人又能如何?别说国朝的名将了,就算是我这一个书生,也能让你们饮恨。芷兰醒醒吧,事情有可为,不可为,如今此事已经不可为,你为何还要如此执迷不悟呢?”

    唐赛儿静静听着林泉说着,等林泉说完,然后对着林泉说:“放弃,若是我放弃了,我只怕夜夜难以入眠,教主将这些人交给我,无论如何,我都要完成教主遗命。”

    林泉听到这话,对着唐赛儿说:“如今叶复正在西戎筹谋立国,你,且带着人西去,等到你们成功之后,那么你在回来,我以性命担保,绝不敢有人伤你分毫。”

    是吗?林学士,如今你和这个妖女纠缠不休,圣人若是知道了,只怕你不止官职不保,就连项上人头是否还保不保的住,还两说。”

    唐经天带着净衣帮的人出现,林泉看着唐经天,冷笑地说:“是吗?这件事你尽管禀告圣人,到时候,唐帮主,我们可以看看谁的项上人头难保。”

    林泉说到这里,对着唐赛儿说:“芷兰,我们走吧。”

    想走,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唐经天说着,挥挥手,顿时他的手下围了过来。

    林泉看到这个情况,对着唐经天说:“唐帮主,你胆子不小,连本官都敢拦。”

    什么官不官,林泉,今日你就好好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到了知县那里,我们当着众人的面,让天下人知道,你林大学士,勾结逆贼,图谋不轨。”

    一直沉默的唐赛儿听到这话,对着唐经天说:“唐经天,你似乎没有本圣女放在眼里,你这点人,想要拦住我,似乎还不够格。”

    我们这一点人自然不足够你看,不过龙象上师坐下十大弟子,不知道够不够格了。”

    唐经天说着,十个和尚走了出来,这十个人太阳穴高鼓,想必内功不凡。

    林泉见到这个情况,对着这十人说:“诸位大和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联手对付一个小女子,说不过去吧。”

    其中一个精通官话,念了一声佛号,对着林泉说:“降妖除魔,男女无差。”

    那么诸位也是想要将当我给出去了?”

    林学士,你乃是有大福源之人,何苦和这个妖女纠缠在一起。”

    林泉听到这话,对着这些和尚说:“无论她是妖是魔,她始终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们别忘了,如今是在国朝境内,若是你们敢伤她一根毫毛,明日朝廷大军定会南下,让罪佛净院换主。”

    林泉有这个底气说这话,他不认为,平定南国比起平定西戎困难多少。

    十位和尚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林泉如今正是虞朝圣人的心腹,备受恩宠,得罪林泉,的确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时候唐经天开口说:“阿南尊者,林泉如今勾结白藕妖人,虞朝皇帝知道了,也不会轻饶了他,还请诸位尊者出手,无需顾虑。”

    哼,勾结白藕妖人,唐经天,你这话说来就好笑了,我乃是劝说她弃暗投明,你想要颠倒黑白,可没有那个本事。”

    林泉继续对着这十个大和尚说,如今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圣眷正浓,自己现钟不用,反而去寻找打铁的,这件事说出去,有谁会相信,而且林泉说自己清清白白,圣人自然会有明断。

    林泉劝说他们,勿要因为一件小事,伤了虞朝和南国的和气,到时候刀兵一起,涂炭生灵,这笔罪孽,到时候可是要算在他们头上的。

    林泉说到这里,看着这些大和尚,这些大和尚再次念了一声佛号,然后转身在一旁。

    诸位尊者,能以天下苍生为念,林某感激不禁,日后若是诸位尊者要北上传法,林某自当鼎力相助。”

    听到林泉这话,唐经天气的跳脚,不过这十位和尚他也不好得罪,他对着林泉说:“林泉,今天就算你唇枪舌剑,能说动十位尊者。但毕竟不是真刀真枪,我看你今日又当如何。”

    芷兰,那个你带了吗?”

    唐赛儿一愣,拿出一个小药囊,递给林泉,林泉取出三粒丹药服下,然后对着唐经天说:“唐经天,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当日你在云歌府勉强捡回了一条命,如今你不知道珍惜,那么今日,就是你寿终之时。”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厉害,敢说如此大话。”

    净衣帮弟子涌上前来,唐赛儿抽出长鞭,这时候一位和尚出手,阻挡唐赛儿。

    林泉见到这个情况,脸色一沉,这时候阿南尊者说:“南无阿弥陀佛,林大人,虽然我们不愿和你作对,但是我们也不能容忍这个妖女大造杀业。”

    林泉听到这话,对着阿南尊者说:“原来如此,大和尚,说的正好。”

    林泉说着,拔出佩剑,一剑了结了一个净衣帮的弟子。

    他如今功力恢复,施展自己的自创的剑法,真是有鬼神莫测之能,这些净衣帮弟子,没有一个能是他的对手。

    至于十位尊者,也按照约定,只是捆着唐赛儿,没有伤她,也没有阻止林泉。

    他不过借助丹药之力,众弟子,不要换乱,等到他力竭。”

    那一道鞭网再次出现,想要耗尽林泉的内力。

    不过林泉的内力一旦恢复,世间少有人能够匹敌。

    林泉化剑为掌,一掌打在了过去。

    那个护法认为林泉内力不足为惧,自然迎了上去。

    这双掌交击,护法只觉得手心一麻,然后自己体内五内俱焚,脸色顿时变青了。

第两百七十七章十天情缘

    阿南尊者看到这个情况,疑惑不解,林泉竟然练过毒功。

    虞朝贵公子习武他倒是不意外,尤其是这些贵公子,有天材地宝相助,自然比起旁人更容易,只是他们多是学玄门正宗,很少听人说学毒掌这种邪门功夫的。

    但是林泉的身份倒是不假,唐经天既然这么肯定,那么自己也就不用多事了。

    唐赛儿看着林泉手中宝剑,如同一条银龙,心中一丝甜蜜,当日也是如此,他背着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泉的剑法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比起自己来,还要强上几分。

    唐经天越看越心惊,心想林泉上一次所见,只不过是配合聂云凤施展齐云剑法而已,如今他的剑招精妙无比,乃是他没有见过的。

    而且林泉并没有如同他想的那样,很快就气衰了,反而越战越精神,杀的众弟子不敢向前。

    唐经天心中说了一声晦气,然后趁着夜色,带着自己亲信悄咪咪地离开了。

    等到林泉发现的时候唐经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林泉对着四周的净衣帮弟子说:“你们帮主已经走了,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众弟子化作飞鸟散,慌不择路的离开这里。

    阿南他们也收手了,阿南对着林泉说:“林公子,希望你真的能够将她渡化,莫要在危害众生了。”

    林泉说是,自己也信仁义二字,不要再造杀戮。

    阿南等人离开,林泉对着唐赛儿说:“可惜这些晦气的人,扰了我们的清兴。”

    “也多亏他们,我们才知道应该说什么。林泉,你杀了我吧。”

    林泉听到这话,手中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回过神来,对着唐赛儿说:“芷兰,你,你这是说什么话,我怎么会杀你。”

    “林泉,如今唐经天走了,他会禀告虞帝这件事,你应该知道,虞帝知道了之后,绝不会放过你。”

    “圣人若是不放过,那么我们就死在一起便是了,芷兰,难道我对你感情,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是林泉,你想过没有,你如今有家室,你三个妻子都在等着你,你和我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是她们呢”

    唐赛儿说到这里,握着林泉的手说:“林泉,人不能太自私,只是想着自己。你应该清楚,我们之间,终究是有缘无分,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事情要做。”

    唐赛儿说到这里,和林泉到了原来地方,她再次望着天空将要消失的圆月,对着林泉说:“这些年,你顺风顺水,屡战屡胜,我们在南国,却是举步维艰,每次面临的无非是大败、小败。除了逃命之外,就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这十年,我的亲朋好友一个又一个离我而去,最后,就连教主也战死了。”

    林泉听着唐赛儿谈着这些征战事情,他心有戚戚,他能够理解,战场上那一种孤独感,还有死亡带来的压迫感,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在战场上活下来。

    唐赛儿絮絮叨叨说完,然后看着林泉说:“在那些岁月,我以为想到的就是你,我希望能够在五月十五的时候再见你最后一面,上天保佑,终究让我如愿了。”

    “芷兰,一切都过去了,我们放下这一切,重新开始吧。”

    “是呀,一切都过去了,林泉,你也不再是刘思永,而是林泉了。我多希望,你还是刘思永,那样,我们可以一起去西戎,和叶家兄妹一起饮酒作乐。”

    唐赛儿说起了当初在小金山的一切,这一切都好像如同就发生在昨天。

    林泉告诉唐赛儿,楚太后也死了,八戒也死了,而东小姐也死了。

    至于叶璜,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三月的时候,已经满了百日。

    林泉将这些年的事情告诉了唐赛儿,在林泉说完,他只能对唐赛儿说:“岁月不饶人,在过几年,我们终将是一抔黄土。”

    “林泉,或许月老不肯做媒,或许你我只是有缘无分,就算如今相见,也不过徒增烦恼而已。”

    “为什么,我们不能放下一切呢”

    “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林泉,新的一天终究到来了。”

    太阳出来,照在林泉他们身上,林泉丝毫感觉不到夏日的炎热,他只感觉到一种冰冷。

    他在这里等了四年,那些时候,朝阳升起的时候,林泉虽然觉得失望,但是心中还有一丝盼望,而如今,伊人就在身旁,他却感觉隔着千里之远。

    唐赛儿起身,看着林泉说:“一切终究是云烟一场,人生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如同浮云一样。林泉,你也不用再等我了,我此次前去西戎,再也不会回来了。”

    “芷兰”林泉想要说什么,最后只化作了一声长叹。

    在看着唐赛儿即将要远去的时候,林泉起身,跑到唐赛儿的身边,对着唐赛儿说:“给我十天时间,好吗”

    唐赛儿听到这话,点点头。

    林泉和唐赛儿一起打扫了洞窟,然后去到附近的县城买来红烛和凤冠霞帔,林泉他们当晚就在洞中拜了天地。

    没有媒人,没有礼赞,没有父母,就是两人。

    红烛高烧,林泉也忘记了一切事情,和唐赛儿饮酒作乐。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林泉教唐赛儿画画,他画了唐赛儿,而唐赛儿在他的帮助之下画了林泉。

    琴棋书画,这是第二天的生活。

    第三天,游山玩水,四周的景色,林泉十分熟悉了,但是他如同初次到来之后,和唐赛儿游玩着。

    第四日,林泉和唐赛儿比试武艺,切磋为乐,两人长剑往来,深情脉脉。

    第五日,林泉和唐赛儿到了附近的县城,游玩,感受着普通县城的热闹。

    第六日,林泉和唐赛儿骑马踏青,甚至玩了马球,当唐赛儿进球的时候,笑颜如花,眉间的忧愁似乎也消散了。

    第七日,林泉亲自下厨,弄了一顿好吃的,给唐赛儿吃。

    第八日,两人写了灯谜,悬挂在城里,在他们重赏之下,不少人还是来猜谜,夜晚,林泉和唐赛儿放了花灯。

    第九日,两日也不离开,就在洞中,谈着这些时日的种种趣事。

    第十日终究还是到了,当天晚上,林泉在墙壁上刻上一首诗,唐赛儿应和一首。

    十日如梦,在十一日早晨,在林泉醒过来的时候,故人已经远去了。

    林泉看着四周,心中无悲无喜,他看着熟悉的琴台,想着佳人抚琴,自己鼓瑟。

    离开山洞,走在路上,耳畔似乎又传来了银铃一般的笑声。

    到了景明城,林泉心不在焉的询问知府有什么事情,知府告诉林泉:大人,前段时间,从南国那边,似乎有不少人进入祥云府。

    “你查的结果如何”

    “似乎是白藕余孽。”

    “既然是白藕余孽,你可上报朝廷了。”

    “小臣不知道是否是,不敢惊扰圣人。”

    “如今可曾调查清楚了。”

    知府没有说话,这个沉默就说明了一些,林泉品了一口茶,对着知府说:“上禀吧,否则到时候这群孽贼作乱,你这顶乌纱帽可保不住了。”

    “是是,林大人说的是。”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颐教死灰复燃,小臣不知道如何处置,还请大人开示。”

    “以云制颐,乃是襄国公来之后就有拟定,否则留云家做什么。”

    “小臣明白了,大人,最后还有一事禀告。”

    林泉看了看知府吞吞吐吐的样子,对着知府说:“什么事,你尽管说。”

    “有贼子飞刀传书,说大人你勾结白藕余孽,意图不轨。”

    知府说完,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说:小臣斗胆,小臣斗胆。

    “府台起来吧,你我只是上下之分,无须行如此大礼。既然有人禀告了,你就上禀给圣人,圣人英明神武,自然会有所裁断。”

    知府心想,自己要是真的上禀了,到时候圣人怪罪下来,这一定乌纱帽可真的保不住了。

    林泉让知府将信给自己看,知府说那一封信对林泉大不敬,自己已经擅自做主烧了。

    林泉询问知府是否记得内容,知府毕竟科举出来的,进士出身,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是有的,将信的内容一五一十念给林泉,林泉亲自写了,让知府盖上官印,然后让人送上去。

    “圣人最忌恨有人结朋营私,你不相信这信是好事,但是你不应该瞒着圣人,做臣下的,对圣人不可有半点隐藏,否则到时候只会好心办坏事。”

    知府连说是是,顺便夸奖林泉的确能简在帝心,的确是应该的,若是天下臣子都如林泉这般忠心,那么众正盈朝,海晏河清。

    林泉说着祥云府不能出乱子,否则圣人必定不喜,知府要防微杜渐,如今知府做的还算不错,有一点危急,就能察觉,但是只是察觉不够,要提前想办法消除,免得酿成大祸。最后林泉告诉知府,这夷人虞人本是一家,需要一视同仁。

第两百七十八章巡按

    林泉嘱咐之后,就四处巡游,他这个巡按,还是要巡游起来。

    不过结果不是很理想,林泉发现祥云府之中,真是暗潮汹涌。夷人作为战败者,自然低人一等。

    而那些虞人乡绅,或是当了知县,或是协助知县管理地方,因此有了权势。

    他们可没有勋贵的限制,可以随意买卖田地,高卖低买的情况屡见不鲜。

    现在没有生出乱子,是大多数夷人都分了田地,只是小部分人被兼并,而这一群人,因为朝廷的恩典,还不用缴纳丁银。

    靖正元年,为了让祥云府平定,圣人允许夷人可以免除丁银。

    这夷人不过百万之众,是否收纳也问题不大,只要他们能够稳定,对于圣人来说,也是划算的买卖,否则刀兵一起,花费的可不是这一点银子了。

    但是朝廷不可能一直不收夷人丁银,到时候这些人没有钱财,又没有生路,除了造反之外,就别无他选。

    林泉也处置了几个劣绅,把他们多得的给吐出来,然后还直接让他们割肉。

    这样到了丽水城,知县已经换成了奚夏了,至于奚春,补了一个冬官府的差,到南都去当差去了。

    林泉这一次独自来到丽水城,心中感慨万千,想起了那一年元宵。

    不过如何怀念,都回不去了。

    奚夏比起当年,成熟了太多,留着山羊胡,穿着儒生衣,倒是有那么几分名士之风。

    奚夏在大门口亲自迎接林泉,对着林泉说:“林大人,舟车劳顿,辛苦了。”

    “替圣人办事,谈不上辛苦,明府,里面请。”

    奚夏和林泉到了后堂,双方行礼坐下之后,林泉询问奚夏,关于颐教的事情。

    奚夏告诉林泉,这件事自己一直盯着,在靖正五年,有一个小子在丽水城收徒,说他得到了颐教教主的传承。

    林泉询问这件事是真是假,奚夏说自己让内应探查过了,的确有这件事,这个小子是靖正元年在圣山无意之中,得到了颐教教主的秘籍。

    “那么此人武功如何”

    “十分难缠,下官曾经让县城之中好手去试探过,没有谁是一招之敌。”

    奚夏说到这里,告诉林泉,自己也曾派遣官军去,将这人抓了起来,但是后来丽水城的夷人来县衙门前告状,奚夏担心激起民变,于是就将这个小子放了。

    林泉询问如今颐教有多少弟子了,奚夏说大概上万人了,只不过这人也没有和朝廷作对,只是传授武学,知县也只能寻找机会,在将这人拿下。

    “这件事不能闹大了,你自己注意一些,你上奏了朝廷吗”

    “下官已经禀告府台大人。”奚夏自然不敢回禀朝廷,他知道知府也不敢禀告,到时候朝廷真的怪罪下来,知府先背锅。

    林泉看了看奚夏,说自己会禀告朝廷,不过朝廷会理解奚夏的顾虑,不会为难奚夏的。

    这也是客套话,若是颐教没有弄出大乱的话,朝廷自然不会为难奚夏,要是真的颐教作乱,那么奚夏的项上人头和顶上乌纱,两个都保不住。

    林泉不在询问这件事,而是询问奚夏还有什么事情。奚夏说没有了,除了颐教之外,他治下还算民生安乐。

    林泉说好,告诉奚夏,自己这一路上可是看到不少士绅,不念圣人仁德之心,逞一己之财之心,兼并土地,欺压良善。

    奚夏听到这话,也听出了林泉的含义,告诉林泉,这劣绅倒是没有,不过有些士绅,因为和他关系不错,他不好多言。如今林泉这个巡按来了,还有劳林泉去劝说一番。

    林泉询问是谁家,奚夏说是赵家,赵家的问题其实也不严重,赵家将原本雇佣的农民,从虞人换成夷人,以此来免除丁税。

    他家倒是剩下一笔钱了,但是那些被解雇的农民一家子就难办了。

    林泉说佃农不是应该养到六十岁吗奚夏说的确老一辈的已经六十岁了,剩下就和赵家无关了。

    林泉说自己知道了,自己会去找赵家谈谈的。

    当天晚上,奚夏设宴,当地士绅都来作陪,觥筹交错,不少人说,承仁五年林泉来这里的时候,他们就看出了,林泉不是池中之物,如今果然如同他们所预料的,林泉已经位极人臣,就算三司也未必有他这般显耀。

    林泉静静听着,这时候舞女跳舞的时候,林泉看到一个有些脸熟的人,他想了想,没有想到这人在什么地方见过。

    等到宴会结束,林泉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舞女已经等着林泉了。

    舞女看着林泉,对着林泉行礼,林泉不由询问说:“你,你是”

    “奴家金巧丽,林大人,不知道是否冒昧问一句,你知道叶复叶少侠的下落吗”

    林泉听到这话,打量了这个金巧丽,对着她说:“你是金花夫人那个弟子。”

    金巧丽诧异看着林泉,点点头,说自己的确是金花夫人的弟子,并且询问林泉怎么知道。

    林泉叹气一声,告诉金巧丽叶复已经有了妻子了。

    金巧丽神情暗淡,喃喃说:“不错,这么多年了,叶少侠如此人品,也应该早结良缘了。”

    林泉看着金巧丽,对金巧丽说:“人生各有各的缘法,强求不得,金姑娘,你还是另外找一个如意郎君吧。”

    金巧丽听到这话,叹气一声,然后说:“林大人,奴家已经人老珠黄,又谈什么如意郎君,林大人,此次奴家求见,是奉了教主之命,希望你能够去圣山,见见他。”

    “我的确有这个想法,就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而已,你告诉你们教主,我会找一个时间见他的。”

    金巧丽点点头,然后告辞离开这里。

    第二天,林泉去拜访赵少爷,如今这位赵少爷已经是赵老爷了,孩子都十岁了。

    “赵秀才,久见了。”

    “林大人,客气了,林大人,你老上请。”

    赵老爷一家人在门口迎接,见到林泉到来,连忙让林泉往里面请。

    林泉进入到客厅,谦虚了一番,这才上座。

    双方寒暄了一阵,林泉看着赵老爷脸上惶恐的样子,为了让这位赵老爷安心,于是对着赵老爷说:“赵秀才,你放心了,这次前来,乃是私事,不是公事。”

    “大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说一句实话,还请大人理解,我这个秀才,和闾巷之人没有多大区别,最大的官员,也是奚景明这样官的,不过他补的不过是小小的四命官,如大人这样的七命大员,小的,真是想都不敢想。”

    林泉听到这话,心想若是这个赵老爷知道,当初自己猜灯谜,还赚了他五十两银子,不知道会多么诧异。

    林泉告诉赵少爷,对赵老爷说:“赵秀才,如今我便服而来,就以读书人的身份而来,你无须多心。”

    “就算读书人,大人也是进士出身,小的一个秀才,实在诚惶诚恐,不敢放肆。”

    林泉见赵老爷这么磨磨蹭蹭,有意打岔,也难得说什么,直接询问:“赵老爷,这次前来,是为了你家的佃农事情而来。”

    “啊,不知道是谁犯了事,竟然让大人你亲自前来。还请大人恕罪,小的管教无方,管教无方。”

    林泉说不是管教无方的事情,而是赵老爷让换佃农的事情。

    林泉喝了一口茶,对着赵老爷说:“这种事情,大家都明白,不过赵秀才,你毕竟是读过圣贤书的,如今就算不能当官,为朝廷效力。但是就算处江湖之远,也应该忧其君,如今这些佃农没有了生计,成为了流民,游手好闲,四处生事,岂不是让人痛心。”

    “大人,我赵家也是小户人家,实在养不起那么多人,我若是不养夷人,那么这些夷人游荡起来,更容易生事。唉,我这也是遵从大人你说的,虞人夷人,一视同仁。”

    林泉见赵老爷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他对着赵老爷说:“这件事,赵秀才你自然没有错,不过本官希望你多为朝廷想想,多为天下想想。”

    “小的实在有心无力,大人,其实,我倒是知道有个人有办法,那人姓何,名柔,字子温,他何家乃是这里的望族,田地可不少,若是林泉人你愿意出面,那么当年之计还是可以再来一次。”

    听到赵老爷这么说,林泉都忘记了,自己当年让这些乡绅帮忙借钱买田地的事情了,不过这个计策很明显失败了。

    这些乡绅等这些人借钱买了之后,再次兼并,那么这些人又亏欠了一笔了,这样田地还没有种上,自己反而欠了一笔债。

    林泉心想这些乡绅当然巴不得再用自己的名义,在来收一波债。

    林泉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让这些乡绅不兼并,那基本如同让狗不吃屎,朝廷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兼并的慢一点,温情脉脉一点而已。

    既然这位赵老爷将锅给推到何柔身上,林泉就只好告辞,前去寻找何柔。

    他有预感,何柔那边也不好对付,不知道最后这些人和自己玩推手,会推到谁的手上。

第两百七十九章丽水事

    到了何柔的家,何柔听到门房禀告之后,匆匆忙忙出来迎接。

    何柔对着林泉说:“林巡按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无妨,本官乃是兴致来了,冒昧拜访,还要请子温兄见谅了。”

    何柔只能说着不敢,连忙迎着林泉到了客厅,双方坐下之后,何柔对着林泉说:“林巡按,此次前来,是小的犯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只是素来听闻子温兄你乃是这丽水城的智囊,于是本官特意来请教。”

    何柔哪敢承认,只有谦虚说着不敢当,林泉也没有多废话,将赵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泉说到这里,感叹说:“一家人倒是不足为惧,本官只是怕其他人有样学样。”

    这虞人可是要交纳丁银的,若到时候自己养不活了,丁银又来催,到时候这丽水城想不生变都难。

    何柔听了之后,对着林泉说:“巡按大人,俗语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小的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讲?”

    “尽管直言,本官恕你无罪。”

    “这城中带头的还是奚家,奚景明、奚南明两兄弟都是知县,他们兄弟,不说无恶不作,但若是真的激起民变,一定是奚家闹出来的。”

    何柔细数了奚家的大罪,首先奚家在均田的时候,有换田,将自己的薄田换成了良田。这件事城中大多数人知道,只是敢怒不敢言。最后田地到手了,也就听之任之。

    第二就是有钱无理莫进来,奚家判案,不看案卷,看银券,只要钱到位,那么理就到了。

    虽然没有闹出多大的案子,但是不少士绅借着奚家的光,兼并了不少田地。

    第三就是奚夏没有真才实学,奚夏上任之后,没有什么政绩,就连最简单的修学堂,行教化都不行。

    林泉听着何柔这么说,对着何柔说:“那么不知道子温兄,若是你当了这个知县,又当如何呢?”

    何柔就是有这个心,连忙说了出来,第一就是按照林泉的,虞人夷人一视同仁,教化他们相亲相爱,若是发生了冲突,自己一定秉公办理,不会让他们有怨恨。这当县令,作为重要的就是不偏不倚,让民众无怨。

    第二就是修建学堂,延请名师,自古以来,只有知书才能达理,若是不读书,就不知道名教,虞人也好夷人也好,就任性而为,自然会有冲突,若是能让他们明白圣贤的道理,那么民生安乐,也就不远了。

    第三资助学堂那些学力强的学生,让他们能够无忧学习,朝廷向来有养士之风,这些人才日后也可以为朝廷效力,为苍生造福。

    第四多讲学,以启发民智,免得这些人再被颐教愚弄。

    第五修缮丽水,从丽水开辟支流,灌溉四周田地,要充分利用丽水,而不是就这样,让丽水只灌溉附近的田地。

    何柔说到这里,说拿出一张图,告诉林泉,他算过了,这若是按照他计划实行,那么丽水县城至少能增加百顷良田。

    第六,林泉说的流民问题,那就组织这些人开辟山田,丽水县城附近山中有一些地方土地肥沃,可以当做耕田来重。

    当然,也可以种桑,到时候流民养桑也不失为一条生路。

    最后,就是劝耕,很多夷人不习惯耕种,要不空着田地,要不就把田地给卖了,这都不是办法,知县应该多劝农桑,让这些人耕种起来。

    何柔说完,林泉点点头,让何柔写成奏折,然后林泉盖上官印,交给身边的护卫,拿去驿馆投递。

    林泉笑着对何柔说:“若是圣人看到这个折子,那么这丽水县的县令可就是子温兄你的了。不知道子温兄,你是否能够按照你说的做了。”

    林泉知道很多人说的很厉害,文章上头头是道,但实际上,做起事来就不想样子了。

    “小的若是做不好,无须大人来找我麻烦,奚家兄弟就会来了。”

    林泉一笑,看了一眼何柔,见到何柔穿金戴银,富贵老爷的样子,心想这何柔怕也是一个人认钱做理的官。不过这个何柔有些手段,比起奚夏这种只知道搜刮民财的要好很多了。

    林泉自己也不是清如水的官员,他自然也不会这么要求他人,他的底线就是别太过分,弄出大问题了,那就是应该该杀了。

    从何柔这里离开,回到知县衙门。奚夏好奇询问林泉:“林大人,不知道赵家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将事情给推到了何柔那里,何柔又将事情推到你身上,你乃是本地父母官,应该你去说才是。”

    “这何子温,真是棉里藏针,他难道不知道,我和他们这些望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去说,他们不但不会听,到时候只怕反而会变本加厉。”

    林泉说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这些人没有违反大虞律,自己也只能劝说,他们不愿意听,自己也不可能将他们收押起来。

    奚夏点点头,说自己也是为难在这里。

    林泉见奚夏的确不堪大用,也难得说什么,说自己明天去见见那个颐教教主,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奚夏有些担心地说:“大人,是否让小的派遣一些士卒跟着去。”

    “无须担心,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林泉翌日带着护卫到了圣山,一个护卫将拜帖送上去之后,马上就有人下来相迎,这人出乎林泉预料,竟然是云中鹤。

    自从那一天山中见面之后,林泉就再也没有见过云中鹤了,后来围剿鬼府的时候,云中鹤也没有在其中。

    这么多年不见,没有想到云中鹤竟然在这个颐教之中了。

    云中鹤的脾气也改了不少,对着林泉说:“林大人,请。”

    林泉沿着台阶而上,看见了四周的民众,正在一旁练武,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熟悉的大殿,林泉看到颐教教主,这个新教主很年轻,大约才是加冠之年,林泉行礼说:“见过教主。”

    这位教主起身还礼说:“见过巡按大人。”

    这虽然有些失礼,但是林泉也没有在乎,教主让林泉坐下,一个颐教教徒搬来了一根椅子。

    “我们习惯了坐椅子,还请巡按大人见谅。”

    “无妨。”

    林泉坐下之后,这位新教主就开口说了:“这一次请大人起来,不为了他事,而是为了我教弟子。”

    新教主说到这里,和林泉说,颐教向来支持朝廷,对朝廷也是尽心尽力的,他们绝没有什么不臣之心。只是因为有些小人,见他们人多势众,就想要诬告他们,用他们的鲜血来换取头上乌纱。

    关于这一点,林泉说他相信新教主的诚意,至于那些小人的风言风语,朝廷是不会理会的。

    新教主点点头,告诉林泉,他已经约束教中弟子,不能随便离开圣山,绝不可以持武伤人,更不能以武犯禁。若是朝廷有用的上他们的地方,他们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

    新教主的话充满了诚意,好像是真的全心全意归顺朝廷一样。

    林泉虽然不清楚这话当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但是这个他必须承认,也必须许诺。说朝廷也不会过多干涉他们,更不会无缘无故对付他们,朝廷对待子民向来仁厚,当今圣人如同春风化雨,滋润万物。

    双方商谈的很融洽,反正一个说自己一心一意向着朝廷,向着圣人,绝无二心。一个说朝廷宽厚,仁义为先,绝不会让治下小民受到委屈。

    谈到中午,新教主留下林泉吃饭,然后午饭过后,双方一起在圣山游玩。

    这路上,这些弟子的确一心一意练武,而且晚课也是诵读他们的经文,丝毫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当天晚上,有护卫提议自己夜探一番,看看其中虚实。

    林泉一笑说:“这个教主又不是庸人,就算有什么企图,今天晚也不会收敛,早些休息吧。”

    第二天,林泉就告辞了,教主和云中四杰亲自送他下山,在山脚下林泉感叹说:“没有想到你们四人,竟然会成为颐教的护法。”

    “世事弄人而已,林大人,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会有今天这般荣耀。”

    “是呀,世事弄人,谁能看的清楚呢?不过希望你们能在山中好好修行,日后也有善果。”

    “是否能有善果,就全看林大人你了。”云想容说到这里,对着林泉说:“有一件东西,我原本以为永远不可能交给林大人你了,幸好天意不绝,让林大人能够将秘籍传承下去。”

    说着,云想容拿出一本秘籍,林泉看着上面写着剑挥凌云渡人师七个大字,忍不住一叹,他收下这个秘籍,回到知县衙门之后,打开一看,那娟秀的字迹,如同自己贴身藏着那个香囊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林泉看到后面的序,序上写着东零露的身世,还有一些的经历,这些事情,林泉已经听过了,再次看到,他还是忍不住落下眼泪,剑经里面配图,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少女。

    顶点

第两百八十章巡按完

    林泉不忍再看,将秘籍收入怀中,第二天,他也没有去找奚夏,而是去找何柔。

    奚夏这个知县都已经当不长久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和奚夏谈什么。

    何柔见到林泉到来,连忙出门迎接,等坐下之后,林泉对着何柔说:“昨天本官去看了颐教教主,这个新教主,倒是一个识趣的人物。”

    何柔说着是是,告诉林泉,若是颐教教主不妄动,那么朝廷自然不会去针对他。何柔也说了,如今颐教在附近可谓根深蒂固,如今之计,就是慢慢以教化来根除颐教的影响。

    “子温兄,这里就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辜负圣人对你的期望了。”

    “小的一定牢记林巡按的教诲。”

    林泉也没有多说什么,何柔是一个聪明人,不会让他失望。

    丽水城这边的事情了结了,林泉就要东上,前去寻找云兴。

    云中四杰和颐教混在一起了,不知道云兴是否知情,他必须去问一下。

    六月中旬,林泉在云兴的府上见到了云兴,对着云兴说:“云爵爷,本官这厢有礼了。”

    云兴也就和刘思永见过,和林泉没有见过,虽然看着眼前这个人有些眼熟,但也不敢贸然询问,他恭恭敬敬说:“林大人,直呼小人小名就可以。”

    “云爵爷,请坐吧。”

    林泉和云兴坐下之后,林泉对着云兴说:“云爵爷,有一件事,本官想问你,你是否可知,颐教又重新立了一个教主。”

    云兴脸色一变,诧异说:“竟有此事”

    看着云兴不像是作伪的样子,林泉说这件事千真万确,假不了。

    云兴沉默了一下,然后小声试探询问说:“那么林大人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云兴说完,自我解释说:“林大人,如今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子爵,也帮不上朝廷什么忙。而且,我自从当了这安南子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祥云府的事情了,就算这附近百里的事情,我也没有耳闻。”

    林泉听云兴这一番辩解,对着云兴说:“云爵爷,那颐教教主我见过了,我很好奇的就是,为什么颐教的长老有云中鹤等人。”

    云兴听后,脸上是又羞又怒,忍不住呵斥说:“那些贼性不改的反贼,当初他们也来找过我,我自然不会上他们的当,我拒绝了,并且劝说他们,如今这是上天将祥云府交给了圣人,他们不要逆天而行,到时候免得死无葬身之地。没有想到他们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竟然还敢和国朝作对。”

    云兴义愤填膺,补充说:“林大人,当时我念在他们曾经在我家出力过,而且朝廷也没有明确捉拿他们,于是心软,放了他们。”

    林泉对着云兴说,这件事也不怪云兴,而且这四人如今还没有露出反意。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这四人绝不会就这么甘心当一个护法,到时候颐教作乱,朝廷出兵的时候,这一查探,这四人是云家的人,到时候云兴想要摆脱关系,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云兴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对着林泉说:“那么林大人,我应该怎么办呢”

    “所谓斩草除根,云爵爷,这祥云府多少人盯着你子爵府,等看你笑话的。”

    云兴沉默了一下,看着林泉说:“多谢林大人指点,小的明白了。”

    林泉见云兴上道了,也就没有在逼着云兴做什么。

    这时候一个小孩子跑了进来,看了看林泉,兴奋地说:“林学士,你就是林学士吗”

    云兴见到这个情况,连忙说:“思义,放肆谁让你出来的,还不快回去。”

    林泉看到这个小孩,不由笑着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无妨,思义,这个名字倒是不错。”

    云思义兴奋地说:“老师说了,这天下学问最大的就是林学士了,林学士,我能当你的弟子吗”

    “当我弟子倒是不难,不过我可不会教你蒙学。”

    “我已经读口歌了,三百千千,都已经会背了。”

    林泉随便抽了几句问了一下云思义,云思义应答如流。

    林泉见云思义倒是聪明,倒是有了收徒之心。

    云兴见到这个情况,连忙让林泉在府中待上几天,林泉自然没有拒绝。

    经过几天的交代,林泉认为云思义是一个可造之材,只是年纪太小了。

    林泉留下几本书,让云思义先看着,等到云思义成年之后,在来京城找自己。

    林泉离开云家之后,巡按的工作也算完成了,于是离开这里,回去京城。

    八月十三,林泉回到了自己在京城的住所,八月十四,林泉在斋见到了圣人。

    圣人对着林泉说:“林泉,这一趟辛苦你了。”

    林泉说自己实在有愧圣人的嘱托,圣人让自己寻找的两个人,自己都没有找到。

    “真仙难求,朕也不强求。比起这两件事,朕倒是很好奇这一道折子。”

    圣人让内臣将奏折递给林泉,林泉打开了一看,是自己写的那一封奏折。

    林泉看完之后,圣人对着林泉说:“林泉,此事是真是假呢”

    “臣敢写这个折子,自然是问心无愧。”

    “是吗林泉,你是一个聪明人,有一句话叫做反其道而行之。”

    林泉没有说话,圣人继续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林泉,你知道这留书的人是谁吗”

    “净衣帮唐经天。”

    圣人一声大笑,对着林泉说:“既然知道了,你为什么不除去他,反而让他留书呢”

    “臣不敢。”

    “一个小小的江湖中人,你林大学士有什么不敢的。”

    “小臣虽然是大学士,但也只是臣,无辜杀人,按律当诛。”

    圣人听到这话,笑容更加灿烂了,对着林泉说:“林泉,朕提拔你,就是因为你是一个聪明人,这件事你会处理好的。这一封信还好不是言官得到了,否则的话,林泉,你这好不容易得到的官职,就又要得而复失了。”

    林泉连说惶恐,圣人不再继续,只是开口说:“林泉,下去吧,入冬之前,希望不要有人在弹劾你。”

    圣人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林泉说:“林泉,当日和你去诏王府上的道人是谁”

    “禀告圣人,他道号八戒,是一个假道士,还没有渡牒。”

    “既然是一个假道士,你怎么带他去见诏王。”

    “真道士未必是有道行,假道士未必无本事,这八戒,比起京城这些道录提点,更加有德。”

    林泉说到这里,将八戒解脱的事情半真半假说了出来,圣人听了之后,对着林泉说:“这倒是一个有道真,可惜朕无缘见他一面。”

    “他不修边幅,仪容邋遢,不便进入禁宫之中。”

    圣人点点头,然后让林泉下去了,林泉回到家中的时候,乐琼正在传授自己徒弟。

    她这些弟子练习内功,倒是有一些根基了。

    其中内功比较深厚,阴丽华认为人品不错的,就由乐琼传授混元功了。

    林泉也没有打扰,到了后院,阴丽华正在和陈菁菁下棋,林泉走过去一看,陈菁菁已经快输了。

    不过陈菁菁怀中的猫突然炸毛,一下跳到棋盘上,将棋局给打乱。

    陈菁菁一笑,将猫一把抓住,然后重新抱回来说:“玉奴,不要乱来。”

    阴丽华一笑,准备从来的时候,林泉一笑,将棋子摆会原来的位置,不过故意给陈菁菁留了一个眼。

    陈菁菁看了之后,也将这个眼做成了真眼,将大龙给救活了。

    最后虽然还是输了一子,但是比起刚才的局面好多了。

    两人将棋子收了进去之后,陈菁菁对着林泉说:“夫君,这一次你替圣人巡视西南二府,圣人给你什么了。”

    “给我杀一个人的权利。”

    陈菁菁听到这话,思索了一下,对着林泉说:“可是唐经天。”

    “不错,菁妹,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这倒是不难,只是夫君,他为人狡猾,我们可不好在皇城里面动手。”

    林泉听到这话,沉思了一下,询问陈菁菁有什么办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仲昌意出面。”

    仲昌意武功尽废,自然不方便去西戎,如今还在城中养老。

    林泉听到这话,思索了一下说:“这个忙,仲昌意未必愿意帮助我们。”

    “夫君,我们帮了仲昌意不少忙,他怎么也应该投桃报李。”

    林泉说那是以前,如今仲昌意虽然不是他们的敌人,也不是他们的朋友,不过这件事倒是可以试试。不管仲昌意是否愿意,他们都有机会。

    林泉也没有急着行动,在家中过了这个中秋。

    晚上,圆月高升,林泉坐在院子的走廊上,而陈菁菁他们点着香烛,在那里拜月。

    三人轻声祷祝,无非是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能够诞下麟儿,延续林家的香火。

    林泉心想或许是自己坏事做尽了,上天要自己绝嗣,他倒是看开了,日后去镇国公那里,找一个旁系的子嗣,过继到自己这一房就是了。

第两百八十一章佳人如梦,霸业成空

    当天晚上,林泉按照到了阴丽华的房间,这久别重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阴丽华先吹灭了蜡烛,等半个时辰之后,林泉才慢慢谈论。

    所谈的是林泉在西戎的所学所得,林泉原原本本说给阴丽华,希望阴丽华能帮他著书,然后传授给书院的弟子。

    林泉说自己如今万事缠身,想要钻研学问,是越来越难了,他就只能希望阴丽华帮助自己,将自己的学说给完善。

    阴丽华点点头,让林泉先休息,自己明天会开始将这些写下来,让林泉看。

    第二天,林泉下朝之后,就前去镖局。北堂智信这时候正在逗弄一个小孩,林泉笑着询问说:“这个小家伙就是楚兄的儿子吗?”

    “嗯,宝玉,你看看,谁来。”

    楚宝玉看着林泉到来,不由傻笑,林泉看着楚宝玉,笑着说:“这是小名吧。”

    “嗯,等到一周岁的时候,还希望林大人你能给他取一个大名。”

    “好说好说。”

    林泉抱一下宝玉,然后对着北堂智信说:“在下这次前来,是想找仲帮主的。”

    “仲帮主,仲帮主他隐退很久了。林公子,你也不算外人,我去替你问问,只不过这些年仲帮主不愿意见外人了。”

    林泉说有劳了,北堂智信让人将这个孩子送到叶璜那里去,自己前去了找仲昌意了。

    林泉等了一个时辰之后,北堂智信才回来,对着林泉说:“林大人,仲帮主答应见你了。”

    林泉说了一声有劳了,然后和北堂智信到了城中一处偏僻的住所,林泉到的时候,仲昌意正在晒太阳。

    见到林泉进来,仲昌意睁开眼睛,虽然仲昌意如今如同废人,但是双眼还是炯炯有神。

    仲昌意让北堂智信退下,然后对着林泉说:“林大人,楚太后仙去的那一天,听闻是你亲眼所见。”

    “不错,仲帮主也想知道?”

    仲昌意点点头,林泉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他主要隐藏了两家的恩怨,只是说楚太后参悟大道,尸解而去。

    仲昌意听了之后,沉默了良久,最后才感叹说:“她本阆苑仙葩,谪落人间。如今总算因果消去,得道而去。”

    林泉没有说话,仲昌意继续说:“你这一次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我想杀一个人,希望仲帮主能助我一臂之力。”

    “唐经天?”

    “不错。”

    仲帮主听到这话,对着林泉说:“明日,我将去景陵。”

    林泉听了之后,说了一声知道了,仲昌意挥挥手,让林泉离开。

    翌日,林泉休息,然后和陈菁菁他们前去景陵。

    他们在景陵前的茶铺等了很久,才看到仲昌意到来。

    仲昌意身边护卫还不少,有二十多个,这些人三大五粗,样子还是有些吓唬人。

    仲昌意要了一杯茶水,这茶水才碰到了嘴唇,就听到马蹄声。

    很快,一群人将茶馆给包围住,唐经天看着仲昌意,哈哈笑着说:“仲昌意,我原本以为你会当一辈子缩头乌龟,没有想到你还是有胆气,敢出了京城了。”

    “唐经天,这些年,你一直阴魂不散,所求的不过是一些财宝,若是你真的有心,以你净衣帮弟子的实力,早就挣的金玉满盆了。”

    唐经天听到仲昌意这句话,不以为然的说:“当初他们埋下的珠宝,够我们花十辈子了,就算穷极我这一辈子,也赚不到那么多钱。”

    “是吗?或许吧,唐经天,那些珠宝不过是传说,你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执着了一辈子,真是可惜可惜了。”

    唐经天舔了一下嘴唇,对仲昌意说:“虚无缥缈,仲昌意,你只要将秘密说出来,那就不是虚无缥缈,而是金玉满堂了。”

    仲昌意叹了一口气,对唐经天说:“我以前不会告诉你,如今自然也不会告诉你。”

    “只要你落在我的手上,就不愁你不说。”

    唐经天说着,他的弟子和仲昌意的护卫动起手来,这些护卫都是漕帮的好手,唐经天的弟子只是仗着人多。

    唐经天那天鞭阵被林泉破去之后,再也找不到好手组建了。

    唐经天想到这里,不由暗中生气。

    突然,唐经天察觉到不对,他连忙跳下马来,他下马之后警惕看着茶馆被帘幕遮住的厨房。

    在他盯着厨房的时候,乐琼和阴丽华从房顶跳下来,双剑合璧,杀向唐经天。

    唐经天拿出自己长鞭,不过他武功实在平平,只是三招,就被阴丽华点穴擒住了。

    这时候净衣帮弟子看到这个情况,不由一愣,林泉也从后面的厨房走了出来,对着他们说:“这是我和你们帮主的私仇,若是你们不怕死的,尽管留下来。”

    净衣帮弟子一见林泉,如同见到催命阎罗,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有些忠心的,但奈何实力平平,很快就被仲昌意的护卫料理了。

    林泉坐在椅子上,对着唐经天说:“唐帮主,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为何你屡屡要和我作对呢?”

    “林泉,你这话怕是说反了,不是我和你作对,而是你屡屡坏我好事。对于林泉你,我也是忍无可忍。”

    唐经天也放开了,大声说:“林泉,我如今替四圣司效力,也算是朝廷的人了,你若是杀了我,四圣司可不会就这么轻松放过你的。”

    “是吗?可惜你看不到四圣司找我的那一天了。”

    “但是我可以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等我?那可要等了,如今我还有三四十年可以活的,你运气好的好,下辈子都快过完了。”

    唐经天见林泉铁了心要杀自己,对着林泉说:“就算四圣司不找你麻烦,但是林泉,一大笔宝藏,就要和你失之交臂了。”

    “哦?如我这般地位,还需要什么宝物。”

    “是吗?别说是你了,就算天王老子,也是喜欢钱财的,这自古以来,谁不爱财呢?”

    林泉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下,而唐经天继续说:“仲昌意不可把他知道的告诉我,未必不愿意告诉你,到时候,你就可以按照传闻找到这一批宝藏。”

    林泉摇摇头,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仲昌意开口说:“你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不行,你们想要答应我,若是我说了,你们必须放了我。”

    仲昌意看着林泉,对着林泉说:“林大人,能否给我这个面子。”

    “仲帮主客气了,你愿意放的话,在下没有意见。”

    仲昌意望着唐经天,一字一句地说:“今日仲某以性命起誓,若是出尔反尔,天诛地灭。”

    唐经天见仲昌意发了这个毒誓,于是将秘密对着仲昌意说了。

    仲昌意听完之后,示意了一下林泉,林泉拔出长剑,见到这个情况,唐经天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对着仲昌意说:“仲昌意,你,你……”

    仲昌意神情平定地说:“今日仲某本来就不想活了,唐经天,不出三个时辰,仲某自然会下来陪你。”

    林泉见唐经天脸色死灰,也就给了唐经天一个痛快。

    仲昌意让人拿来纸笔,写了四封信,交给四个护卫,在他们耳边嘱咐了几句,然后这四个护卫就拿着信离开了。

    仲昌意对着林泉说:“林大人,有劳了。”

    “无妨,不过仲帮主,你如今也只能到这里,在进去,就是皇陵了。”

    仲昌意说无妨,在护卫的搀扶之下,到了茶馆附近询问林泉孝慈太后墓葬的位置,于是对着那个方位,插上香烛,准备好火盆,开始烧纸。

    最后仲昌意让护卫拿出一幅画来,上面画着一个清丽脱俗的道姑,这道姑容貌和乐琼还有聂云凤不相上下,唯一的区别就是,这坤道身上有一股仙气,一看就不是凡尘中人。

    林泉心想这应该就是孝慈太后年轻时候吧,怪不得会让仲昌意和云昭南倾心,若是自己遇上了孝慈太后,只怕也难逃情关。

    仲昌意看着画像,泪水忍不住的留下来,想起了许多年前,在单墨城之中的日子。

    那段时间虽然短,但是他最难忘的日子。

    如今佳人以逝,霸业成空,仲昌意不由英雄气短,泪如雨下。

    最后,仲昌意将画像丢入火盆之中,看着画像燃烧完毕,想起孝慈太后的话。

    “我虽然不愿意嫁给他,但是我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办法呢?”

    当画燃烧完毕,仲昌意让仆人为自己到了一杯酒,他先敬了孝慈太后一杯,然后自己一杯饮下。

    喝完酒之后,仲昌意放声大哭,他哭自己这一辈子一事无成,武功没有,事业没有,佳人没有,到头来,只是一场空空。

    大哭完毕,仲昌意倒在地上,陈菁菁上前,一看仲昌意脸色,不由连忙握着仲昌意的脉门。

    最后她无奈地说:“仲帮主刚才已经自尽了。”

    四周的护卫好像早知道这件事,让陈菁菁让开,然后他们将茶铺的柴火给搬来,将仲昌意化去。

    最后骨灰交给林泉,希望林泉能将这个带到皇陵之中,洒在孝慈太后的坟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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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二章国子监祭酒

    林泉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这件事说难办也不难办,说不难办,但也很麻烦。

    接过罐子,林泉回到京城,等待机会。

    在九月初一,《十三经集注》修订完成,林泉这个挂名的书经总裁官,也得到了赏赐,陈菁菁也被封为诰命夫人,和林泉一样,从七命。

    诰命到了之后,陈菁菁接过圣旨,然后挂在祠堂上。

    除了圣旨之外,就是命服,这个类似朝服,乃是诰命夫人进宫之后所穿。

    因为虞朝实行古制,诰命夫人也光只是一个荣誉,还是有实权的,一般情况之下,需要协助四妃。

    虞朝这个诰命夫人基本都是诸侯之女才有资格,自幼有保傅保姆教导,处理一般政务还是可以,若是真的不谙政事,也可以起草懿旨,或者抄录。

    九月初二,陈菁菁进入宫中谢恩,最后被册封文妃的侍读。

    陈菁菁回来之后,对着林泉撒娇地说:“奴家大字不识几个,这个侍读怕是真的只能陪着文妃读书了。”

    “菁妹,你太谦虚了。不过你不谙政事,你可以告诉娘娘,当一个誊录抄写变可。”

    “可惜丽华妹妹没有等到诰命,否则以她才能一定可以得到重用。”

    林泉说丽华就算正妻也未必能得到,虞朝最重出身。陈菁菁乃是康国公的侄女,这才有诰命的机会。

    阴丽华点点头,询问陈菁菁,关于文妃府上的情况。

    陈菁菁说自己以前虽然知道四妃有女官,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有序,和一个小朝廷一样。

    林泉说虞朝没有立丞相,于是四妃皆是开府治事,比起丞相府来,也不多承让。

    就林泉知道的,文妃府上应该有长史、司录、从事内郎、府掾、府属、主簿、祭酒、侍读和十二房功曹。

    当然这基本都凑不齐,基本来说,主要是府掾和府属,这是亲信所担任的。

    至于其他官位,就是诰命夫人所担任。

    陈菁菁点点头,说她看到了不少女官,这些都是什么职位。

    林泉说没有职位,虽然叫女官,当实际上是处于吏的地位,就是协助他们的。

    林泉说这是魏朝开始就有规矩,魏朝鉴于宦官干政,于是不再让太监识字,而是让女官。这些宫女向来温顺,比起宦官来说,更加听话。

    虞朝也继承了这个体系,不过十二监的少监和太监还是要读书识字,其他内臣一律不得识字,更不准议论朝政。

    林泉也指点陈菁菁,多和府掾打交道,这个府掾是能办事的人,陈菁菁以后若是有问题,不方便找林泉的话,就去找府掾。

    “没有想到这个命妇这么困难。”

    陈菁菁感觉头都大了,比林泉抱怨说。

    林泉说这就是朝廷的规矩,不过文妃府上,事物不多,你就不用多担心了。

    陈菁菁点点头,笑着对林泉说:“到时候夫君你帮忙就好说了,你这个大学士,还有什么能难得住你。”

    林泉说自己可不敢,陈菁菁和他取笑了一番,然后就下去休息了。

    九月十五,退朝之后,圣人在三五斋召见了林泉。

    圣人见到林泉,对着林泉说:“林泉,如今十三经集注已经修订完毕,朕准备刻成石经,有益后学。”

    林泉说这是一件大善事,圣人有这善心,天下学子铭感五内。

    “林泉,你真的认为这些学子会铭感五内?”

    林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圣人继续说:“这些士子,整日只知道读一些时文集子,前段时间,朕召集了附近学子,通五经的,结果连经文都记不住,一询问,不过是背了一些集子,遇到考题,集了他人的句子而成。”

    林泉说士林空谈已久,非是时文之错。

    “林泉,你那苏湖教学,就要在国子监用上了。”

    林泉说是,圣人告诉林泉:“国朝养士,可不是希望养一群书呆子,而是能够致君尧舜上,能使民风淳的经济之才,就算没有经世之才,也当是有道先生,心性上做功夫。如今浅薄无知,叫嚣尘上,读了这圣贤书,反而不如闾巷之人。”

    林泉见圣人是真的生气了,连声谢罪,说他们读书人辜负了圣人养士之德。

    圣人让林泉下去,希望一年之后,国子监之中,浅薄之人可以断绝。

    林泉说是,退下之后,开始构思,如何让国子监的监生,改了习气,不说成为有用之才,但是也不要惹圣人生气。

    林泉秉烛修书,等到第二天天亮之后,心斋完毕,他上朝之后,上了一封奏疏。

    林泉上奏,国子监设立祭酒一人,司业一人,监丞一人,典簿一人,博士三人,助教十六人,学正三人,学录三人。这都是老样子,后面加了一个掌馔一人,不入流。

    除了国子监之外,府学设立教授一人,训导四人,生员四十人,县学设立学正一人,训导三人,生员三十人。

    这师生每月可以领米六斗,并且有司要供给鱼肉。

    学官俸禄有差,贤者多得,劣者少得。

    学者专治一经,不在按照四书五经而分。

    除此之外,以礼乐射御书数设科分教。

    林泉不敢将治事斋直接提来,只好按照六艺来设立。

    林泉没有多谈府学和县学,而是说了国子监的规矩。

    首先监丞是专门执掌处罚诸生不守学规的人,不能去签署钱粮的文卷。

    典簿掌握上钱粮文卷,不准处罚生员。

    掌馔只能管理上师生饮食,不管其他的。

    当然若是打扫堂舍这种小事情,三个官员都可以管。

    若是膳夫不听使命,误了饮食,犯了两次就小杖五十,三犯处斩。

    盗物的,一律杖足。若是这三人管理不严,那么大杖一百。

    勾通外人盗取国子监物品的,一律处斩,家人流放到祥云府。

    林泉这一奏章,基本是一个探路石头,见朝臣没有多少反对,这才松了一口气。

    最后圣人没有准专治一经,还是按照原来的,按照四书五经分科。

    翌日,林泉再一次上奏。

    这一封奏折就有实质性的内容,他说第一祭酒严立学规,六堂讲诵课业。定生员为三等,定六堂师范的高下。

    第二,二司分为左右,各提调三堂。

    第三,博士五人,各领一经,在彝伦堂西设座,教训六堂,按照所领的经来考核。

    第四,生员通四书,没有通经的,在正义堂、崇志堂、广业堂学习,这学习一年半之后,文理条畅的,允许升入修道、诚心二堂。在学习一年半,经史兼通的,文理具优的,升入率性堂。

    第五,生员上课的时候,各堂设立上勘合文簿,上面横排写着生员的姓名,下面画着十个方框,一月三十日,上一次课,印红圈一个,若是请假的,以黑圈记下来。这要进入率性堂,必须有七百个红圈才可以上。

    第六生员要做日知录,将每天所讲所诵所学写下来。

    第七,生员若是请假,必须要记下来,而且必须和祭酒处说明,不准在本堂血官那里请假。

    第八到了率性堂,行积分之法,这个积分法,是孟月考试他所治经的经义一道,仲月考试论、诏、诰、表章一道。季月测试经史策一道,判语两条。

    这文理俱佳的给一份,理优文劣半分,文理纰缪的五分。一年要是有八分才能算及格,这样才可以赐贡士出身。

    若是不及格,那么继续坐堂。这考试如同科举一样考,若是有天才,那么可以递交圣人,让圣人裁决。

    林泉这个建议,完全是为了迎合圣人提出来,这些学生,连五经都不通。

    林泉也没有说四书课的事情,这都入国子监了,还没有通四书,那岂不是一个笑话了。

    这一封奏折上去,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官员反对,理由也是千奇百怪,大多数都是林泉只重学问,不重人品,伤了德胜才之道。

    林泉连反驳都懒得反驳,这些人真是搞笑,这科举什么时候看德了,不就是看才吗?林泉心中明白,不少监生就是混日子,等时间到了,补一个监贡,然后有了出身,补一个官。

    如今林泉要率性堂才能进入,这不是给他们添堵了吗?且不说这层层考核,就算那七百个红圈,那可是日日上课,都要上两年才能到。而且要一年一考,真是给他们增添无数难度。

    圣人就听着四周议论,等到朝臣争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圣人只是轻声曰了一声可。

    群臣只好跪在地上,说着圣人英明。

    下朝之后,林泉再次去了三五斋,圣人看着这一封奏折,对着林泉说:“你这一封奏折,可以当国朝定式,只不过按照你这样实行,只怕是率性堂,三年没有生员了。”

    林泉说这是为了朝廷选材,不能急,只能慢慢,自己宁愿率性堂三年没有生员,也不愿意率性堂里面做的是一群不学无术的生员。

    林泉这一番话真是有感而发,如今国子监之中,很多人都是在那里混日子,里面生员的水平,还不如那些应试不第的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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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三章再论

    圣人点头说是,告诉林泉:“林泉,你向来不辜负朕的期望,再过几年,这冢宰的位置是你的,到时候你以天官府总摄六官府,国朝定鼎以来,尚未有显耀如你这般的。”

    林泉连说不敢,自己只是报圣人知遇之恩,效犬马之劳而已。

    圣人让林泉继续去想想,有没有还什么要补充的,圣人希望这一次要办就办到最好,让后世不好改。

    林泉想说事随时变的,但是圣人有这样的雄心壮志,自己也不好泼冷水,于是就没有说话了。

    林泉回到家中,陈菁菁正在和阴丽华他们说着什么,林泉走进一听,原来陈菁菁再说林泉的今天的功绩,陈菁菁见林泉回来,笑着说:“夫君,你这一次又让群臣生气了,你这一次又得罪他们了。”

    “不得罪他们,就是得罪圣人,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不知道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夫君,文妃可是掌管文教,你的奏章自然到了文妃那里,还是我亲自誊写的,现在怕是已经传到国子监之中了。”

    “你们说那群监生看到这这个规定,会不会气的骂我。”林泉摸着自己的鼻子,有些担心地说。

    阴丽华劝慰说:“夫君,你所求的不过是无愧于心,何必管这些人怎么看。不过夫君你这可以为天下师,不止国子监,就算我们的书院,也可以这么做。”

    以前分堂基本是按照四书堂和五经堂来分的,如今林泉按照学力来分,也算一种创举了。

    林泉告诉阴丽华,自己这也是觉得龙蛇混杂,于是想要将鱼珠给分别出来。

    阴丽华点点头,让林泉好生想想,有什么要补充的,这可是一件大事,千万不能马虎。

    林泉点点头,继续沉思。

    第二天,林泉还没有上奏,圣人先下诏了,天下府学、县学每年上生员一人,到了国子监来应试,若是中了,可以进入国子监,若是不中,一律重罚。

    这叫岁试,关于岁试的惩罚,圣人让群臣商议,最后定了下来,若是府学的教授当了三年,那么照例论罪,若是自当了两年,那么停止发放俸禄半年,只当了一年,停俸禄三个月。

    生员若是当了五年的那么就直接当吏,若是不到的,那么继续复学,若是第二年不中,不管是不是五年,一律当吏。

    等到这件事完毕之后,林泉上奏,这一次林泉是给这些学官一颗糖吃的。

    一个县有生员三十人,学正当了九年的,有举人三位,可以考试通经,若是通过了,这是称职的,可以升用。若是考通经平常,那么就还是当本职。若是举人连两个都没有,通经都考不过的,那么就是不称职,罢黜别用,

    府学生员四十人,教授九年任期之内,举人六名,考通经通过,那么升用。

    其他一律如同如此,不止教授学正其他官员也一律如此。

    圣人看了奏折之后,改了一处,府学改为学正,县学改为教谕,其他一律如常。

    这以前府学县学是这样的,林泉这是想要拔高这些学官,才将学正上奏为教授,教谕变为学正。

    看来圣人还是不愿意这种名字上的升调,那么林泉也就不强求。

    这学官有了规定,学子有了规定,林泉心想也就没有多大问题了,于是也没有上奏了。

    圣人准了之后,在祭孔大典之后,林泉到了国子监,他这个国子监祭酒,也第一次到了国子监。

    国子监的监生,对林泉都谄媚的笑着,希望他这个祭酒能够眼熟他们,好提拔他们入贡。

    林泉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在国子监随便逛了一下,林泉和学官见面,谈论学问。

    这些学官的本事,林泉不由皱眉,实在是不堪重用,他如今新官上任三把火,也就亲自考核他们。

    最后有几个,连简单的明经都做不到,林泉于是将这些名字记下来,然后将上奏圣人。

    圣人第二天上朝,就免了这些人学官的,另外从调任了几位。

    圣人修了几个大部头的书,也有不少人没有官职,如今也有机会当学官。

    还好这一次是圣人认命的,林泉心想若是自己开口的话,怕是言官又有攻讦他结朋营私了。

    林泉下朝之后,圣人没有再次召见了,林泉也乐得清闲。

    这才回到家中,就听到有人求见,林泉接过拜帖,一看竟然是楚元凤的拜帖,不由连忙起身到大门前相迎。

    “楚提督,你老来怎么也不先只会一声,小臣失礼了。”

    “林学士客气了,这一次楚某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林泉迎着楚元凤进去,双方坐下,寒暄了几句之后,楚元凤对着林泉说:“林学士,楚某这一次前来,是想要麻烦你照顾一下犬子的。”

    “楚提督严重了,楚公子在京城,何须小臣照顾,谁还敢吃了熊心豹子胆,惹楚公子吗?”

    “我还是提督的时候,自然没有谁敢惹彦直他,但是我若是不在了,只怕他就那么快活了。”

    “啊,楚提督,你这是要致仕还乡?”

    楚元凤点点头,告诉林泉,他侍奉了仁皇帝,又侍奉当今圣人,向来快四十多年了,这些年来,楚元凤如今年老力衰,不如当年了,若是在不告老的,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自己遭罪还算小的,若是圣人龙体有损,那么就算杀上百个楚元凤也无济于事。

    林泉劝说了一下,说楚元凤春秋正盛,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若是就这么急流勇退,那么岂不让人可惜。

    “林学士,楚某已经老了,这朝廷也应该交给你们这些后起之秀了。而且这些年宦海沉浮,楚某也算看惯了。”

    林泉心想楚元凤这个九门提督当了这么多年,一直只有褒奖的,哪里来的沉浮。

    楚元凤说到这里,告诉林泉,前段时间,安华贵乞骸的时候,他就准备离开的,只是因为舍不得自己这个孙子,于是就多留了一些时日,如今孙子健康,他也就安心了。

    林泉见楚元凤要离开,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时候楚元凤继续说:“说来也不怕林学士见笑,我也是因为孝慈太后的尸解,才明白过来,这倏忽之间,已经过了半甲子了。想孝慈太后大我不过一两岁,如今也化作了尘土了,我若是不乞骸,只怕难以落叶归根。”

    林泉心想孝慈太后是有心尸解,否则以她的武功,还可以活上十几年。

    他和楚元凤也是泛泛之交劝解一番,见楚元凤去意已决,就只能恭喜楚元凤,能够享受东篱之乐。

    楚元凤点点头,再次交代了一番,林泉也答应了,楚彦直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就是了。不过就算楚元凤不当九门提督了,楚彦直也没有谁敢惹,毕竟如今安太后还在,安太后也会照顾他这个外侄儿。

    “安太后她的性子,我清楚,比起我姐姐来,安太后更加清静无为。在仁皇帝去世之后,她就看书修学,当一个女秀才,朝政都不过问了。”

    林泉倒是有了兴趣,说安太后的事情,自己也听闻了一些,安太后对西戎之学很有兴趣,如今阿学礼翻译的书籍,基本是安太后看的。

    “是的,安太后甚至还看过你的书,认为你乃是当时大儒,她说虞朝学案以刘天风为状元的话,你林学士就是探花。”

    林泉谦虚说着自己不敢,自己比起国初大儒来,实在受之有愧。

    楚元凤一笑,对着林泉说:“林学士呀,国初大儒,他们空有学问,却不肯出来协助朝廷,这学案若是以他们为尊,只怕会让识者见笑。”

    楚元凤说到这里,对着林泉说:“魏朝群儒推崇姚江,难道真是姚江学问独冠天下吗?学子不过是看重姚江的事功而已。虽然道学先生口里谈着心性义利,但是无非想的青紫而已。”

    林泉也不好说什么,楚元凤这话虽然没有毛病,但是自己也不好承认。

    楚元凤对着林泉拱拱手,然后对着林泉说:“林学士,日后若是有缘,楚某就在周流山山下恭候了。”

    “若是有空,一定叨扰。”

    林泉和楚元凤行礼之后,亲自送楚元凤出了大门,看着楚元凤的马车离开之后,这才回到屋子里面。

    陈菁菁这时候也走了出来,对着林泉说:“真是奇怪,这楚提督平日不和我们往来,如今怎么来见夫君你,让夫君你照看楚彦直呢?”

    “这就是贵在知心了,楚提督是一个聪明的人,若是和我们走的太近,未免会让人起疑。他知道我和楚彦直的关系,于是就来拜会,这也正常。”

    林泉说到这里,对着陈菁菁说:“若是楚元凤不担任九门提督了,那么就是陈四可了,如今看来,贤妃一脉还是圣眷正浓。”

    “夫君,若真是圣人喜欢贤妃,为什么一定要关贤妃呢?”

    “圣人的心思,谁也查不到,或许这就是以退为进,试探一下六皇子身边的人,是否忠诚。”林泉隐约摸到了一丝头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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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四章南都大冢宰

    楚元凤是十月十五请辞的,圣人同意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接替楚元凤的是陈四可。

    大家都知道九门提督代表什么,他们没有想到,圣人将贤妃囚禁在冷宫之后,还任用陈四可当九门提督。

    不少原来支持六皇子的,后来变节的不由后悔,后悔自己意志不坚定,放弃了一个大好机会。

    不少人和林泉一样,认为圣人只是虚晃一枪,考验他们的忠诚。当然跟着六皇子的,自然大喜,认为他们的好日子就快到了。

    十一月,圣人以六皇子抱恙,让六皇子前去南都养病,这基本就差明说,要立六皇子为太子,准备好南都监国。

    不少朝臣率先请立六皇子为太子,以立国本,圣人只是留中,没有说什么。

    靖正八年正月初一,圣人告庙之后,册封诸王。

    除了四妃的大儿子之外,其他皇子都有了王位,就连最小的十三也册封为吴王。原来的吴王,在去年九月份暴毙了。因为没有子嗣,所以这王位自然收回来了。

    虞朝两代吴王都是圣人最喜欢的小儿子,如今这一位也是,大家虽然觉得不详,但是也不敢说什么。

    虽然圣人还没有明确立谁为太子,但是众人心中都明白,六皇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今就看圣人什么决定了。

    过了灯节,圣人召见了林泉,三五斋之中,除了掌印太监之外,就再也没有外人了。

    林泉心想,这麻烦事情终于又来了,他诚惶诚恐,询问圣人召见自己所谓何事。

    圣人对着林泉说:“你们百官最喜欢猜测朕的心事,林泉,今日朕恕你无罪,你可要好生猜一下。”

    林泉听到这话,还是说圣人心意高如上天,难测如鬼神,自己实在猜不到。

    “林泉,你心中其实早就有了定论,朕知道。”

    林泉见圣人说的如此明白,于是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说着:“圣人,卑职斗胆,卑职认为,圣人是准备派遣卑职前去南都。”

    “你这倒是没有猜错,不过朕如今还没有想好,是让你去丰城,还是前去南都。”

    圣人说到这里,对着林泉说:“武烨他这个孩子,乖巧懂事,可惜不是帝王之才,当初文皇帝,当断不断,最后天家喋血,不止对文皇帝圣德有亏,对仁皇帝也有微瑕。”

    林泉听到这里,斗胆问了一句说:“不知道圣人为什么让六殿下继承道统?”

    圣人没有想到林泉会这么问,对着林泉说:“林泉呀,这承平承平,其他几个人锐意进取,一心学朕,朕何尝不知,天下苦刀兵久矣。朕已经凋敝天下,自然要仁厚之君来承之。”

    林泉劝说圣人文治武功,就算昭宣再世,也不过如此。圣人可以比之三王而成方。

    圣人对林泉说:“朕动武乃是不得已而为之,文皇帝将此剑交给朕的时候,告诉朕,让朕当一个三代以降的圣王,朕宪章六学,只不过明主而已,朕只有开疆扩土,立宏伟之业,才能超过曹文宋文。”

    “依臣看来,宋文比之圣人,霸而有余,曹文比之圣人,王之不足。圣人推行王道,如今王道坦坦,虞兴七十年,隆在今日。”

    圣人挥手说:“林泉,你也不用夸奖朕了,朕和你说这些,是朕将你当一个托孤之臣相待,朕知道,你这人能大用而无私心,你是贤臣而不是权臣,武爔登临大宝之后,你会全心全意辅佐他的。”

    林泉说自己知道效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

    “林泉,到了南都,好生劝说他,如今朕已经武功远迈曹宋,他要做的就是守住祖宗基业,不可败坏了高皇帝传下来的江山。”

    林泉说了唯,圣人就让他下去了。

    正月二十,林泉升官了,成为天官府大冢宰,不过不是京城的,而是南都的。

    众人见林泉这个大红人都去南都了,不少朝臣自愿愿意去南都当官,等到太子南都监国之后,他们就成为从龙之臣,荣华富贵就享之不尽了。

    圣人也没有允许,正月二十一,林泉一家又搬到南都了。

    到了南都已经是二月中旬了,林泉也到了天官府的衙门,升堂见了一下自己的属下,他的属下要不是满头银发,半只脚踏入棺材板的,要不就是弱冠之年,连胡须都没有长的。

    这南都朝廷基本就是一个养老院,很多官员,年老了就是不乞骸,圣人也没有办法,只好官升一级,调到南都朝廷。

    至于年轻的,无非就是公侯之后,他们通过察举制而进入,有本事的就在朝廷里面当差,没有本事混一个官位的,就调到南都来。

    林泉也和这些人寒暄了几句,心想这些人能办什么事。

    如今南廷也没有什么可以办的事情,他也就没有多谈。

    接下来就是南监,这个国子监的祭酒也还是他,他也算是虞朝第一个身兼两监的祭酒了。

    南监的学子比起北监的学子,给林泉第一感觉要好一些,这些学生谈吐不凡,想必是真的读过书了。

    毕竟南监多是世家弟子,自幼有保傅保姆交代,到了年龄,就会入学。

    林泉将规矩说了一下,南监的生员也表示了遵从,从下月开始,就按照林泉的规矩来办。

    林泉为了避免率性堂没有学生,于是找教授等人,询问了一下监生之中品德兼优,文理俱佳的人。

    他按照乡试,除了一套题,让这些生员做题。

    不过这做下来,林泉就发现,这些生员的时文,实在不行,多是裁剪他人的时文而成。

    林泉询问这些生员蒙学学的什么,这些生员基本就是《时文幼学集》,这是专门为童子试编撰的时文集子,林泉听了之后,忍不住摇头,询问他们可曾读过朱子的《小学》。

    这些人都是摇头,林泉再问他们五经,这些生员告诉林泉,这基本都是入监之后才学。

    “本末倒置,本末倒置。就连诸生尚且如此,那府学、县学、书院、私塾,岂不也是如此。”

    林泉告诉他们,这时文乃是经的支脉,经是本,时文是末。经是体,时文是用,如今不学五经,而专学时文,这是舍本逐末。

    林泉让他们下去好生读经,半年之后再试。

    原来的国子监祭酒,如今的博士对着林泉说:“祭酒,请恕下官多嘴,你所言非是正论。”

    “是吗?”

    “这时文写的好,要诗成诗,要赋成赋,如同神鞭,一鞭见血。而且这传下来的文集呀,注疏呀,多是台阁之臣,若是这先不取得功名,你就算注经再好,文写的在厉害,也是白搭。”

    博士说到这里,见到林泉没有呵斥他,继续说:“这生员自幼读时文,这也是日积月累之功,所谓诗读三千首,不会做也会偷,这时文科考,若是胸中没有上千底子,如何能让朱衣暗点头呢?”

    博士说完,看着林泉说:“林大人,你老也是时文名家了,你说我我说的在理不?”

    “你说的不错,时文若是学的好,诗赋皆是随手而来,只不过时文要写的好,不通经史,那就是没了根底,摘抄一些破题承讲,拼凑一些八股锦簇,此等文章,上等学问看了,不过作呕而已。今日之后,学子先立五经,在谈时文,四六也罢,古文也罢,皆有定式。”

    林泉说着,亲自写了一个书单,上面列举了古文和骈文名篇,告诉博士,日后诸生,以这些文章为定式。

    “林大人,这又是盲左,又是腐迁的,生员若是按照这学了,日后如何定分。”

    林泉告诉博士,来到这里的,基本时文早就有了底子,只是胸中藏书不多而已,如今自己只是给他们胸中增加一点丘壑。

    说到这里,林泉告诉博士,以后讲经,按照十三经集注来将,陈儒所注本子就不要用了。

    博士说自己明白,这一套集注一共抄写了四套,一套藏在大内名山,一套在北监,一套在南监,一套用来雕刻石经。

    这四套书,一共花费了接近百万两银子,还不算刻石经,若不是天家修撰,普通人家如何能弄出来。

    南监这一套,自然有抄书人员抄写,到时候原本会藏在藏书塔之中,而抄本就成为课本。

    林泉也没有多叮嘱的了,继续看这些时文,希望在大浪之中掏出金子来。

    不过林泉有些失望,这些时文火候是到了,入监倒也不算徇私,只是千篇一律,拾人牙慧,说着轱辘话,着实看着让人生厌。

    林泉看完之后,一一批注,这是沿用了何人句子,这是抄谁的句子。

    林泉也是时文老手了,这时文集子虽然多,但是名篇也就千篇不到,林泉大概能看出这些人是抄还是化用了。

    将卷子发下去之后,林泉回到他的新家,陈菁菁笑着询问:“夫君,今日点卯,是否感觉到大冢宰的威风。”

    林泉苦笑说:“还大冢宰,我都快觉得自己到了老人国,一眼看去,多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等着后面那只脚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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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五章心境难平

    这时候阴丽华一笑,对着林泉说:“那么夫君你可不是什么大冢宰了,而是南斗星君了。”

    林泉笑着说:“丽华,我真的能够主生的话,一定让我们长命百岁。”

    这时候乐琼开口说:“其实长生,也未必快活,这喜极必哀,我们若是能够常乐我净,何求什么长生。”

    乐琼说完,察觉到自己多嘴了,于是闭嘴不在谈了。

    林泉见乐琼这个样子,对着乐琼说:“琼妹,话说妹妹那里是否寄来信件,说她婚期。”

    乐琼摇摇头,有些担心,林泉安慰乐琼,这路途迢迢,青鸟难至,有叶复在一旁,乐瑶不会有什么危险。

    乐琼点点头,林泉安慰了一番,乐琼岔开话题,询问林泉今天去国子监没有。

    林泉说去了,基本人都快气了半死,这些人表面上看谈吐不凡,实在学正道,而是走了邪路。

    这还是世家弟子,若是一般读书人,只怕更不如。

    林泉将今日的事情说了出来,阴丽华听了之后,对着林泉说:“夫君,这众人读书,多是求一个功名,而时文最重,这天下举子,自然重时文轻五经。如今夫君是国子监祭酒,可以化世风,正人心。”

    林泉说希望如此,自己现在才明白,知难行难,这若是今天不测试国子监,林泉还未必会知道这个问题。

    林泉小时候,基本就是看刘歆遗书,他原本无心科举,时文不过游戏之物,用来戏耍读书人的。他这种野路子,自然不懂读书人的正途了。

    过了几天,养病的六皇子让人来请,林泉没有敢穿官服,而是穿便服,以私人的名义去见六皇子。

    到了六皇子的客厅,六皇子拿着一本书正在看,林泉眼尖,看到一行字,认出了这是南华经的秋水篇。

    六皇子放下书,林泉询问了一下六皇子身体是否康健。

    六皇子说南都气温和颐,适合居住,自己到了南都,一洗朔方尘土之气。

    不过六皇子也说,南都适合居住,不适合帝王长守,若是常驻这里,只会满身胭脂气,消磨了帝王豪气。

    林泉说这是正理,所以高皇帝北迁,以旧都为京城。

    六皇子和林泉谈论南都的事情,丝毫没有涉及朝政之事,说着说着,六皇子询问林泉,林泉这到了国子监没有几天,为什么惹得国子监监生不快。

    林泉将实情说了出来,六皇子对着林泉说:“朝廷以干禄为饵,钓来的只是贪利之人。朝廷以品德察举,自然贤良方正齐聚。”

    林泉见六皇子也是喜欢察举制,忍不住劝谏说:“殿下,察觉真的能够举来贤良方正吗?朝廷察举之法,比之九品中正,无差。寒门想要以察举而进,真是难之又难。”

    六皇子听到这话,对着林泉说:“此乃高皇帝仁厚之处,历代从龙之臣,或是杯酒而去,或是空印而死。只有圣朝,分封诸侯,与之共治。”

    林泉不否认这一点,这也是虞朝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不过这样弊端真的不少,开国功臣,他们的确有本事,但是不代表他们子嗣有本事,而这已经过了三代人了,除了个别的贤明的,其他公子侯爷,比起普通人强不了多少,若是国朝还和这些人共治天下,徒有共治美名,实乃坏了江山。

    六皇子听林泉这么说,让左右退下,和林泉说:“大冢宰,你乃是勋贵之后,在我面前说这话倒是无妨,但若是被别人听到,只怕会惹来不小的祸事。”

    “小臣明白,但是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殿下,你应该知道,圣人已经有心让你克绍箕裘,不是今年,便是明年,殿下就可以南都监国,待圣人万岁乘龙登天之后,殿下就要坐上那大若之位。”

    六皇子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了,对着林泉说:“大冢宰,下臣不论圣人,乡野不论朝政。”

    “此乃圣人下对臣所言,圣人文治武功,三代以降,无有如圣人者,他立殿下为皇储,乃是希望殿下能够承平,不损圣人圣名。”

    六皇子听了之后,看着林泉,对着林泉说;“大冢宰,这么说来,你就是托孤之臣。”

    “是。”

    林泉也没有否认,这件事朝臣都能看出来,自己也没有必要否认。

    “父皇春秋鼎盛,国本之事,尚可再议。”

    “二典所重,乃在立嗣。当日文皇帝已经明圣人乃是万古未有之圣王,故传位世宗仁皇帝,圣人如今立殿下,也是如此。”

    六皇子听到这话,对着林泉说:“父皇文治武功,就算考之五帝,也未尝逊色,我又何德何能,能继承大位,若是能承平,那么我就满足了。”

    林泉见六皇子也不在对皇位多言,于是继续说:“小臣斗胆,小臣认为圣主明君,无非在于亲贤,若是殿下能够就任用贤臣,那么承平之愿,自然能成。”

    六皇子对着林泉说:“大冢宰,你这就是王婆卖瓜了,你放心,若是真的有那一日,朕自当不会让你这个贤臣困于乡野。”

    “只恐臣到时候不能辅佐殿下你了。”

    “嗯?大冢宰,你何出此言?”

    “臣入南都以来,每每心斋,总觉不详,恐臣天不假年,君子曰终了。”

    林泉这倒是不谎言,进入南都之后,林泉越加思念故人,心斋之时,只觉得富贵无趣,人生难乐,虽然娇妻富贵,应有尽有,但终究是悲多过喜,哀多过乐。

    他位极人臣之后,反而觉得迷茫了,他虽然享受富贵,但是多年读圣贤书,让他有在其位谋其政的觉悟。这大冢宰要做的事情,可不轻。当天下兴衰成败压在他肩膀上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古代名相的种种事迹。

    如今这位未来的天子,林泉必须全力劝谏,免得到时候这位成不了圣主明君,成为昏主独夫。

    这种责任感和他本性相违背,加上叛节内疚感,三种情感在他心中交战,林泉自然觉得无趣难乐。

    六皇子听到这话,对着林泉说:“大冢宰,这一次随着我来的,还有一位神医,是否让他替你诊治一番。”

    “多谢殿下好意,贱内也是岐黄妙手,小臣不是病疾所至,而是人算将尽。”

    “若是如此,那么我让城中黄冠为你摆一个大醮,让上天赐福。大冢宰,如你这般贤臣良臣,若是不能协助我,那我岂不是自断一臂。”

    “臣,不胜惶恐。”

    林泉见六皇子越是推崇自己,越是感觉到为难。以前他可以闭口不谈,尸位素餐,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九卿顶着,如今自己成了九卿,天塌下来,他就要去顶了。

    他知道,就今天自己对六皇子说的话,放在往日,绝不会谈,反正自己也不是辅弼大臣,何必得罪这个未来的天子。

    六皇子见林泉如此这么说,让林泉先下去休息吧,不要想太多,人算之事,不过阴阳家欺骗愚氓而说。

    不过六皇子还是说道做到,第二天就让城中有名的高道,做法为林泉祈福。

    这件事自然瞒不过城中的人,城中的人都以为林泉染上了恶疾,命不久矣。

    他们心中多是庆幸,对于林泉这种人,自然是越早走越好。但是他们心中也未免有些惋惜,真是天妒英才,林泉不到而立之年,就英年早逝了。

    陈菁菁听闻之后,连忙为林泉把脉,见林泉脉理平和,丝毫没有异样,不由询问起来。

    林泉看着自己三位妻子,叹气一声,告诉她们,如今自己也算位极人臣,仅在三司之下。这自古以来,高处不胜寒,自己若是稍有不对,朝臣攻讦,若是圣恩不在,那么自己就难逃一死了。

    林泉说如今自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了下去。

    “夫君,你这是多心了,无论圣人还是六殿下,对你都极为器重。”

    “我,我……”

    林泉想要将心中曲款说了出来,但是最后只是叹息一声。

    第二天,林泉上了一封奏,希望自己在南都的时候,能够修三朝国史。

    这一封奏疏上去之后,知道情况的陈菁菁不由担心说:“夫君,你这又是何苦呢?”

    “虽然历代皆是宰相修史,如今我也算是半个丞相了,如今在南都闲来无事,不如修太祖朝,太宗朝,世宗朝三朝的国史。”

    陈菁菁握着林泉的手,对着林泉说:“夫君,若是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那么臣妾也就不多阻拦了。”

    林泉说了一声谢谢,静静等候圣旨的到来。

    这些时日,不少官员来探望林泉,见林泉神情如常,不由怀疑,这个林泉得了不治之症是否是真。

    不过他们想,或许是那些道士真的祈福成功也说不定,若是林泉没有什么大事,需要六皇子亲自出面,让这些道士帮忙打醮吗?

    他们心中有些失望,心想林泉如此年轻,这当大冢宰,至少还能当上半个甲子了。

    他们也只能巴结,希望能给林泉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到时候好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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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六章进言

    三月十七,林泉正在国子监考校学子,一位博士突然来到,在林泉耳边说:“祭酒,有要事,请借一步交谈。”

    林泉到了后堂,只见这位博士拿出了一本书来,递给林泉。

    林泉打开一看,脸色都变了,这书全是反驳程朱力学的,而且用语十分不恭敬,说程朱是名教罪人云云。

    林泉询问博士这书是什么地方来的,博士说这是祥云府一个老秀才呈现给圣人的,圣人也没有说什么,就让人送到南都来了。

    听博士这么说,林泉对着博士说:“这乃是儒之贼也,应当惩戒,以正视听。”

    博士听了之后,对着林泉说:“他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小臣斗胆,认为毁书便可,惩戒大可不必。”

    林泉摇头,告诉博士:“这谤先贤,毁正道,非是常罪,不应该就这么算了。”

    博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让林泉回折子。

    林泉知道圣人的心思,于是写了一个回折,这人的过错十分大,应该先让县官将人关押,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宣读他的罪名,然后在以小杖惩戒。至于他家中的书,一律焚毁。

    林泉写完折子,心想这人的是真的蠢,这种书自己写了来看就算了,竟然还递呈上去,那不是找死吗?

    将折子递上去之后,林泉等到圣人回信。

    这一直到了四月初二,圣人终于回应林泉了,不过圣人不允许林泉修三朝国史,而是林泉修《孝顺事实》。圣人希望林泉能够选出古今孝顺事迹,编撰成书,到时候颁布于百官学校,让官员学子效仿古人。

    林泉心想这种书基本没有什么用,信这个,无非是一些愚笨之人,忠厚之人,就林泉观之,朝臣哪个不是嘴里说着孝顺,实际上没有几个人念着哀哀父母。

    不过圣人要修,他也只能修,他到也不是一个人弄,而是让监生帮忙,反正这也是学习的机会。

    这种小书修的很快,在监生的努力之下,三个月就完成,一共选举了一百零三人的事迹,大约三万字不到。

    递上去之后,圣人就让人印刷出来,送行天下。

    孝顺事实林泉也得了一本,他拿到家中,陈菁菁好奇地看了看,最后觉得无聊,也不看了。

    八月十五中秋之后,林泉再一次被六皇子召见。

    六皇子又是单独和林泉在一起谈,六皇子开口询问说:“林泉,我不明白,这天下安宁之术,是否真的有。”

    林泉告诉六皇子说:“殿下,天下安宁,无非就仓廪足,若是天下苍生有活路,自然可以长治久安。”

    “仓廪足过于泛谈,林泉,你且为我相信说说。”

    林泉说是,第一件事,谈的是仓廪的事情。

    林泉认为,如今应该设立一个专门赈灾的仓廪,这丰年藏粮,荒年救灾。这仓廪独立在县官府衙之外,若非赈济,不得他用。

    这管理仓廪的,可以交给士绅来管理,登记造册,若是有所差池,一定严加惩戒。

    六皇子说若是乡绅来看管,这不是等于羊入虎口吗?

    林泉说这第一也是方便,毕竟这么多粮食,若是遇到火灾,救治不及。或者湿气浸润,粮食发霉,那么岂不是白白糟蹋粮食了。

    第二,这粮食放在他们那里,只要朝廷能够时不时查看,那么就不会有多大问题。

    林泉再一次改良自己当初那个社仓的法子,因为那个法子还是有漏洞,就是社仓。

    林泉上次构思的社仓,压力全在民间,若是这民间社仓不够用,朝廷又当如何。

    林泉认为不止民间要设立社仓,朝廷也要设立,这样两个社仓,就算灾年在严重,也可以渡过了。

    而且社仓在富饶的地区倒是可以实行,至于贫穷的地方,他们每年都是勉强度日,交了夏税就没有余粮了,如何建立社仓。

    如今这一个朝廷,一个民间,相辅相成,也算是完美了。

    六皇子听了之后,对着林泉说:“青苗之法,是否可以再行。”

    “殿下,青苗之法,用之得当,自然可行,用之不当,只恐会生出是非来。”

    六皇子说从长计议,让林泉继续。

    林泉说了第二个问题,他认为如今厢军应该整顿,就算不设立军镇,也要保持厢军的战斗力。

    现在厢军闲时是农,战时为兵,这倒是没有什么,但是秋收之后,开始不忙的时候,就应该好生训练才是。

    除此之外,林泉说西戎那边有不少工匠,他们的熔炼技术,也的确可以资鉴的地方,朝廷应该多学习。

    “林学士,我们不是谈仓廪足,怎么又谈到武备去了。”六皇子取笑林泉跑题,林泉严肃地说:“陛下,这叫防患于未然,若是陛下不能致天下安宁,那就应该想着如何应对民变,不至于丢了江山。”

    六皇子听到这话,身体如同被雷击中,颤抖了一下,然后六皇子对着林泉说:“林学士,你说的乃是正理,的确应当如此。”

    林泉最后再次回到了老话题,林泉在国子监担任祭酒,发现了不少弊端。

    第一是师范学问不足,他们本身就是科举出身,学问都在时文上,讲经说史,也一股子时文气。

    林泉说到这里,忍不住说:“殿下,他们连看西厢,都是当做时文来看,如何破承起讲。”

    六皇子这些皇子自然不学时文,不太明白其中的门道,只能看着林泉。

    林泉说这样的人交出的学生,写时文倒是不错,但是经世致用全然不行。

    “如林学士这般的通儒,终究是少数。”

    林泉认为如今应该选一些硕学鸿儒,传授经史,至于时文,这些监生早就有了火候,不需要老师专门教导。

    六皇子点点头,说日后他一定开博学鸿词科,林泉听了之后,摇摇头,告诉六皇子,希望六皇子的博学鸿词科是真的能够招来硕儒,而不是让勋贵有新的进身机会。

    出了师范之外,还有就是因为他的立下的规矩,有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是阴丽华发现的,这考核学正教谕自然是好事,但是如今这学官,多是无能之辈,而他们偏偏能够监考,因此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前途,只会放松标准,不问贤愚,只求录取有数。

    这件事这一两年不会发生,但是六皇子当上皇帝之后,那就不好说了,所以林泉希望到时候六皇子能弥补。

    至于林泉,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妥善的法子来解决,所以他也不好禀明圣人,免得圣人怪罪。

    六皇子说他记下了,询问林泉还有什么,林泉说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他这最后,就是天下安宁之术。

    具体怎么让民众仓廪足,那要看县官了,若是县官有学问,自然会因地制宜,抑止兼并,赈济小民。一县如此,县县如此,那么天下想要大治就不难了。

    六皇子说是,只是这官场好修行,很多正直的读书人,这一踏入官场,就被钱迷了心,钻到钱眼子里面去了。

    又有的人,就只会高谈阔论,谈起经济头头是道,而让他们出谋划策,又事事难成。

    六皇子感叹之后,说如同林泉这样的贤臣,良臣太少了,甚至办事之臣都太少了。

    林泉没有多言,六皇子邀请林泉一起用了晚膳,然后请管家送林泉离开了。

    林泉回到家中,阴丽华迎了上来,等到回房休息之后,阴丽华才询问,林泉这一次见六皇子如何。

    阴丽华听林泉说完,对着林泉说:“夫君,六殿下天资不凡,有明君气象。”

    林泉摇摇头,对着阴丽华说:“明君气象吗?如今贤妃还在冷宫之中,六殿下心中却无丝毫挂念。”

    林泉说到这里,自嘲地说:“圣人修这本书,只可惜他这个儿子就不太孝顺了。”

    阴丽华沉默了一下,小声说:“天家的亲情,世人皆知,夫君,这也是他的家事,你又何必去多问呢?”

    阴丽华说到这里,然后继续说:“这古来,干涉天家的,都难以善了。夫君,还记得魏世宗的大礼仪吗?”

    林泉点点头,魏世宗是藩王入京当的皇帝,但是魏世宗坚决要追封自己的父亲为皇帝,被大臣反对,这件事还引起了兵变,虽然被平定了,但是也闹得沸沸扬扬的。

    “当时焦太师也是犯了一个憨字,这天地之间,父母乃是人伦之本,魏世宗又不是薄情之人,怎么会忘记自己父亲的恩德,于是追封此事,合乎一个孝字。如今就算旁系承祧,也不能忘了自己的亲身父母。”

    林泉一笑,对着阴丽华说:“丽华,天下人都同情焦太师,没有想到你竟然认同魏世宗。”

    “夫君,我说这件事,就是希望夫君你能明白,天家的事情,非是以常理能过揣度的。妾身认为,六皇子这反而是一种大孝,他整日哭哭滴滴,如同深闺怨妇一样,能让贤妃娘娘出来吗?他不如好好办事,让圣人将大位传给他,到时候贤妃就可以出来了,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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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七章双喜一忧

    阴丽华说到这里,小声说:“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六殿下也没有必要和夫君你说这件事,难道夫君你还能学那司马相如,写一篇长门赋,让贤妃从新回到圣人身边吗?”

    林泉说他没有那个本事,而且事到如今他都不明白,贤妃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关的。

    阴丽华小声说:“我听传闻,那是贤妃劝谏圣人不要西征,言辞不当,用了穷兵黩武,好大喜功等字眼。”

    林泉听到这话,告诉阴丽华说:“圣人穷兵黩武倒是不假,不过好大喜功非真,自从圣人御极以来,不修宫室,不纳秀女,躬行节俭,非是一般好大喜功之君。”

    这圣人花银子虽然花的多,但多数都是用在正道上面,比如修书什么,关于军事上,林泉也不好多言是非功过,西征虽然得不偿失,但好歹成功了,而很多帝王,好大喜功的结果是劳民伤财,一事无成。

    林泉也不想太过议论圣人是非,让阴丽华早些休息吧。

    这没有想到,到了八月二十一,京城传来消息,归太后在八月十九日山陵崩,谥为孝贞太后。

    林泉心想,群臣这又一论出什么谥号,这个贞,怎么也不适合归太后吧。

    清白守节曰贞。大虑克就曰贞。不隐无屈曰贞。

    这是一个美谥,而归太后,从仁皇帝时候开始,就没有什么功绩了,楚太后好歹还有一些政绩,结果论出一个慈,而归太后议论出一个贞。

    当然这是圣人亲身母亲,朝臣自然要加以美谥。

    林泉率领百官在南都也吊念了孝贞太后,南都没有三司,他这个天官府大冢宰就是群臣之首。

    这三月之中,他们都守孝不举乐,在腊月才脱去丧服。

    靖正九年正月初一,在林泉率领百官行了元旦礼之后,朝廷旨意下来了,圣人允许林泉修三朝国史了。

    林泉叩谢之后,开始在南都设立史馆,查阅了南都禁宫之中的资料。

    南都还保留高皇帝的奏折,不少功臣之后也在,他们讲述了自己祖先的功绩。

    林泉将这些记录下来,和刘歆的三朝演义对比,发现刘歆的三朝演义之中,对于高皇帝的部分有些错误,有些地方不太详细。

    当然关于高皇帝女儿的事情,还有宫府的事情,林泉就不敢按照三朝演义记载的写,而是尽量将这些淡化。

    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好事,陈菁菁总算有身孕了,林泉自然大喜,让人禀告陈稚珪夫妻。

    这双喜临门,林泉自然觉得人生有趣太多。

    二月初四,林泉前去拜访了一位老人,这位老人刚好过了白寿,当年高皇帝定都的时候,他亲眼见到过。

    林泉见了老人之后,老人说话已经是胡话了,不能听清楚,是这个老人的孙子复述的。

    关于高皇帝定鼎之后,老人总是多谈这些事情,来炫耀。

    在老人口中,林泉知道高皇帝当时驻跸何处,什么时辰,从哪个城门,沿着哪条街进入到南都的。

    根据老人的口述,当时高皇帝住在丰城,决定定都荷城的时候,才开始营建。

    皇宫是当时一位公爵的府邸改建而成,修了大概两年左右。

    林泉算了一下时日,记了下来。

    等到他回去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个和尚,这个和尚一瘸一拐,身上邋遢,好像落难了一般。

    这个和尚林泉见着眼熟,于是让仆人前去询问,这个和尚是谁。

    很快仆人带着这个和尚过来,和尚见到林泉,恭敬行礼说:“大冢宰,久违了。”

    “你是大自在居士。”

    “不错,真是贫道。”

    林泉见大自在居士脸上全是伤痕,衣服破的地方,也是伤痕,不由询问说:“这么多年不见,大和尚为何落得如此境地。”

    “都怪贫道识人不明,收了一个劣徒,这人趁贫道不备,破了贫道的气功,更让人羞辱贫道,以此来取乐。”

    林泉听大自在居士这么说,想起了以前听到的说法,对着大自在居士说:“大和尚,可惜你还是比你师傅差了一筹。”

    “不错,贫道现在才算服了传灯了。”大自在居士也丝毫不惭愧,理直气壮的说着。

    林泉听到他这话,对着大自在居士说:“既然如此,那么大和尚你准备如何?”

    “贫道希望大冢宰能够网开一面,让贫道去兴国寺。”

    “只怕就算本官出面,兴国寺也不会收留大和尚你了。”

    “这一点大冢宰请放心,贫道所求,只是希望我那劣徒不在纠缠我,大冢宰只要出面,他自然不敢多嘴半句。”

    听到这话,林泉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而大自在居士自然也明白,看了看林泉说:“大冢宰,贫道也精通面相,以前大冢宰富贵逼人,贵气由华盖而上,径直上九天玄府。而如今大冢宰你紫气消散,反而青黑之气,缠绕山根,日后恐怕有一大劫难。”

    “这么说来,大和尚你可以化解这个劫难了?”

    “大冢宰所谓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你老得天地造化钟灵多年,这背后的劫难自然不小,而且如今大冢宰你头上三尺血云,乃是无量杀劫所化,这等劫难降临,别说贫道了,就算真仙下凡,也难以化解。”

    林泉听到这里,没有说话,反而还是仆人呵斥说:“你这颠和尚,瞎扯什么,你在乱说,就要拉到衙门大杖三十。”

    “贫道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也不用说昧心的话了,林大人,虽然六殿下是紫薇星君降世,他亲自为你祈福,奈何你这福享的太多,孽也造的太多,如今这步天地,没有谁能救你。”

    林泉一笑,对着大自在居士说:“你说这些,肯定不是想让我生气吧。”

    “不错,我这里有当初祖师北上的时候,亲自抄写的楞伽经,有了此经,大冢宰你只要潜心诵读,以我兴国寺千年高僧佛力加持,自然还有一线生机。”

    “千年佛力,若真的是有千年佛力,那么真的会被焚烧。罢了罢了,这些事情,我向来不信,不过你若是诚心向善,想必兴国寺的人还是能够容纳你的。至于你徒弟的事情,如今国朝以孝治天下,此等事情,悖绝人伦,本官自然会处置。”

    “林大人有此心,自然能受此报。”

    大自在居士拿出一本楞伽经来,林泉翻了一下,对着大自在居士说:“原来小司马家中的楞伽经是你抄写的。”

    大自在居士一愣,对着林泉说:“大人,你说什么,这是我师尊亲手抄写的。”

    “原来如此,那就不知道你家祖师抄写的那一份在什么地方了。”

    大自在居士听林泉这话,摸不着头脑,林泉也难得和他说什么,让人送他去兴国寺。

    林泉回到家中,将这件事讲给陈菁菁听了之后,陈菁菁没有关心那个楞伽经的事情,而是对林泉说:‘夫君,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传灯吓唬我的,你又何必当真,他若是真的会看相,怎么会被自己徒弟给暗算了。”

    林泉对于面相这些向来嗤之以鼻,认为都是骗人的,若是真的能够凭借面相获得功名富贵,大家还读什么书。

    当然林群不否认这若是英俊的男子,凭借容貌还可以,但是大多数都不行。

    这些阴阳家整天说来说去,自己也没有得到富贵,若是他们真的没有那个命,那么何必游走在公门之中,不如去种地为生。

    而且大自在居士这种和尚,一看也不是那种真的研究相术的,这种半路出家的,看相怎么会看得住。

    无非是凭借自己的聪明,揣摩他人心思,林泉自己都会这一套。

    这与其说是阴阳家,不如说是纵横家。

    林泉安慰了一下陈菁菁,让他安心养胎,等到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学这经书上的武功,若是孩子不愿意学武,学点内功也可强身健体。

    陈菁菁还是不能放心,询问林泉,关于这件事,他们是否要找一个高道看看。

    林泉说高道,现在哪有什么高道,真的高道就是八戒,可惜八戒都已经仙去了,这世上已经没有高道了

    林泉说到这里,想起了那个假死的吴王,或许那位吴王还懂一点,只是这人漂泊无定,而且这才假死不久,自然不会轻易露面。

    安慰了一番陈菁菁,林泉让乐琼帮忙劝说,乐琼也说自己学的面相来看,林泉是富贵长寿的面相,绝对不会早夭,陈菁菁就无须太过担心了。

    在乐琼等人安慰下,陈菁菁才算放心,等到陈菁菁下去之后,乐琼仔细看了一下林泉,林泉询问说:“琼妹,有什么不妥吗?”

    “夫君,若是按照人伦大统赋的来看,夫君你……”

    “怎么了?”

    “的确有不小的灾难,大概是在你而立的时候。”

    林泉说自己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想必劫难已经过去了。让乐琼放心就是了,如今他在南都,还能有什么劫难。

    林泉嘴里说着不在乎,心里未免有了一些想法,只不过他不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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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庙会

    林泉告诉乐琼,这件事就不要告诉陈菁菁,免得徒增陈菁菁担心。

    乐琼说自己明白,也询问林泉,若是真的想要避开这个劫难,可以找真正的高人为林泉开坛祈福。

    “高人,如今道教之中,又有多少高人,稍微能够恪守戒律的,就已经足够庆幸了。”

    林泉和乐琼回到房间,乐琼为林泉研磨,林泉将今天看到的,写了出来。

    当天晚上,乐琼在一次尝试,不过最后还是失败了。

    这到了十月初三,城中著名的毛公庙举办庙会。

    这毛公是大毛公,是儒家著名的大儒,他死了之后,民间传闻成了神,十月初一,就是他成神的日子。

    林泉也带着陈菁菁她们去看看热闹,这南都繁华虽然不如京城,但也别有一番热闹。

    首先入目的就是庙会前搭建的戏台,这戏台上面正在演戏,好不热闹。

    林泉一看,上面唱的正好是玄奘和尚取经,路过女儿国的事情。这个玄奘带着毗卢帽,穿着袈裟衣,引着三个徒儿。

    这个孙猴子,嘴脸身法,有模有样,活像一只穿着衣服的猿猴。只见他眼睛闪烁,手脚便捷,抓耳饶腮之间,活灵活现,让人忍不住叫好。

    而这个猪八戒,长嘴大耳,身穿皂衣,手拿了一柄九齿钉耙,出声粗蠢,让人不由喷饭。

    一个沙和尚,手里拿着一个鞭子,鞍屉鞦辔,金漆夺目。

    陈菁菁很少看戏,虞朝诸侯轻视戏曲,陈稚珪作为国公之子,自然也是如此。

    陈菁菁听着说过这个话本,询问林泉,这还有一个白龙马在什么地方。

    林泉告诉陈菁菁,那个鞭子就是马了,这是戏曲之中有名的指鞭为马。

    这一身行头,倒是有些气派,不像是小戏班子。

    到了女儿国,一个女驿丞出来带着两个女驿子来迎接。

    孙猴子将勘合递给女驿丞之后,回朝转告女国主。

    这其中,猪八戒插科打诨,言语无礼,故意露出痴呆的模样,让众人不由捧腹大笑。

    接下来就是女主登殿,只见细乐奏响,四个镇殿女将军走了出来,看年龄大约都是二十多岁的旦脚搬的。

    这金胄银铠,手里拿着金瓜铜锤,到时候有那么回事。

    然后再次奏了一会细乐,四个女丞相出来,大约三十出头,个个乌纱牙笏,金蟒玉带,列队两旁。

    这样摆好场面,那个女主才慢慢出场,前面是两个宫女为引,四面四个宫女拥着,这六个宫女,多事妙龄之年。

    六人油头粉面,翠钿仙衣,如同仙宫女子一般。上

    前面两个女子,手里拿着红纱灯前导,后面四个宫女,一对日月扇,一对孔雀幢。

    女主也不过二十出头,梳着凤凰髻,一张芙蓉面,真是婉丽脱俗,雅令宜人。

    这些旦脚姿色也不错,都算是上美人了,自然让四周好事之徒,直呼痛快。

    在霓裳舞动,环佩宫商之中,四周齐聚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不少大富人家到来了。

    接下来宫女念了一套《鹧鸪天》,然后女驿丞奏明,最后女主答应,和四大丞相商量款待事宜。

    这一出完毕,就是在柔远厅招待玄奘,这猪八戒不吃素餐,只是看着宫中女臣,神驰意羡。

    孙猴子杂散把持,怕八戒失礼让人笑话,却有不方便大声呵斥,这种种情景,让众人会心大笑。

    而那女主钟情玄奘,星眼有情,檀口有意,而这玄奘却如同泥塑木偶,嘴里念念,好像是在念《波罗蜜多心经》,这一场面,有让人骂玄奘这个呆子。

    这一出完毕,就到了八戒喝了女儿国子母河的水,怀孕临盆。

    一上场,就是孙猴子搀扶着大肚子的猪八戒上场,这猪八戒脚步蹒跚,病楚可怜,四周不由大笑。

    阴丽华有心想要劝说林泉,于是笑着说“夫君,这可算是应了那句豕腹涨彭亨。”

    “今日我才解豕人立而啼。”

    两人会心一笑,然后孙猴子开始做这个稳婆,左右推磨,上下推敲,这个八戒也哭个不停,引起众人发笑。

    这时候陈菁菁询问说“怎么不见女儿国的女人。”

    “菁妹,这豕四月而生,想必是早就过了女儿国了。”

    众人又是一笑,等了一会儿,这肚子瘦了下去,那孙猴子举起大木桶一看,然后向戏台一倾,露出了三个小狗。

    到这里,场大笑,锣鼓也戛然而止,这一处戏就此完毕了,林泉不由笑着说“看来这就是三豕之误。”

    陈菁菁询问这是什么,林泉说当年子夏到了这里,听到有人读三豕过河,子夏纠正那个人,说这是己亥才是。

    林泉也开口说鲁鱼亥豕典故,因为有这个的存在,所以历代都有修订经书,颁布天下。

    陈菁菁点点头,然后他们一行人准备起座离开的时候,听到后台有动静。

    陈菁菁侧耳听了一下,对着林泉说“夫君只怕要麻烦你一下了。”

    林泉点点头,走到后台那边,只见几个仆人正在和戏班班主争论。

    林泉听了一下,原来是安远侯请这这个戏班子去他们家里唱戏,戏班班主说他们身份低贱,不敢有污侯府,还请他们见谅。

    这虞朝勋贵向来不听戏,这安远侯的仆人来请,无非是看上了那个女主。

    这时候女主也卸了妆,虽然容貌不如林泉,但也算是一个美男子了。

    安远侯的仆人自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说什么都要让他们戏班去,否则到时候,惹怒了安远侯,那可不是他们担的下来的。

    戏班班主听到这话,再三哀求,都没有结果,这时候林泉也走了进来,对着他们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仆人自然认出了林泉,对着林泉说“林大人,你老也来逛这个庙会吗?”

    “本官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请恕罪,这是我家老夫人喜欢听戏,而这个探春班,是附近有名的戏班子,所以我家侯爷想要请他们去一趟,演几处大戏,让老夫人开心一下。”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林泉这么一说,这些仆人也只能赔罪,说他们老爷也不听这些的,只是这老夫人非喜欢这个,老爷也是没有办法。

    林泉听了之后,对着仆人说“这件事,不用再提了,你们去吧,若是你家侯爷问起来,让他来找我,我会给他一个交代。”

    “小的明白了,小的明白了。”

    在这些仆人灰头土脸离开之后,戏班的人准备行礼,而林泉对着他们说“本官乃是便服而来,无须多礼。”

    林泉让他们安心,安远侯若是再来强迫他们,尽管找他就是了。

    当然这都是场面话,这些人那里敢冒着得罪安远侯的危险来找林泉,他们说如今庙会要散了,他们也应该离开了。

    林泉点点头,离开这里。

    林泉回到前面,和陈菁菁她们在一起逛着庙会。

    他们看到送神的队伍,这队伍旗帜飘扬,倒是显得气派,其中仙女挥麈,恶鬼持戈。

    最高的是一个酒帘儿,上面描绘着纯阳真人醉扶柳树精,上面还写着现沽不赊的字样。

    还有一个药幡,上面画着孙真人针刺带病虎,写的是贫不计利。

    等到看完,林泉他们到了饭铺,这饭店大门口就摆设各种山珍海味,吸引顾客的到来、

    这庙会吃饭的不少,这跑堂的扶巾一直没有离开过肩膀,招待着客人。

    林泉他们找了一个好位置,这是一个二楼当窗的位置,可以看到饭店里面,也可以看到街上。

    街上如今有人表演着二郎赶太阳,这是软索的表演项目,不过这人的本事比起云想容姐妹来,还是有些不如了。

    还有弄百戏的,说评书的,一片盛世气象。

    在饭铺里面,穿着绫罗绸缎,肥头大耳的客官正在享用美味佳肴。

    在上菜之前,陈菁菁感叹说“如今我们何其有幸,能生在如此太平盛世。”陈菁菁想到西征时候,白骨遍地,饿殍挡道,和这南都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别说此处了,就算灵州城,也让他们感叹繁华,他们的帝都,比灵州尚且不如,更不用说南都了。”

    林泉这话还是有些偏颇,南都的繁华不如灵州,只不过他作为京城,地位自然要比灵州高上那么一点。

    用膳之后,他们继续逛街,街上卖糖点的,卖首饰的,数不胜数。

    初次之外,还有拿着香,胸前挂着功德箱,见面就是我佛慈悲,施主请施舍的乞讨人员也不少。

    林泉逛着逛着,突然看着前面围着一群人,他们走了过去,只见一群仆人正在打一个道士。

    其中一个在一旁望风的人,对着四周说“诸位,这个道士,乃是一个骗子,他用那劳什子的丹药,骗的我家老爷好惨呀。”

    林泉看着这个道人有些眼熟,于是对着望风的人说“诸位,冤有头,债有主,无论是非如何,还请公堂上见,若是这闹出了人命了,你家老爷就算有再有权势,也少不了破财遭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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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书介绍:
跨越千年的时空,翻看历史的长河,无数君王沉浮于此。
大虞天定三年,虞军攻破魏都,江山从此改姓。
本书起元虞文帝垂宪十二年,终于虞毅帝兴和十年,历经十帝,共二百六十二年。
(本书并无主角,人人皆有可能为主角,非要分辨一个的话,那就是这个有三百零五年国祚的大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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