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汉江
知北县县衙花厅
宁汉江穿着一袭浆洗的,明显有些发白的儒服。一脸的受宠若惊,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知北县现任县尊司徒刑。
“不知书生名讳?可有功名在身!”
“前些时日,本官去吕府赴宴,见书生训斥王家不法奸商。一身正气,慷慨激昂。”
“因为本官要急着赴宴,而且乃是微服,所以未曾相见。”
司徒刑见下人将水果,茗茶端放好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人过誉了!”
“晚生宁汉江,乃是知北县本地人,已经考取童生功名,正在温习功课,准备举人试!”
宁汉江见司徒刑一脸的和善,他的紧张的心顿时放下大半,身上紧绷的肌肉也变得松弛不少。
“宁。。汉。。。江!”
司徒刑细细咀嚼,眼睛中流露出回忆之色。
“大人认识小生?”
“还是说小生的名字有什么不妥之处!”
宁汉江见司徒刑眼神幽幽,流露出回忆之色,一脸诧异的问道。
“宁书生误会了!”
司徒刑见宁汉江的脸上流露出疑惑之色,不由的笑着摇头说道:
“并非宁书生的名字有什么不妥之处!”
“只是汉江之名,本官隐约感觉有些熟悉!”
“好似本官的一个朋友,他也是一个学生。正在日夜苦读,不知能否一举成名,考得功名?”
“原来如此!”
宁汉江听闻司徒刑的解释,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了然之色。笑着说道:
“小生出生之时,有阴阳家的高人路过知北县。”
“根据小生出生的日时推算,小生的八字是枯草点灯格,这位高人曾说,可惜小生命里缺水,否则成就不可限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家父这才给小生起名汉江。”
“没想到大人的朋友也叫汉江,也是一位学生,真是巧合!”
司徒刑短起手中的茶杯,思绪从记忆中拔出,脸上流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轻轻的点头。
“希望大家都好!”
“就算不是一个时空。”
“大人,你说什么?”
司徒刑后面的一句话说的非常的轻,就算宁汉江近在咫尺,竟然也没有听清楚,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有什么!”
“本官刚才只是说,希望你们两位汉江,都考取功名!”
“鲤鱼跃过龙门!”
“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冠带加身,那就更好不过了!”
司徒刑见宁汉江脸上流露出疑惑之色,很快的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好似开玩笑一般说道。
“谢大人吉言!”
“晚生一定努力!”
“争取早日获得功名。”
“绝对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听到司徒刑的鼓励,宁汉江脸色陡然变得潮红,伸出自己的手掌,紧紧的握成拳头,一脸振奋的说道。
“汉江啊!”
“本官推出的《青苗法》,不知你有何看法?”
司徒刑微微一笑,将手掌伸出轻轻的下压,示意情绪激动的宁汉江坐回座位之后。这才笑着问道。
“大人的《青苗法》是一个德政!”
“有了这个法令,百姓再也不用去豪族那里借贷了!”
“要知道,豪族借贷,不仅是大斗进小斗出,而且五分利。利滚利!”
“不知多少百姓因为借贷几斗粮食,最后只能用田地偿还!”
“不知多少百姓因为借贷几斗粮食,最后被利息压垮整个家庭,变得妻离子散!”
“正是因为知道豪族借贷的凶狠!”
“如果不是灾年,百姓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是绝对不会去豪族那里借贷的。”
“甚至有的人,宁可饿死,也不去豪族那里借贷!”
司徒刑面色阴沉的坐在那里,现实的残酷,远在他的想象之上。
豪族凭借着高利贷!
强行吞并土地,将本来有地的农户变成了佃农。
让没有地的佃户,将自己的儿女变卖,或者是直接将家破人亡。
知北县豪族数万亩,甚至数十万亩土地!
可以说,每一寸土地上都沾染着鲜血,每一寸土地上都有着冤魂和罪恶!
所以,司徒刑的脸色出奇的难看。
心中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愤怒。
这种愤怒,让他恨不得将吃人的豪族连根拔起,但是他也知道,他不能。
就算他真的这么干了!
旧的豪族被推翻,被清洗,新的豪族又会诞生。
因为制度没有改变。
所以,任凭他如何的不满,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哎!”
“百姓苦啊!”
“兴,百姓苦!”
“亡,百姓亦苦!”
司徒刑看着身上儒服因为多次浆洗,已经显得有些发白的宁汉江,脸上不由的流露出感慨,唏嘘之色。
宁汉江,虽然没有司徒刑的眼界,也没有他那么奇特的经历。
看待事情的角度,还有高度都没有办法和他相提并论。
但是,宁汉江却是地道的贫苦人家出身,否则他也不会儒服浆洗到掉色发白,还穿在身上,不舍的丢弃。
正因为他出身贫寒,而且现在还处于贫寒之中,所以他对贫苦之人有着一种天然的同情。
正是这种同情,让他挺身而出,和王家这等豪族发生冲突。
这是这种同情,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获得功名之后,就感觉自己高人一等,反而尽可能的希望利用自己的能量,帮助穷苦的人。
故而,当司徒刑说出。
兴,百姓苦!
亡,百姓亦苦!
这样的诗句后,他的内心瞬间产生了共鸣,整个人豁然站起,眼睛中顿时出现了无数的画面。
“好诗!”
“好诗!”
“好诗!”
说完之后,宁汉江一脸期盼的看着司徒刑,希望他能将全诗补全,但是他显然不知道司徒刑半阙的外号。
用后世的话说等的花儿都谢了,司徒刑也没有将整篇诗词补全。
见司徒刑端坐在那里,静静的品着香茗,没有丝毫继续吟诵的兴致。
宁汉江的心中顿时开了锅,好似十五个水桶打水,顿时变得七上八下,又好似心中有一只疯狂的猫咪,顿时百爪挠心起来。
总之,他的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如果不是顾忌两者身份的差距,宁汉江真的想要豁然起身,然后以手指触面,大声的呵斥一番,最后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心甘情愿的将剩下的半阙诗词补上。
但是这个想法!
注定只能是想法了。。。
他虽然是儒生,更有功名在身,在当地也有一定的名望。
但是,和司徒刑比起来。
差距还是很大的,说是天壤之别,也丝毫不算夸张。
就算他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在司徒刑面前放肆。故而,他的笑容有些僵硬尴尬的坐在那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冷清起来。
突然!
司徒刑好似无由来,又好似蓄意已久的问道:
“汉江!”
“上次出现在骚乱之中,悍然出手救了本官那位中年人,你可认识?”
宁汉江听司徒刑询问诸葛卧龙的事情,眼睛不由的一缩,心中更是一紧,全身肌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起来。
“卧龙先生。。。”
“不,见龙先生。”
第五百五十七章 牢狱
“卧龙先生?”
“见龙先生?”
见司徒刑的脸上流露出迷茫疑惑之色,宁汉江也没有卖关子,急忙向司徒刑介绍起来。
经过宁汉江的描述,诸葛见龙的形象在司徒刑心目中也慢慢的丰满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蜗居在知北县的大牢?”
“没有人知道他因为什么出现在大牢,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大牢?”
司徒刑看着宁汉江有些诧异的问道。
“没错!”
“诸葛先生就是这样一个怪人。”
“但是有一定是不能否认的。”
“那就是诸葛先生是一个斑斑大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内政军务无一不精。”
宁汉江重重的点头,一脸崇拜的说道。
。。。
知北县大牢
因为司徒刑清查旧案,无罪之人得到赦免,昔日满满当当的大牢已经变得空旷不少。
但是,因为累年阴暗,而且,还有很多冤死之人的关系。
牢狱之中还是有着刺骨的寒意。更时不时有鬼哭之声传来,好在这里的狱卒,或者是囚徒早就习惯,也不害怕。
有时候还会故意逗弄那些冤死的鬼魂,增加乐趣。
“冤枉啊!”
“我真的冤枉啊!”
“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是他们陷害我的,大人你要为小的做主啊!”
手持火把,走在曲折阴暗道路上的狱卒陡然听到前方角落中有人喊冤。
但是他并没有停住脚步,反而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前行。
“大人!”
“小老儿真的是被冤枉的。。。”
那人见狱卒没有反应,好似不想放弃,继续哭喊道。
“大人!”
“你要给小老儿做主啊!”
听着好似在耳边响起的声音,那个狱卒的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快,有些不满嘟囔的说道:
“人死如灯灭!”
“人都死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冤屈!”
“快投胎去吧,不要在这里胡闹。”
刚才那个哭泣之声陡然一滞,过了半晌才断断续续的声音。
“大人!”
“小老儿也想去投胎啊!”
“但是,小老儿生前被人诬告,那昏官得了好处,竟然胡乱判了案子。”
“小老儿是冤屈至死。。。心头怨气不散,如何能去投胎!”
那狱卒显然对这等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也不害怕,用眼睛瞄了一眼黑暗,在那里隐隐能够看到一个人形的黑影。
“那你就去县衙告状!”
“新来的县令是一个难得的清官,好官,上任伊始,已经平反了很多冤案,错案,没见大牢都清闲了不少?”
那个鬼魂明显的一怔,但是随即他的脸上升起一丝苦笑。眼睛更是下意识的看向牢狱大门方向。
在那里有一尊好似狮子,又不像狮子的异兽正在垂目打盹。
地有地神!
天有天神!
牢狱之中自然也有狱神!
这头好像狮子,又好似龙兽的怪物,就是牢狱之神。
在这里,没有官府的平反文书,没有赦免的命令,任何人都别想逃脱牢狱。
就连鬼魂也不可以!
他们以前,也曾经试图借助鬼魂之神摆脱牢狱的束缚,但还没等他们靠近大门,那头假寐的怪兽就豁然惊醒,并且伸出尖锐的爪牙,将试图摆脱牢狱束缚的鬼魂全部镇压。
嗷!
正在假寐的狱神仿佛感受到鬼魂的窥探,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并且射出一道刺目的金光。
感受着狱神那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那老鬼的脸上不由的流露出苦笑之色,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虽然是鬼魂之身,但离不开这个樊笼,更不要说去衙门这等纯阳之地!”
“那就没有办法了!”
狱卒的脸上也是升起一丝无奈,伸了伸自己的双手,表示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旁边牢房之中陡然传来一个古朴的声音。
“明日午时,将会有贵人抵达此方!”
“如果你想要脱罪,就去跪求于他。”
“这!”
“这!”
安静的环境中陡然传来一个声音,不论是老鬼还是狱卒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下意识的扭头。
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道袍,头上插着木簪的中年男子正躺在枯黄的稻草之上,背对他们两人。
显然,刚才的话语,正是出自此人之口。
“明日午时!”
“贵人抵达!”
那狱卒静静的琢磨了半晌,眼睛中流露出迷惑之色,有些不信的说道:
“你这个汉子!”
“我都不知此事,你怎么会知道?”
“休要在这里胡说。”
那个老鬼听狱卒如此说,心中也升起了一丝迷惑。正如狱卒所说,如果正有贵人降临的话,他们狱卒定然会得到通知。
现在狱卒都不知道此事,显然,这个贵人降临之说,只是那汉子随口编造。
“哼!”
“老夫精通文王八卦,胸中自由乾坤。”
“岂是你这等刀笔之吏能够比拟的!”
“那老鬼,你如果真有冤屈,就记得老夫之言,明日午时在牢狱门口喊冤叫屈。”
那被斜躺在枯草之上,背对两人的中年人也没有转身,只是伸出手,轻轻的摇摆,好似不耐烦的说道:
“你们这一人一鬼到旁处呱噪,休要打扰道爷睡觉!”
“你!”
那狱卒被中年人驱赶,脸色不由的变得有几分难看。但是他也并没有发怒,只是狠狠的冷哼一声,转身向灯火通明之地走去。
那老鬼则是恰恰相反,身形一转,化作一阵阴风在黑暗之中流动,阴暗之中仿佛有着数目不少的厉鬼,他们见老鬼飞过,也都跟着发出阵阵鬼哭之声,让人顿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斜躺在枯草上的诸葛见龙看着因为鬼神嬉闹,而变得幽蓝的灯光,以及背后传来的鬼哭之声,脸上不仅没有有惧怕之色,反而有着说不出的厌恶。
好似这个鬼哭之声,吵闹到他的休息。
只见他将自己的手掌轻轻的一挥,一个看不见的屏障出现他的牢房之外,也将外面的鬼哭之声全部隔绝。
他这才满意的轻轻点头,眼帘下垂,整个人再次进入梦乡。
蹲伏在牢狱大门之上好似狮子,又好似神龙的狱神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诸葛见龙所在的牢房。
好似,就连他也没有想到,诸葛见龙竟然有如此高深的造诣。
眼睛中除了惊讶,还有着一丝说不出的忌惮。
好在,诸葛见龙根本没有闹事的打算,不大一会,鼻息变得平稳,最后更是可有可无起来,显然已经进入了睡梦。
狱神这才放心的将眼帘垂下,夺目的金光也消失于无形。
。。
“小李子,怎么一脸的闷闷不乐!”
几个身穿皂衣狱卒围坐在一张八仙桌四周,桌面之上摆放了有牛肉,鸡鸭,以及一坛子陈年花雕。
其中一个年老的,见出去巡逻的人狱卒回来,脸色明显带着不渝,有些打趣的说道:
“不会是被哪个陈年老鬼捉弄了吧?”
“嘿!”
“还真有可能!”
“那些老混蛋就喜欢捉弄吓唬新人!”
“来!”
“让师傅看看,有没有吓尿裤子了!”
几个明显喝了一些酒,面色有几分赤红的狱卒顿时爆笑,眼睛更在他的裤裆处巡视,显然是想要看新来的狱卒出丑。
“哈哈!”
“你们可别瞎说!”
“小李子虽然年轻,做咱们这一行没有多久,但却是家传,他父亲当年就我的老搭档!”
“这小子从小就胆子大,怎么可能被那些小鬼吓到!”
年老的狱头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桌子上,笑着锤了那几个狱卒几下之后,眼睛中射出精光,这才一脸认真的说道。
“小李子!”
“可是那个犯人不懂规矩?惹你生气了!”
“恩!”
那个年轻的狱卒见被人识破心思,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经历讲了出来。
“该死!”
“究竟是那个犯人!”
“竟然敢如此的嚣张?”
“他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在这里,就算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蹲着,都已经深陷囹圄,竟然还敢如此的嚣张,真是。。。”
一个个狱卒顿时站起身形,眼睛中都流露出恼怒之色,脸色阴沉的咒骂道。
“修理他!”
“一定要好好的修理他!”
“一定要让名阿比,谁才是这里的主宰!”
“没错!”
“这!”
年轻的狱卒没有想到众人反应竟然如此的激烈,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差异之色。
“坐下!”
“都给老子坐下!”
“小李子,老叔问你,那人是不是穿着一袭青色道袍,头上插着一根木簪,背背着牢门。声音古朴,让人听不出年龄,而且喜欢以老夫自居!”
年老的老头呵斥完众人之后,这才有些小心的问道。
“不错!”
“不错!”
“老叔,就是他!”
“你也知道他?”
年轻人不停的点头,一脸好奇的问道。
“他?”
牢头的眼睛中流露出追忆之色,过了半晌才幽幽的说道:
“他是知北县监狱中的传说。。”
“不,他就是一个传奇!”
“没有人知道他犯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少刑期。”
“更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出现在牢狱之中的。”
其他人听到牢头的描述,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震惊之色,就连手中的酒水撒了出来,也没有人在意。
正如牢头所说,这个人简直太神秘了。
神秘的让人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但是,有一点,是大家的共识,那就是这个人是真正的高人。
他随意的指点几句,就能让人飞黄腾达。
他无意间透露的一点消息,就能让人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监狱里,不论是狱卒,牢头,还是普通的犯人,对他都是非常的尊敬。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十多年功夫,牢狱之中换了数个牢头,数不清的狱卒,他的地位都是高高在上,没有人冒犯。
“都准备一下!”
“既然先生说,明日午时会有贵人降临,那么就一定会有贵人!”
“今天你们把牢狱清扫一遍,一定要仔细。”
“还有,告诉那些犯人,都收敛一些,不要冲撞了贵人!”
“如果有人想要惹事,让咱们不好过一时,我一定会让他不好过一世。”
牢头仿佛想到什么,豁然站起,一脸严肃的说道。
“诺!”
“诺!”
“牢头放心,我们一定办妥!”
其他的狱卒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这!”
“这!”
“这!”
年轻的狱卒眼睛大睁,一脸茫然的看着忙碌的众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不过是一个犯人的胡乱之语,牢头和其他人为何会如此的当真。
第五百五十八章 地主之谊
“喂,喂。。。”
“不是吧,你们!”
“你们真的信他胡言乱语。。。”
看着狱卒在牢头的指挥下,竟然真的拿着扫帚,清水开始打扫地面,年轻狱卒的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有些夸张的说。
“不是吧?”
“你们是在逗我吧?”
“肯定是这样的!”
“你们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他只是一个疯子!”
“风言风语你们竟然也相信。。。”
牢头走了过来,用手掌拍打着他的肩膀,眼睛中流露出崇敬之色,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我知道你在怀疑!”
“我知道你认为我们都疯了!”
见年轻狱卒想要解释,牢头不由的伸出手掌阻止,毫不在意,满脸微笑的说道:
“不用解释!”
“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怀疑!”
“那时候我也以为他们都疯了!”
“但是。。。。”
“十多年来,他说的每一件事都应验了!”
“所以,明天肯定会有贵人来知北县监狱,你也被闲着,赶紧帮忙打扫,如果冲撞到贵人就不是太好了!”
年轻狱卒有些呆愣的看着手中的扫把,一脸的难以置信。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牢头看了一眼四周忙碌的人,突然十分突兀的问道。
“知北县大牢!”
年轻狱卒一脸的呆傻,下意识的回到。
“废话!”
“我知道这是知北县大牢。”
“我问的是,这里的地名叫什么?”
牢头见狱卒那呆傻的模样,不由生气的跳起,用自己枯瘦的手掌,在他浑圆的头颅上重重的敲击一下,一脸无奈的说道。
“鲤鱼口!”
“我听我父亲说过,知北县的形状好似一条跳跃的鲤鱼,县衙是建在鲤鱼头之上,而我们脚下的位置,就是鲤鱼的口腔。听说当年这块地方是阴阳家的高人亲自选定。”
“也正是因为这个典故的原因,大牢这块地方,自古都被人叫做鲤鱼口,或者是鲤鱼嘴!”
青年狱卒也被自己逗乐,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袋,眼睛里流露出思索之色,大声的回道。
“不错!”
“这个地方就是鲤鱼口!”
牢头满意的点了点头,脸色也变得松弛了不少,他的眼神幽幽,好似陷入了回忆,大约过了半晌,他才淡淡的说道:
“记得那是十年前的一个春天!”
“那时候我还不是牢头。。。只是一个普通的狱卒。”
“知道!”
“你前几天还不是牢头。”
“如果不是上一任牢头徇私枉法,帮助豪族陷害关押百姓,被查办,恐怕你现在还是一个普通狱卒呢!”
年轻的狱卒看了一眼头发花白的牢头,心中小声的嘀咕道。
牢头见年轻狱卒眼色古怪,心中不由的诧异,但也没有往别处想,只当他被自己的故事吸引,这才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抑扬顿挫的说道:
“那一年也和今年差不多,连日大旱,没有一丝云水。不过,说来也怪!”
“那一年,竟然每天都有一个穿着蓑衣,手提鲤鱼前来叫卖的老者!”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乡间的渔夫,钓到鲤鱼之后,不都是如此么?”
年轻的狱卒被牢头的故事吸引,下意识的说道。说完之后,他才感觉到不妥,好在牢头并没有生气,而是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
“叫卖鲤鱼,本来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但是奇怪的是,那个老者在鲤鱼的嘴巴里放了一根点燃的香。”
“如果香燃烧结束后,鲤鱼还没有卖出,老者就会离去。”
“这是什么样的规矩?”
年轻狱卒有些好奇的说道。
“刚开始,我也是不知!”
“后来有一次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就上前攀谈。那老者说,在鲤鱼嘴里插上香,是为了向旁人证明鲤鱼的新鲜。”
“长香燃尽,鲤鱼也就不新鲜了,他就会将鲤鱼带回家,自己烹饪食用!”
牢头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眼睛中不由的升起一丝得意,好似说评书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这件事,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次我们闲聊,被诸葛先生听到。没有想到是,当时诸葛先生的脸上竟然豁然大变。”
“他马上让我们将当时的牢头找来,并且言之凿凿的说大牢必定会失火,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啊!”
“怎么会是这样?”
所有人听到牢头的话,脸上都流露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当时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和你们的反应也是一样的!”
“不相信!”
“知北县大牢,虽然不是三法司的召狱,也不是神都的天牢,但也是经过高人设计,更有数十个狱卒看守。”
“怎么可能失火?”
“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牢头环顾四周,将所有人的脸色都尽收眼底,好似开玩笑的说道。
“没有错!”
“这就是危言耸听!”
“县衙大牢不仅有重兵把守,更有狱神镇压,怎么可能失火?”
“我当时的表情和你们现在表情一样!”
“我也是感觉很好笑,甚至把他当做疯子来对待。”
众人看着语气轻松的牢头,不由暗暗的点头,在他们心中,的确将诸葛见龙当做一个疯子,不是疯子怎么可能赖在大牢中不愿意离去。
不是疯子,怎么可能说出县府大牢会失火这样的蠢话。
“但是。。。。”
牢头的脸色陡然变得僵硬起来,眼睛中也出现了寒冰一般的颜色,因为他情绪的变化,本就阴冷的监狱变得更加的死寂。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三日后,知北县的大牢真的失火了。”
“而且,不仅是知北县大牢,就连四周的商铺民居,都被烈火点燃。。。”
“有几十个犯人,因为转移不及时,被烈火活活的烧死。”
“这!”
“这!”
“这!”
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在不停的收缩,他们的嘴巴更是大张,一脸的震惊,好似见鬼一般。
“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诸葛见龙放的火?”
“知北县大牢怎么可能失火?”
“这里可是阴阳家高人亲自测量,并且在墙壁之上,书写了强力的符文,别说是意外,就算刻意为之,一般的火焰,也别想将大牢的砖瓦点燃!”
年轻的狱卒一脸难以置信的豁然站起身形,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脸上布满沟壑的年老牢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
“定然是那诸葛见龙放的火焰,否则怎么会是如此的巧合?”
其他人也是轻轻的点头,显然这个想法,也是他们心中所想。
“我们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时,我,还有牢头一起去见了诸葛先生。”
“他仿佛早就知道我们的心思,竟然没有绕弯子,和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
“原来,这场大火,和那卖鲤鱼的老汉竟然有脱不开的干系!”
“此地叫做鲤鱼口,而那老汉在鲤鱼口中放点燃的香火,这不就预示着此地要发生发火灾么?”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诸葛先生这才向我们示警。”
“但是可惜,我们当时并不相信他,这才酿成惨祸!”
“诸葛先生,躺在枯草之上,竟然提前数日,预知大祸,你说此事神奇不神奇?”
牢头环顾四周,见众人被自己的故事吸引,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高兴,仿佛他就是诸葛见龙一般。竟然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神奇!”
“神奇!”
“神奇!”
其他的几个人不由的轻轻的颔首,眼睛中流露出兴奋之色,一脸敬佩的说道。
“不过后面的发生是事情,那还是真正的神奇!”
“自从这件事之后,诸葛先生神算之名不胫而走。”
“不仅是牢狱里的人都喜欢找他卜算,就连牢狱外的人,也有慕名请教者。”
“但不论什么棘手的问题!”
“总能被先生三言两语解答。”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诸葛先生最多算的上是一位卜算高人,称不上智者!”
“真正让我们刮目相看,甚至是说心生崇拜的,还是第二年夏天!”
“那一年夏天,知北县挖井的时候,土里挖出了一个似狗又似羊的怪物,谁也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就连最博学的学政傅举人也是被问的哑口无言。实在是没有办法,就在这时,有人想到了蜗居在监狱之中的诸葛先生。
就向先生请教。先生说“羊也。丘闻之,木石之怪夔、罔阆,水之怪龙、罔象,土之怪坟羊。”“从此先生善识怪物的名声传了开去,后来外域攻打蛮荒,得到一副巨大的骨骸。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的,只能询问先生。先生果然知道,说“这是防风氏的骨头。”外域使者又问了一大堆希奇古怪的问题,先生不假思索,对答如流,外域使者不禁大为叹服,曰:“善哉先生!”
“这才是真正的智者!”
“先生的才华在我等看来,就好似那天上的神龙,水里的鲲鹏。”
“如果不是先生生性懒惰,婉拒了外域的招揽,恐怕现在早就高居尊位!”
“你说,这样的人!”
“我们有必要怀疑他么?”
牢头一口气将诸葛见龙的传奇讲完,这才感觉口渴,将一大碗酒水喝完之后,这才环顾四周,大声的问道。
“不怀疑!”
“不怀疑!”
“不应该怀疑!”
其他人好似小鸡啄米一般,不停的点头。
“那你们还不赶紧去打扫!”
“都围在这里干甚!”
“诺!”
“诺!”
“诺!”
整个监狱都因为诸葛见龙的一个预言变得鸡飞狗跳。不仅是活人,就连很多死人也是眼睛里神光闪烁,显然打算想要拦路喊冤。
牢头等人虽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可奈何的摊手。
毕竟他们是狱卒,不是法师!
更不是宗门中人,他们虽然供奉有狱神,但是,只要这些鬼神不是想要逃出监牢,狱神是不会出手的。
所以,他们也就听之任之。
。。
翌日
司徒刑端坐在大堂之上,三班衙役分列两侧。
经过这段时日的磨合,司徒刑对审案判案处理起来,越来越得心应手。还没有当晌午时分,他就将所有的案子处理妥当。
“大人!”
“这是您要的席面,都是燕归楼的大厨亲手烧制,还有一壶老酒。”
就在这时,金万三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走进大堂,一脸欣喜的说道。
“大人!”
“今日是在花厅用餐,还是就在这里?”
司徒刑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有些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外面刺目的阳光,他眼睛不由自主的微眯,过了一会,好似慢慢的适应,他才淡淡的回道:
“我们今日不再这里用餐!”
“你陪我去一趟知北县大牢!”
“大人!”
“你这是?”
金万三没有想到,司徒刑竟然想要去知北县大牢,不由诧异的问道。
“没想到,我知北县竟然有诸葛先生这般斑斑大才!”
“作为地主,本官自然要尽到地主之谊!”
司徒刑看着金万三满脸的惊诧,不由的微微一笑,好似毫不在意的说道。
“诺!”
金万三见司徒刑主意已定,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低头应诺之后,将食盒内的食物,酒水全部放好,招呼过两个衙役,小心的提着,向知北县大牢方向走去。
“大人,我们是不是提前通知一下!”
金万三看着一脸轻松的司徒刑,嘴巴蠕动几下,有些询问的说道。
“不用!”
“本官过去,只是作为地主宴请宾朋,不用兴师动众,而且本官也想看看,他们平时都是如何工作的!”
司徒刑没有任何犹豫的摇头,将金万三的提议否决。
金万三无奈,只能心中暗暗的祈祷,希望知北县牢狱那些人,不会不开眼,让司徒刑不痛快。
当然,如果他们胆敢让司徒大人不痛快,金万三也肯定会想办法,让他们全部都不痛快。
“不用担心!”
“本官不是洪水猛兽,也不是凶神恶煞!”
“是不会故意为难他们的。”
“水至清则无鱼!”
“人至察则无徒!”
“这个道理,本官还是晓得的!”
第五百五十九章 有点意思
“午时已经快到了!”
“先生说的贵人怎么还没有来?”
牢头站在大门附近,看着已经挂在天中的太阳,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啊!”
其他的狱卒也是一脸的焦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闲着,不仅将监狱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而且还警告了里面的犯人,把一些刺头关到最隐秘的位置。
不仅是他们!
在监狱黑暗角落里有着一团团看不清楚的黑气,一个个冤死的鬼神也都恭敬站在那里,一脸的期盼。
“贵人怎么还不来?”
“冤枉啊!”
“我冤枉啊!”
“我死的好冤枉啊!”
“不会是不来了吧?”
狱卒们虽然看不见鬼神,但是也能够感觉到四周温度的变化。以及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鬼哭之声。
一身皂衣的牢头眉头微不可见的抽搐几下。脸色也变得难看不少,但是,就算他心中有着再多的不满,也没有前去驱赶。
毕竟,这是卧龙先生的意思。
就在这时年轻狱卒有些狐疑的说道。
“那位贵人不会是不来了吧?”
“或者说,算错了!”
刚才还有些沉闷的气氛,顿时变得一滞,众人的眼睛中或多或少都出现一些狐疑。
但牢头脸上却充满了自信,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不可能!”
“诸葛先生是不可能错的!”
“这!”
“这!”
众人一脸诧异的看了一眼牢头,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牢头竟然对诸葛卧龙如此的信任。
不过也正因为牢头的坚持,他们心中也变得越发的坚定。
今日必定会有贵人降临!
啾!
啾!
啾!
就在众人面色僵硬,一脸期待之时。刚才还十分安静的鬼神陡然变得骚动起来,更有的鬼神好似恐惧,又好似兴奋的嚎叫着。在静谧的空间之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刚还十分安定的鬼神,怎么突然间嘶吼起来?”
狱卒们看着四周不停的浮动翻滚的黑云,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差异狐疑之色。他们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置。
“闭嘴!”
“闭嘴!”
更有狱卒满脸厌烦的上前,用腰刀敲击地面,试图让这些枉死之鬼闭上嘴巴,停止嚎叫。
但是,他们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那些鬼神好似受到了惊吓的鸡雏,不停的扯着嗓子嚎叫着,更有的化作一团黑烟,在空中好似妖星一般四处乱窜,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怎么了!”
“究竟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了?”
“这些鬼神究竟是受到了什么样的惊吓!”
“否则,他们怎么会好似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一个个狱卒看着空中好似妖星,又好似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鬼神,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差异之色。
有些好奇,又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来了!”
而牢头则和他们恰恰相反,他的脸上不仅没有焦虑之色,眼睛中反而流露出一丝说不出的惊喜。
“来了!”
“来了?”
狱卒们看着一脸激动的牢头,脸色顿时就是一僵,眼睛中更是流露出狐疑之色。
他们不知道牢头所说的来了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牢头也没有卖关子,眼睛迷离的看着远方,一脸激动的说道:
“诸葛先生所说的贵人来了!”
“这!”
“这怎么可能?”
几个狱卒垫着脚,伸着脖子,直勾勾的看着远方,但是不论他们如何观察,都没有看到车架,甚至是一丝行人的踪迹。
“怎么可能?”
“空无一人,那里有贵人!”
看了半晌之后,他们有些无奈的转头,看着一脸笃定的牢头,眼睛中充满了说不出的疑惑。
“不用看了!”
“人还没到,你们怎么能够看到?”
“难道你们有千里眼不成?”
牢头扭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长路,有些打趣的说道。
众人不仅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豁然开朗,反而眼睛中的疑惑之色更浓。
我等是没有千里眼,顺风耳,难道你这牢头就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否则,你怎么知道,贵人已经出行,而且即将来临?
“鬼神眼睛里的世界和我们活人是不一样的。”
“他们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牢头好似看到了众人眼睛里的疑惑,眼神顿时变得幽幽,看着远方,声音轻柔好似情人一般说道。
“比如呢?”
年轻的狱卒有些好奇的问道。
“比如说气运!”
牢头使劲砸吧砸吧嘴,吞咽了一口唾液,让自己干涸的嘴巴有了一丝潮意,这才一脸郑重的说道。
“气运?”
不仅是年轻狱卒眼睛中流露出震惊狐疑之色,就连其他人的眼睛中也流露出一丝说不出的迷茫。
“常言道:龙从云,虎从风!”
“真龙出行,必见云雨!”
“贵人出行,也是如此。。。”
“人虽未到,气运先行!”
“贵人的气运浓厚,百邪不侵,鬼神辟易,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那些鬼神才受到惊扰,四处乱窜!”
牢头一脸笃定的说道。
众人有些呆愣的看着牢头,眼睛中充满了敬佩之色,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头,你懂得可是真多!”
“那是!”
牢头见众人一脸的敬佩,脸色不由的变得有些潮红,好似激动的说道:
“不过,我也是无意间听先生说过,这才记在心中。”
“你们还年轻,将来还有机会学习。。。。”
就在众人打趣扯淡之时,一辆蒙着青布的轿车慢慢的出现在道路的尽头,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向牢狱大门方向驶来。
随着两者之间距离越来越近,隐隐约约已经能够看清坐在上面人的大体轮廓。
“金师爷!”
“赶车的是金师爷!”
“那么坐在马车之中的人定然是司徒县主!”
“贵人!”
“贵人真的来了!”
众人看清赶车之人后,脸色不由的大变,眼睛大睁,嘴巴微张,一脸的难以置信。
年轻的狱卒更是下意识的看向天空,只见那太阳正好挂在当中,测量日影的圭尺也收缩到了最短。
午时!
午时三刻!
“神了!”
“真是神了!”
司徒刑面色沉稳的端坐在马车之中,眼睛透过青色的幔布,看着外面的惊色。
突然,他的脸色不由的一滞,眼睛也下意识的收缩。
因为,他看到,狱卒竟然在牢头的带领下,提前恭敬的站在门外,做出迎接的姿势。
“这?”
“这怎么可能?”
“他们怎么会知道本官要前来?”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金万三的身上。
金万三的反应和司徒刑差不了多少,他也是一脸的诧异和震惊,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狱卒们怎么知道,今日司徒县主会来?
难道是有人提前泄露了消息,做了通风报信之事?
当他司徒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的心不由下意识的感觉咯噔一下。
“大人!”
“小的并没有提前通知!”
感受着司徒刑眼睛中的狐疑,金万三紧忙伸出自己的双手,一脸无辜的说道。
“真的不是你?”
司徒刑看金万三一脸的无辜,不像是做伪,眼睛中狐疑之色尽去,但是仍然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大人!”
“真的不是!”
“小的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
“真是奇怪!”
“他们怎么会提前知道大人的行踪?”
“难道衙门之中,有人和他们勾结?”
“但这也不应该啊!”
“大人来此,本就是乘兴,根本没有提前安排。。。”
金万三一脸的迷茫,万般的纠结,有些絮叨的说道。
司徒刑轻轻的颔首,显然对他的分析十分的认同。
不过,他并没有像金万三那般纠结,因为他相信,任何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而且,看牢头狱卒们大张旗鼓的架势,也不会和自己隐瞒。
一会就会知道答案!
。。。。
驾!
驾!
吁。。。。
司徒刑乘坐的马车,稳稳的停在知北县大牢的门口。
一身皂衣的牢头,以及其他的狱卒急忙上前迎接,更有眼疾手快的将一个下马凳提前放好。
司徒刑也没驳他们的颜面,一脸微笑的从马车上,踏着下马凳走下,青色的官靴稳稳的落在青色的石头地面之上。
“卑职牢头李老四,参见司徒大人!”
其他人因为官阶太低的关系,都没有资格报名字,只能齐刷刷的跟着牢头跪倒在地,一脸的恭敬。
“起来吧!”
“不必多礼!”
司徒刑看着四周打扫的干干净净,脸上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轻轻的点头,笑着说道。
“诺!”
李老四见司徒刑面色和煦,而且眼睛中流露出满意之色,心中不由的感到一阵窃喜,急忙从地上站起,好似狗腿一般低头弓腰,笑着虚引司徒刑前行。
“大人,请!”
“下官在里面备好了茶水,还有干净的热毛巾,请大人稍作休息。”
“准备的挺齐全啊!”
“你是怎么知道本大人行踪的?”
司徒刑抬头,诧异的看了一眼满脸谄媚的牢头,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
牢头表情不由的一愣,他太想要在司徒刑跟前留下一个好印象,结果却疏忽了最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他是怎么提前知道主官行踪的?
“难道你竟然在本官的县衙之中,提前安排了眼线。”
“意欲何为?”
“真的好大的狗胆!”
刚才还是面色和煦的司徒刑,眼睛陡然变得阴冷,声音更好似寒冰一般,让人顿时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你想要干什么?”
“难道是想要刺杀本官不成?”
轰!
随着司徒刑的怒斥,空中的龙气陡然翻滚起来,好似有看不见的炸雷在众人的心头炸响,不论是牢头,还是其他人,都不由的感到全身一寒。
更有一种被老虎盯上的感觉,全身上下说不出的恐惧战栗。
“这!”
“这!”
牢头被司徒刑大声呵斥,脸色不由的大变,全身更是好似衰糠一般,不停的颤抖。有些恐惧的说道:
“冤枉啊!”
“大人!”
“小人怎么敢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既然不敢,为何在本官县衙安排眼线,刺探本官的行踪?”
司徒刑眼睛冰冷,好似鹰隼一般直勾勾的看着牢头的双眼,言语如刀一般刺问。
轰!
一根根冰冷的锁链陡然从天而降,好似毒蛇一般刺穿牢头的心防。
问心!
这是法家的技能!
配合威慑,能够瞬间击溃人心抵抗的意志。
“小人没有!”
“小人没有在大人的县衙安排眼线。。。”
牢头被司徒刑的气势所摄,又被司徒刑用法家技能攻击,那里还能保守住秘密。在司徒刑的审问之下,顿时好似竹筒倒豆子一般,有什么说说什么。
“既然,没有安排眼线!”
“尔等究竟是如何知道本官行踪的,并且提前了做安排!”
“这?”
“这?”
“这?”
牢头被司徒刑诘问,不知如何回答。
“大胆!”
“到了这时,还敢隐瞒!”
司徒刑的眼睛陡然圆睁,脸上充满了肃穆之色,声音好似炸雷一般怒声喝道。
空中的龙气顿时翻滚,一丝丝青铜色象征着朝廷王法的秩序之力落下,那牢头只感觉自己心头一紧,好似背负上了一个看不见的枷锁。
最后实在忍耐不住,好似破罐子破摔一般说道:
“是卧龙先生!”
“是卧龙先生!”
“是他提前算到了这一切,我等着才提前做了安排!”
正在牢房枯草之上,闭目假寐的诸葛见龙,陡然睁开双眼,流露出玩味之色,好似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有点意思!”
“第一关算你了过了。。。”
“不知道你能过几关,希望不会让失望。”
司徒刑看着全身委顿,好似被抽干力气一般瘫软在地上的牢头,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震惊。一字一顿的说道:
“诸葛见龙!”
“有点意思!”
“不知,你能给本官带来多少惊喜?”
“大人!”
“我们现在是?”
金万三看着瘫软在地上,脸色有些苍白的牢头,有些好的问道。
“进去!”
“我们去会会这位隐居牢笼的斑斑大才!”
“说实话,本官现在心中也是充满了好奇!”
“诺!”
金万三见司徒刑主意已定,也不在多说什么,急忙上前,好似小厮一般引路。当他们走入监狱大门,最后一缕阳光也彻底的消失于无形。剩下的只有,阴暗,潮湿,恐惧,还有一丝说不出的阴森可怕。
门里门外,两个世界!
第五百六十零章 喊冤
司徒刑静静的站在青石铺成的小径之上,牢头一脸的谄媚,好似狗腿一般站在前面,点头哈腰殷勤的引着道路。
司徒刑看着四周有些斑驳,充满潮湿的环境,眼睛不由的就是一凝。
“大人!”
“这里条件不是很好,您注意脚下,不要被青苔滑到!”
牢头见司徒刑面色有着几分不渝,心中不由的感到惴惴,急忙上前,笑着说道。
“恩!”
司徒刑看了他一眼,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他,轻轻的颔首,这才踱着方步向前。
。。
身形被供奉在监狱大门之上,好似龙又好似狮子的狱神,在司徒刑踏入监狱的瞬间,眼睛不由的收缩成一条直线,古井不波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震惊之色。
因为,司徒刑的气运气血十分的浓郁,在他看来,好似烘炉,又好似玉柱一般直立。一条头部长有独角的鲤鱼正在其中欢快的游动着。
那鲤鱼好似发现了狱神的窥探,眼睛中不由的射出一道金光。
司徒刑受到气运的影响,眼睛也下意识的落在大门之上,好似狮虎又好似龙蛇的图腾之上。
这幅图腾看起来,已经有很多个年头,木头表面经过长时间的氧化作用,以及烟熏火烤已经发乌。
一堆堆的香灰堆积,让这个图腾看起来更加的神秘。传说,县狱大门之上的异兽,本是龙王的儿子。
因为喜欢讼!
所以整日蹲在县狱的大门之上。
后来人们根据他的形象,进行镌刻祭祀。
人王更是将他奉为“狱神”,镇压掌管天下牢狱。
在司徒刑的眼睛中,一缕缕白色的神光附着在图腾之上,时不时化作一头好似狮虎,又好似龙蛇的异兽。
他蹲坐在县狱大门之上,眼睛微张,射出两道金光。
任何胆敢逃逸的冤魂,都会被他驱赶镇压。
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外面的妖邪之类,也不能做法冲击县狱。
好似龙又好似狮子的狱神,好似发觉了司徒刑好奇的目光,心中竟然有着说不出的惴惴。并且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头颅垂下,表现出温顺之意。
那锦鲤见狱神低头,并且身上也有龙气加持,不像是淫祀,这才微微的闭上双目,好似实质的金光也收了回去。
“可怕!”
“没有想到,这个人间官员,气运竟然如此的浓郁!”
“而且不知道为何,每当他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扫过,心中竟然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惴惴感。”
“好似只要自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陨落一般。”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
狱神的眼睛中流露出忌惮思索之色,司徒刑的力量,让他隐隐有着一种熟悉感,但是不知为什么,不论他如何的思考,竟然都没有获得任何讯息,好似他的一部分记忆被人为的封印了一般。
“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谁?竟然能够无声无息的将我的记忆封印!”
“我可是龙之九子,虽然不是上古得道,但也是底蕴深厚,丝毫不亚于几千年的大神。”
“太可怕了!”
“究竟是哪位大能出手了!”
狱神的眼睛不停的收缩,仿佛是想到了某种异常可怕的事情,就连背后的汗毛都倒立起来。
但不论他如何的思考,都没有任何的头绪。
但是有一点他是确定的,那就是司徒刑的背后,必定站着一位他想象不到的人。
这位人在随时关注着他的成长,并且将一切危险消灭于无形。
他下意识的抬头,一脸恐惧的看着无尽虚空,仿佛那里有一个主宰一般的存在,正在用他可以洞穿天地的目光,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狱神顿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取香烛过来!”
“天有天神,地有地神,监狱之中自然也会有狱神!”
“狱神乃是龙之九子,生性公正,嫉恶如仇。”
“喜欢讼狱之事!”
“故而日夜端坐在监狱大门之上。”
“后被人王敕封为狱神,统管天下牢狱事宜!”
“我知北县牢狱之中,没有出现大的问题,这也是狱神庇佑的关系。”
“本官要祭祀一番狱神!”
司徒刑看着神光不停闪烁,好似讨好一般的狱神,嘴角不由上翘,流露出一丝笑容。
“诺!”
牢头没想到,司徒刑竟然要祭祀狱神。眼神不由的停滞了半晌,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急忙转身离去,不大一会就拿着几根高香回来,一脸的虔诚。
虚空之中的狱神,听闻司徒刑竟然要祭祀于他,好似龙头的脸上,不由流露出十分人性化欣喜异常的表情。
他本来有些闭着的眼睛陡然完全睁开,因为太过兴奋,他嘴巴里的舌头更是吐出。
轰!
司徒刑面色肃穆的接过香烛,点燃之后,双手高举对着狱神所在轻轻的鞠躬。
轰!
只见一道白色的青烟陡然升腾起来。
那狱神好似饕餮一般扑出,趴卧在青烟之上,一脸兴奋的大快朵颐。
不知是不是错觉,因为供奉祭祀的关系,狱神的体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丰盈了不少。
其他鬼神有些贪婪的看着空中凝而不散的青烟。
他们下意识的想要上前。
但是狱神好似护食的狮子狗,嘴巴陡然大张,露出尖锐的獠牙,一脸狰狞的嘶吼。
那些鬼神被狱神的凶态所慑,竟然一时没有人胆敢上前。
只能发出一丝丝尖锐的鬼哭之声。
那狱神也不在乎,整个身体慵懒的躺在云霞之上,好似吃棉花糖一般,不时伸出自己的大嘴撕扯。
因为享受了祭祀,狱神看向司徒刑的目光越发变得和善。做事情也愈发的用心。
根本不用司徒刑吩咐,他那金色的眸子就警觉的看向四周,好似卫兵一般扫射,仿佛生恐有鬼神不开眼,去骚扰司徒刑一般。
但是,他显然有些多想了!
不说司徒刑先天武者的修为,气血已经好似水银一般沉重,就说他的身份,也不是那些鬼神能够骚扰的。
法不上贵人!
别说是这些不成气候的鬼神,就算是宗门中人,也不敢伤害气运深厚之人。
毕竟王朝龙气的反噬,不是谁都能够抵挡的。
噗!
噗!
噗!
一个个火把被前面的狱卒点燃。
本来有几分阴暗恐怖的监狱,慢慢变得明亮起来。
一个个被提前告知的囚徒,都好似温顺的绵羊一般规矩的跪在牢房之内,头颅低垂,不敢有丝毫的逾制。
看的牢头和其他的狱卒,不由暗暗的点头。
算你们识相!
知道轻重!
否则,司徒大人走后,说不得要让你们尝试一下“圣狱门”的手段。
想到这里,牢头的脸上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狰狞。
啾!
啾!
啾!
走在前面,一脸谄媚的狱卒和牢头,感受着四周空气中的寒冷,以及隐隐传来的鬼哭之声,脸色不由微变。
他们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司徒刑,仿佛生恐他厌恶一般。
好在,司徒刑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扫过之后,竟然好似丝毫没有察觉一般,身形提拔,继续向前行走。
轰!
轰!
轰!
司徒刑因为是先天武者,全身气血出奇的浑厚,肌肉更是结实,故而,他每一步踏出,都好似两脚犀牛一般,地面上更会发出微微的颤动。
“这!”
那个陈年老鬼,看着面色肃穆,身形好似山峦一般浑厚的司徒刑,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恐惧之色。
因为司徒刑的气血还有气运实在是太过浑厚了!
赤色的气血出奇的炽热,好似熔炉一般,不知是不是错觉,自从司徒刑的身体踏入牢狱。整个空间中的阴森之气,竟然瞬间荡然无存。
在司徒刑身旁的狱卒,竟然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温暖感。
司徒刑的身体好似一个巨大的熔炉,又好似坠落人间的太阳,所过之地,将阴寒之气全部取出,只留下阵阵的温暖。
狱卒们眼睛不由的微眯,脸上更是流露出享受之色。
“这!”
“这!”
“这!”
狱卒们身体舒服,下意识的向司徒刑四周靠拢,形成众星捧月之势。
他们自身的气血也催发出来,好似云霞一般勾连在一起。
四周的阴寒之气还没有接近,就被他们的气血瞬间冲散,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本来阴森无比的监狱,竟然有了几分暖意。
但是对纯阴的鬼神来说,却并非是好事。
因为没有修行,也没有朝廷敕封,香火祭祀的关系,他们都是纯阴之身,被阳气最是敏感。
害怕气血的灼烧,还有阳光的照射。
本来,监狱之中因为终日不见阳光,又潮湿寒冷的缘故,阴气四处弥漫,也给他们提供了上好的藏身之地。
但是司徒刑的出现,却让县狱由从阴转阳的趋势。
所以,一个个鬼神一脸恐惧的聚集在一起,不停的嘶吼,并且向更县狱更深处攒射。
“这!”
“这!”
“这是怎么了!”
看着一团团黑气怪叫着,好似逃难一般向监狱最深处攒射,不论是牢头还是狱卒的眼睛中都流露出差异之色。
这种情况,是他们以前没有遇到的。
这些鬼神因为是冤屈致死,县狱之中又最是阴暗,所以要比一般的鬼神更加的凶横。
如果不是狱卒身强体壮,多是壮小伙,气血旺盛,并且身上穿着官衣,有龙气庇佑,恐怕也难以让这些鬼神感到畏惧。
一旦他们聚集在一起,形成黑色的雾气,就算是牢头手持杀过人的凶器,也难以将他们驱散。
没想到,司徒刑的官靴刚刚踏上牢狱的土地,这些往日凶横不可一世的鬼神,就好似遇到天敌一般,一脸恐惧的四散。
“都是一些小鬼!”
“不成气候!”
司徒刑头颅抬起,看着四散而逃的黑色雾气,也不感到惊讶,转头看了一眼金万三笑着说道。
“转告道法司的王老吉,让他前来超度一下。”
“这些鬼神日夜盘踞在此,吸吮犯人的阳气,终究不美!”
“诺!”
金万三重重的点头,表示记住。
道法司是大乾的特殊部门,里面供奉了很多能人异士,他们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牢狱中的阴气还有鬼神,交给他们处理,再好不过。
“冤枉!”
“冤枉啊!”
“大人,小老儿真的冤枉啊!”
“还请大人为小老儿做主啊!”
就在这时,空中陡然传来一阵喊冤之声,一团黑气,好似十分害怕司徒刑,不敢靠近,只能躲在黑暗之中,不停的翻滚。
那喊冤之声,正是从黑气之中传来。
听到黑暗之中的喊冤之声,狱卒和牢头的脸色不由的大变,正在前行的司徒刑步伐也是不由的一滞,眼睛中流露出狐疑之色。但是他却没有任何迟疑的说道:
“究竟何人在那喊冤?”
“你又有何冤屈?”
“还不速速道来!”
第五百六十一章 奸夫**
陈年老鬼得到司徒刑的允许,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喜色。
但是他并没有立即上前,反而眼睛中流露出畏惧之色,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收缩,好似司徒刑在他眼睛里是洪水猛兽一般。
“本官就有如此的可怕?”
看着好似遇到洪水猛兽一般,不停后退的陈年老鬼,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凝,有些不悦的说道。
“大人!”
“你有所不知!”
“大人的气血如柱,官威更好似大日一般,小的别说靠近,就是看上一眼,身上都有一种灼烧之感。”
“所以小的这才不停的后退,生恐被大人的气血灼烧!”
陈年老鬼见司徒刑的脸上流露出不悦之色,眼睛中不由的升起一丝焦急,急忙上前解释道。
但是还没等他靠近,就被灼热的气血逼退。
正如他自己所说,任何鬼物都不敢靠近司徒刑,更不要说有任何不轨之心了!
“恩!”
司徒刑轻轻的颔首,脸色也变得好看一些,显然是认可了陈年老鬼的说法。
“给他一件皂衣!”
“皂衣虽然品阶低微,但是上面也有着一丝龙气庇佑!”
“诺!”
“诺!”
牢头诧异的看了一眼司徒刑,但还是将身上象征着身份的皂衣脱下,轻轻的向前一抛。
“谢大人!”
看着空中的皂衣,陈年老鬼的眼睛不由的一亮,脸上也是流露出一丝说不出的欣喜。
那皂衣好似蝴蝶一般在空中飞舞,就在即将落地的时候,空中竟然陡然出现一股看不到的力量。
在那股力量的干预之下,本来即将落地的皂衣竟然诡异,好似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慢慢的飞了起来。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竟然真的好似有人穿着一般。
衣服的袖子,下摆不停的晃动,也不知道过了过久,好似几息,又好似一刻钟。
那个空荡荡的皂衣竟然好似人身一般站立,两个衣袖聚拢,最后好似活人一般对着司徒刑拱手行礼。
“小老儿见过大人!”
“免礼!”
“你究竟有什么冤枉,速速道来!”
司徒刑眼睛如电,看了一眼直立在空中,空荡荡,但却好似被稻草充填一般的皂衣,面色冷峻的问道。
“诺!”
“大人!”
“小老儿生前本是一个秀才,家中也颇有浮财。”
“日子过的也是不错,在知北县当地也有些名望。”
“但是怪就怪,小老儿色心萌动,看上了一个烟火女子,并且将她娶进家门!”
。。
那陈年老鬼讲的很仔细,事情其实也是十分的简单。
卢员外当年也是鬼迷心窍,看上了一个烟花女子,并且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将她娶为妾室。
一年之后,那烟花女子,也就是卢氏为卢员外诞下一子。
但是,让卢员外没有想到的是。
那烟花女子嫌弃卢员外年岁已高,身体孱弱,竟然和府中的管家私通,并且有了身孕,因为担心被家里的老爷发现。
这两人竟然不顾昔日恩情。共同做局,可怜那卢员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最亲近的枕边人和自己最信任的下人竟然联手算计于他。
那个下人和烟花女子共同诬告,诬告他有谋反之心,并且有诗词为证。
上一任县令胡不为,因为收了别人的好处,而且想要图谋老鬼的家产。索性葫芦僧错判葫芦案。
将这个老秀才抓进牢狱。
老秀才的诺大的家业,也被人瓜分。
老秀才因为生气上火,还有年岁已高,竟然没有熬住,最后暴毙在牢狱之中。
因为生前是读书人,念头比常人的要通达不少,又因为牢狱的特殊环境,这才诞生了灵智,成为一个陈年老鬼。
“卢员外!”
“你是卢员外!”
跟随在司徒刑身旁的金万三听到陈年老鬼的描述,眼睛不由的一怔,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你!”
“你知道老夫?”
陈年老鬼的情绪陡然变得激动起来,悬空的衣服好似被风吹拂一般不停的抖动,发出沙沙一般的声音。
“哦!”
司徒刑有些诧异的扭头,看了一眼金万三。
那金万三见到司徒刑眼睛中的疑惑,急忙小声说道:
“大人!”
“当年卢员外的案子闹得非常的大!”
“小的也有耳闻!”
“现在如何?”
司徒刑有些好奇的问道。
金万三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漂浮在空中,身外裹着皂衣的卢员外,这才小声的说道:
“听说,那个女子已经下嫁给卢家的下人,并且抚育有一女!”
“卢家的产业,也被他们如数霸占!”
“而且那女子,还十分的不要脸面,任凭众人如何唾骂,都是怡然自得,更时不时的穿金挂银,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丝毫不顾及羞耻二字!”
“贱人!”
“真是贱人!”
“当年老夫真是瞎了眼睛,才娶这个贱人入门!”
“老夫恨啊!”
“老夫更恨,竟然在身边养了一头白眼狼!”
“他们吃老夫的,花老夫的,最后竟然行这等苟且之事!”
金万三说的小声,但是他却忘了,卢员外现在是鬼神之身,耳力远超生前,故而他的声音刚刚落地。
那个卢员外身上的皂衣不停的颤动。发出沙沙之声,显然已经是气急。如果不是顾虑守在大门上方的狱神,以及高悬空中不停释放光和热的太阳,恐怕卢员外定然会化作厉鬼冲出,前去索命。
“还有。。。”
金万三看了一眼暴怒,好似随时拼命的卢员外一脸的为难之色。
“还有什么?”
“那贱人又做了什么无耻之事?”
罩在皂衣之内,好似一团黑烟,没有形状的卢员外感受到金万三眼睛中的犹豫,不由的怒声问道。
“听说。。。”
“听说,卢员外的幼子,其实并非亲生,而是那贱人和管家**。。。”
金万三小心的看了一眼卢员外,有些同情的说道。
“什么!”
漂浮在空中,好似黑烟一般的卢员外,眼睛不由的大睁,好似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他的身躯竟然陡然炸开,好似烟花爆炸一般,变成一团团黑色烟雾,好似毒蛇一般向四周扭曲攒射。
“冤!”
“冤!”
“冤!”
卢员外身上的黑气更浓,怨气更重。
守在监狱上空,好似龙兽又好似狮虎的狱神,眼睛不由的一凝,脸上更是流露出担忧之色。
“哼!”
“难道就没有人惩处他们不成?”
司徒刑眼睛幽幽,有些不满的说道。
“大人!”
“卢员外生前没有子嗣,他又冤死在狱中。”
“那贱人和奴仆里应外合,将诺大的家业全部转移,又用银钱上下打点,故而,就算其他人心中不满,也拿他们不能如何?”
金万三一脸无奈的说道。
说到底,还是银钱的惹祸。
那烟花女子本就是长袖善舞之辈,否则也不会让卢员外晚节不保,并且搭上自己的性命。又有卢员外的家业资产进行疏通。
又因为没有苦主,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百姓就算心中有所不满,只能背地里议论,但却不能耐他们这对奸夫**如何?
“真是岂有此理!”
“这就是现实版的西门庆和潘金莲,而且情节比西门庆潘金莲更加的恶劣。”
“长此以往,必定败坏人伦。”
司徒刑本就聪慧,又经过如此多的历练,哪里会不明白其中的诀窍,眼睛不由的收缩,脸上也流露出一丝难掩的怒气。
“大人!”
“谁是西门庆和潘金莲?”
金万三见司徒刑怒气勃发,眼睛中不由的升起一丝恐惧,但还是压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声追问道。
“西门庆,潘金莲!”
“古之奸夫**!”
“本官本以为,那二人已经是天下之最恶!”
“没想到,知北县的奸夫**更甚,那小厮,不仅私通主母,而且图谋主家家财,暗害自己的家主!”
“不忠不孝不义,简直是罪大恶极!”
“那个卢氏,也是淫荡之人。”
“此二人,罪行简直令人发指!”
“最可恨的是!”
“如此淫荡之人,私通下人,谋害主上,最后竟然还是逍遥法外,日夜笙歌!”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长此以往,知北县的道德必定崩溃。。。”
“来人!”
“捉拿淫荡的卢氏以及奸夫!”
“本官要亲自审理,给卢家,给知北县百姓一个交代!”
“这等**之人逍遥法外,天理不容!”
司徒刑面色凝重,眼睛冰冷,声音好似雷霆一般怒斥。
“大人!”
“那卢氏十分的奸猾!”
“并且交好很多无良文人,这些人大多精于刀笔之术,而且善于诡辩。”
“以律法论处,恐。。。。”
看着一脸怒色的司徒刑,金万三有些担忧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卢氏已经将罪证消灭!”
“又有很多无良文人,巧舌如簧,恐怕难以按照《大乾律》论罪?”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凝,脸色凝重的问道。
“诺!”
“大人当听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之说!”
“卢氏侵吞卢家产业之后,恐日后罪行暴露,故而用重金贿赂了当时的主官胡不为,将很多证据以遗失为名湮灭,并且聘请不良文人做为状师,巧舌如簧,颠倒黑白!”
金万三轻轻的点头,算是认可了司徒刑的说辞,这才满脸认真的说道。
“哼!”
“颠倒黑白!”
“但是本官更相信,邪不胜正!”
“执行!”
金万三见司徒刑心意已决,心中不由的暗暗叹息,但还是毫不犹豫的上前接令。
“诺!”
随着他从司徒刑手中接过令牌,笼罩在知北县上空的龙气陡然翻滚起来,一根根青色的锁链从法网中陡然射出。向着知北县西城的方向射出。
那里也是曾经的卢府所在之地。
第五百六十二章 宋马无耻
一座巨大的府邸,好似一头洪荒巨兽一般横卧在城西。
朱红色的大门,高高的台阶,无不显示着这座府邸曾经的荣光。
这座府邸,曾经是卢家的祖宅。
卢员外生于此,长于此,并且凭借埋头苦读,给这座府邸挣来了一个进士及第的匾额。
曾经,布衣百姓路径此地,都要赤足,或者下轿,以示尊重。
但是,昔日的卢府还在,但是上面的匾额却发生了变化。
宋府!
每一个走到此处的百姓,看着那两颗烫金的大字,心中就有着说不出的恶心,更有人恨恨的吐出唾液,用此来表达心中的不满。
“奸夫**!”
“不要脸的娼妓!”
“背主之徒!”
“贱人!”
“私通主母,暗算家主,不得好死!”
但是,任凭他们心中如何的愤恨,不满,乃至咒骂,都改变了不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凭借被世人所不齿的手段。
昔日的奴仆宋吉和他的姘头马氏,两人真的发达了!
他们利用龌龊的手段,不仅给卢员外带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而且还通过暗算等卑劣的手段,让卢员外冤死狱中,并且勾结官府贪官污吏,趁机鸠占鹊巢,将卢家的资产尽数吞没。
并且毫不知耻的改头换面,将诺大的卢府,变成了宋马两家囊中之物。
两人更是将卢家世代香火传承的祠堂捣毁。
导致卢家的先人不安,福地被破。
也正因为两人的胡为,昔日人烟鼎盛,贵为知北县一流家族的卢家没落了,成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家族。
但宋吉和马氏并不感觉难过,反而一脸的自得。
因为就算是没落的卢家,也足以让两人一生衣食无忧。
。。
卢家花厅
一身素服的马氏,虽然刻意的想要表现出端庄之色,但是不经意间还会流露出烟视媚行之态。
身形已经有些发福,看起来有几分员外模样的宋吉端坐在上首,轻轻的品着香茗,看着腰肢并没有因为时光而臃肿的马氏,以及装潢的富丽堂皇的花厅,一脸的享受自得,有些感慨的说道。
“那个老东西,生前最是吝啬!”
“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会伺候那个老东西。”
“没想到,他竟然是在给我积累财富。。。”
马氏听宋吉提到卢员外,脸色不由的有些微微难看,有些不满的说道:
“怎么突然间提到那个死鬼!”
宋吉微微一愣,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提起已经尸骨无存的卢员外,他的嘴角不由的上翘,流露出一个可有可无我笑容:
“我也不知为何。。。”
“也许那个死鬼想我们了!”
“你个死鬼!”
“不要乱说话,人死后真的是有灵的!”
马氏听宋吉如此说,脸色不由微微的发白,恐惧的看了一眼四周,有些害怕的说道。
“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
“就算那老鬼真的想要回来报复!”
“我也是不怕!”
宋吉见马氏一脸害怕的模样,眼底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嘴角上翘毫不在意的说道。
“别忘了,咱们可是花了重金,请无生道的高人布置了阵法,还请了无生老母的神像供奉,不仅能够保佑你我福禄连绵,更不怕鬼类侵扰!”
“如果那个老鬼敢来,必定会让他有来无回!”
“哼!”
“你个死鬼!”
想到家**奉的无生老母,以及高人布置的阵法,马氏的脸色慢慢变得柔和起来,眼睛中不由的升起一丝媚态。
她的眼睛十分的媚,好似一潭春水,又好似能够滴出水一般。
更好似一个柔软的丝绸,不停的撩拨着人的心房。
刚才还一脸正经的宋吉被勾引撩拨,心弦不由的就是一颤,更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液。更是不由自主的站起,好似色中饿鬼一般扑出,
但是他的脸色陡然变得铁青,眼睛中更充满戒备,有些忌惮,又有些害怕的说道:
“不要闹了!”
“我可不想被你榨成人干!”
“收起的你的烟视媚行,你现在是宋府的主母,应该有些端庄的样子。”
马氏被宋吉训斥,脸色不由的一正,眼睛的中媚态尽去,但是脸上还有着意犹未尽之色。
“荡妇!”
宋吉被马氏撩拨的心神有些震颤,眼睛中流露出情欲之色,不由重重的吞咽了几口唾液。
“哼!”
“我是荡妇,你就是奸夫!”
“而且还是一个烂了心肠的奸夫!”
马氏被骂做荡妇也不生气,咯咯一笑,眼睛有着难掩春色的说道。
“要说最窝囊的还是卢老头!”
“他怎么会知道,咱俩早就勾搭在一起!”
“所谓情趣相合,一见钟情,都是被你提前设计好的!”
“他就如同一个傻子,被你我牵着鼻子,最终冤死狱中,偌大的家业平白的便宜了我们两人!”
“哼!”
仿佛是想到自己的辉煌战绩,宋吉的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得色:
“哼!”
“那个老家伙,都已经年过古稀!”
“还是一心的骚动,如果不是如此,怎么可能被我设计?”
不过随即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的说道:
“不过,也是便宜那个老家伙了!”
“老牛吃嫩草。。。。”
“如果不是为了今日,我怎么可能允许他和你欢好。”
“哼!”
马氏不由的斜了宋吉一眼,眼睛中闪过一丝满意,但还是有些无耻的说道:
“那个老家伙身体不行,一共也没有和我同房几次!”
“我们却赚了他如此大的家业!”
“如果折算成现银,就算是神都的花魁,恐怕也没有这么高的价码!”
宋吉的脸上的表情不由的一愣,然后竟然重重的点头,眼睛中流露出赞同之色:
“也是!”
“那老家伙身体早就垮了,只有借助虎狼之药才能行行房!”
“也多亏你榨干了他的身体,他才在牢狱之中急怒攻心而死,白白便宜了我们这么一对奸夫**!”
“讨厌!”
“那里有说自己是奸夫**的!”
“以后不许说,就算为了咱们那一对儿女,也不能说!”
马氏伸出素手握成拳头重重的在宋吉胸口锤了几下,有些不满的说道。
想到自己那一双儿女,宋吉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柔情,有些喃喃,又有些得意的说道:
“亏那老鬼,临死的时候还以为儿子是他的!”
“就他身体,怎么可能老来得子?”
“真是可笑!”
。。
就在两人打情骂俏之时,空中陡然传来一阵听不见的锁链声。
空中的法网一阵阵翻腾,一个青色,好似青铜制成的锁链陡然从空中射下。
宋府门前,那两个巨大的石狮子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并且射出一道金光。
嗷!
嗷!
随着两声巨大的咆哮。
两尊石狮子竟然好似活过来一般,他们面色凝重的看着空中,嘴巴大张,不时的发出咆哮之声。
但是奇怪的是!
宋府如此大的动静,不论是端坐在花厅的宋吉,还是站在门外的小厮,竟然都没有任何反应,好似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如果有望气之能的人在此,就会知道,一切都不是直觉。
空中的锁链,代表了司徒刑的意志,也是国家的律法,龙气的凝聚。
如果没有狮子的阻挡,这两根锁链就会贯穿宋吉和马氏的气运,将他们的命格击碎。
而那两头狮子,则是有人借助宋府的地脉,结合法术的力量,凝聚出的瑞兽,用来镇压宋府的气运。
当象征朝廷律令的锁链降临的时候。
这两头狮子瞬间冲出护主,这才有了空中的对峙。
哗!
哗!
哗!
空中的锁链被两头雄狮所阻拦,瞬间被激怒,巨大的锁头不停的摇晃,好似响尾蛇的尾巴一般,发出阵阵清脆的碰撞之声。
轰!
宋府之中隐秘之地,里面供奉着一个好似老妪的女神。
更有数道用朱砂书写的符咒,这里是宋府最神秘的地方,除了宋吉和马氏以外,任何人都不许接近。
就在锁链和雄狮对峙之时。平日供奉,和普通木头雕塑没有区别的神像陡然冒出一丝丝白光,在这些白光的作用下,明黄色的地气被催发。
两头雄狮在阵法的催动下,眼睛收缩,嘴巴大张,身体下伏,全身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好似吹气球一般体型瞬间变大。
到最后,更是好似两尊巨人小山一般横贯在天空之上。
“竟然胆敢抗法!”
“真好大的胆子!”
“真是不知死活!”
就在这时,空中的龙气好似被彻底的激怒。赤色的云烟好似海浪一般翻滚。
一个巨大的令牌,出现在空中,并且射出一道赤光!
青铜色的法网,好似被激活了的机械,瞬间活动起来。
空中法网之中,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手掌,并且好似山峦一般倒覆,重重的压了下来。
轰!
轰!
两头巨大的无比的狮子,在那个手掌面前竟然好似玩具一般脆弱,瞬间被击碎。
那个隐秘无比的房间中,被日夜供奉的神像上更是陡然出现一丝丝好似蛛网的痕迹,那些白色的光芒试图进行修补,但是在龙气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任凭他如何的不甘心,最后还是在微风中彻底的崩塌化作虚无。
。。
在黑山某个黑漆漆的山洞中。
全身布满伤口,乌黑血液横流,说不出凄惨的刘子谦眼睛陡然睁开,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噗!
仿佛是受到了某种牵连,又好似受到了某种冲击。
刘子谦的嘴巴不由的张开,一口乌黑的血液被他喷出。
“这怎么可能?”
“我在宋府的布置的阵法竟然被人破了!”
“就连放在那里收集信仰的容器也被打碎!”
“这怎么可能?”
“究竟是谁,竟然有如此高的修为?”
“难道是斩伤自己的剑修?”
想到满脸络腮胡,手赤三尺青锋,全身剑气冲霄的燕狂徒,刘子谦本来死寂的心竟然不由的就是一颤。
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自己凝聚了多条信仰光环。
并且身体已经成为不死不灭的僵尸,恐怕定然会被斩落。
但就是如此,全身也被他的剑气所伤,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别想愈合。
刚才又因为反噬的关系,吐出一口心血,恐怕愈合的时间,又要推迟了,想到这里,刘子谦的眼睛中不由的升起一丝苦涩。
还有着一丝说不出的委屈!
知北县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是一个边陲之地,怎么有这么多的高手!
先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司徒刑,又来了一个斩妖除魔为己任,剑修燕狂徒!
现在又有人打破了宋府的阵势,击碎了自己收拢信仰的容器!
这是不给妖魔活路啊!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难道这个世界,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世界?
刘子谦一脸委屈,全身好似铁石一般硬邦邦的站在那里。心中不停的吐槽。
。。
就在阵法被破的瞬间,坐在花厅之中的宋吉和马氏脸色竟然不由的同时一僵。
不知为什么,他们竟然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不仅是背后的汗毛根根立起,就连全身的肌肉也是变得僵硬无比。
“怎么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不祥的感觉!”
宋吉和马氏下意识的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难掩的惊惧。
“密室!”
“神像!”
两人的眼睛陡然圆睁,非常有默契的同时开口说道。
“定然是神像出了问题!”
“否则咱们不会有这种大难临头之感!”
宋吉是男人,比马氏更加的理性,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情绪,一脸凝重的说道。
“是的!”
“定然是神像出了问题!”
“刘道长!”
“快请刘道长!”
马氏认同的点头,有些害怕的说道。
想到那个面色铁青,行事邪气的刘道长,宋吉的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肉疼之色。
“那刘道长虽然是有本事的人,但是要价真的不便宜啊。。。”
“而且他还喜欢用处女的血练功!”
“哼!”
“都到什么时候了!”
“你还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定然是有人要针对,算计咱俩,否则神像也不会破碎!”
“现在当然是保命要紧!”
马氏见宋吉一脸的肉疼和不舍,脸色不由的大变,有些不满的说道:
“就算你不为咱们两人着想,也要想想咱们的孩子!”
宋吉听马氏提到孩子,好似被人击中罩门,脸色也不由的升起一丝柔色。
第五百六十三章 升堂
“老爷,夫人!”
“大事不好了,官府的人来了,他们手里拿着县尊大人的令牌,一个个都好似凶神恶煞一般。”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厮匆忙的跑了进来,一脸担忧的说道。
“官府的人!”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马氏的脸色不由的一滞,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难道是我们事情被官府知道了?”
“他们这才前来?”
马氏心中有鬼,身体下意识的就是一僵,有些担忧的说道。
宋吉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但是他却要比马氏镇定不少,有些训斥的说道:
“胡说些什么!”
“你我都是良民,能有什么事情害怕被官府知道?”
“是!”
“是!”
“是!”
马氏看了一眼站立的小厮,自知失言,又被宋吉训斥,喏喏的闭上了嘴巴。
“将那几位差爷带进来!”
宋吉稳定了自己的心神之后,脸上浮现出一个自认为轻松的笑容,殊不知他的脸皮已经出奇的僵硬,那个笑容也显得格外古怪。
“诺!”
那个小厮应诺一声,就要转身,就在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突兀的传来。
“不用了!”
“我们已经进来了!”
一身皂衣的班头,在数个衙役的围绕下,好似众星捧月一般来到了宋府的花厅,眼睛冰冷的看了宋吉和他的姘头马氏一眼。
这才声音肃穆的说道:
“县尊司徒大人有令,传宋吉和马氏过堂!”
“过堂!”
不仅是马氏,就连一身员外服的宋吉脸色也不由的大变,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班头,过了半晌,他才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
“差爷说笑了!”
“小的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又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之事,怎么可能过堂?”
“哼!”
班头用白眼斜了宋吉一眼,鼻子冷哼,将手中的令牌高举,好似不屑的说道:
“令牌在此,休要多言!”
“还不速速随我前去受审?”
“这!”
“这!”
看着雕刻有云文,象征官府衙门的令牌,不论是宋吉和马氏的脸上都变得难看起来。
羁押令牌!
班头拿出令牌,就代表此事并不是他私下所为。也不是为了敲诈一些银子。
而真的是出自司徒刑的示意。
这块令牌代表了官府,代表了朝廷法度。
只要他们不想要对抗官府,杀官造反,那么今日就必须跟着差爷到大堂之上走一遭。
想到这里,两人不由的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浓浓的担忧之色。
见到令牌,宋吉仅存的一点幻想彻底的破灭。
他也很是光棍,没有任何抵抗的上前,他知道,既然司徒刑已经下了令牌,就算他想要抵抗,也是徒劳的。
既然如此,不如索性光棍一些。
随着衙役向宋府外走去。
就在衙役们心中长出一口气之时。突然,宋吉好似想到了什么,豁然转头,对着守在两策的家丁,大声的吩咐道。
“通知唐大状!”
“让他速到县府衙门!”
三班班头的脸色不由的微微一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诺!”
有腿脚利索的小厮低头答应之后,急忙从角门冲出。
看着远去的小厮,宋吉脸上的神色竟然有了几分松弛,眼睛中的紧张之色也变淡了不少。显然,他对这位唐大状十分的信任。
“唐大状!”
“铁嘴银舌唐世镜?”
班头看着远去的小厮,也没有派人阻拦,有些惊讶,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错!”
“正是唐兄!”
“只要些许时间,唐兄就会抵达县衙大堂!”
宋吉敏锐的发现了班头眼睛里的忌惮,脸上不由的浮现出一丝得意。
唐世镜!
对知北县官府中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值得的忌惮的名字。
因为他有着三寸不烂之舌,能够将黑的说成白,将的白的说成黑,拥有颠倒黑白之能。
胡不为在任之时,和他数次交锋,最后都是惨败。
也正是因为此,人们将唐世镜称为知北县第一大状!
更给了他一个“铁嘴银舌”的美誉。
不过,因为唐世镜最是贪财,只为有钱人诉讼,并且极其善于颠倒黑白,冤枉忠良,坊间百姓对他十分的痛恨。
私下称呼他为“铁嘴银蛇”!更咒他早死。。。
但不论百姓如何痛恨,唐世镜却深受知北县豪族的信赖,但凡有些实力的家族,都会和他交好,并且聘请他作为状师。
宋府自然也是如此。
也许是有预感,或者是作恶后的心里不安,宋吉更是对唐世镜刻意讨好迎合,日久竟然以兄弟称呼。
这也是宋吉坦然面对官府的底气之一。
就算官府缉拿人,也是要有证据的。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算知道事有蹊跷,但也不得不按照大乾律令释放,否则,定然被会被人诟病,甚至会被人告到朝廷。
马氏虽然流落风尘,认识不少的恩主,但是终究是过往云烟,而且,她毕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见过这般阵势,心中不由的惴惴,眼睛中也流露出恐惧之色。
如果不是宋吉搀扶,说不得她就会好似烂泥一般摔倒在地。
“带走!”
班头眼睛如刀,在两人脸上划过,宋吉和马氏的背后顿时感到一阵酥麻,好似瞬间一个个有疙瘩冒出一般。
就在两人心如惴惴之时,班头声音肃穆的说道。
“诺!”
“诺!”
衙役们瞬间上前,将刑具给两人带上,这才转身拖着他们向外走去。
宋府的家丁本想阻拦。
但是当他们看到面色阴沉,身体强壮,如狼似虎的衙役之后,仅有的一点勇气也顿时消失于无形。
就算是几个身体强壮的武士,不畏惧衙役,但是面对象征官府朝廷威严的令牌,他们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现在大乾虽然已经有了几分颓势,但气运还是如同水煎油烹一般。
就算各地偶尔有些小规模的叛乱,也会被朝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镇压。
所以,现在的大乾,威严还是很重的。别说是普通的百姓,就算是朝廷的大臣,生死荣辱,也是乾帝一言决之。
这种情况下,谁敢阻拦?
“宋吉被官府带走了!”
“还有马氏那个臭婊子!”
“这对奸夫**,早就应该被抓起来了,要把他们浸猪笼!”
“要将他们全部斩杀!”
“只是可惜了卢员外,一生胆小甚微,没有想到竟然晚节不保,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之上。。。”
“谁说不是!”
“色是刮骨的钢刀。”
“好像你说的蛮有道理的样子,要不切了吧。。。”
“施主,你着相了!”
“色即可时空,空即是色。。。”
。。
早就衙役强行进入宋府的时候,四周的百姓就被惊动,当他们看着手上绑着锁链的宋吉,马氏。
顿时窃窃私语起来,有人惊诧有人叫好。更多的人眼睛中都流露出解恨之色。
这对奸夫**总算是遭受报应了!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
轰!
轰!
轰!
耸立在官府外,青铜铸就,足足有一人的高的大鼓被重重的敲响,好似黄钟大吕一般的鼓声回荡,整个知北县都是清晰可闻。
正在叫卖的商贩,在街上乱逛的公子,正在田间地头抽烟休息的布衣,都下意识的抬起头颅,眼睛微眯,看向知北县县衙方向。
心中不由的都升起几分疑惑。
他们不知道知北县究竟出了什么样的案子,但是他们一个个都没有任何犹豫的放下手头的活计,好似流沙一般向县衙方向聚拢。
“大人!”
“小的前来缴令!”
“宋吉以及马氏已经被传到大堂!”
三班班头双手恭敬的托着令牌,来到大堂内室,低头行礼之后,小心的说道。
司徒刑埋在案牍中的脑袋缓缓的抬起,看了一眼三班班头,轻轻的点头,表示已经知晓。
但当他看到令牌之时,眼睛不由的收缩了一下。
因为他发现令牌上的龙气,竟然十分的诡异的变少了一些,就连上面象征国家律法的青气,也变得暗淡了不少。
好似消耗过多一般。
“去缉拿宋吉以及马氏之时,可曾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
想到这里,司徒刑不由有些诧异的问道。
三班班头脸色不由的一滞,眼睛中神光闪烁,流露出思索之色,但是半晌之后,他还是重重的摇头。
“启禀大人!”
“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不论是宋吉,还是马氏,见到大人的令牌之后,都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
“只是,他们通知了唐世镜!”
“哦。。。”
司徒刑轻轻的沉吟,他相信三班班头不会骗自己,也没有理由骗自己,他说没有意外发生,那就肯定是没有意外发生。
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令牌上的龙气变得如此稀薄呢?
难道其中还有别的故事?
“大人!”
“大人!”
“不知马氏和宋吉如何处置?”
三班班头见司徒刑眼神幽幽,有些失神,不由的上前小声问道。
司徒刑轻轻的点头,面色肃穆的站起身形,声音虽轻,但是在众人的心中却好似雷霆一般。
“升堂!”
“本官要亲自审理此案!”
“奸夫**,背主之徒,不判决不足以平民愤,不判决不足以明天理!”
第五百六十四章 感谢二百位执事
“诺!”
三班班头见司徒刑站起身形,不由的低头称诺,倒退而出。
不大一会,一身官袍,头戴乌纱,面色肃穆,全身上下被龙气环绕,显得无比威严的司徒刑也踱出内室。
身体挺直好似标枪一般站立两旁的衙役见司徒刑端坐在大堂之上,不由的将手中的水火棍重重的敲击在地面之上,面色肃穆的吼道:
“升堂!”
“升堂!”
“升堂!”
司徒刑看着面色肃穆,眼睛中闪烁着精光的衙役,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满意之色,并轻轻的颔首,表示赞许。
得到司徒刑赞许的衙役越发的卖力,将手中的水火棍重重的敲在地面之上,发出轰轰之声。
就连外面的众人也是清晰可闻,并且隐隐能够感觉到地面上传来的轻微的颤动。
等候在大堂之外的马氏和宋吉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担心害怕之色。
但是当他们看到,身穿绫罗,手里拿着折扇,一脸自信的唐世镜时,心顿时又变的安定起来。
有知北县第一状师保驾护航,事情更是过去了经年,就算司徒刑真的断案如神,也定然理会不出头绪。
必定俗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
“传宋吉,马氏上堂!”
司徒刑将手头的案牍放好,稳定了下自己的心神之后,这才冷冷的说道。
“诺!”
站在上首的班头重重的点头,大声应诺。
“传宋吉,马氏上堂!”
“传宋吉,马氏上堂!”
“传宋吉,马氏上堂!”
随着衙役们一个个好似接龙一般大声喊道,一身员外服,体型富态的宋吉,以及穿着看似端庄,但是骨子里却透着风骚,烟视媚行的马氏被衙役推搡进了县衙。
一身儒服,手持折扇,好似风流潇洒俊公子,但是眼睛眉宇之间透着刻薄的唐世镜也紧随其后,走上大堂。
端坐在上方条案之后,看着一脸得意,还有隐隐倨傲的唐世镜,眼睛中不由的升起一丝不渝。
“堂下何人?”
“为何见本官不跪?”
唐世镜诧异的抬头,眼睛中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他将自己随身的白色扇面打开,流露出一个用毛笔写的,铁画银钩,说不出风骨的唐字,他轻轻的摇晃两下,摆出一个自认为风流的姿势。这才有些倨傲的说道:
“小生唐世镜!”
“曾经获得过秀才功名,故而见官不用跪!”
司徒刑抬头,看了一眼头上带着书生纶巾的唐世镜,暗暗的点头。
大乾十分的优待书生。
只要是获得童生功名,就可以享受见官不拜的特权。
故而,唐世镜见到他没有行礼,并不算是失礼。自己也不能以此来治他的罪责。
“哼!”
司徒刑看着一脸得意的唐世镜,不由的冷哼一声,将脑袋扭到一旁,看着跪倒在地的宋吉以及眼睛中带着恐惧之色的马氏。将手掌中的惊堂木重重的敲击在声音顿时变得冷酷,好似寒冰一般,让人顿时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宋吉!”
“马氏!”
“你等可知罪?”
轰!
随着司徒刑的怒哼,衙门上空的龙气陡然沸腾起来。
一头赤色的龙气化作一条怒龙,从空中落下,怒目圆睁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宋吉和马氏。
两人只感觉全身不由的一寒,下意识的看向空中,仿佛那里有一条毒蛇,或者是有虎豹一般,正在用凶狠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们。
也许是受想法影响,他们两人的身体不由的一僵,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恐惧。
“大人!”
“民妇不知大人在说些什么!”
虽然心中有着难言的恐惧,但是宋吉和马氏还是定住心神,一脸茫然,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是啊!”
“大人,小的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从来不做违法之事,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宋吉的面色已经泛白,但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心中的恐惧,有些硬撑着说道。
“哼!”
“宁顽不灵!”
“本官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司徒刑看着色厉内茬,心中还抱有侥幸心理的二人,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嘲讽之色,声音好似雷霆一般在空中炸响。
轰!
随着司徒刑的步步紧逼,空中的龙气不停的下垂,好似天幕落在大地之上。更有一道道锁链凭空落下,好似响尾蛇一般摇晃着身姿。
发出一道道清脆的声音,好似水中的涟漪一般向四周的扩散。
宋吉和马氏,在锁链的束缚之下,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仿佛身上陡然多了一个看不见的枷锁。
而且这个枷锁,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也变得越发沉重。
让他们竟然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受到这种影响,他们本来坚硬的心防,也变得松动,眼神之中也流露出一丝难掩的挣扎。
司徒刑看着两人表情上细微的变化,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精光,手中的惊堂木重重的敲击在桌面之上。
发出巨大,好似有着某种穿透力的声音。不知为何,众人竟然在其中隐隐约约的听到龙吟虎啸之音。
随着惊堂木的重重落在桌案之上,空中的法网陡然就是一缩。
宋吉和马氏,全身竟然好似被绳索捆绑,有着说不出的难受,更重要的是,有着一个宏大的声音在他们的内心不停的叩问。
好似洪水一般动摇着他们的心防。
“这!”
“这!”
宋吉和马氏听着堂上的惊堂木声音,以及司徒刑那好似狮虎,又好似炸雷一般声音,眼睛不由的就是一滞。全身更是不由的一哆嗦,嘴巴下意识的张开,好似想要说点什么。
“要张嘴了!”
看着两人的表情变化,司徒刑的眼睛中不由的流露一丝微不可查的喜色。
他也不说话,只是眼睛如刀的直勾勾的看着两人。
全身的气势不停的上升,好似大江大河一般汹涌。
宋吉和马氏两人只感觉全身不由的一紧,身体好似处于大江大河之中,心脏更好似被人紧紧的攥着,竟然有一种不能自主之感。
在这种气势的压迫下,两人的心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瓦解,空中的法网不停的颤动,龙气嘶鸣!
但就在两人即将开口之际。
一把写着唐字的折扇十分突兀的出现两人面前。将这司徒刑积蓄已久的气势打断,也让宋吉和马氏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司徒刑看着三角眼睛中流露出冰冷寒光的唐世镜,以及好似刚从河水中捞出的宋吉,马氏两人,心中不由暗道可惜。
但这也没有办法的事情。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马氏和宋吉心中已经有了戒备,有的手段恐怕就难以奏效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苦主
“马氏!”
“本官问你,你是如何私通宋吉,并且如何伙同他联手谋害卢家家主,并且吞没家产的。”
“还不如实招来!”
司徒刑的话很轻,但是却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
落在马氏的耳中竟然好似炸雷一般,好似被某种说不出的力量控制,竟然下意识的张开嘴巴。
“这!”
站在一旁,轻轻摇晃折扇,说不出风流倜傥的唐世镜眼睛不由的就是一凝。心中不由暗暗的说道:
“好重的官威!”
就在马氏在司徒刑的气势压迫下,即将张嘴吐露实情之时。
唐世镜陡然将自己的折扇合拢,身形顿时上前一步。
也正是因为他的动作,司徒刑那好似大江大河一般的气势竟然顿时一滞。
“这!”
司徒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唐世镜。他刚才的酝酿的气势顿时被打断。
随着司徒刑的气势被打断,马氏和宋吉也从那个诡异的气场中挣脱出来,瞳孔也慢慢的有了焦距。
本来想要说点什么的嘴巴,也下示意的紧紧闭上,但是看向司徒刑的眼睛中却有一丝难掩的恐惧。
如果不是出于对唐世镜的信任,恐怕两人会瞬间崩溃。
“大胆!”
“大胆唐世镜!”
“竟然敢阻碍本官审案,就不怕本官治你的咆哮公堂之罪么?”
司徒刑的眉毛微微隆起,有些不满的冷哼一声。怒声斥责道。
“左右,将这无关之人,给本官叉出去!”
“诺!”
“诺!”
两个衙役重重点头,手持水火棍走出班列。面目狰狞的向唐世镜走去。
唐世镜也不怕害怕,将自己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摇晃,脸上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好似挑衅一般问道:
“大人!”
“小生除了是童生之外,还是一名状师。本案中马氏和宋吉是小生的当事人。”
“按照大乾律的规定,大人审案之时,允许有状师在场!”
“大人,将小生驱赶出公堂,可与大乾律不符合,小生有权利不予以配合!”
两个衙役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对着高坐在案牍之上的司徒刑投去询问的眼神。
“大人升堂审案审问马氏和宋吉之罪,不知可有证据,亦或者可有苦主?”
“如果大人一没有苦主,二没有证据,大人这样做,可是与《大乾律》不符,属于私设公堂。晚生和北郡的诸位大人很是熟悉,说不得今日之后要修书北郡,告大人一个渎职之罪!”
“轻则让大人被上官斥责,影响日后的升迁!”
“重则直接因为触犯大乾律令,被直接罢黜!”
司徒刑看着铁嘴银舌,反将一军的唐世镜,眼睛不由的收缩,唐世镜不愧是知北县第一大状,眼界见识就是不凡。
自己有着官气和龙气加持,全身的威严要远超同阶,这个唐世镜竟然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这样的心态这样的胆量,不是普通状师能够比拟的,
而且熟读大乾律令,张口闭口就是《大乾律》,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并且还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借助北郡的诸位高官,向自己隐晦的施压。
如果是一般官员,恐怕就要就范。
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不愧是铁嘴银舌!
恐怕也正是因为这种胆魄,以及铁嘴银舌,颠倒黑白的本事,才让他成为了知北县的第一大状,并且成为各大豪族的座上宾客。
但是,今日任凭唐世镜如何口绽莲花,自己都要惩戒马氏和宋吉的罪行。
否则,长此以往,必定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想到这里,司徒刑的眼睛中陡然流露出坚定的神色。
“这!”
“这!”
站在两旁的衙役,眼睛不由的收缩,脸上更是流露出惊诧之色。
他们没有想到,身为状师的唐世镜,竟然胆敢斥责威胁身为主官的司徒刑。
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反转!
真是一个巨大的反转!
谁也没有想到,唐世镜上来之后,并不是先为两人辩护,而是反告司徒刑私设公堂。
马氏和宋吉下意识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欣喜。并且下意识的竖起自己的大拇指,十分隐晦的给唐世镜投去赞赏的眼神。
唐世镜感受到马氏和宋吉隐晦的目光,嘴巴不由的轻轻上翘,流露出得意的神色。看向司徒刑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挑衅。
他想要看司徒刑如何破局!
但是,他们想不到的是,司徒刑只是静静的看着,一脸的淡然,好似根本就不畏惧唐世镜的威胁。
亦或者唐世镜在他的眼睛里,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这!
众人的表情不由的一僵。
看着司徒刑淡定的眼神,唐世镜脸上的得意顿时变得僵硬起来,但是他心中还是有着几分不服气。
认为司徒刑的淡定毫不在意,都是装出来的。
装腔作势而已。
终究有露出尾巴的一日!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情绪不由的又平复不少。
但他绝对想不到的是,司徒刑虽然只是一个县令,品阶不过七品。
但是和北郡总督霍斐然私交莫逆,可以说是亦师亦友,也就是凭借这样的关系,就连贵为当朝一品的成郡王都奈何不了他。
他认识的那些北郡上官虽然势力强大,但是还真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司徒刑淡然的看着唐世镜,在目光对视中一脸的坦然。
一点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恼羞成怒,或者是前倨后恭。更没有丝毫的装腔作势之感。
而是这一种真正的淡然!
不仅是唐世镜,还是跪在地上的马氏,宋吉,亦或者是战立两旁的衙役,都能感受到这种淡然。
这种淡然,也让唐世镜的心不由的就是一突,虽然不知为什么,但是却让他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眼睛中也多了几分狐疑。
司徒刑的反应实在是太过淡定。
这种淡定,让他有一种事情即将脱离掌控的感觉。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没有反应!”
司徒刑的淡定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也让他的心中有了几分说不出的惴惴。
哪怕是生气,暴怒,或者是故作不屑。他心中都不会如此的惴惴。。。
他究竟有什么样的底牌?
为什么会如此的淡定!
难道司徒刑已经有了铁证,亦或者他上面有着非常强硬的靠山,这才不将自己的威胁放在心上。
亦或者司徒刑是一个非常好的戏子,眼前的一切都是他在演戏。
究竟是什么?
唐世镜眼睛中中的神光不停的闪烁,心中的念头一个个的浮现。身上气势也变得低落了不少。再也没有刚才的锐气逼人。
此消彼长之下,司徒刑的身形在众人的眼中变得越发的威武。
对比的唐世镜也越发的不堪。
马氏和宋吉等人也发现了唐世镜的异常。
在他们眼睛里背景雄厚,能言善辩的唐世镜,不知为何,在他面前,竟然好似跳梁小丑一般。
诡异!
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想到这里,他们不由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一身儒服,手持折扇的唐世镜。
唐世镜感受到众人眼睛中的嘲笑,以及马氏和宋吉眼睛中的不信任。脸色不由的一僵,眼睛中也流露出羞恼之色:
“还请大人传唤认证,或者是提供物证!”
“既然你们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么本官就成全尔等!”
“带苦主!”
司徒刑眼睛微转,十分轻飘的看了一眼明显带有情绪的唐世镜,嘴角不由的上翘,流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这才大声喝道。
“诺!”
“诺!”
随着衙役们的答应,一个披着黑色帘子,密不透光的轿子,被几个衙役小心的抬了了进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就在这辆轿子出现在公堂之上的瞬间,四周的温度竟然都诡异的降低了不少。
“这!”
“这!”
不论是马氏,宋吉,或者是四周的百姓,眼睛都流露出惊诧之色。他们有些好奇的看着黑色的布帘,但是任凭他们如何的努力,都看不到里面的分毫。
第五百六十六章 说不
宋吉和马氏眼睛有些直勾勾的看着挂着黑色轿帘的小轿,试图从缝隙之中看到苦主的容貌。
但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不论他们如何窥视,都没有办法看到里面的丝毫。
隐约之间,只看到一团好似黑气,又好似云雾的物体在其中盘踞。
“这是?”
“究竟是什么?”
不仅是他们感到疑惑,不论是站在两旁的三班衙役,还是围观的百姓,眼睛中也都流露出了迷茫之色。
他们的心中也充满了好奇,不知黑色的轿帘后面,究竟有着什么。
就在这时,端坐在上方的司徒刑轻轻的点头,缓缓的说道: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有何冤屈,本官为你做主!”
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挂着黑色轿帘,静悄悄,说不出阴森的小轿。但是那个轿子却出奇的安静,任凭众人如何的窥探,竟然都没有丝毫的发现。
出奇诡异的是,众人其中不乏眼聪目明之辈,但是他们竟然没有听到一丝喘息的声音。
仿佛,那就是一个空轿。
“难道轿子里真的没有人?”
“还是说,司徒刑真的黔驴技穷了。用一个假的轿子,来迷惑对手!”
唐世镜看着挂着黑色布帘的轿子,目光不停的闪烁,心中的念头更是百转千回。
但是,他又感觉不太可能。
他虽然这是第一次和司徒刑接触,但是对司徒刑的行事风格也多有耳闻。
这是一个强势,但是又不缺乏手段,异常难缠的对手。
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幼稚可笑的举动。
所以,他的眼睛中不仅没有放松之色,反而异常的警觉。
就在众人以为,那只是一顶空轿,不会有人声之时,里面陡然传出一个异常苍老的声音。
“宋吉!”
“马氏!”
“你们这么一对奸夫***!”
“老夫当年真是瞎了眼睛,才错信了你们这一对狗男女。”
“才被你们联手算计,冤死在狱中,诺大的家产也被你们二人吞并!”
“这!”
“这怎么可能!”
“老爷!”
“死鬼!”
刚才还一脸淡然,毫不在意的宋吉和马氏听着那个异常熟悉的声音,脸色陡然大变,脸上的血色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最后竟然好似白纸一般苍白。
“卢员外!”
“卢员外的生意!”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冤死在狱中么?”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鬼魂?怪不得轿子之中没有呼吸的声音!”
围观的群众眼睛也是不停的收缩,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满脸惊讶的说道。
“应该是真的!”
“你没看到宋吉和马氏那对狗男女,因为恐惧,眼睛都收缩成了一条直线,脸上更是没有了一丝血色。”
“活该!”
“报应!”
“但是,衙门可是纯阳之地,别说是鬼魂,就是神灵也不敢窥测,这个卢员外为什么可以出现在这里?”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你明明已经死了,尸首还是我亲自处理的,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宋吉面色苍白,脸上挂着白色的汗珠,眼睛收缩,身体不停的后退,下意识的想要尽量离那黑色轿子远些,仿佛只有这样,他心中才有着一丝安全。
“没错!”
“你明明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
马氏眼睛也是不停的收缩,丝毫不顾及形象,好似泼妇一般挥舞着手臂。
“哼!”
“我是死了!”
“而且死的非常的冤枉。”
“所以我恨!”
“我恨自己有眼无珠!”
“鬼迷了心窍,才娶你们这个**的女人进了家门!”
“我更恨自己识人不明!”
“将一头恶狼养在身边十数年,并且出奇的信任他。将家里的生意,产业全部托付给他。”
“谁知道。。。”
“大人!”
“老朽冤枉啊!”
“如果司徒大人见老朽冤屈,祷告狱神,恐怕老朽这一生也没有办法离开牢狱。”
“最后不是冤屈的投胎转世,要么就是化作没有任何神智,只知道杀戮的厉鬼!”
“这!”
“这!”
“这!”
众人诧异的看着面色淡定的司徒刑。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司徒刑不仅刚正不阿,而且还能通鬼神之能。
就连狱神,都要卖他几分颜面。
想到这里,众人对司徒刑的钦佩之情更浓。
更有人在心中暗暗决定,日后定然要写一个话本。
那就是“司徒大人刚正不阿,日审阳间,夜审阴间。”
见众人的眼睛中都有着好奇之色,司徒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笑着解释道:
“衙门乃是最光明之地。”
“普通鬼物根本不敢靠近,所以,本官才命人用黑色的纱布包裹整个轿子。。。”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围观的百姓不由暗暗的点头,心中的疑惑也减轻了不少。
但是他们眼睛中的好奇之色更浓,他们实在想象不出,已经过去多年的卢员外,如何状告宋吉和马氏两人。司徒刑又会如何进行处置!
毕竟这个案子和其他的案件有着本质的不同。
这可是涉及了阴阳两界。
人神早就有约定,互不干预!
而且太祖在世之时,也有明喻,阴不得干阳。
阴间和阳间是两个独立的存在。不得互相影响,也就是这个圣旨的存在,让阴间的神灵,一直不敢降下真身。
“老朽今日就要状告这一对狗男女,就是他们勾结贪官胡不为,罗列罪名,陷害于我,最终导致老夫冤死狱中。”
。。。
众人一脸震惊的看着黑色的轿子,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藏身轿子之中的苦主竟然是卢家昔日的主人,被冤死狱中的卢员外。
“你胡说!”
“你胡说!”
“明明是你自己的写了反诗,才被胡县令抄家问罪!”
马氏顾不得心中的恐惧,好似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一般窜出,张牙舞爪的说道。
“贱人!”
“事到如今,你还没丝毫悔改之心!”
“老夫自认为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和宋吉私通,不仅败坏老夫家的门风,并且还与他生下孽种!”
卢员外见马氏事到如今还没有悔改之心,不由的大怒,声音颤抖的大声咒骂道。
“这!”
马氏的脸色不由的微变,就算她口坠莲花,也没有办法掩饰。毕竟,私通宋吉在知北县早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自从卢员外冤死之后,两人更是丝毫不顾及别人的眼光,光明正大的住在了一起。
这时候的狡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所以,就算是她能言善辩,也不得不低下头颅。
“马氏!”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司徒刑面色肃穆的端坐在高台之上,看着面色灰败,嘴巴喏喏却好似被人掐着脖子,发不出任何声音的马氏。
将手中的惊堂木重重的拍打在条案之上,声音好似雷霆一般喝道。
“这!”
“这!”
马氏陡然见到卢员外的鬼神,心神波动,又被司徒刑喝问,眼睛顿时变得呆滞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言语的唐世镜陡然上前一步,眼睛微眯,面色古怪似笑非笑的看着司徒刑。
“大人!”
“您违规了。。。”
“这!”
“这!”
围观的众人,脸色不由的一滞,眼睛也流露出惊诧之色,不知唐世镜因为什么竟然说司徒刑违规。
“哦。。。”
司徒刑沉吟一下,面色不变的看着唐世镜,好似根本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大人这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唐世镜见司徒刑的脸色不变,而且还有故作深沉之举,嘴角不由的上翘。流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大乾初立之时!”
“太祖曾经和诸天鬼神有过明约!”
“阴不得干阳!”
“简单来说,就是阴间众神不得干涉人间阳世。”
“阴间和阳间独立存在,互不干扰!”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阳间的安宁。”
“但是,众人很少知道的是,阴间鬼神的证词是不会。也能不能被官府采纳!”
“毕竟,如果那样,阴间和阳间的联系就永远不会断绝。”
“大人!”
“你说小生说的对不对?”
司徒刑看着一脸得意的唐世镜,眼睛不由的收缩。
阴阳两界互不干扰!
这是太祖时期就定下的规矩!
也因为这个原因,任何鬼神的言辞,都不能被当做呈堂证供。
“竟然还有这样的条文?”
众人不由的大惊,脸上也流露出惊诧之色。
本来,心中已经有些绝望的马氏和宋吉,心中不由的又升起一丝希望。
如果真的如此。
那么卢员外的证词,就会被全部推翻。
他俩也就是无罪之身。
想到这里,两人眼睛中的喜色越发的浓郁,看向唐世镜的目光中也充满了说不出的感谢。
“哼!”
司徒刑看着脸色明显有些松弛的宋马二人,眼睛中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重重的冷哼一声。
“那又如何?”
“大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卢员外因为是鬼神之身,他的证词是不能被取信的。”
“那么宋吉和马氏,也就是无罪之身。还请大人当堂释放!”
唐世镜上前两步,身体挺直,眼睛如刀,充满战意的直视司徒刑的目光,好似挑衅命令一般说道。
“大人!”
“不能啊!”
隐身在黑色轿子之中的卢员外一脸焦急的说道。
“大人,不能放过这对狗男女啊!”
“大人,老朽冤枉啊!”
四周的人听着卢员外那充满冤屈的声音,以及脸上已经隐隐有着得色,烟视媚行的马氏,眼睛中不由的升起同情厌恶之色。
他们从心中对卢员外的遭遇感到同情,并且对马氏和宋吉的行为感到无耻。
但是,如果正如唐世镜所说,那么卢员外的冤屈真的难以伸张!
“如果本官说不呢?”
司徒刑居高临下,看着眼睛中以及隐隐有着胜利之色的唐世镜,语气淡然的说道。
第五百六十七章 判决
“什么!”
“你说什么?”
唐世镜眼睛不由的收缩,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嘴巴微张,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
“你刚才在说什么?”
“你竟然说不!”
“难道,你想要违抗开国太祖的圣喻不成?”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难道你就不怕,御使上书弹劾你不成?”
宋吉和马氏也是一脸的震惊,脸上欣喜之色慢慢的凝固。他们的眼睛不停的收缩,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之色。
这怎么可能?
不仅是他们,四周的百姓,两旁的衙役,以及藏身在黑色轿帘之后的卢员外,都是眼睛大睁,一脸的难以置信。
“本官说!”
“不!”
司徒刑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官袍,一脸的肃穆,大声的说道。
“本官说!”
“有罪的人,不能逍遥法外!”
轰!
随着司徒刑的话音落地,一张看不见的巨网陡然从天而降,无数的锁链好似长蛇一般缠绕在一起。
马氏和宋吉只感觉身形不由的一滞,好似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将他们全身包裹。
好似那落在蜘蛛网中的昆虫。
任凭他们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挣脱。反而有越来越紧的趋势。
“这!”
“这!”
“这!”
突然,马氏和宋吉好似反应过来,面色上流露出仓皇之色,好似狗急跳墙一般大声嘶喊:
“你不能制我们的罪!”
“你不能制我们的罪!”
“你没有证据,太祖有言,阴不得干阳,鬼话连篇怎么可能当做证据!”
“没错!”
“大人!”
“鬼话连篇啊!”
“鬼物的话最不能相信。。。。”
唐世镜听到二人的喊声,这才好似反应过来,眼睛不停的收缩,射出寒芒,抽着冷气有些威胁的说道:
“大人!”
“他们的话你也听到了!”
“鬼物的话最不能相信,否则也不会有鬼话连篇之说。”
藏身在黑色轿子之中的卢员外听到这里,不由的大怒大声的呵斥道:
“胡说!”
“一派胡言,老夫说的都是真的!”
“马氏和宋吉这一对狗男女的事情,整个知北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老夫可以对着天地发誓,如果老夫但有半分虚假之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就在卢员外发出毒誓的瞬间,外面陡然响起一声炸雷,好似为他的誓言进行验证一般。
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收缩,吃惊的看着卢员外,要知道,大乾不同于前世,这里可是鬼神横行的世界。
誓言是真的有约束力的。
刚才那一声炸雷,就表明,天地见证了他的誓言。
如果他但凡有一句假话,天地就会降下雷霆将他击杀。
“马氏!”
“宋吉!”
“你们这对狗男女,可敢对着天地起誓?”
等了半晌,也不见雷霆落下,这也证明,卢员外所说并没有虚假之言。他这才转头看着瘫软在地上,骨子有带着风骚的马氏,以及员外打扮,但是却有着说不出的猥琐的宋吉。大声的质问道。
“这!”
“这!”
宋吉和马氏的眼睛不由的一缩,两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外面万里无云的晴空,嘴巴微张,想要说点什么。
但是他们心中有鬼,怎么敢真的发下誓言。
所以在卢员外的质问中,两人诡异的沉默下来。
孰是孰非,瞬间一目了然。
围观的群众看着两人,眼睛中都流露出痛恨之色。
狗男女!
卖主私通,而且为了家业,竟然联手算计自己的男人。
这等水性杨花,心如蛇蝎的妇人就应该浸猪笼。
“杀了他们!”
“杀了这一对狗男女!”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将他们处死!”
“处死他们!”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围观的百姓大声的喊道。到最后更好似小溪汇聚成河流一般,形成波涛之势。
而马氏和宋吉,孤立无援,好似一叶孤舟,一脸恐惧的看着四周,仿佛会被无穷的暗流吞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马氏和宋吉一脸恐惧的看着四周眼睛中流露出愤怒之色的百姓,他们下意识的抱在一起,有些哀求的看着唐世镜,大声的说道:
“唐兄!”
“救我!”
唐世镜没想到卢员外竟然用如此重誓来证明自己。
更没有想到,四周的百姓对于马氏和宋吉的作为竟然如此的愤慨。
但是,他并没有放弃。
因为他坚信,这个案子最后的胜利者,一定还是他唐世镜。
“马氏,宋吉!”
“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司徒刑面色阴沉,好似能够滴水一般看着两人,声音冷冽的说道。
“这!”
“这!”
马氏和宋吉表情不由的一滞。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哀求的看着唐世镜,希望他能够化解眼前的危机。
“呵呵!”
唐世镜轻轻的摇晃手中的折扇,给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之后这才上前一步,将马氏和宋吉挡在自己的身后。
“天地为证!”
“唐状师,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司徒刑斜了唐世镜一眼,声音肃穆说道。
“马氏和宋吉的行为国法难容!”
“必定要进行严惩!”
“好!”
“好!”
“好!”
司徒刑的声音落地有声,四周的百姓无不拍手叫好,眼睛中也流露出解恨之色。
马氏和宋吉一脸恐惧的看着司徒刑,眼睛中充满了绝望。
但是,唐世镜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担忧,只见他将书中的折扇打开,一脸自信的说道:
“就算证明卢员外所说,一切都是真的。”
“那又如何?”
“终究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按照《大乾律》,大人如果没有其他更加直接的证据,宋吉和马氏理应当堂释放!”
“这!”
“这!”
“这怎么可能?”
“宋吉和马氏这一对狗男女,明明有罪,为什么会被无罪释放?”
“他们是有罪!”
“但是没有证据啊!”
“官府办案,也要讲究证据。”
“没有人证,没有物证,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就算知道马氏和宋吉的罪行,那又能如何?”
“根本没有办法给他们定罪!”
“那就这么放过这对狗男女不成?”
“没有证据,不放过又能如何?”
“真是不甘心啊!”
“卢员外的证词也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么?”
“他是阴人,阴人的证词在公堂之上是不能被取信的。”
。。
四周的百姓一脸震惊和气愤的看着唐世镜满脸的得意,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愤怒,甚至恨不得将他打翻在地。
但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唐世镜不愧是铁嘴银舌,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都能够翻盘。
让有罪的宋吉和马氏脱罪,这份功力不愧是知北县第一大状师。
司徒刑端坐在高台之上,目光不停的在唐世镜,以及马氏等人的脸上划过。
唐世镜的得意!
马氏和宋吉的如释重负!
百姓眼睛里的不甘和愤怒,全部都被他尽收眼底。
“大人!”
“如果没有新的证据,是不是可以宣布马氏和宋吉无罪释放了?”
唐世镜将手中的折扇打开,露出那个充满风骨的唐字,得意的轻轻摇晃,笑着问道。
“这!”
躲藏在黑色轿子中的卢员外,眼睛猩红,一脸的不甘心。
但他也明白,这件事怪不得司徒刑!
只怪时间太过久远,物证早就消失在时间长河之中。
而且自己还是阴人,按照大乾的法令,自己是没有资格作证的。
但是他心中还有着说不出的恨!
恨马氏的无穷!
恨马氏的水性杨花!
恨宋吉的背叛!
恨唐世镜的助纣为虐!
随着他心中恨意的增加,他周身的黑气也越发的浓郁。如果不是顾忌大堂之上浓郁的阳气和龙气,卢员外恨不得自己扑出,将他们全部击杀,以解心头只恨。
。。
看着沉默不语的司徒刑,以及一脸失望的百姓。
宋吉和马氏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轻松之色,他们本来有些紧绷的肌肉也变得放松下来。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心中暗暗的发誓,此次回去之后必定要重金酬谢唐世镜。
如果不是他的巧舌如簧,能言善辩,恐怕今日自己必定会遭了劫难。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沉默不语的司徒刑豁然站起身形,看着眼睛中有着得意之色的马氏,宋吉二人,满脸肃穆一字一顿的说道:
“马氏!”
“宋吉!”
“你们二人不顾人伦道德,私通,并且为了财物,诬陷主家夫君,导致卢员外冤死狱中。”
“事情清楚,罪证确凿!”
“此乃不赦重罪!”
“本官宣判,收入监牢,秋后问斩,以儆效尤!”
轰!
随着司徒刑的大声宣判,空中的龙气陡然沸腾起来,并且形成一张好似公文一般的皇榜,上面清楚的写着马氏和宋吉两人的罪责,还有判罚的内容。
“来人!”
“将此二犯收入监牢!”
“这!”
“这!”
“这怎么可能?”
宋吉和马氏一脸震惊的看着端坐在上首的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这怎么可能?”
唐世镜的眼睛也是不停的收缩,嘴巴大张,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即他的脸上又流露出震怒之色。大声的诘问道:
“如此判决,这是违法!”
“大人知法犯法,又该当何罪?”
第五百六十八章 做官为民
“大人!”
“民妇不服!”
“大乾太祖有令,阴不得干阳。”
“老鬼的话根本不足以取信。”
“大人如此草率的判决,民妇不服!”
马氏的身体豁然挺直,脸上的青筋凸起,好似一根根蚯蚓,说不出的狰狞可怕,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声嘶吼。
“你这个刁妇!”
“你生性淫荡,不仅与人私通,更伙同奸夫宋吉,谋害亲夫,天怒人怨,有何不服?”
司徒刑看着面目狰狞,眼睛中没有任何悔意的马氏,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说不出的厌恶,怒声呵斥道。
“大人!”
“按照《大乾律》,马氏的确无罪!”
唐世镜眼睛收缩,和司徒刑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一脸自信的说道。
“还请人公平处置!”
司徒刑慢慢的站起身形,一脸肃穆的看着唐世镜,过了半晌,就在众人以为他会一直如此沉默之时,他的嘴巴竟然陡然张开。
抑扬顿挫,充满坚定的说道:
“对,按照《大乾律》来说,马氏和宋吉之事,的确证据不足,难以定罪!”
“但是!”
“如果本官今日,不治两人之罪,那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这!”
“这!”
唐世镜眼睛不停的收缩,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嘴巴微张,有些喏喏的说道:
“你这是知法犯法!”
“难道就不怕被言官弹劾么?”
“难道你就不怕丢官罢职么?”
“哼!”
司徒刑一脸不屑的冷哼一声。眼睛陡然变得坚硬,直直的看着唐世镜的眼睛,大声的喝问道:
“知法犯法!”
“那本官问你,何为法?”
唐世镜的眼睛不由的一滞,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过了半晌他才好似反应过来,大声的说道:
“法者!”
“国家之纲纪也。。”
“那本官在问你,为何要有法?”
司徒刑面色不变,继续追问道。
“是为了约束民心,天下承平。。。”
唐世镜虽然不知道司徒刑为何如此询问,但他还是如实的说道。
司徒刑面色坚毅的站在那里,过了半晌,他才幽幽的说道:
“你说的很好!”
“但是你却忘了一点。”
“忘记了什么?”
唐世镜的表情不由的一愣,有些诧异的追问道。
“你忘记了法的目的!”
司徒刑声音肃穆,重重的说道:
“法的目的?”
唐世镜的眼睛中流露出迷茫之色,嘴巴喏喏,好似咀嚼一般慢慢的说道。
“立法为民!”
“法的目的是为约束民心,提升道德。”
“宋吉和马氏!”
“此二人无耻之尤,古来少有!”
“伤风败俗,败坏道德,令人发指。民怨沸腾,民心不安。”
“不重判不足以安民心。”
“不重判不足以平民怨!”
“不重判不足以以儆效尤!”
“如果不重判,恐怕知北县日后必定道德丧尽,民心不古。”
“这与立法的初衷是相违背的。”
“虽然本官如此处置,违背《大乾律》,可能被人苛责,诟病,但是。。。本官并不后悔!”
“就算,日后被上官苛责,被朝廷申饬,本官也要重重的惩罚于他。”
“来人!”
“将这两人关入大牢,秋后择日问斩!”
司徒刑双手高举,将头上的乌纱摘下,露出梳洗干净的黑发,眼睛缓缓的看着四周,等确定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之后,才一脸肃穆认真的说道。
“只要能够将这二人绳之以法!”
“匡正风气,本官就算被罢免问责,也毫不后悔!”
“这!”
“这!”
众人看着司徒刑的举动,眼睛中无不流露出震惊之色。
司徒刑用这个举动,向世人表明他的决心,宁可丢官罢职,宁可被上官斥责,宁可被朝廷申饬,他也要将马氏和宋吉绳之。
“你疯了!”
“你这样做,必定会被朝廷追责!”
唐世镜看着一脸肃穆,手中捧着冠帽的司徒刑,一脸的震惊,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你和那卢员外,非亲非故,如此做真的值得么?”
其他人的眼睛中也都流露出同样的神色。
“为了知北县的民风淳朴,为了知北县的不会道德丧尽!”
“别说被上官申饬,就算摘掉本官的乌纱!”
“本官也是毫无怨言!”
司徒刑面色肃穆,眼睛坚定的说道。
“做官不为民做主!”
“不如回家卖红薯!”
“这!”
“这!”
司徒刑最后两句话铿锵有力,好似炸雷一般在唐世镜心中炸响。
唐世镜看着一脸肃穆,眼睛中流露出坚定之色的司徒刑,心中顿时好似如同雷击一般,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反驳。
“还不将这两人收监!”
司徒刑说完之后,这也没有看唐世镜的脸色,转头看着衙役大声的吩咐道。
“诺!”
“诺!”
那两个衙役到了此时,才好似如梦方醒,急忙上前,将马氏和宋吉的胳膊倒剪,拖着就向大牢方向走去。
“唐状师!”
“救我啊!”
马氏被衙役按到在地,头上的朱钗掉落,头发散开,有着说不出的狼狈。不过到了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这些,有些仓皇的大声吼道:
“救我!”
“我不想坐牢!”
“我不想被杀头!”
宋吉也是一脸的害怕,身体扭动,想要摆脱衙役的缉拿,但是他本来就不是习武之人,而且养尊处优日久。体力早就衰败,怎么可能是那些衙役的对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重重的按在地上,那些衙役也是恨他的无耻,用力的挤压,让他的脸颊和地面不停的摩擦。
“这!”
“这!”
唐世镜的眼睛圆睁,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嘴巴微张,想要上前说些什么,但是司徒刑连自己官职都不在乎了。
壁高千仞,无欲则刚。
司徒刑这种状态之下。
他又有什么可以威胁,或者是和他谈条件的呢?
这一刻!
唐世镜感觉前所未有的虚弱。
无能为力!
他以前一直以之知北县第一大状的名头沾沾自喜,但是当他面对无欲则刚的司徒刑时,他以前的诸多计谋,万般手段,竟然都没有了用处。
也正是因为这样。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氏和宋吉好似死狗一般被拖出大堂。
“好!”
“好!”
“漂亮!”
“理应如此!”
“有罪的人得到惩罚!”
“冤屈的人得到伸张!”
众人看着面色苍白,全身颤抖,好似死狗一般被拖出的马氏和宋吉,围观的百姓无不拍手叫好。
更有人将手中的菜叶,鸡蛋等物抛出,粘稠的蛋清将马氏的头发黏连,身上的华丽的衣服也被污秽。
看起来出奇的狼狈,在也没有了以前的光彩照人。
她有些恐惧的挥舞着自己修剪整齐的手掌,试图将鸡蛋等物隔开,但是,她不躲避阻挡还好。
见她一脸的厌恶,更多的臭鸡蛋,烂菜叶好似下雨一般落下。
不大一会,她的容貌就被脏污遮盖。
宋吉和马氏不同,他好似死心一般,又好似认罪,两眼呆滞,好似牵线木偶一般被人倒提着而出。
任凭菜叶,鸡蛋落在身上,也没有任何的反应。直到被人拖出大堂,他才好似清醒过来,眼睛中流露出恐惧之色,嘴巴大张,发出一阵阵干涩的叫声。
“我不想死!”
“不要杀我!”
“我不要去牢狱!”
“我有的是钱,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给你非常多的财富!”
。。。
看着歇斯底里,不停嘶吼,试图用财富打动人心的宋吉,司徒刑眼睛中的冷色不由的更浓。
“痴心妄想!”
“真是痴心妄想!”
“司徒刑!”
“你这样肆意妄为,定然会被言官弹劾!”
“到了那时,我看你如何和上官,和人王陛下解释!”
唐世镜看着好似死狗一般拖出的宋吉和马氏,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焦急之色,但是他又不知如何处置,只能有些色厉内茬的吼道。
“哼!”
司徒刑看着明显色厉内茬的唐世镜,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不屑。重重的冷哼一声,转过头。一脸的无视:
“本官自然会上书!”
“和人王陛下解释今日一切,并且自请罪罚!”
“你!”
唐世镜看着一脸无视的司徒刑,心中的怒火不由的升腾起来,但更多的却是无奈和恐惧。
面对这样的司徒刑!
别说他只是知北县第一状师,就算是北郡第一状师到此,也只能铩羽而归。
“休要多言!”
“否则本官定然治你个咆哮公堂之罪!”
司徒刑眼睛冰冷的看着唐世镜,一脸的不耐烦,好似驱赶苍蝇一般挥手。
唐世镜的脸色不由的一变,心中好似吃了苍蝇一般难受,不论是胡不为,还是以前的县令,还从来没人胆敢如此对待于他。
司徒刑不仅这么做了,还让他敢怒不敢言。
“你。。。”
唐世镜有心想要说些狠话,或者是找些场面,但是当他看到司徒刑那阴沉的脸色之后,心不由的就是一突,所有的话语,顿时被堵在嗓子之中。到最后更是只能一脸灰溜溜转身离开。
“大人!”
金万三看着脸上带着愤恨之色,好似丧家之犬的唐世镜,眼睛中不由的流露担忧之色。
“无妨!”
司徒刑轻轻的挥手,将金万三后面的话堵在腹中,一脸自信的说道。
第五百六十九章 带刀之人
知北县大牢
躺在枯草之上,好似假寐一般的诸葛见龙嘴角陡然上翘,流露出一个满意之色。
“有仁爱之心!”
“第二关你也是过了。。。”
“只是不知你能不能通过老夫布置的第三关!”
。。。
神都王宫
面色坚毅,眼睛中仿佛有日月升腾,天地轮转的乾帝盘,好似龙盘又好似虎踞一般坐在龙椅之上。
一个身体轻柔的小太监正在小心翼翼的为他捶着背。
就在这时,一身灰色大氅的李德福好似老猫一般,没有一丝声息,轻手轻脚的走进大殿。
但就是如此,闭目养神脸上流露出享受之色的乾帝盘也是豁然惊醒,他警觉的用余光看了一眼,发现是李德福后,他身上的肌肉才瞬间的松弛下来。
“原来是你这个老猴!”
李德福见乾帝盘脸上隐隐的疲惫之色,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心疼。下意识的说道:
“陛下,朝堂上有太子监国,更有诸位臣公卖命,还请陛下放心,保重龙体才是!”
乾帝盘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开,诧异的看了一眼李德福,见他言辞真切,心中不由的就是一暖,本想呵斥的话语,也被吞了回去。
示意小黄门退出去之后,乾帝盘才好似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幽幽的说道:
“外有诸国狼顾,内有宗门掣肘。”
“现在的大乾看似水煎油烹,实际上是风雨飘摇!”
“太子又是软弱,你让朕如何放心朝堂之事!”
李德福的眼睛不由的一滞,几十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软弱的乾帝盘。
不过,乾帝盘就是乾帝盘!
就算他已经老迈,那也是雄狮。
身上的威势那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就算李德福是司礼监大太监,更掌控着黑石这等秘密机构,但是在乾帝盘面前。
他就是一个卑微的家奴。
乾帝盘也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消极的情绪,本来看起来有些疲惫的眼睛中陡然射出摄人的精光。
全身的气势更是好似火山一般爆发。
李德福只感觉自己的心不由的就是一揪,下意识的低垂脑袋,一脸的恭敬,献上自己的忠诚。
“今日有何密报?”
李德福下意识的环顾四周,见所有的黄门宫女都识趣的退出大殿之后,这才上前一步,小声说道:
“陛下!”
“北郡黑石传来密报!”
“哦!”
乾帝盘的眼睛不由的一缩,就连微微敲打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北郡!
只是大乾九十九州之一,但是,却异常的特殊。
这个边陲之地,不仅和外域蛮荒接壤。
那里更有他最宠信的儿子成郡王。
“北郡又有何事?”
“回禀陛下!”
“数月之前,天显异象,有贼星犯境,形成群虎弑龙之格局。”
“钦天监孙星官数次示警。”
“黑石,三法司更得到密令,彻查此事,将作乱之人消灭于萌芽。”
“三法司主要追杀一百零八个魔星转世。”
“经过数月追杀,成果斐然,已经有不下于数十人被斩于刀下!”
李德福一脸恭敬的站在乾帝盘的身旁,小声的说道。
乾帝盘轻轻的点头,这件事情三法司做的非常好,为了此事,他还曾经嘉奖过三位指挥使。
但是相对来说,黑石的效率就差上不少。
不过这也怪不得黑石,毕竟黑石成立的时间短,而且里面的骨干大多数是宦官,在外面行动太过于扎眼。
论潜伏能力,和三法司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这个寡人知道!”
“此事,三法司处置的非常好!”
乾帝盘虽然不知,李德福为什么要自曝其短,但还是轻轻的点头,有些勉励的说道:
“黑石虽然不如三法司!”
“但是,你们也不要气馁,黑石有黑石的优势!”
李德福见乾帝盘并没有怪罪,反而宽慰于他,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感动,但是他还是接着说道:
“我等虽然不如三法司历史悠久,人员众多。”
“但也时刻想要为陛下分忧。”
“根据星官的占卜,黑石一直在秘密查询作乱之人!”
“前些时日总算不负陛下所托,有了几分眉目。”
李德福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小声的回道。
“哦。。。”
眼睛有些下垂的乾帝盘眼睛不由的收缩,有些诧异的看着李德福,有些好奇的问道。
“难道是那预言之中的带刀之人?”
“没错!”
“正是孙星官预言中,那祸乱大乾之人!”
乾帝盘眼睛不由的一滞,但是他并没有急切的询问那人姓名,反而有些好奇的问道:
“此人身份,就连三法司都没有确定。”
“尔等是如何寻到的?”
“启禀陛下!”
“按照孙星官的提示。”
“年轻男子,气运深厚,带刀!”
“奴才在整个北郡进行了地摊搜索,最后发现符合这三个要素的人并不是太多。”
“确切说,只有三人。”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见乾帝盘的眼睛中流露出倾听之色,不由的有些卖弄功劳的说道:
“哪三人?”
乾帝盘的心情还是不错,十分乐意配合的问道。
“回禀陛下!”
“这三人是,知北县的县主司徒刑,年纪轻轻,就有着状元之才,更被陛下委以重任,必定是气运深厚之辈,而且,根本老奴探查,司徒刑此人善于用刀。”
“恩!”
乾帝盘的眼睛不由的一缩,但是他并没有急于表态,只是轻轻的颔首,示意李德福继续说。
“第二人,乃是陛下幼子成郡王!”
乾帝盘的脸色不由的一僵,但是眼睛中并没有流露出意外之色。
“成郡王乃是陛下幼子,天潢贵胄,气运自是不凡。”
“成儿,自幼喜欢长刀!”
“这也和他的性格有关,他自幼类朕,性子最是霸道。”
“不过,他已经贵为皇子。”
“就算他想要更进一步,也不会祸乱大乾。”
“他定然不是贼星转世!”
乾帝盘对成郡王的身份,没有任何的怀疑,异常肯定的说道
“陛下说的是,经过老奴的密查!”
“成郡王虽然窥视大宝,但是对陛下并没有任何不臣之心。”
李德福轻轻的颔首,笑着说道。
不过,李德福也是老奸巨猾,成郡王对乾帝盘没有任何不轨之心,不代表他对太子没有想法。
就算日后,出现什么问题,乾帝盘也不能因此降罪。
“第三人是谁?”
“经过黑石的秘密打探,我们发现北郡司马公子张玉阶一切特征和预言都是非常的吻合。。”
李德福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密扎,小心的递给乾帝盘,恭敬的说道。
“北郡司马!”
“张玉阶!”
“没想到他竟然是第三人!”
乾帝盘古井不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诧之色。
“这么说来,现在有嫌疑的人,就是新科状元司徒刑,以及北郡司马张玉阶了?”
“没错!”
李德福重重的点头,一脸肯定的说道。
“这两人之中,谁是贼星?”
“亦或者是。。。。。”
乾帝盘的眼睛中神光不停的闪烁,透露着说不出的危险。看的司礼监大太监的身体不由的一僵,乾帝盘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但是他却瞬间明白了过来。
亦或者全部处理掉,以绝后患。
“老奴也曾经有着相同的疑惑。。。”
“为此事,老奴还专程拜访了三法司的几位大人!”
李德福低垂着头,眼睛看着地面,小声的说道。
“三法司的眼线遍布天下。”
“黑石能够主动和他们合作,朕很欣慰!”
乾帝盘轻轻的颔首,对李德福的行为表示赞赏,笑着说道:
“三法司如何说?”
“三法司根据自己的情报,得出结论。。。”
“司徒刑是青白的。。”
听李德福说司徒刑没有任何问题,不知为何,乾帝盘竟然心中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不知不觉之中。
就连乾帝盘也没有注意到。
这个官阶卑微的臣子,竟然在乾帝盘的心中有了一席之地。
“有问题的是张玉阶!”
“老奴也派出精兵强将进行调查!”
“这位张公子志向非同一般,不仅厉兵秣马,善于兵事,而且还长袖善舞,笼络人心,将北郡不少名士收于门下。”
“所图非小!”
乾帝盘的眼睛收缩,一字一顿,好似担忧的说道。
“他要干什么?”
“北郡司马掌管数营兵马,位高权重,轻易不能乱动。。。”
“老奴,得到这个情报之后,心中也是震惊。”
“唯恐出现纰漏,又派人去核实了一遍,并且请阴阳家的高人进行过推算。”
“但是。。。”
李德福仿佛知道乾帝盘心中的顾忌,急忙解释道。
“但是什么!”
乾帝盘见李德福吞吞吐吐,言语之中有着说不出的为难,有些惊讶的问道。
“但是。。。”
“但是,不论阴阳家如何推算,竟然都没有办法推算出张玉阶的命格。”
乾帝盘好似心有所触,眼睛陡然收缩,幽幽的看着空中,过了半晌他才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是命格太过贵重,以至于阴阳家根本没有能力推算。”
“另外一种就是他的命格曾经被高人做法,掩盖过。”
“所以阴阳家才没有办法推演。”
“这两种可能,不论是哪一种,对寡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还有别的证据么?”
乾帝盘心中虽然有了答案,但是并没有立即下决定,而是转头问道:
“还有!”
“根据黑石秘密的调查,发现,张家父子从十数年前就开始秘密的操练私军。”
“经过十数年的准备,现在已经有精锐,以一敌十的黑甲军数万。”
“一旦国本动摇,张家父子凭借这数万精锐,可以轻取北郡,更可以瞬间扩军数倍,乃至数十倍,从而有逐鹿天下的资本。”
“不轨之心,溢于言表!”
李德福轻轻的点头,声音中不带有一丝感情的说道。
“这么说来,张家父子就是孙星官口中的带刀之人!”
“是祸乱我大乾的反贼!”
乾帝盘的眼睛不停的收缩,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声音冰冷,带着说不出的肃杀之气。
“该死!”
“不轨之心日久!”
“这已经十分的明显。”
“他们这是想要密谋造反。”
“枉寡人对张家父子如此的信任,委派他们掌控边军,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谋划造反。”
“不忠之臣!”
“幸亏发现的早。。。。”
“黑石听令,将他们父子处理掉!”
“诺!”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跪倒在地,重重的磕头,但是他并没有立即站起身形,反而眼睛中流露出为难之色。
第五百七十零章 罪罚
“这。。。”
虽然乾帝盘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的脸色还是不由的一僵,眼睛中也流露出为难之色。
“有什么问题么?”
乾帝盘那冰冷的目光垂下,看着一脸为难的李德福,眉毛不由的轻轻皱起。
“启禀陛下!”
“不知,那张家父子是否提前得到了什么消息。”
“还是因为削藩之事。”
“他们现在日夜都在军营之中,和士卒同吃同住,周围有数万精锐环绕,黑石出手,恐怕难以奏效。。。”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如实的说道。
乾帝盘的脸色不由的一僵,看向李德福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不渝。
“那张氏父子藏身军营,黑石就没有办法了么?”
“如此怎么能够对的起黑暗基石之名?”
“这!”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被乾帝盘训斥,脸上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羞赧之色,但还是如实说道:
“陛下!”
“奴才等都是阉人,外貌和常人有着很大的区别。”
“也正因为此,很难混迹军营之地。。。”
“恩!”
乾帝盘轻轻的颔首,过了半晌,他才幽幽的说道:
“那就传令三法司!”
“他们必定在军营中有着自己的细作!”
“一定要将张氏父子铲除。”
“诺!”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急忙点头,小声应道。
乾帝盘吩咐之后,低垂下眼帘,轻轻的挥手,示意李德福退下,他好似假寐,又好似思索。但是令人感到诧异的是。李德福并没有退出,而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什么事情?”
乾帝盘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诧异,但还是轻轻问道。
“启奏陛下!”
“中枢收到了一份折子!”
“他们不敢做主,托老奴呈给陛下!”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听到乾帝盘询问,赶紧从袖口中取出一份折子恭敬的呈上。
“哦。。。”
乾帝盘看着那份黑色的折子,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差异之色。有些好奇的说道:
“究竟什么样的事情。”
“就连中枢的诸位臣公也不敢自专。”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也不回答,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乾帝盘将折子从头到尾看完。
“真是。。。”
“奸夫***,一对狗男女。”
“不仅私通,而且还谋害亲夫,吞没家产,这等行为,真是让人发指!”
乾帝盘眼睛中隐隐有着怒色,有些枯瘦但却洁白如玉的手掌伸出,就要用朱笔进行御批。
“陛下!”
“那马氏和宋吉固然可恨!”
“但是,阴不得干阳,这是太祖亲自立下的规矩。”
“是为了避免神道干涉人道。。。。”
“如果这个口子打开,难免会生出事端。”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声音幽幽的说道。
正在准备御批的乾帝盘手掌不由的就是一滞,眼睛中也流露出犹豫为难之色,过了半晌,他才叹息一声:
“朕也知晓!”
“此例不能开!”
“天下鬼神何其众,一旦开此先例,恐怕定然会出现以阴干阳之举。”
“但,司徒刑如此处理!”
“朕却是异常欣赏。。。。”
“不斩杀这二人,他念头不会通达,而且恐怕知北县的民风从此堕亦。”
“倒是一个难得的干才,稍加培养,将来定然能够成为栋梁。”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眼睛不由的一滞,他没有想到,乾帝盘竟然对司徒刑有如此高的期许。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提醒道:
“陛下!”
“此事司徒虽然是有情可原,但终究还是太过草率!”
“恐怕,会引来很多大臣的非议。”
“而且,此例一旦打开,恐怕定然会引出很多事端,大乾现在宜稳。”
乾帝盘眼神幽幽的坐在那里,他何尝不知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说的有道理。
此例不可开!
否则天下鬼神必定骚乱。
但是,如果重重的惩处司徒刑,他又感觉有些不妥,毕竟在他看来,司徒刑如此判决,没有丝毫的错误。
反而应该重重的嘉奖。
“中枢诸公有什么意见?”
乾帝盘想了一会,还是没有做出决断,转头看着低头顺眼,好似木雕石塑一般的李德福,好奇的问道。
“诸公的意见也是不统一!”
“有人赞赏司徒刑是十年以来,难得的能吏。惩戒奸邪,安抚黎民,保证知北县一地民风不失,有功于朝廷!”
“也有人认为司徒刑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应该将司徒刑的乌纱摘掉,并且将马氏和宋吉当堂释放。”
“为了此事!”
“最后就连几位尚书都被惊动,但是中枢的诸位臣公各抒己见,最后还是难以决断,这才送到大内,恭请陛下圣裁。”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眼帘低垂,看着地面,一五一十的说道。
“原来如此!”
乾帝盘轻轻的颔首。眼睛中闪过了然之色。
连他都是满心的为难,更不要说朝诸公了。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突然好似无意的问道:
“你这个老猴是如何想的。”
躬身站立,好似木雕石塑一般的李德福没想到乾帝盘竟然会询问,脸色不由的一僵,眼睛中神光不停的闪烁,嘴巴微张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最后他还是理智的闭上嘴巴。小心翼翼的说道:
“陛下!”
“奴才只是一个阉人,只知伺候陛下,不知朝廷事物,更不敢妄下评论!”
“哼!”
乾帝盘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重重的冷哼一声,好似不满的说道:
“你这个老猴!”
“休要和朕这里耍花腔!”
“朕问你,知北县百姓对此事如何看待?”
“你别告诉朕,黑石没有监控知北县的动态?”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见乾帝盘不再让他发表意见,身上紧绷的肌肉这才变得松弛。
太祖登基之初,唯恐出现宦官乱政的事情发生。
曾经下过圣旨,后宫阴人不得干政,否则诛灭三族。
也正是这个原因,大乾后宫地位虽然尊崇,但是权利最弱,更没有形成所谓的外戚势力。
“陛下!”
“黑石密报!”
“知北县百姓,对司徒刑的判处无不拍手称快,更有人架起鞭炮,敲锣打鼓的庆祝。”
“作奸犯科者虽然对此多有微言,认为司徒刑这是乱用职权,不足取。更有人打算联名上告北郡,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收敛了不少,不敢如同以前一般那么放肆。知北县的风气也好了不少。”
乾帝盘不由暗暗的点头。
民风淳朴,百姓都恪守道德,这也是司徒刑宁可冒着被弹劾风险也要重判二人的原因所在。
乾帝盘慢慢的站起身形,在太极殿中慢慢的踱步,龙眸之中闪过犹豫为难。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好似跟屁虫一般不近不远的跟在乾帝盘的身后,确保他有任何需要,都能第一时间的出现在他的近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乾帝盘的眼睛中的犹豫之色越来越淡。坚定之色越来越浓,到最后他轻轻抬起的脚步陡然停住,豁然回头,看着站在不远处,低眉顺目,一脸恭敬的李德福,声音异常坚定的说道:
“拟旨!”
“诺!”
看着乾帝盘眼睛中的坚定,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重重的点头,转身走到龙案之后,从隐蔽之处取出一张明黄色,空白的圣旨。
有些枯瘦的手掌抓起一只吸满墨汁,笔尖好似水滴一般圆润的长笔,一脸的肃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知北县县令司徒刑违背祖制,枉顾国法,理应重罚。。。官降一级,以儆效尤!”
李德福的字迹十分规整漂亮,而且速度出奇的快,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抬头,看着眼睛中流露出幽幽之色的乾帝盘。
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诧异之色。
“陛下!”
“这个惩戒是不是太重了。”
司徒刑因为是状元的关系,本来是正七品。要比普通进士的起点高,现在被降了一级,就是从七品。
和主簿,县尉同级。
恐怕,知北县的其他属官,心中要生出别样的心思。
而且,大乾官场也有官场的规矩,那就是三年考核一次,有功绩的,会得到提拔,没有功绩的原地或者是受到惩戒。
司徒刑官降一级,也就意味着三年后,他最多也就是正七品。
三年!
看着不是很长,但是可有可能决定人的命运。
很多人的仕途,没有办法登顶,就因为在基层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这也是很多下官羡慕京官的原因。
正因为他明白这些,所以他的眼睛中才流露出震惊之色,一脸担忧的说道。
“陛下。”
乾帝盘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李德福,面色淡然,过了半晌他才幽幽的说道:
“上谕!”
李德福急忙从隐秘处又拿出一张赤色的谕旨。
皇帝下达命令,有圣旨,中旨,上谕等,形式不同,书写用的材质也是不同。
“知北县县主司徒刑,教化百姓,精明能干,深得朕心,特赏赐白玉如意一枚,钦此!”
这道上谕很短。
但是里面蕴含的内容却很是丰富。
李德福的眼睛不由的收缩,心中好似掀起了惊涛骇浪。
皇帝心情大好之时,或者是为了嘉奖臣子的功绩,经常会赏赐一些小的物件。
顶戴,花翎,玉佩,折扇等,或者是人王亲自写的字,画的画,都有赏赐。
朝中诸公,家中少的有个三五件,多的有个七八件。
但是除了皇子之外,很少会赏赐如意。
因为如意,有着特殊的意义。
赏赐司徒刑白玉如意,这就不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了。
在李德福看来,这是褒奖!
今日,乾帝盘再惩戒司徒刑之后,又以上谕的形式赏赐给他白玉如意,那就是用这个方式,向外界传递他的心思。
那就是他对司徒刑的处事方式非常的如意。
司徒刑简在帝心,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失去圣宠。
反而,被乾帝盘更加的看重。
正是因为这份圣宠,不论是上官,还是下属同僚,都不敢过分为难于他。
并且,乾帝盘还在向外界传递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他固然重重的惩戒了司徒刑。
但那为了维护国家律法的威严,是为了以儆效尤,免得被有的人趁机钻空子。
但是,他从内心是赞赏司徒刑的,必定要提拔重用。
刷!
刷!
刷!
因为常年书写的关系,李德福对上谕的格式烂熟于心,而且他的笔锋十分迅捷,不过须臾,他就将上谕书写妥当,仔细检查之后,没有发现用字行文上的错误,这才轻轻的点头,并且将上谕,诏书都放在乾帝盘的近前,恭敬的请他用印。
这也是规矩!
他虽然是司礼监大太监,掌管皇帝宝印。
但是,他却没有资格行印。
只有人王亲手将玉玺按在圣旨之上,这才有效,否则就是逾制大不敬之罪。
乾帝盘仔细的阅读之后,这才暗暗的点头,将放在宝盒当中,吸满朱砂的玉玺请出,双手合抱平举之后重重按在圣旨之上。
轰!
盘踞在人王宫殿上空的龙气,陡然翻滚,一丝丝好似龙蛇的气运顿时喷薄而出。也让本就金光闪闪的圣旨,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神圣。
“交由中枢评议!”
“没有问题就下发北郡!”
“诺!”
“诺!”
李德福没有任何犹豫的重重点头,一脸恭敬的说道。
就在李德福即将转身离去之时,乾帝盘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向小声的吩咐道:
“传三法司的三位指挥使到此!”
“朕有话要和他们说!”
“诺!”
就在乾帝盘话语落地瞬间,一个身穿黑衣好似影子,面目隐藏影影绰绰让人看不清楚的宦官陡然出现在大殿之中。
只见他跪倒在地,行礼之后,身形顿时好似泡沫一般裂开。然后消失于无形之中,如果不是李德福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恐怕还真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李德福的眼睛不由一缩,影卫!
这是乾帝盘身边最精锐的护卫,每一个都有武道宗师的修为,而且最是擅长隐藏刺杀。
在他们联手之下,就是武道圣人,也只能先避其锋。
不过真正让他感到震惊的是,乾帝盘现在这时召见三位指挥使,恐怕定然和北郡张家的事情有关。
北郡真的要变天了!
不知多少人会因为此事,人头落地。
想到这里,他没有任何犹豫,迅速的转身离去。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