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帝王心术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看到策论下方三个颜色赤红的圆圈,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惊色。
在大乾,人王的权柄无上。
但并不是没有制约。
人王的旨意必须经过中枢省,尚书省,门下省,才能下达到地方。
如果没有三书省行印,这份圣旨就是违制的,地方上的官员,将领可以拒绝执行,不算抗旨。
正是因为这种机制,才能约束人王的权利,不至于泛滥。这也是大臣和人王之间的妥协。
乾帝盘也知道这种机制的优点,他虽然霸道,喜欢乾坤独断,但在有的事情上也是非常配合中枢的列位臣公。
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三方的大臣也是投桃报李,正是这种默契,让乾帝盘和臣子之间的关系十分的融洽。
但也有冲突的时候。
当乾帝盘在奏折上画上三个赤红色圆圈的时候,这就是乾帝盘向中枢表面自己的态度。
那就是这个圣旨必须执行。
如果中枢胆敢驳回,乾帝盘必定会要有动作,就算撤换首辅也在所不惜。
上一次,乾帝盘画三个圈的时候,是三十年前,那时候乾帝盘登基日短。
中枢很多老臣不将年轻的皇帝放在眼里。
就连乾帝盘数次暗示,也视若罔闻。
更以太后下葬规制,不合大礼仪为由将乾帝盘的的圣旨驳回。
圣旨出不了宫廷,这也彻底的激怒了乾帝盘。
他好似一头暴怒的狮子,将宫殿中的器皿全部砸成了碎片。
冷静下来的乾帝盘用了两年时间,将那些把持朝政,位高权重的老臣赶出了中枢。
其中得罪乾帝盘最狠的那个老臣更是被抄家问罪。
乾帝盘用自己的行动向天下证明,谁才是江山的主人。
从此以后,列位臣子这才摆正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的辅佐着这位圣君。
圣旨威严日重,就算中枢有权利驳回,也不敢如以前那般肆无忌惮。
乾帝盘在圣旨后方画三个圆圈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但是今日,乾帝盘破天荒的在圣旨下方用朱笔画了三个圆圈,让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眼睛不由的收缩,脸上更是升起震惊之色。
乾帝盘对这篇策论的重视程度,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三个圆圈的意思,就是必须执行。
任何人胆敢阻拦,那就是乾帝盘的敌人,不死不休。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能够想明白这些,中枢的大臣自然也会明白。但是他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脸上浮现出一丝踟蹰。
“你这个老奴,不去传旨,还站在这里作甚?”
乾帝盘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奇怪的问道。
“陛下,是不是将策论的姓名糊住,否则司徒刑先生就要成为天下藩王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了。”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犹豫踟蹰了一下,还是小声说道。
“欲除之而后快么?”
乾帝盘的眼睛中升起一丝冷笑,有些不屑的说道。
不过他的眼神还是变得幽幽,显然是在权衡,过了半晌,他才冷冷的说道。
“不用!”
乾帝盘眼神幽幽的看着空中,仿佛陷入了沉思,又好似陷入了某种犹豫,过了半晌,他的眼睛陡然变得冷酷:
“先秦变法,终究气吞八荒,但是商君为变法而死,被车裂。”
“文景两朝,想要削弱藩王权利,重用晃错变法,进行削藩,但因为宗门参与,诸侯国叛乱,文景二帝最后不得不停止,并且诛杀晃错。”
“要变法,就要有流血!”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的身体不由的一僵,他能够感觉到诸侯藩王心中的愤怒,这份诏书一出,司徒刑必定陷入众矢之的,眼睛中不由的显现出一丝恐惧。
实行“推恩令”,实际上就是变法,由以前的“分封嫡子继承制度”变为“嫡子庶子瓜分制”,长此以往,中央越来越强,藩王越来越弱,几十年后,藩王也将会名存实亡。
这个诏书必定会触犯藩王还有功勋阶级的利益。
盘踞大乾数百年的藩王岂能束手就擒?
他们必定会像是疯狗一般进行反扑!
乾帝盘比他想到更是长远。
变法必定会有冲突。
以乾帝盘为首的皇族和新贵族,和老的藩王功勋阶级之间的矛盾也会越发的激烈。
关键时刻,司徒刑就是最好的替罪羊,必定会被推到台前,用他的鲜血平息功勋的愤怒。缓和双方的矛盾!
思之极恐!
真是思之极恐!
乾帝盘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局。
别人是走一步看三步!
但乾帝盘是棋局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知道最终的结果。
在乾帝盘看来,不论是大臣,还是儒生,都是一个个筹码,一个个棋子,为了江山社稷,关键时刻都可以被放弃。
想到司徒刑可能面对的结局,李德福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兔死狐悲,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也许哪一日,自己也会被如此轻易的放弃,用来平息别人的怒火。
真是悲哀!
乾帝盘仿佛感觉到了李德福心中的恐惧,脸色如常,怕寒了下面人的心,声音却有些颓废,好似说给自己听,又好似说给李德福:
“朕已经老朽!”
“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皇太孙才是未来!”
“朕要给他留下几个人才。”
“这个司徒刑还年轻,适当的压一压没有坏处。”
“强金浴火,方成器皿!”
“皇太孙登基之时,就是他大放异彩之日。希望他不要让朕和皇太孙失望。。。”
李德福心中虽然还有着说不出的恐惧,但还是微微抬头,看着乾帝盘有几分混浊的眼睛,两鬓的白发,不知为何,竟然感觉心中竟然不由来的一酸。
英雄末路!
乾帝盘的肉身虽然很强悍,但是他的心态已经老朽。
当年那个镇压八荒,雄霸天下的乾帝盘已经步入了老年。
正如他自己所说,皇太孙才是大乾的未来。
正是因为有这一个认识,乾帝盘固然利用司徒刑,
但是从内心也真的不想重用司徒刑,他要将他放在最艰苦的地方,打磨沉淀几年。
等皇太孙登基,只要一纸诏书,就可以将司徒刑宣到神都。
现在的磨难和打压,只是为了皇太孙登基时候的启用。
只是为了司徒刑的感恩戴德。
帝王心术!
真是可怕!
第三百六十七章 众矢之的
看着脸上有着几分苍老之色,眼睛却出锐利的乾帝盘,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恐惧。
仿佛他对面坐着的不是天下共主,而是一头从魔界混迹人间的妖魔。
以天下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
那些藩王,还有功勋,和乾帝盘比起来实在是太过稚嫩。
所有的人在乾帝盘手中都是棋子。根本没有权利反抗。
可以预见,这封策论昭告天下之后,司徒刑必定会成为藩王和功勋阶级的死敌,在这么大藩王的打压下,司徒刑的日子注定不会好过。
而作为儒家未来最有可能成圣的司徒刑,定然不会坐以待毙,不论儒家会不会参与,都势必要站在藩王的对立面。
鹤蚌相争!
渔翁得利!
不论最后结局如何,乾帝盘都是最大的赢家。
本来有些困顿的局面,被乾帝盘轻轻拨弄几下,竟然瞬间拨开云雾见青天!
就连掌管黑石,老谋深算的李德福也不得在心中暗暗说一声佩服!
乾帝盘就是乾帝盘!
端坐在钓鱼台上,任凭风吹浪打。抓住机会就悍然出手,这一下,不仅将司徒刑置于毂中,就连儒家和藩王也被他算计。
一石三鸟!
真是让人不得不服!
而且乾帝盘还有后手。
司徒刑就算在藩王的攻讦中存身,也必定会困顿,寸步难行。如果得到皇太孙的知遇之恩,必定会肝脑涂地的报答。
但是他想不到是,这些打压和知遇之恩,都是老皇帝亲手安排的。他的人生就如同那提线的木偶,早就被注定。
就算他能想到,那又如何?
面对乾帝盘,他有资格反对说不么?
天下众生,都在乾帝盘的鼓掌之间,他司徒刑又有什么资格逃脱?
谁又能想到,乾帝盘不过是须臾的功夫,就布置了这个一环套着一环,堪称一石三鸟的计划。
不仅重创了藩王,还给皇太孙留下了一个人才。
“老奴明白了!”
想明白这些,司礼监大太监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苦笑,他仿佛自己是一个提线的木偶,而线绳就在乾帝盘的手掌之中,不仅是他,司徒刑如此,满朝文武如此,王子公主如此,就连皇太孙他何尝不是如此?
乾帝盘实在是太过圣明了!
圣明的让人感到可怕。
所有人都是乾帝盘的棋子。
李德福面色古怪的偷瞄了乾帝盘一眼,这才恭敬的行礼起身,带着诏书去了中枢省。
中书省的几位大人和往常一样当班,所谓当班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无非就是喝喝茶,聊聊天,等着乾帝盘的召见。
不过这种情况很少。每年也不过数次,故而几位大人都很放松,也很随意,他们斜塘在椅子之上,官靴更是脱掉。让自己的脚变得轻松一些。
“现在正在进行春闱!”
“几位大人认为谁能成为本次的钦点状元?”
一个脸庞有几分枯瘦的官员,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谁能预料?”
“最后钦点可是陛下!”
“只是不知那位幸运儿,获得状元业位,进入翰林院,以后定然顺风顺水,苦熬几年,定然能够披红挂紫。”
“哪像我等当年,在京中补缺,就算有缺,也大多都是苦寒之地。”
“谁说不是,当年我被发配到刑部,做一个不入流的提辖。”
“苦熬数载,才去了户部!”
“你那已经不错。”
“当年我被发配到苦寒之地做县令,苦熬三年做了知府,又三年做了巡按。”
“九年时光都在那苦寒之地蹉跎,如果不是前几年的政绩入了人王的法眼,恐怕现在还在那受苦!”
“谁说不是。”
“状元三甲按照朝廷惯例,都十分优渥。”
“只是不知今年是哪位幸运儿,折的桂枝!”
“是啊!”
“想想就是艳羡,如果当年我等考了前三甲,现在恐怕早就披红挂紫了,哪能蹉跎这么多年!”
“谁说不是!”
想到今年的三甲,几人眼中都流露出艳羡之色。
就在几位大人闲聊之时,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捧着一个行文走了进来。
“李公公!”
“可是陛下召见?”
几位正在聊天的大臣,见到乾帝盘身旁的红人李德福都不敢端着架子,急忙起身,笑着相迎道。
“陛下没有召见!”
“不过去吩咐老奴让诸位大人看一份策论!”
李德福很享受几位大人的恭敬,脸上挤出一丝有些僵硬的笑容。朗声说道。
“这是?”
“策论!”
几位大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睛中看到了一丝迷茫,但是他们不敢迟疑,恭敬的接过之后,快速浏览了起来。
“推恩令!”
“削藩!”
“好大的手笔!”
“好狠的心思!”
“这个策论实在是狠毒,比文景两朝的晃错有过之而不及。”
一个大人快速的浏览之后,有些震惊的说道。
“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此篇策论有理有据,而且还有具体的章程!”
“如果按照此法执行,不出数十年,天下将无藩王!”
看着好似龙蛇一般的行文,每一个大人的心中都升起一丝恐惧。他们心中更是升起一丝惴惴,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因为这个策论的笔迹实在是陌生,就算他们穷极脑海中的记忆,也没有办法确定此人的身份。
难道不是朝中诸公所写?
那又是谁?
太狠辣了!
难道陛下最新召见的终南隐士?
终南是一座山名,传说是上古神王所居住的地方,故而很多隐士都在此结庐隐居。
但是在朝中列位看来,这些人纯粹是投机之辈。
最主要的原因是,终南山离神都最近。看似出世,实则想要入世。
太祖在位之时,曾经从终南山请出商山四皓。也正因为商山四皓的建议,太祖才没有废除太子,另立新君。
自从商山四皓出仕之后,终南山隐居之人日益激增。但这些人无不是想要通过终南捷径出仕为官之人。
看似无争,实则大争。
和姜太公直钩钓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乾帝盘登基之初,也曾招揽几人,但是很快就发现,他们不过是沽名钓誉,酒囊饭袋之辈,也就慢慢没了这方面的心思。
难道,陛下近日又从终南山中请出了一位皓首隐士?
几人对视,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心忧的想到。
第三百六十八章 推恩加惠
几人对视,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心忧的想到。
如果是那样,真是麻烦了!
终南隐士虽然也是儒家一支,但是和正统儒家有着很大的区别,他们更加信奉黄老之学。
一直被正统儒家所不齿。
终南隐士的理念和正统儒家也有着很大的区别,而且他们想要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攫取利益,势必要和正统儒家发生矛盾,这是难以调和的矛盾。
故而,在列位大人看来,终南隐士天生就是他们的竞争对手,是他们的敌人。
而且看此人的文章!
外表仁义,实则狠辣!
必定是一个难缠之辈。
难道朝中又要出一个陶弘景?
如果是这样,那么朝中的诸位大人可要头疼了。
中书省的几位大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惊色,还有一丝淡淡的不安。
如果真是如同推测那样,朝中局势会变得越发的叵测。
“几位大人怎么再发呆?”
“陛下还等着老奴回话呢?”
见几位大人在发呆,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满脸堆笑上前一步,声音幽幽的说道。
几位正在发呆的大人这才回过神来,顺着策论看到最后。
司徒刑!
当看到行文的落款,几位大人的眼睛中都流露出难以置信,还有苦笑之色。
那几个字虽然有些潦草,而且字体看起来是前所未见,但是司徒刑这三个字他们还是能够认得出来的。
司徒刑!
他们想到了数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写出这策论的
他们虽然人在神都,但是对北郡的事情也多少有些耳闻。而且也没有少谈论。
在他们的印象中,能够写出如此雄文的,必定是白发皓首,智慧卓绝之辈,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篇老道毒辣堪称教科书的策论,竟然出自弱冠少年之手。
妖孽!
真是妖孽!
只有妖孽才能形容司徒刑。
“几位大人,陛下还在等着回话呢!”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虽然理解几位大人的震撼,但还是轻轻的咳嗽一声,笑着说道。
“莫要让陛下等的着急。”
“好!”
“好!”
“好!”
几位大人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犹豫,可以预见,推恩令的发布,必定会让藩王的气运大损。他们往常年份,也没有少吃藩王的冰炭孝敬,心中难免有些别的想法。
但是,当他们看到最下首那三个赤红色,浑圆的圆圈时,这些念头顿时被抛到脑后。
那是乾帝盘的决心,何尝不是对他们的警告。
警告他们不要因为一己之私,误了朝廷大计,否则乾帝盘不介意举起手中的屠刀。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畏惧之色。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似笑非笑的看着几人,眼睛深处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寒。
“让公公等候多时了!”
“我等这就用印!”
身穿官袍的几位大人不敢推脱,脸上升起一丝苦笑,从印盒之中取出宝印,沾满朱砂印泥之后,轻轻的盖在圣旨之上。
看着中枢盖印!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眼睛里的冷色这才尽去,并且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皇帝的宝印!
中书省的大印!
还有人王乾帝盘的御笔!
只要再交给门下省,就可以下放到各个州郡。
在众人看不见的空间,赤红的龙气陡然发出兴奋的长吟,周身气势陡然大涨。
与之相对,藩王宗亲的气运顿时大跌。
数十个龙气陡然变得萎靡,本来有蛟龙之资的藩王,竟然好似被人击了脊梁,瞬间变得萎靡不堪。
赤色的气运也是退成了黄色。
显然是失去了“天下争龙”的资格。
“这是!”
“怎么可能?”
“天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气运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一个个藩王面色陡然变得阴沉,他们的脸上都流露出惊惧以及难以置信之色。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巨变,竟然让他们的气运在一夜之间如此的溃散。
难道乾帝盘真的要削藩?
他就不怕天下皆反么?
其中几个武将出身的藩王,面色顿时变得阴郁。
别说他们心中狐疑,就连宗门中那些活了数百年的老怪也是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乾帝盘难道有什么新的圣旨?
要知道龙气先行,圣旨未到,气运会提前消长。
能够让天下藩王一夜之间气运大跌的,只有乾帝盘一人。
北郡
“怎么回事?”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孤王的气运怎么会大损?”
一身蛟龙袍的成郡王坐在大厅之中,面色阴沉如水。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位青衣道人,脸色苍白,一脸的难以置信。
“殿下!”
“老道已经启动神都的内线!”
“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
成郡王衰败的气运比以前越发的衰败,一丝丝气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流矢,虬龙看起来异常的萎靡,好似被打断筋骨一般,按照这个趋势,恐怕用不了十几年,成郡王就会丧失王位,成为伯。
太可怕了!
胆最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是,到现在,他们还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
“能够让孤王气运如此大跌的,必定是内廷。”
“启动大内的眼线,定然要知道缘故!”
端坐在大厅之上,龙盘虎踞的成郡王思索了一会,最后一脸认真的说道。
“这。。。”
青衣老道有些犹豫,眼睛中也流露出权衡思索之色。过了半晌,他才幽幽的说道:
“殿下!”
“我等能够在大内安插眼线实属不易,一旦启用,恐怕很难再为殿下效力了。”
成郡王自然明白老道的意思,皇宫大内那可是天子居所,擅自安插眼线,已经是大大的犯了忌讳。
而且大内的力量非常强大,启用一次,那个眼线就会暴露被清除。
“现在已经是危机时刻了!”
“如果不知道消息,我们就是瞎子聋子,等圣旨到达,我等就算有心反抗,也是来不及。”
成郡王思索再三最后还是毅然说道。
“诺!”
青衣老道也知道成郡王说的有理,不在坚持,起身告退,通过特殊的手段去联络潜伏在皇宫大内中的眼线。
过了半晌,青衣老道再次踏入大殿,不过他的脸色却异常的难看,在他的手头是一份行文。应该是仓促而成,显得有几分潦草,但是还能够分辨。
“王爷,大事不好了!”
“陛下要削藩了!”
“削藩!”
端坐在上首的成郡王豁然站起身形,眼睛不停的收缩,脸上更是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
“陛下难道不怕在出现文景之祸么?”
大乾文帝和景帝也曾经重用晃错,主张削藩,但是却激起了藩王和中央之间的矛盾,导致藩王造反。
文帝和景帝为了安抚天下,不得不停止削藩之策,并且斩杀了晃错。
晃错死后,再无大臣敢提削藩之事。
乾帝盘文治武功远超文帝景帝,中央的力量也是大增,更有镇魔大军等精锐,但是天下藩王不知凡几,手里握着的私军更是不下数百万。
乾帝盘贸然削藩,就不怕一石惊起千重浪,让天下皆反么?
故而成郡王才会豁然起身,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会的!”
“不可能啊!”
“父皇虽然老迈,但是不至于如此的鲁莽。”
“父皇他怎么可能削藩?”
“这个情报定然不准确!”
“连本王都能看出削藩的害处,父皇怎么可能不知道。”
冷静下来的成郡王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松弛,眼睛中的惊色尽去,一脸笃定自信的说道。
“殿下,陛下的确要削藩了!”
“不过和文景两朝有着很大的区别。”
“按照内线传来的消息,乾帝盘采纳了司徒刑的策论,对天下藩王进行推恩!”
青衣道士苦笑一声,自己刚看到情报之时,何尝不是和成郡王一个反应。
有文景两朝的前车之鉴,只要乾帝盘不是疯子,就不敢削藩。
毕竟大的藩王有几百个城池,小的藩王也有几十个城池,一个藩王,几个藩王都不足以和朝廷对抗。
但如果是几十个,上百个藩王呢?
就算朝廷有百万大军,也不得不和他们妥协。
文景二朝痛斩晃错,就是最好的例子。
乾帝盘不是昏庸之主,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不智之举。
但是,当他看完推恩令的内容后,心中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是狠辣!
心中对提出此法的司徒刑,也多是忌惮。
毒生!
此人好似隐藏在草丛里的毒蛇一般,外表看似鲜艳异常,实则致命。
“古者诸侯不过百里,强弱之形易制。今诸侯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奢易为**,急则阻其强而合从以逆京师。今以法割削之,则逆节萌起,前日晁错是也。今诸侯子弟或十数,而适嗣代立,余虽骨肉,无尺寸之地封,则仁孝之道不宣。愿陛下令诸侯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愿,上以德施,实分其国,不削而稍弱矣。”
“观于上古,然后加惠,使诸侯得推恩分子弟国邑。”
成郡王一字一顿的看着手抄,他的眼睛越来越凝重,到最后面色都变得赤红,手背上更是青筋浮起。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养寇自重
“这哪里是推恩加惠!”
“这是要绝了我的根基!”
“好一个司徒刑!”
“真是毒生!”
“孤王只恨,当日没有将你击毙在掌下!”
成郡王一脸愤怒后悔的坐在那里,手掌重重的拍落,上好木材制成的椅子已经被他的手掌捏碎,露出红润的木头断面,但就是他心中的愤怒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来越烈的趋势。
青衣老道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他能够理解成郡王心中的愤怒。
司徒刑的这个策论实在是太歹毒了!
这是打在成郡王的七寸之上,不由的他不怒,不惊。
“故意的!”
“司徒刑定然是故意的!”
“他这是在报复本王,定然是如此。”
成郡王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眼睛中射出摄人的凶光,喘着粗气,在花厅内不停的踱步,希望能想出应对之策。
但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没有一丝好的办法。
司徒刑的推恩令是阳谋,堂堂正正,除了抗旨造反,根本没有破解之法。
灵州
一身重型铠甲的勇武伯王柏端端坐在大厅之中,他的身体异常的魁梧,好似小山一般,身上的气血沸腾,化作一丝丝赤色。
不过最奇特的还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碧绿色,好似宝石,更仿佛是一个绿色的深潭,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勇武伯王柏端不仅是异姓,而且竟然有异族血统。
在大乾这种情况是十分少见的。这也说明王柏端的确有过人之处,否则乾帝盘不会力排众议,敕封他为伯。
“伯爷!”
“这才喊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在王柏端的身前是数个身穿铠甲的校尉,也许因为王柏端出身的缘故,他的军队中很多都是异族。
他们都是先天武者,更王柏端的亲信,正因为他们的存在,王柏端才能号令十万大军。
忠勇伯王柏端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睛环顾四周,等众人都露出倾听之色之后,他才面色肃穆的说道:
“本伯得到密报,陛下要削藩了!”
数个校尉的面色不由的大变,眼睛不停的收缩,脸上更是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这怎么可能?”
“陛下竟然真的敢削藩!”
“他就不怕把咱们给逼急了造反么?”
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全身肌肉隆起,好似巨人,蓝眼高鼻明显有外域血统的校尉,眼睛圆瞪,一脸狰狞的吼道。
“反了!”
“反了!”
“我们带着儿郎杀出去,不受这皇帝的鸟气!”
其他几个外域血统的将领也是一脸的不爽,大声叫啸道。
“放肆!”
“呱噪!”
“都成何体统!”
“休得胡言!”
“听伯爷讲完!”
一个身穿狮子铠甲,背后背着长枪,面色有些发青的中年武将看了一眼叫啸的武将,不由的怒哼一声,有些不满的呵斥道。
“在叫啸,全部军法处置!”
说来也怪,那些身材高大的外域武将好似十分惧怕这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忠勇伯王柏端看着鸦雀无声,好似被禁言的胡将,眼睛中不由的闪过一丝不安,但是他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脸上升起一丝满意的笑容。好似夸奖的说道:
“林将军说的是!”
“你们太过着急了!”
“本伯还没有说完。”
“这次削藩和以往有着不小的区别,废除了嫡子继承制度,变成了诸子共分。”
身体高大,好似铁塔的胡将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眼睛中流露出一丝不以为然。
“原来是这样啊!”
“肉烂在锅里,反正都是自己家的!”
“好事!”
“好事!”
“就是。。。。”
“以前只有一个公子可以继承封地,现在雨露共沾,大家都有好处。乾帝盘这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谁说不是,以前只有嫡子继承,现在是大家继承。都是伯爷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麻。”
几个外域武将没心没肺的议论道,更有人将这个圣旨称为德政,差点没将忠勇伯气昏过去。这些外域武将,肌肉都长脑子里面去了。
倒是面色发青的林都尉眼睛中流露出惊惧之色,显然他能够看到乾帝盘背后的寓意。
“推恩令!”
“好一个推恩令!”
“乾帝盘轻轻的一个推手,藩王的势力就土崩瓦解。”
“而且就算藩王知道乾帝盘的心思,也不得不接旨。”
“抗旨不尊?起兵造反?”
“恐怕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那些庶出的公子少爷。”
“攘外必先安********不宁,如何出兵?”
“如果接旨,恐怕用不了数十年,领地就会四分五裂,大的诸侯变成小诸侯,小的诸侯变成有名无实之辈。一石三鸟,真是狠辣。”
林都尉眼睛不停的闪烁,背后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湿透。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慑。
为乾帝盘献上此策的人,必定深谙兵法。
避重就轻,虚实结合。
此计甚妙!
吾不及也!
感慨之后,他的心中又升起一丝不甘,还有着一丝淡淡的不服。
他的眼睛不停的闪烁,将自己想象成忠勇伯王柏端,不停的推演,试图破局。
揭竿而起?
大乾百姓思定,朝廷更有百万雄兵,贸然起事,只会死路一条。
假意同意,实则拖延?
朝廷必定会派出御使进行监督,但有违背,必定会被参上一本。到时候,定然会导致乾帝盘下旨申饬,或者是趁机剥夺兵权。
。。
不论是忠勇伯还是天下藩王,都掉入乾帝盘的毂中,进退两难。
忠勇伯的眼睛也是在不停的闪烁,他和成郡王不同,他身上的封地和功勋,都是自己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身上更有十多个伤疤,数次险死还生。
也正因为此,他格外的珍惜自己的一切。
乾帝盘一道旨意,就想要剥夺他们的兵权,还有封地。
他怎么可能甘心?
但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他想了数个办法,但是最终都是死路一条。
中央的实力可不是文景二朝可以比拟,别的不说,只要镇魔大军出动,就能轻易的镇压自己。
想到这里,忠勇伯不由的幽幽叹息一声,好似顿时苍老了好几岁。
“伯爷可是担心被朝廷剥夺兵权封地后,几位少爷生死都操纵在别人手中?”
林都尉看出了忠勇伯心中的不甘,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忠勇伯王柏端诧异的看了林都尉一眼,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他不仅担心子嗣,更担心自己,没了权利,没有了兵权的他就没有了牙齿的老虎。
生死都在乾帝盘的一念之间。
正因为这个,他比谁都注重兵权。
“伯爷大可不必担心。”
“乾帝可能剥夺王爷们的兵权,也可能剥夺功勋们的军权,唯独不会动伯爷的军权。”
林都尉微微一笑,智珠在握的说道。
“林某有一策,可以让伯爷度过眼前的难关。”
忠勇伯王柏端的眼睛不由的一滞,脸上升起一丝欣喜,有些焦急的问道:
“林将军有何良策?”
“速速道来!”
林都尉环顾四周,脸上流露出一丝迟疑之色。
忠勇伯王柏端脸色微变,瞬间明白了其中的诀窍。
“现在虽然承平日久,但是我等也不能有丝毫松懈。你等速速回营,操练本部兵马。”
“诺!”
“诺!”
“诺!”
外域将领虽然性格粗狂,但并不是说没有心眼,自然明白这不过是忠勇伯王柏端的托词,但是也都非常识趣的起身告退。
不大一会,整个花厅之中就只剩下忠勇伯王柏端还有林都尉两人。
“林都尉,现在可否为老夫解惑?”
忠勇伯王柏端有些焦急的问道。
“伯爷休要惊慌!”
“眼前的危机不是没有办法度过。”
林都尉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
“伯爷可曾听说过四个字,养匪自重!”
“养寇自重!”
忠勇伯王柏端的眼睛不由的收缩起来,心中不停的衡量,过了不知多久,他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好计谋!”
“真是好计谋!”
“林将军之才,不再王佐之下!”
看着一脸肃穆站在身前的林都尉,忠勇伯王柏端不由的满脸堆笑,大肆赞赏。但是心中忌惮之情愈重。
“伯爷!”
“不知推恩之策出自何人之手?”
林都尉见忠勇伯心情大好,有些好奇的问道。
“司徒刑!”
忠勇伯王柏端本来有几分喜意的脸顿时变得阴沉起来,言语中更充满了说不出的愤怒:
“司徒刑!”
“这个贼子!”
“竟然想要坏我等的根基。”
“本伯必定和他势不两立!”
不仅忠勇伯王柏端在咒骂司徒刑,天下藩王十之八九都在恨声咒骂,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当然不管他们承认还是不承认。
他们心中对司徒刑除了恨意之外,还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司徒刑的手段实在是太过狠辣。
而且还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让人根本没有办法化解。
论手段,比文景二帝时期的晃错,高上不止一筹。
而且推恩令一出,司徒刑和藩王注定要站在对立的一面。
所以他们才内心充满了恐惧。
第三百七十零章 暗流涌动
“真是该死!”
“这样的人必定不能让他登上高位。”
忠勇伯王柏端眼神微眯,心中做出了决定,丝毫不避讳林都尉奋笔疾书起来。
他要调动自己一切的力量,来打压报复司徒刑。
一定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否则对藩王来说,注定会是一场灾难。
有这个想法的人不仅是成郡王和忠勇伯。
燕亲王!
黑山侯!
上柱国!
岐山侯!
阴虚伯!
一个个功勋,一个个藩王,都发动了自己的力量。
越多越多的藩王得到了消息,越来越多的藩王达成了共识,他们或者自己上书,或者鼓动别人上书。或者是纠集属地内的官员联名上书,对司徒刑的私德进行中伤。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定不能让司徒刑成长起来。
诸人愤恨司徒刑,其中又以成郡王最甚。
他在司徒刑手中数次吃亏,两个谋士都被破碎了文胆。虽然效仿古人“千金买马骨”,成郡王善待这两人,收获了不少名声。
但是损失要远远大于收获。
而且因为“推恩令”的关系,他的气运更是降到了冰点。
如果不想办法绝处逢生,必定将会退出大宝的争夺。
一想到司徒刑的所作所为,成郡王就有一种牙根发痒的感觉。
“先生!”
“司徒刑乃是我等心腹大患!”
“可有办法清除?”
成郡王仿佛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一身青衣的道士,一脸希冀的问道。
“这个。。。”
青衣道士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头。
“只要能够将司徒刑诛杀,本王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成郡王见青衣道士陷入沉吟,不由急忙说道。
青衣老道抬头,眼睛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即这一丝亮光又归于虚无,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殿下!”
“并非老道推脱,而是当今正是春闱,龙气张目,百神降临。”
“别说是老道,就是天仙大能也不敢在贡院中施法!”
看着青衣老道为难无奈的神色,成郡王也知道他所言非假。
龙气乃是万民之气,最是炽烈,不论是法术,还是阴神,都会被他压制。
更何况现在是春闱,整个大乾的龙气都好似水煎油烹一般。
道士如果胆敢做法炮制司徒刑,必定会激怒文气,龙气,从而被反噬而亡,弄不好就连自己也要受到牵连。
“难道这就样放过他不成?”
成郡王抬头看着贡院方向,他仿佛看到了司徒刑高中状元,跨马游街,一脸不甘心的问道。
“想到这里,孤王实在是不甘心!”
“春闱开科取士,乃是民心所向,也是朝廷的恩典!”
“我等宗门之人不能,也不敢插手。”
“但是殿下却不同。”
“殿下是人王幼子,更是天潢贵胄,全身龙气盎然。自然不会惧怕龙气反噬!”
看着一脸狰狞和不甘心的成郡王,青衣道士眼神幽幽,好似若有所指的说道。
“孤王又不是宗门修士!”
“哪有那个神通?”
成郡王脸色不由的一僵,眼睛中流露出狐疑之色,好奇的问道。
“郡王自然没有神通!”
“郡王生来就是天潢贵胄,气运鼎盛,但是天地万物有得必有失,龙气克制一切法力,也正因为如此,皇室中人都不能修行,更没有办法千秋万载。”
“人王虽然尊贵,宾服四海,气吞八荒,但是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老朽。最终化为一堆黄土。”
“这也是历代人王重用宗门,方士的原因,因为他们只能依靠丹丸来延长自己的阳寿。”
青衣道人眼神幽幽的说道。
成郡王的脸色不由的一僵,心中虽然有着几分不舒服,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道士说的有道理。
天潢贵胄虽然生来尊贵。
但是也意味着一生没有办法修行,更没有办法通过修行提升自己的寿元。
皇家也不是没有人修行。
但都是假死脱身,他们的名讳会被宗人府从宗谱族谱上划掉,和皇家没有任何联系。自然也就没有龙气加身。
据他所知,前朝就曾有一位皇帝,心慕宗门,不仅假死脱身,并且一口气给自己敕封了几十个字的封号,耗尽了王朝龙气。
后来听说此人也成就了地仙,享受千年。
不过,如果让成郡王选择,他宁可草木一秋,也不愿意做那亡国之君。
青衣道士见成郡王的脸色,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的叹息一声,知道成郡王对宗门修行之法没有兴趣,自己怎么没有遇到那么一位痴迷的帝王呢?
几十个字的敕封,想想就令人感到炫目。
那位帝君虽然耗尽了王朝气运,成了家族的罪人,但是最后却成就了地仙,更有可能成为天仙大能。
究竟是赚了,还是亏了!
只有他自己能够说的明白。
“先生,孤王应当如何做?”
成郡王见青衣道士发呆,走神,眼睛中不由的闪过一丝不渝,但仍然耐着性子问道。
“殿下贵为郡王!”
“又在北郡经营多年,关系自然根支错节,只要殿下和负责阅卷的几人打个招呼,将司徒刑的名次下移。”
“让他得不了状元,他的气运必然会受挫!”
“届时,郡王在和其他贵人共同发力,将他发配到边远的苦寒之地,或者是一个清水衙门。几年之后,还有多少人能够记得他?”
青衣道人嘿嘿冷笑几声,声音低沉,蕴含着浓浓恶意的说道。
“干涉春闱?”
成郡王的脸色不由一僵,眼睛中也流露出踟蹰之色。
干涉春闱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如果被人抓住把柄,就算他是乾帝盘的幼子,也必然会受到重罚。
而且,现在不仅乾帝盘再盯着春闱,就连神灵,儒家等人也在盯着,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滔天大祸。
“这。。。”
成郡王一脸的踟蹰,心中不停的衡量。
青衣道人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喝着茗茶。
他相信,最后成郡王会想明白的。
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后退的余地。
司徒刑如果能够进入朝堂,手握权柄,恐怕第一个要被开刀的人就是成郡王。
同样的道理,如果被成郡王抓住机会,他定然也不会对司徒刑手下留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成郡王仿佛做出了某个重大决定,眼睛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他端坐的身体陡然站起,身形移动,在空中留下一个个残影。
很快就消失在庭院之中。
没有人知道成郡王去了那里,但是青衣道士知道,司徒刑的厄运即将降临,他的仕途必定会波折。
因为他给自己树立了一群强大的敌人。
忠勇伯!
彦亲王!
黑山侯!
。。
一个个大人物行动起来,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狙击司徒刑。让他在科举中名落孙山,如果可以,直接断了他的仕途。
让他永远没有办法踏入朝堂的权利核心。
有人愤怒咒骂,自然也会有人喜笑开颜。
王爷,伯爷家的庶子们恨不得将司徒刑挂在空***奉起来,因为正是司徒刑的论策,才让他们有了继承的权利。
还有一些人,对司徒刑十分的满意。
那就是文景两朝的老臣。
文景二帝虽然早就御龙归去,在皇家福地颐养,但是很多老臣却还尚在人间。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文景二帝倾尽全力,没有完成的伟业,竟然被一个儒生三言两语化解。
“斑斑大才!”
“真是斑斑大才!”
一个个皓首老儒,一个个前朝遗臣捧着司徒刑的《推恩令》,如获至宝,眼睛中都流露出希冀的光芒。
他们也发动了自己的力量,在神都奔走呼号,为司徒刑张目。
神都之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伯侯王爷,大儒重臣,一个个人在这场博弈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你方唱罢我登场。
有的人满意,有的人失落!
当然要说最满意的,还是东宫太子杨泰!
杨泰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色,因为激动变得赤红,他一脸兴奋的站在东宫之中,时不时使劲攥紧自己的拳头,向天空中挥舞,张开嘴巴更是发出无声的呐喊。
“好!”
“推恩令!”
“好一个推恩令!”
“不仅将制约大乾数百年的宿疾一扫而空,更让成郡王等人彻底失去了和中央对抗的资本。”
“他的储君之位也因为推恩令的关系,变得坚若磐石,无人能够动摇!”
玄色儒服的魏先生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一脸兴奋的太子储君,没有出声,等储君发泄的差不多,脸色恢复正常之后,这才有些讨好上前说道:
“推恩令一出,诸王的羽翼折损,攀附在他们身上的朝臣,也好似猢狲一般四散!”
“朝中诸公必定会倒向殿下。”
“有了这些助力。”
“殿下的地位必定好似磐石一般,朝中无人能够抗衡。”
“陛下御龙升天之后,殿下必定能够登上九五”
“真是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呵呵!”
太子杨泰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微笑。这一丝微笑并且越来越大。到最后他更是兴奋的狂笑起来。
“哈哈!”
“哈哈!”
第三百七十一章 皇榜
过了半晌,太子杨泰慢慢从兴奋中清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魏先生,一脸温和的说道:
“刚才是泰失礼了,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这个司徒刑,真是本太子的福星!”
“上次就是因为他,导致成郡王被父王申饬,剥夺了两府兵马。”
“这次又因为他的一纸策论,让父皇下决心削藩。”
“真是一员福将。”
“本太子定然要重重厚赏于他!”
太子杨泰有些兴奋的说道。
“殿下说的是!”
“这个司徒刑的确有些能耐!”
“不过是一个童生,就能让成郡王数次吃瘪!”
魏先生也仿佛想到了什么,有些玩味的说道:
“成郡王在神都之中已经变成了笑柄!”
“名望受损很是很严重,因为此事,数位大人已经脱离了他的阵营。”
太子杨泰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惊讶,随即涌现出一丝喜色,笑着问道: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看来孤王实在是有些闭塞!”
“的确是如此!”
魏先生笑着点头说道。
“先生,你说本王赏赐他点什么好?”
太子杨泰看着自己书案上的物件,有些为难的问道。
。。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好似一头老猫,了无声息的站在乾帝盘身后。不过今日他却没有打盹,而是眼睛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一脸的欲言又止。
“神都中可有什么消息?”
正在假寐的乾帝盘仿佛感觉到了他的心思,声音幽幽的问道。
“成郡王!”
“忠勇伯!”
“彦亲王!”
“阴虚伯!”
“黑山侯!”
“上柱国!”
“共有数十位藩王上书,推恩之举虽然是仁政,但是有悖于祖制,为了江山社稷安稳,请求皇帝收回成命,并且重罚司徒刑这个狂生!”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见乾帝盘询问,不敢隐瞒,小声说道。
乾帝盘脸上并没有意外之色,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打蛇打七寸!”
“这些藩王坐不住也是情理之中!”
“这个司徒刑也着实了不得,不过是一介童生,却让这么多藩王坐立不安,可所谓前无古人!”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弓着身体,眼睛中流露出倾听之色,想到这些藩王的窘态,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莞尔。
“陛下说的是!”
“这些藩王骄横日久,向来不将朝臣放在眼里。”
“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被一个童生所制。”
乾帝盘端坐在龙椅之上,冷哼一声,毫不在意的问道:
“朝堂之上可有什么反应?”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眼睛中神光一闪,没有任何停顿的说道。
“户部的李维雍,礼部的王而归,工部的李思等诸位大人上书,请陛下维持祖制,以江山社稷为重。”
乾帝盘听到几人的名讳之后,脸上的不屑之色更浓,嗤笑一声:
“维护祖制,以江山社稷为重。”
“查一查他们!”
“看看他们拿了藩王多少冰炭银子!”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眼神不由的一滞,脸色陡然变得冷酷起来,轻声应诺之后,仿佛老猫,又好似幽灵一般消失在宫殿之中。
“真是不知死活!”
“竟然在此事上出头!”
“真以为陛下年迈,心变软了么?”
乾帝盘见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离开,他的眼睛直勾勾的落在龙案之上。
皇榜!
龙案上平铺的竟然是本次科举的皇榜!
司徒刑的名字也赫然印在上面。
不过,出乎乾帝盘的意料之外的是,司徒刑的名字竟然不在三甲之列。
状元:安乐先生
榜眼:极乐童子
探花:张玉阶
“这是怎么回事?”
乾帝盘的眉头不由的轻轻的皱起,脸色陡然变得阴沉铁青。他是有打算闲置打磨司徒刑的打算,但是并不代表别人可以如此的欺骗他。
春闱是朝廷的根本,关系到开科取士,更关系大乾的千秋万代。
不论是谁,都不能伸手,更不允许出席舞弊窝案。
这是乾帝盘的逆鳞,触之必死。
而司徒刑跌落三甲之外,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是有人想要找死!
好!
真的很好!
竟然有人胆敢将手伸到了科举!
竟然有人胆敢欺上瞒下,朕还没有老,朕还没有死,就敢如此。
真是胆大包天!
这是要造反啊!
既然想要找死,朕就成全你们。朕要用你们的脑袋和鲜血,正一正朝堂上的风气!
想到这里,乾帝盘的眼睛陡然变得冰冷。声音肃杀的说道。
“宣三法司势指挥使上殿!”
“诺!”
旁边伺候的小太监见乾帝盘震怒,那里还敢拖延,急忙答应,低头倒退而出。
大约过了茶盏功夫,身穿朱袍的势指挥使就面带风尘之色的出现在大殿之外。
显然他也乾帝盘震怒,不敢有丝毫耽搁,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宣!”
乾帝盘的眉头没有松开的迹象,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皇榜,淡淡的说道。
“诺!”
随身侍候的太监好似逃难一般跑出大殿,乾帝盘怒火正炽,全身气息浮动,整个大殿都好似暴风雨中的小舟,空气中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憋闷压抑之感。
如果不是紧咬牙关,小太监差点崩溃。
实在是太可怕了!
乾帝盘这次真的是动了真怒,不知谁要倒霉了!
“宣势指挥使觐见!”
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一脸肃穆,眉宇之间有着悬针纹的势指挥使在侍卫的带领下进入了大殿。
当他见到坐在龙案之后,面色阴沉的乾帝盘的时候,心中不由的咯噔了一下。急忙上前行礼问安。
“起身吧!”
乾帝盘好似有着心思,也没有为难他,轻轻的点头说道。
“你看看这个。”
乾帝盘抬起头,示意势指挥使上前。
势指挥使虽然得到乾帝盘的口谕,但是也不敢逾越,身体根本不动,用眼睛看了一眼侍奉的小太监。
那个太监也是机灵之人,否则也不会在上书房行走。急忙上前,小心的将龙案上的皇榜双手捧着递到势指挥使的近前。
“这个是北郡拟定的春闱皇榜!”
“状元安乐先生!”
“榜眼极乐童子!”
“探花张玉阶!”
第三百七十二章 弹劾
势指挥使看着北郡拟定的皇榜,司徒刑的名字竟然不在三甲之列,他的眼睛不由微不可见的收缩了一下,但是他掩藏的很好,就连对面的乾帝盘也没有发现。
势指挥使好似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将皇榜看完这才抬头看着面色阴沉的乾帝盘。
乾帝盘眼睛如刀的盯着势指挥使,眼睛里的怒火好似实质一般。仿佛是一头侵犯了领地的雄狮,又好似一条被触犯逆鳞的怒龙:
“查!”
“给朕仔细的查!”
“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肝胆将手伸到春闱之中。”
“诺!”
势指挥使没有任何犹豫的低头跪倒,点头大声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从大殿外跑了进来,他的双手之上捧着一个暗红色的奏折:
“报!”
“北郡急奏!”
乾帝盘下意识的抬头,看着身上带着风尘之色的小太监,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诧异。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呈上来!”
“诺!”
随身侍奉的小太监急忙上前接过,低头躬身给乾帝盘呈到案前。
“北郡儒生司徒刑文章无双,诗词盖世,有状元之才,但臣等收到百姓诉讼,司徒刑不守孝道,悖逆人伦,有失德之嫌,故而,臣等再三斟酌,并且听取了数位大儒的意见,最终决定剥夺司徒刑三甲之名,恭请圣裁。”
乾帝盘看着眼前的奏折,脸色不由的一僵,眼睛中陡然闪过一丝精光。
这个奏折是弹劾司徒刑的,列了数个罪状,其他都是旁枝末节,道听途说。
真正的重罪就是不遵孝道,有背圣人教诲。
乾帝盘是有名的孝子。
这也和乾帝盘的出身有关。
乾帝盘的生母只是一个宫女,而且其丑无比。
有多丑呢?
在皇宫中也是最卑微的存在。
任人欺凌。
也许有人要问了,既然这个宫女如此的丑陋,怎么会怀上龙种?这个事情不科学!
对啊!
皇帝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更有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没有,怎么会临幸这么一位其丑无比的宫女?
难道是言情小说和电视连续剧中那样,一个宫女将三四个皇子迷的神魂颠倒?
也不是狗血的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
现实要比小说和电视中残酷的多。
可以说乾帝盘的出身是带有耻辱色彩的。
因为他就是一个意外。
而且并不是非常美丽愉快的意外。
当时的文皇帝还没有登基,只是一个皇子。
有一次在围场中狩猎,还是皇子的文皇帝猎了一头雄鹿。他非常高兴,趁着鹿血还没有冷却,就饱饮了一番。
诸位都知道,鹿血最是壮阳。
而且因为是狩猎,文皇帝也没有带随身的妃子,恰巧这位其丑无比的宫女在那里侍奉。
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文皇帝也没有在意,对他来说,那个宫女虽然丑陋,但是只是他发泄的工具,仅此而已。
但是让人没有想到是,就这么一次意外。
那位宫女竟然怀了龙种。
等文皇帝知道此事的时候,丑宫女已经接近临盆。
按照文皇帝的意思,虽然怀的是龙种,但只是一次意外。
让下人给这个宫女一些银两,将她打发掉。
毕竟,他可不想在和她发生点什么。
长的实在是太丑了!
丑到他根本没有再见她的想法。
当日如果不是鹿血太过壮阳,就算用刀架在文皇帝的脖子上,他也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就在众人为丑宫女收拾行李的时候。
景皇帝突然驾到,当他了解事情的始末之后,重重的训斥了文皇帝。
但是那个宫女实在是丑陋。
景皇帝以生产污秽有碍圣荣为由,将她安排在外面的草芦中生产。
因为这些曲折,乾帝盘并不是出生在宫中,而是在行宫的马厩草芦中出生的。
那个宫女虽然长得丑陋,但是乾帝盘却是相貌堂堂。深得景帝喜欢,后被景帝抱回宫中,交给妃嫔抚养。
年岁渐大之后,乾帝盘这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每次回想,乾帝盘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耻辱,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和生父文帝关系并不是很和谐。
倒是和景皇帝有着如慕之情。
景皇帝也十分宠爱这个出生在草芦中的孙儿,竟然戏称他为“丑儿”。
很多人都知道乾帝盘有一个乳名叫做“丑儿”,都以为是贱命好养的缘故,但是没有人知道,乾帝盘的出身竟然如此的可怜。
正是因为心中有着如此的不甘,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耻辱。
乾帝盘从小都十分要强,好似被鞭子不停抽打的骏马,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不论文治武功,在诸位皇子中都是最好。
最终在朝臣的拥护下,登上了九五至尊宝座。
乾帝盘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册封生母丑宫女为皇太后,和嫡母慈安太后并列两宫。
但是就这件事,引起了满朝文武的反对。
中书省更是将乾帝盘的圣旨数次驳回。
一时间,乾帝盘的圣旨出不了宫闱。
也正因为这件事,导致乾帝盘和中枢辅政大臣彻底的决裂,他用了两年的时候,获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不仅收回了大权,更力排众议,将丑宫女册封为西宫太后。
乾帝盘登基以来,素来以仁孝治理天下,每日寅时起床后都会准时到两宫太后处请安,这个规矩雷打不动,已经坚了数十年。
因为特殊的出身他生平最愤恨的就是不忠不孝之人。
“司徒刑不孝!”
想到这里,乾帝盘的眼睛再次落在奏折之上。
孔圣曰:“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此乃人伦之情也。
乾帝盘眼神幽幽,李子轩奏折中的“亲亲相隐”,最早是孔圣所说,后来历朝历代也有类似的法令。
卑幼首匿尊长不负刑事责任;尊长首匿卑幼,死刑以外的不负刑事责任。
大虞律法多以此为蓝本,以《疏议》最为典型。它认为血缘关系是亲属相为隐的基础,同时在较大范围内承认人情的合理性。
除谋反、谋大逆与谋叛此等重大犯罪外,亲属和同居者可以相隐不告。
就连大乾,也有类似的规定。
想到这里,乾帝盘不由暗暗的点头。
司徒朗,司徒刑之叔父也,虽无教导之责,但却有养育之恩。
司徒刑不为其相隐,是为不孝。
。。
奏折内容很长,引经据典,有理有据,但是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司徒朗犯罪了,司徒刑没有包庇,这就是不孝顺。
这样不孝顺的人,怎么有资格位列三甲呢?故而我们一致决定剥夺他状元的名号。
这个理由在现代人看来,是非常可笑和难以接受的。
这是什么鬼?
司徒朗犯罪了,自然要接受法律的严惩,司徒刑大义灭亲,应该褒奖。
但是在古代,却恰恰相反。大义灭亲,在儒家看来是难以接受的。
说到底,是两种制度,两种思考方式。
现代人的思维模式和古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现代讲法治,古人讲人治。
现代的法制,和古代的法家有些类似。
而古代的人治,则完全继承了儒家的思想。
司徒刑虽然是儒家小圣人,但是骨子里还是一个现代人,受法家思想影响更重一些,故而他很多行为是不被古代人所认可,接受的。
司徒刑棱角分明,力争上游,但是很多人却认为他锋芒毕露,不符合儒家的中庸之道。
司徒刑和众人保持距离,不愿意陷入朋党泥潭,也有很多人认为司徒刑过于孤芳自赏。
如此言论不再少数,其中非议最多的还是司徒朗的案子。
司徒朗和司徒刑素来不睦。
而且里面还牵扯到了嫡子和庶子之争。
但是不论如何说,司徒朗都是司徒刑的叔父。
如果是一个纯粹的儒家弟子遇到,必定会想尽办法为司徒朗进行掩盖。以全人子之孝。
而司徒刑作为一个现代人,脑海中的第一念头,就是要将他绳之以法。给枉死的一个交代,以正国法威严。
这就是古人和现代人的区别,这也是儒家和法家的区别。
乾帝盘脸上的怒气渐渐消除,他的眼睛中流露出思索之色。
李子轩等人的奏折,在他看来也不无道理,司徒刑的行为,的确有些偏激,而且有失孝道。
剥夺他的状元之名,到也不算是师出无名。
但是,这封奏折来的也实在太过凑巧,就在司徒刑刚上书“推恩令”之后,就有人上书攻讦,要说其中没有联系,乾帝盘是不会相信的。
“好一个以进为退!”
“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趁着乾帝盘责问之前,先倒打一耙。扰乱乾帝盘的视线,这几位大人背后有高人啊!”
势指挥使站在那里,并没有出言,但是他眼睛中却闪烁着幽光,脑海中快速的将整个事情推演。
事情并不复杂,但是对方的手段却很高明。站在道德的高度,不仅中伤司徒刑,还能将自己置身事外。
高明!
实在是高明!
这也是朝臣惯用的手段。推波助澜,隔岸观火!
如果是司徒刑只是一个常人,面对这些滑不留手,老奸巨猾之辈,自然没有办法处置反击。
但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司徒刑真正的跟脚是法家。他的背后还矗立着三法司这个庞然大物。
想到这里,势指挥使的眼睛中不由的闪过一丝凶光。
第三百七十三章 僭越之罪
乾帝盘端坐在龙椅之上,眼睛中显露出幽光。突然,他看到了站在那里,好似标枪一般的势指挥使,好似无意的问道。
“对此事,你如何看?”
势指挥使脸色不由的一僵,眼睛中流露出挣扎之色,最后嘴唇紧抿,闷闷的说道:
“春闱乃是国之重器,非陛下不能乾坤独断,微臣不敢妄言!”
“哦!”
乾帝盘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嘴唇紧抿,面色僵硬的势指挥使,言语之中不由的多了几分好奇:
“是不敢妄言,还是不想明言?”
势指挥使看着乾帝盘玩味的眼神,全身的肌肉不由的紧绷,汗毛更是根根倒立,嘴唇微动。就在众人以为他即将敞开心扉之时,他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陛下,不要为难微臣了。”
“春闱只有陛下才能乾坤独断,微臣进言就是僭越。”
“你追随朕多少年了?”
看着全身紧绷,脸上有着沧桑之色的势指挥使,乾帝盘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暖色,有些唏嘘的问道。
“启禀陛下!”
“臣是甲子年的武科进士,细细数来已经二十多个年头。”
乾帝盘的眼睛里也流露出回忆,感慨的神色。过了半晌,他的眼睛重新变得锐利,好似雄鹰,又好似独狼。
乾帝盘死死的盯着势指挥使的双眼,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威严和霸道:
“是啊!”
“二十多年了!”
“当年一无所有的武举人,变成了今日权倾天下的势指挥使!”
“时间过的真快啊!”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很多人永远的离开了。也有很多人再也找不回来了。”
“官场磨平了你的棱角,冰冷的你的血液,现在你就连对朕说实话的勇气都没有了么?”
“当年那个全身充满力气,天不怕地不怕的勇士那里去了?”
乾帝盘眼睛如刀,直直的盯着势指挥使的眼睛,声音洪亮的说道:
“甲子年,朕刚继位,朝中大权被辅政大臣把持。”
“最严重的时候,圣旨出不了宫闱。”
“当年如果不是你们辅佐朕,除掉了那些权臣逆臣,也就没有今日的大乾。”
“你们是朕最信任的人,也是朕的肱骨之臣!”
“难道连你们都不和朕交心了么?那朕岂不是真的变成了孤家寡人了么?”
“陛下!”
“臣有罪!”
“陛下!”
势指挥使眼睛中流露出激动回忆之色。脸上流露感慨之色,跪倒在地,顿时泪流满面。
甲子年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武举人,因为长得魁梧,被乾帝盘看重留在宫中担任了侍卫。
乾帝盘年轻的时候十分好武功,不仅喜欢拳术刀兵,而且在宫中设立了布裤营,整日和武士操练玩闹。
就连朝政也都全部委托给辅政大臣,丝毫不过问。
众人只以为是小皇帝玩物丧志,渐渐的也就对这位小皇帝丧失了警惕。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
就在众人只知辅政大臣,不知有皇帝的时候。
这位在别人眼中玩物丧志,软弱可欺的小皇帝陡然亮出了自己的獠牙。
他趁着单独召见权臣的时机,悍然出手。
利用提前布置的伏兵,将那位武圣权臣诛杀在大殿之中。
然后借助朝中权利出现真空的空挡,将大权收回手中。成了名副其实的帝王。
也是因为诛杀权臣的事情,才让人重新认识这个看似在胡闹的皇帝。
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有深意的。
不论是布裤营,还是习武胡闹,亦或者是放弃朝政,都是他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麻痹那么权臣。
他好似一条隐藏在草丛里的毒蛇,收敛自己的獠牙,时刻准备爆发出致命一击。
也正因为诛杀权臣的经历,势指挥使成为了乾帝盘的心腹。慢慢的,随着功勋的增多,他的职位也越来越高。
就在几年前,他更是一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三法司指挥使。
权柄无双!
但是,每当单独面对乾帝盘的时候,他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畏惧。
也不光是他。
满朝文武都有这种感觉,如芒在背。
乾帝盘太过圣明。
仿佛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瞒得过他的眼睛。
每一个大臣,都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恐一个不慎,就招来杀身之祸。
这也是越来越多大臣倒向太子杨泰的原因。
毕竟没有一位大臣,希望永远这样战战兢兢的生存。
太子杨泰的仁慈软软,耳根子弱,这些在乾帝盘看来都是弱点的存在,但是在大臣眼中却是了不得的有点。
仁慈念旧情,就不会轻易的诛杀大臣。
软弱不强势,大臣们手中的权柄就会大大增加,而且不用如此战战兢兢。
耳根子软,说明他们有机会影响皇帝,施展自己胸中的所学抱负。
“朕赦你无罪!”
“但说无妨!”
乾帝盘见势指挥使流露出感慨之色,嘴巴微动,眼睛中也流露出一丝难得温情,笑着说道。
“既然陛下让微臣进言。”
“那么微臣就斗胆说上两句。”
势指挥使眼睛中流露出坚定之色,好似做了某个决定给乾帝盘行礼之后,朗声说道:
“请问陛下,这位李大人现在官居何职?”
乾帝盘诧异的看了一眼势指挥使,李子轩虽然不是名动天下的才子,也不是国家柱国,朝中栋梁。但是乾帝盘不相信,三法司没有他的记录。
明知故问,必有蹊跷。
想到这里,乾帝盘看了一眼随侍的太监。
那个太监也是玲珑之人,急忙上前说道:
“李子轩大人现任礼部左侍郎,春闱期间,被陛下委任为北郡主考!”
“那么某家请问公公,礼部左侍郎可有监督百官之责?”
势指挥使听完小太监的回答后,拱手行了一礼,继续问道。
“无!”
那个小太监没有任何犹豫的摇头说道。
“那么礼部左侍郎可有弹劾百官之责?”
势指挥使再次发问道。
“无!”
小太监十分干脆的说道。
乾帝盘面色幽幽的看着势指挥使,不知他在搞什么明堂,但是他也没有打断。只是静静的看着。
好在,势指挥使也没有让他多等,在获得肯定的回答后,转身向乾帝盘行了一礼后,面色肃穆的说道。
“春闱,陛下可曾授予李子轩权宜之责?”
“未!”
乾帝盘虽然眼睛里有着疑惑,但仍然面色清冷的说道。
“陛下,在臣看来!”
“李大人的弹劾不无道理。但是却僭越了!”
乾帝盘的脸色不由的一僵,眼睛中流露出思索之色,用手示意势指挥使继续说。
“春闱!”
“春闱乃是国之重器,只有陛下才能乾坤独断。”
“李大人越俎代庖,这是第一个僭越!”
“春闱乃是祖制,开科取士,唯才是用!”
“李大人论德不论才,这是第二个僭越!”
“百官言行不一,自然有三法司查处,或者有御史大夫上书。”
“司徒刑虽然不是官身,但也有功名在身。”
“李大人既不是三法司,更不是御使大夫,更没有获得陛下的旨意,但却抨击旁人私德有亏,并且随意剥夺考生的功名,此乃第三个僭越。”
势指挥使面色肃穆,声音洪亮的说道。
“臣奏请,卸掉李子轩的职责,由三法司进行调查!”
听的乾帝盘不由暗暗的点头,势指挥使的三条僭越有理有据。从这个角度来说。
李子轩在春闱中刻意打压,并且上书欲要剥夺司徒刑的功名,的确是僭越了。
旁边的小太监面色古怪的看着势指挥使,背后的汗毛根根倒立,心中不由的一哆嗦。
三法司那是什么地方?
别说是李子轩这等京官,就算是圣人进去,也要背负骂名出来。
如果陛下同意,这个李子轩的前途必定尽毁。
小太监知道这个道理,乾帝盘自然也明白其中的诀窍。
以前有数个喜欢和他唱反调的大臣,就是在三法司大牢中畏罪自尽的。
如果大乾官员有什么最害怕的人和地方,那定然是三法司还有三法司的大牢。
这个李子轩虽然有很多问题。
但也是一个大儒,更是一个难得才俊。
如此将他毁掉,委实有些可惜。
乾帝盘看着皇榜,又看了看站在下方,一脸恭敬的势指挥使,心中有了几分不决。
“报!”
“灵州急奏!”
“梧州急奏!”
“泰州急奏!”
“青州急奏!”
就在这时,一个个身穿灰色大氅小太监急匆匆的向大殿跑来,留下一道道黄色的长龙,端坐在龙椅上的乾帝盘思绪被打断,不由的皱起眉头。眼睛也流露出一丝狐疑,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让如此多的诸侯,藩王上书。
难道是外域入侵?
还是满足作乱?
亦或者发生了什么大的灾害?
但是钦天监并没有示警,而且江河社稷图中也没有什么反应。
当他将所有的奏折打开,不由的大吃一惊,因为所有的奏折竟然都是弹劾司徒刑的。
“狂生司徒刑,不过一介布衣,竟然也敢妄议朝政,离间臣等和陛下的关系,当斥责。”
“司徒刑狂生,妄议朝政当责罚!”
。。
乾帝盘一脸铁青的将厚厚的奏折看完,眼睛中充满了冰冷。
第三百七十四章 新科状元
“大胆!”
“真是好大的狗胆!”
“僭越!”
“真是僭越!”
“功勋和藩王勾结,蛇鼠一窝。”
“竟然胆敢逼宫,就不怕朕砍了他们的脑袋?”
“真是好大的胆子!”
看着眼前厚厚的奏折,乾帝盘好似被彻底的激怒,压抑在心中的火焰在也控制不住,好似火山一般爆发出来。
一个个奏折被他撕碎,一个个物件被他摔在地上。
他好似一头饥饿已久的老虎,又好似一头被激怒的苍龙,眼睛如刀,好似想要吃人一般。
“朕难道真的老了?”
乾帝盘眼睛冰冷的看着下方一片狼藉,侍奉的太监跪倒了一地,战战兢兢,丝毫不敢出一点声音。好似在问势指挥使,又好似在反问自己。
“陛下正是千秋鼎盛之时,自然不会老。”
势指挥使感受着彻骨的寒意,身体不由的一僵,急忙笑着说道。
“朕应该是真的老了!”
“如果朕没有老迈,怎么敢有如此多的人勾结在一起,形成朋党?”
乾帝盘眼睛冰冷之色更浓,全身上下好似一块千年玄冰,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一丝丝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不论是龙案,奏折,还是垂幔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就连地上也布满了寒霜。
“如果朕没有老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藩王胆敢冒犯朕的威严?”
“如果是二十年前,他们敢么?”
“你告诉朕,那时候他们敢么?”
势指挥使不敢躲避,站在寒气当中动也不动一下,朱红色的朝服上很快就挂满了白霜。他低垂眼睛中流露出一股摄人的寒光,他的声音好似寒冰一般在众人的心头流淌而过。
“启禀陛下!”
“二十年前,没有人胆敢如此!”
站在远处的小太监诧异的抬头,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全身挂着寒霜,好似冰块一般的势指挥使竟然抬起头,面色狂热毫不畏惧的看着乾帝盘。
“好!”
“很好!”
“看来朕真的是老了!”
乾帝盘的眼睛中也流露出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势指挥使的眼睛在他的注视下没有任何躲闪。
乾帝盘不由的怒极反笑,有些絮叨的说道:
“看来朕是真的老了!”
“二十年前没有人胆敢如此。”
“现在却有这么多人胆敢违背朕的意愿!”
势指挥使好似不知自己的冒犯,眼睛收缩,直视乾帝盘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并非陛下变的老迈!”
“而是陛下变得仁慈了!”
“世人都称陛下为仁君!”
“正因为陛下是仁君,故而大臣藩王,天下人都不害怕陛下了。”
乾帝盘好似听到了什么非常可笑的事情,脸上顿时流露出古怪之色。
“他们如此,竟然是因为朕太过仁慈了?”
势指挥使毫不畏惧的站在那里,肯定的点头说道:
“是的,陛下!”
“陛下重用儒家之后,行王道之后,越来越仁慈了。”
“仁慈的让他们记不住谁才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陛下以前曾经教导过微臣,那就是这个东西我可以给,但是你们却不能要。”
“现在的臣子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乾帝盘有些愣愣的坐在那里,他的眼睛中流露出思索之色,过了半晌他的脸上竟然流露出恍然。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乾帝盘的嘴角上翘,慢慢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容越来越大,但最后更是变成狂笑,但是他的心和眼却越来越冷。大殿之中的温度不仅没有提升,反而有完全冰封的迹象,不论是殿门还是窗户上都挂满了冰棱。
“仁而不威!”
“仁而不威!”
“古人诚不欺朕!”
“朕行王道,你们竟然认为朕年老可欺,那朕就行霸道,朕让世人明白,谁才是天下的主人。”
乾帝盘眼睛中有光芒射出,全身上下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势,就连势指挥使也不得不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看着好似怒狮一般的乾帝盘,势指挥使的眼睛好似天上的星斗越发的明亮。
“传旨!”
“三法司调查李子轩和北郡春闱,朕要看看,究竟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经查实,全部革职。如果有另案,并入一起共同审理!”
势指挥使单膝跪倒在地,一头触地,声音振奋的大声称诺。
“诺!”
“陛下放心,微臣定然让他们学会恐惧,让他们不敢在有冒犯天颜之心。”
乾帝盘有些满意的点头,但是想到众人的逼宫,他的怒火就压抑不住。
“真是该死!”
“灵州,泰州,青州,北郡,金华,一个个藩王,一个个功勋都上了折子,想要剥夺司徒刑的功名!”
“这是要逼宫啊!”
“朕还没有死,他们就敢如此。”
“如果朕死了,他们岂不是要造反?”
“朕实在是太过仁慈了!”
“是该让他们感到一些畏惧了。”
看着暴躁,好似欲要吃人的老虎一般的乾帝盘,势指挥使低垂着头,但是眼睛中却有着一丝说不出的振奋还有冷酷。
“那个霸道,杀伐果断的乾帝盘又回来了!”
“不知道多少人会因此人头落地。但那又如何?”
“胆敢毁司徒刑的前程。”
“那么本指挥使就让你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查!”
“定然要一查到底!”
“朕不相信,李子轩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做出如此悖逆之事。”
“他的背后定然还会有人。”
乾帝盘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他眼睛里的煞气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来越浓的趋势。看的众人不由的不寒而栗。
“好!”
“很好!”
“非常好!”
“你们不想要司徒刑获得状元阶位,朕就偏要他成为新科状元!”
乾帝盘怒极反笑,一个个藩王上书,形成逼宫之势,想要让他罢黜司徒刑。
但是却让他的心越发的坚定。
“朕才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你们不过是朕的走狗,安敢放肆?”
乾帝盘有些枯瘦苍老的手掌探出,从龙案上提起朱笔,没有任何犹豫的将张玉阶的名字划掉,并在安乐先生名字前方以小字楷书追加了几个龙飞凤舞的文字。
“新科状元司徒刑!”
第三百七十五章 榜下捉婿
“放榜!”
“诺!”
“诺!”
侍奉的太监不敢触霉头,急忙上前应道。
势指挥使自然更加不会阻止,故而科举刚刚结束,新科状元就新鲜出炉。
北郡
一个个儒生都站在贡院门龙门之外,伸着脖子焦急的看着空中。仿佛空中有着一副恢弘巨制,又好似有山峦江河,说不出的迷人。
主考官李子轩,还有其他几位大儒身穿官服,在士卒的护卫下,站在那里也是一脸的心急。
他们都在等,等皇榜落下,等人王乾帝盘的最终圣裁。
皇榜之上会有有金科进士名讳。
“开榜了!”
“马上就要开榜了!”
“大家都打起精神,一会看到中举的,都抓到轿子上。”
面色焦急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是那些准备榜下捉婿之人。这是北郡历年的传统,也是最容易出现乌龙,闹出笑话的场景。
但是每年,人们都乐此不疲。
一个个身穿员外服的老者,带着数个家丁攥紧拳头,虎视眈眈的看着一个个身穿青衣的儒生。
开榜之后,如果有人高中,他们就会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那个新科举人抢到软轿之上。
如果年岁相当,又没有成亲的,就会被抬到家中,和家里的女儿拜堂成亲。
如果条件不适合的,则会款待一番,送些银两,表示歉意。
正因为如此,儒生们对豪族的这种行为也很是反感,反而心中隐隐有被抓走的期待。
豪族们对儒生很是客气。也期望能够和他们建立姻亲。
毕竟儒生虽然贫苦,也不事生产,但只要榜上有名,那就能平步青云,出仕为官,如果再有几分运道,前途不可限量,披红挂紫,光耀门楣不是没有可能。
就算运气不济,在朝堂上没有多大的作为,凭借身上的功名,在乡野之中也能做个逍遥富贵,就算官府等闲也不会苛责。
毕竟是有功名在身。属于士子中的一员。
身穿员外袍的老者看着正在翘首以待的儒生,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希冀的光芒。
里面如果有司徒刑,张玉阶,白子聪等闻名天下的才子就更好不过。只要抓到其中一人,那可就是鲤鱼跃上龙门,整个家族都会受益。
当然他也知道,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因为这些名满天下的才子都是富贵之人,是不会亲自前来看榜的。
现在聚集的,翘首以待的,多是一些贫苦出身的儒生。或者是累次科举不中的。真正的才子,是不会在这里的。
“都看仔细了!”
“年岁大的不要捉!”
“年岁太小的也不要捉!”
“相貌丑陋的不捉!”
“要捉和小姐年岁相仿的,仪表堂堂的!”
员外打扮的老爷清了下自己的嗓子,大声说道。
“诺!”
“诺!”
“老爷尽管放心,小的定然为小姐抓一个乘龙快婿!”
几个家丁对视一眼,他们的脸上不由的流露出一丝苦笑。金科举人就那几十个,而且还有很多人根本没有到场。
看情况,到场的也不过二十多人。
年迈的不捉!
年少的不捉!
丑陋的不捉!
剩下的还能有几人?
再说也不是我们自己在榜下捉婿,整个北郡有待嫁女儿的都来了。
这是真正的狼多肉少。
但是他们又不敢反驳老爷的话,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老爷尽管放心!”
“小的们必定为老爷,为小姐寻得一个东床快婿!”
。。
司徒刑淡定的坐在书案之前,捧着一本《论语》有滋有味的读着,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
半本《论语》治天下!
以前他没有深入研究学习,这一世,他沉下心思学习,还真让他体会到了读书的乐趣。
尤其是《论语》这种圣人典籍,里面蕴含的智慧,让他更是如痴如醉,恨不得天天都呆在书房之中。
书案之中的香炉中焚烧着上好的檀香,一丝丝青烟升腾,让整个屋子说不出的优雅。
正如员外想的那样,真正的才子,或者是家里有一定资产的儒生是不会去看榜的。
几个腿脚伶俐的家丁早就被他打发出门。
等皇榜下来之后,司徒刑第一时间就能知道自己的名次。
不仅是司徒刑,安乐先生,极乐童子,张玉阶等人都是如此。
他们或者是让自己的学生,或者是让自己的奴仆,或者是让客栈的小二去贡院等候。
鲍牙早早的就出门,购买了鸡鸭鱼肉,并且买了鞭炮红布。绣娘也是一脸的喜气,手脚勤快的里里外外打扫着卫生。
就连北郡总督霍斐然也是过来数次,提前向司徒刑进行恭喜。
诗词!
文章!
策论!
全部都是六寸!
别说北郡,就算在大乾也是绝无仅有的。
所以没有人怀疑,司徒刑会榜上无名。他们过来提前祝贺,也就合情合理。
但是,不知道为何,司徒刑心中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
别人不知,他却知道那篇《推恩令》的狠辣,这是将自己放在满朝藩王权贵的对立面,按照司徒刑对他们的了解,这些人必定会和疯狗一般攻击。
但是司徒刑并不感到后悔。
人活一世,草活一秋!
很多事情,不能单单的用利益去衡量。
认为值得,那么就放手去做,只有这样才不辜负大好的年华。
至于说藩王和朝廷功勋的报复,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就在司徒刑发呆的时候,久久没有动静的贡院上空陡然出现一个金色的榜单。
榜单上出现了一个个硕大的名字,不仅贡院里的能够看到的清清楚楚,就连整个北郡的人也能够看的分明。
两榜进士第五十名
李大同!
两榜进士第四十九名
王仁泽!
两榜进士第四十八名
刘光美!
。。。
一个个名字好似投影一般出现在空中。
一个个儒生伸着脖子,眼睛大睁,不停的在榜单上找寻自己的名字。有人欢喜,有人失意。
“中了!”
“中了!”
“老朽考了三十年,终于中举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翁,看着榜上上的名字,面色顿时变得潮红古怪起来,他好似发疯一般大声吼叫。
“恭喜!”
“恭喜老先生中举!”
“恭喜!”
旁边的儒生急忙上前恭喜,那位老举人也来者不拒,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都拱手还礼,好似疯癫一般,不停的傻笑。
“喜极攻心!”
“郎中!”
“这里有一个得了失心疯的!”
突然一个儒生口眼歪斜,口吐白沫,脸色古怪的斜躺在地上。旁边的儒生急忙上前按压人中,并且大声喊叫。
四周的人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倒也没有引发什么乱子。
“中了!”
“中了!”
有人得意,自然也会有人失意,一个个儒生眼睛收缩,面色苍白,如丧考批一般看着空中,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李兄!”
“大英雄不以一时成败论得失!”
“大不了三年后卷土重来。”
“王兄,不用焦急!”
“以兄之才,高中只是时间问题。”
“时运不济!”
“大家不用悲伤!”
“总有时来运转之日!”
鲍牙没有管四周人的喜怒哀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榜单,试图从上面找到司徒刑的名讳。
乙榜进士
李大同!
王仁泽!
刘光美!
。。
看完乙榜也没有发现司徒刑的名字。鲍牙幽幽的一叹,心中升起一丝古怪之情,好似担忧又好似松了一口气。
按照公子之才,必定能够高中。
自己太过患得患失了!
鲍牙有些自嘲的笑笑,眼睛继续向上。
刘思广!
河路!
黄子轩!
。。
一个个熟悉或者陌生的名字的在他眼前划过,鲍牙本来放松的心也都陡然变得紧绷。
应该不会落榜吧?
他心中有些难以置信的想到。随即他又将这种想法抛出脑外,先生可是斑斑大才,更是北郡有名的才子。
诗词!
文章!
策略!
都是一流,更全部突破六寸,创造了北郡科举的新记录。
就算其他州郡的人文才出众,也不可能可能落榜?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中又恢复了自信,继续向上观看。
探花:极乐童子!
榜眼:安乐先生!
状元:司徒刑!
鲍牙的眼睛大睁,一脸的狂喜和难以置信。
状元!
公子竟然是新科状元!
“中了?”
旁边的一个人小声问道。
“中了!”
鲍牙眼睛被榜单所吸引,下意识的点头。
“双榜第几名?”
“状元!”
旁边的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答案,不由的一怔,随即呼吸变得粗重。那人明显有些诧异,但还是难以置信的问道。
“司徒刑?”
鲍牙有些古怪的看了那人一眼,想也没想就轻轻点头。
今年的状元可不是司徒刑?
有什么好疑惑的?
榜单上写的清清楚楚。
真是一个傻子!
旁人得到鲍牙肯定的答复后,眼睛中陡然冒出一道奇光。好似遇到了什么奇珍异宝一般。
看着那人急匆匆的离开,鲍牙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鲍牙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昏,使劲的摇晃了几下,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过了好大一会,这才慢慢的睁开。他有些艰难的将眼睛落在榜单的最高处。
司徒刑!
第三百七十六章 光耀门楣
司徒刑!
这三个字仿佛有着某种说不出的魔力,在鲍牙的眼睛里好似世上最璀璨的宝石,又好似星空中的日月。散发着让人感到夺目的光辉。
状元!
竟然真的是状元!
不是幻觉!
司徒先生真是状元!
实在是太好了,我这就回禀先生!
鲍牙确认再三,见没有疏漏,脸上不由流露出狂喜之色,就在鲍牙想要立即转身,为司徒刑报喜之时,突然数只大手陡然探出,好似铁钳一般死死的按住他的身体,根本不顾他的挣扎好似拖死狗一般向外拖去。
“怎么回事!”
鲍牙的眼睛有些发蒙,试图进行挣扎反抗,但是对面的人力量出去的大,而且好似非常有经验一般,让鲍牙的双脚离开地面。
鲍牙好似离开了水的鱼,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拖走。
“救命!”
四周的儒生有些好奇的看着鲍牙,但是却没有一人上前。反而很多人的眼睛里流露艳羡之色。
榜下捉婿!
这位同年必定是榜上有名,否则不会被人抓走。
夫妻举案齐眉,来日必定是一则佳话。
“抓住他!”
“不要让他跑了!”
“老爷有命,将他抓回府中和小姐成亲!”
鲍牙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软轿,陡然反应过来,榜下捉婿,他竟然被人当做了老爷司徒刑,想到这里不由大声的喊道:
“抓错了!”
“抓错了!”
“我不是金科举人!”
“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一身员外服的老爷,看着不停挣扎叫嚷的鲍牙,脸上堆笑。不停的点头。
鲍牙虽然身体粗壮,看起来不像是读书人。
但也是相貌堂堂,和那些老朽,面色苍白好似病痨之人比起来,要强上太多!
而且还是榜上有名,而且还是拔得头筹!
这种乘龙快婿,就算打着灯笼也是难找,他怎么可能因为鲍牙的三言两语就放弃。
“捉走!”
“捉走!”
他有些兴奋的叫道,旁边的家丁也是一脸的兴奋,不管不顾的将鲍牙塞进软轿。
一身员外服的老者看着被塞进软轿的鲍牙,脸上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抬走!”
“抬走!”
“莫要误了时辰!”
“家里都已经准备妥当。”
鲍牙被人按在轿子中,不能反抗,不停的大声喊叫:
“抓错人了!”
“真的,抓做人了!”
“我不是司徒先生,我只是一个下人!”
员外打扮的老者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反而有几分戏虐的说道:
“就知道你会如此说。”
“你不是司徒刑!”
“你不是状元!”
“更不是儒生!”
“家里还有娘子!”
鲍牙的头不停的轻点,好似小鸡啄米一般,眼睛中重新燃烧起希望的火焰,急忙说道。
“是的!”
“是的!”
“老丈说的是。”
“我真的不是儒生,更不是金科状元司徒刑,你们搞错,抓做人错了!”
老者看着鲍牙认真的脸色,希冀的眼神,嘴角不由的上翘,流露出一个不屑的神色:
“谁信啊!”
“这样的话老朽听的多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一个穿着儒服,头戴冠帽,年轻俊朗的儒生身形狼狈的奔逃而过,他的身后有三四个身体强壮的家丁正在围追堵截。
“我不是儒生!”
“我不是金科举人!”
“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鲍牙脸色不由的一僵,眼睛中也流露出震惊之色,不知道为何,这几句话他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我不是儒生!”
“我不是金科举人!”
一个身体有些枯瘦,头发斑白的书生,生恐别人不知他是读书人,他中了皇榜一般,站在皇榜下放声大喊。
几个家丁看着那书生斑白的头发,还有枯瘦的身体,都下意识的止住脚步,为难的看着自家的老爷。
那老爷脸上也流露出为难犹豫之色。
过了半晌,还是重重的挥了下一手。
抓!
宁可抓错!
绝不放过!
大不了给他些银子,客气的送走就是。
几个家丁得到老爷的首肯,顿时好似虎狼一般扑了过去。
那个年岁有些大的儒生也不反抗,任凭家丁将他捉入轿子当中,而且不知为何,鲍牙从他的神情当中还看到了一丝喜色。
仿佛,他在一直等人来捉他。
“这样也行?”
鲍牙看着四周的混乱,眼神有些懵懂。神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
“恭喜李府老爷李斯广先生考中乙榜三十六名!”
“恭喜唐府老爷唐子志先生考中甲榜一十九名!”
“恭喜柳府老爷柳传志先生考中甲榜一十一名!”
一个身着干净新鲜服饰的衙役穿梭在大街小巷,时不时在某个庭院门前停住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榜单,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贴在门楣之上,大声恭喜道。
大乾乙酉年恩科甲榜一十一名举人柳传志!
现在只是榜单初下,等过些时日,官府会赐下进士及第的匾额。
有了这个匾额,就好似有了一张护身符,不仅可以免除劳役赋税,而且就连当地的官员也不敢肆无忌惮的欺凌。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儒生们都好似发疯一般学习,想希望春闱中鲤越龙门。
就在这个榜单被贴上的瞬间,空中陡然射下一道好似流光的龙气。
柳府阴地中陡然出现一道亮光。
柳府的门楣更是笼罩在光芒之中,不知是不是错觉,因为这一丝龙气的关系,阴间的罡风都变动的柔软了不少,柳府一个个故去的先人都是一脸兴奋的看着空中,身上有黑气缠绕的黑气瞬间化为虚无,好似被洗涤过一般,流露出真我本质。
没有黑色蘖气的则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丰盈起来,周身更有淡淡的青光射出。
但不论是有黑气的还是没有黑气的,眼睛中都充满了欢喜之色,对着龙气皇榜不停的叩首。
“光耀门楣!”
“光宗耀祖!”
这就是光耀门楣,光宗耀祖的真正的含义。
皇榜有名,必定会获得龙气庇佑,不仅是对儒生自己大有益处,就连已经过去的先人也会得到福萌。
只要不是造反忤逆重罪,都会获得龙气的赦免。如果没有罪责的,更会在龙气的滋养下灵力大增,成为祖灵,庇佑家族。
知北县被龙气所忌的李射虎最期盼的就是后人中有高中的,从而他的罪孽能够被新朝龙气所赦免。
只是不知这次,他的后人中是否有人高中?
“中了!”
“真的中了!”
“太好了!”
“娘子,十年苦读,为夫总算是高中了!”
一个个府门被打开,一个个儒生面色赤红的冲出,丝毫不顾及读书人的形象放声大笑。或者是喜极而泣。
其他人也不见怪,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里流露出艳羡之色。
不仅高中的人则面色激动,他们全家好似过年一般兴奋,家庭主妇动作麻利的收拾着庭院打扫着卫生,不仅贴红挂彩,更是点燃鞭炮进行庆祝。
就连孩提也是一脸的兴奋,上蹿下跳,不时传出银铃一般的笑声,他们虽然不知道举人是什么?但是也知道自己家的日子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恭喜李老爷高中!”
“恭喜李老爷高中!”
“恭喜李老爷高中,来日必定能够披红挂彩,青史留名!”
打发走报喜的衙役之后,得到消息的邻里都围拢过来,不停的恭贺。家里的女人,老人则在里里外外张罗,准备席面。
家境殷实的则请家丁到四方楼等酒楼预定食盒。
整个北郡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当中。
总督府建立在北郡中心,和贡院的距离并不算太远。
一大早就有不少闲人围拢在四周,他们在等司徒刑的喜报。更是在等司徒府赏赐的碎银喜钱。
家中有人高中之后,家境殷实的为了讨一个口彩,会向四周散发一定数量的碎银子,当做喜钱。
故而每当科举放榜之时,就有很多闲汉,聚集在家境殷实的儒生四周,等待放榜讨要喜钱。
和榜下捉婿一样,中举的儒生也不着恼,反而心有荣焉。围着的人越多,说明中举的几率越大。
这也算是北郡科举的一大特色。
司徒刑是北郡最出名的才子,家境殷实,自然很多人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守卫总督府的甲士自然明白他们的想法,但这里可不是司徒府,而是总督府邸。
职责所在,不由的上前驱赶几次,但是没多一会,这些闲人就好似苍蝇又重新聚集。
甲士见他们不敢闹事,却好牛皮糖一般驱赶不散,最后也就懒得搭理。
但还是用眼神言语警告他们一番。
那些闲汉也知道这里是总督府,知道其中的厉害,自然不敢闹事,一脸讪讪的蹲坐在那里,眼睛贼滑的看着四周。
“三哥!”
“放榜了!”
“开始放榜了!”
“现在报喜的是乙榜举人,报喜的人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到处都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一个身穿粗布衣的汉子快步跑了过来,看着其中一个好似小山一般壮硕,有几分游侠之风的人气喘徐徐的说道。
第三百七十七章 王朝气运
“开榜了!”
“开榜了!”
那几个闲人脸上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连正在站岗的士卒也流露出倾听的神色。
“谁中了?”
“谁中了?”
那个满脸忠厚的汉子脸上流露出羞赧之色,过了半晌才有些喏喏的说道:
“我不认识字啊!”
“榜单上的字,他们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们啊!”
“不过听城头的秀才说张家玉阶公子中了甲榜第四名。”
“六子他们几个都去了张家!”
“希望能够讨个好口彩!”
“六子他们已经过去了?”
“张家可是大户!”
在总督府门前蹲坐的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急急说道:
“你这个龟孙不是骗我们吧?”
其中一个身体强壮的闲汉站起身形,攥起拳头,有些威胁的恐吓道。
“不敢!”
“不敢!”
那个满脸忠厚的汉子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是胆子却是很小,有些恐惧的说道。
其他几人见他如此胆小怕事,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不屑,更是嗤笑一声。
张玉阶那可是北郡出名的公子哥,张家更是高门大户,家境殷实。他中举,必定会散发喜钱。
想到这里,其中的几人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意动。
“张玉阶公子,那可是出了名的阔绰!”
“从他手指缝里露出一点,也够哥几个消散一段时日的了!”
“说的没错!”
“我来的时候,看到了报喜之人,应该是去玉阶公子的府邸!”
忠厚汉子见众人心动,幽幽的说道。
正在这时,城东传来一阵鞭炮和锣鼓声。
众人的脸色不由微微的变化。
“这时报喜的锣鼓声!”
“那还等什么?”
几个人顾不得其他,从地上爬起来,急匆匆的向张府跑去。希望能够分润一些赏银。
“三哥,你怎么不去?”
忠厚汉子见那几人起身向长福跑去,跟随跑了两步,见没有人注意到他,脚步竟然慢慢的停了下来,最后好似钉子一般,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眼睛中更是流露出一丝和他面容不相符的狡黠。
旁边一个十分瘦小的闲汉站起身,看着停住脚步的忠厚汉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再晚上一些,恐怕就讨不得赏银了!”
体型壮硕,满脸忠厚的汉子脸上畏惧懦弱之色尽去,好似游侠一般的站在那里,看着跑开几人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满脸不屑的说道:
“呸!”
“短视的家伙!”
“怎么可能是刘季的对手,不过是三言两语就将他们全部诓骗出去。司徒府的赏银全部都是我等的了。”
“三哥,你是故意蒙骗他们的?”
身材枯瘦的汉子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哼!”
“我刘季何许人也,别看现在落魄,将来必定是人中之雄。”
身穿布衣,满脸菜色的刘季好似来了谈性,对着仅剩下的几个人夸夸其谈道:
“只要你们跟着我刘季混,以后定然有吃香的喝辣的一日。”
“如果以后我刘季富贵了,必定不会忘记各位弟兄。”
站在府门旁好似门神的两个士卒,看着一身布衣,口沫横飞,好似真的把自己当成大将军,大豪杰,正在封官许愿的刘季,眼睛中不由的流露一丝不屑。以及说不出的嘲弄。
“不过是一个地痞无赖!”
“竟然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人物。”
“要说大英雄,大豪杰,那还是司徒先生!”
正在夸夸其谈的刘季身形不由的一僵,但是他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士卒的讽刺,没有丝毫的尴尬,还是一脸得色的在卖弄自己的战绩。
“不是我刘季吹牛,北郡之中谁不知道我刘季的能耐。”
“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布衣黎民,谁又不认识我刘季?”
“刘季,刘季,刘季!”
“不要脸皮!”
“刘季,刘季,刘季!”
“就爱吹牛!”
正在这时,几个孩童路过,见刘季正在眉飞色舞的吹着牛皮,不由笑着说道。
那刘季也不知道羞耻,将几个小孩驱散后,竟然继续眉飞色舞的吹着牛皮。
。。。
司徒刑站在总督府的后花园之中,眼神幽幽的看着空中,因为皇榜的关系,赤色的龙气好似沸腾一般。
一条条好似龙形的赤气从空中垂落。
一个个白色的气运得到龙气的滋养,变成了纯青色。
如果命格更好的青色气运,则出现了一丝微红。
龙气下垂!
命格提升!
鲤鱼化龙!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丝体悟。
这是王朝之力的作用,也是天地的伟力。
天地运来皆造化。
这一点龙气就是造化。而且司徒刑发现,名词越高,获得的龙气就越发的浓郁。
张玉阶是甲榜第四名,获得了一团好似鸡子大小的紫气。
但是他脸上并没有多少愉悦之色,因为他知道,甲榜第四虽然和三甲只有一个名次的差距,但是真实的差距却好似天壤。
到了三甲之位时,气运更是浓郁好似实质,并且已经从浅红色变成了赤红。
不仅气运大增,而且里面更有一丝王朝本源的力量。
如果不是司徒刑横空出世,他必定能够夺得前三甲,想到这里,张玉阶心中对司徒刑的恨意不由的更浓。
“该死的!”
“变数!”
“变数一日不除,本公子一日不能心安!”
轰!
轰!
轰!
三声巨大的炮响,贡院龙门被缓缓的打开,一队队骑着高头大马,批红挂彩,好似新郎官一般喜庆的护卫从贡院出发。
“前三甲!”
“宣读前三甲的皇榜!”
“跟上他们!”
。。
“恭喜极乐童子荣获大乾乙酉年春闱甲榜第三名探花!”
“恭贺安乐先生荣获大乾乙酉年春闱甲榜第二名榜眼!”
随着身穿华服的侍卫宣读,两团拳头大小,看起来蕴含着无穷紫气,隐隐有着龙吟的气团随着皇榜落下!
极乐童子头顶气运中陡然出现一尊好似老虎,又好似苍狼的异兽。
这尊异兽瞬间扑出,将其中的一团气运吞噬,眼睛微闭好似假寐,又好似正在消化。
另一团气运则向远方射去。
极乐童子站在那里,静静体悟着气运的提升,以及那一丝难得好似锥立的王朝龙气。他的眼睛里有着难言的喜色。
显然这次册封给他带来不小的好处。
安乐先生白发皓首,一脸镇定的坐在那里,说不出的从容淡定,但是熟悉的人还是能从他的眼睛中发现一丝波动。
显然他也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好处。
其他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一丝艳羡,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大乾三年才举行一次春闱。
每次春闱将有数十万儒生参加。
但是每次春闱每个郡只有三人能够进入三甲!
就算大乾疆域辽阔,能够获得朝廷册封的加起来也不过一二百人。
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但是这份荣耀可不是一般常人能够获得的。
极乐童子是上古贤人转世,虽然经历过胎中之谜,但是一身底蕴不是常人可以比拟。
极乐先生更是名满天下的大儒,醉心学问数十年,更有《皇极经世书》这等无上宝典。
面对这样的人,他们只能仰望,而生不起其他别样的心思。
探花和榜眼已经获得敕封,也就到了最后的重头戏,也是春闱后最重要的一个流程,册封状元郎!
整个北郡的气氛也达到了最高峰。
无数的人走上街头,一脸兴奋的看着,叫着,笑着,仿佛是他们自己得了状元,看那神色,比司徒刑还要高兴兴奋。
最后一只队伍,也是规模最大的一只队伍已经出现在总督府的不远处。
锣鼓的声音,还有鞭炮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
司徒刑古井不波的脸上也升起了一丝兴奋,总算到今日了么?
“开中门!”
“迎接圣旨!”
一身朱袍,面色肃穆的北郡总督霍斐然也是一脸的兴奋,直冲出花厅,大声吩咐左右道。
“诺!”
“诺!”
身穿甲叶的士卒急忙上前,甲叶摩擦的声音外面的人都清晰可闻。
巨大厚重,充满威严的府门被重重的推开,露出里面别样的洞天。不论是送榜文的侍卫,还是随从的百姓都好奇的向里面打量,希望可以一睹总督府的全貌。
但是他们显然要失望了。
因为总督府大门的后面竟然是一面高大的照壁,这面照壁也是出自名家之手,画的是旭日东升图,十分的大气精美。
但是却好似铜墙铁壁一般,将所有人的视线隔绝。
总督霍斐然是一品大员,对敕封之事早就了如指掌,府中老人更是经验丰富,所以根本不需司徒刑吩咐,早就有人将香案,香炉等准备妥当。
为了显示状元和其他人不同,状元不仅有皇榜,还有乾帝盘手书的圣旨敕封,故而需要接旨,如果是普通人家必定会手忙脚乱。
好在司徒刑现在正寄居在总督府,到是省去不少麻烦,一身月牙白儒服的司徒刑只需要面色肃穆的战立,等待来自朝廷的敕封就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郡儒生司徒刑文才兼备,力压当代,故而赐予状元及第位格。。。。”
第三百七十八章 文曲星燃
成郡王站在高高的塔楼之上,面色阴郁的看着总督府方向,听着耳边若有若无的锣鼓声,他眼中的抑郁之色更浓。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司徒刑!”
青衣老道眼神幽幽的看着远方,天地之间的龙气已经沸腾,而且还有大量的文气下垂,就算他是阴神境高手,并且有成郡王庇佑,此时也不敢窥探。
但是可以预见的是,司徒刑必定会获得大量的气运,从而脱离凡尘,正式成为士族。
在获得皇帝和吏部的敕封,司徒刑就可以一步跨入官场。获得龙气庇护,不论是宗门还是成郡王想要打压司徒刑,就会变得越发困难。
“孤王恨当日没有一掌将他斩杀!”
“否则也不会落入今日天地!”
“以后斩杀司徒刑难了!”
成郡王也明白这个道理,看着总督府方向,脸上升起一丝后悔之色。
“王爷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司徒刑固然有才华,还有几分运道,但是他得罪了天下藩王,必定是晃错之流,不足为虑!”
青衣老道见成郡王面露消极抑郁之色,不由笑着开解道。
成郡王没有说话,眼睛中流露出思索之色,显然青衣老道的话让他心有所触。
“你的意思是,司徒刑将来也摆脱不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走猎狗烹的命运?”
青衣老道眼神幽幽,过了半晌才笃定的说道:
“削藩之策并非乾帝盘独行!”
“早在文景二朝之时,就有大臣晃错上书,请求削藩!”
“文景二帝也是少有的明君,自然明白番邦太过强大的害处,或者明或者暗的支持晃错削藩。”
“但是最后又是如何?”
“天下藩王皆反,文景二帝为了稳住朝堂局势,不得不将晃错推出,用他的人头平息天下藩王的愤怒。”
“乾帝盘今日取用司徒刑的“推恩令”,并且全文刊发天下。故而有让他名扬天下的益处,但也是一个绞索!”
“如果天下藩王有异动,恐怕第一个要被处死的就是司徒刑!”
成郡王闭上眼睛,面色古怪的站在那里,按照他对乾帝盘的了解,青衣道人所言不是没有可能。
甚至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大乾因为“推恩令”出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司徒刑必定会被推出。
乾帝盘会用司徒刑的鲜血,来熄灭众多藩王的怒火。
这也就不难理解,乾帝盘为什么要明文刊发“推恩令”,并且不顾众人的反对敕封司徒刑为状元了!
因为只有司徒刑的身份足够高,将来斩杀他的效果才更好。
“真是可怕!”
“常人是走一步看三步,孤的这位父皇是走一步,看十步。”
“永远不会将自己置于桅樯之下!”
“孤王的这位父王实在是圣明的让人感到恐惧!”
青衣道人也是一脸的恐惧,认同的点头,不知为何,再看司徒刑,他的心中没有了艳羡,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同情。
但是转念一想,司徒刑是棋子,自己何尝不是?
就连身份尊贵的成郡王恐怕在乾帝盘眼中也不过是一颗棋子。
遇到这样的帝王,是每一个臣子的幸运。
良臣遇明主。
但是更是一种悲哀。
皇帝实在是太圣明,太强势了。
臣子们全部都是他棋局中的棋子,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恐触怒圣颜。
朝中诸公支持太子登基,想来也有这个因素吧?
毕竟,成郡王肖乾帝盘,也是十分圣明强势的。
想到这里,青衣道人不由幽幽的一叹,扪心自问,如果自己身处朝堂,恐怕也不愿意成郡王登基吧?
“先生,你在想什么?”
见青衣道人眼神迷离,正在走神,成郡王不由好奇的问道。
“没有什么,只是心有感慨。”
“可笑那司徒刑已经大难临头,还不自知。”
青衣道人听到成郡王的询问,眼睛中闪过一丝犹豫,还是笑着说道。
“哈哈!”
“今日孤王高兴!”
“吩咐下去,大摆宴席,孤王今日要喝个尽兴。”
成郡王眼睛中流露出一丝喜色,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动的轻松,笑着说道。
“诺!”
“诺!”
下人急忙下去准备,不大一会就置办了一桌丰盛的宴席。
张玉阶面带喜色的和众人推杯换盏,但是他眼底之处却有着一丝难掩的失落。
和前三甲失之交臂。
对心高气傲的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石崇坚独自一人站在高楼之上,眼睛之中有着化不开的疑惑。
张玉阶是命运之子,也是未来的大陆王者。受到命运的庇佑,更身负《开元占经》这样的传承,对命运的了解自然远超常人。
写出的文章就连他自愧不如。
但是司徒刑的《命运赋》,不论立意还是文藻,都压了张玉阶一头。
这让他不得不感到诧异。
要知道司徒刑不是极乐童子。
极乐童子乃是上古贤人转生,眼界阅历都不能以常人衡量。拥有上古记忆的他,能够写出命运的篇章,自然不是稀奇之事。
司徒刑也不是安乐先生。
安乐先生早年就名动天下,闭门苦读数十载,更是闻名天下的大儒。对儒家的命运之道了如指掌。
司徒刑不过弱冠之年,而且也并非圣贤转世。
竟然对命运之道的了解远超张玉阶,这由不得他不诧异。
难道司徒刑也身负命运的传承?
难道他也是命运之子?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郡儒生司徒刑文才兼备,特赐予状元头衔。。。。”
一身戎装的将军展开手中的圣旨,大声宣读道。
“谢主隆恩!”
司徒刑急忙上前接旨,并且叩谢圣恩。
就在他接旨的瞬间,空中陡然出现一团好似西瓜大小的赤气,这团气运浑圆好似鸡子,又好似一枚龙蛋。
在里面隐隐有着龙吟,又仿佛里面有一头真龙正在翻云覆雨。
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亮了起来。他真的没有想到。状元的气运竟然比探花和榜眼加起来都要多。
而且,司徒刑还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头顶的鲤鱼焦急的高高的跃起,嘴巴大张,将那一团看起来比他身体还要大上不少的气运一口吞下。
一丝丝紫气滋养着他的身躯,司徒刑感受到气运前所未有的愉悦。
鲤鱼全身的鳞甲更是开裂,好似好似龙蛇,将要蜕皮一般。本来青色的气运更是开始变得淡红。
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亮起。
好强的气运!
现在的他,就算面对朝廷中的大臣,也能毫不畏惧。这就是状元的位格。
“状元!”
“司徒状元!”
“状元!”
围拢在四周的闲人,还有兵卒围拢过来,不停的高呼。
锣鼓声,鞭炮声更是铺天盖地,总督府的管家一脸喜色的向四周扔着碎银,那些闲汉百姓好似疯癫一般哄抢。
司徒刑虽然面色如常,但是眼睛里却有着难言的喜色。
收获实在是太大了!
他也没有想到,状元不仅给他带来了大量的气运,就连头顶的锦鲤也得到了说不出的好处,并且已经陷入沉睡,等他再次醒来,必定会再次进化。
想到锦鲤的变化,司徒刑的心中就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但是,金科状元带来的好处显然还没有结束。
司徒刑面色古怪震惊的看着空中,只见空中的浩然正气暴动,好似江河,又好似银河倒垂一般落下。
司徒刑好似一颗顽石,挺立在江河之中。
“这是?”
每一个人的眼角都不停的跳动,眼睛中更流露出一丝难掩的惊色。
“浩然正气倒垂!”
“文气倒灌!”
“这怎么可能?”
“难道这就是状元远超同阶的原因么?”
看着空中好似巨大漏洞,又好似漩涡一般的存在,每一个人心底都流露出震惊艳羡之色。
有这样多的文气滋养,司徒刑的境界想来必定能够更进一步吧?
不愧是状元之才!
北郡有司徒刑这样的斑斑大才,真是北郡的幸事。
每一个人看着好似银河倒垂的文气,还有好似磐石一般挺立的司徒刑,心中都是思绪万千。
有羡慕的!
有妒忌的!
也有愤怒的!
但是不论众人在内心怎么想,都不会宣之于口。
司徒刑今时不同往日,获得了状元及第,必定会得到朝廷的重用。按照往年惯例,司徒刑会被宣到神都翰林院为官。
翰林院官职虽然不高,只有八品,但是却是皇帝的近臣,也是人王的智囊。
相当于后世国务院的秘书,官职不高,但是却没有人胆敢轻视,而且只要获得人王的垂青,几年过后必定能够得以重用。
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也正因为此,别说他们只是刚刚考过春闱的举人,就算有了官身的官员,也不愿意和司徒刑结怨。
他们现在想的是怎么能够趁着司徒刑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就和他拉上关系,结成同盟。
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这个道理不仅适用于民间,在官场之中也是如此。
有这样想法的,有举人,有官员,更不乏商人。
先秦相国吕不韦就是商人出身,因为“奇货可居”而闻名天下,最后更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
更成为无数商人的偶像。
司徒刑虽然不是秦异人那种皇子,也不是潜龙,但是只要和他维护好关系,提前进行投资,回报必定惊人。
想到这里,不少人眼睛发亮,在他们的心中,被文气笼罩的司徒刑就是一块“奇货”。
只要提前投资,必定会获得可观的收益。
刘季混杂在人群当中,看着众星捧月一般的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艳羡之色。心中暗暗的说道:
“大丈夫当如是!”
“大丈夫当如是!”
“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大豪杰!”
。。。
司徒刑静静的站在那里,汹涌的文气倒灌,让他的文海不停的开辟,以前好似池塘的文海,硬生生的被开辟了成了一个湖泊。
面积竟然提升了数倍,文气的储备更是大增。
悬浮在文海上空的文胆在好似江河的文气洗刷洗涤下越发的晶莹。看起来好似水晶一般透亮。
但是,这些都不是让他真正感到震惊的。
最让他感到震惊的是,悬浮在他文海上空,一直没有动静,好似陨石碎片一般的文曲星核竟然在文气中变得炽热。
微微发红,更有这一丝光热向外散发!
“这是?”
“这是?”
“这是文曲星核将要点燃了么?”
感受着来自文气星核的热量,以及光芒,司徒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震惊之色。
但是随即,他的脸上又流露出一丝狂喜。
这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上次为了点燃武曲星,司徒刑燃烧了《太上宝鼎经》,《大力牛魔拳》,《天蛇吞息功》,《遮天魔手》等全部的武道传承,但就是那样,他还是差了半分。
如果不是最后莫名其妙的得到了《大命运术》的传承,那个星核恐怕至今也没有办法点燃。
正因为星核的难以点燃,司徒刑对点燃文曲星核本来没有抱多大希望。
但是谁能想到,今日喜中状元,一直冷冰冰,好似陨石碎片一般的文曲星核竟然变得炽热,而且有着被点燃的趋势!
既然如此,那就燃烧吧!
司徒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和决然,没有任何犹豫的将自己文道上的积累进行燃烧。
《登科后》,六寸镇国诗词!
主要是描写高中之后的喜悦,也正是因为此诗,司徒刑被敕封为镇国!
燃烧!
一团白色的火焰燃烧起来,星核中仿佛有一个状元的虚影。
《正气歌》,七寸圣训!
前世文天祥的作品,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道尽了儒家的气节。
因为暗合圣道,所以是圣文!
司徒刑也因为此文被人尊为“小圣人”。
轰!
一团更加巨大的白色火焰升腾。
本来冰冷好似陨石的星核竟然有了一丝想要点燃的趋势。
“不够!”
“还是不够!”
“既然如此,燃烧吧!知行合一!”
知行合一虽然只有四个字,但却是司徒刑圣道的凝结,在司徒刑看来,此四字的价值还在“存天理,灭人欲”之上。
也正因为这四字让司徒刑能够一窥圣道。
噗!
噗!
噗!
噗!
四朵硕大的火焰点燃,冰冷的星核已经变成了赤红色,好似即将被引燃的煤炭。
司徒刑有一种感觉,现在距离星核点燃,只差临门一脚。
只需要一点力量,整个星核就会爆燃,释放出难以想象的光热。
第三百七十九章 炼星
司徒刑神庭中的文曲星核,在烈火的焚烧下,已经出现了微微的红色。好似临近燃点的煤球,仿佛只要再来一些炽热,它就能被彻底的点燃,释放出难以想象的光和热。
但是,文曲星核真的那么好点燃么?
怎么可能!
文曲星核是和武曲星核同等级的存在。
司徒刑为了点燃武曲星核不仅燃烧了《太上宝鼎经》,《天蛇吞息功》等上古传承,更是燃烧了来自地球位面的知识储存。
但饶是如此,司徒刑也差点搭上性命,如果不是脑海中诡异的出现一篇《大命运术》传承,恐怕武曲星核现在还是一个无用之物,好似陨石一般,没有任何燃烧的迹象。
司徒刑虽然内心知道,文曲星核的燃烧困难度要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但是他仍然不想放弃。甚至内心还有着一丝侥幸,也许下一秒,星核就被点燃了呢?
人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只要一点力量,就能将文曲星点燃。”
“既然如此!”
“那就燃烧吧,文气!”
司徒刑感受着文曲星核的炽热,心中的热血涌动,眼睛里流露出希冀的光芒,经过六次雷劫好似水晶玛瑙一般的儒家半圣念头疯狂的转动。
“我定然要点燃文曲星核!”
“因为我有一个世界的底蕴!”
隐藏在记忆最深处的一首首诗词被挖掘整理出来。
杜甫的《火》,这是司徒刑在大乾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首诗词,书写在麻五家的墙壁上,也正是因为这一首诗。
麻五的院落被焚烧成断墙残壁,一切不利的证据全部都灰飞烟灭。
如果不是碧清老道下了地府,找到麻五的阴神,恐怕知北县纵火案将是一个永远的谜团。
一团赤色的火焰陡然升腾起来,在火焰之中更有火蛇,火马,火虎等不停的嘶鸣。
白色的文曲星核在火焰中赤色更深,但是还是没有半分点燃的迹象。
“不够!”
“文气还是不够!”
司徒刑眼睛收缩,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陋室铭》是司徒刑在流觞诗会上所书,文气六寸,达到了出郡诗词的标准。也正是这首诗,让他力压白子聪,李承泽获得了知北县第一才子的名头。
也正是这首诗,让傅举人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并且亲自辅导督促他的学业,将他视为衣钵传人。
也正是这首诗,让他名扬北郡,成为有名的才子。
这首诗对司徒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思。
是他人生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燃烧!”
司徒刑的眼睛里流露出坚定之色,没有任何犹豫的将诗词点燃,化为最纯粹的文气。
轰!
轰!
汹涌的文气升腾,化作白色的火光,白色的火焰好似地火升腾,又好似天火下垂,贯穿天地之间。说不出的强悍,就连空间都出现了一丝丝细纹,好似因为抵挡不住炽热,出现了一丝崩塌的迹象。
但是那文曲星核就仿佛是万年冰核所制,不论火焰如何滔天,竟然都没有办法让他溶化。
更不要说被引燃!
“真是。。。”
司徒刑看着在烈火当中,没有丝毫变化的星核,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无力,但是他并没有放弃,而是孜孜不倦的将一篇篇诗词文章投入火焰当中。
六寸文气的镇国诗,这首诗词是描写春天的夜晚,有细雨天降。司徒刑凭借这首诗夺得了状元桂冠。
我以我血荐轩辕脍炙人口,更是惊动了上古人皇轩辕氏,也正是因为此诗,司徒刑调动了文人的力量,避免了成郡王的迫害。
一首首他曾经写过的诗词都被燃烧成文气,本就炽热的火焰越发的明亮,文曲星核已经变成了赤红,更有一股扑面的热气,好似随时都可能被点燃。
“快了!”
“只要在加一把力气!”
“文曲星核马上就要被点燃!”
看着已经赤红,并有热量升腾,在空中形成波纹姓气流的星体。司徒刑的眼睛中燃烧起希冀的光芒,脸上更流露出欣喜之色。
但是他在大乾所作的诗词已经燃烧殆尽。
不过这并不能难住司徒刑,大乾的诗词燃烧殆尽,那么就燃烧属于地球位面的记忆。
经过六次雷劫好似水晶一般透明的儒家半圣念头,好似一台强大的计算机组,能够从尘封的记忆中,将残存的记忆挖掘并推演复原。
一丝丝记忆碎片被重组。形成一个个完整的记忆,这些记忆好似硬盘一般被好似CPU的大脑重新读取。
司徒刑的大脑好似一台高速运转的电脑,在不停的重组提取。
重组!
提取!
重组!
提取!
只要他曾经见过,听过的诗词,哪怕只有一丝印象,也会被他重新读取出来,形成一段段完整的记忆。
如果旁人知道,司徒刑竟然如此读取记忆,必定会大惊失色。
恐怕就连人类最聪明的大脑,也不及他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
如果用前世的话说,司徒刑的大脑开发率已经超过百分之四十,或者可能更高。
就连爱因斯坦,都没有办法和他相提并论。
如果他将这个大脑用在科学的研究上,必定能够取得令世人瞩目的成就。甚至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科学家也不一定。
但是,在大乾位面。
司徒刑这样的计算能力,只相当于六次雷劫天仙大能。
在他之上,还有阳神。
阳神的计算能力,那才堪称恐怖,只要他们愿意,只需要一分钟,就能将地球上所有的文字资料记忆。
和他们比起来,司徒刑的能力只是小巫见大巫。
根本不值得一提。
“桃红复言宿雨,柳绿更带青烟。
花落家僮未扫,莺啼山客犹眠。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
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
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
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一首首听过,或者是见过的诗词被从记忆深处挖掘出来,并且转换成永久的记忆,司徒刑的诗词储备量也在发生惊人的变化。
司徒刑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按照他现在的水平去参加某台的《诗词大会》,《成语大会》,定然能够碾压当期的选手。
甚至有可能还在做客的专家学者之上。
不是司徒刑的记忆,天资有多么的强悍,而是六次雷劫念头实在是太强悍了。
人的记忆能力,推演能力,能够媲美银河计算机组,想象就让人感到恐惧。
“燃烧吧!”
“文气!”
一个个记忆碎片被重新组装,一个个念头碰撞,迸发出炽热的火光。一篇篇脍炙人口的诗词,被他永久性的镌刻在念头之中。
轰!
轰!
轰!
一篇篇被从记忆深处,以及记忆碎片中整理出来的诗词化作最纯粹的文气,好似地狱火焰一般熊熊燃烧。
司徒刑突然想到了一个大胆想的想法,那就是借助《太上宝鼎经》的力量,以神庭为丹炉,以星核为主药,以文气为火焰。
他要用文气来煅烧星核,从而炼制出一枚“大丹”!
炼星!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
更是一个壮举!
随着他这个想法的出现,《太上宝鼎经》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明。
司徒刑的眼睛也是越来越亮,六次雷劫念头不停的推演,验证,最后他竟然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那就是他的设想是完全可行的。
只要温度足够高,达到了文曲星的燃点,文曲星不仅会被点燃,而且在《太上宝鼎经》的作用下,星核会变成一枚前所未有的丹丸!
至于这枚丹丸,会有什么样的能量,因为数据不全,就连六次雷劫念头也没有办法推演。
也许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机遇!
也许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灾难!
饶是司徒刑的大心脏,眼睛中也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犹豫,但是这种神色并没有持续多久,司徒刑的嘴角升起一丝自嘲!
他因为燃烧气血的缘故,只剩下三年阳寿。
也就说,死亡随时可能降临。
既然如此。
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真是胆小!
想到这里,司徒刑的心中自嘲的笑了笑,心中再也没有恐惧,剩下的只是昂扬斗志。
他要以神庭为丹炉,以文气为火焰,煅烧这颗星核。
太上宝鼎经燃烧起来!
司徒刑的识海中出现一座镇压天地,气吞八荒,从无穷位面攫取元气的丹炉虚影,在丹炉的内部有一颗白色的星辰好似脱离了地心引力在上下沉浮。
燃烧吧!
无数的诗词被点绕,化作熊熊的火焰。
青色的丹炉被瞬间炙烤的赤红,宽广无垠的文海都经受不住如此的热量,被炽热的火焰煮沸,一丝丝文气升腾,在空中结成云朵。
但是文曲星核就好似一块火炉中的顽石,或者是烈火中的煤炭。静静的躺在那里。
不论司徒刑如何回忆挖掘诗词,如何用文气煅烧,文曲星核都好似磐石,又好似玄铁一般,没有丝毫变化。
“就差一丝!”
“但是最后这一丝却是最困难的,因为他不仅仅需要文气的积累,还需要对大道的领悟。”
看着马上就要点燃的星核,司徒刑的眼睛微眯,静静的感悟着文曲星的真意。心中慢慢明了。
第三百八十零章 燃烧吧!
“因为诗词里面没有蕴含自己的道。”
“所以没有办法将星核点燃!”
司徒刑面色严肃,眼睛微眯,心中升起一丝了然,他虽然是镇国,更有小圣人美誉。
但是他凭借的不是真才实学,而是地球文明的底蕴,靠的是文抄。
一路走来,虽然他顺风顺水,不论是大儒还是神灵都没有发现他的秘密。
但是欺人欺鬼难欺心!
他这样的行为在心中难免留下裂痕。
也正是这一丝裂痕,让他的卡在临门一脚,不论如何尝试,都没有办法点燃星核。
“必须要自己领悟!”
“否则没有办法点燃!”
司徒刑眼睛中仿佛有一个个符号在翻滚,有一个个文字跳跃,组成一篇篇华丽的诗章。变成一段段优美的文字。
但是不论如何锻炼燃烧,文曲星核都好似陨石玄冰一般,没有任何变化,更不要说发光发热。
“不行!”
“这样行不通!”
“必须自己的体悟!”
感受着星核慢慢有冷却的趋势,司徒刑的眼睛中第一次出现了焦急。
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
战争如此,点燃星核更是如此。
如果这次不能将文曲星核点燃,那么下次必定会更加的困难。
现在就差临门一脚,放弃委实可惜!
司徒刑也不想要放弃,他神庭中经过六次雷劫好似晶莹玛瑙一般的半圣念头不停的运算。
否定了一种种可能!
司徒刑感觉自己离真相越发的靠近。
终于经过一千零三十四次堪称复杂的演算,司徒刑总算是抓到了一丝成功的尾巴。
“原创!”
“原创!”
“必须具有原创性。”
“否则就算燃烧再多的诗词文章,也别想要点燃文曲星核。”
司徒刑心中慢慢的念叨着,突然,他的眼睛里闪出一丝亮光。
“无善无恶是心之体,有善有恶是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本体只是太虚,太虚之中,日、月、星、辰、风、露、雷、电、阴霾、噎气,何物不有?而又何一物得为太虚只障?人心本体亦复如此。……一悟本体,即见功夫,物我内外,一齐尽透。……二君以后与学者言,务要依我四句宗旨。”肯定人的主观能动性,追求独立人格。圣人权威动摇:“夫学贵得之于心,求之于心而非也,虽其言出之于孔子,不敢以为是也,而况其未及孔子者乎?求之于心而是也,虽其言之出于庸常,不敢以为非也,而况其出于孔子者乎?”
这篇文章是司徒刑借宿总督府,遍览群书,结合“知行合一”观点进行借助六次雷劫念头,以及前世一鳞半爪的理论进行辩证的文章。
虽然未曾写全,理论也显得有些空洞,但是骨架已有,而且颇见气势。
就连总督霍斐然初次看到,也是目瞪口呆,拍案叫绝。
并称此文完成之日,大乾必定又将多一圣道。
轰!
半阙文章点燃,一丝白色的火焰升腾,炙烤着寒冷的星核,当才不论如何灼烧都不见反应的星核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赤红。
司徒刑的眼睛中陡然射出一道希冀的光芒,心中更是暗暗呐喊:
“燃烧吧!”
“星核!”
最后这一篇文章的燃烧,好似是引起了难以想象的化学反应。
星核好似被高温的煅烧的煤块,炉温总算是达到了燃点。
又好似火星落在黑油之中,炽热的火焰瞬间迸发,并且释放出刺目的光芒。
文曲星核被彻底的点燃!
司徒刑的文海被炽热的星光照射,好似白昼。
就在文曲星核点燃的瞬间,极昼的空中竟然诡异的出现了一颗硕大白色的星斗,并且释放出难以想象的光芒。
“这是!”
“这是星宿?”
“这怎么可能?”
“太阳正是当午,正是天地之间阳气最旺盛的时候。怎么会有星宿出现在空中?”
众人诧异的抬头,都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更有人嘴巴大张,眼睛迷离,好似梦中一般。
空中白色的文气好似煮沸一般,更好似波浪一般汹涌,司徒刑身体周围的漏斗体型更加的巨大,好似江河一般的文气被强行掠夺。
轰!
轰!
轰!
随着无穷的文气落下,司徒刑的文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增大,再增大。
。。
“这是怎么回事?”
张玉阶顾不得招待宾客,豁然起身,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空中。
空中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星辰,无穷的星力和文气下垂,在空中留下一个长长的虚影,看起来好似江河倒挂,又好似九天之上的银河倒垂。
“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太阳正是当午,怎么可能有星宿显形?”
不仅张玉阶震惊,就连其他宾客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空中,今日的事情已经超过出了他们的认知。
“文曲星!”
“怎么可能?”
“文曲星怎么可能被点燃?”
站在高塔之上的石崇坚眼睛圆睁,嘴巴大张,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空中。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司徒刑他怎么可能点燃文曲星核?”
石崇坚真的被惊到了,因为文曲星核对文气的索取堪称恐怖,别说司徒刑只是一个举人,就算他成就了翰林,大儒,也未必能够点燃。
“就算是大儒,也难以点燃,何况他只是刚刚中了状元。难道是王朝龙气造化的缘故?”
石崇坚眼睛中流露出震惊狐疑之色,但是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司徒刑竟然有一个世界的底蕴。
他更不会想到,司徒刑借助六次雷劫念头的强大推演能力,竟然在“知行合一”的基础上,推演出了半篇圣道。
虽然还不完善,但是也足以点燃星核,让文曲星释放出令人感到瞩目的光和热。
轰!
轰!
无数的文气下垂,好似龙吸水一般激荡着司徒刑的文海。
其中沉寂已久的武曲星核好似受到了某种刺激,竟然也开始发光发热。
文曲星的白光!
武曲星的红光!
两种光芒好似太极的阴阳二仪,让司徒刑的神庭文海变成红白分明的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