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神庭百神(为?心魔堂主贺)
铅云密布,电闪雷鸣,司徒刑好似标枪一样站立,破碎的铠甲,暗金色的血液,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悲壮。
战神!
仿佛是一尊战神,就算天道也不能让屈服。
不论是狂暴的雷霆,还是破碎的大地,以及高高在上的天道,都成了他的背景。
逆天而为!
身穿粗布长袍,头顶破旧文士巾的老者眼睛陡然亮起,好像两个探照灯,又好似两个小太阳。
“震撼人心!”
“真是震撼人心!”
“这就是我一直再寻找的力量。”
“我一定要用笔将这种力量传递下去。”
老者脚踏在金雕的背部,从怀里取出一本微微发黄的书籍,不停的记录起来。
轰!
因为大量气血被燃烧,司徒刑的身体已经枯萎。好似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又好似枯木,甚至更像行将就木之人,他全身皮肤松弛,四肢枯瘦,那里还有一丝刚才丰盈的影子。
司徒刑全身枯瘦,皮肤下垂,两根眉毛变得花白,长长的耷拉下来,一滴滴血液顺着他的眉梢滴落。
他的胳膊出奇的枯瘦,看起来好似大骨头蒙着一层人皮,根本没有肌肉的存在。
但是他的躯干却出奇的坚硬,皮肤上更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两条手臂轻轻的碰触,更发出金铁撞击的声音。
鲍牙和绣娘眼睛不停的收缩,嘴巴大张,一脸的难以置信,司徒刑竟然瞬间走过了青年,壮年,最后被定格在老年。
他的皮肤松弛,脸上也有了老年斑,看起来老态龙钟,好似随时都可能倒下,化作尘土。
但是,他的眉心气血却越来越旺盛,印堂也变得异常开阔饱满,到最后更是生出一个指肚大小好似花生粒赤红色的凸起。
这个凸起好似朱砂点缀在额头眉心,看起来好似庙宇**奉的神佛。
神庭穴,又名印堂穴。
这个穴位是异常的重要,如果被损伤,轻则伤害神魂,智慧丧失,重则立即毙命。
在大乾武道中有一个传说,也是神庭穴的来历。
在传说中,神庭是百神居住的地方。
只要打开神庭穴,就能见神,从而达到不死不灭,金刚不朽的境界。
在外域元气教中,曾经有这样的武功,他们称之为枯木功。
将全身的精血都聚集在神庭,也就是两眼之间的眉心印堂。因为气血损耗眼中,故而他们的身体好似枯木一般,皮肤更是像老树皮一样的坚韧,刀枪难伤,故而被命名为枯木功。
枯木功修行枯燥残忍。
好似苦行僧一般摧残自身,但是爆发出的威力却非常的惊人。
枯木逢春,石破天惊!
但他们爆发时,印堂神庭内积蓄的精血好似打开了闸门的江河,瞬间充斥在四肢百窍,他们的身体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丰盈,而且爆发出超阶的战力。
曾经有一位修炼枯木功的外域武师,凭借枯木功的特性陡然爆发,硬生生的打死了一位先天武者。
虽然最后这位外域武师也耗尽气血而亡。
但是这不得说是一个奇迹。
先天武者和武师之间虽然只有一个阶位,但是先天武者都已经换血重生,不论力量还是速度早就脱离凡人阶段。
很多地方,百姓都将先天武者当做神灵祭拜。
就算十个武师联手,也没有办法击杀一位先天武者。
这位武师突然发难,虽然有偷袭的成分在内,但是以武师境打死先天武者,在众人看来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
或者说难以置信。
这就是枯木功的独到之处。
但是,就算在外域之中,也没多少人胆敢去尝试。
不仅是修行方式枯燥,一般人难以坚持,更因为神庭印堂穴是传说中百神居住的地方,人的念头神魂就在其中。
推拿气血,稍有不慎,就会影响精神,甚至是出现疯癫或者是死亡。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故而就算在外域,很多人也将这种法门视作邪门功法,轻易不敢修行。
司徒刑斩杀元气教特使麻五的时候,曾经得到过一些元气教的典籍,其中就有关于《枯木功》的记载。
但是只有只言片语,因为他的危险性,还有外貌会发生改变。
司徒刑从来有想过修行。只是大概的了解。
但是今日被天道逼上了绝路。
司徒刑在燃烧气血的同时,还将一部分气血储存在神庭印堂穴。
好在他现在是先天武者,更因为特殊情况,暂时获得了超越宗师的战力,对气血,穴窍的认识都不是武徒,武士能够相比。
故而他在刻意小心之下,并没有出现最糟糕的情况。
一丝丝气血被推拿到神庭印堂穴,本来有些干瘪的印堂瞬间变得丰盈平整,而且一粒粒好似混浊玻璃一般的念头得到气血的滋养。
运转速度竟然也提高不少。
就连那一枚经历过六次雷劫的好似水晶玛瑙一般,每时每刻都在高速运转的六次雷劫念头,在气血的滋润下,也多了一丝水头。
司徒刑感觉运转速度提升了不少。
因为气血滋润的关系,司徒刑念头异常的明亮,就连他的眼睛越来越亮,看起来好似黑暗中灯烛,又好似空中的大日。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
司徒刑虽然按照外域仿佛开辟自己的神庭穴,但是也符合道家的“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的思想。
神庭百神!
原来不是真正的神灵,而是指自我的念头。
常人的念头只有一百枚左右,这一百枚念头居于中央,统领四肢百窍,故而称之为百神。
后来随之修行,念头会变的晶莹坚固。
数量也会有很大的提高。
一百枚念头!
二百枚念头!
三百枚念头!
。。
据说成就阳神之后,会有亿万枚念头,每一枚念头就是一个化身。
所以传说中的神佛之流,拥有无穷无尽的化身。
司徒刑读书明理,做文章悟道,虽然没有修行宗门的观想之法,但是他的念头早就超越了普通人。
足足有二百多枚,而且好似有些混浊的玻璃。
获得气血滋养,司徒刑发现,那些好似混浊玻璃的念头竟然有了不小的变化。
如果说以前的念头是混浊的玻璃,那么被气血滋养过的念头就是被擦干净了的玻璃。
眼睛又是心灵的窗户。
故而他的眼睛出奇的明亮,好似黑暗中的灯火,又好似天上的太阳。
第三百二十二 捅破天!
两道金光直射云霄,将云彩都染得金黄。
“金色的瞳孔!”
“天子望气术!”
身穿铠甲的校尉一脸震惊的看着司徒刑,今天他真的被吓到了。
传说中,神都大内有一门宗师境的武功,名天子望气术,人王凭借此术登上高塔可以瞭望九州气运变化。
如果有瘟疫,战乱,饥荒等,都逃脱不了他的双眼。
也正是因为此功法,乾帝盘才能随时掌握九十九州的动静。让天下诸侯不敢有丝毫异动。
而天子望气术最典型的外部特征就是金色的瞳孔,甚至有传言,不是皇族血统,没有天子龙气,是没有办法将《天子望气术》修炼大成的。
据他所知,就连成郡王这位乾帝盘的幼子,也没有将此功法推演到最高境界,更没有办法像司徒刑这样射出百尺金光。
也正是这个原因,身穿铠甲的校尉眼睛中才流露出震惊狐疑之色。
难道,这位司徒先生是沧海遗珠?
否则,他怎么会有金色的瞳孔?
难道这就是成郡王欲除司徒刑而后快的原因?
如果司徒刑知道他心中所想必定会嗤笑一声。这是“开辟天庭,炼气化神”,气血反哺精神,眼睛才呈现出这种金黄之色。
因为开辟神庭异常的困难,修行者十不存一,而且就算侥幸活下来,能够真正大成,修炼成金色瞳孔的更是凤毛麟角。
不夸张的说,外域有一万人修行“枯木功”,但是能够活下来的不过百人,而真正能够大成的不过一掌之数。
司徒刑能够在天劫的威压修成此法,那是因为修行上古的秘法,一法通百法明,当然最应该感谢的天劫。
在天劫的威压下,他侥幸的获得了武道圣人的战力,对气血和穴道的控制达到了精微,并且在六次雷劫儒家半圣念头的推演下,才误打误撞之下,开辟了“神庭”。
真是佼天之幸。
在外域,拥有开辟天庭穴,拥有金色瞳孔的修士,炼气化神,神念都晶莹好似水晶,大脑的智慧远远不是常人能够相比,所以外域称呼他们为智者,也有人将他们称为离神灵最近的人。
他们无不被尊为天人,更有人将他们称为神之血脉。
更有很多美丽的神话传说,认为他们都是神和人类结合后而生下的孩子。并且这种血脉可以遗传。
因为他们的子嗣,有一定几率继承金色的瞳孔,智慧异于常人。
王公贵女都以嫁给开辟神庭,金色瞳孔的人为荣耀。
因为这样,她们不仅可以为家族获得一个智者强援,更有可能改善家族的血脉。
现在外域的强大家族,多少都有神血。
根本不是什么天子望气术,他更没有什么天家血脉。
成郡王想要除掉他,那是因为司徒刑数次坏了成郡王的好事,落了他的颜面,为了向外界传递强势不可欺的态度,他也必须要除掉司徒刑。
轰!
轰!
轰!
就在校尉眼睛狐疑,心中百转千回之时。
黑色如铅似墨的劫云再次有了动静,它经过长时间的蓄势酝酿,气势越来强,给众人的压迫也越来大,在天威面前,不论是身穿甲胄的校尉,还是互相搀扶的鲍牙夫妇都好似蝼蚁一般卑微,没有人能够直面硬抗天威。
他们的身体好似风中的浮萍,不由自主的倒退出一百多丈,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这才能够承受巨大,不可言表的压力。
不仅是他们,数个黑影从隐身之地的窜出,或者是踏上高处的楼台,或者是窜上数丈高的大树。
他们身手矫捷,好似狸猫,显然都不是常人。
所有人都眼睛不停的收缩,面色恐惧的看着空中。
太可怕了!
就在刚才,他们有一种心脏停止,喘不过气的感觉。
司徒刑金色的眼睛不由的闪烁几下。
这些人非请自到,潜伏在司徒府邸中阴暗处,显然不是友善之辈。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自己定然要将他他们打死,以正念头。
漆黑如墨的劫云好似铅块,又好似一个黑色的锅盖重重的压了下来。
天如锅盖,地如棋盘。
司徒刑看着好似锅盖一般的苍穹,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压力,他的眼睛不由的收缩了几分。
他的身体在天道之下显得那么的渺小,高空的压力好似九霄之上的银河倒灌,他的身体望月犀牛铠已经微微变形,好似被压扁了的铁皮罐头,就连司徒刑的个头比刚才看起来也好似矮了足足一头。
身体枯瘦,脸庞蜡黄,在巨大的压力面前身形更是变得佝偻。身上的铠甲破碎,一道道伤痕遍布周身,早就没了那翩翩公子的风度,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巨大的马猴。
但是却没有人嘲笑他,反而心中都升起一股子敬佩。心中还有这一丝惊惧。
换地自处,自己能够做到么?
司徒刑面色发白,身上早就被汗水湿透,他异常艰难的站在那里,无穷的压力从高空垂落,好似瀑布一样冲击着他的肉身,在这种巨力面前,就连他的骨骼都发出令人感到牙酸的声音,好似随时都可能被折断一般。
他本来挺直的腰背不由自主的弯曲,显得有些佝偻,双臂更是不自然的下垂。
但是他的头颅却没有垂下,反而异常的高昂,他目光疯狂的看着天空,声音有些疯癫的吼道:
“天要压我,我就把天捅破!”
“地要欺我,我就把地凿沉!”
司徒刑眼睛中冒出疯癫之色,他仿佛是一头想要将天捅破的大泼猴。全身上下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疯狂。
“疯了!”
“真的疯了!”
“司徒刑竟然要将天捅破!”
“他以为他是谁啊!”
一个个武者,一个个修士看着面色狰狞好似疯癫的司徒刑,眼睛里都流露出震惊,嘲笑之色。
就连那些号称“顺则人,逆则仙”的修士,也是一脸的古怪。显然对司徒刑的言论并不是认可。
“真是捅破天了。”
“嗷!”
司徒刑眼睛收缩成一直线,眼中更有金光射出,他的头颅高傲的昂起,好似战神又好似野兽一般对天长啸,发出好似炸雷的吼声。
以肉眼可见的声波好似一圈圈涟漪向四周扩散开来,不论是残垣断壁,还是燃烧的火焰,只要在声波笼罩范围之内都被崩飞炸裂。
司徒刑的气势也升到了最高,头顶的精气好似一根粗壮的柱子直冲天际,仿佛要把这个黑漆漆的天给捅破。
第三百二十三章 金猴奋起千钧棒
“嗷!”
司徒刑身体下蹲,大腿和地面形成九十度的夹角。
嘭!
司徒刑的身体好似重型皮卡,又好似两足蛮牛,地面竟然承受不住的巨大的力量而开裂,一道道裂痕像蜘蛛网以他脚底为圆心向四周扩散,他的身体更好似装上了火箭推动器瞬间上升,他的声音好似虎豹,好似龙吟,但是在众人听来更像是深山老猿,
“贼老天!”
司徒刑的身体跃到空中,双手伸出虚握,手中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千钧棒。只见他眼睛收缩,两只手臂高高举起,仿佛是抱着一根千钧棒重重的砸落。
“可怕!”
“实在是可怕!”
看着爆发出全部战力,全身笼罩在气血拳意当中,看着好似疯猴子一般的司徒刑,每一个人的心都不由的震颤。
就连站在空中,心态好似古井,从来没有一丝波动的武道圣人脸上也第一次有了色彩的变化,眼睛也收缩成一条直线。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惊惧。
“如果面对如此疯癫,好似疯猴的司徒刑,他有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看着好似疯癫一般对天长啸的司徒刑,每一个人的内心都有一种惴惴不安。
这是一种本能。
他们本本能的感到恐惧。
司徒刑意识有些不清,但是现在的他才是最可怕的。
甚至,比他清醒的时候,还要可怕。
那个巨大的眼睛看着好似疯猴的司徒刑。以及他头顶直冲空中,好似棍棒的精气狼烟,微不可查的收缩了一下,但是他好似总算完成了长期的准备,眼睛中充满了冰冷。
“雷劫之眼要出手了!”
“天道总算要出手了。”
众人看着明显准备妥当的雷劫之眼,眼睛都下意识的收缩,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一脸倔强不屈,好似疯猴一般的司徒刑。
他们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担忧,但是不知为何心底深处竟然有着一丝说不出的轻松。
特别是成郡王,他好似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好似放下了千钧重担。
也许,他们都被司徒刑的疯吓到了吧。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动静,随着一声好似破布撕裂的闷响。
一根细如毛发,颜色有些发白的闪电,在空中好似没有重量羽毛,又好似风中的蒲公英轻轻的飘落。
“这就完了!”
身穿校尉服饰,全身隐藏在黑暗中的汉子一脸呆滞的看着空中,他实在难以想象,天劫酝酿那么长时间,造成那么大的破坏,最后竟然只有一根好似毛发的雷电落下。
“这也反差太大了吧。”
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恨不得冲出藏身之地,对天怒吼。
这也太不负责,太儿戏了吧!
不仅仅是他在内心疯狂的吐槽,其他隐藏在暗处的人也都忍不住身形一晃,感觉气血逆流乱窜,更有的因为站立不稳从高处摔落。
好在他们都是武者,身体强壮。别说高塔房顶,就算位于几千英尺的高空,也不会伤及性命。
但是剧情的反转,让所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噗!
一个武者心绪波动太大,气血乱窜,一时没有压制住,竟然喷出一口鲜血。
但是武道圣人,北郡总督霍斐然,还有那个脚踩金雕,头发花白的老者面色却出奇的凝重。看着那一根好似发丝粗细的雷霆,他们的眼睛中甚至有了一丝难掩的恐惧。
司徒刑的面色也是出奇的凝重。
轰!
他没有任何犹豫的释放了神庭穴中积蓄的气血,汹涌的气血瞬间涌入他的血管,炽热的金色血液让他全身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在雷霆的光影中,司徒刑全身看起来好似金铸,他的眼睛出奇的明亮,他面目狰狞中带着不屈,双手虚握,仿佛抱着一根巨大的柱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天空重重的砸落。
站在金雕之上,面色古朴,头发雪白的老者看着空中好似金猴的司徒刑,以及那根通天千钧棒,心中不由的一颤,狼毫笔在白色的纸张上滑过。
留下一个个足以流传千古的文字。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轰!
司徒刑拳意凝聚千钧棒和天上好似发丝一般的雷霆撞击在一起,发生了强大的爆炸。巨大的能量波向四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推进,房屋,土地,假山,巨石,这些在能量波面前,都好似纸片一般脆弱。
好在武道圣人,还有大乾军队早有准备,他们全身气血升腾,更结成阵势,好似一个巨大的盾牌,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遮挡住了爆炸的冲击。
这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饶是如此,北郡城内也是一片狼藉,更有受伤的正在哀嚎。
身穿官袍的北郡总督霍斐然眼睛不由的收缩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将头扭了过去,将注意力放在空中。
霍斐然在看司徒刑,但是没有人知道,司徒刑此时已经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不论时间还是空间在这一刻都好似静止。就连正在下落的雷霆,巨大的千钧棒,肆虐的能量波也好似被冻住一般。
北郡总督霍斐然,武道圣者,成郡王,张玉阶,石崇坚,乃至躲藏在暗处观察这场战斗的大能,贩夫走卒。
他们的时间都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他们动作各异,表情各异,仿佛是蜡像馆里的蜡像,静的诡异。
司徒刑并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
他被天道拉进了另一片时空,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平原,黑黝黝的土地上长着无数的花草。蜜蜂,蝴蝶不停的飞舞,说不出的静谧美丽。
在不远处是几条不知从哪座高山上流下的大河,河水干净清澈,泛着白光,好似一根根白色的长龙。
从空中俯视,就会发现,平原之上的河流纵横交错,形成一个巨大横纵阡陌的棋盘。
横十九!
竖十九!
一个个山头,巨石就是棋子。
白子黑子仿佛是两条巨龙纠缠绞杀在一起。
围棋不同于象棋,他没有帅,车,兵,卒,他只有黑白两种棋子,代表了天地阴阳,也代表了天生的对立。
看似简单,实则最为复杂。
故而南怀瑾老先生曾经说,最简单的就是最复杂的。
司徒刑化身棋手,捏着一个黑色的棋子面色凝重。而他的对手不是人,而是天道。
如同《天局》中的混沌,,此时他在和天下棋!
在他的对面,没有人,但却有一个巨大的轿子,轿帘垂下,让人看不清里面的虚实。
一个有光环缠绕,好似神圣的手臂轻轻的探出,一个个棋子随着他手臂的移动而变换位置。
司徒刑的黑子好似一条魔龙,不停的咆哮。而天道所代表的白子就像是水,看似柔软,实则无处不在。
两人接连下了几十手,棋局瞬间进入了焦灼状态。
但是形势对司徒刑却越发的不利,因为天道的棋路堪称鬼手,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下出妙手。
司徒刑的眼睛不停的闪烁,六次雷劫好似玛瑙的半圣念头不停的鸣叫,仿佛有些不堪重负。
司徒刑此时也顾不得那些,不在怜惜念头的损耗。
一个个棋谱被他推演,一个个可能被否定。
不行!
不行!
不行!
司徒刑的手捏着一个黑色的棋子,眼睛中流露出犹豫之色。因为经过他的计算,不论怎么落子都会被天道钳制。
那根有数个光环,光彩夺目的手臂停在那里,仿佛根本没有任何着急的情绪。
“一定还有办法的!”
司徒刑的眼睛中不停的闪烁神光,好似玻璃一般的念头不停的碰撞,智慧的火花四处迸射,《呕血局》,《玲珑棋局》,《伤官谱》。。。他前生今世所看过的棋谱被他一个个分解推演。从而获得其中蕴含的智慧。
司徒刑甚至有一种感觉,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在下棋,在他的旁边有身穿儒服高冠的贤达,也有身穿布衣的百姓,甚至还有贩夫走卒之辈,勾栏卑贱之人。
但是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古往今来,棋道上的大家。
但是,就算集合了古往今来棋道大家的智慧,司徒刑还是感觉力有不逮。
天道无情,以众生为棋子,算无遗漏。
那些古往今来的棋道大家,面色灰暗,一脸的挫败。儒雅的书生摘掉了自己的纶巾,披头散发,身穿布衣的百姓焦急的乱转,结果被石头绊倒摔倒在地上说不出的狼狈。勾栏之中的女子及也顾不得美丽,跌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仿佛所有的人都已经绝望,认输。
但是司徒刑却没有,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停的推算,因为强大的推演耗费了他大量的心血,也不知过了多久,司徒刑头上乌黑发亮的长发竟然诡异的变成了雪白。
一夜白头!
不论是儒生,还是贩夫走卒,或者是勾栏妓女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司徒刑。
但是司徒刑好似未觉,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棋局,再也容不下其他。
“定然还有办法的。”
“大道五十,其衍四九,就算是天意不可改,也会给人道留下一线生机。”
“定然是还没有注意到什么!”
司徒刑站起身形,俯视整个棋盘,突然他的脸色大变,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狂喜。
第三百二十四章 抹杀
司徒刑自然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但是他没有任何的犹豫,感激的向四周人点了点头,脸庞上流露出一丝洒脱和决然。
身穿儒服的书生,手里拿着棋子的布衣,还有在地上嚎啕哭泣的勾栏女子,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十分郑重的对着司徒刑行了一礼。
司徒刑面色凝重的看着那一条光芒四射的手臂,眼睛中充满了决然。
“你这样会死的。不仅是肉身上的死亡,就连你的神魂也会俱灭。”
一声幽幽分不清男女的叹息声从轿子中传来,有些规劝的说道。
“放弃吧!”
“放弃吧!”
“不要牺牲自己的性命!”
“不过是一个棋局,不值得!”
身穿儒服,摇晃着折扇的书生,满脸沟壑,手上长满老茧的贩夫走卒,以及打扮的花枝招展,烟视媚行的勾栏女子也都上前劝道。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
“为了这个搭上性命不值得!”
司徒刑的眼睛中也流露出一丝犹豫。他惊才艳艳,盖压北郡,被人尊为镇国,称为司徒圣人。
他今年才二十,尚未娶亲,更未生子,人生才刚刚开始。
他至今尚是童生,没有功名,就算陨落,也不会得到朝廷的追封,必定永堕轮回。
如此死掉,他如何甘心。
但是,道之所在,百死不悔!
司徒刑的眼睛慢慢的从迷茫犹豫变得坚定,他的心好似磐石一般坚硬,不论是天的声音,还是儒生,贩夫走卒,勾栏之女的规劝,都不能让他的心升起一丝涟漪。
“道之所在,虽百死而不悔。”
“为了道,就算身死魂灭又如何?”
“就算豁出这身性命,我也要胜天半子!”
司徒刑眼睛中射出一道金光,在儒生,贩夫走卒,以及勾栏之女惊讶震惊的眼神中,他的身形陡然跃起,仿佛是一颗陨石重重的砸落在山川河流之间。他的肉身在一种诡异力量作用下,好似掉入深不见底的冰窟,瞬间变得僵硬。
他身体表面更是出现一层褐色的泥土,不过瞬间,他的躯干,眼睛,鼻子,乃至嘴巴都被褐色的泥土石头封死,变成了兵马俑的存在。
司徒刑看着自己的身体僵化,看着泥土慢慢的覆盖到自己的躯干上,脸庞上,他的眼前慢慢的陷入了无限的黑暗。
的触觉,听觉,嗅觉,视觉一点点的剥夺。
就连最后活跃的念头也好似打烂的玻璃球一颗颗的破碎,只剩下了最后那一颗经过六次雷劫好似水晶玛瑙一般晶莹的儒家半圣念头。
司徒刑的思维没有湮灭,也是因为这一颗念头的存在。
“你后悔么?”
天道那难辨男女的声音再度出现在他的心头。
“你真的不后悔么?”
司徒刑的眼前好似走马灯一般出现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事情,有前世也有今生,有爱有恨,有快乐也有无奈。
原来,这就是世人常说死亡前一刻,人们会回溯一生经历。
司徒刑试图咧嘴微笑,但是他的脸早就僵硬石化,根本不可能露出微笑。
“道之所在,虽九死而不悔!”
“我虽然死了,但是道会长存。”
天道幽幽的叹息一声,充满了惋惜。
“如果你的道也不会长存呢?”
“过去现在未来,所有关于你的痕迹,都会被抹掉,将没有人记得你的存在。也没有人会记得道的存在,你还不后悔么?”
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滞,过去现在未来,所有关于他存在的证据都会被抹杀,甚至是哪怕他的父母,他的亲朋都都不会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
更不要说,知行合一的大道。
如果是这样,他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现在后悔,还来的及。否则,你将真的会彻底消失在命运的长河中,永远。”
天道那非男非女的声音再度响起。
司徒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蜿蜒曲折不知几万里长的命运长河,里面有无数的游鱼,他们在命运长河中拼命的游动着。但是不论他们如何的努力都没有一个能够摆脱命运的束缚。
司徒刑在命运长河中看到了三个光点。
这三个光点分别象征着他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只要天道将这三个光点抹杀,那么他的一切都会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人会记得他的存在,更没有人会记得大道的存在。
“命运!”
“命运长河!”
“你不是天道,你是命运!”
司徒刑被封闭的眼睛陡然睁开,他的视线越过了那一条神光环绕的手臂,青色的轿帘在他的眼神中变得透明,他在轿子里仿佛看到了一条蜿蜒,摆布众生,象征命运的长河。
命运!
命运!
命运!
在命运的长河中,司徒刑看到了一条一条的丝线,这些丝线射向虚空,捆绑在一个又一个人的头颅,四肢上。
这些人好似木偶一般,在命运的摆布下,出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
王公大臣,宰相将军,或者是卑贱的贫民乞丐。
他们上演着一幕幕编排好的戏剧,用他们的悲欢离合,讨好高高在上的命运。
“真是悲哀!”
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唏嘘之色,不由幽幽的叹息一声。
命运没有想到司徒刑竟然能够看穿他的身份,一时间竟然没有说话。
“朝闻道,夕可死!”
“即使这个时空不会有人记得我,不会有人记得道的存在,我也不后悔!”
司徒刑面色坚毅的看着命运,没有任何后悔的说道。
“哎!”
命运声音幽幽,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
儒生,贩夫走卒,以及勾栏女子站在高处静静的看着棋局,过了半晌,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兴奋之色。
“赢了!”
“赢了!”
“赢了!”
“竟然真的赢了!”
“胜天半子!”
轿子中传来了幽幽的一声叹息,那条光芒四射的手臂。
噗!
司徒刑最后的那一颗好似玛瑙一般晶莹透亮,在六次雷劫之下都安然无恙的的儒家半圣念头在天道面前,好似泡沫一般脆弱。
最后一颗念头的破碎,司徒刑的思维也停止了运动。
神魂俱灭!
这是真正的神魂俱灭,就算转世都没有办法。
司徒刑就仿佛是被橡皮擦掉的铅笔字,彻底的消失在大乾时空。
不仅是大乾时空,就连过去,未来的存在也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好似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但是司徒刑的双臂自始至终都上扬,面目更是狰狞不屈的看着空中,仿佛就算神魂俱灭,苍天也能让他低头屈服。
从空中看下去好似一颗漆黑如墨的棋子。
司徒刑从棋手变成了棋子。
他用他年轻的生命,诠释了道。
噗!
噗!
噗!
随着命运长河中的三个光点被抹杀。
司徒刑所有的信息都彻底的消失。
身穿儒服的书生,全身布满沧桑的贩夫走卒,以及全身花枝招展的勾栏之女,他们刚才好似愣了一下,陡然惊醒过来。
他们刚才竟然好似睡着一般。
他们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但是他们的眼中再也没有可惜,难过之色,有的只是茫然。
“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我们这是在哪里?”
“快看,那里有一副残局。”
勾栏之女看着下方,有些震惊的喊道。
“以天地为棋盘,以山峦为棋子。好宏大的棋局,这是仙人在下棋么?”
儒生打扮的棋手也是一脸的震惊,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快看看,是黑子赢了还是白子赢了。。。”
贩夫走卒有些焦急的问道。
三个人再也不说话,在心中暗暗的盘算,过了半晌,他们的脸上都流露震惊之色。
“黑子赢!”
“赢了半子!”
“那块人形的巨石,就是点睛之笔,正因为它的存在,黑子才能逆转乾坤,斩杀白子的大龙!”
“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白子才以半子的弱势告负。”
“快看,在那块石头上有字!”
一身儒服的书生眼睛最好,有些震惊的喊道。
“胜!”
“天!”
“半!”
“子!”
石块上的字很大,也很简单。就连读书最少的贩夫走卒也认识。
但是每一个字都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力量。
胜天半子!
这是多么大的胸襟,或者是多么狂妄的人,才能够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天是能赢的么?
而且,他们统观全局,也不得不承认!
那人的确是胜了。
高高在上的天,输了半子。
“那个人形巨石,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勾栏之女有些诧异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何,也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在梦里见过?”
“应该是在前世吧!”
“也许吧。。。。”
“不过那块石头真是传神,仿佛是一个人双臂伸向天空,仰头长啸。不知道为何,我竟然在他的身看到了悲壮和得意。”
“真是奇怪!”
“不过这幅棋局真是波澜壮阔,精妙程度更在《烂柯谱》之上。”
“夺天地之造化,这幅棋局是天地生成,难道真的是在和苍天对弈?只是不知能和天下棋的人,又是何等的风采。”
“真是让人神往!”
“能够和天对弈,并且能够胜天半子的人,定然是仙神之流。”
第三百二十五章 护道者
“鬼斧神工!”
“非人力所能为。”
“神迹!”
“这定然是神迹。”
“我等应当将此谱拓印,以供后人观赏。”
几人摇头晃脑有些感慨的说道,勾栏之女没有说话,她的眼睛余光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块象形的石头。
虽然不知道为何,她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块石头就是和天对弈的人。
鲍牙和绣娘直愣愣的站在倒塌的房屋之前,看着四周汹涌燃烧的火焰。他们的脸上都流露出肉疼之色。
“快救火啊!”
“好好的怎么会有雷火。这可是我们全部的家当!”
绣娘面色赤红,顾不得抛头露面,用尖细的声音竭嘶底里的吼道。
“快动啊!”
“你是死人啊!”
见鲍牙还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绣娘有些不满的喊道。
“来了!”
“来了!”
鲍牙快速跑动起来,但是他总是下意识的看向司徒刑消失的地方,好像缺了一些什么。最后只能化作一声怅然所失的叹息。
站在外围的士卒,也在军官的带领下开始营救伤者,一切在他们看来都是那么的自然。
那位想要刺杀司徒刑校尉,摇晃了几下脑袋,诧异的看着手中已经上了弓弦的箭弩。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剑拔弩张。
“老三!”
“别发呆,快点救人!”
听到有人呼喊,他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道,将箭弩收好后,一个踏步就迈出数丈距离。
被关在大牢之中,全身布满伤痕,面色有些呆滞的司徒朗,眼睛不由的一滞,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的环境。
不知自己为何身陷囹圄?
“放我出去,我是司徒家主。你们竟然敢囚禁我,真是好大的胆子!”
司徒朗有些暴怒的看着手上和脚上的铁链,大声吼道。
身穿黑色皂衣的刘峰等人,有些茫然的看着五花大绑,全身布满伤痕的司徒朗。
好似宿醉断片一般,他们竟然一时想不起司徒朗是因为何入罪。
蛮荒之地
一座用木头,石块堆砌的寨子横亘在高山之上。
数百个身穿兽皮,身体粗壮的蛮族在道士的驱赶下,正在卖力的修建道观。
一头白发的碧藕道人和大长老盘膝坐在村中大殿之中。在他们的四周,还有数个年龄很轻的道士,或者是身体强壮的武士。
一张用兽皮做成的画像悬挂在大厅之中。
画中是一个青年书生,眉宇,眼神,以及神态都像极了司徒刑。
“你是说,玉清道覆灭,都是此子一手策划?”
看着兽皮上神态自若,说不出潇洒的司徒刑,想到惨死的弟子,以及宗门的没落。大长老的脸色阴沉,眼睛更是冰冷,有着无穷的火焰在熊熊的燃烧。
“是!”
一头白发的碧藕道人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说道。
“虽然没有证据表明,袭击福地的是他。但是老道有一种说不出的直觉,此事定然和司徒刑脱不了干系。”
大长老面色阴沉,有些咬牙切齿的吼道:
“司徒刑!”
“你毁我宗门,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噗!
就在大长老怒吼之时,悬挂在大厅中央的兽皮画竟然诡异自燃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大长老和碧藕道人眼中都流露出惊讶之色。
但是他们的惊色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们脑海中关于司徒刑的一切记忆都被人强行的抹掉。
就如同被橡皮擦掉的铅笔字,不留一丝痕迹。
“刚才这是怎么了!”
大长老实力最高,故而最先恢复过来。他看着有些呆傻站立的碧藕道人,以及挂在大厅中央空无一物的兽皮。
眼睛中流露出茫然之色,刚才他和碧藕好像正在讨论某人。但是当他想要回忆的时候,却没有任何记忆。
知北县
一身青袍白发的傅举人正满心欢喜的和女儿傅蔷薇对弈。
司徒刑在北郡的所作所为已经传回知北县,让他个座师也倍感荣焉。
不愧是千里马,不愧是谢家玉树。
自己没有看错人。
当年的一时恻隐,竟然收下这么一位天骄。
真是此生足矣!
想到这里,傅举人眼中得色更浓,那个黄文峰虽然学问比自己好,境界比自己高,但是却有一个愁人的儿子。
不思进取,整日流连于勾栏之所,被人耻笑。
连带着他父亲黄文峰的文名也受到损伤。
哪里比的了自己,生了一个乖巧懂事,善于棋奕,被棋道圣人称为天才的女儿,又收了一个天资横溢,注定成圣的学生。
就凭这两人,自己也注定会被青史留名。
想到得意之处,傅举人的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兴奋。
一身红色衣服的傅蔷薇眼睛落在棋盘之上,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扣着冰凉温润的棋子。
想到司徒刑那俊朗的外貌,温文尔雅的谈吐,以及让人赞叹的学识,不由的痴了。
就在这时,一道青光闪过。
两人脑海中关于司徒刑的一切陡然浮现,然后好似泡沫一般崩裂消失。
身穿粗布衣服,头戴破旧文士巾的老者站在金雕之上,若有所失的叹息一声。
他敞开的书籍上,记录着一句小诗: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但是,当他试图回忆时,却再也没有任何的印象。仿佛这两句小诗只是他无意中写下。
张玉阶,石崇坚,杨寿,金万三,就连在深宫之中,全身紫气冲霄,好似神灵的乾帝盘,他们关于司徒刑的记忆全部被抹杀删除。
药王谷
那个身穿麻衣,头发雪白,被木簪随意扎着,头顶额头处有一个丹鼎胎记的老者,正在专心致志的炼丹。
因为是上古神器转世的缘故,他在丹道上的造诣很高。
甚至是远超诸代谷主,被誉为最有可能超越药王孙思邈的存在。
药王一脉,在药鼎的手中必定会发扬光大。
突然一阵白光闪过。
药鼎脑海中的记忆陡然消失,因为心境受到影响,控火没有把握好,丹炉中的灵药全部被烧成了灰烬。
药鼎有些震惊的看着丹炉中黑色的药渣。眼睛里闪过思索之色,但是不论他如何回忆,仿佛这个时空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做司徒刑的人。
不仅是他们,就连高居在圣山之上的圣人,他们的记忆也被篡改。
白鹿书院
身穿儒服,头戴冠帽,脸色清癯的鱼玄机,手背上的血管一根根的突出,脸色阴沉的坐在大厅之中。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心中的一段记忆被大法力的强者强行剔除。
命运有些得意的看着天下苍生。
在他面前,不论是普通人,总理山河的乾帝盘,还是高高在上的圣人,都是被命运操作的玩偶。
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篡改他们的记忆,以及他们的生命轨迹。
“哎!”
“哎!”
“哎!”
深宫之内,圣山之上,传来了几声弱不可闻,,怅然所失的叹息声。还有一种难言的恼怒。以及被命运操纵的无奈。
。。
在无尽的虚空,以及无尽的黑暗当中,有一头不知几万里长的巨蛇,他成之字形盘绕,好似一个巨大的道字。
不论是星辰,还是陨石,只要阻挡了他的道路,就会被湮灭成尘埃。
如果司徒刑在此,定然能够认出,这条巨蛇,正是上古的纪元之子,大道的化身天蛇。
中古第一圣人老冉就是机缘巧合观看了他的身姿,才体悟大道。
司徒刑修行的《天蛇吞息功》,就是上古大教的教主根据天蛇的伟岸,天蛇的伟大,以及天蛇身上的道韵,推演出的一门镇派功法。
身体足足有数百丈粗细,数万里长的天蛇正在沉睡,巨大好似岩石的眼帘垂下,遮挡着他好似黄金的眸子。
一个宏伟无比的大陆在他的梦中出现,高高的山川,湍急的河水,一个个充满异域特色的建筑。
以及穿着白纱,头戴面巾,头上顶着水罐,肤色黝黑的妇女。
身体枯瘦,肤色黝黑,额头中央点着朱砂的男人。
他们正在庙宇中朝拜,而庙宇正中央供奉的是一尊高大的神像。
王者衣冠,肤色绀青,佩戴宝石、圣线和粗大的花环,四臂手持法螺、轮宝、仙仗、莲花、神弓或宝剑,他的座下更有一朵巨大的莲花。
毗湿奴。
是天蛇在这个世界中的化身。
传说毗湿奴躺在大蛇阿南塔盘绕如床的身上沉睡,在宇宙之海上漂浮。
每当宇宙循环的周期一“劫”之始,毗湿奴一觉醒来,从他的肚脐里长出的一朵莲花中诞生的梵天就开始创造世界,而一劫之末湿婆又毁灭世界。
毗湿奴反复沉睡、苏醒,宇宙不断循环、更新。
因为他是这方世界的创造者,也是主神,故而庙宇众多。
这一男一女,是神子。
也是帮助毗湿奴管理世界的天神。在他们的管理呵护下,这个从莲花中诞生的世界越来越强大,里面的生灵也越来越多。
突然一道青色的光芒闪过,大蛇的记忆竟然有些混淆。
就在这时,天蛇那亘古闭着的双眼竟然出现了一丝微动,仿佛即将醒来。
高山,大河,以及峡谷,好似多米乐骨牌一般倒塌。
穿着异域服饰的男女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天蛇每次沉睡,都会有四十三亿两千万年。也就是一劫,但是现在明明还不到时间,他怎么可能醒过来?
“可恶,竟然是谁胆敢激怒天蛇?”
“可恶!”
“竟然有人胆敢滋扰天蛇,打扰他的睡眠。”
感受着天蛇内心的愤怒,两个身穿异域服饰的天神也愤怒了。
“不要醒来,不要醒来!”
感受着大地的震颤,以及天蛇内心的愤怒,一个个身穿外域服饰的百姓跪倒在庙宇的外面,不停的祈祷。
祈祷天蛇不要醒来!
因为天蛇惊醒,也就意味着劫的到来,这个世界会被推倒,将会出现新的文明,诞生新的生灵。
而他们这些上个文明的生灵,都会湮灭成尘埃。或者是变成养料,滋养下一个轮回的生灵。
天蛇的眼睛慢慢的露出一丝缝隙,金色冰冷的眸子中有着无尽的愤怒。
噗!
那一丝白光好似冰冻住,挂在无尽虚空当中,最后更是好似玻璃一般破碎,变成碎屑,永远的湮灭。
端坐在青色轿子当中,脸上挂着得意的命运,眼睛不由的一凝。
他的法术竟然被人打断了。心中说不出的惊诧,最令他感到恐惧的是,他的脑海中非常突兀的多了一段话:
“他是我的传人!”
“不要伤害他!”
“否则,就算踏遍诸天,吾也要将汝斩杀!”
命运面色僵硬的坐在那里,好似一个木偶,感受着那未知虚空中强大的存在,他的心中竟然充满了未知的恐惧,这还是他从诞生到现在第一次看到摆脱命运的生灵。
过了半晌,他才声音有些干涩,又有些谦卑的问道:
“我是命运,你又是谁?伟大的存在。”
“我是万物的起源,我是大道的化身。”
“我是道,不要伤害他,否则,吾必定将汝斩杀!”
因为距离实在太过遥远,天蛇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但是,命运还是明白了天蛇要表达的意思。
那就是,司徒刑是天蛇的隔代传人,两人虽然素未谋面。
但是早就有看不见的因果联系,也正因为这个联系,他的法术才会跨越不知多少个时空,施加在正在沉睡的天蛇身上。
“伟大的存在!”
“听从您的吩咐!”
“命运再不会戏弄这个男人。但是如果他被别人斩杀呢?”
命运虽然看不见天蛇的本体,但还是恭恭敬敬的鞠躬。
天蛇没有立即回答,两人的交流也陷入了尴尬。就在命运心中惴惴不知如何自处之时,那个伟大的声音再次在他的心底响起。
“那是他的气运不够。不足以成长!”
“吾乃是他的护道者!”
“如果你们这些不朽的存在胆敢出手,就算踏破诸天,吾必定也要将你们斩杀!”
天蛇的话好似说给命运听,又好似说给别人听。
但是不管如何,命运心中惴惴,再也没有勇气向司徒刑出手。因为他的护道者太过强大,强大到身为命运的他,也从内心感到恐惧。
他有一种直觉,如果天蛇愿意,必定能够将他轻易斩杀。
噗!
噗!
噗!
随着命运话语的落地,仿佛是一个个泡沫破灭,一个个记忆好似光点一般飞回。
司徒刑在命运长河中的光点再次明亮起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 截取命运
天蛇金色冰冷,好似没有任何人类感情的眸子穿过无数的空间,落在司徒刑所化身的磐石之上。
司徒刑虽然化身磐石,全身念头都被湮灭,彻底的神魂俱灭,但是至死他都愤怒的挥舞着双臂,一脸不屈的看着天空。
不甘!
不屈!
不畏!
不弃!
虽然只是一颗磐石,但是天蛇还是在上面看到了数种情绪。
“真是一个倔强的家伙!”
“快点成长吧,我在更高的维度等你。这方世界的终究太小!”
它那冰冷无情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暖色。过了半晌,他才幽幽的说道:
“燃烧全身的精血,最后更是化身棋子。也要和天道抗争,真是一个执着的家伙!”
“形神俱灭!”
“肉身损坏,念头湮灭,就算圣人在世也没有办法。”
“如果我知道他是您的传人,就算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冒犯!”
命运有些恐惧的看着不知几万里长,身体盘曲,好似之字形,又好像是大道化身的天蛇。仅仅是一个投影,就让他感到恐惧,如果是真身降临,恐怕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湮灭。
太强大了!
强大的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他也是不朽的存在,否则也不会操纵众生的命运。更第一时间将司徒刑这个变数镇压,让他神魂俱灭。
但是他和天蛇之间的差距大到让他感到绝望。
为什么会这样?
天蛇仿佛感受到了命运心中的不甘和恐惧,脸上升起一丝不屑。幽幽的说道:
“大乾在你们眼里很大,有九十九个州,亿兆生灵。但是在我等眼中,大乾就好似沧海一粟。”
“如果有一个鱼缸一般狭小!”
“鱼缸之中怎么可能有大鱼?”
“外面的世界要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大,是星辰大海,是无穷的位面。”
“那里一拳击碎星辰的武者,有一个念头创造位面的修士。更有体型有山峦一般高大的异兽。”
随着天蛇的描述,命运面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无比广阔的宇宙,里面有无数的星辰,每一个星辰都比大乾要广袤无数倍。
更有无数的强者,武道圣者在他们眼中只是武道的起始。
他以前的眼光还是太狭隘了,太局限了。
“神魂俱灭,那又如何?”
看着司徒刑和化身的磐石,还有局促不安,生恐自己发怒的命运。天蛇的脸上再次流露出一丝不屑。
“时光倒流!”
天蛇的投影陡然直立,耀眼的金光从他的身上射出,将四周的云朵都染成了金色,在云朵当中有一条白色的河流蜿蜒好似巨蛇。
命运看着空中的河流,眼睛不停的收缩,脸上陡然流露出惊惧之色。
“时光长河!”
“这是时光长河,那条比命运河流更加神秘的存在,据说只要领悟其中的奥妙,就能不生不老不灭,天地灭而我不朽,达到真正的不朽。”
“时间的操纵者!”
命运看着空中的时间长河,眼睛不停的收缩,脸上更是升起恐惧卑微的神色。
没错!
是卑微!
在天蛇这样强大的存在,就算他掌握命运,也不敢正视天蛇的眼睛。
因为天蛇象征着道,更是时间的操纵者。
就算是同阶的存在也不愿意招惹他。
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逆转时空,到达几百年前,或者是几千年前,斩杀还是弱小的自己。
天蛇没有在意命运的惊诧和惊恐,在他看来,命运之力根本束缚不了他。
在他面前,命运好似孩提一般稚嫩。
如果不是他利用命运的力量想要抹杀司徒刑全部的存在,从而影响到他的睡眠,恐怕他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那条不停向前,好似无数萤火虫组成的,说不出瑰丽的时光河流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缓慢,最后竟然开始逆流。
“时光逆转!”
随着时光长河的逆流,覆盖在司徒刑身上的岩石开始诡异的分解消失。
脚面重重踏在地上,身体好似弹簧一般跳出,全身覆盖校尉盔甲的老三好似电影倒带一般,身形开始诡异的倒退。
刚落下一个棋子的傅举人的手开始后撤,那颗落在天元的棋子也被重新收回棋盒之中。
正在挑着水,准备救火的鲍牙,身体也开始倒退,挂在身上的扁担,和水桶里的水都被放回了原位,最终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司徒刑消失的方向。
。。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仿佛存档一般,被重新读取。
直到司徒刑完全恢复身躯,湮灭的念头重生,全身金光四射,双手虚握,仿佛抱着一根通天巨柱,高高的跃起。
仿佛是一头疯癫的金猴,挥舞着千钧巨棒,想要将天空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身穿粗布衣,头戴破旧头巾,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在金雕之上,面色兴奋的看着空中,他的手激动的在白纸上写到: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雷劫之眼开始酝酿,直到现在,时光倒流才完全结束。
“嗷!”
看着在武道之火中没有任何动静,好似陨石的武曲星核,司徒刑心中不由的流露出失望。
“终究还是差上一丝!”
“可惜了!”
“但是就算如此,也别想让我妥协,别想让我低头。”
好似做出某种决定,他的眼中带着疯狂,带着决绝,直接向空中撞去。
天蛇看着司徒刑枯瘦,但是却充满斗志的身影,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他本来睁开一丝缝隙的眼睛慢慢的闭上。
那个投影也好似泡沫一般慢慢消散。
看着天蛇的眼睛慢慢闭上,命运的心中也不由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天蛇面前,他就好似婴儿一般脆弱。
在天蛇的注射下,他好似走进狮群的绵羊。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恐惧。
好在天蛇又将陷入无穷岁月的沉睡,不到四十三亿两千万年他不会再次苏醒。
就在他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天蛇那即将闭上的眼帘,陡然停止,宏大的声音在次在命运的心头响起。
“虽然是无意冒犯,但是终究是冒犯了,卑微的命运,你要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命运的眼睛不由的一滞,有些恐惧的看着遥远的星空,虽然隔着无数的位面,但是他还是能够感受到那位伟大不朽存在的意志。
他的意志没有人胆敢违背。
因为违背他意愿的人都彻底的消失在时间长河当中。
“攫取!”
随着天蛇的意志再次降临,象征着命运,蜿蜒曲折好似长龙的命运之河竟然诡异的颤动起来。
命运之河中无数的锦鲤想要高高的跃起,趁机摆脱命运的束缚。
但是命运岂是那么好打破的。
他们高高跃起之后,看似摆脱了命运,但是终究还会落在命运的河流之中。
啪!
蜿蜒的命运长河陡然断裂,其中一块好似被天蛇直接攫取。
命运感受着来自自身的撕裂,全身疼痛好似衰糠,豆粒大小的冷汗更是好似流水一般滴落。
但是他心中却不敢有丝毫的怨恨。
因为这就是实力!
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辱,镇压司徒刑,因为他的力量强大。
而天蛇也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辱,镇压他,因为天蛇的力量更加的强大。
天蛇看着那一节命运之力,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好奇,用自己的神念探查半晌后,他的眼睛里竟然出现了命运长河的倒影。
显然是刹那间,就参透了命运的秘密。
“去吧!”
那一节蕴含命运之力的长河被他压缩好似一个萤火虫的光点,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司徒刑的额头。
第三百二十七章 释放梦想
“命运的力量!”
司徒刑的脑海中十分突兀的多了一份传承。
这份传承来自于命运。
《大命运术》!
这是截取自命运的拳术,他可以掌控命运,利用命运的能力,让对手死物葬身之地。
饶是司徒刑的心好似磐石,也不由的被这一门拳术震撼到了。让他不由的想到了后世曾经看过的电影《死神来了》。
在命运的左右下,对手的死法真是千奇百怪,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砸死,被突然暴涨的河水淹死,甚至是陡然掉落深坑摔死,被猪猡队友坑死,甚至吃丹药被噎死。
这哪里是大命运术,简直就是大诅咒术!
司徒刑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丝文字,这篇非常突兀出现的传承被他快速的分解笑话。
噗!
一朵充满命运力量扭曲的火焰升腾。
一直没有动静,好似顽石的武曲星星核在光点亮起的刹那,瞬间被点燃,释放出难以想象的光和热。
黑漆漆的空中陡然出现了一颗斗大的星辰。
这颗星辰和司徒刑之间仿佛有着某种联系,当司徒刑全身力量爆发的时候,这颗星辰也射下一道光柱。
让司徒刑的力量突破了某种极限。
“嗷!”
司徒刑全身射出金色的光芒,在空中看起来好似战神。双手虚握,拳意所化千钧棒在武曲星力的作用下已经实化。
轰!
司徒刑眼睛收缩,嘴巴大张,脸上流露出狰狞之色,好似疯猴,他手中的棍棒被高高的举起,重重的砸落。
千钧棒所过之处,不论是劫云,雷霆,还是空间都变为虚无。
“强大!”
“太强大了!”
“这一拳已经不亚于武圣全力一击。”
“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明明没有武圣的实力?难道这就是星辰入命的威力?”
武道圣者脚踏虚空,双臂伸展,好似一堵铜墙铁壁遮挡在北郡的前方,巨大的能量波还没有靠近他的身体就被他的气息震碎。
但是,他此时的眼睛却不在不停的收缩,一脸的震惊。
因为司徒刑的战力已经远超过他的预计。
特别是最后这一击,迸发出的能量更是让他胆寒。
如果说武道圣人是震惊,那么其他人就是恐惧。全身金色的司徒刑在他们的眼中,就好像是一个脚踏七彩祥云,身披黄金锁子甲的战神。
身穿粗布衣衫,头戴破旧文巾,一脸沟壑的老者,面色激动的在纸上勾勒着。
身穿锁子甲,头顶朝天冠,面似猢狲,火眼金睛,手持千钧棒。
“大圣!”
“与天同高!”
“齐天大圣!”
轰!
司徒刑疯狂的拳意和空中好似发丝的雷霆撞击。发出众人难以想象的暴击,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
武道圣人和武道宗师结成阵势,护在北郡上空,好似磐石,又好似钢墙,将好似海浪一般的冲击波抵挡。
“胜天半子!”
司徒刑全身的望月犀牛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裂分解,身上的皮肤在爆裂的雷霆之中也开始出现焦黑。
白色的雷电好似蚯蚓,又好似小蛇一般在他的身上乱窜。让他的肌肤一阵阵战栗。
但是他却坚持了下来。
轰!
司徒刑的拳劲好似江河一般汹涌,就连那白色细如发丝的雷霆也没有办法抵挡,最终好似烟火一般湮灭在水中。
“度过雷劫了!”
“我儒家又将多一位圣人!”
北郡总督霍斐然看着空中好似金甲战神一般的司徒刑,以及湮灭于无形的雷电,眼中不由的流露出欣喜振奋之色。
大儒陈九璋面色古怪的看着司徒刑,有欣喜有羡慕有妒忌还有着一丝的不甘,但是不论他怎么想。司徒刑和他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大。
司徒刑从《论语》和《孟子》中体悟出“知行合一”,并且经过了雷劫的考验,就和当年的鱼玄机一样。以及有了开宗立派的资格。
只要司徒刑深入经典,在框架的基础上,不断的补充,必定能够将“知行合一”发展成一个流派。
“他注定会成就圣人!”
“他是我们儒家新的希望,和他为敌,是不智之举!”
“如果有必要,儒家会为他清理一切障碍。”
北郡总督霍斐然的声音幽幽,若有所指,又好似敲打的说道。
大儒陈九璋的脸色不由大变,眼睛中也流露出羞辱挣扎之色。他如何听不出总督霍斐然话语中的威胁敲打。
他不相信,这个决定是总督霍斐然一个人做出的,毕竟他也是大儒,在圣山上也不是无根浮萍。
霍斐然虽然地位比他尊贵,但也不敢随意的敲打羞辱他。
唯一的答案就是,圣山的鸿儒,半圣已经关注到这里,并且做出了一个最冷酷,又非常现实的决定。
那就是全力栽培司徒刑,从而让他阐述圣道,成就圣人,庇佑儒家数百年辉煌。
任何阻碍司徒刑成长的人,都会是儒家的敌人,不死不休。
就算他是大儒,也不能阻碍司徒刑,
否则,他也会被放弃,镇压,诛杀!
真是现实。
前几日他还是儒家的明日之星。
过了半晌,陈九璋好似想明白了什么,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好似自嘲的说道:
“争什么,抢什么,到头还不是土一堆!”
看着一脸暮气,好似顿时苍老的陈九璋,总督霍斐然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忍,但是很快就变得冰冷起来。
击溃雷霆之后,司徒刑的身体并没有落下,反而继续拔高,
千钧棒横扫,重重的砸在天劫之眼上。巨大的力量肆虐,就连劫云也被冲散不少,露出一个圆形窟窿,炽热的阳光从高空射下。
正好落在全身金色的司徒刑身上,折射出七彩的光线。
在下方看去,司徒刑仿佛是身穿黄金战甲,脚踏七彩祥云一般。好似神圣,有一种说不出的霸气和威风。
站在下方的霍斐然眼睛发直的看着空中,仿佛有一种力量在他的心头肆虐。
他的眼睛里一切都凝固了。
只有一头身穿黄金战甲,手持千钧棒,脚踏七彩祥云的魔猿。
画下来!
一定要画下来。
千钧棒落下,天劫之眼仿佛承受了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瞳孔不停的收缩,青色血液更是一滴滴的滴落。
天劫之眼恼怒愤恨的看了一眼司徒刑,眼睛深处更隐隐有雷霆浮动,但是他终究有所顾忌。好似泡沫一般破碎消失,不知道隐遁到那个空间。
“嗷!”
司徒刑不管天劫之眼的痛楚,也不在乎天劫之眼的愤恨,手中的千钧棒挥舞好似风车旋转,不论是劫气还是乌云都被他好似风卷残云一般打散,
一道道明亮七彩的日光,因为没有了黑幕的阻挡,再次落在大地之上。
五彩斑斓的花朵,碧绿青翠的小草摇曳着自己的身姿,在风中不停的低头,好似在感谢苍天阳光的恩赐。
那种压抑人心,好似天崩地裂的感觉,也随着散开的乌云而消失于无形。
黄色的小鸟飞上枝头,叽叽喳喳不停的叫着,池塘着的青蛙也浮出水面,跳在斗大的荷叶上,开起来了个人演唱会。
正在河边吃草的大黄牛,时不时发出哞哞的叫声,好似打着节拍,又好似在大声加油。
居住在北郡雄城中的人,看着空中久违的阳光激动的叫喊着,仿佛要通过喊叫将心中的恐惧摒除。
“嗷!”
司徒刑手持千钧棒,头颅高昂,全身肌肉隆起,嘴巴大张,深深的吸气。
他的嘴巴好似漩涡,又好似无底的洞窟,不仅空气被他吸入腹中,就连白色的云朵也被他撕裂。好似棉花糖一般吃掉。
大约过半晌,司徒刑的腹部已经微微鼓起,他才停止吸纳。
“嗷!”
司徒刑的嘴巴大张,腹腔,胸腔,鼻腔三腔形成共鸣,一道道声波好似涟漪一般从他的口中喷出。
他的声音好似虎狮,好似龙吟,又好似深山老猿,说不出的清幽古朴。
噗!
噗!
噗!
一朵朵云彩直接被搅碎,变成一缕缕白烟。最后消失于无形,最后流露一片蔚蓝色,看起来没有一丝杂质,纯净的好似蓝水晶一般的天空。
“真纯净!”
“真美!”
“天空怎么可能有这么美丽?”
“我发誓,这是我一辈子看到最美丽的天空。”
“我也是!”
每一个仰望天空的人,都被这种美丽震撼到了。
好似蓝色的水晶,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在他们看来,是那么的纯净,那么的美丽。
这份美丽的背后,更蕴含着一份感动。
一个人!
两个人!
三个人!
十个人!
百个人!
千百个人!
人们不知为什么要感动,但是莫名其妙的就想要哭泣。
司徒刑站在空中,看着蔚蓝色,好似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他的眼睛里也隐隐有着泪花。
在他看来。
这片蔚蓝色的天空就是梦想,而空中的乌云就是命运。
少年时代,每一个人都有一片蔚蓝色纯净的如同水晶一般的天空。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命运让天空的变得扭曲,乌云遮盖天空,人们也屈服于命运,好似牵线木偶一般生活,整个世界变得到处都是灰蒙蒙的。
那片纯净好似水晶一般蔚蓝的天空也只能出现在梦中。
“人要有梦想!”
“万一实现了呢?”
司徒刑身披破碎的战甲,伤口好似婴儿嘴巴一开张合,鲜血已经凝固结痂,全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惨烈。但是他的嘴角慢慢的升起一丝微笑,这一丝微笑仿佛有着说不出的魔力。
天空中的阳光越发的明亮。
众人看着蔚蓝色的天空,还有身披金色战甲,面露微笑的司徒刑。
他们心中那根脆弱的弦被人拨动。又好似黄钟大吕在他们的耳边响起,童年的梦想仿佛是一个个美丽的气泡挣脱了命运的束缚,从他们记忆最深处,也是最不愿意碰触的地方升起。
一个身穿绸缎,抱着酒坛醉生梦死,一脸轻浮浪荡之气,年近中年的公子哥眼神怔怔的看着空中,往昔的一幕幕浮现在他的心头。
“我要读书!”
“我要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我要成为诗词大家,我要青史留名!”
旁边的侍女见公子哥眼睛发呆,有些担忧的问道。
“两个少爷呢?”
中年人过了半晌,眼睛中重新恢复了神光,有些好奇的问道。
侍女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中年人,但还是如实的说道。
“两位少爷正在先生那里读书!”
中年人没有管侍女眼中的惊诧,语气笃定的说道。
“明日准备一张新的书桌,我要跟两位少爷一起读书!”
“啊!”
侍女难以置信的看着中年人,并且下意识的看了看天空,这是怎么了?难道太阳今日是从西方升起的?
一个穿着粗布,站在肉案前方,浑身油污的屠夫,看着空中蔚蓝色好似水晶一般纯洁的天空,以及浑身金光四射的司徒刑。
他好似下了某种决心,毅然站起,不再管肉案上的猪肉,以及光亮如新的菜刀。
他不再想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
他有一个强者的梦想!
他要成为一位让人尊重的武者。
看着蔚蓝色好似水晶一般纯净的天空,一个不停织布的妇人,停下了手中机杼,她的心被触动了,过了半晌她豁然起身,在杂物堆里找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虽然笨拙,但却异常认真的舞动着。
。。
一个梦想!
两个梦想!
三个梦想!
十个梦想!
千百亿个梦想!
这些梦想汇聚成了令人感到恐惧的力量。
咔!
一个个命运锁链被斩断。
一个个人释放了心中的梦想,并且为之而努力。
命运恐惧的看着空中,一脸的狼狈,好似泼妇一般尖声叫道。
司徒刑站在空中,好似金人,又好似一盏明灯,他用自身的努力,打破了命运的束缚,也让世人看到了打破命运的希望。
这股力量虽然好似小草一般脆弱,只要轻轻的一脚就能把他踩扁。又好似灯火一般,仿佛只要轻轻的一口气,就能将他熄灭。
但是这股力量却出奇的坚韧,就连在太阳中沉睡亿万年不曾苏醒,的几个古老不朽的存在都有了苏醒的迹象。
在太阳最深处,有数个巨大超过数百米的光球。
这些光球不是肉身,全部由仿若实质的念头组成,每一枚念头都是纯阳,都是不朽的存在。是天地的主宰。
他们已经沉睡了亿万年,今日被梦想的力量冲击,竟然有了一丝丝苏醒的迹象。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三载(万字更贺?心魔护法)
这些光球,就是道家最高等级的存在。
度过九次雷劫,与天地同寿的阳神!
如果说阴神因为念头中存在阴暗物质的原因,害怕雷霆和阳光,火焰,武者的气血!
那么阳神则恰恰相反,他们所以的念头都已经由阴转阳。
火焰,雷霆,炽热的气血,不仅不会让他们感到不适,反而对他们来说好似温床一般。故而阳神喜欢栖居在太阳之中,高达几十万度的烈焰让他们的身躯感到说不出的舒服。
这些道家先辈成就阳神之后,就在太阳中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沉睡。
也许有人会问,他们既然成就了阳神。在大乾是无敌的存在,为什么不到地面上呢?
因为在阳神看来,地面上的人实在是太笨了。
他们全身由无数好似钻石一般晶莹透亮,永远不会腐朽的念头组成,运算的速度超过后世银河计算机组数百倍,数千倍,甚至数万倍。
大乾所有的书籍,他们只要一秒钟就能掌握其中的经义。
所以很多人称呼他们为全知。
而且正常人念头交流的时间大约有两秒钟,也就是说,人类在听到一个信息之后,需要两秒钟的思考时间之后才会回复。
因为他们全身都是阳神念头,大脑的计算能力是人类的数千倍,数万倍,甚至亿万倍。
所以,如果他们和人类交流,恐怕人类的大脑还没有做出反应,他们就去忙的别的事情了。
因为太慢了!
阳神等待千分之一秒后,就因为没有办法容忍时间的浪费而离去了。
这也是阳神为什么不喜欢到地面上和人类生灵接触的原因。
偶尔有阳神到地面上游历,那也不是他们的本地,只是他们的一个念头。虽然只有一个念头,但是他的计算能力也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
也正因为这些原因,阳神宁可选择沉睡,也不愿意到地面上浪费时间。
今日司徒刑挣破命运的枷锁,唤醒众人心底的梦想,产生的愿力竟然让这些古老的存在有了一丝苏醒的迹象。
北郡总督霍斐然看着站在空中,好似金人,又好似明灯的司徒刑,幽幽的叹息一声,有些羡慕的道:
“就算司徒圣人现在陨落,凭借这些众生愿力,也能立地封神,”
和北郡总督霍斐然一样,身穿粗布衣服,头戴破旧儒冠的老者的心也被触动了。
他仿佛看到了一只战天战地,永远不知什么是妥协的大泼猴。
他的手掌紧紧的握着笔杆,在敞开的白纸上行云流水一般写到。。。
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会该一万八百岁。且就一日而论:子时得阳气,而丑则鸡鸣;寅不通光,而卯则日出;辰时食后,而巳则挨排;日午天中,而未则西蹉;申时晡而日落酉,戌黄昏而人定亥。譬于大数,若到戌会之终,则天地昏缯而万物否矣。
。。。
再五千四百岁,正当寅会,生人生兽生禽,正谓天地人,三才定位。故曰人生于寅。
感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神洲,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芦洲。这部书单表东胜神洲。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唤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
。。。
随着老者的笔锋落下,一丝丝文气升腾,在文气中隐隐四片大陆,在东方的东胜神洲,有一国名傲来国,在傲来国有一神山,名花果山。
在花果山之上,有一神石,也是一块神卵,里面孕养着一尊神灵。
站在空中的老者,看着一脸不屈,敢于和天道对垒,而且还要胜天半子的司徒刑。
灵感好似被打开的水渠,源源不断的涌现。
一个个场景,一个个故事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面如粉团的童子抱着天马的脖子飞到空中,看着笔走龙蛇,在文气中出现一幕幕场景的老者,他的心中也出现了一篇故事。
司徒刑并不知他变成了小说中的主角,更不知道老者以他为原形,写了一部旷世奇书《大泼猴》,影响鼓舞了无数的人。
看着天劫消失,命运无踪。司徒刑的脸上升起一丝解脱的笑容,他那锐利好似鹰隼的眼神变得暗淡,全身的力气更好似被陡然抽干了一般。
轰!
司徒刑的身体好似陨石一般从空中重重的砸落。
好在鲍牙等人早有准备,才没有直愣愣的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快!”
“快!”
“请华老!!”
总督霍斐然见司徒刑眼睛紧闭,面色蜡黄,好似重病缠身,不由的急声喊道。
“诺!”
士卒急忙转身,不大一会,一个须发洁白,身穿布衣,挎着药箱,全身带着几分仙气的老人急忙上前。
他就是北郡医术最高,已经成就大医的医者华平,据说他的祖上是中古神医华佗。
家传的《青囊书》非常的厉害,具有医死人,活白骨的奇效。
也正因为此,华平在北郡拥有很高的民望,就算霍斐然是总督之尊也不敢怠慢。
华平显然和众人交情颇深,和全身甲胄的武道圣人,以及脚踏金雕的老者笑眯眯的点头打过招呼之后才来到司徒刑身旁。
让众人将司徒刑小心的平躺下之后,他伸出了自己的三根手指,轻轻的按在司徒刑的手腕寸关尺之上。
嘭!
嘭!
嘭!
一丝丝震动从指肚上传来,也传进他的心中。老郎中眼神幽幽,修长的白眉不停的颤动,不时的观看司徒刑的面色瞳孔,以及舌苔。
司徒刑的脉象仿佛出乎华平的预料,他的右手放在司徒刑的手腕上,左手下意识的揪着自己的胡须。
眼睛中更流露着惊诧,迷茫之色,好似遇到了难题。
看的总督霍斐然,鲍牙,武道圣人,,以及那个神秘老者的心也不停的揪起,过了半晌,华平才将自己的手指挪开,发出一声好似怅然的叹息。
“先生,司徒的身体不要紧吧?”
总督霍斐然看着面色古怪的华平,有些担忧的问道。
华平看着全身铠甲破碎,布满干涸血渍,眼睛紧闭的司徒刑,语气中充满了矛盾的说道:
“老夫从医几十載,从来没有遇到如此古怪的脉象。”
“司徒镇国为了对抗天劫,以秘法刺激自身气血,透支潜力,伤了根本。故而脉象孱弱,需要以进补滋补之物,辅以养精固本之法,促进气血的中性平和。但是,在他体内还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正在修补他被破坏的肌体。”
“这种力量十分的特殊,不仅蕴含了生命的力量,里面还有着一丝造化的气息,真是前所未见。”
“在家祖华佗的《青囊经》中曾经有过一段记载,有着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称的“战神”吕布,年幼之时曾被天雷击中,侥幸保住性命,从那之后他的力量远超常人,悟性根骨更是俱佳。”
“司徒镇国体内的特殊能量,应该就是来自于雷劫。”
“家祖华佗在《青囊书》中称这种神秘的能量为造化。”
“家祖的医术早就通神入化,进入入微之境,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现这种古怪却有充满生机的能量!”
“先生,我家老爷的身体没有大碍吧?”
鲍牙虽然知道华平,也知道他在北郡有着很高的名望,就连总督霍斐然,郡王成郡王都得给几分颜面。
但是司徒刑身体受到重创,气血枯竭,全身肌肉消瘦好似干尸。
他那里有心情听华平讲祖上的丰功伟绩。顾不得其他,有些不礼貌的打断华平掉书袋,焦急的问道。
华平谈兴正浓,被鲍牙打断,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不喜。见总督霍斐然等人也都流露出倾听之色。这才心中的不喜压住,面色认真的说道:
“经过老夫的诊断,司徒镇国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终究伤了根本。阳寿缩减了百载,如果不修心养性,再次透支,恐怕有立即殒命之忧。”
医家的老者轻轻的拨开司徒刑外面的黑发,竟然露出几缕白丝,不由的叹息一声。
武道圣人眼睛中流露出了然的神色,怪不得司徒刑爆发出和他境界完全不相符的战力,原来是用秘法燃烧气血,消耗寿元的缘故。
这样的秘法,他也掌握不少,但是轻易不敢使用。
毕竟没有成为不朽,寿元都是有限的。
“燃烧了百年载寿元!”
总督霍斐然看着司徒刑黑发中的白丝,他的眼睛不由的收缩,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鲍牙也是眼睛大张,一脸的难以置信。
其他人虽然没有出声,但是脸上都是惊诧之色。
百年寿元!
人生匆匆不过百载,就算武道圣者,身体机能旺盛,也不过是两百年的寿元。
司徒刑刚才为了“胜天半子”,竟然燃烧了百年寿元。
由不得他们不敢到惊诧和不信。
“司徒镇国定然服用过天地奇珍,寿元远超常人。否则,恐怕早就变成坟冢枯骨。”
一身素衣的华平看着双目紧闭的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一丝艳羡。
“先生,司徒镇国还有多少阳寿?”
北郡总督霍斐然面色严肃,眼神炯炯的看着华平,认真的问道。
“三载!”
“甚至更少!”
华平眼神幽幽,思考了一会,认真的回道。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司徒刑怎么可能只剩下三载阳神。
天骄即将陨落么?
天妒,定然是天妒!
性子柔弱的绣娘,看着司徒刑干枯没有生机的身体,眼睛中顿时充满了泪花。
“这怎么可能!”
和其他人的震惊难以置信不同,和司徒刑有过冲突的成郡王眼睛里却是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狂喜。
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不是天才。
就算司徒刑有通天的本领,也抵挡不住岁月的步伐!
“可有办法增加他的阳寿?”
北郡总督霍斐然看着躺在地上好似干尸的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心痛之色。
这是天妒么?
为什么每一位天骄,纪元之子都要承受这些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
孔丘当年精彩艳艳,年纪轻轻就体悟圣道,被当代人尊为孔子。但是他一生不得重用,虽然学生三千,但是却居无定所,仓皇好似丧家之犬。
鱼玄机在风雨夜顿悟《礼记》,存天理,灭人欲,但是却丧失了七情六欲,仿佛石头人一般冰冷。
“气血亏损,药石可调!”
“但是寿元亏损,乃是命数,医者医病不医命,非老朽推辞,而是真非老朽所能。”
华平脸上的倨傲之色尽去,看着面色枯黄,好似干尸一般的司徒刑,他的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苦涩,又有些为难的说道。
“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定然还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司徒先生如此大才,注定是圣道中人,他怎么可能早夭?”
看着身体消瘦,好似干尸,头上已经有几分花白的司徒刑,绣娘心中不忍,带着哭腔问道。
“除非。。。”
看着悲伤心痛的秀娘,华平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不忍。声音吞吐的说道。
“除非。。。”
“除非什么?”
北郡总督霍斐然,见华平的脸上流露出犹豫之色,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狂喜,有些激动的说道:
“只要能补充司徒镇国的寿元,医治他身上的伤患,北郡宝库中的灵药先生可以任意取用。”
“如果北郡药库中没有先生所需,本都就上书朝廷,只要能挽救司徒镇国的性命,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本都也在所不惜。”
华平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神光,好像是意动,看了一眼北郡总督,最后脸上又升起一丝无奈,声音幽幽的说道。
“你们是不可能拿到的。”
“除非什么,只要能够挽救老爷的性命,我鲍牙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因为情绪激动,鲍牙的眼睛有些猩红,声音颤动的说道。
第三百二十九章 药王谷
“本都是大乾二品大员,披红挂紫,为陛下牧守一方,府库中的珍藏虽然比不得皇宫大内,宗门福地。但也琳琅满目,各种灵药应有尽有,先生但有索取,尽管开口。”
北郡总督看了一眼鹤发童颜,身穿素衣的华平,胸膛挺直,脸色有些倨傲的说道。
“这一枚丹药,北郡内裤定然没有!”
华平看了一眼气势如虹,满脸自信的霍斐然,面色幽幽的说道。
“北郡没有,本都就上奏人王。”
“人王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定然能够有先生所需!”
北郡总督霍斐然脸色一滞,但是仍然胸有成竹的说道。
司徒刑是乾帝盘亲自册封的镇国,诗词文章无双,才华横溢。更是儒家百年内最有可能成圣的人,不论是朝廷和儒家都不会坐视司徒刑陨落。
故而,他才有如此大的信心。
“人王药库里也没有这位大药!”
华平脸色古怪,轻轻的摇头。
“那究竟哪里有?本都这就上书天子。不在大乾境内,就算发动战争,也一定要为司徒圣人抢来。”
北郡总督霍斐然豁然起身,有些烦躁的走了几步,眼睛中流露出一丝冷色,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位大药在大乾境内!”
华平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但是霍斐然的眼睛却是陡然一亮。有些激动的问道:
“在哪里?”
“本都这就上书,请人王下旨!”
华平看了霍斐然半晌,就在总督霍斐然脸上有些微微色变的时候,才幽幽的说道:
“药王谷!”
“九窍金丹!”
“想要为司徒镇国补充寿元,只能到药王谷求取九窍金丹!”
“药王谷!”
“九窍金丹!”
北郡总督霍斐然重复了一遍,他的眼睛不由的一滞,脸色也变得僵硬起来。身体更好似撒了气的气球,瞬间变得干瘪,再也没有刚才的气势。
药王谷是大乾一个特殊的存在,是药王孙思邈所建,并且每代传人在药道上都有很高的成就,久而久之,和神农传承的百草谷,皇宫大内的仲景堂,并成为医家的三大圣地。
药王谷的当代谷主药鼎更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在药王谷古老传承的基础上推陈出新,用天外陨石粉末炼成增强寿元的大药。
丹成之日,谷内金光冲霄,药香四溢,就连很多枯萎的老树都发出嫩芽,出现“老树发新芽”的瑞象。
不论任何人服用,一颗丹药可以增强数十年的阳寿。
但是,炼制丹药的灵药太过珍贵,就算以药王谷的底蕴,也只炼出一炉。
并且除却废丹,真正成型的只有三颗丹丸。
天下有无数寿元将近的天骄,寿元对他们来说是最珍贵之物。
当金丹出炉之日,无数因为寿元将尽,即将陨落的天骄,或者是凭借秘法,冰封肉身苟延残喘数百年的强者接踵而至。
但是丹丸只有三颗。
这三颗丹丸,一颗药王谷谷主药鼎服用试药,一颗九窍金丹被送入皇宫大内乾帝盘处。
剩下的最后的一颗丹药被药王谷谷主药鼎锁在九重铁塔之中。
那些即将陨落的强者岂能放弃,他们联手向药王谷发起攻击,想要掠夺第三颗丹药。
就在世人以为药王谷因为怀璧其罪的时候。
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当代谷主药鼎悍然出手,他的气血旺盛,在空中凝聚成狼烟,拳头好似一尊远古丹炉,镇压八方。
而且他还能直接从九天之上汲取元气。力气源源不绝,根本不畏惧围攻乱战。
一个个天骄,不是被直接打的陨落,就是被锁在九重铁塔之中。
药鼎用这一战,向外界露出自己的獠牙。也打出了药王谷的气势。
让很多想要打药王谷主意的人都心生退念。
而且因为药王谷历代行医,在大乾拥有很高的威望,就连朝廷也不好太过干预。
药鼎明言,最后一颗丹药将会是他最宠爱的弟子楚凤的嫁妆。
任何人,只要让他的小弟子楚凤倾心,他就会将第三颗丹药当做嫁妆送给那人。
但是就霍斐然所知,那个楚凤是百年难遇的药道天才,在炼制丹药上有非常高的天赋。而且生性淳朴,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也让很多暗送秋波,试图抱得美人归的宗门弟子铩羽而归。
并且楚凤的来历十分神秘,背景出奇的强大,任何想要用阴谋诡计接近楚凤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不论是宗门天骄,还是世家子弟,都没有例外。
久而久之,楚凤也就成了众人口中的禁忌。
九层铁塔中的金丹也就成了可望而不可及传说。
想到药王谷的强大,以及楚凤的神秘背景,北郡总督霍斐然眼神中闪过复杂之色,过了半晌他有些无奈的问道:
“还有别的办法么?”
“除此之外只能靠吞噬一些增补寿元的奇珍,但是这些奇珍也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别说是北郡,就算是皇宫大内也是难得一见。”
华平的脸上也是露出一丝苦笑,有些无奈的说道。
“是啊!”
北郡总督霍斐然的眼睛中也流露出赞同的神色,补充寿元的灵药实在是太珍惜了。
就算偶尔有现世,也会被人王贵族或者是宗门修士搜刮一空。常人根本难得一见。
就算霍斐然贵为二品大员,一郡总督,但是至今也不过见了数次,而且也只是仅仅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我这就去药王谷,就算将双腿跪断,我也要老爷求来金丹!”
身体粗壮的鲍牙豁然站起身,眼睛中流露出决绝之色。
但是,还没等他转身,一只枯瘦的手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原来不知何时,司徒刑已经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如同天上的繁星,又好似最瑰丽的宝石。
“一饮一啄都是天意。”
“我度过雷劫,树立了“知行合一”大道,燃烧些许寿命又算的了什么。”
司徒刑的嘴角上扬,流露出欢喜之色。
“可是,老爷,郎中说你只剩下三年阳寿。”
看着司徒刑头上的白发,脸上发自内心的欢喜,鲍牙的内心不由的一酸,眼睛中更是流露出心痛之色。
司徒刑的面色却没有任何变化,好似看穿生死,根本不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感到恐惧。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司徒刑虽然不是先贤转世,但也是二世为人,在面对生死问题上要比一般人更加的豁达。
而且当司徒刑决定坚持自己的道,而直面雷劫之眼的那一刻,他就抛却了生死。
没有死在雷劫之下,还有三年的阳寿。
对他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所以,他真的不是强颜欢笑,而是真正的从内心感到高兴。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如果最后关头没有天蛇逆转时空,司徒刑早就陨落,甚至连他存在的痕迹也会被命运一并抹杀。
从这个角度来说,司徒刑的确是非常的幸运。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司徒镇国真是豁达!”
“非常人能够比拟!”
鹤发童颜的华平感受着司徒刑内心的欢喜,脸上不由的流露出感慨赞叹之色。
身为医者,他每日都在面对生死。
很多人都是智慧超绝之辈,有的人更是气吞山河,胸有乾坤。
但是一旦面对生死,他们都异常的脆弱。
比如说始皇帝,大乾武帝等等。
他们都是天下少有的霸主,气吞山河,镇压八荒。
但是他们却异常害怕死亡,虽然知道是逆天而为,但是为了延续自己的寿命,他们收罗奇人异士成立方士府,搜刮灵山大川的灵药,更派人远渡重洋,向深海中的海族求取灵药。
并不惜牺牲国运,大肆敕封真人,延请宗门道人为他们炼制延寿金丹。
但是这等逆天之举,又有几人能够成功?
就算他们富拥天下,就算他们名垂千古,但是终究逃脱不了时间的法则。
司徒刑如此豁达,真的是让他刮目相看。
“哎!”
看着全身肌肤枯萎,体内生机断绝的司徒刑,北郡总督霍斐然不由暗暗的叹息一声。
“天妒英才!”
“真是天妒英才!”
其他人虽然没有叹息,但是眼睛中都流露出可惜可怜之色。
如此年轻,就要面对这样大的打击。
司徒刑阳寿耗尽,只有三年的时光。
这对一个才华横溢,前途光明的人来说,是多么的残忍?
设身处地,他们感觉自己定然会崩溃。
虽然司徒刑一直在微笑,但是在他们的眼中,司徒刑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苦涩和无奈。
“司徒先生,不要放弃!”
“司徒先生,坚持住!”
“道之所在,虽九死而不悔!”
“司徒先生,愿你早日恢复健康。”
有的人在心中为司徒刑暗暗的加油鼓劲祝福,但是有的人心中也有了一丝别样的想法。
上苍真是公平的,他赋予了司徒刑才华横溢的大脑,但是却给了他一个风烛残年的身躯。
司徒刑即将陨落,压在北郡学子头顶上的大山总算要移开了。
想到这里,他们的眼睛深处竟然升起一丝庆幸和如释重负,还有这一丝幸灾乐祸。
虽然他们隐藏的很好,但是司徒刑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些。因为很多人看向他的眼神发生了躲闪,而且
最让司徒刑感到刺痛的正是众人眼睛里的怜悯,仿佛他就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
在鲍牙的搀扶下慢慢的站起身,他虽然脸色苍白身体虚弱,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吹到一般,但是他的脊柱却出奇的挺拔。眼睛中更有说不出的神采。
第三百三十零章 以直报怨
在场的儒生看着神采奕奕,丝毫没有颓色的司徒刑,心中无不感慨。当然也有人认为,司徒刑所作的一切不过是强颜欢笑。
司徒刑环视四周,和一个个儒生的眼睛对视。
焦急,心痛。可惜,躲闪,痛苦,幸灾乐祸,可怜,躲闪。
人们虽然对情绪掩饰的很好,但是却骗不了司徒刑的眼睛。
看着平日一个个谦卑友善的同年,因为他阳寿将尽,而流露出异样的神色。还有的眼睛躲闪,仿佛生恐司徒刑开口相求。
更有甚者,面色冷漠的看着司徒刑,仿佛他就是陌生人,更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
如果是人本善的儒家必定会痛哭流涕,大呼人心不古,世道不宁!
但是司徒刑是法家。
法家崇尚的就是人心本恶。
这样的结果,在司徒刑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他的心中不仅没有丝毫的不舒服,反而更加深刻的认识了这个世界。
天下熙熙攘攘为利来!
以前司徒刑是惊才艳艳的才子,更得总督霍斐然的青睐,注定披红挂紫,位列朝班。
儒生们都以司徒刑同年为荣。并且利用同年之谊和他建立联系,试图在朝堂上互为臂膀,
司徒刑对此也没有排斥,同科,同年,在官场是一个特殊的群体。
有别于朋党,和乡党,但是蕴含的力量却不容小觑。
司徒刑不是不知变通的顽固书生,自然懂得利用自身优势,和这些儒生很快就达成一片,并且结交了很多名士。
其他人也抱着相同的心思,渐渐的加入。
这个群体也变得越来越大,司徒刑因为官封镇国,名气最大,在这个群体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很多人以他马首是瞻!
但是随着司徒刑受伤,耗损大量的寿元,那些人升起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驱之以利,受制于法!”
司徒刑的心好似被打开一个缝隙,竟然有着一说说不出的明悟。
他脑海中的法刀陡然震颤起来,一丝丝法理被镌刻在法刀之上。
他仿佛看到了一头长的膘肥体壮,但是却性格暴烈的骏马,再好的骑士也没有办法将它驯服。后来马的主人向外界悬赏,只要能够驯服这匹烈马,赏赐百两纹银。
但是,不论是力大无穷的士兵,还是骑术高超的将军,都在这匹性格暴躁的烈马跟前丢了颜面。
直到有一天,一个身体干枯瘦弱的女孩出现。
众人都不看好,强壮的士兵,威武的将军都没有办法驯服这一匹马。
这个瘦弱的女孩怎么可能驯服他呢?
但是,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那匹在常人看来不可能被驯服的骏马,结果却被那个身体瘦弱的女孩驯服。
当人们问她驯服的秘密时,她只是简单的说了几个词语。
萝卜!
鞭子!
刀子!
这三个词虽然简单,但是却道尽了驾驭之道。
萝卜代表利益!
驱之以利。
鞭子代表束缚!
束之于法!
而最后的刀子则代表杀戮。
有叛逆的,则要不吝啬杀戮,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感到畏惧。
想明白这些,司徒刑的眼睛在那些眼神躲闪的人脸上停顿,好似要将他们牢牢的记在心中。
无规矩不成方圆!
自己还没有陨落,这些人就如此按耐不住,看来自己以前还是过于仁慈。
那几个被司徒刑盯上的人,背后不由的一寒,不知为何,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惴惴。
“难道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
“不会的!”
“他不过三年阳寿,仕途上必定没有大的作为。”
司徒刑看着那些面色惴惴,有些躲闪的人,他的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
以为自己只有三年寿元。
就注定会沉落么?
真是可笑!
我的梦想还没有完成,又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理由去沉沦?
司徒刑用手摸着自己的鬓角,那里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
那几个被司徒刑眼神吓到的儒生,看到司徒刑鬓角的白发,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不屑和嘲讽。
“老而不死是为贼!”
一个身穿布衣的儒生得到成郡王的眼神暗示,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幽光,仿佛掉入书袋,摇头晃脑背诵道。
这句话是出自《论语》,是孔子教育弟子的言论。也不是一句骂人的话。
但是,这个儒生只截取其中的一段,断章取义,显然是有针对性的。
指桑骂槐!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众人不由下意识的看向早生华发的司徒刑,然后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个有些陌生的儒生,他们有些想不明白。
究竟是什么样的恩怨,他竟然在这种场合公开刺激羞辱司徒刑。
“可恨!”
“可恶!”
和司徒刑平素交好的几人,眼睛中都流露出愤怒的情绪,更有甚至想要上前为司徒刑打抱不平。
但是更多的人却非常冷漠的站在那里,仿佛眼前的事情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更有甚者,用一种看好戏的神态看着场中事态的发展。
“老而不死是为贼!”
北郡总督霍斐然,医家华平,小说家老者等面色顿时变得铁青。
任谁被人指着鼻子骂老贼,心情都不会舒畅。
毕竟他们年岁也都不轻。
就连站在空中的武道圣人,眼睛也是微微的发凝!
这个儒生的一句话,可以说是把在场的很多人都给骂了。
感受着北郡总督霍斐然,武道圣人等心中的怒火,以及冰冷的目光,那个儒生面色顿时大变,他也是考虑不周,只顾攻击司徒刑,却忘记几人年龄。
儒生感受着一波波好似海浪的气势袭来,两腿不由的战战,脸上的冷汗更是好似流水一般一滴滴的滑落。
到最后,他实在承受不住几人威压,艰难的蠕动自己的喉咙,脸色有些仓皇的看着成郡王。眼神中充满了求救。
成郡王见众人的视线顺势落在他的身上,不由暗暗的皱眉,心中对这个儒生也很是失望。
些许小事都做不好,将来还能做什么大事。
但是他显然忘记了彼此的身份,那人不过是一个贫苦儒生,无权无势,否则也不会投在成郡王门下,甘为走狗。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承受的住北郡总督霍斐然等人身上的气势。
看着面色皓首阴沉的北郡总督等人,以及面色难看的成郡王,司徒刑的眼睛中不由的闪过一丝莞尔。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几人本就嫌隙,这次言论,让这个矛盾愈发的激烈。就连一直中立的武道圣人,也有出手的迹象。
这其中固然有儒生不当言论的干系,但是更多却是因为北郡的局势越来越明朗。
总督霍斐然已经渐渐的掌控局面。
武道圣人趁机入场,何尝是有分一杯羹的打算?
看着面色阴郁的武道圣人,成郡王心中充满了愤怒。
他本想让儒生趁机打击下司徒刑,扰乱他的心智,但是没有想到这个混账,竟然一句话将在场的人得罪大半。
看着北郡总督,医家传人,武道圣人隐隐有联手的迹象。
成郡王虽然知道,今日的事情只是诱发,但是还是有一拳将儒生打死的冲动。
真是该死!
“这个。。。”
成郡王眼睛闪烁,想要试图瓦解这个暂时的联盟。
但是一声突兀的咳嗽声陡然传来,众人下意识的将目光转移,也把他的话噎住肚中,说不出的难受。
“没想到,一日之间,晚生竟然从青年步入了老年。”
“多情应笑我,故国神游,早生华发!”
司徒刑摸着自己头上的白发,有些自嘲的笑笑,并且引用了《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一句诗词。
众人不由的一愣。
司徒刑的这句诗词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而且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段落,但是管中窥豹,全篇定然是五寸文气以上。
这个司徒刑真是妖孽!
各种佳句信手拈来,毫不做作。
当然其中不乏妒忌心酸者,更有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司徒刑,希望他能将完整的诗篇分享。
但是他们显然忘记了司徒刑的别名,也是让人怨念最重的一个名字,司徒半阙!
写诗写一半,管杀不管埋。
“哎!”
“今夜注定失眠!”
“又是一个不眠夜!”
知道司徒刑性格的人,都心中暗暗的吐槽,看向司徒刑的眼神中充满了怨念,仿佛锁在深闺的怨妇。
司徒刑面色坦然的站在那里,谈笑风生,好似根本没有看到众人眼睛里的怨念,丝毫没有补全的觉悟。
成郡王仿佛透明人一般站在那里,不论是北郡总督,武道圣人,还是儒生竟然没有一人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有些心痛的捂着胸口,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成郡王看着好似皓月一般夺目的司徒刑,心中竟然有着说不出的挫败感。
以前他是天之骄子,走到哪里都是目光的焦点。但是自从遇到司徒刑之后,他真是流年不顺,先是被剥夺了兵权,又被儒生联合抵制。
导致在北郡的威信大跌。
现在他恨不得冲上前去和司徒刑等人大战三百回合,也不愿意好似透明人一般尴尬的站在那里。
“怼我啊!”
“来怼我啊!”
“我们继续来怼!”
“不是应该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合么?”
和成郡王被伤害,一脸的怨念不同。那个出言讽刺羞辱的儒生则心中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紧绷苍白的脸色也变得松弛下来。
在北郡总督霍斐然等人注视下,他有一种羊入狼群的感觉。就是那短短几息,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而且被一郡总督记在心中,显然不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不过随即,他的眼睛中又流露出一丝兴奋。
司徒刑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自己当众羞辱。
这件事必定会随着儒生的口传遍四方,说不得自己能够一夜成名。成为北郡名士,就算科举不中,凭借此事也能够某个不错的出身。
就算以后司徒刑想要报复自己,大不了自己往王府中一躲,或者是远远离开北郡。
在成郡王的庇佑下,就算是北郡总督霍斐然,武道圣人短时间也不能拿自己如何。
至于说以后。。。
呵呵,司徒刑还有以后么?
如果不是见司徒刑只有三年阳寿,就算成郡王许诺在多,他也不敢的。
毕竟,谁都知道,司徒刑的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儒生的眼睛里不由的升起一丝得意。
但是他考虑了很多,但是显然想错了司徒刑的胸襟。司徒刑和那些成名已久的大儒不同。
他的胸襟很小!
司徒刑有宰相之才,但是却没宰相的胸襟。
司徒刑不是一个大度的人,确切说,司徒刑这人心眼很小。
谁踩他一脚,他一定会重重的还回去。
他不是君子,不会背后咬牙切齿,当面唾面自干。
世人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是司徒刑报仇,一天都晚!
从这点来说,司徒刑不是一个君子。他也重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君子。
他是一个心眼很小的人,也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你对我好,我对你好。
你对我不好,我就十倍还之。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这点到和孔丘的有几分相似。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一路走来,因为这种性格,他惹出了不少乱子,也得罪了不少的人。
也被不少人诟病,但是司徒刑还是秉持本心,但求念头通达。
也正因为这一点,不论是势指挥使,还是吴起对他都十分的欣赏。
不娇柔,不做作!
简单,纯粹。
秉持本心,念头通达。
不过最让势指挥使欣赏的是,司徒刑不是一个无脑的莽夫,好似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没有必胜的把握绝对不会出手,不出手则则已,一出手必定惊人。
当然,其中少不得杀戮。
司徒刑有今日的气魄,必胜的信念,就是在杀戮中培养的。
势指挥使曾经评价司徒刑,说他杀性太重。
但是,这并不妨碍势指挥使对他的欣赏。因为他们都是法家,是同类。不是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子,为了目的,他们不吝啬手段。
司徒刑看着隐藏在阴暗处好似透明人的儒生,以及四周试探躲闪的目光,他的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冷酷。
“怪只怪你跟错了人。”
“鸡不死,猴子怎么会害怕呢?”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一言不合就开怼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螣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司徒刑的状态虽然萎靡,气血也有些枯败,但是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亮,而且在声音中还蕴含一种说不出的斗志。
仿佛他就是一颗锤不烂,打不扁,咬不碎的铜豌豆,不论命运给他多少磨难,他都有勇气笑对人生。
谁也没有想到,司徒刑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坦然,还能做出诗词,顿时都有些发愣。
“这是!”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在这种状态下做出诗词!”
“妖孽,真是妖孽,幸亏他阳寿不多,否则,在他面前,任何人都会变得黯淡无光。”
就连北郡总督霍斐然也是一脸的震惊,眼睛里更是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他也没有想到,司徒刑在这么沉重的打击面前,不仅没有沉沦,反而会悲痛为力量,做出脍炙人口的诗篇。
但是一丝丝的文气,却没有任何停顿,好似雨后的春笋,又好似田野里的芝麻,从诗筏上冒出,节节拔高。
一寸!
两寸!
三寸!
四寸!
。。
文气不停的上升,悬挂在北郡文院中的铜钟再次敲响。
毫无疑问这首诗词又是鸣州诗。
那个出言讽刺的儒生更是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就算他内心排斥,敌视司徒刑,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篇诗文是难得的佳作。
诗中“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否定了神龟、腾蛇一类神物的长生不老,说明了生死存亡是不可违背的自然规律。
“犹有”和“终为”两个词组下得沉着。
而“老骥”以下四句,语气转为激昂,笔挟风雷,使这位“时露霸气”的盖世英豪的形象跃然纸上。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笔力遒劲,韵律沉雄,内蕴着一股自强不息的豪迈气概。
“壮心不已”表达了要有永不停止的理想追求和积极进取精神,永远乐观奋发,自强不息,保持思想上的青春。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表现出一种深沉委婉的风情,给人一种亲切温馨之感。全诗跌宕起伏,又机理缜密,闪耀出哲理的智慧之光,并发出奋进之情,振响着乐观声调。艺术风格朴实无华,格调高远,慷慨激昂,显示出诗人自强不息的进取精神,热爱生活的乐观精神。
人寿命的长短不完全决定于天,只要保持身心健康就能延年益寿。
“养怡之福”,不是指无所事事,坐而静养,而是说一个人精神状态是最重要的,不应因年暮而消沉。这里可见诗人对天命持否定态度,而对事在人为抱有信心的乐观主义精神,抒发不甘衰老、不信天命、奋斗不息、对伟大理想的追求永不停止的壮志豪情。
啪!
啪!
啪!
打脸!
找众人仿佛听到了一阵阵打脸的声音。
你刚说老而不死是为贼!
人家就做出一篇《龟虽寿》的雄文,不仅立意,还是文藻都是一时之选。
而且最后还升华到了“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他们有些同情的看着那位儒生,这脸打的够疼!
而且还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鲜血和着牙齿吞入肚子里。
不认,那你就不是君子,是小人!
司徒刑还是那个脾气,没有因为阳寿受损,早生华发,而有所收敛。
一如既往的张扬,一如既往的有仇必报。
虽然感觉有些不符合圣人的中庸之道,但是不得不说心中却一种说不出的通达。
秉持本心,念头通达。
那个儒生脸色赤红,好似刚刚被人掌掴一般,眼睛中流露出羞辱之色。
但是司徒刑岂能如此放过他这个为虎作伥之辈?
轰!
轰!
轰!
仿佛有数面巨大的铜鼓在心头敲响,诗文中蕴含的真意好似浪潮一般袭来,并且有一浪高过一浪的趋势。
儒生的身体在浪潮中,好似一叶扁舟,身不由己,不停的后退。
噗!
噗!
噗!
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他的胸口,大力传来,儒生一连倒退数步,全身气血翻滚。脸色变得煞白,眼睛中更有着难掩的恐惧。
为什么会这样?
司徒刑现在不应该心若死灰么?
而且大乾立国三百载,天下承平已久,文人诗词多是粉饰太平。
他怎么能够做出如此激昂的诗文?
他在疑惑,其他人眼中也都流露出诧异之色。
大乾立国三百载,风调雨顺,更无战乱。现在的文人,就好似温室中的花朵,根本没有经过风霜的洗礼。
故而,他们的诗词多是江南小调,婉约绵柔。
突然听到这种金戈铁马,文字激昂的诗词,心中难免诧异。
离经叛道!
真是离经叛道!
现在大乾是难得盛世,司徒刑竟然写这等离经叛道的文字。
看着那个儒生不停的后退,气息有些混乱,而且明显有文胆破裂的迹象。
现场却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吱声,更没有人喝彩,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出手无情!
杀伐果决!
不留一丝退路!
这些生活在温室中的儒生,有些理解不了,也没有办法认同。好在司徒刑也没有打算获得他们的认同,只要他们心存畏惧,就算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了。
至于说爱戴,身为法家的司徒刑对此表示不懂。
怕!
畏惧就够了!
几个大家族出身,去边关戍过边,被众人推举为“名士”的书生也在犹豫。
因为出身的关系,他们见多了血腥,他们并没有被司徒刑的气场所摄。他们犹豫,不是因为司徒刑的诗不好,也不是因为写的太好。
而是他们不知该如何评价这篇文字。
如果单纯从学术文学性的角度来说,根本没有必要评价,节节高升的文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是司徒刑的文字在他们看来却有些离经叛道。
在承平已久的深潭中扔下了一颗重重的巨石,不仅出现了一圈圈涟漪,更溅起滔天的浪花。
并且神龟,腾蛇都是神物,向来被视为长寿不死的存在。
宫中的郡王也时常祭拜,或者是以神龟,腾蛇自比,祈求增福增寿。
而司徒刑却直接否定了二者,并且认为“神龟有寿”。
虽然他的话不无道理,但是难免有些犯忌。
毕竟作为帝王,权柄无双,富有四海,最大的愿望就是如同“神龟”,“腾蛇”一般长生久视。
为此他们不惜册封真人,重用术士,炼制丹丸。
本朝乾帝盘虽然不如武帝那么痴迷丹丸之术,但是也经常祈禳延寿。
“犯忌讳了!”
“必定会被人王所不喜!”
那几个身穿儒服,脸上有风霜之色的书生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震惊和犹豫,他们就算不畏惧,也要考虑是否因为自己的言论影响家族。
更有人下意识的看向北郡总督霍斐然和一身戎装的成郡王,两人一个是乾帝盘肱骨之臣,北郡的最高长官。
一个是人王幼子,郡王之尊。
两人的态度不明,其他人都不敢表态,唯恐惹事上身,故而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说话。
司徒刑面色不变,看着好似被捏住脖子,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的众多儒生,眼睛里不由的闪过一丝不屑。
真是承平已久,安逸的生活早就磨灭了他们心中的血性,早就没有了读书的人风骨气节。
只知歌功颂德,粉饰太平。
如果硝烟四起,又有几人能够恪守自己心中的道义?
长此以往,必定是奴颜婢膝,犬儒横行。
“妙!”
“妙!”
“真是妙啊!”
身穿素衣,身上背着药箱,鹤发童颜好似神仙中人的华平看着司徒刑,拍打着自己的手掌,脸上流露出赞赏兴奋之色。
“妙!”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这两句实在是太妙了。”
“医家医病,不医命。当今术士之辈,竟然想要窃取天地造化之功,妄图行逆转乾坤之举,终究是也必定是徒劳。镜中花水中月,顺应天道,保养自身,才是久视之道。”
“哼!”
成郡王面色阴郁,华平虽然说的含蓄,但是何尝不是在借机批评朝中重用术士,排挤医家。
如果是普通百姓,恐怕早就被他一拳打死或者关入大牢,永世不见天日。
但是,这个华平却不同,他是医家圣者华佗后世子孙。是世家中人,而且在北郡活人无数,在民间有很高的声望很高。
故而他心中就算再不满,也只能化作一声冷哼。
华平也不畏惧,面色如常的站在那里。
千年的王朝,万年的世家。
华家虽然不如儒家的孔家,孟家,兵家的孙家那么昌盛,但也是万年世家中的一员,更有《青囊书》这等医圣宝典。
就算最忌病讳医的帝王,君主也不敢将他们得罪。
毕竟人吃五谷杂粮,就算武道圣者,也总有生病的一日。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成郡王的威胁。
成郡王也知道这一点,当他看到面色坦然的司徒刑之时,心中顿然升起一丝邪火。
“大胆司徒刑!”
“竟然胆敢亵渎神物,非议君父。”
“如此不忠不孝之辈,有何德尊享镇国,左右,给我摘了他的头巾。”
两旁的甲士听到成郡王的吩咐,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犹豫,司徒刑在北郡拥有很高的声望,更被很多人尊为圣人。
他们上前打掉他的头巾,必定会被很多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甚至会有文人对他们口诛笔伐。
就算他们自己不畏惧,也要为家里的后人着想。
毕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们只是一名卑贱的士卒,但是他们可不想自己的子孙世世代代都是军伍草莽。
但是当他们看到成郡王冰冷的眼神时,心中不由的一突,再也不敢迟疑,甲叶震动就要上前。
其他人的脸上无不流露出惊色,摘掉头巾,这可就意味着,要剥夺掉司徒刑的功名。绝了他的仕途。
面色苍白眼睛中带着恐慌的儒生,见成郡王要剥夺司徒刑的功名,心中不由的长出一口气。
司徒刑的功名被剥夺,气运必定大受损伤。自顾不暇,那里还有能碎了他的文胆?
司徒刑看着两边的甲士就要上前。坚硬的手掌已经探出,但是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慌张。
眼睛冷冷的看着成郡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成郡王的脸色不由的大变,这个司徒刑真是全身都是棱角,好似刺猬,一不小心就会被扎到手脚。
可以预见,这一句富含哲理,充满力量的话定然会通过儒生的嘴传遍八荒,对他的名声将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轰!
看着铁骨铮铮,毫不畏惧的司徒刑,众人心中不由的升起一道道波澜。他们都一脸惊诧的看着司徒刑,真是一言不合就开怼。
第三百三十二章 同仇敌忾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身穿朱袍,头戴冠冕,头发花白,眼睛中有些混浊的北郡总督霍斐然静静的咀嚼着。他好似陷入了回忆。
陈平宽大的手掌按在刀柄之上,他好似一个贴身护卫,又好似一个影子。他的眼睛警觉得到环顾四周,但有危险,他手中的长刀就会出鞘。
“烈士暮年!”
霍斐然想到镜子中的自己,心头不由的浮现出一丝感慨。
不知何时,雪花爬上了他的鬓角,他的脸上也出现了一道道沟壑。
不知何时,他全身充满了暮气,没了斗志,更将全部的心思寄情于山水。
不知何时,他好似一头老龟,将自己全身收缩在厚厚的龟壳里。
不知何时,他的心变得更加老迈,没有了年轻时期的壮心。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但是,今日听到司徒刑的《龟虽寿》。
他心中的斗志,心中的热血,重新唤醒。
就连他平日混浊好似老年人的眼睛也一点点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老夫的心没有老,老夫的刀还能杀人!”
北郡总督霍斐然眼神如刀的看着全身笼罩在甲胄里的成郡王,心中燃烧起熊熊的斗志。
他头顶气运中的赤色麒麟陡然站起,虽然还是老态,但是身上的暮色尽去,只见他对着象征成郡王的虬龙不停的咆哮,挑衅。
好似好斗的狮子,不停的用咆哮声,宣告领地范围。
成郡王头顶的蛟龙也被激怒,硕大的龙头探出,张开猩红的大嘴,露出锐利的牙齿,不停的嘶吼。
陈平站看着霍斐然佝偻的身体一点点的提拔,全身的气势也好似芝麻一般节节升高,最后竟然和成郡王分庭抗礼不落下风。
他的眼睛不由的湿润,有着说不出的欢喜和激动。
以前那个号称铁腕的总督又回来了,北郡的天要变了。
不知多少人头要落地!
但是,那又如何?
总督但有所令,他陈平就会化为最锋利的长刀,将一切荆棘斩断。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司徒刑的话好似自带复读功能,在空中不停的回荡,也在众人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响起。
成郡王面色阴沉的站在那里。因为他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儒生们虽然对司徒刑有的行为不认可,认为他太过激进,不符合儒家的中庸之道,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司徒刑是北郡儒生中的翘楚,更有人言:北郡文气十斗,司徒刑独得八斗。
司徒刑寒窗十年苦读的来的功名,被成郡王一言夺之,众多儒生心中难免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当然,更多的是畏惧。
畏惧有一日,自己也和司徒刑一般得罪权贵,十年寒窗苦读换来的功名被一言夺之。
“我等乃是圣人子弟,天子门生。”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司徒刑见儒生们眼睛中隐隐有着波动,将自己紧握的拳头高高的举起,声音中充满了鼓动性。
“好诗!”
“好诗!”
“好诗!”
“虽然只有半阙,但是道尽了我读书人的骨气。”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一个个儒生好似被打了鸡血,脸色顿时变得赤红,嘴唇哆嗦,眼神中充满了激动之色,大声吼道。
“太张狂了!”
“成郡王并非学政,也不是朝堂诸公,有什么资格一言剥夺司徒刑的文巾!”
“就是!”
“若是权贵人人如此,吾等还读什么书,考什么科举?”
“没错!”
司徒刑见众人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眼睛中隐隐有着担忧恐惧之色。环顾四周,等众人将视线全部落在他身上之后,他才一字一顿,声音中充满悲愤的说道:
“今日成郡王以莫须有的罪名剥夺本镇国的功名,来日未必不会以莫须有的罪名剥夺各位的功名!”
“我等遵循圣人教化,十年寒窗苦读才有今日地位,但是却被权贵以莫须有的罪名轻易剥夺。”
成郡王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诛心之言!
司徒刑的话实在是诛心,也点在众多儒生的痛处,如同司徒刑所说,今日成郡王可以以莫须有的罪名剥夺司徒刑的功名。
来日同样可以剥夺众人的功名,那么他们十年寒窗苦读,还有什么意义?
别说是他们,就连以成郡王马首是瞻,甘做门下走狗的几个儒生眼睛中也有了复杂之色。
诛心!
司徒刑的话实在是太过诛心!
一个个儒生好似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神色都变得紧张起来。眼睛里更有同仇敌忾的情绪在酝酿。
“你这个狂生,安敢如此欺孤,真以为本王不敢斩杀你不成?”
成郡见场面有些失控,索性不顾颜面,想要一拳击杀司徒刑。他全身的气血好似江河一般震荡,背后更是出现了五尊远古帝王。
他的拳头微微攥紧,五彩的能量在快速的汇聚,五帝龙拳的起手式。
但是司徒刑岂能让他如愿,如果是以前,司徒刑真不是成郡王的对手,但是现在他早就突破先天武者,一身战力直逼武道宗师。
而且,他斩杀了地仙玉清道人,直面天劫而不死,并且打破命运束缚,气势如虹。
一次次胜利,让他的心灵圆满,全身气势说不出的高亢,大势已成。
他现在就好似一柄出鞘的宝剑,说不出的锐利。
也正是因为这种大势,司徒刑行事说不出的直接,就算面对成郡王心中也没有任何畏惧。
而且面对成郡王的刁难,也没忍气吞声,或者奉行中庸之道,和光同尘,反而好似愣头青悍然出手。
给人一种冲动,偏执,尖锐之感。
被很多信奉中庸之道,和光同尘的儒生所不喜。
反观成郡王被圣旨申饬,被剥夺军权,被总督霍斐然压制,被儒生悠悠之口辱骂,接二连三的受到重创,早就没有了以前的那种锐气。
此消彼长之下,司徒刑真的不畏惧成郡王。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成郡王,请留步!
司徒刑虽然没有和成郡王那般显现出拳意,但是全身的气血不停的鼓动,气势却好似海浪一般,节节攀升。
嘭!
嘭!
嘭!
成郡王的拳意中有五种不同的力量互相交错,变化多端,更蕴含上古五位帝王的道,占据堂皇之势。
好似一重重的海浪不停的撞击,不论是高楼,还是群山,都会被海浪淹没。
又好似火山喷发,说不出的猛烈。
司徒刑则好似老龟盘踞在深海,又好似种子深埋地下,全身的生命都被锁在身体之内,看似落于下风,实则以静制动。
成郡面色有些古怪。司徒刑的身体好似棉花,又似滑不留手的游鱼,虽然他的气势好似江河一般狂暴,但是竟然有一种丝毫不受力的感觉,好似重重的一拳击打在空气中,胸中反而有着几分憋闷。
“杀!”
“杀吧!”
“把我们都杀光!”
“你就算杀的了我等,也堵不住天下众生悠悠之口!”
“肆意妄为!”
“我等功名,岂是尔等权贵一言予夺?”
“若是如此,我等还考什么功名?”
“这个科举不考也罢!”
见成郡王强势,不顾儒生的请愿反对,一意孤行想要以“莫须有”的理由剥夺司徒刑的功名。
本来作壁上观的儒生也被激怒。
成郡王的行为虽然看似是和司徒刑的私人恩怨,但是实际上触碰了儒生们的底线,如果权贵可以随意剥夺儒生的功名。
那么儒生阶级的特权将会荡然无存。
正如司徒刑所说,今日成郡王可以剥夺他的功名,来日别的郡王,亲王是不是也可以随意剥夺他们的功名?
那他们还十年苦读干什么?
就算他们心中对司徒刑有再多的不满,今天他们也必须站在司徒刑一边。
司徒刑看着同仇敌忾,群情激愤的儒生,还有面色铁青的成郡王,眼睛深处不由的闪过一丝得意。
春闱将近,儒生齐聚北郡。
在司徒刑看来,这些人就好似后世的愤青,最喜欢激扬文字,抨击政治。
而且极易被引导,好似火药桶一般,只要一朵火花,就能爆炸。
也正是因为整个原因,整个北郡外松内紧,到处都是暗探和衙役,唯恐出现群发事件。
“不考也罢!”
“不考了!”
“这样的王朝不值得我等效力!”
更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儒生摘掉头顶象征身份的文巾,重重的摔在地上。
“大逆不道!”
“真是大逆不道,你们怎么敢如此?”
当文巾摔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成郡王的脸色不由的变得铁青。文巾是儒生身份的象征,也是朝廷的恩典。
只有通过童子试的人才有资格佩带。
某种程度上,这一枚小小的文巾也象征了朝廷。
现在有儒生将文巾扔在地上,对家天下的成郡王来说,无异于用手掌掴打他的面部。
“你们!”
“你们竟然敢摘掉文巾。本王一定要剥夺你们的功名!”
“真是大逆不道!”
成郡王见一个个儒生扔掉头上的文巾,并对他口诛笔伐,眼睛不由的收缩,脸上更是流露出赤红,全身气血不停发出咆哮,五指收缩,拳头被捏的嘎巴作响,他有自信,只需要轻轻的一下,他就能将眼前好似苍蝇一般围绕的家伙全部击杀,但是他的拳头却不敢挥出。
为何?
儒生这个群体实在是太特殊了。
就算是乾帝盘在处理他的事情上,也是小心翼翼,如烹小鲜,生恐引起大乱子。
“够了!”
“胡闹!”
“都把头巾捡起来!”
“寒窗十年苦读,不就是为了今朝一举成名,岂能轻言放弃!”
“就算你等视功名利禄为粪土,但是也要考虑家人的感受,获得功名不仅能够封妻荫子,还能光耀门楣。”
北郡总督霍斐然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好似在每一个人耳边轻喃,出奇的清楚。
“休要胡闹!”
成郡王面色赤红的看着,眼睛中充满了愤怒。霍斐然轻描淡写的一句胡闹就将所有的事情一揭过。
儒生们脸上都流露出思索之色,想到家中的父母妻儿,情绪也变得稳定不少。
北郡总督霍斐然见众儒生情绪变得稳定,陆陆续续有人从地上捡起文巾,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满意。
这才转向面色赤红,眼睛中有着恼怒之色的成郡王,有些训斥的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乾什么时候莫须有的罪名就能剥夺人的功名?”
“你!”
成郡王被北郡总督霍斐然训斥,脸上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惊诧,在他的印象中,霍斐然此人暮气沉沉,好似被打磨好的手把件,根本没有棱角。
更不要说锋芒。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而成郡王和他的性格则恰恰相反,年轻,霸道,以乾帝盘为榜样做任何事情都力求完美。
因为性格的关系,两人难免发生冲突。
但是成郡王政见相左的时候,霍斐然都会忍让,退避三舍。
在成郡王有心经营之下,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北郡只知有郡王,不知有总督。
但是,今日霍斐然竟然锋芒毕露,好似一把出鞘的宝剑,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敲打自己。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成郡王难以置信的看着霍斐然,仿佛刚刚认识一般,眼睛中有着说不出的陌生和惊诧。
霍斐然还是那样,身体枯瘦,两鬓白发,但是他的眼神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混浊,不再暮气沉沉。
反而像鹰隼一般锐利,更有一种难掩的雄心。
他实在没有想到,司徒刑的一首诗词竟然让霍斐然的心中重新燃烧起熊熊斗志。
“哼!”
“司徒刑目无主上,诽谤君主,自然应当被剥夺功名,以儆效尤。”
成郡王愣神之后,眼睛也变得锐利起来,毫不畏惧的盯着霍斐然的双眼。
“神龟虽然十分长寿,但生命终究会有结束的一天;腾蛇尽管能腾云乘雾飞行,但终究也会死亡化为土灰。年老的千里马虽然伏在马槽旁,雄心壮志仍是驰骋千里;壮志凌云的人士即便到了晚年,奋发思进的心也永不止息。人寿命长短,不只是由上天决定;调养好身心,就定可以益寿延年。真是幸运极了,用歌唱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吧。”
“哪里有大逆不道?”
“莫须有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北郡总督霍斐然眼睛好似鹰隼,双臂张开,好似金雕展翅。周身气势更是暴涨,丝毫不落下风。
“你!”
霍斐然寸步不让,体型虽然干枯,但是声音却出奇的洪亮,整个人好似斗牛,成郡王的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烦躁,全身的气场也不停的拔高,头顶的蛟龙发出愤怒的吼声。
霍斐然头顶气运中的赤色麒麟也不甘示弱,发出惊天怒吼。
“司徒刑大逆不道,当剥夺功名!”
“莫须有!”
两人眼睛对视,好似斗鸡一般对峙,一股股众人看不见的气流更是在空中对撞。
噗!
噗!
噗!
地上的花草,小石子等在气流中不停的摇摆和滚动。
成郡王面色阴冷的看着总督霍斐然,以及全身干枯,但是精神却出奇旺盛的司徒刑。
北郡总督霍斐然和司徒刑也怡然不惧,面色如常的回敬。
成郡王眼光阴冷,好似一头被激怒的蛟龙。
北郡总督眼光炽热,好似愤怒的麒麟,仰天长啸。
司徒刑的眼睛坚定,他论血统不如成郡王高贵,论官职不如北郡总督显耀,但是他一路走来,披荆斩棘,永不言弃。就连在天劫之下,都敢胜天半子,大势已成。全身上下有着一种刚烈不败的气场。
成郡王和北郡总督霍斐然身上的气场虽然强大,但是却不足以撼动他的意志。
“司徒刑,今日之事孤王会上书中枢。”
“目无君父,当诛!”
“我们走!”
成郡王见一时奈何不了霍斐然,脸色不由变得更加的阴沉。冰冷的目光在司徒刑的脸上停留半晌,仿佛要将他的脸颊牢牢的印在心中,这才带领儒生等人转身离去。
“哼!”
总督霍斐然的脸上也升起一丝冰冷,见成郡王威胁司徒刑,不由的也冷哼一声。
“今日之事,本都也会上书中枢。”
“成郡王以莫须有的罪名剥夺如上的功名,僭越了!”
成郡王的步伐不由一滞,脸上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羞怒之色。但是他很快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进。
几个儒生满脸灰色,有些灰溜溜的跟在成郡王身后,显然今日之事让他们折了锐气,对他们打击也是不小。
“一波三折!”
“逆转!”
“我还以为司徒刑要被剥夺功名了呢?”
“是啊!”
“谁能想到,成郡王竟然奈何不了一个童生。”
“那是因为北郡总督霍斐然力保的关系,如果是一个普通的童生,怎么可能抵挡住成郡王的权势?”
“谁说不是,这些权贵实在是太放肆了!”
“竟然敢以莫须有的罪名剥夺儒生的功名!”
“谁说不是!”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北郡总督霍斐然悍然出手,力压成郡王一头,北郡局势渐渐明了之时。
一个非常突兀的声音陡然响起。
“成郡王,请留步!”
第三百三十四章 欺师灭祖
正在向前行走的成郡王身形不由的一僵,下意识的转过身躯,但是当他看清说话之人面目之时,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诧异,
其他儒生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不知道司徒刑为何要让成郡王留步。
别说是他们,就连北郡总督霍斐然眼睛中也是闪过了一丝茫然,
“司徒刑,今日你还想把孤王留在这里不成?”
成郡王脸色不由的一僵,眼睛收缩,好似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声音冷酷的说道。
“郡王说笑了,晚生不敢!”
司徒刑眼睛直视,没有丝毫躲闪,嘴角升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
“让你让本王止步做甚?”
成郡王面色阴郁,眼神不善的说道。
“郡王可以离去,但是这个儒生却不能走。”
司徒刑也不着急,脸上带笑,但是眼睛却出奇的冰冷,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伸出自己的手指,越过成郡王魁梧的身体,指向那个有些瘦弱的儒生。
“啊!”
那个被司徒刑指着的儒生面色不由的大变,眼睛中更是流露出震惊难以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留下!”
看着司徒刑冰冷的眼神,儒生感觉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上,他的后背不由的冷汗淋漓。
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畏惧以及后悔,如果早知道司徒刑如此的难缠和睚眦必报。
就算碍于成郡王的颜面,他也不会出言讽刺羞辱司徒刑。
但是想到成郡王,他紧张的心又放了下来。
不论为了颜面也好,为了人心也罢,成郡王都不会让司徒刑把自己留下。
“放肆!”
“司徒刑,你不要太过分!”
成郡王的脸陡然变得黝黑,眼睛中更有火光闪烁,显然司徒刑的要求超出了他的底线,声音中带着愤怒的呵斥道。
“你不过是一个童生,并非官身,又有什么资格扣押本王的幕僚?”
“晚生虽然不是名扬天下的才子,但也是王府的幕僚,通过春闱的举人。要说阶位,还在你之上,你有什么资格扣押于我?”
儒生见成郡王发怒,也站了出来,声音清越又有些倨傲的反问道。
“这。。。。”
“举人!”
“竟然是举人出身!”
“司徒刑,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举人啊,虽然投身王府,没有出仕为官,但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司徒刑竟然想要以一己之力将他扣押,着实有些不智。”
那个儒生见众人言语对他有利,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淡淡的倨傲。
“本人是戊戌年中举,后来因为王爷礼贤下士,担任幕僚一职,说起来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正九品的官身。”
“你司徒刑不过是一个童生白身,有什么资格羁押我?”
“我看那里是不智,是猖狂!”
“子是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张狂啊!”
“成郡王可是人王幼子,就算接连受挫,那也是庞然大物,司徒刑竟然想要扣押他的随从,真是胆大包天!”
“我看他是冲昏了头脑。”
“真是放肆!”
司徒刑听着众多儒生的议论,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这些儒生,就是如此。没有立场,首尾两端,容易被旁人所左右。
这也是朝廷中多墙头草的原因。
刚才成郡王冒犯了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抱成团和成郡王抗衡。
现在听说儒生是举人出身,又开始倾向儒生。视司徒刑为眼中钉肉中刺。
“我们走!”
“孤王今日倒要看看,谁敢放肆!”
成郡王恼怒的看了一眼司徒刑,然后用警告的目光环顾四周,带着青年儒生就要离去。
“成郡王,请留步!”
司徒刑看着有些气急败坏,努力压制自己心中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的成郡王,他的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司徒刑!”
“你的好大胆!”
“今日孤王就要看看,你以何等理由羁押本王的随从?”
“如果不能让本王信服,就算被天下人口诛笔伐,孤王也要将你诛杀!”
成郡王的步伐再次停住,不过他并没有发怒,而是有些阴冷的笑了起来。
只要了解成郡王的人都知道,这是成郡王怒极的表现。
跟随成郡王来的甲兵,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恐惧。眼睛里不由的升起一丝同情之色。
“我的扈从犯了大乾律中的哪一条?哪一款?”
成郡王面色阴沉,眼睛冰冷的看着司徒刑,声音冷冽,一字一顿的问道。
众人的耳朵也高高的竖起,有些好奇的看着司徒刑,其中不乏精于律令的,他们闭上眼睛,心中不停的推演。
但是,不论他们如何背诵对照,都没有发现儒生的罪责。
“难道你也要以莫须有之罪将他下狱不成?”
成郡王脸色阴沉,眼睛不时有精光闪过。全身上下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成郡王说笑了!”
“司徒刑虽然不是官身,但是也精通大乾律令。”
“这位大人并未犯罪!”
司徒刑轻轻的摇头,脸上风轻云淡,毫不在意的说道。
众人顿时大惊,眼睛里都流露出震惊,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实在对司徒刑的行为感到迷茫,,竟然没有触犯法律,为何又要数次阻挡王驾,不让成郡王离去。
张狂!
真是张狂!
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才能做出这等蠢事。
司徒刑这次有麻烦了!
北郡总督霍斐然眉头皱起,眼睛中流露出狐疑思索之色。
按照他对司徒刑的了解,他不是狂悖之徒,定然不会做出这等授人以柄的事情。
“狂生!”
“真是张狂!”
“我的幕僚既然未曾触犯国法,那你又有何资格让他留下?”
“几次三番的阻挡孤王离去,真以为孤王好欺负不成?”
成郡王看着满脸风轻云淡的司徒刑,脸上升起暴怒之色,心中却闪过一丝窃喜。
得意忘形,真是得意忘形。
竟然敢以莫须有的理由,几次戏弄大乾郡王,触犯天颜。
人王得知必定会龙颜大怒。
这次就算是霍斐然上书也护不了你周全。
轻则夺了功名,绝了仕途,重则身陷囹圄,永世不见天日。
成郡王心中虽然欢喜,但是身上的煞气却仿若实质一般,好似暴怒的狮子怒声吼道。
四周的儒生被成郡王身上的煞气所侵,仿佛见到洪水猛兽,面色不由的煞白,两股战战,更有甚者瘫软在地上,不敢直视成郡王的目光。
看的北郡总督霍斐然眉头不由轻轻的皱起,眼睛里更闪过一丝厌恶,不说才情如何,就说胆识,司徒刑就强这些人太多。
可惜司徒刑只有三年阳寿,否则让他成长,未来未必不是再一个鱼玄机。
“司徒刑,几次三番欺我,真以为本王拿你没有办法不成?”
“左右,将这个狂生锁拿,交由学政,治他狂妄,冲撞王驾之罪。”
成郡王面色阴沉,眼睛微眯,大声吼道。
“诺!”
“诺!”
两旁的甲兵没有任何犹豫的上前,甲叶摩擦,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北郡总督霍斐然有心上前,但是司徒刑这次所为的确有些过分,成郡王虽然被人王申饬,夺了军权。并且被排除在大宝继承人以外,但是他终究是人王幼子,郡王之尊。
如此三番的戏弄,就算能言善辩的他,一时也不知为他如何开脱。
看着兵甲即将上前,司徒刑慢悠悠的说道:
“慢!”
两个兵甲的动作不由的一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成郡王。
“司徒刑,你还有何话说?”
成郡王也是一愣,但是他认为胜券已握,毫不在意的问道。
“这位儒生虽然没有触犯国法,但是他却不守师法,不守家法,天下儒生,人人得而诛之!
“故而,我才要让他留下!””
司徒刑腰背挺拔,目光清澈,脸庞上带着刚正不阿的神色肃声说道。
“师法!”
成郡王的眼睛不由的一凝。身形不由一滞。
师法这个词汇在常人听来比较陌生,但是成郡王是天潢贵胄,自幼被大儒教导,自然知晓师法的含义。
师生传授之际,要遵守一定的师生关系,不能混乱。
这叫作守师法和守家法。先有师法,然后有家法。
师法,指一家之学创始人的说经。
家法,是指一家之学继承人的说经。
例如董仲舒通公羊学,立为博士,他的说经即为师法。再传下去,其弟子更为章句,又衍出小的派别,如“颜氏公羊”、“严氏公羊”,就是家法。
如不守师法、家法,非但不能任为官身,即使已任,一旦发现,就要严惩。
如大虞孟喜从田王孙学《易》,即因不守家法,被驱逐。
不遵师法,不遵家法!
欺师灭祖!
在儒家是非常了不得重罪。
别说是重纲常的儒家,就算其他宗门,这也是了不得的重罪。
天下儒生,人人得而诛之。
这也是司徒刑说出师法后,他眼睛发凝,身体发硬的原因。
“不守师法!”
“触犯家法!”
“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离经叛道,欺师灭祖的重罪!”
不仅是成郡王身体发硬,就连其他儒生也是如此,他们眼睛圆睁,嘴巴大张,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司徒刑竟然出手如此狠辣,不留一丝余地。
第三百三十五章 结网以待
和众人的惊诧,难以置信不同,司徒刑有些木讷的静静站在那里,眼神迷离,好似走神。
但是他眼中的世界已经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一个个儒生消失,随之一根根代表命运的青色气柱升腾起来。
命格比较强的,里面还有鲤鱼,骏马,麋鹿等。
但是要说最抢眼的,还是成郡王和总督霍斐然。
一个是无角的虬龙,因为被圣旨申饬,剥夺兵权的关系,看起来有几分颓废,但是成郡王毕竟在北郡经营多年,亲信遍布,底蕴深厚。就算接连受到重创,还是有很多儒生的气运倒向成郡王。
这些气运化作云雾水气滋养着蛟龙。
一个是赤色浑身隐隐有着火光的麒麟,这头麒麟有着金色的眸子,因为总督霍斐然心态转变的关系,就连麒麟身上也多了不少的朝气。
不过,虽然北郡总督霍斐然占据大义,但是终究积弱多年,根基浅薄,虽然有着圣旨,还有王牌铁旗,但也只能和成郡王形成对峙之势。
成郡王头顶的蛟龙和北郡总督霍斐然头顶的赤色麒麟在空中对峙。
一根根气运交织在一起,交好的互相靠拢,敌对的相互排斥。
说不出的奇妙。
北郡总督霍斐然对司徒刑青睐有加,故而他头顶的麒麟对司徒也是友善,见司徒刑窥探,并没有和蛟龙一般嘶吼。
但是真正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当司徒刑说出师法这个词汇的瞬间,一股好似锁链的秩序之力陡然从天而降。
“法则秩序之力!”
如果不是他身负法家传承,对法则之力比常人天生敏感。
还真有可能发现不了。
因为师法的秩序之力,和大乾律的青铜色,粗壮好似铁索不同,师法的秩序之力好似透明,似有似无,但是又出奇的坚韧,好似天蚕丝。
司徒刑眼神有些涣散。心中更是迷惑,师法和律法,都是法,为何有如此大的区别?
思索半晌,只能将一切归于显法和隐法的关系。
律法,是大乾朝廷颁布,言出法随,百姓以观之,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黎民布衣都要遵守。
师法,是随着古老师者传承,而形成的宗门之法,并不是属于大乾朝廷颁布,没有龙气盘踞,故而透明,似有似无。
但是师者传承自古就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故而又出奇的坚韧。
这也是让司徒刑感到怪异的感觉。
斩仙飞刀三对白色的翅膀不停的震动,不停的欢呼,好似流光一般射出,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银痕。
但是司徒刑令他感到诧异但是,这股秩序之力,对他隐隐有着排斥。不论斩仙飞刀如何的鸣叫,竟然都不能感受到一丝师法的力量。
司徒刑阶位不过童生,又没有弟子,自然不能算是师者。
既然不是师者,又有何资格调动师法?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司徒刑的话好似有着某种特殊的韵律,仿佛黄钟大吕,又好似钟鼓齐鸣,让众人心底竟然不由的升起一种畏惧情绪。
司徒刑抄袭了韩愈的《师说》,虽然不是全文,但是却将师道剖析的淋漓尽致。
嗡!
嗡!
嗡!
象征着师道的法则之力陡然震颤起来,司徒刑明显感到法则之力和他亲近不少,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想要获得师道法则之力的认可,就必须体悟师者大道。
常人想要获得承认,要么获得五经博士的敕封,如董仲舒一般在官学讲经。
要么有教无类,和孔丘一般,弟子三千。
但是,司徒刑显然有更好的选择。
那就是直接抄袭了韩愈的《师说》,此文作于唐德宗贞元十八年,这一年韩愈35岁,任国子监四门博士,是一个“从七品”的学官,职位不高,但他在文坛上早已有了名望,他所倡导的“古文运动”也已经开展。韩愈所说的“古之学者必有师”“师道之不传也久矣”中的“师”有其独特含义,它既不是指各级官府的学校老师,也不是指“授之书而习其句读”的启蒙教师,而是指社会上学有所成、能够“传道受业解惑”的人。韩愈既以这样的人自我标榜,也以好为人师而著称。《新唐书》本传说他“成就后进士,往往知名。经愈指授,皆称“韩门弟子”。
韩愈这样的人,自然有资格为师。
而他的所作的《师说》固然有当时的出发点,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师说是最接近师道的一片骈文。
故而,司徒刑《师说》一出,不仅有漫天的文气,而且司徒刑对师法也有较深的体悟。
不尊师重道的,都可以以师法处之。
师法和民约乡规有些类似,民约乡规是在道德的基础上,对《大乾律》的一种补充。
而师法也是如此。
不过他的范围从一乡一地,变成了儒家宗门。
“你可敢以自己的文胆发誓,并未做违背师法之事,否则文胆尽碎,终生不得修行!”
看着司徒刑脸上威严越来越重,青年儒生仿佛看到了已故的恩师,不由的心头惴惴,眼神游离。
文胆是儒生的力量源泉,更是积攒文气的地方,文胆破碎的人,没有资格借用天地之间的文气。
一旦文胆被废,那个儒生就会高高在上的书生彻底沦为废人,不仅丧失了科举的机会,并且还会被世人所摒弃,遭人白眼。
上次成郡王身边的那个谋士就是最好的例子。
因为文胆被废,他十数年积累的文气一朝丧尽,并且念头受损,全身气血溃败,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虽然成郡王怜惜他,并且出于千金买马骨,收买人心的考虑,没有将他立即逐出府邸。
但是那个谋士在王府的地位已经大不如以前。甚至就是几个卑贱小厮也敢随意捉弄,斯文扫地。
看着咄咄逼人的司徒刑,青年儒生眼睛中不由的显露出一丝慌乱。
但是今日之事司徒刑步步紧逼,让他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
而且他沉下心,将近日的言行全部梳理,实在不知,究竟为何犯了师法。看着步步紧逼的司徒刑,他的眼睛中不由的闪过一丝狐疑。
司徒刑如此刻意,是不是在虚张声势,让自己自乱阵脚。从而搬回被羞辱的一局。
“荒谬!”
“真是荒谬!”
“血口喷人!”
“司徒刑你可敢以文胆发誓,但有诬告,当受反噬之苦!”
四周人看着唇枪舌剑的两人,眼神中不由的升起一丝震惊。
骗神骗鬼难骗心。
以文胆发誓,就是要拷问自己的内心。
司徒刑如果真的诬陷。
心灵必定会出现裂隙。
师法反噬之下,轻则被废了文胆,逐出师门。重则立即毙命。
“自然!”
司徒刑看着恼羞成怒,有些歇斯底里的儒生,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答道。
“只要我诬陷,立即文胆破碎!”
青年儒生没有想到司徒刑竟然如此痛快的发誓,看着老神在在,智珠在握的司徒刑,他的心中不由的一突,感觉自己好似入了司徒刑的毂中。
司徒刑好似一个巨大的蜘蛛,在不动声色间给自己编织了一张大网。
结网以待!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司徒刑步步紧逼,真的只是在虚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