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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竖子不可教     法家高徒txt下载     法家高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二章 既生瑜,何生亮?

    知北县和北郡之间,有高山,有河流,也有郁郁葱葱的树林,但是不论高山还是河流,还是树林都被一条弯弯曲曲的官道贯穿。

    这条官道是大乾耗费大量的人工物力,历时三年才修建而成,不仅平整,而且路基还铺设了青石。

    不仅可以避免被雨水,溪水冲毁,而且还能承受住重货车的往复碾压。虽然是晚上,还可见很多趁着夜色赶路的行人。

    轰!

    轰!

    轰!

    一辆双车辕都挂着灯笼,外型古怪,长着巨大的头角,好似蛮牛一般的墨家机关车碾压着青石路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轰鸣前行。

    听着这巨大的动静,行人无不侧目躲闪生恐被高速行驶的机关车撞到。

    机关车的造型实在是太过怪异了,车头好似一个巨大的牛头,两根长长的牛角好似撞针一般抵住前方。

    任何人和物被他撞到,都会被它用长又坚硬的犄角野蛮的撞成碎片。

    两个脸盆大小的牛眼射出一道红光,仿佛车灯一般明亮,前面的道路被照射的毫发可见。

    两个手持长剑的道士站在机关车的车辕上,仿佛是两尊木头人,忠诚的护卫着后面的车厢。在这两个道士的身后是一个控制室,里面除了有数个木头雕刻的控制把手之外,还有一个用青铜反复锻打而成的核心反应炉。

    负责控制机关车的道士眼睛微眯,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的道路。时不时的拉上一个把手,将反应炉中汹涌的热气释放。

    核心反应炉中的晶石燃烧到赤红,一丝丝能量通过复杂的齿轮结构传递到机关车的每一个部位。

    吭哧!

    吭哧!

    吭哧!

    机关车发出好似蒸汽车一般的鸣叫,比人还高的车轮快速的转动,机关车好似风驰电掣一般在官道山上轰鸣。

    “好快的机关车!”

    “如果我等有这样的机关车,何必如此辛苦?”

    几个背着书箱,趁着夜间清凉徒步赶路的书生,看着风驰电掣而过,只留下一个背影的墨家机关车,有些艳羡的说道。

    “这样的机关车哪个不是价值万贯,岂是尔等穷书生能够买的起的。”

    一个斜躺在牛车上商贾打扮的中年人不由的嗤笑一声,有些讽刺的说道。

    “你这个商贾,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之人,难道没有听说过莫欺少年穷?”

    书生被羞辱,脸色陡然变得赤红,挺着腰板,扭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的说道。

    “就算尔等鲤鱼跃过龙门,获得人王钦点,下放到地方成为七品县尊,但是月俸不过十两。除掉口粮,下人开支,迎来送往,又能剩下几两?”

    “这辆墨家机关车少说价值千金,也就是万两白银。”

    那个商贾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少年书生,从布袋中取出常用的算盘,在众人眼花缭乱的目光中,噼里啪啦的拨弄了一会,最后语气笃定的说道:

    “书生,如果尔不贪不占,最少需要一百年时光才能买的起。”

    “你!”

    “刘氏一门数代皆以务农为生,吾自幼目睹百姓苦楚,自然不会贪,也不会占。”

    那年轻书生脸色臊的通红,使劲喘着粗气,好似暴怒的公牛,恼怒的看着商贾。

    那商贾也不惧怕,也不生气,懒洋洋的斜躺在牛车之上,看着星空也一脸的玩味和缅怀。

    十几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热血,但是现实教会自己成长。今日自己言语羞辱刺激书生,何尝不是一种妒忌。。。

    “刘兄,不要和商贾之流一般见识。我等可是读书种子,圣人苗裔,更是当今圣上的天子门生。”

    “只要通过春闱,就能蜕凡脱俗,鲤鱼跃龙门。”

    刘书生被同伴说的热血沸腾,兴奋的站起,双手打着拍子,大声的吟唱了一首诗仙李太白的长诗: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

    高歌取醉欲***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刘书生虽然身材矮小,还有几分瘦弱,但是声音却异常浑厚。也许是情之所至,这一首李太白的《南陵别儿童入京》,着实被他读出了味道。

    就连刚才未发一言,面色冷淡的几个书生也都被诗词所感染,热血沸腾起来,一脸的振奋。

    “仰天长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好一个知北刘新洲。这诗真被读出了韵味。”

    “太白公的诗词好似大江大河,滔滔不绝。又好似高山峻岭,让人高不可攀。”

    众人兴奋的议论道。

    “刘兄才华横溢,来日必定高中。今日之事,必定成为佳话。”

    “那是自然,刘兄的才华是公认的。”

    “知北县人杰地灵,我等预祝刘兄来日金榜题名,独占鳌头。”

    刘新洲不停的拱手表示感谢,因为太过于兴奋,脸庞都隐隐有些红色。

    今日被商贾言语所激,他心中好似有一团气在不停的澎湃。到最后更是有一种不吐不快之感,才有了大声朗诵之举。

    但是,就连他也没有想到,今日的情绪,竟然和太白公当年有几分相似。故而,才被他读出了几分韵味。

    “金榜题名,独占鳌头!”

    躺在牛车上的商贾面色有些发白,眼睛里也有几分惊色,但是嘴巴上仍然有些不服输的说道:

    “不说北郡才子遍地,就说知北一县,就有写出鸣州诗《陋室铭》的司徒刑。”

    “按照尔等才华,如何能够独占鳌头?不过是痴人说梦。”

    刚才还热闹异常的众人,听到这司徒刑这个熟悉的名字,心头不由的一颤,对他们来说,司徒刑好似高山一般,难以逾越。

    和他处在同一个时代是幸运的,因为知北县百年未曾敲响的文钟,再度焕发光彩。司徒刑出自知北县,就连他们也脸有荣焉。

    但是,他们也是不幸的,司徒刑仿佛是一座大山,压在他们的头顶,让每一个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大家彼此苦涩的对视了一眼,喧闹之景一去不返。

    刘新洲看着好似被打断筋骨的众人,心中幽幽的叹息道。

    司徒刑,你真是如此的强大么?

    。。

    机关车内部空间出奇的大,不仅有休息的卧室,有控制机关车的操作室,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书房。

    公子跪坐在书房,一个八角宫灯被挂在车顶之上,散发出柔和并不刺目的光芒。

    在书案之上,放着一个小巧玲珑,雕刻着莲花缠枝纹,有着厚厚包浆,充满历史气息的青铜香炉,一缕缕青烟从浑圆的孔洞中钻出,好似一个舞者在空中不停的扭动,又好似数条灵蛇在空中蜿蜒,说不出的柔美和飘渺。

    但是公子并没有欣赏这份美妙,而是面色冷峻的看着眼前的竹简。

    孔子适郑,与弟子相失,孔子独立郭东门。郑人或谓子贡曰:“东门有人,其颡似尧,其项类皋陶,其肩类子产,然自要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若丧家之狗。”子贡以实告孔子。孔子欣然笑曰:“形状,末也。而谓似丧家之狗,然哉!然哉!”

    这段话是形容孔子当年际遇的。

    一次孔子到了郑国与弟子走散,孔子呆在城墙东门旁发呆,郑国有人对子贡说:“东门边有个人,他的前额像尧,他的脖子像皋陶,他的肩部像子产,不过自腰部以下和大禹差三寸。看他劳累的样子就像一条“丧家之狗”。子贡把这段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孔子。孔子很坦然地笑着说:“把我的外表说成这样,实在是夸过头了。不过说我像条无家可归的狗,确实是这样!确实是这样啊!”

    以前公子没读到此处,都感到诧异。实在是难以理解,究竟是何等际遇,才能让孔丘圣人自喻丧家之犬。

    今日败走麦城,出逃北郡。

    着实让他体会到了丧家之犬的狼狈。

    “公子,宗门刚才传来消息,清幽小筑被官兵围剿,精锐尽失,碧清道人已经陨。”

    “宗门大为震怒,命令公子即可返回北郡,知北县之事,宗门另有安排。”

    紧闭着房门被人拉开,一个面目清秀的小道士,声音沉重的说道。

    公子的面色不由的一滞,心头仿佛被重锤击打一般,说不出的震惊和难受。

    “这怎么可能?”

    “清幽小筑异常隐秘,官兵是如何找到那里?”

    公子一脸的难以置信,有些喏喏的问道。

    “宗门也倍感诧异,但是清幽小筑的确被攻破,宗门在知北县的势力被连根拔起。”

    “长老对此事大为震怒,已经派出刀剑营精锐,定然要将司徒刑格杀。教主担心公子安全,请公子速速返回门派。”

    小道士见公子眼神恢复清明之后,继续说道。

    “诺!”

    公子面色复杂的看着小道士,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他内心明白,现在不论说什么都有些为时过晚,最后只能化作无奈的一叹。

    “谨遵长老令谕,我这就收拾东西,返回宗门。”

    面目清秀的道士见公子面色不似作伪,这才微微的颔首,这才转身离去。

    看着关上的房门,绷直身体的公子,好似撒了气的气球,又好似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身体顿时变得委顿,神色幽幽的说道:

    “司徒刑,既生瑜何生亮?”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异域飞艇

    “难道你真是教主口中的劫数?”

    “大乾立国三百载,国祚将近,大劫降临,不知又有几人能够超脱?”

    公子看着眼前的竹简,闻着幽幽的沉香,不由轻轻的一叹。

    回想和司徒刑交手的数次,都是他在占着绝对上风,认为胜券在握之时,司徒刑每次都能如有神助一般诡异翻盘。

    在黑山秘境之中,墨家的武师境强者,阴影刺客陈虚彦亲自出手,竟然被司徒刑利用地形还有秘境中的妖兽,兜兜转转中消耗大量的体力,最后更是被突破境界的司徒刑用拳头活活的打死。

    秘境之外,在三家先天强者,弟子环视之下,斩杀陈虚彦的司徒刑本应必死,但是竟然诡异的安然无恙,而北郡王家却被暴怒的墨家连根拔起。就连先天境界的老祖,也被青铜机关兽撕成了碎片。

    知北县阴神境强者碧清道人亲自出手,结果却伤在龙气反噬之下。宗门争龙之事也因此暴露,被朝廷雷霆一击,不仅宗门被毁,就连祖师福地也被攻破。

    就到刚才,藏在隐秘之地,本应没人知晓的碧清道人,竟然被诡异暴露行踪,被司徒刑带领官兵围杀。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一切看似合情合理,但是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操纵着一切。

    让一次次的偶然最终变成了必然。

    最终让司徒刑借助官府的力量,将宗门在知北县的势力全部连根拔起。

    想到这里,公子不由的升起毛骨悚然之感。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究竟是有这么一个隐藏的势力,策划操纵着一切。

    还是命运无常。

    如果是命运,那就太可怕了。

    不论是纪元之子,天命所归的真龙,还是亘古存在的道门,都摆脱不了命运的摆布。

    公子有些恐惧的看着空中,仿佛空中有着一根根丝线,而地上的生灵就是被丝线捆绑的木偶,站在舞台上木然的说着设计好的台词,过着设计好的人生。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虚空中有无数的眼睛,用欣赏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们。

    也许只有天仙以上的大能,才能够彻底摆脱命运的束缚吧?

    公子眼神幽幽,思绪万千,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的说道。

    这样大的损失,就算是他,一时也没有办法和宗门交代。

    被宗门召回,看似是一种保护,但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如果他不重新作出成绩,获得宗门的信任,恐怕此生将很难在担当大任。

    莫非,此子真有大运?轻易不能斩杀!

    但如果放任他成长,几年以后,必定会成为宗门的心腹之患。

    。。

    北郡城北柳府。

    这座府邸建造的非常雄伟,高大气派的门楼飞檐斗拱,更有两尊青石狮子护卫左右。两扇上了油漆的大门说不出的威严。

    不过这座府邸最显眼的还是高悬在上的匾额。

    进士及第!

    在大乾,只有通过科举,高中进士的人家才有资格悬挂这个牌匾。

    只要有了这样的一块牌匾,不论是在衙门当差的,还是流窜的匪徒,都轻易不敢放肆。

    柳举人已经年过五旬,本来黑黝黝的头发早就斑白。因为早年举人出身的缘故,他在北郡颇受官府照顾,不仅有良田千倾,更圈养了诸多奴仆。

    虽然不是鼎食之家,但也是知北县有名的高门大户。每一个经过柳府门前的人都下意识的放缓脚步,仿佛生恐惊到贵人一般。

    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位累受朝廷大恩的举人,竟然是玉清道掌控北郡的坛主。

    柳府的家主柳文定端坐在书房中,两眼怔怔,他的面前是一个熄灭的火盆,里面隐隐有几片焦黑。

    “司徒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儒生,竟然将宗门在知北县所有的布置全部连根拔起。就连知北县玉清观的碧清老道也被斩杀。”

    “不仅有谋略,而且杀伐果断,按照情报推测,他的武道修为定然已经突破了武师境。否则,不可能正面斩杀碧清道人。”

    柳文定豁然起身,提起狼毫笔,将情报中和司徒刑有过联系的人都写在宣纸之上。

    座师知北县学政傅举人。

    相交知北巡检司胡庭玉。

    至交好友大儒黄文峰之子黄子澄。

    家奴前六品中郎将兵家传人杨寿。

    知北县县尊胡不为。

    知北县玉清观方丈碧清老道。

    。。

    一个个人名被他写在宣纸之上,最后密密麻麻不下数十个,写了整整一张纸。

    就算柳文定心里早有准备,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司徒刑真是善于经营,不过短短两三个月时间,竟然交织出一张囊括知北县各行各业的关系网。

    也怪不得公子和碧清老道在他手下吃了大亏。

    柳文定定住心神,仔细整理起来,他用线条将每一个人名和司徒刑连接在一起,标注上敌友,已经作古的人则会被打上叉号。

    这样一梳理,由人及事,最后还真被他琢磨出几分味道。

    “司徒刑,任凭尔才高八斗,也想不到老夫会从此处破局。”

    柳文定用毛笔将纸张上的一个名字圈出,眼睛冰冷,嘴角升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

    一艘巨大,有数十个房间,被巨大气球吊在空中的墨家飞艇漂浮在知北县的上空,在飞艇的两旁是好似蜈蚣旁足一般的船桨,几十个船工在底仓,在号子声中使劲的摇晃,船桨分开气流,拍碎棉花糖一般的云朵。正是因为他们的奴隶,飞艇在飓风中才能保持平稳,更能如意的变换航线。

    广场上站满了看热闹的民众,他们也不害怕,都仰着头,看着空中遮挡阳光,被巨大气球漂浮在空中的三桅大船。

    “墨家的外域飞艇。”

    “多少年没有这么大的飞艇停泊了。”

    “这可是从外域来的飞艇,上面有外域的商人,还有外域的物品。以前是直接去北郡的,今年因为是三年一度的春闱,有很多秀才老爷会去北郡会试,所以才有飞艇在这里停泊。”

    “这个飞艇定然坐起来很舒服,如果能够坐上一次,俺就算死了值了。”

    “别白日做梦了,你知道这个飞艇票多少银子么?一个人需要十两纹银,足够我们家一年的开销了。”

    “也只有商贾还有贵人们才能够乘坐。”

    。。。

    民众看着天上的飞艇,好似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抵达目标上空,抛锚,放下软梯。”

    墨家弟子李如意从空中俯瞰,看到那熟悉的城池之后,心中不由的长松了一口气。飞艇已经度过了荒芜危险的外域,进入了大乾境内。

    这也预示着,这一次原型将会给他带来数百金的收益。

    想到外域诡异多变,堪称恶劣的天气,还有凶残霸道,领地意识很强的异兽,他全身不由的一阵哆嗦,感到阵阵后怕。

    谢天谢地,总算进入大乾的领域。

    李如意长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而船上身穿皮甲,脸上被阳光直射有些脱皮,肤色异常黝黑的护卫和身穿身穿白袍,金发碧眼的胡商早就开启来自异域的琥珀美酒,觥筹交错,大肆庆祝。

    庆祝他们远离了危险,更加庆祝即将到来的丰收。

    外域和大乾虽然交界,但是中间不仅有海洋,沙漠阻挡,更有数不清的妖兽,每次贸易都是异常艰辛,很多商队不是迷失在沙漠中,就是被海浪吞噬,更有的成了妖兽的腹中之物。

    但是每一次贸易成功,就意味着数倍,乃至十倍以上的利润。

    也正因为如此,才有无数的商贾冒着生命危险穿梭大乾和外域之间。

    “感恩元气大神,在您无所不能的庇佑下,我们终于抵达了大乾这个富饶的国度。”

    一个年老,全身挂着珠宝,拄着权杖的胡商跪倒在地上,有些感激的向着外域的方向祈祷。

    “你能安全到这里,最应该感谢的是浴血奋战的护卫,而不是那个虚无缥缈的元气神。下方是大乾的国土,你们的神灵没有权利管辖这里。”

    一个喝的有些醉醺醺的护卫,看着跪倒在地不停祈祷的胡商,嗤笑一声,满脸不屑的说道。

    “元气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万能的真主,大乾也沐浴在神的光辉之下,大乾的子民也是他的子民。”

    年老的胡商仿佛遭受到莫大的侮辱,神情异常激动的说道。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信不信我把你从飞艇上扔下去。”

    “这里是大乾,不是你们外域。你家的真主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染指。”

    身穿皮甲的护卫也被激怒,伸出好似铁柱子一般粗壮结实的胳膊将年老的胡商好似鸡仔一般倒提而起。几个来自异域,手持弯刀的武士见年老胡商被攻击,不由的脸色大变,毫不犹豫的抽出好似新月一般的弯刀。

    身穿皮甲的大乾护卫也下意识的抽出朴刀,一脸警戒的看着对面身穿白袍,金发碧眼的异域武士。

    “住手!”

    “住手!”

    李如意急忙大声吼道。再也顾不得感慨,急冲冲的跑到两波即将冲突的武士中间,比划手势推开众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异域风情

    “你们想要干什么?”

    “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正站在大乾的上空。”

    “这是一个有着古老文明,又异常强大的帝国,如果有人胆敢在这里闹事,我必定会将他从飞艇上扔下去。”

    “我说的是任何人!”

    墨家弟子李如意眼睛如刀的看着身穿皮甲的护卫,还有身穿白袍的老者,声音有些低沉生硬的说道。

    喝醉酒的护卫见事情闹大,差点引发不可收拾的械斗,酒瞬间清醒了大半,心中有些惴惴,下意识的松开了那位异域老者。

    来自异域,身穿白袍,手持弯刀的武士急忙上前,成扇形将老者护卫在中央,碧蓝色的眼睛中充满了怒意和煞气。

    只要老者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用大马士革锻造的钢刀砍下对面人的头颅。

    这位老者显然在异域也是一位非常有身份的人,面色阴沉,碧蓝色的眼睛蕴含着无穷的愤怒,粗大枯瘦的手掌更是死死的攥着那根顶端镶嵌着宝石,象征着权利和统治的权杖。

    如果不是在大乾,这位老者会毫不犹豫的下令武士将众人斩杀。

    李如意面色阴郁的看着身穿白袍,手里攥着权杖的老者,眼睛越发的冰冷,声音阴仄仄的说道:

    “我再提醒你一次,这里是大乾的国土,如果有人胆敢不守规矩,那就是冒犯大乾的威严。”

    “宝树,这位先生说的对,这里是大乾的国土,我们是来自外域的客人,理应遵守主人的规矩。”

    一个身穿白袍,头戴纱巾,带着足金打造的紫金花头冠,金发碧眼,皮肤好似牛奶一样白皙,五官精致,身材婀娜的贵女在几个侍女的陪同下来到甲板,看着面色冰冷的老者,有些训斥的说道。

    刚才还桀骜不驯,一脸阴郁的老者陡然面色大变,一脸恭敬的向贵女行礼,谦卑的低头。其他异域武士行礼之后,跟更是一脸的狂热。

    “李先生,给您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贵女颐气指使的扫视了一眼四周,见所有的武士都将弯刀收起,这才一脸抱歉的说道。

    李如意看着全身挂满黄金宝石,全身贵气逼人,身材婀娜,好似美神维纳斯的少女,眼睛中不由闪过一丝炽热。

    但是他很快就理智的将这一丝念头掐灭。

    这位少女的身份十分的尊贵,根本不是他这种人能觊觎的。

    “先生们,你们来自哪里?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或者是做过什么伟大的功绩,这些在这里统统的都不重要。”

    “你们一定要记住,这里是大乾帝国。是整片大陆文明最繁荣,力量最强大的王朝,如果胆敢有人冒犯。”

    “你们一定会被抓进监牢,或者是被直接处死。”

    “请你们一定记住,这里不再是外域,而是大乾。那个强大无比的帝国,如果有人胆敢冒犯他的威严,就会被愤怒的人群撕成碎片。”

    李如意站直身体,脸色异常庄严严肃,又无比自豪的大声说道。

    来自大乾的护卫还有随从都下意识的站直身躯,眼睛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相信我,在大乾,就必须遵守大乾的法令,没有人拥有特权。。。否则。。”

    李如意的表情陡然变得阴森,用手掌在脖子上重重的一划。

    被称作宝树的老者,还有身穿白纱,好似天女的少女,看着全身洋溢着自豪的船员和护卫,眼睛不由自主的收缩。

    好强的凝聚力,好强的荣誉感。

    也许正是这样的凝聚力和荣誉感,才让这个帝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成为外域诸国心目中的梦魇。

    “现在开始说轻松点的话题。”

    “三日后飞艇会再次起锚。”

    “各位在这里尽情的享乐三天。”

    “三天后,我们将会有很多新的客人,和我们共同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头,好样的。”

    “我已经闻到了美酒的香味。”

    “知北县的姑娘们,大爷我来了。”

    “万岁!”

    “万岁!”

    一个个身体强壮,手持刀剑的壮汉在李如意的话结束后,都兴奋的大叫起来。更有的人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浓密的胸毛,好似发情一般,双拳不停的捶打着。

    发出砰砰的响声,那个身上点缀着金链,宝石的少女也不羞涩,乌溜溜的眼睛扫射一圈,一脸鄙夷的冷哼一声。

    几个明显有着异域血统,身穿异域服饰的胡商兴奋的俯视下方的县城,时不时的用手指指点点,叽叽喳喳的用外域语言交流沟通。显然是准备在城中大赚一笔。

    巨大重达千钧的铁锚被抛下,在土地上砸出一个不小的坑陷。好在民众对这样的事情早就有经验,才没有造成伤亡。

    成人手臂粗的铁链被拉紧,悬挂在气囊下方的飞艇被固定住,好似长出根系的浮萍,就算狂风吹过也无法让他移动半分。

    一个长长的软梯被一节节的放下。

    一个个身穿皮甲的大乾护卫,还有身穿外域服饰的武士没有任何犹豫,手脚并用,好似一条条游鱼,顺着软梯快速的下落。

    “下来了,下来了。”

    下面的人群看着上空出现一个个黑点,有些兴奋的喊道。

    “姑娘们,金主们下来了。”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好似半老徐娘一般的妇人,用尖锐的嗓子兴奋的说道。

    “都给老娘用出全身气力,把看家本事使出啦。一定要这些大爷伺候好。”

    “唯!”

    “唯!”

    十多个脸上抹着厚厚脂粉,全身喷洒着廉价香料的姑娘站成一排,好似货物一般,任凭众人指指点点。

    “这个老鸨,真是会做生意。”

    车马行的老板看着花枝招展的姑娘,再看看自己身后苍老枯瘦的车把式,有些吃味的说道。

    “老板,咱们也不差,提前再这里候着。”

    “并且大车,小车,软轿一应俱全,只要他们需要代脚,就一定会选择咱们。”

    老把式嘿嘿一笑,有些得意的说道。

    。。

    嘭!

    嘭!

    嘭!

    几个性子急,而且最自己实力有绝对自信的武士直接从高空一跃而下,仿佛自由落体一般,破开空气,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的砸落在地上。

    轰!

    轰!

    轰!

    坚硬的地面被巨大的冲击力砸碎,一条条好似黑丝蛛网的裂痕以他们的脚面为中心向四周延伸。

    “赞美元气大神,这里真是一个富庶,遍地黄金的国度。”

    金发碧眼的武士从深坑中跃出,有些兴奋的看着四周。不时用异域预语言发出兴奋的吼声。

    站在广场上的人也不害怕,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些来自外域的武士。

    几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更是主动凑了上去,不时发出几声刻意虚假的娇笑。那些武士也不在意,一个个眼睛陡然亮起,有些贪婪的看着姑娘们婀娜的身段。

    燕归楼的二楼,所有的窗户都被打开。靠近窗户的座位上坐满了人。

    司徒刑坐在那里,面前的桌面上被摆放了几碟小菜,红嫩爽滑的酱牛肉,碧绿清脆的芽菜,还有一个雕琢精美,好似飞天神女的鲜嫩的竹笋,当然最后还有一壶已经被烫好的佳酿。

    不过司徒刑并没有动筷,轻轻的摇晃折扇,身体有些慵懒的靠在椅子之上。眼睛微眯,说不出的享受。

    看着空中体型巨大,喷绘了很多异域图案,带着几分魔幻色彩的飞艇,心中不由暗暗的吐槽。

    日行千里的机关车,高大威猛的机关兽,能够滑翔的羽翼,还有被气囊吊在空中的飞艇。。。

    还有什么是他们不能造的?

    黑科技!

    这些绝对都是黑科技。

    司徒刑甚至怀疑,墨家的始祖公输班或者是墨翟也是穿越过来的。

    或者是如同主神小说一般,能够行走大千位面。

    难道破碎虚空之后,真的可以穿梭无穷位面?

    想到某种可能。司徒刑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这些外域人长的真是奇怪。金发碧眼高鼻梁,不过要比昆仑奴漂亮多了。”

    “刘员外,家里还圈养的昆仑奴?”

    “这昆仑奴虽然肤色漆黑,好似黑炭。但是却耐力奇佳,别有一番韵味,其中妙处不足向外人道也。”

    一个穿着员外扇,体型有几分肥胖的商贾一脸猥琐的说道。

    其他人眼睛中都流露出领会之色,发出嘿嘿的淫笑之声。

    “这次定然要买一个外域侍女。”

    被称作刘员外的商贾看着从天而降的外域武士,有些兴奋的舔着嘴唇,大声说道。

    “刘兄,这些金发碧眼的外域人,可不比昆仑奴。就算有人出售,价格也都是十金之上,着实有些。。。”

    其他几个想到高昂的价格,脸上都流露出为难之色。

    “我们几个可以共同出资。。。”

    “每家一个月。。。。至于先后嘛!”

    其他几人眼睛不由的一亮,兴奋的不停点头,显然对这个提议非常的赞同。

    司徒刑看着几个不时发出淫笑,扰人清静的商贾,眉头不由的皱起。

    真是粗鄙不堪,斯文扫地。

    不过还没等出声呵斥,燕归楼房门紧闭的包厢之内就传来一声不满的冷哼。

    这一声冷哼声音不大,但是在商贾耳中不亚于惊雷。

    刚才还一脸兴奋猥琐的,高谈阔论的商贾脸色陡然变得煞白,拱手弯腰低头,一脸惊惧和讨好的向着包厢方向行礼。

第一百六十五章 对赌

    司徒刑面色诧异的抬头,只见那个包厢紧闭,两个身穿青衣,头戴毡帽的小厮站在门外,昂首挺胸,一脸的倨傲。

    下人都是如此,想来主人定是不凡,怪不得那几个富商被一言喝止,面色讪讪。

    包厢的房门是用上好的红木制成,请能工巧匠用镂空工艺,结合了阴刻等手法,雕刻有福禄寿喜,麻姑献寿等诸多图案,精细华美,价值不菲。

    司徒刑透过包厢房门之间的缝隙,隐隐可以看到一位身穿绫罗书生杉的公子背对着房门,手持金樽自酌自饮,说不出的潇洒惬意。

    但是,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个背影,司徒刑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那几个商人行礼之后,见包厢内的人也没有在出声,在两个小厮不屑讥讽的眼神中,有些讪讪的后退。

    就在众人感到尴尬,鸦雀无声之时,燕归楼的楼梯再次传来踩踏之声。

    一个穿着绸缎大腹便便,金发碧眼,棕色络腮胡的异域商人在几个手持弯刀的武士护卫下登上二楼。

    看着雕琢精美的包间,还有用上好实木雕刻的栏杆,眼睛中不由流露出艳羡的神色。

    不过是一个边陲之地的酒肆就能如此奢华,到了北郡等地,又是何等的繁华?

    怪不得其他商人都说大乾遍地是黄金。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陡然射出绿光,好似饥饿已久的恶狼。

    他的目光贪婪,大乾商人的目光何尝不是如此,外域特有的宝石,香料,银器,侍女奴仆等在大乾非常的抢手。

    因为知北县地处边陲,靠近外域,两地交流频繁,这里的人没少尝到甜头。

    那几个胖胖的商人目光猥琐贪婪的盯着几个肤白貌美的侍女,仿佛是要把她们身上的薄纱全部剥光,按在地上狠狠蹂躏一番。

    那几个侍女也不害怕羞涩,反而有些挑衅勾引的晃动自己的前胸,顿时乳浪翻腾。看的那几个商人不由的一阵眼晕,恨不得马上就出高价将这几个舞娘买下。

    “外域女子就是豪放。”

    几个商人对视一眼,十分隐晦的点头。显然是同意了前面的交易。

    “宝石商人!”

    身穿华服,金发碧眼长着络腮胡的异域商人见众人的视线已经成功被他吸引,有些得意的拍了拍手掌,武士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走上二楼。

    因为箱子实在太过沉重,实木做成的楼梯都发出嘎吱嘎吱痛苦的呻吟声,看的众人不由的一阵心惊。生恐楼梯承受不住而轰然倒塌。

    好在到最后也没有发生那可怕的一幕。

    异域商人有些满意的看着缓缓落地的铜箱子,从怀中掏出一串青铜制成,圆头长把,和大乾造型截然不同的钥匙,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慢慢的深入黑黝黝的锁孔之中。

    咔吧!

    随着一声脆响,青铜铸造的大锁被打开,黄色的箱子也被武士掀开。

    众人子不由的感到一阵光华夺目,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住眼睛。等他们适应之后,只见在木箱子里放着周身银色风格充满异域色彩的酒壶,浑圆的银盘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还有很多白银做成,异常精美的器皿。

    但是真正让商人疯狂的是那一块块宝石,红宝石,祖母绿,绿宝石,黑宝石,各色的宝石点缀在银器之间,显得格外的耀眼。

    大乾的商人好似蜜蜂一般一拥而上,围着外域商人不停的叽叽喳喳。

    “各位,不要着急,这些银器和珠宝都会在此地出售。”

    “黄金,白银,官府的银票都可以。”

    这个商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大乾,故而对银票非常了解,只要官府发行的银票,而不要私票,就避免出现死账呆账问题。

    几个拿着私票,试图蒙混过关的商人,脸色不由微微一变,有些讪讪的将手缩回,从另外一个袖子中取出几张盖着官府印鉴的公票。

    “酒具都是能工巧匠用纯银打造,每一个都是精美异常,价值不菲,其中最精美的几件,更是皇宫内流出的精品。”

    金发碧眼,棕色胡须的异域商人小心的捧出一个造型精美,镶嵌红色宝石,用金丝银线勾勒有异域风情图案,细把高脚闪烁着银光的酒壶,兴奋的大声介绍道。

    “这样精美的酒壶,就算在外域,也只有贵族和皇宫才有资格享用。”

    外域商人担心众人不相信,将酒壶倒转,那个壶盖竟然仿佛被黏住一般,没有丝毫活动跌落的迹象。

    “这个酒壶是大工匠亲手打造,每一个细节都是严丝合缝,别说倒转壶盖不会跌落,就算灌满了酒水,倒置也不会渗出。”

    “最重要的是,这个酒壶通身都是用白银铸造,镶嵌的更是上等宝石,价值自然不菲。”

    “真是不错!”

    “此物设计精美,通体浑若一体,更是难得。”

    大乾的商人暗暗眼神交流。

    “谁知道白银里面掺杂没有掺杂铜铁之物?”

    就在众人想要叫价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外域商人的脸色不由的一僵,大乾的商人眼中也流露出犹豫之色。这句话虽然有抬杠的嫌疑,但是这种情况也不得不考虑。

    不说外域,就是大乾,也有不少工匠在打造金银器皿的时候,借助工作之利偷偷的藏金。

    “是啊,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其他的商人仔细琢磨之后,心中也有了几分动摇。

    “元气大神在上,这把银壶可是皇宫中流出的精品,怎么可能掺杂了铜铁等低贱之物。”

    外域商人见大家内心动摇,有些着急的上前解释道。

    他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说,商人们心中的怀疑不由的更重,都用狐疑的眼神盯着他。

    “这把银壶异常精美,如果野蛮的破开,为实有些暴殄天物。”

    “大乾乃是天朝上国,能人异士无数,如果有人能够在不破坏的情况下证明银壶真伪。”

    “我愿意拱手相让,不取分文。”

    “如果没有人能够证明,那么大乾需要原价购买此壶。”

    “大乾的男儿不会不敢赌吧?”

    大胡子外域商人眼睛转了一圈,看着眼睛中有着犹豫的大乾商人,有些挑衅激将的说道。

    “岂有此理!”

    “我等岂能被外域人嘲笑?”

    “欺我大乾无人乎?”

    众人被大胡子所激,站起身有些愤怒的大声吼道。吓得外域武士急忙上前,挡在人群之前。

    大乾的商人非常隐晦的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感觉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但是破开后的酒壶,不论真伪都彻底的毁了,又感觉着实可惜。

    “你们可以请老银匠或者是机关之士过来鉴定,如果能够证明酒壶中掺杂了铜铁之物,我们的赌约依然有效。”

    大胡子商人看着众人虽然表情愤怒,但是都在交头接耳,小声议论,或者是表情木讷,竟然没有人应战,有些讥讽的笑着说道。

    “不会真的是大乾无人敢应战吧?”

    “你这个胡商,休要狂言。”

    “我大乾人杰地灵,能人辈出,岂能看不破一个小小的酒壶?”

    “把城东的老银匠喊来,他做了一辈子的银器,也许能够分辨一二。”

    一个大乾商人被胡商言语所激,面色陡然变得赤红,喊过随身的仆人,大声吩咐道。

    “诺!”

    下人急忙点头,飞快的跑下楼梯,赶着马车向城东飞驰而去。

    其他商人虽然没有出头,但是心中也早有怨气,还有争强斗胜的心思。

    这位商人能够想到,其他商人自然也有相熟的银匠,很快就有数个奴仆离场,好似火烧屁股一般驾车远离。

    下面的民众都有些好奇的驻足围观,当听说外域商人和大乾商人对赌,民众无不哗然,男女老少都站在楼下,抻着脖子,一脸的好奇。

    更有甚者从远处单独赶来,为大乾驻足助威。

    也有银匠带着工具,自告奋勇,主动请缨,要为大乾商人鉴定银器的真伪。

    酒楼下不时传来喝彩之声。

    一个个银匠自信满满的登上楼梯。

    但是,人们注定要失望了。

    这个外域酒具不仅做的异常的精美,而且壶盖,壶身浑然一体,丝毫看不出锻造挤压连接的痕迹,仿佛天然形成一般,任凭银匠们如何审视,敲打,都找不出任何锻打掺杂的痕迹。

    看着面色越发苍白的银匠,胡商的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的得意。

    这可是帝国巧手,费时半年制成,不论是花纹还是内壁,都是上乘之作。

    岂是几个乡下银匠能够甄别?

    几个年轻的银匠面色赤红,有些讪讪的退下。

    大乾民众的心跌更是落到谷底之中。

    就连先前自信满满的商人,眼睛中也都有了几分悔意和退色。

    而正在这时,被众人付以重任的老银匠也在几个年轻人的搀扶下走上楼梯。

    “掐丝法!”

    老银匠第一眼就看到绒面桌布上的那个,金丝缠绕,好似莲花,整体透着优雅精美异常的酒壶,有些混浊的眼睛不由的一亮,有些兴奋的说道。

    “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如此精美的银器。”

第一百六十六章 捧杀

    “老银匠,你认得这个工艺?”

    大乾商人们眼睛不由的一亮,有些兴奋的问道。

    外域商人则脸色一僵,眼睛里隐隐有着担忧之色。

    “这是外域特有的工艺,老银匠也是偶尔见过一两次。”

    “将金银或其他金属细丝,按照墨样花纹的曲屈转折,掐成图案,粘焊在器物上,谓之掐丝。这种工艺最早发源自外域,后流传到大乾。但这个酒壶上的花纹图案栩栩如生,充满异域色彩,定然是大工匠亲手所作。而且,看器物外型,异常的优雅,壶盖和壶身更是浑然一体。就算在外域,此等酒壶也是难得之物。想来是宫中,或者是贵族所有。”

    老银匠眼睛发亮,有些贪婪的摩挲着壶壁,指着其中精妙之处,兴奋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这把酒壶是皇宫中流出的物品。就算在外域也是价值连城。”

    外域商人面带喜色,不停的点头,有些兴奋的说道。

    “做这把酒壶的人,可不是普通的匠人,技术精湛,曾经为我们的国王陛下做过头顶王冠。”

    众多商人眼睛不由的一亮。他们虽然没有去过外域,但是也知道,外域的君主头顶带有金冠。

    那顶王冠是权利的象征,更是一件了不得法器。

    能够为国王锻造金冠的匠人,都是手艺达到了极高的水平。

    这样的人制造的酒壶,哪怕是前期的作品,价值也要远超常人。

    有几个商人,眼中更流露出意动的神色。

    “那这个酒壶究竟是不是纯银打造?”

    请老银匠来的商人对这把酒壶也十分的看好,有些焦急的问道。

    “这个。。。”

    老银匠收起脸上的兴奋,将酒壶放在手中,用苍老粗糙的手掌不停的摩挲,更时不时用手指敲打壶壁,用耳朵仔细倾听壶身特有的回音。

    但是,他的表情越来越犹豫,眼神也越来越古怪。

    到最后更是幽幽的一叹,将那把通体白银金边掐丝镶嵌宝石酒壶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之上。

    “老银匠,结果如何?”

    众人一脸焦急的追问道。

    “实在是愧对大家,这件银器做工实在太过精致,手艺更是炉火纯青。老朽也一时难以辨别。”

    老银匠拱手,一脸苦笑的说道。

    “那就是说这件银器是真品?”

    在众人外面的商人高声问道。

    “这个。。。”

    “这件银器,不知为何给老朽一种古怪之感。究竟是为什么,老朽也是不知。”

    老银匠想到刚才的感觉,脸色越发古怪,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这件银器,老朽也说不好。”

    “你是城中手艺最好的银匠,你都看不准,又有何人能够看得准?”

    其他商人有些泄气的说道。

    外域商人看着众人眼睛里的游离和退却,眼睛里不由的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神色。

    不破开壶壁,来鉴别酒壶的真伪。

    在他看来是非常困难,几乎不可能有人做到。

    在外域,只有智慧塔上的贤者才能够破解这个难题。

    这些大乾人固然有几分智慧,但是和智慧塔上的贤者相比,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这有何难?”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紧闭房门的包厢中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

    司徒刑面色古怪的看着包厢,这个声音他十分的熟悉,怪不得看背影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其他商人面色则是大喜,不停的对着包厢拱手表示感谢。

    紧闭的包厢被打开,一身锦袍,腰上挂着美玉的李承泽轻轻摇动折扇,颐气指使,好似养在深闺妇人之手的富家公子。

    “好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

    “不愧是知北县第一公子。”

    不论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在心中暗暗的叫了一声好。

    司徒刑面目有些古怪。眼睛里更流露出一丝狐疑之色。

    这还是那个喜好人妻的主簿公子么?

    在流觞诗会上,因为刘子谦的事情而颜面扫地,据说回家后就被主簿禁足。

    难得真的是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李公子!”

    “李公子!”

    “李公子!”

    商人们见李承泽从包厢中走出,脸上挂着谄媚,笑着上前打招呼道。

    “李公子风采更胜往昔。”

    “李公子不愧是我知北县第一公子,格局气度常人能及。”

    李承泽下巴上挑,脸上挂着淡淡的倨傲的笑容,既不和人亲近,又不拒人千里之外。突然,他的眼睛不由的一凝。

    司徒刑面色淡然的坐在那里,端着酒杯,轻轻的嗅着,淡淡的酒香好似羽毛一般轻轻撩拨着他的鼻腔。

    让他的脸上不由的流露出陶醉之色。

    其他人也发现了李承泽的异样,声音不由下意思的一低。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司徒刑,只见他身穿青衣,头顶书生帽,一副乡间学子常见的打扮。并没有出彩之处,而且他坐在大堂,菜品酒水也不是很丰,想来并不是大家富贵出身。

    “原来是一个穷书生!”

    “这人是谁啊,竟然敢如此的倨傲,见到李公子都不起身?”

    “真是不知道死活。竟然敢在李公子面前摆谱。”

    “有好戏看了。。。”

    “定然是外乡人,或者乡下的土包子。”

    商人们心中瞬间衡量,小声议论道。

    更有甚者,为了向李承泽表忠心,已经对司徒刑怒目而视,好似拴着铁链的家犬,只要主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出去使劲的撕咬。

    李承泽没有发话,只是轻轻的摇晃着纸扇,脸上流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色。

    “原来司徒兄也在此处喝酒,倒是承泽怠慢了。”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发怒之时,李承泽竟然微微一笑,异常热忱的说道。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我这位年兄可是了不得,知北县有名的才子,座师傅举人的得意门生,写出鸣州诗《陋室铭》的司徒刑。”

    “今年春闱定然高中,以后再见,我等可要喊一声司徒大人了。”

    “原来是司徒公子!”

    “陋室铭一出,天下无词。”

    “现在是鸣州,来日必定镇国。”

    刚才恶言相向的商人面色不由的微变,扯着嘴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些讨好的说道。

    司徒刑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端着酒杯的手不由的一滞,眼神深邃的看着李承泽。

    “司徒公子,我家小女对公子甚是仰慕,如果公子有暇,不妨到我家做客。”

    “司徒公子才艺无双,将来必成大器。”

    “这还用你说,司徒公子来日必定高中。”

    司徒刑面色淡然,静静的坐在那里,他有一种直觉,李承泽的话必定是先扬后抑。其他人见司徒刑面色冷淡,没有任何攀谈的意思,脸上都带有几分讪讪之色。

    但是他们心中却不敢怨恨,反而感觉本应如此。

    司徒刑是知北县有名的才子,并且和县里的贵人交往甚密。更有传言,学政傅举人和巡检胡庭玉对司徒刑甚是看重。

    司徒刑就是一条隐在深渊中的蛟龙,一有机会定然会升腾九天之上。

    如果现在和他攀上几分交情,以后定然会获得非常丰厚的回报。

    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先例。

    杂家祖师吕不韦,就是前期投资了秦国质子子楚,才有了后期的滔天权势。

    这也是奇货可居的由来。

    司徒刑虽然不是子楚那种蛟龙,也算不上奇货可居,但未来未必不能位高权重。

    所以这些商人才不要自己的脸面,围拢在司徒刑四周,不停的攀谈,想要攀上几分关系。

    李承泽看着刚才还对自己一脸谄媚的商人,现在却好似家**仆,众星捧月一般围着司徒刑。

    真是人心不古。

    不过,这也不能怪商人势力,因为商人趋利,这是他们的本性。

    心中不由的有几分吃味,看向司徒刑的眼睛也越发的冰冷。

    既生瑜,何生亮?

    “各位,请安静一下。”

    “这个酒器虽然精美,手工也是难得。”

    “但是定然难不住我们的司徒公子。”

    司徒刑眼神幽幽,心中暗道,果然!

    捧杀!

    这位李公子,还真是眦睚必报。

    因为流觞诗会上,刘子谦的事情落了他的面子,更让他颜面扫地。

    “司徒公子,你才智无双,定然要帮帮我们。”

    “这个银器固然不值多少银子,但是大乾的颜面不能丢啊。”

    “是啊,司徒公子。”

    “司徒公子,不能让外域人看了笑话啊!”

    。。

    “司徒公子在楼上,他定然有办法。”

    “司徒公子加油!”

    “司徒公子,司徒公子!”

    听着楼下众人发出整齐的喊声。司徒刑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诧异,但是当他看到李承泽眼中的戏虐还有缺了一个的小厮。

    心中不由明白了几分。

    定然是李承泽暗地里让小厮到楼下大肆宣扬。才弄的人尽皆知,更将司徒刑给架到了了火上。

    让他进退维谷。

    李承泽真是狠毒,这是捧杀。

    司徒刑能够鉴别真伪,固然可以获得大家的崇敬,获得大量的人望。

    但是如果没有鉴别出来,期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对司徒刑的声望也会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司徒八斗

    “呵呵。。。”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凝,有些玩味的看着李承泽。

    李承泽的心不由的一突,有一种计谋被看穿之感。但是掩饰的很好,好似外面的一切和他都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司徒刑有些轻蔑的笑笑,陡然站起身形,几步来到银壶近前。

    那外域商人也从别处知道了司徒刑的身份,故而没有上前阻拦。

    “银壶本就珍贵,再勾勒上金丝,镶嵌上宝石,仿佛是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女,光彩夺目。”

    七彩的阳光在银壶的折射下,显得异常的美丽,就连司徒刑也好似被这一份美丽所征服,有些呢喃的说道。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众人无不大为惊讶,这是出自《诗经》中的一段话,意思是说窈窕淑女体修长,披风罩在锦衣上;齐侯女儿多娇贵,嫁给卫侯到吾乡。她和太子同胞生,也是邢侯小姨妹,谭公是她亲姐丈。双手白嫩如春荑,肤如凝脂细又腻;脖颈粉白如蝤蛴,齿如瓜子白又齐;额头方正蛾眉细,笑靥醉人真美丽,秋波流动蕴情意。窈窕淑女身材高,驻马停车在城郊;四匹雄马多矫健,马辔两边红绸飘,鸟羽饰车好上朝;诸位大夫该早退,别让国君太操劳。黄河之水声势大,奔腾向北哗啦啦;撒开鱼网呼呼响,鳣鲔跳跃泼剌剌,芦荻稠密又挺拔。陪嫁女子服饰美,媵臣英武又高大。

    这是描写齐侯女儿娇贵漂亮的,但是司徒刑却非常巧妙借用这段话来隐喻这把银壶的美丽。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妙啊!”

    细细咀嚼,众人眼前竟然出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绝世美女。

    那几个谈论异域侍女的商人更是不堪,一脸的猪哥相,再看那些婀娜多姿,形态诱人的侍女,竟然如同爵蜡,没了刚才的冲动。

    司徒刑不愧是司徒刑,仅仅几句小短句就描写出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描写放在此处根本不显得突兀,司徒刑以美女借喻酒壶之美,让这一把酒壶凭空添了几分传奇色彩。

    李承泽怔怔的站在那里,眼睛中流露出回味之色。

    他刚才仿佛真的看到一个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绝世美女站在他面前翩翩起舞。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金发碧眼络腮胡的外域商人,一脸诧异的看着众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更有人互相抱着,脸上露出猪哥,陶醉之色。

    更有甚至,已经将手伸入对方的怀里。

    “咳咳!”

    司徒刑看着现场的情况越来越失控,不由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沉浸自己幻想世界中的众人陡然清醒过来。

    那几个互相抱着,更伸出手掌的商人,脸上不由的流露出尴尬讪讪之色。

    “如果说知北县的文气有十斗,司徒刑之才,足有八斗。”

    “司徒八斗!”

    “司徒八斗!”

    “司徒八斗!”

    也不知道是何人第一个如此叫,众人无不齐声叫好,大吼司徒八斗之名。外面的民众,都垫着脚后跟,伸着脖子,一脸好奇的看着。

    燕归楼的小二急匆匆的走下来,仿佛天桥说书的艺人,站在人群前方绘声绘色的为众人描述酒楼中发生的故事。

    更是将司徒刑引用《诗经》中的诗歌背诵出来,请大家品鉴。

    他的口齿很清楚,逻辑也很完善,但是却少了司徒刑的抑扬顿挫,还有蕴含在其中的韵味。

    故而众人感受不到那种,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美女婀娜。

    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家对司徒刑的崇敬。

    “司徒八斗!”

    “司徒八斗!”

    “司徒八斗!”

    众人有些兴奋的喊道。

    在众人的身后有一辆挂着青布帘子的马车。一个穿着青衫戴着毡帽的小厮从布帘后面探出脑袋,有些好奇兴奋的看着喝彩的人群。

    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个小厮的皮肤竟然如同凝脂一般白皙,根本不像男子,反而有几分女子的婀娜。

    “小姐,他们正在夸司徒公子呢!”

    穿着青衫,坐在棋盘之后,打扮好似男子傅蔷薇不由的翻了个白眼斜了绿儿一眼。

    侍女也知道说错话,笑着改嘴说道:

    “少爷,司徒公子真是多才。本来,只是非常普通的一段诗词,被他读来,竟然感觉真的有那么一位绝世佳人。”

    “不过,要我说,那是他没有见过公子,否则哪里会遥想齐侯女。我家小姐那才真的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侍女绿儿一脸的轻飘,有些调戏的摸着傅蔷薇的玉手。只羞得傅蔷薇面色赤红,有些不依的敲打着绿儿,最后两人更是嬉闹在一起,不时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几个闲汉路过,眼睛不由的一直,脸上更是露出垂涎之色。

    看着青色的车棚,几人隐晦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淫邪的伸出自己手掌。

    傅蔷薇和侍女绿儿好似根本没有察觉,还在车厢内嬉闹。

    嘭!

    嘭!

    嘭!

    就在闲汉的手即将碰触到车棚上垂下的帷幔之时,他的眼前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拳头。

    嘭!

    几个面色冷峻的年轻人陡然从人群中走出,相互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扛着几个闲汉很快就消失在深巷之中。

    “真是不知死活,竟然连烂柯山的人都敢动。”

    。。

    司徒刑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他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两个相同大小的陶罐。

    陶罐里被装满了水,仿佛只需要轻轻的添加一丝就会满溢而出。

    但是司徒刑还是不满意,正在聚精会神的观察,生恐两个陶罐内的水多寡出现一丝偏颇。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生恐干扰到司徒刑。

    司徒刑的手很稳,没有因为被众目所视而感到紧张,他甚至隐隐有着一丝兴奋。他感觉,这一刻,他就是大乾的阿基米德。

    随着最后一滴水落下,两个陶罐内的水线已经用肉眼看不出区别。

    司徒刑这才站起身,环顾四周,声音清越的说道:

    “冲少聪察,生五六岁,智意所及,有若成人之智。时孙权尝致大象,太祖欲知其斤重,访之群下,咸莫能出其理。冲曰:“置象大船之上,而刻其水痕所至,称物以载之,则校可知矣。”太祖大悦,即施行焉。”

    商人们顿时交头接耳起来,这个故事他们早就听过。有一次,吴国孙权送给曹操一只大象,曹操十分高兴。大象运到许昌那天,曹操带领文武百官和小儿子曹冲,一同去看。

    曹操的人都没有见过大象。这大象又高又大,光说腿就有大殿的柱子那么粗,人走近去比一比,还够不到它的肚子。

    曹操对大家说:“这只大象真是大,可是到底有多重呢?你们哪个有办法称它一称?”嘿!这么大个家伙,可怎么称呢!大臣们都纷纷议论开了。

    一个说:“只有造一杆顶大的秤来称。”

    而另一个说:“这可要造多大一杆秤呀!再说,大象是活的,也没办法称呀!我看只有把它宰了,切成块儿称。”

    他的话刚说完,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人说:“你这个办法可不行啊,为了称重量,就把大象活活地宰了,不可惜吗?”

    大臣们想了许多办法,一个个都行不通。可真叫人为难呀。

    这时,从人群里走出一个小孩,对曹操说:“父亲,我有个法儿,可以称大象。”

    曹操一看,正是他最心爱的儿子曹冲,就笑着说:“你小小年纪,有什么法子?你倒说说,看有没有道理。”

    曹冲趴在曹操耳边,轻声地讲了起来。曹操一听连连叫好,吩咐左右立刻准备称象,然后对大臣们说:“走!咱们到河边看称象去!”

    众大臣跟随曹操来到河边。河里停着一只大船,曹冲叫人把象牵到船上,等船身稳定了,在船舷上齐水面的地方,刻了一条道道。再叫人把象牵到岸上来,把大大小小的石头,一块一块地往船上装,船身就一点儿一点儿往下沉。等船身沉到刚才刻的那条道道和水面一样齐了,曹冲就叫人停止装石头。

    大臣们睁大了眼睛,起先还摸不清是怎么回事,看到这里不由得连声称赞:“好办法!好办法!”现在谁都明白,只要把船里的石头都称一下,把重量加起来,就知道象有多重了。

    曹操自然更加高兴了。他眯起眼睛看着儿子,又得意洋洋地望望大臣们,好像心里在说:“你们还不如我的这个小儿子聪明呢!”

    但是这些,和怎么鉴别银壶的真伪又有什么关系呢?

    “哈哈,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在我们外域,这样的人肯定会成为贤者。”

    外域商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曹冲称象的故事,笑着赞美道:

    “他说的对,怎么可能为了称重,就把大象杀了呢?”

    “一样的道理,怎么可能为了鉴别银器的真伪,就把银器毁了呢?”

    众人虽然知道这是外域商人的借题发挥,但是仍然有些语塞,竟然一时不知如何回他。

    这么一件精美的银器毁掉,着实可惜。

    “谁说一定要将银器毁掉,才能鉴别出真假?”

    司徒刑微微一笑,眼睛中流露智慧的光芒,胸有成竹的说道。

    看着司徒刑自信的目光,不知为何外域商人心中不由的一突,眼神里也多了一丝难掩的慌乱。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外域贤者

    “司徒先生,曹冲的故事我们都听说过。”

    “可是和现在我们遇到的问题又有什么联系呢?”

    一个商人壮着胆子问道。

    “就是!”

    其他商人嘴上不敢说什么,但是心中也是有些不耐。

    “在外域也有一位贤者,他的名字叫阿基米德!”

    司徒刑微微一笑,也不着急,淡淡的说道。

    “不知道这位商人先生,有没有听说过贤者阿基米德?”

    外域商人的脸色不由的大变,眼睛中也流露出震惊狐疑之色。

    智慧塔上的贤者,是外域智慧最高的人,他们不仅聪明,更掌握着难以想象的权利和力量。其地位不亚于大乾的圣人。

    阿基米德更是其中最为出名的几位。

    他的故事,更是广为流传,就连稚子都是耳熟能详。

    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贤者阿基米德?

    但是,司徒刑不过是初出茅庐,也没有去过外域。他怎么可能知道贤者阿基米德,还有阿基米德和皇冠的故事?

    定然有诈!

    想到这里,外域商人的脸色慢慢的变得平静,有些崇敬的说道:

    “贤者阿基米德是我们外域的贤者,居住在高高的智慧塔上,常人根本难得一见,但是他头顶的智慧光却能够照耀千万里。”

    对外域有所了解的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外域的贤者头顶都有智慧光环,他的智慧越大,光环笼罩的范围就会越大。

    阿基米德的智慧光能够照射万里,说明他的智慧已经非常惊人,只要有适当的机会,甚至可以立地封神。

    外域的神可不是大乾的神灵,在外域神灵掌握法则的力量,是最高的主宰。就连国王都得听从神的旨意。

    君权神授!

    “传说外域的国王,想制一顶与泰尔的王冠一模一样的纯金王冠,便召见一位高明的首饰匠,向他说明了旨意,并如数让他称走了黄金。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首饰匠如期将王冠交来,外表金碧辉煌,确实与泰尔的王冠完全相同,重量也恰如取走的黄金。国王按照自己原先的许诺,给了首饰匠重重的奖励。”

    “但是那个首饰匠的举止行动像个骗子,被取去的黄金会不会偷换下来而掺进了别的金属?面对这个金色的王冠,国王的心一下子冷了!但是不把王冠熔化,又怎能判定黄金中是否掺了假?这么美丽辉煌的王冠,又怎么舍得再熔化?国王被这个难解的疑团日夜缠绕,寝食不安,终于卧病不起。

    最后,他召见了阿基米德。阿基米德是当时最著名的智者。国王把这个难题交给了他:必须检验王冠是不是纯金制造,却又不准损坏王冠的一丝一毫。阿基米德苦思冥想,把所有想到的办法,都作了尝试,然而仍不能揭开王冠的秘密。他忘记了饮食、睡眠,忘记了洗澡、治病,痴痴迷迷,连梦中都叨念着:“王冠、国王、首饰匠、银子、金子”。几个星期以后,阿基米德蓬头垢面,妻子把他赶进了浴室里。当阿基米德浸入水中之后,突然感到自己的体重减轻了,只要轻轻用力,身体就能浮起,此时,他满脑袋的仍是王冠、国王、首饰匠、金子、银子。身体一会儿沉下,一会儿浮上,浴盆的水位也一会儿升,一会儿降。”

    “然后呢?”

    大乾的众人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有些好奇的问道。

    而外域商人的面色则瞬间变得煞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现在他已经确定,司徒刑是真的听说过这个故事。

    “阿基米德经过试验后,来到了王宫,他把两斤重的王冠和两斤重的纯金,分别放进两个装满水的瓶子里,结果发现放王冠的瓶子里溢出来的水要多一些。这就说明两斤重的王冠比两斤纯金的体积要大,而纯金的密度非常大,同等质量的纯金体积比较小,所以阿基米德证明了金匠的确在赫农王的王冠里掺进了其他金属。”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重现阿基米德实验,我们需要一块和这个银壶同样重量的纯银银锭。”

    司徒刑见众人都理解实验之后,大声说道。

    “这个没有问题。”

    老银匠兴奋大声说道。

    “我们也可以帮忙!”

    其他的银匠都拿出自己的工具,仔细的称量,不大一会,他们就找出一块相同质量的银锭。

    大家聚精会神的看着司徒刑,银壶被一点点的放到盛满水的容器之中。一丝丝水被排出,从陶罐的外壁流到提前准备的器皿当中。

    司徒刑没有立即收集,将准备好的银锭也慢慢的放入另外一个器皿。

    一丝丝水被排出。

    看着明显比例不同的水溢出,司徒刑的嘴角慢慢的升起一丝了然的笑容。他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外域商人,仿佛正在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外域商人看着水位明显有差异的两个容器,心中不免惴惴,仿佛有一把大锤正在敲打他的心脏。

    “这个银壶中掺杂了其他金属。”

    “我就说手感不对!”

    “外域之人也喜欢弄虚作假?”

    “他们黑着呢?”

    其他人看着外域商人僵硬的脸色,哪里能不明白事情的原委,看着溢出体积不同的水量,一脸震惊的说道。

    “这个不需要破开验证了吧?”

    司徒刑盯着外域商人的眼睛,笑着问道。

    “自然不用,司徒先生真是博学,竟然能够知道贤者阿基米德的故事。”

    外域商人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尴尬的说道。

    “当然,这位智者可是一位狂人,他曾经说过,给他一个支点,他可以将整个世界翘起来。”

    “可惜,他的话犯了诸神的忌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没有点燃神火,成为规则的掌控者。”

    司徒刑眼神幽幽,有些感慨的说道。

    “所有的荣耀尽归于诸神,就算贤者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也要听从神的旨意。任何人胆敢挑战神的权威,都会被处死。”

    异域商人看着天空,他仿佛看到了高坐在宝座之上的诸神,以及他们所象征的威严,不由惊惧的说道。

    “以前也有一位贤者,叫做哥白尼。他的智慧之光,不下于阿基米德贤者。他善于观察星体的运行,从而掌握了一部分星空的法则。”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得罪了掌握星体的神灵,从而被处以火刑。”

    “火刑!”

    “在我们大乾,先天武者的皮肤都好比老牛,一丝丝火焰根本没有办法将他们灼伤。你们异域的贤者肉身实在是太脆弱了。”

    大乾的商人有些嘲讽的说道。

    “就是,接近于神的贤者竟然会被火焰烧死,真是笑话。”

    “那火可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取自太阳神阿波罗神座上的太阳火。就算是大乾的武圣,也会被活活的烧死。”

    见有人质疑,外域商人有些焦急的说道。

    “那可是神火,就是神灵也会被灼烧的火焰。在传说中,人间的第一丝火焰,就是普罗米修斯从太阳神那里盗取的。”

    “也正因为他的善良,外域才有了火焰,才有了文明。”

    众人听着外域的传说,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文明,心中竟然都有一种萌动,那就是深入的去了解这个文明。

    “普罗米修斯又是谁?他为什么可以盗取太阳神的火焰?”

    有商人好奇的问道。

    “传说外域本没有火种,那时人类的生活非常困苦。没有火烧烤食物,只好吃生的东西,没有火来照明,就只好在那无边的黑暗中,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晚……

    众神之王元气神同意把火种给人类,但是他要求人类必须用一头牛来做献祭。

    普罗米修斯想出一个妙计。给元气神献祭的时候,普罗米修斯给元气神的牛被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生的牛肉,但没有牛皮;第二部分是皮包着骨头,但是浇上了香香的牛油。元气神一眼就识破了普罗米修斯的言外之意,生气的说:“我拒绝把最重要的东西给人类,那就是火!”

    。。

    司徒刑没有听外域商人的故事,万神之王是宙斯还是元气神,和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外域的火种是怎么降临人间的,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这里是大乾!

    这里所有的一切,天上地下的主宰都是人王。

    哪怕是神灵,也得遵从人王的旨意。

    否则,一道旨意就能将他打落神坛。朝廷的镇魔大军更能攻山伐庙,因为阳奉阴违,被斩杀的神灵可不止泾河龙王一个。

    上古时期的战神刑天,因为违背了上古人王黄帝的旨意,被斩掉了头颅。只能以乳为眼睛,脐为嘴巴。

    还有上古时期就存在的大神,无支祈阻碍人王大禹治水,大禹大怒,以息壤将他镇压在黄河之底,万年不能超脱。

    司徒刑身为法家弟子,有足够的自信,就算外域的神王,踏足大乾的土地,也要受到大乾朝廷法度,规则的制约,甚至有陨落的可能,故而外域神灵的真身很少踏足大乾。最多派信徒,或者是降下一丝分身。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他的眼睛流露出一丝迷离,望气功能打开,外域商人的宝箱中射出璀璨的宝光,但是其中宝气最强的,竟然是一块毫不起眼的原石。

第一百六十九章 商家弟子

    这一块璞玉外表看起来十分的普通,甚至有几分丑陋,褶皱的外皮在风霜的作用下已经有些脱落,能隐隐看到其中一丝的润色。

    和其他玉石原石一样,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出彩之处。

    但是在司徒刑的眼中,却有着耀眼的宝光。

    一丝丝宝光凝聚成带状,缓缓缠绕在璞玉四周,好似赤龙,又好似灵蛇,看起来非常的灵动。

    石中玉,而且是品相非常好,价值惊人的玉石。

    世人常说,神仙难断寸玉。但是,司徒刑的望气异能,让他能够清楚的看出隐藏在山石中的最终价值。

    看着炽烈的宝光。

    司徒刑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更有着一丝被掩饰的很好,非常隐晦的兴奋。他看似毫不在意的打量宝箱内的玉石,还有堪称精品的银器。

    嘴里时不时发出啧啧之声,仿佛对这些物品都十分的感兴趣。

    其他商人也是差不多,不停的用手抚摸着精美的银器,或者是兴奋的挑选心仪的玉石。

    外域商人见怪不怪,一脸微笑的站在那里,并且时不时的为大家进行细致的讲解。玉石的原产地,加工的技艺,已经蕴含的故事。说到动情之处,时不时脸上露出幸福之色或者是流下悲伤的眼泪。

    仿佛每一个银器,每一个玉石的背后,都有一个美丽或者是悲伤的传说。

    但是商人们可都是老江湖,怎么可能被外域商人的真真假假的故事所打动,眼睛中都流露出玩味之色。

    “我们只看东西,不谈故事。”

    外域商人丝毫没有把戏被拆穿的尴尬,反而一脸兴奋的和众人谈起价格。

    看的司徒刑不由暗暗的摇头,不论是哪一个时空,商人和政客的嘴,都是最没有可信度的。他们为了利益,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把公的说成母的。

    “这块玉石产自我故乡,我的祖父是一位勇敢的骑士,为了振兴家族,也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敢,他在蔷薇女公爵的带领下英勇善战,数次死里逃生。”

    “这块玉一直跟随着他,是他勇气的见证。”

    “大家看到这个伤痕了么?像不像箭矢?”

    “没错,这块玉在关键的时候庇佑了我的祖父。一支流矢正好撞在上面,也正因为这块玉石,我祖父才没有战死在沙场好。”

    外域商人脸上忧伤,眼睛有些微微发红,手背青筋更是突出,死死攥着手里的那块玉石。有些感慨的说道。

    “二两黄金!”

    一个大乾商人仿佛被其中的故事所感动,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的说道。

    “先生,这是我们家族骑士精神的象征,代表勇敢和不屈。”

    外域商人脸上大变,仿佛受到了某种侮辱,有些生气的吼道。

    “五两黄金。”

    来自大乾的商人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外域商人的咆哮。

    “这块玉虽然玉质并不是很好,雕工不是很精湛,但是他经历过战场的洗礼,是勇气的象征,更救了我祖父的性命,对我的家族来说,是无价之宝。”

    外域商人直视大乾商人的眼睛,语气冰冷,一字一顿的说道。

    “先生,请不要侮辱我们家族。否则你会后悔的!”

    来自外域,身穿白袍,手持弯刀的武士见老板发怒,不由的围拢过来,更有冲动的已经抽出弯刀。

    现场的气氛不由的一凝,商人们看着闪烁着寒光的刀剑,脸上无不微微色变。有胆小怕事的更是躲到了桌椅的后面,生恐被误伤,或者是直接就跑下楼梯,发出尖锐的叫声。

    看着闪着寒光,更有着血液腐蚀的斑驳之象的弯刀,李承泽仿佛已经闻到了弯刀上特有的血腥味,这把兵刃绝对是见过血,杀过人的凶器。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不由的一凝,虽然不相信外域人胆敢在这里闹事。但还是下意识的倒退两步。

    两个小厮非常自然的上前,互为犄角,将他护卫在身后。

    看着大乾商人面带恐惧,丑态百出,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得意。

    天朝上国,不外乎如是。

    司徒刑面目不变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后退,眼睛里更没有畏惧,腰杆反而挺得更直,仿佛标枪一般。看着装腔作势还有面露杀机的武士,不由的冷哼一声,脸色庄严的肃声说道:

    “这里是大乾,来自外域的客人,不论你来自哪里,有着何等尊贵的身份,你都要遵守大乾的法律,否则,你将会遭受最严厉的惩处。”

    司徒刑上前一步,丝毫不畏惧开锋的屠刀,眼睛直视,面色庄严,声音洪亮,好似炸雷,更携带着堂皇之势,空中的龙气相应,发出一阵阵众人听不到的龙吟。

    轰!

    外域商人只感觉心脏被重锤击打一般,不由的一突,在司徒刑重满正义,重满威严的拷问下。身体不由的后退两步。

    其他武士更是不堪,虽然手中拿着兵器,但是却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全身汗毛倒立,背后顿时冷汗淋漓。

    他们甚至有一种感觉,只要他们胆敢越过雷池一步,就会遭受毁灭性打击。

    这种预感,是他们在战场上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最是准确。正是因为有这种预感,他们这些人才能数次死里逃脱。

    故而,他们不敢赌!

    看着一个个武士都将弯刀归鞘,脸上也没有了狰狞之色,现场的气氛顿时有些轻松起来。

    大乾商人都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陡然,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众人的心不由的跟着一揪。

    “十两黄金!”

    那个大乾商人脸上青筋鼓起,眼睛有些赤红,看着外域商人,恶狠狠的说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已经说了,这是他们家族的信物,是不可能出售的。”

    “是啊,老杜,不要冲动!”

    “外域的人生性野蛮,不通教化。”

    “老杜,你这个人就是太执着了。”

    。。

    一个个商人看着喘着粗气,面色赤红,好似愤怒公牛一般商人,不由的心中大惊,赶紧上前劝解道。

    就连李承泽的眉头也不由的一皱,这个人也真够轴的。就在众人暗暗皱眉,充满担忧之时。

    那个外域商人的脸上竟然流露出明媚的神色,有些欢喜的点头,大声喝道:

    “成交!”

    啪!

    啪!

    啪!

    众人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短路,更有一幅幅看不见的眼镜跌落在地上,变成碎片。

    说的骑士精神呢?

    说好的传家宝呢?

    说好的勇气象征呢?

    说好的家族信物呢?

    刚才还信誓旦旦,更因为这块玉佩差点刀兵相见。

    但是一转身,就被他卖给了一位大乾商人。

    不是自己太单纯,而实在是套路深。

    看着两人欢天喜地交割,众人心中不由暗暗的吐槽道。

    就连外域商人背后的武士也是一脸的茫然。仿佛有萧瑟的落叶在他们心中飘落。

    说好的信任呢?

    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

    李承泽看着身体笔直,好似标枪,面目威严临危不惧的司徒刑,在看看躲在小厮背后的自己,心中不由的涌出一丝恼怒。

    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羞耻。

    就连商人都被他迁怒,恨不得将所有的人都扔进知北县的大牢,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其他的商人虽然见李承泽目光阴郁,但是也没有太过在意。

    他们固然是商人,地位卑下。

    但是他们更是商家子弟。

    商家也是诸子百家之一,商圣范蠡,大秦相国吕不韦,太祖国丈吕太公等,都是商家的杰出代表。

    商家虽然不参与朝政,也不出仕,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在朝廷中的真的没有一点影响力。

    能够被称的上大商的人,都是数代经营,势力早就攀枝错节,遍布朝野。

    他们虽然不是大商,但是抱团在一起,产生的能量也是非常可怕的。

    别说李承泽的父亲只是一个县里的主簿,就算是一个封疆大吏,想要重挫这么多商家,也是非常困难的。

    因为商家之人,大多是流动经营。

    如果当前的形势对他们不是太有利,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到另外的地方开始新的发展。

    但是他们离去,对当地的商业会带来重大的破坏。各行各业都会出现萧条,并且短时间内不会恢复。

    所以当官的会打商人的秋风,但是都各自保持着默契,恪守底线,不敢将他们逼得太紧。

    就怕引起强烈反弹,从而出现商家逃离的恶果。

    商家也明白,鱼和水的关系。也会给官府颜面,不论是纳捐还是赋税,都会如数上交。

    正因为有这种默契和底线,大乾的商业出奇的繁荣。

    大乾的官府和商家之间的关系,堪称蜜月期。

    所以,别说李承泽只是一个小官吏的公子,就算他是封疆大吏,也不会冒着天下大不为去封杀报复商家。

    “这块玉多少钱?”、

    司徒刑见众人已经开始交易,这才慢悠悠的走上前,端起银器观看,或者是拿起原石把玩,看似毫不在意般从犄角里,把那块外型丑陋好似布满褶皱的原石抠出。

    又从别处寻来几块玉石,相互比较,眼睛中神色游离,好似没有意识般随口问道。

第一百七十章 玉碎

    “这个银盘也是皇宫内的精品,我们的国王陛下曾经用这个银盘招待过智慧塔上的贤者。”

    外域的玉石商正在眉飞色舞的向众人介绍一个银盘。抬头瞄了一眼司徒刑手中的原石,没有在意的说道。

    “十两黄金,我要了!”

    就在司徒刑考虑时不时装作犹豫一下的时候,李承泽快步上前,看着司徒刑手中的玉石,眼睛中流露出挑衅之色,冷声说道。

    正在交易的众人,神色不由的一变,看着明显是赌气搅局的李承泽,眼睛中都流露出诧异,还有厌恶之色。

    就连正在滔滔不绝介绍的外域商人眼睛里也流露玩味的之色。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意气之争。

    只要司徒刑忍不住还价,这个原石的价格就会不断的飙升。

    最后甚至会远超物品的本来价值,爆出一个天价也不是没有可能。

    “按照我们外域的规矩,两人相争,价高者得。”

    外域商人顾不得他吹嘘的天花乱坠,出自皇宫,给被贤者使用过的银盘,有些挑唆的说道:

    “两位都是青年翘楚,这个原石低价十两黄金,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两。”

    司徒刑看着充满挑衅神色的李承泽,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冷笑,攥着有些粗糙的原石,嘴巴微张淡淡的说道:

    “十两黄金,我要了!”

    外域商人的脸色一滞,有些诧异的问道。

    “司徒先生,李先生已经出价十两,按照外域的规矩,你必须加价!”

    “这里不是外域,是大乾,自然要按照大乾的规矩来。”

    司徒刑毫不在意的瞄了一眼外域商人,面色威严霸道,不容拒绝的说道。

    外域商人的眼睛不由的一凝,脸上表情不由的一僵。

    大乾商人看着司徒刑威严的目光,心中不由的一突,竟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但是心中不由暗暗的为他点赞。

    在大乾就必须按照大乾的规矩来。虽然说的霸道,但是却让人有一种热血沸腾之感。

    两相对比,李承泽刚才的表现就要失分不少。

    怪不得,傅举人将司徒刑视为衣钵传人,更是主动为他奔走呼号。

    此等人才,就好比是锥立囊中,出头只是时日问题。

    “在大乾,自然要按照大乾的规矩来。司徒刑,这块玉石,本公子看上了,让给吾如何?”

    李承泽也恢复了冷静,眼睛如刀的看着司徒刑,有些近乎逼迫的说道。

    “呵呵!”

    司徒刑根本没有在意李承泽的压迫,风轻云淡好似毫不在意的呵呵一笑,也让李承泽有一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两位可以竞价,这个办法十分公平的。”

    外域商人还是有些不死心,进言道。

    “十两黄金!”

    司徒刑看着李承泽的眼睛,没有任何退缩。语气冰冷的说道:

    “李兄,你真的打算和我硬撼到底?”

    “司徒年兄言重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还请司徒兄高抬贵手。”

    李承泽说的轻松,但是他的脸色却出奇的凝重,声音更是干涩,没有任何温度可言。

    看着近乎无赖搅局的李承泽,众人的眉头不由的轻皱,心中更是暗暗的鄙夷。

    司徒刑名声不显的时候。

    李承泽和案首白子聪并称知北双璧,据说为人温文尔雅,学问也是一流,经常被傅举人称赞。

    更有人说,李承泽诗书文章的才华,虽然比不得白子聪,但也是两榜之才。再得父辈气运的余荫,府试必中。

    只要在神都熬个几年,随着文章学问提升,定然能够为官一方。

    故而很多人提前投到李承泽门下,比如刘子谦之流,正是趁着这个机会献妻求荣。

    但是今天看来,真是眼见不如闻名。

    李承泽不论是才华,还是气度都要差司徒刑不是一筹。

    。。

    “司徒公子,彩!”

    “司徒公子,彩!”

    “司徒公子,彩!”

    外面的人得知司徒刑竟然通过排水法证明了银器的真伪,不由的大为振奋。高声喝道,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就连雕花的窗户都被震的发颤,糊在上面的白纸更是因为颤动而发出唰唰之声。

    “司徒公子,好样的。”

    “司徒公子,是最聪明的。”

    “我就知道,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得住他。”

    坐在青布车棚中,穿着男装毡帽,好似小厮的绿儿兴奋的挥舞着自己的粉拳,细声尖叫道。

    “你这个丫头,就不能安稳一些。”

    “如果被老爷看到,定然要用板子打你的手心。”

    傅蔷薇有些好笑的看着乱跳乱叫的绿儿,嘴上虽是斥责,但是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崇拜。

    “绿儿,司徒公子懂得真多。外域居住在智慧塔上的贤人,地位智慧不再本朝大儒之下。”

    “听外域商人介绍,这位叫做阿基米德的贤人智慧要远超一般贤人,是无限接近圣人的存在。他的名字虽然在外域如雷贯耳,但是我们大乾真没有他的传闻。”

    “更何况,贤人测量皇冠真假的事情,涉及皇室威严。定然是被重重保密。”

    “司徒公子是怎么知道的呢?”

    “老爷不是常说,秀才不出门,就知天下事么?”

    “是不是司徒公子能掐会算?”

    绿儿睁着自己圆溜溜的眼睛,有手托着自己的脸颊,有些好奇的说道。

    “让你多读点书,你就是不听。”

    “这句话出自《老子》,道德经第四十七章[原文]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

    “意思是,不出门户,就能够推知天下的事理;不望窗外,就可以认识日月星辰运行的自然规律。他向外奔逐得越远,他所知道的道理就越少。所以,有“道”的圣人不出行却能够推知事理,不窥见而能明了“天道”,不妄为而可以有所成就

    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指的是秀才博学多才,具有洞察世事变迁和预测未来的能力。过去,读书人不多,人们出门不多,见识少,对读书人很尊敬,把读书人的话当真理。事实上,读书也比一般的人懂得更多的道理,因而,愿意把天下事托付给读书人,也说产生了这句名言。”

    傅蔷薇用手轻轻的敲了一下绿儿的额头,有些教训的说道。

    “小姐,你懂得真多。”

    “论学问,很多有功名的人都比不得你。”

    “如果朝廷允许女子科举,小姐必定能够一举成名。”

    绿儿有些怔怔,满心的崇拜,竟然鬼使神差的说道:

    “要绿儿说,知北县能够配的上小姐的,也只有司徒公子一人,其他人都是粗鄙无能之辈。”

    傅蔷薇听到绿儿好似呢喃的声音,脸色不由的变得赤红,好似蒙上了一个红纱。有些扭捏的转动自己的身体,但是并没有反驳。

    想到司徒刑英俊的相貌,还有满腹的经纶,最主要是骨子里的那种刚强,傅蔷薇不由的痴了。

    。。

    在酒楼之上,司徒刑和李承泽对面而立,眼睛对视,他们两人中间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气流在不停的冲击。

    这股气流虽然不大,但是却有一种意想不到的强大,更有一种众人说不出的冰冷情绪在流淌。

    不论是大乾的商人,酒楼掌柜,跑腿的打杂。还是外域的商人,都下意识的后退,避开两人正面冲突的战场。

    “李兄,真要如此?”

    司徒刑眼睛微眯,声音好似三九寒冬一般,手掌更是攥紧,指甲插进皮肤,一丝丝鲜血滴落。

    “司徒年兄,君子不夺人所爱!”

    李承泽的眼睛也是收缩,他被司徒刑身上的气势所压,出奇的难受,如果不是从小到大的骄傲支撑着他,恐怕他早就退出争执。

    “既然如此。。。”

    司徒刑冷峻的脸色陡然缓和,好似冰山融化,又好似寒冬远去,暖春逼近。

    众人只感觉压在心中的大石瞬间被搬开不少,就连呼吸也变得顺畅。

    这位司徒公子,出身一般,年岁也不是很大,但是却日益威严,就算豪族出身的李承泽在他的面前也要逊色不少。

    不过也有不少人感到暗暗可惜。。。

    终究最后还是司徒刑让步了!

    如果他再坚持一会,说不得李承泽就会被他的气势彻底的压倒。

    可惜了。。。

    李承泽全身的肌肉不由的一松,嘴角慢慢的升起一丝隐晦的笑容。

    司徒刑,卑微之徒就是卑微之徒。

    不论你如何的挣扎,如何的努力,终究没有办法跳过那道隔阂。

    明日,整个知北县就会知道,谁才是知北县年轻一代的翘楚!

    一想到这里,李承泽就激动的全身发抖。

    他感觉,曾经被司徒刑践踏过的东西正一点点的回来。

    而且,司徒刑以后也会他死死的踏在脚底,成为他进身的阶梯。

    啪!

    突然,一声非常突兀,好似瓷器破碎的的声音响起。

    李承泽下意识的抬头,他的脸色陡然变得古怪起来,眼睛更是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

    其他人更是嘴巴大张,眼睛圆睁,面色怔怔的看着前方。

    “你怎么敢如此!”

    李承泽伸出颤动的手指,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口诛笔伐

    来自异域的玉石,被司徒刑毫不怜惜扔在地上,因为巨大力量撞击的关系。玉石表面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

    就好像绝世美女的脸上被划出一道口子,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和难看。

    李承泽看着摔断的美玉,脸色不由的大变。

    仿佛有人重重在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脸颊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和火辣。

    四周的人也是面色大变,眼睛中都流露出可惜之色。这块美玉,可是价值十两黄金。但是对司徒刑这样一摔,价值必定大损。

    年轻,还是年轻啊!

    冲动,还是冲动啊!

    只是可惜了这方美玉因为两人意气之争而损坏。

    “太可惜了。”

    “实在是太可惜了。”

    几个爱惜美玉的商人有些心疼的说道。

    外域商人表情有些发僵,愣愣的看着断成两截的玉石。一时不知如何处置。

    李承泽看着地上碎成两半的玉石,更从众人眼中看到了那一丝怜悯,心中不由的恼怒,对司徒刑的恨意也越发的强烈。

    眼神也愈发的冰冷,就连空气都开始变得凝重。

    “司徒刑,你竟然敢如此放肆。”

    “你认为我不敢将你投入大牢么?”

    司徒刑看着被摔成两半的玉石,还有面色扭曲的李承泽,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可有可无的冷笑。

    “我为什么不敢这样做?”

    “现在玉石已经破碎,我们俩都不需要争了。”

    “避免同室操戈,想来座师也会非常的欣慰。”

    “要知道,我们的座师最厌恶的就是弟子同室操戈。”

    司徒刑丝毫没有被李承泽的威胁所惊到,眼睛冰冷的直视,软中带硬,绵里带针的说道。

    李承泽的眼神不由的一凝,气势也是一滞。

    好似被司徒刑点到了穴位,又好似好似被扎破了的气球,刚才还气势汹汹。瞬间就又变了一副模样,脸色变得和煦起来。

    众人看着李承泽脸上的不自然,还有那强挤出来的笑容,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不屑和讥讽。

    这一丝不屑和讥讽,让李承泽的内心更加的愤怒,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耻辱感。

    但是他并不敢立即翻脸,因为他知道,司徒刑说的对。

    傅举人最终人伦,对父子反目,同室操戈之事,最是厌恶。

    李承泽虽然霸道,但是也明白,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否则就算他父亲是知北县的主簿,也不能嚣张到今日。

    傅学政掌管知北县的科甲,更能一言决定儒生的功名。

    而傅学政是儒家弟子,最重纲常,对同室操戈之事更是厌恶至极。

    李承泽如果执意针对司徒刑,必定会恶了傅举人。

    对李承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这也是司徒刑底气所在。

    “司徒年兄,承泽只是和你开个小小的玩笑,没有想到你竟然还当真了。”

    李承泽面色尴尬难看,看起来好似便秘一般,但是为了以后的前途,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愉快,有些讪讪的说道

    外域商人有些震惊的看着地上破成两截的玉石,他想到了无数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司徒刑会将玉石摔碎。

    “这是十两黄金的银票,官票!”

    司徒刑从怀里取出十两黄金的银票,直塞外域商人怀中。有些调笑的问道:

    “李兄,现在还要这块玉石么?”

    李承泽面色异常的难看,眼睛死死的盯着司徒刑半晌,仿佛要把他刻在自己的心中。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忍不住发怒之时,这才重重的冷哼一声。

    使劲摔了自己的衣袖,不过两个小厮转身而去。

    两个小厮见主子被侮辱,不由的大怒。站在司徒刑面前,眼睛冰冷的看着司徒刑,仿佛忠犬一般龇牙之后,这才亦步亦趋的紧跟在他的身后。

    司徒刑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李承泽眼中的愤怒,还有小厮的威胁。眼神幽幽的说道:

    “不过是狗仗人势尔,不足为虑!”

    众人的面色不由变得怪异起来,司徒刑虽然简单,却是充满了玄机。

    狗仗人势!

    是说奴仆仗着李承泽的势?

    还是说李承泽仗着父辈的权势?

    这个狗究竟是奴仆,还是李承泽,或者两者都是?

    在大乾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就是读书人,他们不仅地位尊贵,是天子门生,如果机缘具足,还能鲤跃龙门。

    更因为读书人天生就是一张利嘴,口诛笔伐,杀人不用刀。

    只凭一支毛笔,几张薄纸。就能够让人遗臭万年,永世不得翻身。

    “头尖身细白如银,

    论秤没有半毫分。

    眼睛长在屁股上,

    只认衣衫不认人!”

    司徒刑看着渐渐远去的主仆三人,眼神幽幽,有些感慨的作诗道。

    一寸,两寸,三寸!

    这首好似打油诗一般的诗歌,竟然在空中升起三寸文气。

    众人无不大惊!

    但是随之而来的则是面目古怪。

    “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

    这首诗短小精干,看似在描写绣花针,其实却是在嘲讽!

    嘲讽李承泽和奴仆的狗仗人势。

    嘲讽世人的有眼无珠。

    特别是最后两句更是点睛之笔,让众人心中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之感。

    怪不得看似随意打油,竟然有三寸文气。

    “司徒八斗!”

    “司徒八斗!”

    “知北县文气有十斗,司徒刑一人独占八斗。”

    正在步行的李承泽步伐不由的一滞,当他听到司徒刑新作,特别是“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之时,面色不由变得古怪煞白,眼睛中流露出惊惧愤怒之色,司徒刑你怎么敢!

    司徒刑不仅敢,而作的做的很绝。

    随着这首诗词的广为流传,李承泽必定会成为大家口中的笑柄。

    严重了甚至会影响到考官,人王对他的印象,从而影响仕途升迁。

    太狠了!

    司徒刑真是杀人不见血!

    想到这里,李承泽的心口不由的疼痛,嘴角竟然有一丝鲜血溢出。

    “公子!”

    小厮看着陡然吐血,气色微眯的李承泽,急忙上前搀扶,有些担忧问道。

    李承泽困难的扭转过头颅,看着高大巍峨的酒楼,他仿佛看到了司徒刑得意的笑容,还有其他人脸上的嘲讽。

    金发碧眼棕色胡须的异域商人,看着拂袖而去的李承泽,还有自己怀里的十两金子,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苦笑。

    。。。

    酒楼外的人听着口齿清晰,好似天桥说书先生一般抑扬顿挫的讲述李承泽刁难,司徒刑怒摔宝玉。

    众人无不发出叹息之声。

    太可惜了!

    那可是价值十金的美玉,就因为意气之争,被摔成两半。

    当小二说完司徒刑的新作后,每一个百姓面色都变得诡异古怪起来。有的人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现场一片混乱。

    就连正在维持秩序的胡庭玉等人也是引俊不止。

    “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

    这位司徒公子的嘴巴真是够损的,这也是大家都不愿意得罪文人的原因。

    文人骂人通篇不带脏字,但是却能让你遗臭万年。

    以后恐怕大家在朗诵这首诗词的时候,就会想到今日的场景。

    李承泽的刁难,还有奴役的狗仗人势,都会被人提及。名望被污,这位李公子的功业必定会受损,如果严重,还有可能牵连到他父亲主簿大人身上。

    毕竟子不教,父之过!

    而且,李承泽所仗之势,也来自主簿。

    “小姐,司徒公子脾气可真是不小。”

    小厮打扮的绿儿钻进车厢,有些震惊的说道。

    “价值十金的美玉,那可是价值十两黄金的玉石啊!”

    “外面的人都替司徒公子感到可惜呢。认为他实在是太冲动了。”

    “那个李承泽也不是什么好人,故意出来搅局。”

    傅蔷薇看着立场鲜明站在司徒刑这一方的绿儿,眼神幽幽,有些震惊狐疑的说道:

    “司徒公子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否则也不会解开棋王残局,怎么可能冲动做出这种事情。”

    “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小姐,里面能有什么隐情?”

    绿儿捧着自己的脸颊,眼睛冒光,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也是不知,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定然没有如此简单。”

    傅蔷薇一时语塞,但仍然一脸笃定的说道。

    “小姐,你对司徒公子就这么大的信心?”

    绿儿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棋道最能反应出一个人的品性。”

    “我仔细研究过司徒刑的棋路。发现他这个人,坚韧不拔,谋定后动。”

    “他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别说是李承泽给他施压,恐怕就是父亲给他压力,他也会抗争到底。”

    傅蔷薇眼神幽幽,仿佛在她的脑海中有一副巨大的棋盘,一粒粒黑白分明的棋子阡陌纵横。

    “可是小姐,司徒公子最后虽然手段比较激烈,但还是放弃了啊。”

    绿儿有些诧异的说道。

    “所以我才感觉诧异。”

    “里面必定有隐情。”

    傅蔷薇眼神中隐藏着狐疑,喃喃的说道。

    “不过司徒刑最后的那一首诗真是大快人心。”

    “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说的不是绣花针么?但是不知为什么,心中竟然有一种难言的舒畅。”

    绿儿有些兴奋的说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诛人诛心

    头尖身细白如银,

    论称没有半毫分。

    眼睛长在屁股上,

    只认衣衫不认人。

    正在拨弄棋子的傅蔷薇不由的一愣,细细琢磨之后,还真是形象,特别是最后一句“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服不认人”描写的更是入骨三分。她的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莞尔之色,嘴角更是升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不过,她的心中多少替李承泽有些悲哀。

    此诗一出,李承泽就是被钉死在耻辱柱上。

    每当有人朗诵的时候,他就名字就会不可避免的和诗词一起被人提及。

    随着诗词影响力的增大,就算北郡或者神都的贵人迟早也会耳闻。

    对他声望和仕途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

    司徒刑好似透明人一样,斜斜的依靠在太师椅上,眼神幽幽的看着天空,巨大的飞艇就停在上方。

    长长的软梯好似长蛇一般垂落,几个身强体壮的武士背着背篓,弓着腰,小心翼翼的向上攀爬。

    “司徒公子,外域的飞艇固然迅捷,但是携带物品并不太多,所以每次停靠,都会补充淡水和食物。”

    一位大乾商人有些讨好的解释道。

    司徒刑没有答话,不置可否的恩了一声。

    那人自觉无趣,有些尴尬的笑笑,低头倒退而去。

    司徒刑的手掌放在袍袖之中,放着一张诗筏。上面写着的正是刚才那首状似打油的小诗。

    这首诗,不是战诗,不能化出刀剑,也不能变成冰河铁马。

    但是经过文气洗礼,却有一个非常难得的功能,那就是移形换影,移花接木,可以让对方对自己的衣衫所迷惑。

    “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服不认人。”

    应当是这一句诗词,赋予了它这种能力。

    关键时刻是可以保命的。

    故而司徒刑异常珍重的将诗筏叠好,放在袖中,以备不时之需。

    茶楼酒肆车站码头向来是消息最灵通之地。

    燕归楼老掌柜的和往常一般在柜台后面扒拉着算盘,有一搭没一搭的记着账本。

    小二忙前忙后,笑着迎来送往,不时提嗓吆喝。

    三五个人或者聚拢在一起,或者分散在左右,图个清静,自酌自饮。

    “你们听说了么?”

    一个有些富态的商人喝了一口香茗,润了下自己的嗓子,有些炫耀的说道。

    “听说什么?”

    其他人都下意识的放下手中的竹筷,有些好奇的问道。

    “司徒公子那块玉。”

    见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他才慢悠悠,有些得意的说道:

    “出手了!”

    “这算什么稀罕事。”

    “马老板,你也是走南闯北的人。自然明白,有卖的自然会有买的道理。”

    其他不由的嗤笑一声,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

    “卖掉玉石不算稀罕事,但是,司徒公子的那块碎玉卖了一百两黄金!”

    被称作马老板的人早就预料到别人会如此问,故而慢悠悠的说道:

    “那就算稀罕事了。”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

    “马老板,还没有喝酒呢,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众人眼睛中都流露惊讶之色,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摇晃脑袋,表示不信。

    要知道,司徒刑那块玉石,就算完整之时,也不过价值十两黄金。

    为了和李承泽争锋,司徒刑亲手将玉石打算,不论是美观度还是价值都是大打折扣。

    这样的玉石怎么可能卖到一百两黄金的高价。

    在他们想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块玉石当时就是在这里交易的。”

    “难道各位老板都看走眼了,被司徒公子捡了个大漏不成?”

    其中一个商人喝了一口酒,一脸不服气的说道。

    “还真别说,真被司徒公子捡了一个大漏。”

    “城西的王玉匠大家都知道吧,要说手艺在咱们知北县那是一绝。”

    “司徒公子的管家金万三携带着玉石找到他,请他进行修补。经过王玉匠鉴定,那块玉石是难得的血玉。”

    “如果没有瑕疵,最少能值二百两黄金。”

    “王玉匠巧手修补之后,那块玉石被城中的一个大户买走。”

    “你们知道城中的那个大户是谁么?”

    马老板见众人被他的故事吸引,更有的人抻着脖子,一脸的好奇,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好你个老马,关键时刻卖关子。”

    “掌柜的,给他切一盘熟牛肉,上一坛子上好的水酒,算到我的账上。”

    一个商人看着老马卖关子,好笑的用手指点了他几下,这才笑着说道。

    “好嘞!”

    不用掌柜的吩咐,小二就开始忙碌起来。

    切的肥瘦适中的酱牛肉,散发着酒香的水酒,都被放在桌子之上。被称作老马的商人,脸上流露出垂涎之色。

    这才大声说道:

    “是城北的窦家,窦家老爷子爱玉如命,故而得了一个雅号叫做玉痴。”

    “也只有此老,才会舍得花这么大的价钱买这块玉。”

    “那块玉真的被卖了百两黄金。”

    其他人面色有些怔怔,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那还有假,城北窦家。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被称作老马的商人喝了一口酒,用衣袖擦了下嘴巴,眼神发飘的说道。

    “城北窦家,那可是世代的玉器世家,他们不是咱们知北县最富有的,但是要说对玉器的精通,窦家说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第一。”

    其他人面色怔怔,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么说,司徒公子真的是捡了一个大漏。”

    “可惜了,这么的好的美玉,却是有残次的。如果不是被摔坏,这块玉石的价格恐怕会更高。”

    一位商人眼睛中流露出迷离之色,有些艳羡的说道。

    “如果司徒公子当时不将这块玉石摔碎,那么他可能得到么?”

    旁边一个年轻的公子摇晃着折扇,感受着微微清风,嗤笑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

    众人面色不由的一愣,眼神幽幽。

    过了半晌,才有人叹息一声,有些感慨的说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

    “我们这些年岁一大半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后生看的透彻。”

    。。

    城北李府是主簿大人的私宅,高大的门楼,还有紧闭的朱漆大门,大门两侧还有两员身穿甲胄的士卒站岗,无不显示家主的身份。

    李承泽面色苍白,一身酒气的躺在胡床之上,目光空洞,瞳孔没有焦点,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如果不是胸口还有一丝微微的浮动。

    恐怕在四周服侍的小厮,丫鬟早就要请郎中过府。

    胡床之旁放着很多空了的酒壶,还有酒坛子倒扣在地,还有的酒坛跌碎,酒水洒落一地,说不出的狼藉。

    主簿夫人看着好似刚刚大病一场,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年轻人的朝气,全身透着一种暮气和绝望的李承泽,心中不由如同刀割一般。

    诛人诛心!

    司徒刑的一首打油诗,没有将李承泽的肉身击垮,但是却诛杀了他的心灵。

    把他的骄傲,他的志向,他的未来,统统的抹杀。

    现在的李承泽,就是一个活着的行尸走肉,哪里还有一分知北县第一衙内的风采?

    “儿啊,振作一点。”

    “你要相信你父亲,他可是知北县的主簿,虽然官位不高,但也是替天子守卫边疆,权利远非内陆一般主簿可比。”

    李承泽困恼的扭过自己的脑袋,看着眼睛已经有些发红的主簿夫人,不由惨然的一笑,有些绝望的沉吟道:

    “云峰满目放春晴,历历银勾指下生。

    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一丝丝文气升腾,一寸,两寸,三寸!

    李承泽心如死灰,对未来充满了绝望,竟然暗合心境,写出了一首难得的佳作。

    如果是常日,李承泽必定会欣喜若狂,三寸文气的诗词,已经非常难得。再加以时日,必定会成为四寸的出县佳作。

    “不会的,不会的。。。”

    “你还年轻,你的路还很长。”

    “你还有你父亲,你还有座师傅学政,他们都会支持你的。”

    “实在不行,我带你去和司徒刑道歉,你们都是傅学政门下,是有同门之宜,只要和他好好说说,他定然不会赶尽杀绝。”

    主簿夫人看着两眼空洞,没有焦距,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的李承泽,不由的大为悲呦。

    “没有用的。。。。”

    李承泽面色变得惨白,眼睛有些明亮,但是很快又重新归于寂灭,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上次流觞诗会,慧娘的事情让傅先生颜面大失,他已经心中对我有了芥蒂。”

    “这次为了意气之争,我主动刁难司徒刑,同门相残,让别人看了笑话。”

    “傅先生心中的不满必定更深。”

    “而且就算傅先生出面,又有什么用呢?司徒刑的一首小诗,借物言志,辛辣刁钻。”

    “现在知北县,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儿子名声已污,就算参加科举,又能走多远。。。”

    主簿夫人自然不是无知的村妇,看着瘦了一圈,神智消沉,和以前判若两人的李承泽,悲从心起,几滴清泪垂落。

    诛人诛心!

    从精神层面上,让对手彻底的垮掉,丧失信念,这才是文人的可怕之处。

第一百七十三章 撩,撩,撩!

    这才是读书人的可怕之处。

    李承泽心神受损,信念被夺。整个人看起来好似行尸走肉,如何能够去参加科举?

    就算勉强去了,正如他自己所说,一个名声被污的人,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儿啊,你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随意树敌。更不要得罪读书人,你为什么总是不听?”

    “现在知道读书人的厉害了吧?”

    “他们口诛笔伐,杀人不见血。”

    “早年你父亲曾经吃过文人的亏,故而每次都是耳提面命。”

    “诛人诛心!”

    “孔夫子当年诛少正卯的故事给你讲过多遍。”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

    主簿夫人语音低沉,看着没有一丝朝气的李承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说道。

    李承泽面色有些惨淡,扯了扯自己的嘴巴,艰难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哪里能想到读书人会如此的厉害。”

    “少爷,不好了,少爷,不好了。”

    就在李承泽和主簿夫人互诉衷肠之时,一个家丁有些莽莽撞撞的跑了进来。

    “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

    主簿夫人眼睛一凝,面色有阴沉的问道。

    “还有没有规矩了?”

    “夫人!”

    那个小厮有些畏惧的站在那里,脸色有些发白,喏喏的说道。

    “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慌张?”

    李承泽抬起头,有些木然的问道。

    “公子,现在人们都在疯传,司徒刑摔碎的玉石,被他以百两黄金的高价卖给了玉痴窦家!”

    那小厮得到同意后,有些震惊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

    李承泽的眼睛不由的一凝,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一定是司徒刑放出的假消息,那块玉已经被摔碎,怎么可能卖出如此高的天价。”

    “城北的窦家已经确认。”

    “司徒刑的买下的玉石是难得的血玉,虽然有残损,但是经过高手修补,价值并没有损伤太多。”

    “绝对值一百两黄金!”

    “现在整个知北县都在疯传这件事。”

    小厮见李承泽有些不相信,急忙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全都讲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李承泽的心头如同被锤子重击一般,身体不由的倒退几步,脸色越发的苍白,看起来好似被抽干了精气神,说不出的萎靡。

    “这怎么可能。。。”

    “难道,司徒刑至始至终都是在演戏?”

    “我竟然至始至终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

    突然,他仿佛好像想到了什么,抓住小厮的两条胳膊,急急问道。

    “外面的人如何评价吾?”

    小厮被李承泽抓住胳膊,神情不由的一滞,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的说道:

    “乡人对公子评价颇高,称公子是知北县的周瑜,周大都督!”

    “现在外面,很多人都在吟周都督的诗。”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李承泽小声喃喃的念着苏老泉的赤壁怀古,本来面上还有几分喜色。但是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眼色也越发的古怪。到最后更是被气的喷出一口炽热的鲜血。

    “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人们这是讽刺我有眼无珠,同室操戈,损了名声,又错把宝玉当石头。真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既生瑜,何生亮?”

    “知北县既然有了我李承泽,为何一定要有司徒刑?”

    噗!

    李承泽再次吐出一口炽热的鲜血。身体精神陡然变得委顿起来。

    郎中!

    郎中!

    快喊郎中,少爷被气的吐血了!

    。。

    高空万里之上,一个巨大的气囊吊着一艘巨大的飞艇,在热气和符咒的双重作用下,刺穿云海,劈开罡风,看似缓慢,实则迅捷的前进。

    司徒刑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痒的鼻子,下意识看了一眼云雾缭绕的下方。

    究竟是谁,在背后念叨自己?

    “司徒先生不是第一次坐飞艇?”

    身穿薄纱,全身挂满金饰,肤白貌美的贵女举着一杯异域美酒,来到司徒刑近前,有些好奇的问道。

    “知北县只是一个偏僻小城,余也是第一次乘坐飞艇。”

    司徒刑看着宽大的甲板,宽大的云帆,还有好似船长一般,正在操控舵盘的李如意,有些惊讶的说道。

    “但是我看先生,并没有太多震惊之色。”

    “想来是玛雅多虑了。”

    全身戴满金饰,富贵气冲天的玛雅,展颜一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司徒刑托着酒杯,扶着栏杆,远眺远处的云海,一片片云朵结成高山,被风一吹,云朵好似沙漠上的砂砾一样滚动。

    “真美!”

    “这样的美景,让我想到了故乡的沙丘。”

    因为喝酒的缘故,玛雅的脸色有些酡红,看起来异常的妖艳,看着变幻无常的云海,她眼神幽幽,有些思念的说道。

    司徒刑喝了一口美酒,知北县身处大乾边塞,和外域贸易频繁。

    自然喝过这种颜色鲜红,好似人血的葡萄美酒。

    但是玛雅端来的却更加的甘醇,想来定然是难得的美酒。

    “可惜。。。”

    看着手中的青铜酒樽,司徒刑的脸上不由流露出失落可惜之色。

    “司徒先生,这个酒樽可有不妥之处?”

    玛雅出身王室,自然长了一颗玲珑剔透之心,见司徒刑流露出迟疑可惜之色,急急追问道。

    “这酒是美酒,可惜却没有用对酒具。”

    司徒刑再次抿了一口好似人血的酒水,一脸可惜的说道。

    “凭空失色不少。”

    “愿闻其详。”

    身穿粉红色纱衣,身上挂着金饰的玛雅也不生气,有些好奇的问道。

    司徒刑举起手中的酒樽,看着其中好似人血一般的酒水,胸有成竹,气势恢宏,神色自傲的说道:

    “要说这天下最会喝酒的,还是大乾。

    白酒,少了芳冽之气,最好是用犀角杯盛之而饮,那就醇美无比,须知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汾酒,有诗云:‘玉碗盛来琥珀光。’可见玉碗玉杯,能增酒色。饮外域的葡萄酒嘛,当然要用夜光杯了。古人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要知葡萄美酒作艳红之色,我辈须眉男儿饮之,未免豪气不足。葡萄美酒盛入夜光杯之后,酒色便与鲜血一般无异,饮酒有如饮血。岳武穆词云:‘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岂不壮哉!高粱美酒,乃是最古之酒。夏禹时仪狄作酒,禹饮而甘之,那便是高粱酒,饮这高粱酒,须用青铜酒爵,始有古意。上佳米酒,其味虽美,失之于甘,略稍淡薄,当用大斗饮之,方显气概。百草美酒,乃采集百草,浸入美酒,故酒气清香,如行春郊,令人未饮先醉。饮这百草酒须用古藤杯。百年古藤雕而成杯,以饮百草酒则大增芳香之气。

    梨花酒呢?那该当用翡翠杯。‘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你想酒家卖这梨花酒,挂的是滴翠也似的青旗,映得那梨花酒分外精神,饮这梨花酒,自然也当是翡翠杯。

    玉露酒,当用琉璃杯。玉露酒中有如珠细泡,盛在透明的琉璃杯中而饮,方可见其佳处。”

    司徒刑说到兴处,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说不出的洒脱和豪迈。其他人被他的气势所摄,心中不由暗暗叫好。

    “喝酒竟然有如此多的讲究?”

    玛雅表情有些木然,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精气饱满,气势惊人的司徒刑也是感到几分目眩,对他所说的酒水酒具更是好奇。

    白酒!

    汾酒!

    葡萄酒!

    高粱美酒!

    米酒!

    百草酒!

    玉露酒!

    外域哪里有如此多的酒水?

    她心中对大乾的富庶,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不愧是天朝上国,大陆的中心。

    “这艘船上,士子不下数十人,贵女为何对学生另眼相看?”

    司徒刑也饮了一些酒水,眼睛直勾勾的盯住玛雅的脸颊,有些大胆挑逗的说道。

    “如果我说,是因为你长的足够英俊,你相信么?”

    玛雅没有立即回答司徒刑的问题,反而用柔嫩的手掌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司徒刑健壮的胸脯,有些挑逗的说道。

    司徒刑的身体不由的一僵,瞬间起了一身鸡皮。就连呼吸也不由的变粗了几分。

    “贵女开玩笑了。”

    “真想要知道?”

    玛雅见司徒刑脸色有些紧张,心中不知为何,竟然升起一丝恶趣味,眼睛一转,咬着自己鲜红的嘴唇,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一脸的诱惑撩拨的说道。

    “想!”

    司徒刑看着虽然蒙着白纱,看不清五官,但是曲线动人,只感觉自己的心不由来的一颤。好似小鹿撞撞一般。肾上腺更是有一种叫做雄性激素的元素在不停的分泌。

    不论司徒刑还是玛雅都感觉到了一种暧昧的气息。

第一百七十四章 蛮荒巫族

    好在司徒刑平日表情就十分的严肃,喜怒不形于色。

    玛雅仔细观察半晌,也没有看出他的表情变化。有些泄气的说道:

    “想要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司徒刑看着明媚动人,全身贵气的玛雅,面色有些木讷的问道。

    “我还有没有想好,等本公主想好再说!”

    玛雅看着司徒刑有些木讷的神情,不由的发出阵阵银铃一般的笑声,好似林间的小鹿,蹦蹦跳跳的离去。

    司徒刑看着玛雅婀娜,曲线诱人的背影,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九天之上风力猛烈,飞艇在强风的推动下,好似脱缰的野马,以惊人的速度乘风破浪。

    几只体型硕大的苍鹰在空中盘旋,两个翅膀张开,足足有数米之长。它们有些好奇的围在飞艇周围,时不时发出一声高亢的鹰鸣。

    好在飞艇之上早有准备,一个武士从甲板的阴暗处拖出一头被宰杀洗净放干鲜血,掏空内脏的肥猪。

    噗!

    尖刀轻易的刺穿肥腻的脂肪,在司徒刑诧异的眼神中,几块有篮球大的肉块被切了下来。

    “去吧!”

    手持尖刀的武士,好似喂养家禽一般,将手中的肉块抛出。

    那几头雄鹰的锐利的眼睛中陡然闪过一丝寒光,羽翼收拢,好似箭矢一般陡然俯冲。

    “这些苍鹰,只要不饿,就不会攻击飞艇。”

    武士见司徒刑有些好奇的看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猪肉,笑着说道。

    那些雄鹰也果然如武士所说,抓到下落的猪肉之后,远远的向巢穴飞去,再也没有过来骚扰。

    倒是几只体型比较小的鹰隼,因为没有抢到美食,有些愤怒的鸣叫着。

    风帆鼓动起来,飞艇的速度出奇的快,眨眼功夫,飞艇已经越过数重高山,就算那些鹰隼想要在追也是来不及。

    只能和抢到食物的鹰隼发生争夺,或者盘旋在高空,试图寻找到新的猎物。

    司徒刑趴在栏杆之上,迎着强风,俯视地面,只见山丘高耸,河流宛如银带,又好似银龙一般蜿蜒曲折,翻山越岭。

    在山岗之上,有一个个古朴的寨子,寨里的建筑十分的简陋,大多是用木头简易搭建。一缕缕炊烟升腾,在空中看的异常清楚。

    寨子里的男女,有些好奇的看着空中,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

    有友善的面露微笑,或者不停的摇摆着手臂。

    心存畏惧敌意的,则躲在寨子的碉楼中,或者是手持长矛,做出挑衅威慑之状。

    “这些生活在山川之间的是巫人,他们在远古时代也拥有过自己的文明,他们的首领蚩尤也是一位非常强大的武者。”

    “就连当时的人王黄帝也对他非常的忌惮,屡次派人给他送去封赏。”

    “但是后来蚩尤作乱,黄帝与他大战,并且将他斩杀于逐鹿。巫族迁徙到深山之中,也慢慢的变得没落。”

    飞艇有人进行适时讲解道。

    “因为巫族生性封闭,生活环境也是恶劣。所以很少有人真正到达深山之中,外面的人习惯的称这里为蛮荒之地。”

    “这么密闭恶劣的环境,又有非常多的野兽和妖兽,他们是如何生存的?”

    有人好奇的问道。

    “这里的环境虽然恶劣,但是巫族也有他们的智慧。

    眼前的刺墙就是他们为了抵御野兽而修建的。”

    讲解的人指着一段完全由砖石堆砌而成,而且还有很多尖锐突刺,高大结实好似城墙的建筑笑着说道。

    “这些尖锐的木棒被建在城墙之中,可以防止有野兽仗着皮糙肉厚撞击城墙。你们看到尖刺顶端那些干涸了的血迹么?那些血液都是野兽受伤后留下的。”

    “这段城墙,用来阻挡没有智慧的野兽是足够了,如果碰到有智慧的妖兽呢?”

    有人不服气的说道。

    “巫族他们的文明虽然不是很发达,也不会借用文气的力量。但是他们却能获得妖兽的保护。”

    “他们将强大的妖兽视为神灵。”

    “前面那个高大的妖兽,就是附近山寨的保护神!”

    那个负责讲解的人看着眼前好似小山一般的妖兽,有些兴奋的说道。

    众人隐隐可见高大好似猩猩一般的蛮兽撞断参天的大树或者是在地上踩踏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我的天呐,他的身体可真巨大。”

    “在他面前,我感觉自己渺小的如同蚂蚁一般。”

    “他的脚掌真大,我感觉城池都能被他一脚踩碎。”

    “我的天呐,那是他的牙齿么,我怎么感觉像是铡刀。”

    站在甲板上的众人,看着好似小山一般的蛮兽,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头蛮兽,当地人称呼他为大尊,他是方圆一百里的守护神。”

    站在甲板上仿佛导游一般的老年人,看着大尊那高大巍峨的身躯,一脸崇敬的说道。

    “正是因为他的存在,这里才能有人烟。”

    “否则仅仅凭借那些粗陋的防御工事,是根本没有办法阻挡妖兽袭城的。”

    被称作大尊的蛮兽,四肢趴伏在地上,比房梁还要粗壮的胳膊随意的折断一根树木,巨大的嘴巴张开,吃着上面最柔嫩的树叶。

    突然,一条有常人大腿粗细,足足有几十米长的巨蟒陡然从高高的树冠上弹出,粗壮的身体好似绳索一般缠绕在大尊的脖子之上。

    “我的天!”

    “太可怕了!”

    “步步杀机!”

    站在甲板上的人,看着比水桶还粗,足足有几十米的巨蟒,心中本能的感到恐惧,也对蛮荒之地的危险有了一个客观的认识。

    “大尊会被这条巨蛇杀死吗?”

    几个商人看着被巨蟒缠绕,正在地上打滚的大尊,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怎么可能?”

    “大尊可是方圆百里内最强大的蛮兽,也是这里的王者,这条巨蟒竟然胆敢缠绕他的脖颈。”

    “他肯定会被愤怒的大尊撕成碎片。”

    就在众人议论的时候,下面的战斗又有了新的变化。粗壮的蟒蛇被大尊抓住狠狠的摔在岩石之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大尊那好似巨石一般的拳头已经重重的落下。

    轰!

    蟒蛇的头颅被重重的砸烂,水桶一般的身体无意识的抽动着,显然已经丧失了生命。

    嗷!

    仿佛是发现了空中的飞艇,蛮兽的身体仿佛子弹一般弹射而起,两个巨大的手掌平伸对击!

    “快,快提升高度!”

    “大尊已经被激怒了,现在他的会攻击一切他认为有危险。”

    年老的武士看着不停捶打胸膛,发出怒吼的大尊有些惊慌的说道。

    “我的天那,这是什么!”

    看着越来越近的蛮兽,还有巨大的手掌,飞艇上的人面色不由的大变,有些震惊的吼道。

    “哼!”

    掌握着船舵的墨家弟子李如意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提升高度!”

    “诺!”

    “喏!”

    随着两声应答,飞艇上方的气囊快速的充气。

    飞艇的高度也瞬间提升了不少。

    轰!

    好似黑猩猩的蛮兽,巨大的手掌碰撞。发出好似雷鸣一般巨大的响声。

    嗷!

    看着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的飞艇,好似黑猩猩的蛮兽有些发怒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脯,发出好似雷音一般的轰鸣,巨大的手掌陡然伸出。把地上一棵参天大树连根拔起。

    呼!

    呼!

    呼!

    蛮兽的身体旋转,粗壮的树木旋转几周之后,带着呼啸的风声好似流星一般被抛出。

    “又来了,我的天!”

    看着越来越近,还有越来越大的翠绿色的树冠,还有粗壮的树干。飞艇上的商人眼睛不由的收缩,嘴巴更是大张。

    司徒刑的眼睛也是不由的收缩,手掌已经按在宝剑之上。心中有了决定,只要大尊真的威胁到飞艇的安全,他定然会出手将他斩杀。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一个头戴书生巾,面色有几分病态苍白的儒生陡然站起,声音异常清越的吟道。

    书生的话音刚刚落地,一丝丝文气陡然升腾起来。整个飞艇好似瞬间进入了一团柔软的白云,有好似飞进云雾之中。

    众人的眼中出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

    一位身穿青衣,面容青瞿的文人,脚踏轻舟,在山川猿啼声中好似飞箭一般,两旁的万重高山不停的倒退!

    飞艇鼓着的云帆陡然加速,好似流矢一般飞射而出。

    巨大的树冠堪堪擦着飞艇成抛物线向下跌落,十几秒之后,巨大的树冠重重的砸落在山峦之上。

    巨大的力量让山石破碎,泥土翻开,露出里面黑色的土壤。

    几个正在附近觅食的野兽,惊惧的四散逃跑。

    一只只颜色各异的飞鸟冲上天空,羽翼张开,一根根羽毛凌乱的落下。

    敖!

    看着渐渐远去的飞艇,好似猩猩的蛮兽愤怒的咆哮着。

    生活在寨子里的人,有些恐惧的跪倒在地上,寨子里的巫师更是在不停的跳舞,试图安抚蛮兽的情绪。

    因为飞艇陡然加速,几个没有站稳的商人,仿佛倒地葫芦一般在甲板上乱滚,酒水洒落一地,更沾湿他们的衣服。

    司徒刑的手掌紧紧的抓住栏杆,身体才没有被陡然的加速晃倒。

    虽然青年儒生掩藏的很好,但是司徒刑还是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戏虐,他定然是故意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坐井观天

    175

    飞艇在诗词的催动下,速度陡然提升,好似一支流矢,瞬间划破天际。

    飞艇前面伸出好似牛角一般的撞针,刺破空气,发出阵阵爆鸣。

    司徒刑的双手死死的攥着栏杆才没有出糗。

    那儒生也发现了司徒刑的目光,也没有回避,有些倨傲的冷冷一笑。

    司徒刑没有搭理他,因为他发现了更广阔的世界。

    在万尺高空俯瞰大地,固然能够看到高山峻岭,河流大川,还有山寨城池,但是司徒刑却看到的却更广阔。

    司徒刑眼神迷离的看着空中,一丝丝地气升腾,在空中凝聚成山峦之形,一丝丝水气升腾在空中凝聚成河流之状。

    人烟稠密的城池,一丝丝血气升腾,好似火烧云一般勾连,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炽热。

    读书人聚集的书院,则有白色的文气腾空,化作一篇篇锦绣文章。

    不过,最让他感到震惊的,在空中他看到了一道道象征着秩序的锁链交织成一张大网。

    一道道法令经纬交织,形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

    这张法网很大,大到不论和山峦还是河流,不论是山寨还是城池,都被他一网覆之。这张巨网的缝隙很大,看起来非常的稀疏,每一个网眼都有山峦那么巨大。

    但是司徒刑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司徒刑以前在知北县看到的头顶法网只是冰山有一角。

    现在的他才是跳出了井口的那只青蛙。

    “坐井观天!”

    “坐井观天!”

    “以前真是坐井观天了。”

    司徒刑看着浩瀚无垠,好似没有尽头的法网,不由的感慨道。

    想到法网的浩瀚,些许烦恼有算的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不论是心胸还是格局,都提升了不少。

    以前有人说,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

    司徒刑可以不在意挑衅,但是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大的胸襟。也没有这么好的涵养。

    “混蛋!”

    手持舵盘稳住身体的李如意看着倒地的宾客,还有洒落一地的酒水,眼神顿时变得阴沉。有手指着儒生的鼻梁怒声骂道:

    “你就是一个混蛋,你定然是故意的!”

    不过那个儒生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也不是第一次被李如意辱骂,满脸不屑的嗤笑一声。看也不看李如意一眼,仿佛是一只骄傲的公鸡,有些孤傲的向船舱走去。

    只留给人们一个消瘦倔强的背影。

    他有他的骄傲!

    这种骄傲某种程度上比他的性命都要重要。

    正因为这种被人难以理解的孤傲,支撑着他,鞭策着他,才没有让他被残酷的现实所击倒。

    “这个穷酸……”

    “活该他被人看不起,活该他被人退亲。。。”

    商人们显然也多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从甲板上起身,小声的嘟囔道。

    “都少说点吧!”

    “又不是第一次如此。”

    “当时,就不应该心软让他登船,我也是见他可怜,而且凝聚了文胆,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才让他上船,谁知道他竟然如此的孤傲!”

    看着书生的孤寂的背影,李如意重重的啐了一口,脸色难看的骂道。

    “就算我瞎了眼,等到北郡后,定然将他赶下飞艇。”

    “哎!”

    其他人重重的叹息一声,有些同情的说道:

    “他本来是大户家的少爷,从小天资聪慧,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可惜后来家道中落,就连从小定亲,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也悔婚。”

    “这才性情大变。”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着,家道中落,被退亲,这个剧情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好像听过看过。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赶紧收拾清洗甲板吧!”

    “一会贵人们就要出来了,看到这么狼藉的场面不好。”

    其他人心中尽管也是不忿,但是看着被酒水浸泡得的甲板,有些苦笑的说道。

    “哼!”

    李如意冷哼一声,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指挥武士还有船员用净水清洗甲板。

    脏水被他们随意的泼洒,好在这里地广人稀,下方更是一望无垠的森林,倒也不担心有人误伤。

    就算偶尔有野兽和妖兽被脏水淋中,也会以为是天上恰巧飘过一朵带着雨水的云。

    李如意等人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将甲板擦洗干净。看着光亮如初的甲板,几个武士有些疲惫的斜靠在一起,互相吹嘘过去的传奇的经历。

    司徒刑静静的站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眼睛里却流露出幽幽的神色。

    这位秀才家境以前富裕,但是现在并不是很好,这点从李如意的谈话,而且那儒生衣服浆洗的已经有些发白,显然是手头拮据。

    这位书生一身的傲骨,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故而有些看不起李如意等商贾之流。

    让李如意等人吃了不少苦头。如果不是他凝聚文胆,又恰巧能够提升飞艇的速度,恐怕早就被扔了下去。

    有学问,但是棱角分明,脾气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位书生是一个典型的理想主义者。但是时间就像是流水,会把人的一切棱角都磨平的。

    这个道理,也是司徒刑吃亏之后才懂得。

    人可以有傲骨,但是绝对不能有傲气。

    眼前的书生傲气如此之重,科举之路必定波折。

    不是司徒刑能掐会算,而是这样性格的人,文章必定也是傲气冲天,怎么可能被考官所喜欢?

    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测,司徒刑更是用望气异能看了书生的气运。

    果真如同所想一般,这个书生的气运虽然核心有变青的趋势,但是边缘地带还是纯白之色。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机遇,这一次春闱必定不会高中。

    “哎!”

    司徒刑有些可惜的叹息一声。

    不是司徒刑圣母。而是司徒刑在他的身上隐隐看到了以前的影子,如果自己没有明法理,想来现在也是这班吧?

    如果不改变必定屡第不中,性格也会变的嫉世忿俗起来。

    想到这里,司徒刑的背后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心底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庆幸。

第一百七十六章 北郡雄城

    北郡文院

    春闱将近,天下才子汇聚文院。

    几个身穿青衣的儒生围坐在一起,轻轻的摇晃着扇子。一脸的自得。

    石桌之上放着一把茶壶,公平杯内的茶汤清透明亮,淡淡的茶香顺着鼻子直冲脑髓。

    其中一个面色白皙的秀才举着手中的文稿,充满感情抑扬顿挫的念着。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其他人闭着眼睛,随着朗读有节奏的摇头晃脑,脸上更是流露出享受受益之色。

    “真是佳文!”

    “我的文胆好像变得纯粹了不少。”

    “多少年难得一闻的佳文。”

    “不错!”

    “我的文胆也变得纯粹透亮了不少。”

    过了许久,那几个儒生才意犹未尽的睁开眼睛,眼神中流露出喜色,高兴的说道。

    “司马兄,这是哪位大儒的佳作,让我等受益匪浅!”

    “就是,此文对修身养性极好,如果推广开,仅凭能够雕琢文人的文胆这一条,就功莫大焉。更何况,如果用来启蒙,定然会有更多的人凝聚文胆。”

    其中一个身形有点微旁的儒生站起身,真心诚意的对着朗诵的儒者行了一礼,一脸感慨的说道。

    “这人不是大儒。”

    被称作司马的儒生看着众人眼中的崇敬,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

    “不是大儒,难道是鸿儒宗师所作?”

    众人见司马面色古怪,也没有多想,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非!”

    司马儒生再次摇头叹息。

    “总不会是亚圣所书吧?”

    “不过此文短小却是精干,内容更是发人深思,说是出自亚圣之手,也未必没有可能。只是不知是圣山上的哪位所作?”

    司马见众人说的越来越远,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满脸严肃的说道:

    “此篇雄文,非圣山上的亚圣所书,也不是鸿儒宗师所写,而是出自知北县的一介秀才司徒刑之手。”

    “秀才位格,这怎么可能?”

    众人嘴巴不由的大张,一脸的难以置信。

    “的确是司徒刑所书,而且这位司徒刑还年岁不满二十。”

    司马见众人面露惊色,再次爆了一个猛料。

    “这,这怎么可能。。。。”

    众人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司马。

    “更难以置信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不知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整个北郡都在议论《陋室铭》,都在议论司徒刑,司徒刑几个月时间的所作所为更是被人编成故事,写成评书。

    司徒刑的名声大涨,成为人人口中的谢家玉树,千里良驹,更有人言:生子当如司徒刑!

    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

    司徒朗,司徒家族不可避免的就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笑柄,有眼无珠,错把珍珠当砂砾!

    更有人私下议论,庶出的司徒朗得位不正,理应让贤。

    司徒家族的当代家主司徒朗面色阴沉的坐在华庭之中,下人们都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生恐触怒家主。

    司徒朗的手边有一张被撕碎了诗筏,从缝隙中,隐隐可以看到几个文字。

    “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诸立嫡违法者,徒一年。即嫡妻年五十以上无子者,得立庶以长。不以长者亦如之。”

    “立嫡孙。无嫡孙,以次立嫡子同母弟。无母弟立庶子。无庶子立嫡孙同母弟。无母弟立庶孙。曾玄以下准此。”

    。。

    看着一个个文字,司徒朗有一种锥心之痛。也撕开了他隐藏已久的伤疤,他的思绪也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当时他还是一个年轻人,而司徒家的家主则是他的父亲司徒铭。

    “我不服!”

    “我不服气!”

    “论学识,我与远在大哥之上,我为家族做的贡献也远在大哥之上,凭什么他继任家主?”

    司徒朗看着白发苍苍,一脸暮色的父亲,有些不服气的吼道。

    “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老家主司徒铭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幼子,过了许久,才幽幽的叹息说道。

    “这是大宗之法,也是祖宗之法。不可违背!”

    “凭什么,就凭他有一个好的出身,就凭他是嫡母所生。”

    “凭什么。。。。”

    那一夜司徒朗好似疯了一般冲出宅院,在大雨中站立一夜。等他回来,以前那个开朗,有朝气的司徒朗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开始变得阴沉,开始变得精于算计,他要用自己的能力向父亲证明,他的决定是错误的。

    可惜,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老家主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终究没有熬过冬天。而司徒明也如愿的当上了北郡司徒家的家主。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恐怕他现在还是那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庶出。

    “你不应该回来的。”

    “真不应该回来的。”

    司徒朗面色阴沉的坐在那里,有些喃喃的说道。

    “没有人能够夺走我的一切,哪怕你是我的侄子也不可以。”

    。。

    飞艇的速度很快,不时有山川河流在下方略过,第三日的时候,飞艇已经跨过万里,来到北郡附近,

    从高空眺望,北郡的影子已经隐隐可见。

    不论是参加府试的考生,还是从外域来的商人都涌上甲板,有些好奇震惊的看着看着。

    北郡整个城池开廓广大,绵延数十里,高大的官府,低矮的民居,连绵在一起,屋脊好似长龙蜿蜒起伏。像是一头猛兽趴伏在地上,说不出的气势惊人。

    也许因为是边陲重镇的关系,北郡的城墙修的格外的高大,足足有百丈。而且都是用青石泥土混杂了铜汁浇灌而成,刀兵难伤,长枪难入。

    传说,在垒土筑城的时候,当时的大都督命士卒以长枪直刺,入墙一尺,斩杀铸造的工匠。

    入墙没有一尺,斩杀士卒。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知北县的城墙是鲜血染红,出奇的坚固。

    “据此雄城,就算百万士卒也别想轻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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