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1章 不惯着
房妈妈大胆僭越说教，也是怕着大夫人这个主子跟脱缰的野马一样，越活越回去，到时候真的叫宋致远和太夫人生厌，被‘荣养’了。
宋大夫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眼睛被繁花迷了眼，看不到其中凶险，她一个当奴婢的却是看得明白。
别说宋大夫人贵为一品了，她也是可以当婆婆的年纪了，一旦新妇入门，她做婆婆的任性不懂事儿，管不好这府中诸事，而新妇又出彩，到时候新的管家人会是谁？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可别说她危言耸听，上有婆婆压着，下有能耐媳妇，而身边，更有一个人间清醒的夫婿，为了整个家族着想，宋致远会挑出更适合的掌家人，比如新媳妇，或者妯娌们。
一旦换了掌家人，那她这个内院管事妈妈，也得跟着变喽，自己权不大了，家里的人同样会被挤兑或被边缘化。
所以不管是为了宋大夫人好，还是为了自己一家子的前程着想，房妈妈也只能发狠把这匹脱缰野马的绳子给紧紧拽着，好歹别撒欢跑没影了。
宋大夫人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嗔道：“我今日方知妈妈好会说道理。”
房妈妈屈膝福了一礼，道：“是老奴僭越，您要怪我，老奴也受着，可您也要仔细想想老奴这话，可是说得在理。”
宋大夫人沉默不语。
“夫人，没有人是长盛不衰的，德不配位，肯定要被拉下来的。”房妈妈轻声道：“相爷说得也对，您只要记住一点，就是守着自己的位置，守着宋家，宋家好了，您才能好，您的儿女孙子也才会好。其余的，倒是只能往后靠了，因为再没有人比您和您的儿女夫婿重要的了。这话虽说是私心重了，可这人呐，哪个没私心的？”
宋大夫人嗫嚅着嘴，道：“我知道，我这不也是听着他们的么，他们不想再和侯府结亲，我也应了，还想如何？难道我真的视娘家为陌路才叫一心为宋家好？妈妈，没了娘家，不也是没了依靠？”
“老奴知道，可您也想一想，如今这事和平日的能一样？事关天子，自是谨慎又谨慎的，那可是把这府里上百号人头栓在裤腰带的生死大事呀！”
宋大夫人支着头，说道：“你别说了，我反省还不行么？不过母亲偏和相爷上眼药，也不怕我们夫妻离了心。”
房妈妈没接这话，是听出里头有一丝怨怼了，婆媳关系么，她可插不上手。
春晖堂，宋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对宫嬷嬷道：“怨我？她就是怨我，我也得说。夫妻岁月静好是好事，但遇着大事，一人愚昧无知，遇事不稳重，这府里还能岁月静好么？我教不会她，就让她男人来提点，也好叫老大知道，自己媳妇儿是个什么段位，他也好有个判断，将来不至于因为妇人的一点小私心，而让整个棋盘乱了。”
落子么，一步错，全盘皆输。
宋大夫人这人都是给惯的只知花红而不知花有败的一天，她才不惯着。
第1442章 站队筹谋
宋致远从府中议政厅走出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抬头看着天上明月，清冷的月光让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起。
“趁着这早朝的时辰还没到，主君还是早些回去歇一会吧，这几日您该也是没睡个整觉了。”君先生来到身侧，落后他一步劝道。
宋致远浅浅一笑：“也是奇怪，明明身体疲乏得紧，可越是这种时候，这脑子就越是清明，倒是没什么睡意了。说起来，这几日也多得君先生在府中帮着主持，若不然，相府怕也是乱象一片。”
他说着，侧过身向君先生施了一礼。
君先生连忙避开，道：“主君这是折煞下属了，宫中消息没漏出来，纵有人想来打探生事，也因着消息未明而不敢乱来，所以这也不值一提。”
宋致远道：“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要谨慎应对，府中安稳，我在宫里也安心些。”
君先生笑了笑，岔开这话题，道：“皇上此番，算是虚惊一场，如今受了这一番罪，算是把属意的人给扶出来了。对于皇后娘家安阳伯府，相爷打算如何？属下记得，安阳伯府二爷有一女，年方十三，秀外慧中，倒是和三公子年龄相近。”
若是想交好，最直接的，就是政治联姻了。
一旦两家联姻，宋相府就彻底绑在了皇后和嫡皇子这一派里，也算是妥妥的外戚党了。
宋致远捻着胡须说道：“先生所言，我明白是最奏效的站队，但是肃儿却已经定了定国公之女，若是杰儿再定下安阳伯府贵女，两个贵女不相上下，将来于家中和睦，恐怕纷争不断。这是一点，第二点，一旦定下安阳伯府贵女，相府妥妥是皇后党不错，可也很容易成为皇的眼中刺。”
君先生眸子一眯。
“倒不是我这做大伯的有私心，不想杰儿定下贵女，安阳伯府，贵过头了。一旦储君立下，安阳伯府的地位会更水涨船高，一日半日看不出什么，随着时间长了，他只怕会疑心越来越重。”
宋致远说到后面，声音已是低不可闻，又带着一丝无奈。
他倒没有怨怼的意思，他心里也明白帝王多疑这个道理，哪怕他推的是自己属意的儿子上位，可皇帝毕竟是皇帝，注定的孤家寡人，在位时长了，老了，哪怕是太子，他都会疑心，疑他会不会想篡位，也疑太子派系的人会不会把自己搞死。
到那时候，宋家也就麻烦喽，试想想宋家的姻亲都是什么人，当皇帝的能不疑？
君先生稍微一琢磨，失笑道：“属下倒是失了冷静，想得太简单了。”
“你也不过是为宋家未来着想罢了。”宋致远轻笑，道：“和安阳伯联姻是不太可能，做点生意，倒是可行，我记得安阳伯夫人，就是出身东北大族。”
君先生点点头：“没错，安阳伯夫人好像就有个皮货生意做得挺大，有着皇后这个靠山，京中的皮货销路，多是她揽了。”
“这一点回头我会和老二详说，先生也乏了，先行休息吧。”
君先生拱拱手：“主君先请。”
宋致远转身离开。
第1443章 秋后算账
皇帝终于上朝了。
百官看到坐在龙椅上明显消瘦了一大截的楚帝，不禁长松了一口气，这几日不停揣测，朝局暗涌流动，纷争不断，心里忐忑是必然的，尤其是看到其他官员上下蹦跶着站队，就更慌了。
站队是个技术活，等同投资，一旦下了注，就看命，要是投错了，风险就自承，所以得小心又谨慎。
如今看到天子安好，不用急着下注，那简直不要太美。
只是皇上这一上朝，就连续颁布了数条政策指令，有关于国策民生的，更有关于官员前程的，明升暗降的人事调动可以说很叫人骇然。
几个王爷脸都绿了，却是半点不敢逼逼。
那些人，基本都有他们的人，如今被调动，之前的种种部署就被打乱了，而升的职，没有实权的职，升了有何用？
父皇这是在警告他们，不，是在秋后算账呢！
想必那几日他一直冷眼看他们在各种蹦跶，现在才来一举收拾。
这就是帝王心。
当然，有明升暗降，也有真正升职的，都是皇帝的嫡系心腹的人，其中英国公三子齐帧，就升为江南镇抚司的指挥佥事，这还是能世袭的职位。
周王当时就差点哭了，原本这位置，是闻家人在担，如今却是变成了齐帧。
齐帧是英国公府的人没错，但他还有个身份，是宋相的女婿。
宋相这奸猾的老狐狸，一定是在报复他之前的莽撞和不敬，好狠。
周王对宋致远投去了咬牙切齿的眼神。
宋致远微微一笑，颔了颔首。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英国公也有些意外和欣喜，他早就知道宋致远给老三谋位置，但原本是打算着给宣慰使司副使的，没想到升了一级。
世袭的四品武官，只要老三不糊涂，踏踏实实的干，别说他自己，将来儿子都不愁这个前程了。
英国公满脸笑容，捋了捋胡子，这门亲结得委实不赖。
有了这个官，他为皇上这个事而对宋致远的一丢丢不够友好以及儿媳妇赖在娘家不归的不满，立马抛到九霄云外去。
回头得让夫人准备几车补品送到宋家才行。
今日的早朝时长比往日都要久，待得下了朝以后，百官虚伪的互道恭喜，恭喜啥？恭喜你升职了啊！
呸个喜，给你个只有虚名的闲职看你喜不喜？
文人就是各种打嘴仗，武将么，则是大咧咧的勾肩搭背，走，喝一盅去。
而养心殿，几个王爷化身孝子，腆着脸要给楚帝侍奉汤药。
传染？怕个屁，只要父皇的心里眼里有我，传染也不怕，反正有药。
“皇上有旨，让诸位王爷回去，做好分外事，侍奉汤药的事自有宫人来做。”周公公脸上带着笑容让孝王几人回去。
孝王笑容有些架不住，却不敢乱闯，只得好言好语的让周公公传话，请楚帝保重龙体。
几人正要回，却见皇五子和皇六子被宫人们簇拥着过来，有的宫人还拎着食盒，见到几位哥哥，立即上前行礼道好，言明来意，自然是做孝子的。
孝王正在说父皇龙体违和，正在休憩，周公公却笑盈盈的说楚帝宣两个小皇子入殿面见圣颜。
第1444章 命大
孝王等人看着皇五子他们入了殿，脸上的笑容差点僵住了，眸色闪闪。
这一眨眼，老五他们也长大了，老五今年是多大来着，十一还是十二，虚岁也得论十三四了吧？
这个年纪，他又长得兰芝玉树的，还是皇嫡子，听说也很得大书房的先生夸赞，要是培养几年，又占了一个嫡长身份，岂不是……
孝王捏了捏指尖，顿觉挠心，转过头，正好看到周王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眼，眼神不言而喻，又各自移开眼去。
养心殿，楚帝心情极好的看着两个皇子背书说功课，分别问了两人几个问题，自己也未痊愈，孩子也小，也不敢让他们多留，便让人把他们送回去。
周公公捧了一盏茶送上去，道：“皇五子口齿伶俐，聪慧机敏，听说很得学士夸呢。”
楚帝接过茶抿了一口，道：“这孩子是聪慧，皇后平日教导也严格，说起来，朕儿子虽多，却只得一个嫡子，也是有点遗憾。”
“皇上素来讲究雨露均沾，您虽只有一个嫡子，可他却被教养得极好，也算是贵精不贵多了，您还有一个嫡皇女呢。噢，今年冬末嫡公主也要出嫁了，这十里红妆，您可得铺排好喽。”
楚帝一笑，又叹：“这一眨眼，朕也老喽。”
“皇上洪福齐天，万万不能说老。”周公公凑趣道：“将来您可还要抱重孙玄孙呢。”
楚帝果然被逗得欢喜起来，又喝了一口茶，问：“夏侯哲那边如何了？”
“有那个东西，他哪里经受得住，如今身体是比从前弱了，前些天又受了一次审讯，是病下了。”周公公轻声说。
那个东西是什么？
自然是那块石头。
夏侯哲想要安安稳稳的苟且偷生，是不可能的，楚帝怎么会如此大度？
楚帝摩挲了一下大扳指，又问：“楚泽那边呢？”
“郡王那边倒是挺过来了，可也是去了大半条命，据说引蛊时，几乎换了一身血，如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周公公说道：“负责他的梁太医说，郡王这身体，也只能养着，听着他语气，是活一天挣一天。”
“倒是有父皇庇佑，命大。”楚帝冷笑，道：“传朕旨意，赏点药材到郡王府，请郡王好生养病。”
“诺。”
郡王府。
靠躺在床上依旧面无人色的楚泽接到了旨意，眼皮都不曾从书本上抬一下，翻书页的手指指骨分明，竟是没有半点肉的感觉。
“王爷，该用药了。”一个宫人端来药碗。
“放着。”
宫人看了他一眼，小心地道：“王爷，商姑娘在外跪着想求见王爷。”
“让她回去，我这里不必她侍奉。”
宫人：“可是……”
楚泽抬起头，淡淡的看向她，后者瞳孔微缩，说了一声是，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楚泽又把视线放在书本上，不一会，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直到哭声听不见了，他才长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在一旁的药碗上，拿起来喝了下去。
第1445章 英国公借孙探话
皇上临朝，意味着警戒解除，英国公美滋滋的跟着宋致远回了宋相府，美其名是孙子出生后，他还没见过，挂心得很，随他家去见一见。
宋致远心里明白，这看孙子是其一，真正的意图还是聊一下皇上这次病势了，也没拆穿他。
宋如琪他们早就得了消息公公要来，穿戴整齐的，带着儿子恭候着，见了英国公，就盈盈的下拜。
英国公连忙虚抬一下手，看着儿子道：“你还在月子当中，不必多礼了。老三，还不把你媳妇扶起来。”
齐帧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亲自扶起宋如琪的手，满脸喜色。
宋如琪道了谢，羞赧地道：“媳妇不孝，为了躲懒，回了娘家数月也不曾回府侍奉公爹您。”
英国公呔了一声：“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身边哪里缺人伺候了？只要你们小夫妻好，我就欢喜喽。那可就是哥儿？快让我看看。”
齐帧亲自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到英国公跟前。
英国公接过来抱在怀里，低头一看，小家伙正醒着，浓眉大眼的，鼻子高挺，天堂饱满，长相和齐帧小时候很是相像，不禁心喜。
“这孩子长得不错，是个有福运的，你一来，你爹就高升，极好，可起了名了？”英国公看向齐帧他们。
齐帧回道：“只是取了个贱名叫着，八字里五行缺金，就叫金哥儿，大名还得等爹来取。”
英国公道：“咱们家的规矩都是孩子满了三岁再上族谱取大名，我就先想着，到时候再定。”说着，从腰间摘下长年戴着的暖玉放在襁褓里，道：“祖父这块玉是先帝赏赐，如今赏给咱们金哥，愿你平安顺遂。”
齐帧和宋如琪心中大喜，这块暖玉他们自然知道来路，便是嫡长孙都没得呢，如今却是赏给自家儿子，说明这孩子是极得他眼缘和重视的。
小夫妻郑重的行礼拜谢。
英国公看过孩子，便把他交由奶娘，道：“这孩子在相府出生，算是沾了相府的福运，宋氏也回娘家数月，你们娘也想得很。过两日出了月子，就搬回府，咱们英国公府多年没有这样的喜事，借着金哥儿满月，大办一场，待他满月后，老三也得下江南了。”
公爹发话，宋如琪哪有不从的理，又因着夫婿已得了好职，痛快地应下来。
儿子满月，总不能在娘家办酒，她也得让公府的人看一看她的儿子，何等的矜贵。
英国公作为一个公爹，也不好在儿子媳妇院里久呆，孙子看过了，便笑着对宋致远道：“你我得了大胖孙子，当浮一大白，允之你珍藏的好酒，今儿我要厚颜讨上一盅了。”
宋致远笑道：“就怕您瞧不上，这边请。”
两人很快离开。
宋如琪松了一口气，看向齐帧道：“爹来了，你也过去看看，帮着斟酒也是你的孝心，好歹听一听他们的话，请教一二。不然到了江南，两眼一抹黑也不好上位。”
齐帧挑眉：“不要我陪你？”
宋如琪啐他一口：“大事我还分得清轻重，来日方长，去吧。”
齐帧含笑点头，追着两个大佬长辈去了。
第1446章 隐晦透话
东扯西扯的寒暄一番，酒过三巡，英国公话题就扯到了楚帝身上。
“今日早朝时，我看着皇上的脸色仍是有几分苍白，似是元气未回，而是硬撑着上朝一般。允之你倒是给个准信，皇上这病当真无虞吧？”
宋致远捏着碧玉酒杯，叹道：“事到如今，也无甚好瞒的，皇上这次病势染的是时疫，来得急又猛，还发了热，好不容易才退下去，又升上来，熬得可不轻松。如今是适逢不悔大师那边传来了这次时疫的要症药方，是和往年得有些许不同，对症下药，才叫好受些。”
他挑挑拣拣的娓娓道来，倒没完全说其中的险，有些东西，是不必说得那么完整和仔细的，哪怕换了在皇帝身边的是英国公，他也不可能一五一十的说个明白。
“到底是大病过了，如今也还没算完全痊愈，就是痊愈了，也得细细的静养，才叫万无一失。”宋致远道：“可你也知道，咱们皇上是什么人，勤政爱民，一大堆的奏折和国事等在那，他哪能真的当个甩手掌柜安心在后头静养？便是强撑着也得上朝处理朝政了。”
英国公点点头：“皇上的确是明君。”
“正是这话，所以你说他硬撑，倒也没说错，只要细养着，倒是无虞的。”宋致远笑着说。
英国公松了一口气，眼珠子一转，叹道：“那就好，皇上乃一国之君，九五之尊，整个大庆都得依仗他主持，尤其是如今东宫空虚，这天下更是乱不得，他无虞便是大安。”
宋致远淡淡地笑：“我想的何尝不是你所想？不过经此一遭，只怕皇上已有定意。”
英国公的心顿时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似的，痒得不行，咬牙问：“依允之看，皇上属于谁？”
宋致远：“帝王心思素来难以琢磨，我也不敢揣测圣意，不过甭管属意谁，我们这些中立的，也无所谓了。说到底，这偌大江山，甭管是那个皇子，都是姓楚的就是了。”
英国公眸光连闪，心里琢磨着宋致远这话，皇子？
宋致远已是岔开了话题，看向在一旁甘当小厮的女婿，道：“齐帧你得了这个指挥佥事，原本是闻家人的，闻家已经是搭了周王这条船，如今被撸了这缺，你前去接任只怕会有些阻滞。待得金哥儿办了酒，你早早先行一步，拿捏好度，把这个缺接下，否则越拖越久就越是不利。”
说到正事，英国公也只得把东宫一事暂放一边，对齐帧道：“你岳父说得对，这个缺原本是闻家人坐，如今江南总督更是闻家人，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打点好。”
齐帧连忙起身，拱手道：“儿子知道。”
宋致远眯着眼睛道：“这位置也实属意外，我也不曾想到皇上会指这个，看来皇上也是有意动一动闻家，震慑周王的。位置好得，可能不能坐稳，又能不能把它真正的世袭罔替，可就要靠你的手段了。”
“岳父放心，我定不会令您和爹失望。”齐帧傲然地道。
第1447章 齐帧之请
英国公在相府用过午膳，就由齐帧亲自送回国公府，父子俩共乘了一辆马车，也方便路上说话。
“你岳父说得很对，这位置谋来算是容易，可能不能坐稳了就要看你的本事。”英国公懒懒的歪在车内的大迎枕上，道：“待得金哥儿办了满月后，你就先行南下，家里有几个老人，为父王会挑两个得用的给你充作幕僚，总比在外寻要强些。”
齐帧道：“岳父已是为儿子寻了一个叫江寻的幕僚，听说此人很是谋略心计也不错，就是性子有些桀骜，能不能降住得看儿子本事。”
英国公来了兴致，道：“你岳父自己就是个狡猾的狐狸，满腹经纶谋算，能得他的夸应该是不错，你好好使，把人降住了，也是能助你发为。”
齐帧点点头，却不好跟着亲爹说岳父的不是，只道：“儿子会注意分寸的，这江寻本就是江南人士，会直接去江南寻儿子。”
“那也不错，家里的你也带上，以免不够人用，自己的心腹小厮管家，帮着跑腿办事儿罢了，倒不好跟着你在官场上谋算。”
“父亲看着安排便是。”齐帧又道：“这次下江南，宋氏他们也跟着儿子一道，您也知道，宋氏还年轻，如今金哥儿也刚出生不久，她的精力必然多在儿子身上，管理家事怕是要费力些。父亲既然给儿子安排幕僚，也不妨给儿子内院安排两房得用的老人，跟着儿子一道下江南，也好协助宋氏管家。”
英国公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道：“这内院伺候的人，你叫为父安排，而非是你母亲，怎么着，信不过你母亲？”
齐帧垂眸，道：“母亲对宋氏多少是有些嫌隙的，她安排的人，儿子并非是信不过，而是担忧那些人仗着是母亲安排的人而托大，欺负宋氏年幼。父亲，江南的水素来深，儿子在前头和人尔虞我诈的已是够操心的，可不想回到家中还要看一团乱象，更要帮着去调和其中矛盾。”
英国公眸子一眯。
“后院不宁，家宅便难以兴旺，儿子不怕老实和您说，英国公府这个爵位，儿子就没图过，一来是头上有两个哥哥，世子也早已立，无甚可图。这二来儿子也不愿意看兄弟阖墙，勾心斗角的，所以也才一心自己谋前程。”齐帧叹道：“儿子前些年不顺，如今总算是妻儿皆有，更有一个好的前程，儿子心足了。这次下了江南，也是一心想着站稳脚跟，不为别的，就为咱们家多一分说话的力量也得撸起袖子干。”
英国公有些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果然是当爹的人了，能想到这些也算是你成长了。”
齐帧露了个苦笑：“儿子再过几年也都而立之年了，啥没经过，失未婚妻，失子，如今才算是苦尽甘来。从苦水里淌过来，自然是要汲取其中教训的。所以儿子才斗胆，请父亲为我们安排两房得用的老人，儿子承您这个情恩。”
他说着，就在马车里跪向英国公。
英国公啐他一口：“亲生的父子，你倒是和我说这两家话，为父给你安排总放心了吧？”
第1448章 国公府二房归来
齐帧听得英国公应下来，心里便是一松，眉眼也跟着舒朗起来。
他是真的怕母亲私心大，安排的人只会搅事充当眼线，而非用心做事，搅得后宅不宁，那他到时候就真的头大喽。
如今英国公肯应承，那安排过来的，肯定是真正得用的。
父子俩回了公府，先往了正院去，才踏入院内，就听到一阵笑声，两人脚步微顿了下，在院内当差的人已是高声说着国公爷回来了。
屋内说笑声顿时安静下来。
走进屋内，英国公就看到两个阔别近一年的人，二儿子和小廖氏，刚硬的脸不禁微沉。
还没到一年，他们怎么就回来了。
英国公看向自家夫人，眼神带着诘问和几丝冷意。
齐夫人一个瑟缩，向二儿子齐睿打了个眼色，后者拉着自己的媳妇噗通的向英国公跪了下来。
“父亲，不孝儿回来了，儿子保证，一定会安分守己，认真读书，求爹让儿子侍奉您身侧吧。”齐睿眼巴巴地道。
小廖氏也表了一番心志，又拉着儿子跪下来：“彰儿，快给祖父磕头请安。”
小孩子看到英国公板着个脸，小脸吓得发白，跪下磕头，磕磕巴巴地叫祖父。
英国公见状，更为的不满，当初就给拦着廖氏不让娶这个小廖氏，看把孩子教成什么样了，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光是看到自己就吓得小脸发白，话都说不全了，将来如何能成大事。
他不说话，就那么沉着脸，那浑身的威严镇压，倒叫地上跪着的人额上全冒了汗，身子开始哆嗦起来。
几人心里害怕，倒是齐夫人强撑着笑脸，嗔道：“公爷，孩子们都跪着，差不多就得了，看把几个孩子给吓的。”
英国公淡淡地瞥她一眼：“眼看就快三十的人了，还是孩子？说出来也不嫌羞。”
齐夫人笑容一僵，有些立不住，看向二儿子，使了个眼色。
齐帧便道：“父亲，二哥他们也回来了，一家人，有话站着说吧。”
英国公哼了一声，这才叫起，诘问道：“送你们走的时候我就说过，让你们在老家修身养性一年，如今一年未到，怎就回来了？是为父老了，说的话不够牙力了，还是你们仗着有人撑腰，不把为父的话放在眼内了？”
这话，可谓意有所指了。
谁给他们撑腰，不言而喻。
齐夫人得脸色从青变白，有几分难堪，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是我去信去把他们接回来的，我就想着中秋就快到了，从前府里都是热热闹闹的，今年少了人怪冷清的，便是把他们接回来。这不也是看着老三他们就要下江南，一家子围坐一起团团圆圆的过个节，毕竟他们这一走，这一家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团圆了。”
她说着，拿着帕子擦了擦发红的眼角。
齐帧又适时递了个台阶：“父亲，母亲也说得几分在理，儿子和宋氏一走，这家里就更少人了，二哥他们也回来得及时，也好替儿子尽孝，侍奉你们二老跟前。”
英国公脸色稍霁，可看着鹌鹑一样的老二，又不免有几分失望。
－－－－－－题外话－－－－－－
今天好天气，我决定出去溜公园，野餐`
第1449章 英国公警告
如今在英国公眼里最得意的，莫过于是齐帧了，有一个得力的妻族，如今前程似锦，用齐帧的话说，他在江南站稳脚，盘桓久了，也是一份能为家族所用的力量。
所以英国公是很看好这个儿子的，如今他递台阶，也是应了他那句不愿看兄弟阖墙的话，甭管是不是真心，至少明面上做了。
英国公顺着下了这个台阶，一撩绣虎头的衣袍，大马金刀的在太师椅上坐了，鹰目瞪着齐睿。
“这次有你三弟说情，就饶你们这一遭，回来归回来，可不能再如往日那般混日子，读书我看你也读不出什么来，就跟在齐管事身边，帮着管一点庶务，别三十而立了，还是一事无成，浑浑噩噩的度日。”
齐睿有些惊喜，道：“爹，您肯让我管理家中庶务？”
齐夫人和小廖氏也有些惊喜。
英国公哼道：“你文武不成，不管庶务能做什么？眼看就到年尾了，先管几个庄子的盘点，看你是什么实力，若是个好的，再论其他。”
齐睿立即信誓旦旦地道：“爹您放心，我一定不会令您失望。”
英国公眯着眸子道：“但愿如此吧，你三弟能凭自己爬到这个位置，虽说从前有家中打点，可这些年他自己若无半点本事，他也立不住，如今又得了好前程，纵有人打点，却也有一分真本事在。”
齐睿脸上虽是笑着，心中却是不屑，心想老三还不是走了狗屎运，得了一个强大的妻族，有个好岳父，而不像自己。
感觉到夫婿微妙的情绪，小廖氏的笑容僵在嘴角，绞了绞帕子。
英国公状似没察觉老二两口子的微妙表情，继续道：“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这家里，谁有本事，谁都是什么性格，我心里一清二楚，明争暗斗我也都看在眼里。从前种种，我不想提，可谁若还一心想搅风搅雨，那就别怪我心狠，老老实实的在老家度日吧。”
他说着，还有意无意地扫了小廖氏一眼，后者脸色惨白。
“你们下去吧。”英国公摆摆手。
几个小辈下去，屋里只剩英国公和齐夫人。
齐夫人小意地奉上一盏茶，温声道：“您肯给老二机会，他定是会珍惜的。”
英国公瞥着她，淡淡地道：“几个儿子，我倒是都愿意给他们机会，谁有本事，谁就能话事，为了这个公府的传承，我只会挑有能者着重培养。”
齐夫人瞳孔微微一缩：“公爷的意思？”
“老二他们既然回来，府中中馈你就完全放手交给卢氏吧，把彰儿好生教导，你看看他，见着我说个话都磕磕巴巴的，堂堂公府的少爷，像什么样？”英国公皱着眉不满地说。
齐夫人已经被他那句把管家权完全交给卢氏的话给说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另外，老三儿子金哥儿出生，虽然就快出月子了，但也多送些药材滋补品过去相府。我已是和他们说了，月子就在府中大办，也算是替他们一家子践行，让卢氏安排好，老三这次也算是双喜临门，别给我整出啥幺蛾子叫人看笑话。”英国公警告地道。
第1450章 别再犯蠢
小廖氏瞅着英国公走了，这才重新进了齐夫人的正屋，看婆婆脸色难看不已，不由把心提了起来，殷勤地斟了一杯茶递过去。
“母亲，您喝茶。”
齐夫人气呼呼地推开，道：“喝什么茶，气都气饱了。”
小廖氏被茶水溅湿了衣襟，心里有些着恼，脸上却是半点不敢表露，哄着道：“母亲，您别生气了，这要是气坏了，心疼的还不是我和睿哥，难不成还有别的人心疼您？”
齐夫人冷笑着瞥着她，道：“你少来这一套，以为我不知你心里想什么？说实在话，要不是你犯蠢，从前作出种种，也不至于会被公爷送你们回老家。”
小廖氏郁闷地道：“母亲，这还不是做给相府看的，说实在话，咱们国公府难道还比他们相府矮一层了，公爹至于这么怂他们？”
“你住口！”齐夫人狠狠地剜她一眼，怒斥道：“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在背后诋毁你公爹，要是传出去，我看你也不用做什么，直接拿条白绫吊死，那至少还能入齐家的祖坟。若不然，你也只有被休的份。”
小廖氏脸色一白，连忙跪了下来，道：“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说相府欺人太甚罢了。”
“闭嘴！相府如何，也不是你置喙的，我劝你把你那些小心思给收起来，别自作聪明，若再有一次犯蠢，不用睿儿，公爷绝对会给你一纸休书，到时候，连我都帮不上你，说不准还会被你连累。”齐夫人恶狠狠地瞪着她低声警告。
小廖氏目露惊惶。
齐夫人冷道：“你别以为我是在吓你，当年公爷就不满意你这个儿媳妇，半点建树都帮不上忙，连带着睿儿也被你拖累着，如今连彰儿都没教导好，他早就不满了，要不是看在我和彰儿份上，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母亲，母亲我是一心待您和睿哥他们好的呀，我的心都能剖出来给您看。”小廖氏膝行上前。
齐夫人哼笑：“我看你的心做什么，我不需要看，你只要给我记住一点，别再犯蠢，老老实实的当你的二少夫人，自有你的富贵，若是你还在后头生事，我也保不了你。公爷可是连管家权都要我完全放手，你以为我还能保你多少？”
小廖氏有些懵和无措。
齐夫人看她这个样子，就有点恨铁不成钢，再想到碌碌无为的齐睿，心头一阵绞疼，当初要不是出自私心，另择名门贵女，今日风光的会不会就是老二？
如今上面有个原配嫡子，还是世子的压着，后头也有一个当四品官的弟弟，只有他，只能帮着管庶务，要是重要的倒罢了，若是普通的管庄子之类的，那得多堵心？
齐夫人感到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跪在地上的小廖氏讪讪的起身，道：“母亲，您放心，我以后都听您的话就是了。”
齐夫人摆摆手，心腹妈妈从外走进，说是世子夫人过来了。
第1451章 如琪成长
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卢氏带着两车补品礼物登了相府的门，先往了宋慈的春晖堂去请安，然后才去了宋如琪的院落。
一来是应了英国公的话，送礼过来的，这二来么，自然也是和宋如琪商讨，金哥儿办满月宴该请哪些人，帖子也得准备着下。
最重要的是，她是给宋如琪送信的。
宋如琪眼神一厉，声音略尖，道：“这还没到一年呢，二哥他们怎么就能从老家回来了？”
卢氏浅浅地笑道：“母亲想得很，又念着你和三弟就要下江南，这一去也不知多久才能回京，就想着一家子齐齐整整的过个中秋团圆节了。”
宋如琪冷笑：“过节是假，不舍得他们在老家吃苦受累才是真吧。”
卢氏眸光一闪，嗔怪地啧了一声：“三弟妹。”
宋如琪自觉失言，捧着滋补的汤水抿了一口，道：“我也知道他们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老家，母亲怎么能舍得呢。也罢，他们回就回，左右我们三房也要下江南去了，谁还陪她玩儿。”
她又瞥着卢氏，挑眉道：“倒是要难为大嫂和大哥，和那心黑的打交道了。”
卢氏叹道：“都是一家人，也是没得法子的事，能忍让的就忍了。”
宋如琪冷哼：“我可没大嫂这般好忍功，从前种种我不提，不代表就过去了，我这人，自私记仇得很，心里都记着呢。二嫂没撞到我头上也便罢，若是再敢对我们母子下黑手，我拼着和齐家断绝关系的劲儿都要撕了她。”
“三弟妹就是性情中人没错了。”卢氏笑着捧了一句。
宋如琪抬着下巴，道：“不过是为母则刚罢了，大嫂比我更明白才对。”她垂了垂眸，道：“国公府家大业大，勾心斗角是少不了，大嫂和大哥原配嫡子嫡媳，更是早早立了世子位，按理说我们这继房出的没那资格和你说些什么交心好话，可有一点。”
宋如琪磨着后槽牙，眼神暗了一下，道：“我总是记得我头一个孩子是怎么没的。大嫂，国公府这个旋涡我们三房是离了，从此也称得上是海阔天空，齐帧说了，无意争位，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是一样，也不屑争。可你虽是世子夫人，也不能掉以轻心了，这不是亲生的就始终差了一层，人家心里怎么想的，你是不知的，这世子夫人的位置，你想坐稳了，可是要多费心神了。”
卢氏心神俱动，有些激动地道：“三弟妹这是对我掏心掏肺了。”
宋如琪撇着嘴道：“我们三房无意争那位置，人家未必，我是不想看到那个女人坐这位置罢了，她不配。”
卢氏道：“如今我是真真羡慕三弟妹了，日后你随着三弟下了江南，也千万别和嫂子我疏远了，彼此时常通信才好，毕竟你们也总有要回京的一天，京里头的消息可不能说不管就真不管了。”
宋如琪眸光一闪，道：“大嫂不说，我也是会的。”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算是达成共识。
第1452章 婆婆在内涵我？
卢氏达到目标很快就告辞，免了宋如琪的相送，只叮嘱她好生坐着月子。
宋如琪也就意思一下，目送她走了，就靠躺在床上，吁出一口气。
她的心腹大丫鬟书画递上一盏补气血的药茶，道：“小姐您这当了娘后，真是长进不少，听您和世子夫人说的那番话，好生厉害。”
宋如琪啐她一口，叹道：“这年岁也慢慢的长起来了，又吃过亏，在国公府这两三年的日子，给我的教训和道理，胜过我过去十数年得的。”
书画以免她伤神，问道：“您是真的盼着世子夫人坐稳这位置，还是故意挑动她和老夫人她们斗呀。”
“自然是盼她坐稳的，她若坐不稳，那位置岂不是要落到廖氏头上，那个女人一旦当了世子夫人，呵，岂不是跟只公孔雀似的骄傲？你以为我会愿意看她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宋如琪提起小廖氏就恨得咬牙。
不等书画说话，她又继续道：“至于斗，就算我不提，大嫂他们就没廖氏他们斗吗？随他们如何斗，左右我也看不到了。”
书画笑道：“您如今是一心盼着去江南了。”
“那是，江南也是个好地方，姑爷的职位也不低，四品的官，我就是四品的诰命。嘿，到了那边，照样当家做主，还没那碍眼的在跟前戳眼戳鼻的。”宋如琪得意洋洋的。
二人说得高兴，却听得一阵婴啼声，宋如琪立即不说了，让人把金哥儿给抱过来。
春晖堂。
宋慈也从宋大夫人那边得知齐帧他二哥他们从老家回来了，又说起世子夫人卢氏对宋如琪的示好，送来的礼物，她自己就添补了不少好东西。
“琪儿说了，里面有一整张貂鼠皮子，说要给您做披风。”宋大夫人言语里有几分讨好。
宋慈道：“她有孝心了，我这里的皮子也多得用不完，让她自己留着做大氅好，送人也好，毕竟到了江南，要用银子和做人情的地方也多。”
“也不缺那一张皮子，小辈孝敬您的，您收着就好了。”宋大夫人笑着岔开话题道：“看来这世子夫人是要拉琪儿为同盟了，她倒也是胆大，也不怕琪儿反水。”
宋慈淡淡地道：“琪儿前儿经历过的，就注定她不会和廖氏她们交好，即便不是拉她做同盟，只要琪儿不向着廖氏那边，也就足够了。否则，她要斗的，可不止两个廖氏，而是再加上一个琪儿了。”
“母亲说得是。”
“再有一点，她也是认得清自己的身份，堂堂世子夫人，没有意外的话，将来就是国公夫人，小叔子前程好，对家族也是一个大助力，将来她的儿女也才会得益。”宋慈意味深长地道：“这当了母亲的，都是打从心里为儿女谋算的，卢氏好，廖氏也罢，琪儿亦是一样，这天下母亲，有几个不是为儿女着想的？琪儿和未来的国公夫人交好，总比失和要强，将来他们也总要回京的。”
所以说，她们这对妯娌交好的话，就是双赢的结果。
宋大夫人笑脸微僵：婆婆这话该不会是在内涵我吧？
第1453章 跟宋慈辞行
宋如琪的儿子金哥儿办满月酒时，宋慈身上乏懒便没去，只听参宴回来的江氏说，办得很是热闹体面，场面也极大。
而宋如琪么，自然扬眉吐气了一番，连她那个二嫂也不敢闹什么幺蛾子，当然了，酸里酸气的话肯定是少不了的。
待得中秋一过，宋如琪便准备要下江南去，原本她刚产子不久，孩子亦小，倒不适合长途跋涉，便是英国公夫人也是这么说的，言语里为了孩子着想，要么把孩子留在她身边养育，要么就等哥儿满了百日后再走。
宋如琪哪里愿意，尤其二房的人归来，她瞧着就心烦，且齐帧已经先行一步，她不去，难道要顺着齐夫人的暗示，给他安排两个善解人意的美人侍奉身侧？
呸，做春秋大梦！
宋如琪自然是拒绝了，理由是现在天还没完全转冷，也不算热，路也好走，慢慢的走，到江南正好入冬。
而且，相府的人脉从京中到江南也都有，实在不愿意住驿站了，借宿世家姻亲，也是容易。
话都说到这，齐夫人再拦着也没意思，而且，国公府就没有人脉么，只能借助相府？
齐夫人也只得由她去，只是脸色多少有些不好看了。
可宋如琪都要走的人了，哪还管她脸色如何，跟她说了要回相府跟娘家人告一声辞行，带着儿子就回相府了。
宋慈在春晖堂见了宋如琪，还接过金哥儿在怀里抱了下，令人把准备好的长命金锁玉牌都拿了出来挂在哥儿身上。
“如果不是你姑爷已经往江南去了，你们夫妻不好分离太久，你和金哥儿，翻过年开春去也好，一来今年灾情带来的伤害也尽散，二来么，金哥儿也有半岁以上了，长途跋涉也不会太劳累。”宋慈轻轻拍着金哥儿的襁褓，对宋如琪道：“所以你婆婆固然有私心想故意留你们，但这私心换个角度想，也是有好的。”
宋如琪愣了下，道：“我也是想着二房的人回来了，也不知那个女人会有什么坏心，我也懒得在府里和她周旋。”
“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了。”宋慈哼笑：“人心难测，也是最难防的，你可以防，但也不必这样的杯弓蛇影，一辈子可长了，你难道就愿意一辈子都活在担惊受怕当中？那未免太累了。”
宋如琪讪讪的，嗔道：“孙女如今要远行，估摸要有好几年也不能听祖母听训，您只管训诫，我都听着。”
宋慈莞尔：“哟，你倒不觉得我长气啰嗦，说的话不中听？”
宋如琪道：“您老说的道理，也很有中听的。”
宋慈哎呀一声，夸张地道：“听你这一道夸，我可真觉得没白当你祖母，总算能听到夸赞了。”
“祖母！”宋如琪大窘。
“其实道理什么的，经历多了，你自然就明白了。不管是什么，做人不要怕吃亏，吃一亏长一堑，以后就不会在同个事上翻船了，如果还翻，一代表亏没吃够，这二么，自然是蠢了！”
宋如琪聆心听着。
第1454章 太夫人好生双标啊
宋如琪对下江南既有期待，也有些许离愁的慌乱，她并没有远嫁，而是嫁在了京中勋贵，真有事，也能马上通知娘家支援和寻求助力，好比那年她小产一事。
而一旦离京南下，就代表着她要真正要独立成长，遇事也得靠自己拿捏，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她是发自内心的想从诸位长辈这里汲取为人处世的道理。
宋慈斟酌了一下，道：“你也知道我们家风，今年又添了一条家规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可并不是每家都这样，你也已然出嫁，为人妻为人母，姑爷出身勋贵，英国公府从上至下，男人基本都有一两个侍妾通房，你那二伯好像就有三个吧？”
宋如琪点点头，眼里也带了不屑和对二嫂的幸灾乐祸。
“英国公府可没有不纳妾的规矩，琪儿，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吧？齐帧算是其中的异类奇葩，可也免不了有过一个通房的过去，说句不中听的，哪怕是将来他再纳新人祖母都不会觉得奇怪的，潜移默化，家中父兄如何，他有样学样也不会觉得是稀奇事。”
宋如琪一怔，脸色微微的变了，手捏着帕子绞成一团，强笑道：“他说过，不会想那些东西。”
“那是从前，男人说的话，你信个八成也就够了，一对夫妻如何，总得看到老死那一天才叫看全了。”宋慈轻笑，道：“男人功成名就之时，有别样心思那是半点不为奇，要不要做，却全靠他自制力了。”
宋如琪沉默，抿起双唇。
“你这一去，也不知何时回京，此后种种，都得靠你自己盘桓拿捏，我们再想为你打点，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别的人情世故，你总会慢慢的知情，而男人三妻四妾这一道上，祖母希望你记着，不要太执着这一点，更不要为了别的女人，令你夫妻离心，那不值当。试想啊，夫妻离了心，你和你的孩子能有什么好处？”
一旁的宫嬷嬷听着这话，垂了眸，心道之前您可是对相爷上了好大一番媳妇的眼药呢，咋就不怕他们离心了，如今却对孙女说这番，啧。
好生双标。
“祖母的意思是说，齐帧将来要是纳妾，我也由着他了？”宋如琪有些委屈。
宋慈道：“男人的心要花，岂是你能阻止的？你可千万别觉得你是相爷之女，你姑爷这个位置还有你爹的帮忙才能谋到，他合该听你的，惯着你，守着你。”
难道不是吗？
“我可以老实对你说，哪怕是你爹，只要姑爷不是做得太离谱，做那宠妾灭妻的混事，你爹也不会对他如何，你爹总不能帮你过日子吧。”宋慈淡淡地道：“现在说这些，不是说齐帧马上就要纳新人了，是希望万一真有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不要太执着这事，从而把自己逼到死角，更和姑爷闹不可开交。”
宋慈瞥着她的脸色，道：“你要闹，也只能小闹，叫他知道你不情愿，可为了大体大局，你得给台阶下。还有，你可千万做好贤内助，只要你把后院打理得稳如泰山，清净有规矩，悉心教养好子女，诰命圈里的交际应酬游刃有余。你觉得，他会离得开和不敬你这个嫡妻主母吗？”
第1455章 道理一箩筐
宋慈倒不是仇男，但她也算是古往今来的人物了吧，后世男人，古代男人，她难道还见得少了，有几个不是现实的？
古人也重前程，勋贵联姻，有几个不是考虑家族利益的？
男人同样是这样，总要考虑自身利益，反复琢磨做一件事，或得一人能为自己带来多少筹码，你可以说他鸡贼，但无可厚非，这就是现实。
试想想，宋如琪如果成为一个内能管理好后宅中馈的，外能交际应酬的，自身又有极好的家世，哪个蠢货姑爷会对舍弃这样的嫡妻不敬另求娶别的只会矫揉做作的小白花？
噢，凤凰男就不提了，但人家齐帧也是国公府嫡子，可不是什么凤凰男。
宋如琪仍是满腹委屈和不服气，嘟着嘴道：“那男人也太舒坦了，自己在外头风花雪月，妻子也只能强忍委屈，给他打理中馈教养子女做那什么贤内助，这对咱们女人未免太委屈也太不公平了。”
宋慈笑了，道：“谁说不是呢，但你也不能不承认，这就是自古至今的国情啊。”
别说自古至今了，就是后世，也还有这样把自己当皇帝的男人呢，而女人，再多的机会再独立，仍是欠缺公平。
宋如琪叹气。
“咱们女人么也不能像男子一样考功名，但也可以自己多找些有意义的事做，比如做一些小善事，那都是积福积德又修身养性的好事，忙起来，也就不会只顾着眼前三分地了。”
宋如琪眉梢一挑：“就跟祖母您这般办义学？”
“办义学也不容易，办不好就是误人子弟，祖母这是人老了，又有余银，还有人，想为自己和宋家多积点福德，才要办起来。你不同，你和姑爷刚到江南，要花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有心做善事可以，但第一时间是保障自己囊中不羞涩才行，待得你手有余粮，就做力所能及的善事。”
宋如琪若有所思，喃喃地说了一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祖母说的可是这个道理？”
宋慈含笑点头。
宋如琪也是一笑：“孙女记下了。”
“祖母没读过几年书，不懂得什么大道理，能教你的不多，但有几句话倒是可以与你一说，你愿意听就在心里头记着，不愿意就当祖母放屁。”
宋慈道：“这人呢，豁达一点，就不容易被事所困，凡事太较真，反叫自己痛苦。这世间万般事，不可能真的就如祝福一样，万事如意。有些事情不能如你心意，那你就得对自己说一声，该转弯儿了，越是执着，一条路走到黑，就越是钻死胡同，那就真把自己逼疯了。”
“琪儿，你事实上已比许多同龄人站在了顶端，多少姑娘还得为自己的婚事前程发愁，可你呢？出身摆在那里，夫家同等勋贵，夫婿四品，你自己也四品诰命了，更有儿子傍身，这福气多少人没有？可人越是这样，就越要惜福，你年岁还小，过日子呢，也不用急，人生长着呢，一头看到尾了哪有什么意思？人生几个阶段，每一段都有它的意义和风景，甜酸苦辣皆有，才叫人生不是？”
－－－－－－题外话－－－－－－
和集美们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