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1章 郡主想抛夫弃子?
牛盼儿一个练武的,哪里就会被这么一棒子给打疼了,尤其是宋慈这装模作样的,那不求人落下的时候,当真跟挠痒痒似的。
如今见宋致钰紧张的样子,心中一甜,小声地问:“你不气了?”
宋致钰还想着拉起她的衣袖查看,闻言手一顿,放下袖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牛盼儿拉了拉他的衣袖,道:“你别气了,都是我的不是,好么?”
“我可不敢,娘会揍死我。”宋致钰瞥了一眼宋慈。
牛盼儿立即道:“我替你受了,我皮糙肉厚,不怕揍的。”
宋致钰:“……”
这话本该是我来说的,你说了,我都不知怎么回了。
宋慈差点笑不活了,咳了一声,斜睨着二人说道:“你们耍完花腔没有,耍好了就都坐下来说话,咋个回事要闹别扭?”
宋致钰道:“您可算是问了,还不是她,她想抛夫弃子呢。”
众人:“……”
宋慈讶然地看向牛盼儿,道:“盼儿你看不上这小子要另结新欢,是哪家崽子,比他还要中用?长得好看不?”
宋致钰听着这话意偏了,顿时脸一绿,吼道:“娘,不是您说的那样。”
“那你说得这么严重作甚,抛夫弃子,这不都是要休夫另寻新欢才干的?”
宋致钰拍了一巴掌自己的嘴,他的错。
“是她想跟皇上上奏折回东北戍边镇北,这要丢下我们爷俩,不是抛夫弃子是什么?难道我们爷俩还能跟着她一道回东北?”
皇上怎么可能会允。
宋慈震惊了,上折回东北?
她看向牛盼儿,这可不是小事。
“怎么,东北那边战事很严重?需要你回去坐镇了?”
牛盼儿:“每年入冬前,总会有小战事起,今年也不例外,外族入侵犯边这也是正常的。媳妇想要请奏,是因为今年父王上了战场,被流矢伤了,那流矢抹了毒,虽救治及时,却是引发了旧患,病卧在床。”
宋慈一惊:“定北王受伤了?可有性命之虞?”
牛盼儿摇头:“倒不伤性命,只是他老人家也有年纪了,东北寒冷,他暗伤旧患无数,媳妇就是担心,才想上折回东北守边,侍奉一二,便是换父王回京休养也是可以的。”
宋慈闻言,指了指宋致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岳父受伤躺在床,你拦着郡主尽孝就是不对,你还是半个儿子呢,这会儿你不亲自伺候已是你不对,还敢跟她置气了?”
宋致钰抿嘴道:“我倒想亲自去他老人家床前尽孝,可父王也没要求去,她想上折,也得看看皇上允不允。还有,她回去了,我们爷俩呢?娘,我再傻,也知道咱们这一家子不可能都回东北去,尤其是轰轰,他才多大,你就要他离了娘身边,你可狠得下心。”
他看着年幼而又不知世事的儿子,眼中尽是无奈。
宋慈咳了一声:“四郎你慎言。”
牛盼儿也知道这话题扯得敏感了,便笑着道:“我也不过是起了个念,这不是没行动吗,你别气了,这折我不上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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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2章 郡主惯夫如惯子
宋致钰有些沉闷,搂了儿子和旦哥儿一道往了东次间玩。
宋慈眼皮抽动,啐道:“都当爹了,还跟孩儿心性一样,知羞不?”又看向牛盼儿,道:“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这小子就是被惯的,动辄就发脾气。”
牛盼儿坐过去说道:“您别这么说他,都是我不好,只想着父王,就把那番话给说出来了。”
宋慈拍了拍她的手,道:“当子女的,接到父亲病重的消息,哪里能坐得住,你有这念头实属正常,而四郎……”
她顿了顿,道:“四郎也是怕着你这一去,你们这个小家就得分离,不知何日才能相聚了。你心里也该明白,轰轰年岁小,哪怕你们愿意带了一起去,那位也未必能准的。”
定北王手中握有十万兵权,从前是只得一个牛盼儿,皇上能只眼开只眼闭,而随着牛轰轰出生,又是小世子,相当于定北王府后继有人,皇上不会轻易让他去东北。
这也怪不得皇上小人心思,事实上,这武将哪个没有留下质子在京的呢,尤其是手握重兵的大人。
牛盼儿露出个苦笑,道:“媳妇心里明白。其实您不必多说,我断不会怪他和他置气的。与我成亲,也难为他了,我不是一个贤惠的妻子,甚至连母亲都当不好。”
孩子生下来,她要在军营里,基本都是宋致钰带着儿子,所以儿子和她的感情,远不及他爹。
可饶是如此,宋致钰教导孩子说话时,还是先教娘这个称呼。
宋致钰做到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是她对不住他罢了,这哪个当妻子的,是像她这般野的?
“你呀,这是说的傻话,也不用护着他了,就是你惯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你身份尊贵,他有你这媳妇,是他走了运,祖坟冒青烟了。不然凭他一个小纨绔,干啥啥不行的,能顶什么用?”
牛盼儿抿嘴一笑:“祖坟冒青烟的,该是我们牛家,是我好福气,得如此夫婿,还有您这般开明的婆婆。”
有几个婆婆愿意让儿子入赘,愿意看儿媳妇当个男人使,不都是只乐意看相夫教子的么。
也就是宋慈开明,待她如亲闺女,便是刚才宋致钰置气,也都是不分青红皂白护着她。
她牛盼儿何等有福。
宋慈咧嘴:“那是,我可不是一般人,我二班的。”
牛盼儿:“???”
宋慈噗嗤的笑了。
婆媳俩亲亲热热的说了几番私房话,随着宋致远到来请安,宋慈便把宋致钰干的好事给告了。
事实上,她也不是要吐槽幺儿,就是透个信息给长子,看他是个什么说法,也指点一下两个小的,免得信息不对等,将来易出乱子。
宋致远也知道定北王中了毒箭引发旧患,也知皇帝已遣派了两名太医立即启程前往东北诊治,随行的还有一个监军,护送着些军需辎重。
临近过年,不时不候的,这才派出监军,美其名是探望定北王和运送部分辎重,实则也是巡军了。
宋致远叫了两个小的到书房去说话。
第1203章 老大要削咱
被老大叫到书房去说话,讲真,宋致钰就挺慌的,从前说过了,老大才像爹,如今私下谈话,就跟被人抓了小辫子要庭审一样,慌得紧紧的挨着媳妇身边走。
“你看你,把事闹大了,一会大哥要是骂人,你只管推到我头上,是我不长进不懂事才闹的你。”宋致钰小声地道:“我一男人,脸皮比三尺雪还厚,不怕他骂,骂骂更精神。”
牛盼儿笑了出来:“你不怕,那你挨我这么近作甚?”
“你身手灵活,要是大哥揍我,你护着我,他肯定不敢下手。”宋致钰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
牛盼儿差点笑不活了。
“这么说,骂就你顶上,打就我顶上?”
“所谓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就得这样。”宋致钰点点头,煞有介事地道:“大哥一个当相爷的老大,我就不信了,他敢对弟媳妇下手。”
“行吧,依你。”牛盼儿眼中带笑。
“四叔,四婶。”宋令杰走进小书房的院落,见宋致钰和郡主四婶站在门口处,连忙上前,向二人行了一礼。
宋致钰咳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有阵子没见,杰儿长高了也壮了,看来在宫中的伙食还不错。”
宋令杰笑着说:“跟着殿下同吃同喝,哪有不好的?”
他们这些伴读,在宫里陪着皇子读书,一起吃喝,也不是为了增进感情啥的,是万一有人在伙食里动手脚,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牛盼儿问道:“平日里习武可有放下?四婶这几日会住在相府里,闲了到练武堂和你喂喂招?”
宋令杰头皮一麻,讪笑:“这,就不用了吧?四婶难得沐休,怎好劳烦您?”
求放过。
“不过是喂喂招,碍不了多少事。”
“就是,凭你四婶的身手,就你这副弱鸡一样的身材,能打过她么?”宋致钰哼道:“听说你明年就要回乡去考秀才,这武力不练好怎么考?坐不住晕在考场可就要笑死人了。”
宋令杰:“……”
说得您就打得过似的。
“你四叔说得对,虽说你不是要考武科举,但平日练好这体魄,有好无坏,至少要比别人健壮扛打不是?”牛盼儿也劝。
宋致钰:“不必和他多言,回头就让人去二哥二嫂屋里传话,他来得来,不来也得来,就这么决定了。”
宋令杰:“……”
我什么都没说,你们两口子就这么定下了?
“你们在外头嘀咕什么,还不进来?”宋致远在书房内喊了一声。
几人连忙肃容,整了整仪容,这才走进屋内。
宋令杰在后头看着前头两人,心里不禁犯嘀咕,怎么四叔他们一副奔赴刑场的感觉?
“大哥。”宋致钰满脸笑容的向宋致远行礼,站在他身边的牛盼儿也跟着行了一礼。
宋致远指了一旁的椅子:“坐下说话吧,杰儿也坐。”
宋致钰瞥了一眼宋令杰,不是,老大要削他们两口子,怎还叫侄儿旁听了?
“大哥,不是叫我们说话么,杰儿他?”
宋致远看他一眼,道:“杰儿也一道听听。”
宋致钰脸一绿。
咋,连脸面都不给他们留几分了?
第1204章 指点
宋致远看老幺要耍宝,一记眼神瞥过去。
宋致钰:“……”
蔫了。
惹不起。
丫鬟上了茶,又悄无声息的退下去。
宋致远先抿了一口茶,然后看向牛盼儿。
宋致钰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来了。
“定北王伤重的消息也送到了宫里,皇上已派了太医前往,你放心。”
其实派太医,不过是意思一下,定北王那边肯定有可靠的军医甚至是名医,不然受了伤就要等京里派遣太医,黄花菜都凉喽。
牛盼儿也明白这点,站起来向皇宫的方向福了福身,谢主隆恩。
“娘说你想要上折回东北戍边。”宋致远看向牛盼儿,笑着问:“然后老四还和你发脾气了?”
宋致钰立即道:“大哥,都是我不讲理,和她无关的,您要骂只管骂我。”
“你扛骂是吧,觉着骂骂更精神,反正也不会掉皮短肉的。”宋致远似笑非笑的睨着他。
宋致钰讪笑,心里却吐槽老大忒狗,咋学会偷听了。
牛盼儿道:“是我心中挂念父王,才会有此一念。”
宋致远点点头,道:“你至纯至孝,担心定北王也是在理。其实定北王性命无虞,你回东北,也无补于事,便是回,也不是这个时候回。”
牛盼儿向宋致远福了福身:“请大哥指点。”
“定北王其实也说过让你安心在京的吧。”
牛盼儿一愣,点了点头,信里父王是这么说的。
“你父王的用意,你可领会?”
牛盼儿抿了抿唇,她心里有点数的,便是这样才觉得心酸。
“定北王是在替你们争取时间,慎儿太小了。”宋致远又抿了一口茶,道:“你若上了折,即便皇上允了,也只会是你离开,慎儿也不可能随你走。或许有一点是,你去,定北王回来教养慎儿,这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定北王在那边稳定局势,固根基,将来也好等慎儿长大顺利接手。”
“我明白大哥的意思。”
“你也别怨皇上,在质子这一事上,历朝历代都有,皇上不可能任由手握重兵的武将一家子在一处,以免……”宋致远顿了顿,道:“别说是武将了,便是各家藩王,将来也都会留下一人在京中为质,这是维稳。”
宋致钰心中戚戚,而坐在最后的宋令杰则是若有所思。
“既定北王性命无虞,东北战事也不是大战,你倒不急回去。若能,倒是和老四多生几个孩子,只慎儿一个,于王府来说太少了。”宋致远道。
牛盼儿脸一红,瞥向宋致钰。
宋致钰也有点燥,道:“大哥,您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
“为王府开枝散叶,是你们的头等大事,特别是趁着定北王尚康健能坚持数年的情况下。”宋致远的声音压低了些:“定北王也快六十了,顶多十年,若再上折卸甲归田,皇上必允。”
而十年后,皇上的年纪会更大,疑心也只会更重,王府处境会更难。
牛盼儿等人心中一凛。
宋致钰听出弦外音,更是恨不得立即拉着媳妇回屋造人。
一个不够,两个不嫌多,十个八个更好,如此留质也大把选择。
第1205章 宋相教侄,我是开荒人
宋致钰和牛盼儿从书房离开,宋致远这才看向宋令杰,道:“有什么想说的?”
宋令杰道:“大伯,依您所说,皇上要留质的话,那慎弟,岂不是一直不能离开京城?”
“哪有质子当一辈子质子的?要想回到封地,自是要筹谋想办法,天时地利与人和缺一不可。”宋致远循循教导:“做任何事都是如此,必得要谋而后定,如此处事才能事半功倍。若能做到走一步看十步,那就更妙了。”
宋令杰眼珠子一转,道:“可侄儿却也听祖母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宋致远吃了一噎,面不改色地道:“也有这个话,这就要看处事老辣了,处事不惊,遇事不乱,戒急用忍,这几个词你要记住了。人一急,就容易犯错,急出马脚来,越是沉着冷静,就越不容易出岔子下错判断。”
宋令杰拱手一揖:“侄儿受教。”
宋致远的声音又放低了,道:“你四婶的事其实与你无关,今日让你过来,也只是让你听听以后辅导君主时,兴许会遇到的问题,类似这样。”
宋令杰目光一闪。
“你要记得,帝王多疑,甭管君臣多相亲,君臣就是君臣,再开明的君主在一个位置坐久了,也会生疑。”宋致远的声音有些悠远,轻得有几分缥缈:“而于臣子来说,家族利益亦是排在首位。”
宋令杰讶然:“大伯也?”
“我也!”宋致远露了个无奈的笑:“我与皇上算是识于微时,没有比我们再亲近的了,世人也知,皇上最信任的,便是宋允之。”
“可即便是如此,有时候我们也不免彼此算计和试探,我算尽一切,殚精竭虑,和这世间斗智斗勇,皆为了家族的发展和传承。杰儿,你亦一样,将来你若侍明君在左右,也一定的要记得,君臣之间,须有分寸,也始终保留分寸距离。”
宋令杰神色凛然,内心极为震动,沉沉的点头:“侄儿记下了。”
宋致远看他肃正着脸,道:“我是打根基的开荒人,将来宋家能种下什么,又会不会繁华昌盛,却是要看你们几兄弟,甚至是下一代了。”
宋令杰一赧:“我们不过是毛头小子,可要伯父时常提点呢。”
“翻个年就十五了,待你大哥定下亲,也给你定一门亲事。”
宋令杰的俊脸有些滚烫,嘀咕道:“侄儿不急,年纪还小呢。”
宋致远不置可否,又指点了几下他的功课,这才让他回去。
宋令杰走出小书房,抬头看天,只觉心口汹涌澎湃,大伯这么悉心教导,也有交付的意思,他也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毕竟有这样不遗余力的伯父,是他之幸。
“少爷,现在去哪?是不是该把练功服给翻出来修改一下?奴才看您的身量是抽条了。”田勇问道。
宋令杰脸上一绿,好心情荡然无存,幽声道:“你大可不必这么上心的。”
这会儿,他又万千想念那扛打耐打的老哥了,要是他在,定会迫不及待和四婶喂招吧?
正在西北刨雪的宋令钊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冻得发红的耳根,又按了按胸口,喃喃地道:“阿杰又念我了?”
第1206章 东加长西家短
宋致钰一小家子回相府小住,倒使相府热闹了些,牛盼儿难得沐休,除了陪着婆婆闲话家常承欢膝下,就是带着几个小辈喂招,跟几个妯娌东家长西家短。
腊八节,宫里赏下腊八粥,正式踏入年关中,宋慈又被汪太后召进宫里说话,聊的自然是姬太妃拿着免死金牌的事,吐的自然是先帝的槽。
宋慈极是配合,倒也没蠢到明着骂先帝,只是附和着汪太后吐槽。
“……她倒是想拿了金牌来拿捏哀家,可惜了,哀家直接就没给她机会,听说她如今都还病着呢,该,叫她能耐。”
宋慈斜倚在桌几上,笑着道:“您也是厉害,都不用出重拳,一记软招就叫她偃旗息鼓,把话都挡回去了。”
姬太妃拿着免死金牌进宫耀武扬威,无非就是想让皇帝把王府解禁了,可惜没用好,反落了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汪太后哂笑:“哀家这也不是故意装的,是真的被气着,就觉得吧,先帝偏心眼。”
“可不是,男人都这样,就我家那个,虽然注重长子,可也是偏心庶子,从前私下里不知塞了多少私房过去。”宋慈叹道。
汪太后想到宋老太爷,心想那个混不吝的,真正的好运道,真真是享了一辈子的福,没吃过啥苦。
“不提这些个男人,咱们至少要比他们活得长命才叫赚了。”
“那是。”
连翘笑着走前来,禀道:“安平长公主来给娘娘请安了。”
“安平也来了,快让进来。”汪太后对宋慈道:“这孩子也是个有孝心的,三天两日就进宫来探望,没白疼她。”
“母后是在说我什么坏话么?我耳朵都红成虾子了。”安平长公主笑着进来,先向汪太后行了一个宫礼,然后又向宋慈行了个礼:“太夫人也在呢,我这是赶巧了。”
宋慈道:“可见咱们有缘分。”
汪太后说道:“年关事儿多,你不在你的公主府忙着,怎进宫来了。”
安平长公主道:“外头天冷,也无处可去,不如进宫来听您讲佛偈了。”
汪太后点了点她:“你呀。”
几人说说笑笑,东家长西家短的胡说一通,直到汪太后脸上带了疲色,宋慈和安平长公主才一道告辞出宫。
“看你脸上带着几分忧色,当真是进宫来看望娘娘了?”宋慈问她。
安平长公主露了个苦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金睛火眼。这眼看就要过年了,您也知道,我家寿宁已是正月十八的婚期,也快近了,这新郎却还是尚无归期。我看寿宁那丫头日渐消瘦,心里也是忧的,这不是想进宫来跟皇兄打探一二。”
“皇上怎么说?”
安平长公主道:“就一句让我安心,也无二话了,我也不敢细问,毕竟皇兄也有许多烦心事呢。”
宋慈点头道:“你是对的,既让你安心,就证明陆世子是没有失联的,但归期何时却是不好说。若当真成亲之日尚未归,那婚礼?”
安平长公主唇一抿:“这是圣上赐婚,只要皇上没旨意,那么就算是人未归,婚礼也照常举行的。”
第1207章 老三你心中有鬼?
进宫一趟,宋慈觉得真是各家都有不省心的愁,便是身为皇室亦是一样,也有许多无奈却又不得不接受的事。
宫嬷嬷听她叹气,道:“您这又叹上了。”
宋慈歪在马车里头的迎枕上,道:“这不是觉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挺有禅意的么,便是皇室,也有许多无可奈何的事呢。”
宫嬷嬷拿了毯子盖在她腿上,又把汤婆子塞了进去,道:“皇室也是一个族群,就是身份更尊贵些罢了,一个族群自然有烦事了。”
“那也是,有人就有江湖。就是替寿宁郡主有些心疼罢了,一生一次的婚礼,夫婿不能亲自来迎,那真是一生遗憾的事。”拜堂用公鸡或是兄弟代劳,真的不要太呕。
“您少操心了,距离婚期还有个把月时间,说不准过两日就有好消息来了。”
宋慈讪讪的:“这不是无聊找话聊么?”
宫嬷嬷没好气地拉了拉毯子,道:“大师让您少劳心劳力的,老奴看您是做不到的,就是个操心的性儿。”
“闲聊,闲聊哈,哎呀,这汤婆子好暖和,我眯一会。”宋慈把眼一闭,装睡。
宫嬷嬷险些被气笑,摇了摇头。
待回到相府才换下大衣裳,就听宋致庆和鲁氏联袂来到春晖堂请见。
宋慈心想,两口子一起来,指定没好事。
“进来吧。”
宋致庆走了进来,鲁氏慢了一步,脚伤还没大好,仍有点瘸。
宋慈抬眼看过去,却是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老三你这是夜不成寐?这脸青嘴唇白的,黑眼圈都黑成什么样了,你鬼上身不成?”
渣老三称不上貌比潘安,却也是有几分颜值的,可现在这样子,眼圈黑成国宝,嘴唇干裂苍白,脸青无色,跟被什么妖魔鬼怪吸了精气一样,别提多难看了。
宋致庆身子一僵。
鬼上身倒不至于,就是夜夜做梦梦见白水莲来找他索命,跟鬼缠身一样,简直吓死个人。
宋致庆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道:“白氏去了,儿子这几日确是没睡好,想着早些把她安葬了,入土为安。”
“这事你们两口子商量着办就是了。”宋慈并不在意那朵已下线的白莲花。
宋致庆:“儿子还想做一场法事。”
好歹把那死鬼快些送走,莫要再来缠着他。
宋慈眉梢一挑,眼神斜睨过去,见他眼神略显烦躁和惊恐,心中呵了一声。
看吧,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这做了,就心中有鬼了。
是觉得亲手干掉了曾同床共枕又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心虚了吧?所以觉得被她缠住了,得跳大神了?
看破不说破,是最基本的修养,宋慈也无意做痛打落水狗的事,只淡道:“随你吧,好歹是给你生过两个孩子的,做一场法事超度早日往生也好。”
宋致庆松了一口气,若不是被缠得怕了,他才不整这麻烦的,那贱人不配。
“还有一事。”
宋致庆看向鲁氏,示意她开口,后者直接无视,道:“我不做那歹人,你自个说吧。”
第1208章 渣爹狼心
宋慈看两口子打眼色,不由目光一闪。
“还有何事吞吞吐吐的?”
宋致庆瞪了鲁氏一眼,转过头陪着小心地开口:“母亲,儿子想着余杭暖和宜养人,翼儿那样,我就想着他们兄妹送回余杭老家养着。”
这话一落,宋慈就把茶杯重重的搁在茶几上,老脸寒霜密布。
“什么,把双胞胎送回余杭老家?”她的语气带着隐隐的怒火。
宋致庆强笑道:“是的,如今老家也整治得好,四季宜人,在那边休养,对他们也好。”
“是对他们好还是对你好?”宋慈黑着脸道:“那对孩子才多大,两岁都不到,其中一个还有点傻,生母也不在了,把他们送回老家,是当庄户孩子养呢,还是直接想让他们死?”
她素来觉得宋致庆渣,也只是花心,可没想到他这么狠心,竟是动了要把自己的亲生孩子送走的念头。
甭管白水莲做了什么,那对孩子又懂什么,两岁不到,真要被送回余杭老家,哪怕安排了人照顾,又怎会受到重视?
当主子的,有主子的路,当下人的,也有下人的路,余杭老家是宋家老家又如何,相府一家在京中如日中天,便是下人在外行走,也是带风的,受到的恭维讨好,那是别些小门户的下人比不得的,可要是回了老家呢?
说好听的是跟着回去照顾小主子,但难听的,就是被流放。
试问哪个放着人上人不当而乐意被流放?
人心不古,这人动坏心,也就是一瞬的事,那两个孩子年纪这么小,一个疏忽照顾,可不是傻那么简单,而是直接把命交代了。
宋致庆不可能想不到,可他却偏是动了这样的念头,何等狠心。
这简直就是狼人出身的爹,借着他人手整死自己的亲生子呢。
“母亲,儿子会安排好服侍的人……”
“山高皇帝远,你安排再好,也敌不过人心叵测,下人若是起了坏意,他们焉有命在?”宋慈动了怒,巴掌一拍桌子,道:“白氏没了,你心里犯别扭,也不该拿孩子来撒气,他们可是流着你的血,是无辜的。”
宋致庆跪了下来。
鲁氏心中暗爽,却也不得跟着跪下,道:“母亲息怒。”
“现在让我息怒?刚才你们就不该提这点,老三糊涂,鲁氏你就该劝着,否则传出去,外人也只会说你这做嫡母的心坏,连失了生母的庶子女都容不下,以后薇儿该如何说亲?”宋慈看傻子似的看她。
以为她不知道她乐见渣夫被挨骂,可却不想想夫妻一体,这样的念头提出来,都让人觉得寒心。
鲁氏脸色一白,道:“母亲,媳妇没有想过,媳妇也不愿意看两孩子孤苦伶仃的。是相公说,放老家养会好些,对外就说与您犯冲才送他们回去。”
宋致庆瞪她一眼,在这当口不帮着挡刀,还跟着扎上一刀了?
你有毒吧。
果然,宋慈气笑了:“与我犯冲?老三你倒打了个响当当的如意算盘,你想渣两孩子,还得老娘给你背锅?你咋不上天呢!”
第1209章 骂个狗血淋头
宋致庆被讽得脸色更青白了,嗫嚅着嘴,也不敢辩驳,就怕这老太太又气出个好歹,然后老大又借机整治他。
没错,这几日没睡好,他往深里想就觉得老大是故意整他,不然他就只当白水莲真死了,而不必被血淋淋的真相给刺激到,甚至亲手……
宋致庆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看到那上头有血一般,再想起白水莲那死不瞑目的眼神,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不敢多想。
“母亲,母亲若是舍不得,那就算了。”宋致庆强笑道。
宋慈盯着他:“说舍不得,倒不至于。我鲜小见那两个孩子,纵然他们也得喊我一声祖母,但人有亲疏,他们自然比不得洲儿和薇儿那样深得我心。”
鲁氏垂着头,听到这话心中微喜。
宋致庆则是挪了挪膝盖,手指微微蜷曲。
“可饶是如此,我也没动过要把这两个孩子送走的念头,他们可不是十多岁,而是一岁多,什么都不懂的。我一把年纪,就图着多积点福好多活几年,可不想枉做杀孽而折寿。”
“这,他们不敢的。”
“不敢,也抵不过一个疏忽二字,便是真出了事,把照顾的下人打杀了,也换不回两个孩子。”宋慈哼了一声:“这事不必说了,要送他们回老家,我是不同意的,府里不会养不起他们,你若执意要这么做,那你就是自私冷血,不配为父。”
宋致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敢执意把人送走吗?
给个天他做胆也不敢了。
“其实你若真想这么做,倒也不是不可以做主,要不,你们三房分出去别府另居?如此一来,你就是一家之主,以后想要做什么决定,我们也管不着。”宋慈眯着眼道。
“母亲!”鲁氏脸上大骇,连忙磕头请罪:“母亲,父母在不分家,是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她扯了一下宋致庆,叱道:“还不给母亲请罪?难道真只要咱们三房分出去吗?”
宋致庆也连忙告罪,其实有那么一瞬,他也动了念,分家该是可行的。
可鲁氏却是提醒了他,宋慈那话,也只是说他们这房别府另居,二房却是不分的,那在外人看来,怕是会想是不是他们这一房犯了错才会分出去。
便是上峰,只怕也会在心里犯嘀咕,是不是他有点啥不好的,影响评优。
想到这,宋致庆也慌慌失失的请罪,连声说不敢。
宋慈被他的嘴脸恶心到了,挥手:“都下去,不想看到你们,烦,爱咋咋滴。”
宋致庆:“……”
鲁氏连忙起身,还拉了一下宋致庆,向宋慈陪着笑道:“母亲,我们这就走,您好生歇着。”
宋致庆爬起来,向宋慈请了揖,这才退出正屋。
两口子铩羽而归,出了春晖堂,回到梅苑坐下,宋致庆就骂鲁氏:“这都怪你,说什么是和母亲犯冲,不会说话就别说。”
累得他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别提多糟心。
鲁氏冷笑:“那不是你说的吗?我实话实说也有错了,我也劝过你,这事行不通,是你非要来自找没趣,怪我?”
第1210章 反常必有因
宋致庆动念的时候,鲁氏惊讶之余心里多少有几分愿意的,哪个当正妻的全心乐意看到庶子女在面前晃啊,更别说,那对子女的生母还给自己带来那么不好的心情。
可一瞬欢喜之后,就知道那不可行,两孩子太小了。
如今宋慈的话倒更提醒了她,两个孩子的生母都没了,又是这样的年纪,真要打发到老家去养着,那确实有几分狠心,传出去,她的名声都不用要了。
礼教名声对天下女子,都是苛刻的,鲁氏可不敢赌,更不能让亲生的女儿担了这个恶果,毕竟母亲名声不好,第一连累的就是女儿。
宋致庆没得个好脸,神色冷漠,道:“既然不能送回老家,那就给他们换个院子吧,再住在悠然苑也是触景伤情。我看就在南苑那边寻一个院子,让他们搬过去,别让人打扰了。”
鲁氏看他一眼,垂了眼眸:“是。”
“你是做嫡母的,这事你办好了。”宋致庆面带疲惫,道:“另外让人打点一下,去兴善寺里做场法事,把白氏安葬了。”
鲁氏还没说话,宋致庆也不知想到什么,又道:“算了,这事你不必管,我会吩咐成勇处理,就这样吧。”
话说完,他看也不看鲁氏,径直走了。
鲁氏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只觉得心底发寒。
“妈妈,我从来不知道,这恩爱的时候你侬我侬,可恩义不在,那真是连呼吸都是罪恶的。”鲁氏寒声说道:“从前他对白水莲多在意啊,就是她死了,我搬空了她的东西,他还为此而和我吵了一场。可这才多久啊,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万般嫌弃她,连那对孩子,他也不愿待见,说撵走就撵走,说挪窝就挪窝。”
宋致庆这前后的态度,简直可称得上为天渊之别,从前有多恩爱,现在就有多讽刺。
周妈妈压低了声音道:“怕不是那日相爷叫了老爷去,说了什么,才会一反常态?您看,老爷当夜就发起了热,这怎么看都有几分不寻常。”
鲁氏心中一动:“你是说?”
周妈妈道:“老奴以为,怕不是白氏那有些不干净叫老爷知道了,不然老爷怎会变得这么快?”
鲁氏舔了舔唇角,想起她听到的呓语,又想起宋致庆那青白无神的脸,后背就是一寒,打了个哆嗦。
她摇了摇头,道:“人死如灯灭,这事莫要提了,没得晦气。小五他们挪院的事,你亲自去督办,便是院子偏远,用度什么的却不能短了,尤其是如今天冷,炭盆什么的多备几个。多拨两个人去服侍,免得别人说我这做嫡母的狠心,生母没了的庶子女都不待见,要虐待。”
“是。”
鲁氏摆了摆手,让她下去安排。
而宋致远出了梅苑,就看到宋如薇姐弟俩,脚步顿了一下,看他们行了礼,就随意的点了点头便走了。
宋令洲看着他走远,抿了一下嘴,道:“姐,爹变了好多,我不喜欢他了。”
宋如薇一颤,握了握他的手,道:“别胡说。”
宋令洲垂眸,现在的爹,太陌生了,他不喜欢。
第1211章 儿看你想捶死老三
宫嬷嬷给宋慈上了一杯莲子桂圆茶,觑着她的脸色问:“您还在生气呢?”
“我倒是不想气,可你看他这干的是什么事,别说做了,动了这念都是罪过,他怎么想得出来?别说白氏如何了,她也都死了,那两个孩子才两岁不到,令翼更是个痴傻的,送走了,不是等死吗?”
宫嬷嬷道:“是您心善,其实这京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孩子被送走的,有些孩子不受待见,或是八字相冲,就送到寺里或老家里寄养了。”
宋慈露出个苦笑,道:“我知道,可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就觉得挺可怜。别说什么有人照顾,那能跟在父母跟前一样吗?”
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宫嬷嬷也不说话,由着她发泄。
“小孩子是不懂什么,可下人懂,奴大欺主的事不新鲜吧?欺辱倒还轻,弄死了,那才是大罪过。”宋慈说道:“反正我是看不得自家人受这样的苦楚,有伤天道。”
“所以老奴说您是心善。”
宋慈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都是命苦,也亏得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懂,待得懂事后才会有这样的变化,那才更可怜。”
宫嬷嬷垂了眸,道:“虽您不喜听,但人有个贵贱,便是展现在这一道上了。”
宋慈抿了一口茶,说道:“那也是人为造成,知道他自私,却没想到会狠心如斯,这也是从骨子里看出他的凉薄,白水莲怕是死不瞑目吧。”
“死不瞑目,那也是她自甘堕落自作自受,这倒不值当可怜。”宫嬷嬷不屑地道。
“是。只苦了两个孩子。”
宋致钰抱着儿子进来的时候,就嘀咕道:“三哥那是在作什么妖,大年下的给孩子挪窝,也不怕两孩子不惯,日夜啼哭,听说还没了生母了?”
“挪窝?”
宋慈和宫嬷嬷相视一眼。
宋致钰把牛轰轰放到宋慈腿边坐着,道:“对啊,我从扶风榭过来经过悠然苑的时候就看到了大动静,一问,才知道是三哥吩咐把小五他们挪到南苑那边的院子。”
南苑靠近后街,偏远又吵杂,小孩忽然挪窝,必然不习惯,若是一直在那样的地方长大,看到的人事只怕也不同深闺内院的。
宋慈都有些无语了。
“讲真,一般的爹真干不来这种事,渣爹才会。”宋慈呸了一口。
宋致钰听出老娘那不待见的语气,顿时八卦地凑了过去,问:“娘,三哥做什么了,看您一副想把他给捶死的样子。”
宋慈瞥着他,想着做个反面教材,便把宋致庆的恶念给简单的说了,阴恻恻地道:“你可千万别学这个,没得折寿折福。”
宋致钰瞪眼:“不是说三哥挺看重那白氏和两个孩子的,从前还闹了一场,咋这人没了,马上就变脸,他啥时候学的川蜀文化,学得这么精粹?”
宋慈被他逗得噗嗤的笑了:“谁个知道呢?拔掉无情吧,总之你不能学。”
宋致钰撇嘴:“我肯定不能学,我怎么可能有庶子女?”
他堂堂郡马要求高,只要嫡子女,宁缺毋滥。
不过,老三这么心黑,老大肯定得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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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2章 兄弟之间
宋致钰所料不差,在得知渣老三如何心黑还把宋慈给气着了的时候,宋致远当场就把人叫来削了一顿,然后让他去督造兴善寺修葺新的客院,顺便修行驱驱心魔,连假期都给他请好了。
宋致庆敢说不吗?
不敢,于是老老实实的卷了包袱去了兴善寺,也好让那里的禅音清一清心中的鬼。
绝不承认是迫于老大的淫威之下。
宋致庆不在家中,宋慈感觉空气都清净了几分,心情也愉悦了。
冬日昼短夜长,转眼,便到了腊月中旬,在书院求学的宋令肃放假回到相府,入府后,先是去了宋慈那里请安,陪着老太太闲话家常一番,才改去给宋大夫人请安。
宋大夫人看着又抽条了的长子,眼睛都笑出了褶子,迭声说我儿大了,该成家了之类的话,把宋令肃愣是给整了个大红脸。
宋大夫人看他如此,便是抿嘴一笑:“怎么,你这是羞上了?傻孩子,这都是迟早的事,再有几天过年,你也就十六岁了。”
宋令肃生在元月,初八就是他的正生辰,可不是转眼就十六了么?
有些早婚的男丁,十六岁都当爹了,他却是还没定亲。
宋令肃道:“儿子身上还没有功名,拿什么成家立业?”
“我儿自是才华横溢的,区区功名算得了什么?”宋大夫人傲然地摸了一下他的头,道:“再说了,先把亲定了,若想迎亲时更体面,等考了功名再成亲也不迟。”
宋令肃耳根子发红,小心地问:“娘这是看好了人家?”
宋大夫人点头:“你也认识的,是定国公府的幺女关六小姐。”
宋令肃大为惊讶,关六?
他脑海里立时就浮现起一个鹅蛋脸杏眼的小姑娘,记得她的眼睛很亮很有灵气。
宋令肃红了脸,嗫嚅着问:“您这是看好了?”
宋大夫人把他脸上的神色看在眼内,心下了然,笑着道:“也只是有意,看得中不中,得看你们两小个看得对眼否,你爹说了,回头让你去国公府见一见国公爷。”
啥,相看还得先去见定国公?
“你快先去梳洗歇一歇,回头你爹会与你说。”宋大夫人催促他。
宋令肃一脚轻一脚重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才坐下呢,就听小厮报二姐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二姐,你怎么来了,仔细路上滑,你可是双身子呢。”
宋如琪笑眯眯的:“这不是许久不见你,就过来看看你,我都是让仆妇抬着来的,没事儿,放心。”她上下打量他一番:“长大了,都比二姐高出一个头了,看来在书院的日子不错?”
宋令肃温文地笑着回话:“老师对我很好,同窗们也都有爱。”
“那就好,我和长姐就等着你将来考个进士回来光宗耀祖呢!”
宋令肃道:“长姐和二姐厚望,肃定铭记于心。”
姐弟俩正说话,宋令杰和宋令洲也来了。
宋如琪起身,道:“我就不阻你们兄弟几个聚话,晚上家宴再见。”
宋令肃把她送出门,看着她上了轿子被仆妇抬着,这才转身回屋,这一进屋,就被宋令洲给扑过来抱住了。
“大哥,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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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3章 出头之日
宋令肃一把接着宋令洲,用力把他抱了起来,笑道:“四弟也抽条儿了,大哥我都快抱不动你了。”宋令洲吐着舌头说:“抱不动,就背着,总能背得起。”
“那是,我可得时常练着,要不连弟弟都背不起来,可就要闹笑话了。”宋令肃煞有介事地说。
宋令杰走过来,向他伸出手,揶揄地道:“弟弟背不起来无所谓,能把新娘子背起来就中了。”
宋令肃脸上一热,手和他的手交握,堂兄弟二人撞了一下彼此,才放开,嗔道:“怎么,一阵子不见,你倒是开起大哥的玩笑了。”
“这不是听大伯说的,你也快定亲了。”宋令杰挑着眉说。
宋令肃有些害羞,却还是大大方方地道:“十画还没一撇呢,你说这个为时尚早。”
“这人选定了,等你们相看过,也就不早了,估摸开春之前就会定下。”
宋令洲凑过来,笑嘻嘻地道:“大哥要是定了亲,我们岂不是有大嫂了,那待认亲时,我们得有新腰带荷包了吧?”
“看把你馋的,你就这么缺腰带荷包袜子?”宋令杰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额头。
宋令洲挠了挠头憨厚地道:“那些自然是不缺的,这不是缺大嫂么?”
宋令肃被两个弟弟打趣得很是尴尬,没好气地道:“你们这是过来探望我的,还是故意看我窘迫笑话的?”
“那自然是久不见,想你了,来见你的。”宋令杰道。
宋令洲也道:“自是,你去书院读书,也是久久不回,二哥又去了参军,这府里,能说上话的就我和三哥,可闷了。底下的小孩儿,话都不会说呢。”
提到宋令钊,宋令肃和宋令杰的笑容微敛,也不知那家伙在西北怎么样了,能熬得住不。
怎么样?
自然是苦成百年黄连。
“少爷,您这手都长冻疮了,从前再冷,您都不会长这个东西,如今却是……”田大毛一边抽噎着一边给他抹草药,鼻子红通通的,眼睛更是红成兔子样,心疼得不行。
宋令钊吃痛,哎哟哎哟的喊着轻点,又道:“长冻疮不都很正常吗?哪个兵蛋子没长过呀,你自己也都长了。”
“奴才可是粗人,长这个跟吃糟糠一样平常,可您不同,您明明是身娇肉贵的大少爷,却是手脚都长了这玩意,以后可有的罪受,听说长开了入冬就会长。”田大毛心疼地道:“您就不该来这里吃这个苦头的,若是在京中,这会儿不知多舒坦。”
“啊哈!”宋令钊大哈一声,冲他使了个眼色警告。
田大毛顿时把嘴一闭,看向左方走过去的人,小声地道:“没听见吧?”
“没倒是没,不过还是注意点吧,以后这种话别说了,我来之前就料定了要吃苦的,这点苦头都吃不了,谈什么当大将军啊。”宋令钊叹道:“还有,以后也别叫我少爷了,对外,我们就是同村兄弟。”
田大毛吸了吸鼻子,闷声道:“也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宋令钊刚要说话,不远处,号角吹响,有军爷叫着集队,有大部人马偷袭我军。
宋令钊顿时跳了起来,一双眼睛亮如辰星,道:“出头之日来了。”
第1214章 可入得公爷眼?
宋令肃的归来,让宋家更为热闹些,一个团圆家宴后,他就被宋致远叫到了书房里,先是考究了一番功课,然后才说到亲事上头。
虽心有准备,可宋令肃仍有几分难为情,支支吾吾地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您和娘决定就好了。”
宋致远笑着道:“父母之命,却也要你自己真看得上,小夫妻两人相看皆宜,以后相处才会更自在甜蜜,遇事也才能有商有量。肃儿,琴瑟和鸣自是比相处如宾要来得欢喜的。”
宋令肃有些感动。
“事实上,我们看得上,也得人家也看得上你,那孩子是定国公幺女,极是得宠,定国公和夫人一番拳拳爱女之心,肯定是想讨个如意佳婿。关夫人我不担心,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就是这理。就是定国公,可能会为难你几分,所以你应对的时候,也该拿出你相府嫡长子的气度来。”
宋令肃挺直胸膛,沉沉地点头。
宋致远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是长房嫡长,你定了,底下的弟弟们才好说亲,所以早定也有早定的道理。你记住了,你不比谁差,对方若真看不上,那咱们另寻便是,莫要伤春悲秋自怜自艾的。”
宋令肃笑道:“儿子记下了。”
宋致远又指点了他几句,然后才让他下去歇息,明日再递了拜帖随他一道上定国公府去。
刚回府就去拜访,算是给足了诚意了。
……
定国公确实是有几分满意,对于京中的消息,他自然是注意的,也知道宋令肃昨日才回相府,今日便是递了拜帖来拜访他,相府的诚意摆在那里,真挑不出错处来。
看着一身宝蓝色长袍,身材颀长面若冠玉,气质温润的宋令肃,定国公也不得不叹一声,不说别的,就这副皮相,再配上他的家世,就是很多夫人心中的如意佳婿吧?
怨不得自己夫人也瞧得上,确是有几分出众。
定国公看了一眼只顾喝茶,任由他大方端详的宋致远,便和宋令肃攀谈起来。
定国公长相威严,气质刚硬霸道,宋令肃一开始还有几分紧张,毕竟年纪小,又是带着目的来的,难免会有些紧张。
可随着说开几句话后,就逐渐变得从容起来,对于某些问题称不上对答如流,可在他这个年纪另有见解,倒也令定国公有几分别眼相看。
相府嫡长子,也当得卓尔不群一词。
他眉眼舒展,嘴角松弛不少,眼角余光瞥到宋致远瞥过来的眼神,忙又敛了笑。
“我上次和你爹还有个残棋要下,你去正院拜见一下夫人吧。”定国公打发宋令肃,并唤来小厮和一个仆妇带他前去正院。
宋令肃向他长揖一礼,从容退下,只有出了书房的门,他才察觉到手心湿漉漉的,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宋少爷,这边请。”小厮笑眯眯地领路。
宋令肃露了笑,暗自警醒,还有一座山要翻呢。
书房内,宋致远笑看着定国公,道:“如何,我这长子可入得公爷眼么?”
第1215章 登对
关夫人整理着关姝妍的妆容,怎么看都不对劲,又把自己头上的一支步摇拔下来给插到她的髻发上,这才满意地点头。
关姝妍都无语了。
“娘,我和宋师哥也不是头一回见,倒不必整得这般隆重,好生造作。”
关夫人嗔怪地白她一眼,道:“你这丫头懂什么,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姑娘家家的打扮得好看,也才赏心悦目。”
关姝妍满脸不服:“娘这是要我取悦宋师哥?您是怕他看不上我呀,要在这妆容上头做文章!”
“你就杠吧,满嘴歪理儿,不是要你取悦谁,是打扮好看,也是尊重对方。不过你也跟个黄毛丫头似的,人家宋大公子看不上,也是在理。”关夫人故意笑道。
关姝妍震惊了,跺着脚道:“娘,您这是贬低我,哪有您这样的。”
“好了,和你说笑呢。”关夫人道:“就你小孩心性,都是要说亲的人了。”
关姝妍这才脸红了,小声地轻哼,心里有几分不自在。
“夫人,宋大公子来给夫人请安了。”大丫鬟晴儿笑眯眯地来禀报。
关夫人忙道:“快快有请。”又看了一眼女儿。
关姝妍莫名有点紧张起来,环顾一周,才发觉屋里没有备下屏风,问道:“娘,屏风呢?”
关夫人刚要说话,宋令肃却已是在丫鬟掀起帘子的门走了进来。
想躲,也无处可躲了。
关姝妍牙一咬,干脆也不躲了,又不是没见过,便大大方方地立在了关夫人身边。
宋令肃进来,第一眼就看到站着的关姝妍,没办法,对方一身浅粉锦裳,又是站着,太抢眼了。
他忙垂下眸去,向着关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小子宋令肃给夫人请安,祝愿夫人身体康健,吉祥如意。”
关夫人笑眯眯地抬手:“快起,不必多礼,咱们也不是头一次见了。晴儿,给大公子请座看茶。”
丫鬟笑着引了座,又指点小丫头上了茶。
宋令肃有些局促,才坐下,关夫人又让关姝妍去行礼,他马上又站了起来。
关姝妍上次见他还是在八月中秋时,数月不见,觉得他又长个了,她得仰头才能看清他,莫名不爽。
“宋师哥。”
宋令肃的视线落在她莹润的脸上,和她的眼睛对上,也露了个笑容,还了一礼:“关世妹。”
世而不是师,可距离却也是拉近的。
两人目光一对,兴许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场会面代表什么,便都有几分尴尬和不自在,挪开眼神。
关夫人自一旁看着两个小的那渐渐泛红的耳根,眉开眼笑,一宝蓝,一浅粉,真是登对又般配。
她仿佛看到了两孩子给她磕头敬茶的画面,美得她直接笑出声来。
笑声让两个小年轻都回过神,关姝妍借口去换茶,羞红着脸溜到了耳房去。
宋令肃的目光虽没追随,可眼光余光却仍忍不住追了过去,一颗心如小鹿撞,砰砰直跳。
好生奇怪,也不是头一次见她,可这感觉却是有别于之前的会面,忐忑之余又有几分雀跃。
关夫人看在眼内,笑容更盛,问候起他宋慈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