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不愧是您
偏殿。
丽妃浅浅的笑着和几家命妇寒暄,按理说,她比起这满宫的妃嫔,谈不上多受宠,容色多绝艳,可她性子极其温柔婉约,是属于那种很乖巧的性子,入了汪太后的眼,这次来行宫,便被汪太后点名相伴了。
三公主便是出在她名下。
丽妃对于只生了一个公主,其实是极满足的,有皇子就易起争端,她更倾向选择在这吃人的皇宫,明哲保身,所以公主落地的时候,她委实松了一口气。
如今她觉得挺好,名下有一公主,汪太后看重,皇后看她也顺心眼,日子无波无澜。
“太后娘娘驾到。”
丽妃连忙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往传声那边看去,并走了过去。
果然,一身简便宫装的汪太后出来了,宋慈落后她两步,丽妃上前掺着汪太后的手落座首位。
命妇们纷纷跪拜下去行礼问安。
宋慈看了一眼,范相府来了个大夫人,也就是范相爷的儿媳妇,礼部李尚书家的夫人,还有明阳伯太夫人,在她身侧,还有一个姿容绝艳的美妇,瞧身段儿,有些丰腴妖娆啊,不晓得是谁。
汪太后叫起,赐座。
众人纷纷起身。
汪太后视线掠过范夫人等年长的,落在那几个小姐身上。
“这都是哪家的丫头啊?”
丽妃笑吟吟的,看向瑜贵人,后者是个性情活泼的,笑着上前行了一礼,道:“太后娘娘,让宝瑜为您引荐这些美丽的小姐如何?”
“行,你就是个包打听。”汪太后笑着点了点她。
瑜贵人便一个个都拉了出来,范夫人的小女儿范敏葶,今年十二岁,李夫人的孙女李素,十四岁,明阳伯这边人多些,都是庶孙女,赵玉娴,赵玉莹,赵玉思。
一溜的如花似玉的姑娘,个个如花骨朵一样,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燕瘦环肥,不知道的,以为在选妃。
宋慈视线落在明阳伯府那几个庶孙女身上,好像都是十三四岁的样子,那玉芝和玉思还是一对双生女,生得极其漂亮,眼角下有颗泪痣,小小年纪,身段已显柔媚。
这样的一对姐妹花,美则美矣,可瞧着怎么像是奔小的那边去培养的?
慢着,明阳伯府,噢,就是当初那个赵明瑶的父家吧,那么这就是她的庶妹?
这明阳伯夫人把这样的小孙女带过来是打的什么主意?
宋慈扬眉,她好像猜到了点啥桃色八卦。
汪太后也盯着那一对姐妹花看,这越看,就越是腻歪,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道:“这对丫头倒是生得不错。”
明阳伯夫人一喜,她身侧的如夫人更上喜上眉梢,刚要说点什么。
“跟那些个舞姬似的,专门调教出来的?会唱曲跳舞吗?”
明阳伯夫人从红转白,难堪至极。
宋慈震惊了,看向老闺蜜,心想不愧是您,损人不打草稿!
宋大夫人神色淡淡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遮住嘴角的嘲讽。
有些人真是想上位想疯了,竟什么人都敢往太后娘娘跟前拉,这明阳伯夫人都说她糊涂,纵容儿子宠妾灭妻,现在看来,果真糊涂至极!
第四百五十二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汪太后明显是不喜明阳伯府家的几个庶女,场面一度有几分尴尬。
那一对被点名的双生女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身体颤个不停,抖如筛糠,眼泪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
汪太后见状,更是不喜,略有不快地道:“哀家不过是问两句话,怎的就哭起来了?倒以为哀家在难为两个小姑娘了。”
明阳伯夫人吓得当即跪下来,道:“娘娘恕罪,是臣妇管教无方,让两个小蹄子惹了娘娘不快。”她瞪向如夫人厉色道:“还不快把她们领下去?”
如夫人连忙请罪,并把人带下去了,剩下的赵玉娴,也有些慌,强装镇定,也跪在了明阳伯夫人身侧。
“明阳伯夫人这也是来庄子泡温泉的?怎带了这几人,纯平郡主没陪着你来?再不济,也还有个和慧县主吧。”
明阳伯夫人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说:“明瑶定了亲,这会儿郡主正拢着她在学管家,所以……”
事实上,纯平郡主自中秋后就没来过明阳伯府,婆媳二人不知多久没见过面了。
汪太后对于明阳伯府的污糟事也是腻歪,淡淡地道:“明阳伯夫人,这管教孩子,还得正经些才好。正好了,李尚书家最是重规矩礼仪,合该让她教一下姑娘规矩。”
正在吃瓜的李夫人:“???”
我这是躺着也中枪了?
明阳伯夫人脸都绿了,强笑着道:“娘娘说的是,回头还得请娘娘指两个宫嬷嬷下来教一下丫头规矩。”
汪太后呵了一声,还想让哀家赐嬷嬷好让你炫耀?你做梦。
“纯平郡主的规矩也是可以的,她既是主母,管教最是适宜。”汪太后淡声道。
“是,娘娘说的是。”明阳伯夫人嘴巴发苦,早知道就不来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丽妃见状已是差不多了,便笑道:“太后娘娘,您训也训过了,快让明阳伯夫人她们起来吧,免得这地砖寒了腿。”
丽妃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汪太后便道:“起身吧。”
明阳伯夫人谢了恩,向丽妃也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再坐回去,是坐如针毡,恨不得马上回去。
丽妃又说:“娘娘,刚才行宫的连主管说打了一头鹿,晚上吃鹿肉锅子如何?”
汪太后眼睛一亮,看向宋慈:“阿慈,你觉得呢?”
“一整头鹿,做锅子自然好,也可以切下些嫩的烤了,也香嘴,孩子们喜欢吃。”宋慈笑着建议,关键我也喜欢。
“那敢情好。”汪太后点头,看着丽妃道:“鹿血让他们都留着用食盒保存好了,分着送去几个王爷府里,给他们多补补,好早些给哀家诞下曾孙。”
丽妃掩嘴轻笑:“谨遵娘娘吩咐。”
宋慈向汪太后举了举大拇指,模范祖母啊!
众人见状,心里浑不是滋味,知道太后对宋家人很是宽容,没想到会宽容至此,对这宋太夫人简直跟亲妹子没两样了。
李夫人素来看不惯宋慈的粗鄙,这会儿也不敢乱说话,就怕惹了汪太后不快,和明阳伯夫人一样弄个灰头土脸。
第四百五十三章 子女得教养好喽
丽妃把范夫人等人送了出去。
“娘娘请留步吧,太后娘娘还需要您伺候,就不必相送了。”范夫人笑着说。
丽妃站定了脚步,笑着说好,又看向明阳伯夫人,道:“太后娘娘这两天心火有些高,所以才会想着出来散心,一时驳斥,明阳伯夫人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明阳伯夫人诚惶诚恐地屈膝道:“臣妇不敢,是臣妇不知礼数,太后娘娘教训得极是。”
丽妃依然浅浅的笑着,并没接这话,她不会落井下石,却也无意去指点什么,不值。
“娘娘,我等告辞了。”范夫人行了一礼。
丽妃淡淡颔首。
一行人兴致高昂地来,灰溜溜地走,尤其是明阳伯夫人几人,相信今日这事一传开,她以后有的是没脸,那几个姑娘,说亲更是难喽,特别那对姐妹花。
待人走远了,瑜贵人便走上前来,道:“丽妃姐姐,太后娘娘可真是丝毫不给面子那明阳伯夫人呢,当着这么多人,说教训就教训了。”
丽妃轻斥:“你这张嘴,什么都敢说,太后娘娘也是你敢议论的。”
瑜贵人吐了吐舌头。
丽妃嗔她一眼,道:“这人呐,你看谁顺眼喜爱谁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可你若是看她不喜,那么她什么都不做,也都是错的。”
瑜贵人也不笨,脑子一转:“您是指?”
丽妃笑了笑,并不接腔,道:“进去吧。”
而另一边,宋大夫人也和鲁氏说着体己话。
“刚才都看到了吧?”
鲁氏心有余悸,点点头,她看汪太后和宋慈有说有笑的时候,当真如邻家老太太一般慈和可亲。
可当她满脸威严的时候,她又觉得那位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明阳伯夫人这是自己作死,以为什么人都能得太后娘娘青眼,把那样的人带到娘娘面前,就该预料到了有此下场。”宋大夫人淡淡地说。
但凡脑子拎得清的人都不会带个侍妾和几个不太像样的庶女出来见太后,这不是找骂吗?
那一对姐妹花,简直是为那些重色欲的人准备的,哪个老太太会喜欢哦?
宋大夫人看向鲁氏,意味深长地道:“这孩子的教养,是重中之重,三弟妹,你可要谨记着,啥都不如子女的教养,是虫是龙,有时只浮于表面便是一目了然了。”
就看刚才那几位,嫡女和庶女的教养,能一样吗?
姨娘教出来的东西,总是差了许多的。
鲁氏一凛,屈了屈膝道:“我时刻谨记,不敢忘的。”
“嗯。”
妯娌二人看向那几个姑娘娇笑着说话时,眉眼一舒。
而鲁氏看到三公主凑在女儿耳边说悄悄话的时候,更是心下欣慰,感觉这阵子的郁闷都挥散不少。
她明白,能进这样的圈子,第一全依靠了婆婆,二来还得自己争气,若是女儿也像明阳伯府的那几个小家子气的庶女一般,三公主会对她亲昵么?
鲁氏摩挲着手指,抿了抿唇,隐约的,自己所认为的东西,好像变了些,像是想通了点什么。
第四百五十四章 您是人间清醒
晚膳过后,汪太后和宋慈各自坐在罗汉床的一端捧着茶说话。
“阿慈,你是否觉得哀家对那明阳伯夫人太苛刻了?”
宋慈咽下一口茶,道:“您这说的什么话,这有什么苛刻的?您可是当朝太后娘娘啊,难道您不喜一个人,要教训两句,还要择日子,看谁脸色不成?”
太后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最有资格任性发飙的,就是她了好不。
汪太后哈哈一笑:“你说得对,哀家就是瞧她们不顺眼,一看就不像正经姑娘的样子,偏还来哀家面前晃,是想入哀家青眼赏她们一个好前程?可想错了她的心。”
宋慈:“那您也别怪人家有这样的上进心。有句话叫拼一拼,牛车变马车,说不准就正好入了呢?”
“呸!”
“您别不认,咱们无可否认,总有男人好此道吧?”宋慈睨着她。
汪太后一噎,叹了一口气:“男人可真是艳福无边,女人却是……你说,这世道咋就对女人如此多的条条框框呢,女人就只能守一人过一生?”
“不能吧,也有养面首的。”宋慈不以为然,道:“兴许在某个地方,也有女人几个丈夫的,还能在外面勾勾搭搭,那也是很爽的。”
汪太后:“……”
阿慈说这话,真是毫不脸红!
她咳了一声,捧起茶抿了一口,道:“明阳伯夫人,就是个拎不清的,儿子宠妾灭妻就算了,她还帮着宠了,瞧那个如夫人,一副狐狸精样子,哪里上的了台面。哀家看明阳伯府是不堪大用了。”
得,这一句话要是传到皇帝那里,明阳伯府就得直接落尘埃。
“所以因此,您连见面礼都不赏了?”宋慈可是没忘,这位连个银壳子都没赏那几个孩子。
汪太后:“不赏,哀家不喜欢的人,赏她作甚。哀家要是赏了,你信不信她们立即会鸡犬升天,到处说是哀家赏她,哀家才不给她上青云的搭梯子,什么玩意。”
宋慈笑了:“您真是人间清醒。”
汪太后来了兴致:“这是什么说辞,你快说说。”
“就是……天黑了,该洗洗睡了,明儿见吧!”宋慈放下茶杯,款款的行了一礼,走了。
汪太后气哦,一直到入睡之前,都问身边伺候的人,人间清醒是几个意思。
宋慈也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帐子,忽然坐起来问一旁调香炉的宫嬷嬷:“宫嬷,来来。”
宫嬷嬷放下小钳子,看她神秘兮兮的,便走了过去:“太夫人何事?”
宋慈压低声音:“宫嬷,太后娘娘这来了行宫,不会遇上行刺那样的倒霉事吧?”
电视剧小说宫斗套路之一,去行宫,去啥啥场面,必遇刺客。
宫嬷嬷楞了一下,有些无语:“太夫人,您这满脑子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呢,这里的侍卫足有上千,附近还有驻兵,刺客怎敢来?您莫不是吃鹿肉心火燥了才瞎想?老奴去给您熬一碗黄连汤喝了再睡?”
宋慈:“……”
这个嬷嬷心可真坏,竟想用黄连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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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风起
宋慈的被害妄想症发作,总想着会遇一波刺客,那么,事实当真如此吗?
距离行宫不远处的山上,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躲在暗处看着底下那座静谧的行宫。
“娘哒,那就是狗皇帝的别庄行宫啊,这大冬天的,那皇帝老娘在那华屋享受,锦衣华食,咱们却要在这挨冻吃西北风,干他娘的。”一个比较瘦小的男子扯了一块树皮在嘴里咬着,又呸的吐了出来。
在他身侧,一个比较高大的男子黑着脸说:“小声点,别顺着风传下去了。”
瘦小男子道:“咱们也是倒了血霉,下山打个劫,还能被那些兵蛋子挑了老窝,连山头都没了。他们这赈灾就赈灾嘛,咋还挑咱老巢呢!”
整个寨子,就剩了他们二人。
高个男子不说话。
“老高,反正都这样了,咱下去搞他个大的,叫皇帝老儿奔丧去。”矮子道。
高个男子一拍他的头,冷笑:“当自己会隐形呢,那行宫这走动的人没瞧着?咱们还没走近就要被射成个马蜂窝了。”
矮子讪讪的。
高个道:“走吧,这行宫咱们搞不了,可旁边不是有许多庄子吗?我白天就看到来了好多家。”
随便搞一家,就够他们吃喝了。
矮子虽然觉得遗憾,却也知道审时度势,便拉下面罩,站起身,往山下走,一边吐槽:“其实觉得行宫最好搞,随便摸个东西出来就发达了。哎哟,你不答应就不答应,至于吐我口水吗?”
矮子感到头一热,有什么水落在了头上,一边伸手去摸,一边转过头。
这一转头,他瞪大眼,只见暗影中,高个摸着脖子,嘴巴翕动:快跑。
矮子喉咙刚要发出嗷叫,胸前一疼,一个黑影从高个身后出来,一把长剑被他握着,而长剑的剑尖,送进了自己的胸口。
噗通。
矮子跪在地上,啪的倒在地上,看着刺目的白雪发出的冷光,心想,这京中果然来不得,一来,就走不了啦!
黑影微微弯身,把长剑在矮子身上擦干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在脚边两具尸体撒了下。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定,身后,发出滋滋滋的声响,黑影不为所动,只抱着剑看着山下那座尊贵的行宫,一双露在罩巾外的双眼眸色沉沉。
“主子。”
有几条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黑影身后。
“说。”
“明面上一千侍卫,暗卫也有上百,此外,宋相那奸贼还在他的庄子未走。”人影沙哑着声说。
黑影哼笑:“狗皇帝倒是把他那老贼婆护得紧。”
“主子,那我们?”
黑影没说话,看着那灯火尚且通明的行宫,神色越发的难言,他身后的人更是一声不敢吭。
半晌,黑影才开口,道:“且让他安生过个年,你们先进城蛰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妄动,等权先生到了再说。”
“诺。”
黑影一挥手,众人离去,他定定的看一眼行宫,这才跟着消失。
北风呼啸而过,徒留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第四百五十六章 宋三得造化
以为的狗血套路并没有出现,宋慈便愉快地在温泉行宫度了个小假,两天后,宋大夫人回了城,因为小年需要祭祖,她一个当家主母,总是要回去主持的。
而宋慈又和汪太后在行宫待了三天,腊月二十六,才浩浩荡荡的回城。
这一回到相府,宋慈就听说了纯平郡主回了明阳伯府,凶神恶煞的怼了一番婆婆,把人气倒在床,强势地夺了管家权,把仆人从里到外都撸了一遍,谁当刺头,当即全拖去卖了。
除此外,又把那如夫人关了禁足,她身边的人更是换了一波,而几个庶女更是拘在身边学规矩,把那几个丫头整得叫苦连天,却敢怒不敢言。
而这事,明阳伯府噤若寒蝉,无人敢吭声,就连赵郡马不满,也被明阳伯给打断了腿,传话说赵郡马若敢再和媳妇对着干,就把他和他的侍妾庶子女逐出族谱。
赵郡马慌了,不敢作了!
听说纯平郡主一番发作,如今明阳伯府上下肃清一片,倒比从前嫡不嫡庶不庶的要清净多了。
宋慈嗤笑:“早该这样了,但凡当初她有这般魄力,也不至于闹出笑话被满京师人看热闹。”
宫嬷嬷回道:“或许是因为当初死了心,所以才撒手不管。”
宋慈一顿,或许是吧,哀莫过于心死,自己贵为郡主,自有郡主府俸禄,还有大把的嫁妆,有个女儿傍身,哪用管渣夫屋里乱成狗?
他浑由他浑,我自百般自在。
却不知,放任的话,兴许也会牵连自己。
就好比现在,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纯平郡主哪会管明阳伯府死活。
宋慈叹了一口气:“不过明阳伯府的教养,委实是一言难尽。”
宫嬷嬷:“那明阳伯夫人带着那个如夫人和庶孙女们拜见太后,本就是下一场臭棋,怪不了谁,不过依老奴看,倒给咱们家的夫人们上了一课。”
这次温泉行宫之行,两个儿媳妇更注重儿女的教养了,尤其是鲁氏,只差没做到极致。
“听说薇儿很得三公主好感。”宋慈歪在迎枕上,道:“她那个身份,能得那小公主青眼,也不枉是一场造化。”
“还不是沾了老夫人的福气。”宫嬷嬷笑着恭维。
宋慈摇头:“也得她自个争气,从前我看她被她娘拘的有些过度板正,现在倒是活络些,有了些小姑娘的鲜活气儿。”
“人总是会潜移默化的吧,或许三小姐也是向她前面的姐姐或家中长辈学习呢。”宫嬷嬷也觉得现在的宋如薇比初初归家要通透不少,只是比起她头上的两个姐姐,尤其是大小姐要差许多。
不过,这都是不能比的,谁家的嫡长女都是精心教养的,连二小姐也比不得。
慢慢来吧,不指望如她长姐八面玲珑生了一颗通透玲珑心,只要拎得清,看得清时势,那她头上的两个姐姐,也不至于会看轻她,乃至疏远她。
有时候,姐妹的帮衬,比兄弟的帮衬还来得容易。
所以说,宋慈有句话是说得没错的,人是要自个儿成就自个儿的。
第四百五十七章 此去经年,我犹在
年在一片张灯结彩,满京飘红的喧嚣中到来。
由于今年闹了雪灾,为了节省国库开支,宫里并没有赐宴,只让百官命妇依品阶除夕入宫拜年便可尽数离宫。
这消息,在宋慈听来,那是喜大普奔,毕竟宫宴吃不自在,便是你爱吃那道菜,明明摆在你眼前,你想多吃几口,也得强行克制了,以免失了礼仪招了笑话。
所以,除夕夜,宋慈和相府的一大家子过的,欢欢喜喜的吃了团圆饭,然后一起守夜,只是听着外头热闹的笑声,她却倍感寂寞和孤独,有种无处话凄凉的悲凉感。
宋慈想后世了。
宋慈没有几个亲人,自小便是孤儿,养父母养她到十八岁就因事故双双去世,从此后就真成了孤家寡人,靠着父母的抚恤赔偿金过日子。
十八岁快过的时候,她就被星探挖了进娱乐圈,从此一直在里面打滚,熬成了一条狗依旧是悲催的三四线,真朋友没几个,塑料姐妹情倒是有的。
和她最亲又能交心的,大概就是那个从她入行开始就当她的经纪人始终没放手的蔡姐了,也不知道现在她怎么了,是否发现她倒霉催的在去试镜扑街死绝了?
唉,悲催。
宫嬷嬷见她撑着下巴叹气,便道:“太夫人要是乏了,不妨先去歇下?他们还得守呢。”
宋慈摇头,拔了头上的一根银簪子拨弄着桌上的油灯灯芯,道:“宫嬷你可还记得自己的父母?”
宫嬷嬷一怔,笑着说:“都这么多年了,如何能记得呢。”
“那你会否想他们?尤其是在这种节日?”
所以,作出这副姿态,是想父母了么?
宫嬷嬷垂眸,道:“刚进宫的时候是想的,后来也就不想了。”
“为何?”
“因为时间太长了,渐渐的就想不起来了,也就不想了。”
宋慈怔住。
时间太长,所以记不起来了,也就不想了么。
那她要是许久不回去,会不会也是这样,没有人想起自己,不知道自己。
宋慈有几分难受和慌乱。
遗忘其实没什么可怕的,被遗忘才是最可怕的。
试想想,所有人都忘了你,不记得你,甚至认为你并没存在过,那是何等的难过?
宫嬷嬷看宋慈的情绪越发的低落消沉,就问:“太夫人是想爹娘了么?”
宋慈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隐晦地道:“是的吧,我都不知我真正的爹娘是谁呢。”
前世是,现在的这具身体也是,生身父母为谁,并不知。
所以无所谓想不想的。
宫嬷嬷看她一眼,一时不知怎么劝解,想着要不要去请了林箐过来,毕竟林箐也是博览群书,兴许比较会劝慰?
宋慈忽然道:“宫嬷,去取了剪子和纸张来,我要做个孔明灯。”
宫嬷嬷有些讶异,但想着她做事好过瞎想的好,麻溜的取了东西来。
一个时辰后,宋慈便做好了一个孔明灯,亲自提上了字。
宫嬷嬷瞄过去,有些恍惚。
宋慈亲自把孔明灯放上了天,站在廊下,看着它徐徐升空,越高越远。
此去经年,我犹在——宋慈。
第四百五十八章 我倒霉起来思故乡都会病
盛平二十一年,大年初一,鞭炮声声迎新年。
宋慈却是在这喜庆的日子,病倒了,病因是:忧思过重,风邪入体,很官方的说辞。
宋慈看着病床前的一堆孝子贤孙担忧的眼神,欲哭无泪。
什么忧思过重,她不过是昨夜思了一回故乡,竟就在大过年的罚她卧病在床了?
这就过份了啊!
宋慈挣扎着想要起来。
“娘,您这要是作甚,快躺着。”宋致远压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前些天还随着太后的仪驾去了温泉行宫,挺欢快的,咋又忧思过重了呢?
宋慈沙哑着嗓子说:“扶我起来,我要去佛堂上柱香。”
宋致远哭笑不得:“您都病成这样了,还去上什么香,一会顾氏会去帮您上的,您就安安生生的躺着吧。”
站在她身后的宋大夫人连忙表态,她亲自去。
宋慈:上什么香?自然是去质问你老娘,是不是大过年的都不让她好过,也不保佑她身体健康,还整病了。
这身体也太弱鸡了。
她平日里穿得暖暖的,也没着什么凉,林箐做的药膳更是准时吃,咋说病就病了。
这浑身乏力发昏和沉重,感觉跟谁打了这场大仗似的。
就算要整她,好歹让她过了大年初一啊,这新年第一天就这么搞,接下来一年还有好运气?
宋慈表示好气。
弱弱地躺在床上,宋慈无力地摆手,道:“你们都出去吧,莫要围在我床前,免得大过年的集体过了病气。尤其是江氏,别过来。”
江氏道:“母亲,我在这站着哩,而且我身体很好,不怕的。”
“都去吧,宫嬷嬷,把准备好的红包都给他们发下去。”
宫嬷嬷:“是。”
众人正要下去,宋老太爷来了。
“咋回事儿,这老太婆大年初一的也不让人安心,咋又病了?这整的啥幺蛾子。”
这粗嘎的大嗓门,中气十足,脸色红润健步如飞走进来的姿态,让众人看在眼内。
再对比病床上上病恹恹的太夫人,没来由的就感到强烈的不公平。
就差了三岁,差距就这么大吗?
宋老太爷走近一看,得,老太婆还真病了,脸色白的像鬼似的。
“你说你这身体,差成这样,还天天打拳呢,打的怕是假拳吧。”
宋慈气了个倒仰,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宋致远脸一黑,站了起来,看着宋老太爷。
宋老太爷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宋致远淡淡地道:“娘要歇下了。爹,我送您出去吧,孩子们也得跟您拜年呢。”
这语气清浅,却蕴含着不可抗逆的威严。
宋老太爷吞了吞口水,转身就走了。
“娘,您好生歇着。”宋致远这才扭头看了宋慈一眼。
宋慈点点头,让其余的人出去。
牛盼儿笑着说:“我本来就行动不便,我就在这陪母亲吧,取两本经书来,我给母亲念经。”
她的腿伤,至今尚未痊愈。
宋慈想让她也出去,她才不要听什么经,可这一急,就咳了起来。
特娘的,这年没法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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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更,不日可期!
第四百五十九章 拍花子迷云
别人过年是各种海吃好耍,宋慈的过年是足不出户,鸡丝燕窝白稀饭,扒着门框听热闹。
曾几何时,宋慈也有吃燕窝吃到想吐的节奏啊,也亏得她这具身体是个老年体,补品吃多了些,不至于会喷鼻血,不然依着底下人那些恨不得白水都加一片人参进去让宋慈喝的节奏,宋慈早就喷血而亡了。
新年就在你来我家吃席,我去你家吃席而悄然过去,等宋慈真正大好精神爽朗的时候,朝廷启印了。
也就是这会儿,宋慈听说了元宵灯节,出了好几单孩子丢失的事,丢的除了一些富户人家的,还有几个是勋贵官员家的,这引起了极大的恶劣影响,如今都在传京中来了一伙穷凶恶极的拍花子,整得人心惶惶,街上行走的孩子都少了许多。
“这些人家得天塌了。”宋慈脸色很不好看。
人拐子,真是古往今来的厌憎活该千刀万剐的狗东西。
他们拍走一人,就等于摧毁一个家庭。
“可不是,就像那兵部陈郎中家的小孙子,是盼了多少年才得来的金疙瘩啊,还是独苗,现在被拍走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听说陈夫人和陈大少奶奶已经躺在病榻上,跟没了魂似的。”宫嬷嬷也叹。
宋慈闻言更加不好受,道:“距离元宵节都过去四天了,最佳的黄金时间都过了,这要还找不回来,那真是……”
顿了顿,她又问:“这些人家就没收到绑票信要赎金啥的?”
“没呢,也是奇怪。”宫嬷嬷听到这问话,一时也觉得哪里不对劲。
宋慈抿着嘴,如果是真正的贼人,不会算账吗,绑架勒索比把孩子卖掉更来钱吧?
可没有信来,是不敢勒索怕被跟踪了还是单纯的要把人卖掉?
或许有更大的用处!
如果有用处的话,那这些孩子应该暂时无碍。
“孩子可能还活着,不过要是再找不到,怕是凶多吉少。”宋慈道。
“您是说?”
“没有要求赎金,那就证明孩子另有用途,至于是什么,我想不到。”宋慈道:“但如果是拍花子,卖这些金贵的小公子,能卖几个钱,勒索官员不比它更来钱多?富贵险中求,真是为财的话,铤而走险才是常理。就怕他们意在孩子不在财,所以孩子另有用途。”
毕竟都是官员之子,哪怕掏空家底,都会想把人赎回来的。
宫嬷嬷也陷入沉思。
宋慈又道:“吩咐顾氏,每个孩子身边都多加几个会武的侍卫,给我不错眼的把孩子给看紧了,也别让他们到处去。”
“在元宵节出了这事后,相爷就吩咐给公子他们多加了人手,公子小姐们也没在外玩,都是在族学和府中来回走。”
宫嬷嬷当时听到消息时,也委实吓了一跳,也就是宋慈病了,孩子们孝顺,今年的元宵节都没外出去看灯,只在府中自己办了猜灯谜拿奖品的游戏,陪着宋慈一起玩,算是彩衣娱亲。
不然这要是出去看灯,焉知那些失踪的名单里,会否有宋府的人?
宫嬷嬷打了个寒颤,不敢想。
第四百六十章 意在宣战?
金銮殿上,同样是气氛低迷,龙座上的楚帝那气息阴沉的,让百官大气都不敢喘。
而他们眼角扫到原本该有人此时却空着的位置时,心里惋惜的同时又有点庆幸,幸好家中孩子好好儿的,不然这告假的怕是自己了。
楚帝发了一通火,冲着京中府尹骂了个狗血淋头,又点了好几个官员,全力把孩子找出来,把那伙人的窝给找出来挑了,他只给三天时间。
三天没有结果,就全部撸职降级。
“退朝。”楚帝发完火,就摔袖而去。
才开年就遇这样的糟心事,哪个皇帝不怒?
宋致远舔着唇,往御书房去,一路上,也想着这事,是否当真是普通拍花子?
“皇上。宋相请见。”周公公小心地通传。
“宣。”
宋致远走了进来,刚要拜下,就被楚帝抬了抬手。
“别整那虚的了,这事你怎么看?”
宋致远站直了身子,道:“失踪的孩子里有兵部郎中的,礼部右侍郎曾大人家的老来子,还有光禄寺丞隆大人,以及城门吏的一个小官,还有饶将军家的孙子。”
楚帝眸子一眯,眸光冷厉。
“你说的是这是有目的绑架?”
宋致远点头:“虽掺杂了几个富户的孩子,但臣认为那只是在打掩护。”
楚帝闻言,把身子往后一靠,右手摩挲着左手的大扳指,道:“这么说,这是早就计划好的,是那余孽出现了?他们是想做什么,试探朕的底线,还是向朕宣战?”
最后这两句话,明明语气平静,可周公公却觉得,整个御书房的气温都冷了许多,如至冰窖。
皇上这是真的怒了!
宋致远却是不在意,他只客观的阐述自己的怀疑。
“陈大人等人都并没有收到要求赎金的书信,若不求财,那就是求别的。兵部的人,礼部的,还有城门吏使,管祭祀的鸿胪寺……”
宋致远停了停,和楚帝相视一眼。
楚帝坐直了身子,浑身冷酷凛冽的气息散发出来,让人毛骨悚然。
莫非意在祭祀皇陵?
宋致远手指摩挲了下,沉默半晌,道:“若是剑指皇陵,那这部署也太早了。”
楚帝却道:“钦天监正测算过,今年祭祀的吉日在三月十二。”
宋致远顿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早了,要部署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或许是我们想多?”
“你觉得真是想多?”楚帝反讽,冷笑道:“这可算是冒头了,朕可等得太久了,跟只耗子似的,总算是在臭沟里忍不住了么?”
宋致远:“……”
“宣钦天监正,九门提督,范相,兵部尚书,英国公……”楚帝看向周公公。
后者躬身而去。
宋致远道:“皇上,关键还在陈大人等几家。”
如果一门心思部署,那么那些人拿捏这几人,等同扣住了他们的咽喉。
谁家的孩子都是命根子。
“朕知道。”楚帝站起来,背着手转过身,看着挂在墙上的大庆舆图,气势凛然,霸气侧漏,淡道:“没有人能在楚家的江山兴风作浪。”
因为,他不允!
第四百六十一章 风声鹤唳
御书房内说了什么,无人得知,只知京中忽然戒严起来了,入城出城要通关文牒或证明身份的手令,盘查甚是严格,而街上兵马司的人随时会拽着一个路过的百姓查探身份,这是明面的。
暗面的,哪家又换了一些奴仆,哪家的侍妾忽然暴毙,哪家的车夫又换了一人。
大晚上的,你家可能会被闯进一些人探查问话,甚至旮旯角落都不放过。
就连宋相府,也清查了几个探子出来,甚至有一个还在宋慈院子里当粗实丫鬟,把宋慈吓得脸无人色。
那烧火丫头,瞧起来多老实啊,傻憨憨的,却是一个奸细。
宋慈一时看谁都透着怀疑,还很阴谋论的想原身老太太其实不是乐极生悲,而是被人毒害的吧。
京中,一时风声鹤唳,人心彷徨。
某处收夜香的衙署,其中一个地窖暗室,有两个凶神恶煞的人正在斥骂眼前的十来个哇哇大哭的孩子。
“再哭,再哭老子就用针线把你们的嘴巴缝起来,看你们怎么哭。”
“我要叫爷爷把你们都抓起来关大牢,你们都是坏人,大坏蛋。”一个小胖子张牙舞爪地大叫。
那汉子被激怒,大葵扇一样的手用力扇了过来,直接把小胖子扇到墙上,头咚的发出一声闷响,软软地倒在地上。
哭声一下子戛然而止,众人惊恐地看着那彪形大汉,缩成一团。
一个年岁大概八九岁的男孩扑过去,脸色惨白的把手探到小胖子鼻下,发现还有气儿才松了一口气,扭头愤怒地道:“你们把我们绑到这里,必定是有所求。要是把我们打死了,看你们如何向上面交代。”
汉子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声厉内荏的道:“老子会怕,你们不过是个死人。”
“你不怕,不怕就把我们打死!”男孩喝道。
汉子还想再说,另一个胡须汉踹了他一脚,骂道:“要死吧你,坏了大事,死倒好,就怕生不如死。”
汉子脸色几变。
“还不去拿金疮药来。”胡须汉瞪他一眼。
汉子骂骂咧咧的走了,不一会就取了金疮药和绷带来,扔给了那小孩。
胡须汉冷冷地看着那小孩,道:“不想死,就让他们闭嘴,别哭哭哭,哭得老子心烦,你们也不是非活着不可的。”
小男孩抿着嘴不语,等人走了,他连忙拿起金疮药,倒在胖子破掉流血的额头上,然后笨手笨脚的用绷带包起来,打了个丑不拉几的结。
做好这一切,他就把小胖子放下,看一眼这十来个想哭却不敢哭,全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孩子,叹了一口气。
“都别哭了,都睡觉吧。”
“可,可是哥哥,我想爹爹和娘亲。”一个小女孩憋着嘴哭。
“睡着就不想了,他们会很快把我们救出去的。”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苦涩的安慰。
他也没办法,只盼着快些被家里人找到。
他又看一眼小胖子,也不知小胖会不会有事,他还是家里的独苗儿呢。
众孩听了也不敢说啥,只相互依偎着,小声的啜泣。
第四百六十二章 憋大招
宋慈一直关注着那几个失踪的孩子的事,看过的电视剧套路直觉告诉她,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那幕后的人必定是在憋大招呢。
“依我看,怕是凶多吉少了,唉,听说陈大少奶奶都寻死了。”江氏打出一个红中。
没错,宋慈闲得发慌,叫了媳妇来打马吊了。
“我糊了。”林箐推了牌,笑眯眯的看着江氏,道:“大三元,八十八番,谢二夫人盛惠了。”
江氏看一眼她的牌面,目瞪口呆,道:“不是,林大夫你今天都糊多少牌了,还都是我出重,你这是逮着我咬了啊。”
林箐浅浅的笑:“今天牌运比较旺。”
江氏恹恹地抓了几吊铜钱递过去,摸了一下腹部:“闺女啊,别总是送钱啊,咱得争气点,胡几把大的,好把你的嫁妆都给攒起来啊!”
“二嫂,这说不准是个小子。”牛盼儿道。
江氏眼一瞪:“你再说一次试试!”
牛盼儿连忙求饶:“是我错了,就是小侄女,她一出生,我就给她先备一副头面攒着做嫁妆。”
江氏满意了,笑着说:“这还差不多。”
宋慈道:“你可别那么实牙实齿的说是闺女,万一生出来的是个小子,那你这脸哦,怕是会被自己打肿。”
江氏脸色大变:“母亲……”又求救的看向林箐:“是闺女吧。”
林箐一副高深莫测的说:“人总有失手判断错误的时候。”
江氏顿时蔫了。
宋慈:“甭管是男是女,只要健康平安就好了,不是丫头就再生,反正你们还年轻。”
众女脸色一红,好害羞。
江氏也正了脸,道:“母亲说的是,听说那陈家大少爷,这些年也是一直吊着命,万一那小孙独苗找不回来,那陈大人家九代单传,就……”
众人脸色沉重,半晌,才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作孽。
而九代单传的陈大人,坐在自家夫人床前,整个人苍老不已。
“老爷。”
陈夫人坐了起来,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冷凝。
“夫人你醒了,饿不饿?快躺着。”陈大人回过神来,连忙要扶着她重新躺下。
陈夫人却是抓着他的手,力度丝毫不像一个病人。
陈大人一怔,愣愣的看着那抓着自己的手,再抬头。
“你……”
“他们来了。”
陈大人有些愣神,却见陈夫人直勾勾的看过来,道:“老爷,要想元宝平安回来,你得拿出那个东西来。”
“什,什么?”
陈夫人凑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几个字。
陈大人满脸骇然,推开她,站了起来:“你!”
陈夫人浅浅的笑了下:“这是唯一换回元宝的方法。”
陈大人瞠目结舌,道:“你是余孽的奸细?”
陈夫人不置可否,也不回话。
陈大人见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凄厉地喝道:“那也是你的亲孙子。”她怎么下得狠心。
“我只能说,这是唯一的办法。老爷,阿宁,活不过多久了,元宝是陈家唯一的希望。”如此,也不换吗?
陈大人脸若死灰,嘴唇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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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这人有鬼
宋慈总算可以出门了,哪怕是死皮赖脸赖着出来的。
“我不过是出来买些药材,您委实不必跟着。”林箐有些无奈地看着某个老太太。
这人啊,病恹恹的时候就惨兮兮的躺着,可生龙活虎的时候,就跟个老小孩似的,特皮特无赖。
“这怎么能呢?这拍花子团伙还没被挑窝呢,阿箐你生得一副好颜色,冰清玉洁的,万一被坏人盯上了,可怎么办?我可不舍得你这个一等一的好大夫。”宋慈笑眯眯地说:“所以,让我保护你。”
林箐气笑了:“您保护我?您这话其实是在把那几个侍卫置于何地哦?”
她指向相府的一排侍卫。
宋慈瞥了一眼,小声道:“他们总不能跟前跟后吧,比如去茅房的时候。”
林箐:“……”
越说越离谱。
算了。
林箐摇头,往千药堂走去,身后,宋慈仍在碎碎叨叨的念着:“你别不信,这要掳走一个人,都不用花一分钟的时间,尤其是弱小女子,麻袋一罩肩上一扛人就不见了。”
啊,救命,女唐僧上线。
林箐和宋慈一前一后进了药堂。
彼时,药堂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捡药的药童,还有一个坐堂大夫正在问诊。
宋慈这还是头一回来药堂,扑面而来的药香混在一起让人闻着格外的精神,倚墙而立的木柜子上,有许多贴着标签的小抽屉,俱都装着些药材。
林箐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这一进去,药童就与她打了个招呼。
“小显哥,不知道我前阵子遣人订的药材到了没有。”林箐笑着问。
被唤作小显的药童道:“已是到了的,你且等着,我去给你拿来。”
林箐点头,宋慈走过来,道:“看来你和这里的人都熟悉了啊。”
“这里的药材收费挺便宜,也多的是民间百姓过来。”意思就是说,是个地道的药堂。
宋慈了然。
砰。
正说话的两人吓了一跳,看向那问诊的大夫那边。
那个老大夫看着眼前的彪形大汉,吓得脸色有些不好,却仍强作镇定,道:“你这人怎么就这样呢?我好心让你把孩子抱来诊过脉了看过诊了才好开药,不然我随便开,剂量不对,孩子吃出了问题,岂不是让你有机会讹我?”
“老子都说他磕坏了额头才引起的发热,就是五岁的样子,你他娘的听不懂人话?让你开就开,吃死了老子也不赖你。”
“你,你简直无理取闹。”
“你开不开?”
宋慈和林箐对视一眼,这人有鬼。
林箐上前一步,道:“成大夫,发生何事?”
成大夫见到她,把事儿说了一遍:“咱们千药堂,素来是讲究对症下药的,那才是对病人负责,他却觉得老夫在整麻烦。”
林箐看了大汉一眼,柔声道:“这个大哥,成大夫说得对,你还是把你儿子带过来吧,对症下药才是对的。”
汉子眼神闪躲,道:“你们这个千药堂,就是麻烦,老子不来你这家买药了,满京还能找不到其他药堂不成?”
他怒极而去,经过宋慈的时候还望她一眼。
宋慈对宫嬷嬷说了一句,后者愣了下,走了出去。
第四百六十四章 暴露
林箐取了药就和宋慈逛了另一个成衣铺子,然后来到了一间茶楼坐下,点上了一壶茶和几碟小点心。
“太夫人,您认为那人真有问题?”林箐把一杯茶递给她。
宋慈接过啜了一口,道:“如果真的有问题,那我们真称不上是好运还是倒霉,久日不出来,出来就遇上土贼拍花子。”
林箐莞尔,难得调皮地冲她挤了挤眼,道:“您说要保护我,免得被拍花子的拍走,看来是我逃过一劫?”
宋慈尬笑。
“所以你说我这是倒霉体还是嘴巴开过光?”
林箐:“如果是真的,那您就是那些孩子的老福星。”
宋慈叹气:“希望吧。”
一旁的宫嬷嬷道:“太夫人怎么就觉得那人是拍花子?”
“这要是真紧张自己的儿子,哪会是这样的态度,没听他说孩子磕破了头引起的发热?既然头上有伤又引起发热,那已是很严重了,正常来说应该带着孩子出来问诊。可他没有,还说吃错了药吃死了也没大夫什么事。你说,哪个当爹的会这么说?”
宫嬷嬷和红桃她们恍然。
“那也未必是那几个失踪的孩子。”
“即便不是他们,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红桃叹道:“太夫人善心。”
宋慈笑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
夜幕降临,却说宋慈他们见到的汉子拎着一包药从花楼回到一个贫民房,迎面就被一个胡须大汉给一脚踹飞了。
“刘二子,你他娘的发疯啊。”
被称刘二子的胡须大汉黑着一张脸,道:“你他娘的不等明天再回来?”
他走到门外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转过身,鼻子嗅了嗅,变了脸色:“你还喝花酒去了?”
赵黑眼神闪躲:“我哪有。”
“你还敢说谎?”刘二子怒不可遏:“你身上都是脂粉味儿,还有酒气。那孩子病得不清不楚,你她娘的不麻溜的把药带回来,还敢去喝花酒玩女人?”
赵黑辩驳道:“也就是喝了一盅,这些天跟只老鼠似的东躲西藏,老子憋死了。”
“你这话,最好别让大人听见,不然老子也帮不了你。”刘二子冷笑,对暗处一个女人道:“出来,去煎药。”
那女人战战兢兢的上前,惊恐的看着两人,哆哆嗦嗦地道:“大,大人,我儿子。”
“乖乖听话,就让你儿子没事,否则……”刘二子冷笑。
女人立即道:“我去,我这就去,你别伤害他。”
这些人都是煞神,他们已经杀了她的丈夫,儿子可不能也没了。
刘二子这才对赵黑说:“准备一下,今晚就出城。”
赵黑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两人转身回屋,却不知,屋顶的某处,有人把这一幕看在了眼内,悄无声息的离开。
宫内。
灯火通明的御书房,楚帝正在书写的手一顿。
“动手了?”
底下跪着的龙卫应声,楚帝冷笑,道:“盯紧了,别漏了一条鱼。”
“诺。”
楚帝大笔挥下,洁白的宣纸上,赫然一个锋锐充满煞气的杀字。
第四百六十五章 猫捉老鼠的游戏
入夜,宋慈被若有若无的吵闹声吵醒了。
她坐了起来,弄出了些动静,红柚从外走进来,揉着眼问:“太夫人,可要喝水?”
“嗯,什么时辰了?”
红柚看了一眼西洋钟,说道:“回太夫人的话,已是寅时二刻了。”
宋慈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看向外头,道:“外面似是有些动静。”
红柚倾耳听了一下,又走出去听了听,回来禀道:“太夫人,并没有呢。”
事实上,宋慈现在也听不见了,道:“嗯,出去睡吧。”
她也重新躺了下来,听着西洋钟指针在静谧的空间里嘀嗒响,好半晌,才重新睡了过去。
……
宋致远并没有回府,一直在宫里,直到消息传来,他才往御书房去。
楚帝见他来了,道:“来得正好,一起去看看?”
宋致远点点头,随着他一起往天牢去。
天牢里,关着些穷凶恶极的犯人,也关着一些犯了重罪的大臣。
而今夜,关进了一些新人。
楚帝和宋致远披着大氅站在了一个牢房面前,冷然地看着披头散发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长得有几分阴柔,看到楚帝,睚眦欲裂,扑了过来。
“楚狗,你楚家不得好死。”
楚帝面无表情,一个龙卫指尖一弹,一支细如毫毛的针穿过那少年的嘴唇。
少年嗷的一声捂着嘴倒在地上惨呼。
楚帝蹲了下来,看着那少年:“夏氏余孽?”
少年瞪大眼,眼底一片愤恨,那眼神恨不得将楚帝吞了,吼道:“有本事你把我杀了,我夏氏冤魂必缠你千百年。”
楚帝看向隔壁两个天牢,道:“真正的夏氏宗子在哪?”
少年瞳孔一缩,又有一丝骇然。
楚帝笑了,伸出大扳指摸了一下他的脸:“如你真以为自己是夏朝皇室的死剩种,那朕觉得夏氏血脉不过如此,像你这样的傻缺不足为惧。你若不是真傻,那就是忠直了,是想在这拖延时间,好让真正的夏氏宗子逃跑?抑或是,他根本没有进城,只是拿你来向朕宣战告诉他已归来?”
少年瞳孔地震,目光狠毒。
“看来朕多少说中了一点,又是拟定目标绑票,又故意露出马脚,让朕堪破错漏百出的计划,是想只拿这几个探子做投路石,把真正的奸细沉淀下来么?还是,只拿几个不要紧的奸细,给朕演一场戏,跟朕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少年趴在地上,手指蜷曲,忽地暴起,口一张,向楚帝喷出什么来。
宋致远下意识地往楚帝跟前挡,可他快,有人更快,影卫如影随行,将少年踹飞,他口中还没来得及喷在楚帝脸上的毒液在空中溅落,落在草上,滋滋作响。
众人骇然。
再看少年,已是满嘴滋滋作响,肉眼见的冒烟熔化。
也不知是什么毒,竟这般霸道。
楚帝拍了拍宋致远的肩膀,看着那频死的少年,冷漠地说:“倒挺忠心的,可惜了,你的主子未必感动。”
他转身出了牢房离开。
宋致远看了那少年一眼,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