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抢手货
宋如薇年纪虽小,却也不是个笨人,更别说,平日里她的母亲总在有意无意的教导她培养她,所以她也并非像其余的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
鲁氏所言,她自然会分析和计算。
要熬不少年才能熬出侯爵夫人的位置,和一成亲就是侯夫人,哪个更厉害,她怎么不知?
有些世子夫人,甚至未必能熬出头呢,像那个什么中川候府的世子夫人,不也是世子死了,后来爵位都让位弟弟了么?
一成亲就是侯夫人,那就等同于赢在起跑线上。
“想明白了?”鲁氏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有些欣慰,搂了搂她,继续道:“侯夫人这名头就足以让不少女子向往了。但你知道成为承恩侯夫人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宋如薇有些茫然。
“那就是一进门就当家做主,头顶上没有公婆,关上门就能自己过小日子。”鲁氏轻叹:“这才是很多女人成家后,都盼着的日子。”
“娘!”宋如薇惊骇,娘这话,就不怕让别人听了去传到祖母耳边?
如此的大逆不道。
鲁氏苦笑,道:“娘知道你心里想啥,但谁不想当家做主啊,薇儿,相府是好,但当家的是你大伯母,我们三房,包括你二伯那一房,何尝不是在你大伯母手底下讨日子?自己做主,想怎么主理中馈就怎么想,而不是事事求人。”
“而有婆婆顶在头上,你再能做主,有时也得看婆婆的脸色,不然一个不孝压在你头上,你就喘不过气。你看你大伯母,够威风的了,出身也是高门,但她还不同样要看你祖母的脸色?你祖母说训她就训她了。”
宋如薇沉默。
“所以薇儿,承恩侯就是个抢手货,不知多少人盯着呢,你真要抓住这个机会,你和他年龄相仿,青梅竹马的情分,很难得,娘是真心盼你有个如意郎君。”鲁氏摸着她的头说。
宋如薇红了脸,道:“娘,说这个太早了,我才八岁。”
“女子眨眼就到说亲的年纪了,过得几年就能说,可到时候你再看他,已经失了先机。”
“我比他还年长呢,再说,也未必就如您所说,我们真能说到那上去。”宋如薇羞涩地道。
鲁氏嗔道:“大个两三年有什么的?你祖母还不是比你祖父年长几岁?娘不是肯定你们会修成正果,只是告诉你,有这么个好机会,你一定要努力抓着,万一就成了呢?”
宋如薇默然。
“若是将来,你们真有那意思,娘就是跪在你祖母面前,也给你求来。”鲁氏咬牙。
宋如薇忙说:“娘,这太遥远的事,您就别想太多了。”
“总之,娘今晚所说的,你记得没有?感情都是一点一点的处出来的。”
宋如薇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
娘说的这些,太突然了,她心里有些乱哄哄的,还有点慌和羞涩。
鲁氏还想说几句,可看她茫然又有些惊惶的样子,心知过犹不及,便忍住了。
左右以后承恩侯都会常来府小住,她时常提点着,不怕自家傻丫头不开窍。
至于算计太掉份,呵呵,只要有好姻缘,掉份算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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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给渣陌加冰阔落的方式是什么?
我我我我,我打了第一针一秒,二针根本约不上啊啊啊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汪太后:哀家酸且感动!
也不知是不是把鲁氏的话听进去了,宋如薇隔日再见到汪轶诚的时候,就有几分那么不自在。
汪轶诚倒对她挺亲切,毕竟大家年岁不大,而且宋如薇的脾性很温柔。
“姐姐,你直勾勾的盯着阿诚看作甚?我们还是个男孩,可也是男人啊,你都不知羞。”宋令洲拿着一颗麻糖在舔,十分鄙夷的看着自家姐姐。
宋如薇脸一红,瞪了他一眼,道:“我看你是忘了祖母的话了,才吃了早膳多久,你就吃麻糖,回头我告诉祖母去,你偷吃糖,你还给阿诚吃,仔细坏牙。”
宋令洲忙道:“祖母说小孩子要懂得分享,我有好东西,肯定要和我朋友分享,阿诚是我的朋友。你告状,你告去啊,哼,姑娘家家的就是这样,就爱告状,阿诚,我们走。”
他拉着汪轶诚就要往族学里去,一边道:“书上说了,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果然没错。”
宋如薇气了个倒仰。
汪轶诚拽了一下宋令洲,笑着对宋如薇道:“薇姐姐,你不要怪令洲,是我要吃的。”
宋如薇愣了愣,有些羞涩的哦了一声。
看着两个男孩走远,宋如薇拍了怕自己发烫的脸颊,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真被娘的话给刺激到了。
……
汪轶诚在相府住了两日,就回到了慈宁宫。
汪太后看着他跪在地上磕头,招手让他到跟前,问:“在宋相府过得如何?”
其实也不必他说,自有人传话给她,可她就是想听听这孩子怎么说。
汪轶诚笑着回话:“回太后姑祖母的话,侄孙在相府过得很愉快,相府里的人对侄孙很好,也很有趣。”
太后姑祖母,侄孙。
汪太后被酸得不行,道:“哀家怎听说,你喊宋太夫人是宋奶奶,也是自称的我,怎到了哀家这里,你喊个姑祖母还得加个太后二字,称什么侄孙,这么见外。”
汪轶诚有些懵。
连心自一旁看着有些着急,想要上前提点两句,却见太后身边站着的连翘摇了摇头,便站住了。
好在汪轶诚也不笨,小心地叫:“姑祖母?”
“嗯。以后就这么叫。”显得亲。
汪轶诚笑了,露出两只小白牙,他看太后揉了揉腿,想了想,便走上前去,跪坐在她腿边,伸出两只小手给她按腿。
汪太后很意外:“你这孩子?”
“诚儿给您按一按。”汪轶诚道:“姑祖母,谢谢您让我去相府做客,城儿很喜欢相府。”
汪太后:“喜欢宫里还是相府呢?”
汪轶诚顿了一下,道:“都喜欢,但更喜欢相府,因为那有几个小哥哥一起玩和说话。”
“那让你一直住在相府可愿意?”
汪轶诚想也不想的摇头:“诚儿不愿,诚儿要陪着姑祖母的。”
汪太后愕然。
“宋奶奶说,姑祖母住在这里,也不能出宫玩,很孤独很寂寞很可怜的。诚儿要多陪着您,等以后我出宫看到什么,我就回来与您说,如此,您也就当出宫耍了一趟了!”
汪太后没说话,看他捏了几下腿就有些吃力的喘气,眼圈微热。
哀家感动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好喜欢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六月下旬,天热得宛如一只蒸笼,烤得人脸红如虾子。
宋慈撩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官路两旁山林顶立,泥地上方,热浪扑面而来。
她看向随车旁边的侍卫还有另一匹马,但见马背上不见了她的四崽,呵了一声放下帘子。
“这天委实是热,四郎都顶不住进马车了。”宋慈歪在竹枕上,舒坦地喟叹出声。
穿成个老太太虽然很心塞,但好歹是个有钱的大户人家老太太,而不是那贫穷的,这要是又穷又老又苦弱,真心不如赶紧死一死回现代好了。
瞧眼下,有钱多好?
马车整得宽敞能住人,箱柜造得精致漂亮,存放的东西及不上在家里,却也足可以舒适地在车上过日子,完全就一古代房车。
天虽热,马车内却是凉爽得如有空调在呼呼的吹冷风,使得整个车厢凉丝丝的。
宋慈看向马车角落的简易‘空调’,其实就是两个冰盆,放了大大的冰块,盖了个疏漏的竹笼,旁边还有一把简易的‘风扇’对着冰盆摇动,凉气扇得到处都是。
车内车外,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吧,没有钱,她哪来的这种好享受,说不准这汗就把她给湿了一次又一次了。
啊,万恶的资本主义,她好喜欢。
宫嬷嬷笑着递过一碗绿豆汤,道:“四爷骑马久了,怕也是累了。”
宋慈接过绿豆汤,说道:“要我说,他肯定是怕着他那一张白脸皮给晒黑了,个臭美的。”
红桃随侍在车上,闻言噗嗤一笑。
他们这一行,是前往松山寺附近的庄子避暑的,出门的除了宋慈,还有小胖墩宋令洲以及双生子,宋慈还叫上了宋致钰。
宋致钰本是不想来,避暑什么的,他压根不好这道,便是在京中,也多的是有水有湖的地方,何必搁这老远?
可是老娘在自己面前滴了几滴眼泪,他也只得投降,收拾收拾跟着来。
除此外,送他们出来的,还有老二宋致城。
原来还想叫上几个儿媳妇,但长媳要主理中馈走不开,二儿媳入了夏,就开始苦夏,这几天更是身上不太爽快,就没来。
至于鲁氏,也是应了别府的邀约没空来。
对了,除了自家人,连林箐主仆也带上了,没办法,那是自己的专属医师,跟在身边总是好的。
林箐也和宋慈一个车,就在车内看医书呢,听到宋慈这般说,便笑道:“四爷生得一张俊脸,晒黑了确实可惜。”
宋慈心想,那就跟宝玉一样的脸,黑了敷点牛奶珍珠粉就能白回去了,不过,要那么白干嘛,没得让人喊他小白脸。
被念叨的宋致钰毫无形象的歪在车厢里,看着几个小侄儿吱吱喳喳的玩游戏,百无聊赖。
他咋就上了他娘的当呢,这会儿在揽月阁喝花酒听曲,被姑娘们扇风,不比在这路上颠着要好吗?
“驾。”
有甩马鞭吆喝的声音传来,由远而近。
这声音,有点熟悉。
宋致钰爬了起来,才撩起车帘子往外一探头。
一道残影从跟前掠过。
马后蹄高高踢起,他猝不及防的吃了一嘴灰。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本郡主让玉郎脏了
“啊呸,呸呸呸!”
宋致钰当时就炸了。
卧槽,竟有人比他还狂,这还得了!
“那谁你停下,有种你给老子停下。阿桂,去把他给爷拦下来。”
宋致钰随手抹了一脸的灰,低头一看手,那黄土,别提多磕碜了。
不远处,又是数匹马追上来,马上是身配刀剑穿着黑衣的侍卫,瞧着就很气势逼人。
听到马蹄声,小侄子们都不玩乐了,纷纷挤在宋致钰这窗边看热闹,看到那些侍卫,哇哇出声。
“好威风,好威武。”宋令洲咬了一口炸鸡腿,一双眼睛亮亮的。
宋令钊:“我赌小四手上的鸡腿,这些肯定是军营里的兵蛋子。”
看那铁血的气质,就不是他们家的侍卫能比的,那必定是手上有无数血腥的。
军人呐!
宋令钊双眼发光。
宋令杰:“别瞎说,看过来了。”
那领头的侍卫看了过来,一脸冷漠。
而甩了宋致钰一脸灰的跑在前面的马匹,听到宋致钰的喊声,下意识地从马背上回头,看到宋致钰时,顺便勒停了马。
马儿长嘶,马蹄高高扬起。
宋致钰已是看清那马背上的人,呼吸一滞。
冤家路窄,是山大王那煞神。
啊,不是,是东阳郡主。
牛盼儿扭头就看到那歪着头看着她的人,一张白玉的脸此时已挂了些土灰,有些脏,可一双眼睛圆碌碌的十分清透。
这个人的眼神,很干净。
牛盼儿心中忽然就有了这么一种感觉。
她想起来了,这是那个谁,宋相的幺弟,那叫玉郎的小白脸。
“郡主,是宋家的仪仗,像是宋家太夫人出行。”侍卫袁一策马来到牛盼儿身边。
牛盼儿嗯了一声,她已认出宋致钰了。
双方的马车都停了,宋家这边的侍卫头领禀报了二爷宋致诚,后者策马来到牛盼儿面前,翻身下马,拱手行礼。
“草民宋致诚见过东阳郡主。”
宋致诚没当官,更没捐官,自称草民没错,而且眼前的是堪比公主的郡主呢,定北王的唯一爱女,金宝贝。
“宋二爷免礼。”牛盼儿也下了马,爽朗地抬手轻笑:“惊了贵府的车马,是本郡主的不是,本郡主自当向贵府太夫人赔礼。”
宋致钰已经跳下了车,却是迟疑着不敢过来。
他们可是有过节的,这山大王要是个记仇的,会不会记住他曾以下犯上,出言不逊?
牛盼儿却是看着他,握着马鞭笑道:“宋玉郎?刚才是你要让人截我马,让我停下吧?我停下啦,你要如何?”
宋致诚回过头,挑眉看着自家老小弟,使了个眼色。
宋致钰上前,道:“是我咋的,你策马狂奔,让我吃一嘴灰,脸都脏了,我还不能让你停了?”
“老四!”宋致诚喝止他,又看向牛盼儿,有些无奈地道:“郡主,小弟顽皮口没遮拦,还请郡主见谅。”
牛盼儿咧嘴一笑:“无妨,让玉郎脏了,是我的不是,我向玉郎赔罪了!”
她转过头,大方的向宋致钰拱了拱手,以男子礼。
宋致钰:“……”
赔罪归赔罪,但这言辞,怎么听着哪里不对?
第二百章 宋四郎:我不要脸的么?
宋致钰感觉自己吃了亏,他好像被调戏了。
可仔细看母夜叉那神色,又似不像,难道自己想多了?
牛盼儿看他一会皱眉一会疑惑的表情,唇角微弯,宋家玉郎,有点意思。
宋慈察觉车队停了下来,便支了红桃来问发生何事?
对方是长辈,牛盼儿便来到马车那边,向宋慈赔礼。
宋慈没想到,就在这路上见到了传说中的女将军,眼睛都亮了,道:“你就是本朝唯一的女将军呀,哎呀,果然年轻有为,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你好样的。”
凡是军人,宋慈都钦佩,不管是男是女,他们是世上最可爱也值得敬佩的人。
牛盼儿也没料到宋相府的太夫人是个这么活泼的,一下就生了好感,道:“太夫人,天气炎热,我知前面不远有个茶棚,我请您喝凉茶歇歇脚?”
“好哇好哇,老身坐这马车早就累了。”宋慈也很喜欢这眉眼清正的姑娘,尤其是人家那身上铁血铮铮的气质,英姿飒爽不过如此。
两位主子要喝茶,自有人前去开路和告知那个茶棚准备,等宋慈他们到的时候,茶棚早已备好茶水了。
不论是宋慈还是牛盼儿,都是贵人,这茶棚的老板也就是两个老人家带着一个小孙女在摆摊儿,看到人来了,战战兢兢的下跪。
“别跪,一把年纪了,不必跪,是我们打扰你们做生意了。”宋慈一看这茶棚,就知道被清场了,心中有些愧疚。
她也知道,这是权贵的做派,府中侍卫也怕闲杂人等多了会有意外发生,也没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声不是,承诺会给足了包场的茶钱。
牛盼儿眸光微闪,笑着请宋慈坐下,自己才大刀阔斧的走下,一副男儿做派。
宋慈看她,头发扎成高马尾,用玉扣别着,再没多余的首饰,两耳虽有穿耳洞,却也只是单耳挂着一只精致的耳坠,身穿骑服,腰带扣着匕首玩刀,另一条不知用什么动物筋做成的鞭子被她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牛盼儿看她打量自己,不由一笑,道:“我自小就作男儿打扮,倒不喜穿女装,这穿的粗鲁,让太夫人见笑了。”
宋慈摇头:“怎么会,你这一身,很英气,也很帅,老身觉得很好看。”
就牛盼儿这形象,放到现代就是中性范儿,若是穿一身西装,配着她那气质,怕是要迷死不少迷妹迷弟。
牛盼儿看她不似说假,有些意外,道:“太夫人不觉得我粗鄙?堂堂女孩儿,不老老实实的待在闺房里绣花画画,养一身凝脂白玉纤纤十指,却混在男人堆里喊打喊杀没个女子该有的样子。”
“我呸!”
宋慈呸了一口,道:“谁说女孩儿就一定只能绣花画画了,那是大部分人都能做的事,却有多少个女人能做到你这样?别说女人了,就是男人,也做不到。远的不说了,就说我家四郎,你瞧瞧他能做得到么?他倒是养了一身凝脂白皮,却是只连鸡仔都杀不死的臭小白脸,能和你保家卫国的将军比?我就瞧不上他。”
隔壁桌听得分明的宋致钰一口茶喷了出来,娘哎,有这样削儿子的娘吗?他不要脸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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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有种要被老娘卖了的感觉
听宋慈吐槽亲儿子,牛盼儿忍不住看向隔壁的宋致钰。
他一脸生无可恋又无奈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笑了。
宋致钰瞪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一张芝麻饼子狠狠的咬了一口泄愤。
他没脸了,老娘害的!
牛盼儿收回视线,给宋慈重新斟了茶,笑道:“您老说话真风趣。”
“老身也不是在故意逗您,而是说大实话。”宋慈道:“郡主,您别听外头的八婆说您如何的不知女戒不知羞的话,她们才是那个小丑呢。老身刚才说了,人人都能做到的不叫了不起,而是十个女人当中,有九个能绣花,可只有一个能上战场打仗,你就是那个唯一,才是了不起。”
“太夫人,您盛赞了。”牛盼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也是你值得,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军人兵士在守卫边疆,保家卫国,才有我们这一群不知所谓的女人安乐的在后院绣花画画说八卦。所以,你别听那些话,也别往心里去,她们不值得。”
牛盼儿有些感动,点头道:“我知道,我也不计较。”
她自小就知道,她和别的女人不同的,她不喜女儿家的那些东西,她早就把自己当男儿看,也有了随时接掌定北王府的准备。
对于别的女人议论她,她也不在意,她们不懂她不怪。
宋慈趁机问起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有些什么爱好?
牛盼儿闻言便有点讪讪:“我除了在军营,也没别的做了,平日里也时常舞刀弄剑和练武,便是看书,也都是看的兵书。”
说起来,也怪不得别人说她是男人婆,女人玩的东西,她一概不会。
“这也不错,舞刀弄剑练武,也是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极好。”宋慈道:“之前还听说你救了我那不成器的臭小子,老身在这多谢你了。”
牛盼儿看了宋致钰一眼,摇头道:“也谈不上谢,是我的马惊了,差点让宋玉……让宋四爷受伤,倒是我的不对。”
“马受惊也不是你的错,你救了他,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四郎,快过来,好好向郡主道个谢。”
“我?”宋致钰指着自己,道:“她刚都说了,她的马差点伤我了呢,我都没和她计较,还让我谢?”
宋慈:“别磨叽,人家救了你是事实,麻溜的来道谢。”
宋致钰瞪眼,可在老娘的淫威下,只得过来,不情不愿地说了声谢。
“这么敷衍,四郎,你这不成啊。”宋慈不满。
牛盼儿笑道:“太夫人,没事的,都是过去的事,不必为难四爷。”
“爷什么爷,他在你面前还敢称爷?看我不打断他的腿。你就喊他名字,要不喊他小四也行。”
宋致钰抗议:“凭什么?我和她又不熟!”
小四都是亲近的人喊的。
“一回生二回熟,慢慢的就熟了,你们这也是不救不相识嘛。”宋慈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你啊,还真要好好报答郡主,没她把你从马下救了,你怕是躺在床上起不来呢,得好好感谢人家。”
若可以,以身相许什么的,也是可以出现的!
宋致钰有些警惕,他有种老娘要卖了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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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宋慈赠帽
歇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牛盼儿就先行告辞,事实上,她也是要去松山寺,只是她习惯骑马,不喜马车出行,所以也不和宋慈他们慢悠悠的走了。
“今日和太夫人相谈甚欢,回城后若有空当,定去贵府拜访太夫人您。”牛盼儿笑着对宋慈说。
和宋慈喝茶的功夫,她们聊得很是投契,宋慈给她一种不是老年人,而是同龄人的感觉,而且她说的话很有趣,有些道理虽糙,却是透着大彻大悟。
宋家的这位太夫人,很是风趣,也不像传说中那般古板粗鄙,她很喜欢。
还有宋家的人,也很亲切,他们相处的气氛,比起一般人家的要来得真实和温馨,起码这几个孩子之间瞧不着算计。
宋慈笑道:“你去吧,有空就来家玩,我们绝对扫榻相迎。”
牛盼儿含笑点头,向她行了一礼,翻身上马,正要准备走,宋慈又叫住她:“闺女你等等。”
牛盼儿有些意外,却见宋慈从车里拿了一顶竹帽递给她,道:“虽说你已习惯风餐露宿日晒雨淋,但你也是个姑娘,眼下这阳光热辣,晒黑了倒没什么,晒伤了却会疼,帽子你给戴着,遮遮脸,好歹也挡挡阳光,不然你这晒得脸火辣辣的也不舒坦。”
那顶竹帽,应该是新作的,竹篾打磨得很光滑,并不花里花哨,就是一顶竹帽,帽子穿了两条宝蓝色的缎带方便系着固定。
牛盼儿心头一热。
她接了过来,从马上跳下来,看着那笑得满脸褶子的老人,正正经经地向她福了一个女子礼:“盼儿谢老夫人的慈爱。”
她身上的东西,自有人准备,尤其是行军的时候,并不需要她去动脑张罗。
眼下出行,阳光正好,她早已习惯了这般出行,身边人也是,却没想到有人会忧心她晒伤,赠她帽儿,对方还是个老妇人。
牛盼儿把竹帽戴上,眼前一片阴,阳光被挡在脖子下,她向宋慈露出个笑容,心头泛暖。
再次上马,牛盼儿又看了宋慈一眼,笑着挥了挥手,马鞭一挥,策马而去。
宋慈回了自己的马车,宋致钰不客气的挤了上来,道:“娘,您干嘛对那母夜叉这么客气,还在她面前喷我。到底我是您儿子,还是她是啊!”
宋慈冷笑:“她要是我儿子,老娘做梦都得笑醒。”
多好的一姑娘啊,大气大方,礼数周到又得体,还有本事,三个字就能概括:贼出色!
“还有你刚才说的啥,母夜叉?有本事你再说一遍,看我不抽你两嘴丫子,保家卫国的小将军,你也敢鄙夷,谁给你的狗胆?”宋慈一掐他的耳朵:“你可给老娘记住了,再见着东阳郡主,给我客客气气的,老娘不许你说人家一个不是。不然……”
“不然咋的?”
宋慈冷哼:“不然我就真给你找个母夜叉当老婆,大鼻子大嘴巴丰乳肥臀还凶悍。”
宋致钰:“……”
你说,他上来做甚,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第二百零三章 宋慈:我可耻的堕落了!
宋慈一行到庄子上的时候,已将近中午了,庄头领着一群人跪在庄门口迎接。
“让他们都起身散了吧,大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别跪着了。”宋慈对外头的婆子说。
婆子笑着去传话,庄头李大让别的庄户散了,自己则是领着婆娘丫头恭敬地候着。
宋慈下了马车,就被请进了内堂,至于景色什么的,大中午的热得不行,又是舟车劳顿,哪个有兴趣去看什么景儿。
内堂,早已收拾妥当,也不用宋慈吩咐,宫嬷嬷就领着人张罗开,打了水来服侍宋慈梳洗,重新打香脂。
洗个脸也有丫头帮着擦拭的时候,宋慈越发觉得自己堕落了,这万一真能回到现代,没人服侍,她又当惯了眼下的米虫废柴,可咋整?
重新梳洗,又上了净房,擦拭换衣,宋慈才一身清爽地回到外屋,才坐下,就有小丫头上了茶来。
宋慈看着茶中飘着两颗像是莲子的东西,不由问:“这茶是?”
“回太夫人的话,这是咱们庄子上的莲蓬莲子茶,用的莲蓬和莲子荷叶煮的,最是消暑解毒,您可以尝尝,若是喝不惯,奴婢再重新换了。”李大的媳妇恭谨地笑着解释茶的由来。
宋慈看她脸圆圆的甚是讨喜,便道:“辛苦你们了。”
李大家的有些受宠若惊,道:“不辛苦的,这都是奴婢们该做的。”
宋慈抿了一口茶,果然有荷叶练字的清香,便对宫嬷嬷吩咐道:“这茶不错,宫嬷你也喝点,清心火。对了,老二和几个小子呢,也让他们喝点这茶消消暑,别中暑了。”
李大家的道:“太夫人,二爷四爷和几个小少爷去了河溪那边凫水,下头服侍的也带了茶去的。”
宋慈愣住:“啥,这刚进庄子,屁股还没坐下呢,就去凫水?他们也不嫌累和饿,这正午阳光也猛得很呢?”
“太夫人放心,溪河上游那边有几棵大枣树,也背阴,并不怎么晒,奴婢也准备了点心让少爷们的小厮带着,让垫肚子。”李大家的又说。
宋慈听了仍不放心,对宫嬷嬷道:“都是几个半大小子,还不太懂性儿,传我的话,差几个侍卫过去守着,免得溺水了。”
万一溺水,可就是乐极生悲了。
“老奴晓得。”宫嬷嬷笑着去传话。
“老身就不等那几个皮蛋儿,等他们回来再自己吃一桌。”宋慈又看着李大家的道:“你是李大家的?传饭吧,不用什么大鱼大肉,就上些庄子内清爽的。红桃,去看看林大夫梳洗好了没有?请她过来一起用膳。”
“是。”
林箐很快过来,她也是换了一身碧青清爽的衣裙,捧了一盏茶,得知是荷叶莲子茶,也不让宋慈多喝,免得老人家的肠胃受不得太性凉的茶水。
宋慈倒没和她对着说,她这副身体,还真不敢任性。
“太夫人,魏太夫人那边遣了婆子来,说是午晌后,来和您说说话。”宫嬷嬷走进来传话。
第二百零四章 魏太夫人的请求
魏家也有一个庄子在附近,距离宋家的不远,事实上,这一带的庄子,都是京中勋贵们所有,因为这距离松山寺很近,基本就在山下了。
宋慈睡醒一个午觉起来,魏太夫人就带着孙女们来了,还有王秋曼。
“老姐姐,我又叨扰了。”魏太夫人爽朗地笑。
宋慈握着她的手,道:“数日不见,你身体可好?”
“托您的福,吃得香睡得安。”
“那就好。”宋慈暗中松了一口气,她就怕之前的相看不成,伤了两家的面子情,这位再见自己时就会不自在。
但现在看魏太夫人没有半点不自在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宋慈看向那王秋曼,见她笑盈盈的,也不见尴尬,不由暗自点头,也是个心宽的。
“来了庄子,就该到处走走,光坐屋内也没趣,我瞧着外头阳光暗了些,要不我们到外头散散?”宋慈笑着邀请。
魏太夫人也无可不可的。
一行人喝过茶,就在庄内瞎逛起来。
宋慈和魏太夫人各自被心腹嬷嬷打着伞,慢悠悠的走,至于魏家的小姐们,因为这次宋慈没带孙女来,她们就远远的带着丫鬟婆子在庄内耍。
“你家二丫头怎的没来?我本想着她来了,我这几个丫头也有伴儿。”魏太夫人问。
宋慈撇嘴:“她被她娘拘着学料理家事呢。”
“怎的?已经说着人家了?”魏太夫人试探。
宋慈摇头:“还没呐,这都是她爹娘该操心的事,我不管。不过你也该知道,我们家这二丫头入冬就及笄,定亲也不远了。”
魏太夫人轻叹:“原本以为你们家会出个皇子妃,却不曾想?你可知,那李家的老古板嘚瑟的哟,都要上天了,言语里还踩低别人抬高自己,啧。”
宋慈:“李家?是那个庶女在我们家乱跑的那个李家,这是翻身了才嘚瑟吧,那事闹得可没脸。”
魏太夫人噗嗤一笑:“可不就是他们。你不知道,她还拿着这事说呢,说什么皇上还是看重重规矩的家族,他们李家就最是知礼,规矩至上。我就不明白了,把一个孙女生生的折了,这叫什么规矩?”
宋慈听说那李家把那个庶女送庵堂了,不由一晒,道:“是不是最知礼,等将来立储就能分解一二了。”
魏太夫人和她相视一眼,都有些看戏的意思。
可不是,李家讲规矩,李尚书还说立嫡立长呢,有个三皇子女婿,就看看他们要怎么讲这个规矩。
“不说这没趣的。”宋慈往后看了一眼,小声地问:“秋曼那孩子,真说定了?”
这次来松山寺,除了听经,其实也有给王秋曼相看的意思。
魏太夫人点头:“两家也有意思,就看两个孩子看不看对眼了,若是对眼,就得紧着定下了,孩子不小了。”
宋慈有些愧疚,道:“她肯定会得遇良人的,这是个好姑娘呢,就是我那臭崽子没福气!不过你放心,她成亲的时候,我必定给她添妆。”
魏太夫人笑道:“先谢老姐姐了,这都是讲究缘分的,怨不得谁,倒是到时候老姐姐你也给我掌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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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喝冰饮的后果就是肾湿,双肾位置酸软,这绝对是广东银的湿热,绝不承认久坐啊啊!又想煮一杯冰镇手捶柠檬金桔茶了。
第二百零五章 我是老婆子我心塞
松山寺,因着敬慧大师设坛讲经,使得这几天松山寺的山脚下极为热闹,山上寺中更是香火鼎盛,毕竟敬慧大师是闻名整个大庆的得道高僧,多少信徒想来瞻仰一下大师,也沾沾佛性。
有的人甚至想着,若是能得敬慧大师一句点拨或摸头灌顶赐福,这辈子就大安了。
宋慈其实对听经并不怎么热衷,对于见敬慧大师更是丝毫没兴趣。
为啥?
心虚的。
都说了那是闻名大庆的得道高僧,这万一看穿她是个异魂,要把她斩妖除魔可咋办?
宋慈也不是认为自己是妖魔恶魂了,可架不住有些高僧自认为替天行道,搞偏执那一套啊。
啥,她说得不对?经典的白娘子传奇了解一下?
人家白娘子没做啥坏事,就是谈了个情恋了个爱,还不是被法海给镇压在雷峰塔下了?
咳,扯远了。
反正宋慈并不像别人那般热衷的去见敬慧大师,甚至能不见就不见,她来寺里拜拜感受一下这热闹,顺便再和魏家老妹妹做个伴儿,给王秋曼看一看人家那小伙精神不。
除了这一点,她也是想观摩一下,人家那相看,到底是怎么相看的,这看一看,未来她给她家小宝钰相看的时候也叫有经验是不?
松山寺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虔诚者可以步行上山,不想走的,山下有抬轿子的脚夫,给银子可以把你抬上山。
除了脚夫,还有许多的小贩,卖香油纸扎的,卖各种吃食的,卖山货的,连小导游都有,都是一些当地的孩子自己在这守着,瞧着生人就上前问要不要向导,可以带着游寒山寺各处还能讲解,以此换些银钱帮补家用。
这可真的是很人性化了。
山下除了这供百姓行人走的台阶,还有另一条可供马车行驶上山的官道,直修到松山寺的偏殿院门口,免了行走和别人挤的辛苦。
而这条官道,平日里有官兵把守,并不让一般人从此过,也就是说,能从这官道上过的,必定都是些达官贵人。
宋慈倒是想从台阶那边走,可她一把年纪了,早两个来月的时候还病了那么一场,谁敢让她任性,都怕人多碰着伤着她。
而且,宋慈自己也走不上那台阶,也是要脚夫抬的,万一抬不稳摔了呢?
除此外,还有侍卫跟随,也是扰民。
综合总总,宋慈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马车走官道上山,从马车窗口听着那远处传来热闹喧嚣。
遗憾呐。
“那几个小子也不知会不会乱跑,可别叫拍花子的拍了去。”宋慈蔫蔫地放下车帘子说。
家中那几个小子,都从台阶那边走,宋慈也很乐意,多看看外面的人间百世,洞察一下复杂的人性,总是没坏的。
而且,走那边也热闹有趣,要是她也跟几个孙子那般年纪,她才不走这什么官道。
一点意思都没有。
唉,偏偏她就是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婆子,心塞!
宫嬷嬷笑着道:“太夫人放心,侍卫们都紧跟着呢。”
“就怕小子们跑得快,一个闪神看不住就没人了。”
宫嬷嬷心想,若是如此,侍卫们都没啥必要留着了。
第二百零六章 心照不宣
宋慈身份贵重,她要上松山寺来,也是早早就透了消息的,所以车马到达山门的时候,已经有松山寺的大师在等着了。
等候的人,是松山寺的主持明远大师,也是很厉害的高僧了。
宋慈一看到等候的是松山寺主持,有些肉疼地说道:“今儿这香油钱,得翻倍儿的加了。”
不然配不上主持等候的身份。
宫嬷嬷莞尔。
明远大师看到宋慈,双手合十的上前,向宋慈弯了弯腰,眉目慈和地喊了一声:“宋施主,老僧已等候多时,禅房也已清扫好,宋施主先入内喝茶?这距离敬慧大师讲经,还有半个时辰呢。”
“有劳主持大师了。”宋慈面对这样的高僧,也不敢无礼,双手合十还了一礼。
明远大师嘴角含笑,领着宋慈一行从院门入内,穿过偏殿,来到寺中禅房所属的几个小院。
宋慈问魏家太夫人到没,听说已经到了,也就让领过去那边小院,一边问着明远大师一些琐碎的话题。
得知敬慧将要云游不知归期,才要在这远行之前设坛讲经,普度众生。
明白了,先给本地百姓搞一波福利。
“老姐姐,您可到了。”魏太夫人听说她来了,早就领着两个孙女出来等着了。
明远把人带到,就留下两个小沙弥听差,自己先去忙活,毕竟今天敬慧讲经,来的不少勋贵家人,都是得罪不得的,嗯,他还得接范家太夫人。
宋慈任魏太夫人把她的手掺着,笑着问:“你这么早就都到了?”
魏太夫人身后的王秋曼和魏文燕给宋慈行了一礼。
宋慈看了一眼王秋曼,因着来的寺庙,她也没穿得特别华丽明艳,却也是装扮得浓淡相宜,落落大方,端庄闲雅。
说实话,王秋曼这副形象,会是很多主母都会喜欢的性子,她要是胯大臀圆些,估计会更喜欢,没办法,那瞧起来好生养嘛。
不过这魏二小姐是咋回事,这般明丽。
魏太夫人:“我这觉浅,天不亮就来了,也来听师傅们上早课,我还以为老姐姐也早来呢。”
宋慈心想,她又不喜欢听更别说早课了,哪会早来,便睁着眼扯谎:“昨晚睡得晚了些,今儿也就起得晚了,其她姑娘们呢?”
魏太夫人撇嘴:“别提了,昨晚三孙女贪嘴多吃了几块甜瓜,半宿就闹起了肚子,身上不太爽快,就没来,我那儿媳妇在庄子照看她们。”
“没啥大问题吧?曼儿呢?”
“亏得昨夜我让这丫头相陪,不然她也多吃,只怕……阿弥陀佛。”魏太夫人双手合十。
宋慈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今日是曼儿的幸运日呢,定会心想事成,万事顺利。”
她和魏太夫人相视一眼,两人都有一种心照不宣又暧昧的意味。
王秋曼听得明白,双颊一热,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另一旁,魏家二小姐魏文燕瞧着,把手中的帕子微微攥紧了。
庄子上,魏大夫人拧着自己的女儿魏文芳的小脸:“让你贪吃,咋没把你吃成个胖妞呢!”
“娘,我怎知吃几块甜瓜会闹肚子。”魏文芳委屈得很,咬着唇道:“倒是便宜了二姐姐。”
魏大夫人眸光一闪,冷哼一声,这事她得查一查,哪就有这么巧了。
第二百零七章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随着敬慧大师讲经的时间越来越近,宋慈见到的勋贵夫人也越来越多,都是曾在自家大儿媳生日宴席上打过照脸的,也不存在不认识。
倒是那威远候夫人,却是眼生。
“你家长媳生辰那天,她那会还病着,也就没去,不过你从前也不是没见过,不记得了?”魏太夫人有些愕然地问。
宋慈眼睛都不眨,道:“我都是开始忘事的年纪了,从前也不怎喜爱去参宴,哪里记得这么多人。”
魏太夫人闻言心里有些许不是滋味。
她们都老了,开始忘事了。
兴许是宋慈的视线太过炙热,威远候夫人望了过来,向宋慈淡淡的点了点头,看魏太夫人的眼神却是热切些。
宋慈也点头示意。
“看着挺和善的样子,不过威远候府像是不太平静,你放心秋曼?”宋慈的声音很低,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威远候夫人有点暮气沉沉的感觉。
得知王秋曼的相亲对象是威远候府家的,宋慈特意打听了一番这个府。
威远候府并没有嫡子,不,有过的,只是那孩子在十岁的时候就出天花熬不住没了,威远候夫人生子的时候坏了身子,没能再生,也只能由着威远候一房接一房的抬人,而自己多年来却是吃斋念佛,万事不管。
威远候抬的侍妾多,却也只生了两个庶子,和王秋曼相亲的,就是庶长子蔚晟。
说起这蔚晟,今年二十,比威远候那已逝的嫡子还年长一岁,当年嫡子出天花的时候,威远候夫人还怀疑是蔚晟生母动的手,生生的把人打死了,后面威远候又把这庶长子送到了老家养着,一直到现在才把人接回来。
蔚晟倒也出色,文采斐然,文质彬彬,相貌俊逸,待人十分温文有礼,对嫡母也是十分敬重,丝毫没半点怨怼,听说今年会参加秋闱,也是大热的探花人选。
有这样的故事,宋慈就觉得威远候府的水有些深,要说这蔚晟真的对生母之死毫不怨怼,她还真有些不太信,王秋曼若是相中了这样的人,说实在的,她有些不看好。
不过大户人家里,多的是腌臜,自己这么想是自己的看法,别人怎么想,她不好说,万一人家看中的就是家庭或人呢?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还是别吱歪太多才好。
魏太夫人道:“我都着人查过,那蔚晟虽是庶长子,人却是十分温文尔雅,在同窗口中的声誉都很好。我就想着,人品可以,那也没什么了,而且,他说不准能继承侯爵。”
威远候的爵位,是世袭罔替的。
宋慈不再说话了。
“老姐姐,可以选,我当然觉得你们家最好,人口简单,也没太多腌臜事,还没有庶子庶女,这些一少,阴司就少,奈何咱们不够缘分。”魏太夫人叹道:“这大户人家,其实哪家都有的,我相信曼儿,有这手段处理好。”
哪家的后院就真的平静呢,除了那真的人口没几个的府邸,就是她魏家,也是有些不平静的。
第二百零八章 一招KO
威远候夫人走了过来,跟宋慈她们都彼此福了福礼,看向站在魏太夫人身后一步的王秋曼,眼神热切,却很快掩饰住了。
场面话是要说的,无不是夸魏太夫人会养人,孙女侄孙女都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只恨自己没福气生那么个闺女。
王秋曼和魏文燕都羞涩地低头。
宋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叫文燕的姑娘,眸光微闪,却没多想,心思只落在这威远候夫人身上。
她感觉有些怪异。
威远候夫人的嫡子没了,多年来一直吃斋念佛,万事不管,当年又是怀疑庶子的生母害了自己的儿子,理当很讨厌庶子才行。
这从那蔚晟多年来一直在老家养着就可窥探一二了。
可蔚晟接回来后,威远候夫人怎会不计前嫌,还这么热心的帮他相看娶媳妇,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违和。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看威远候夫人和魏太夫人相谈甚欢,也没开口,也开不了口,因为,死对头过来了。
范太夫人扶着婢女的手走过来,和宋慈挥手打招呼。
“倒没想到宋太夫人也会来听大师讲经,看来太夫人近年不少钻研经文?”
范太夫人张口就是刺人的话,身边不远,有些夫人听见了,抿嘴轻笑。
很奇怪的,宋慈一下子就听出了这里头别样的讥讽,她脑海里马上就想起来了。
从前,宋慈一直为一家子操持,哪里懂什么经文,年轻的时候不喜,年纪上来的时候,眼睛不够使了,也很少去念经,有一次就是闹了笑话,被人说她不懂装懂。
眼下,这范太夫人说起这个,不是挑事是干嘛?
宋慈这斗嘴战斗机可不怕她。
“听经还需要钻研么?有耳朵有心就能听了。我其实主要也不是来听经,就是想来看看敬慧大师普度众生。”宋慈笑眯眯的把话音一转:“倒是还没恭喜范太夫人呢,你家孙女成了四皇子妃。哎呀,还有李太夫人,三皇子也可称您一声祖母,真是可喜可贺,你们两家也算是亲戚了,以后也是要常走动的吧。”
一招KO。
范太夫人脸都绿了。
李太夫人更是脸皮抽搐。
李府从前是范相的拥趸,现在赐婚圣旨一下,两家的关系倒是有些尴尬和微妙了。
两家都有孙女是皇子妃,这两个姑娘未来就是妯娌,是亲戚,却也是死对头,可不就微妙么?
两边都不愿提这茬,眼下宋慈一张口就把这微妙关系捅破了,让两家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范太夫人瞥了李太夫人一眼,哼了一声。
李太夫人也是镇定,笑道:“不必宋太夫人提醒,范太夫人是三皇子的外祖母,自是最亲不过,走动是必然的,将来我家大姑娘,自也是把范太夫人当亲祖母一般孝顺的。”
“那真是最好不过。”宋慈拍着手掌笑:“别人都说你们将来会争个你死我活的,我是一概不信的,这怎么可能呢,你们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啊,她们都是吃不了葡萄说葡萄酸呢。”
范太夫人,李太夫人:“……”
谁跟她一家人了,皇后的宝座,就是她们家孙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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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那比顶流还顶流的和尚
宋慈一招把范太夫人两人给KO,成功添堵后就不再多言,她深知,言多必失,而寺庙庄严,斗嘴两句也就罢了,还能在这里闹大了不成?
这不,一招得手即退,和魏太夫人往辩经场那边去。
敬慧大师讲经的时间到了。
经小沙弥一提,众人也不再停留,纷纷往辩经场去,但不少人对宋慈都颇有改观。
从前都说这位太夫人是个粗鄙的农妇,不太懂得礼仪规矩,也不怎么会说话,开口就是容易得罪人的,所以她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
但现在看来,人家也不是不会说话,这言辞可犀利了,直呛得你脸红耳赤。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有了一个认知,这宋家太夫人,也不是个好惹的。
带着这样的心思,众人来到辩经场专门拨给她们的区域坐下,眼睛瞥向远处那些或站或坐在地上的百姓,优越感一下子油然而生。
因为是勋贵,她们这个区域摆放了桌椅还有茶点,也有大树遮阳,而且离讲经台很近,可以近距离的看到敬慧大师。
相反,百姓那个区域就不同了,虽也有树木,但都被人占了,许多人都是站在没有遮挡的烈日底下的。
可即便是烈日当空,前来听经的人头也是熙熙攘攘,人数众多。
宋慈也是看到了这品阶分明的区别对待,心道自己这一块的位置,算是跟演唱会那样的头等VIP了。
所以别说众生面前,人人平等,其实不然,哪哪都有三六九等,便是佛门也不能例外,佛门也要维持经营的,勋贵捐助的香油钱,能是普通老百姓一文二文的比么?
比不了。
“看到老四他们没有?”宋慈扫了一圈,并没看到自家的几个孩子。
宫嬷嬷道:“刚才张侍卫来报,他们去后山游玩了。”
小郎君们,是不喜也不耐去听什么经文的,宋致钰他们几人早就说了,就是来松山寺看景儿。
人越来越多,不知谁喊了一声:“敬慧大师出来了。”
这一喊,宋慈就彻底见识了这敬慧大师在信民心中的影响力,那简直和现代那顶流的偶像小生一般了。
他一出现,老百姓那边首先就疯狂了,口呼敬慧大师的名号,有些人甚至冲他跪下,一口一句活佛真佛,求着敬慧大师赐福。
比拜什么都还要虔诚。
更有甚者,抱着婴孩的妇人,恨不能扑上前,求大师给自己的新生儿摸头灌顶,被几个孔武有力的武僧给拦住了。
再看自己这块勋贵区域,那些个夫人也是激动不已,眼神狂热,碍于身份不能像百姓那边那样大喊大叫,却也是小声激动。
“如果让大师给你摸头灌顶,说不准你这肚子就能一胎双宝,给我林家开枝散叶了。”有个夫人对一个挺着肚子的年轻少妇说。
宋慈嘴角微抽,越听越觉得有点邪乎的趋向。
而这么多人乱哄哄的,也不见敬慧大师说什么,他就抬头看了一眼,手抬了一下,众人就跟嘴巴上了链条一样,一声不吭了,乖乖的起身,或坐或站。
嗬,比顶流还顶流。
宋慈睁大双眼看过去。
第二百一十章 宋慈:和尚吓得我睡着了
讲经台,一个身披袈裟,眉目清浅,清隽俊逸的和尚缓缓坐下。
看到敬慧的第一眼,宋慈就想,长成这样却当了和尚,得让多少姑娘哭瞎了眼?
这也太俊了,嗯,三藏该是比不上他的。
怪不得这些人都发疯,不说他圣僧的头号,就冲着这张脸,也能下饭呀。
许是宋慈的视线太过热辣,敬慧微微转头,眼神穿透过人群看了过来,目光落在宋慈身上。
宋慈冷不丁的和他的一双眼对上,瞳孔骤缩,心脏怦怦的胡乱跳起来。
那双眼,深邃黝黑,宛如深潭,深不见底,像是洞悉了一切。
宋慈吞了吞口水,感觉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手臂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她感觉自己被这俊和尚看穿了。
宋慈心虚不已,有种想遁逃的念头。
可是她发觉自己的腿动不了。
好在敬慧也只是冲她微微勾了勾唇,就移开了视线。
宋慈松了一口气,捏着帕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
好家伙,我堂堂宋慈被个和尚给吓着了!
敬慧不再看她,宋慈却是不敢再兀自腹诽,因为第一回合的交锋,她败了。
俊和尚还是有点本事的。
宋慈端起茶牛饮。
也亏得身边的夫人都被敬慧吸引了目光,不然看到她这粗鲁的灌茶,只怕又要说她粗鄙有失仪容了。“佛曰……”
敬慧一开口,全场寂静,他的声音,好比涓涓流水涌入众人耳中,十分动听,更像是一股冷泉,冲走了那酷暑带来的热气。
众人都陷入了引咎经典的经文中。
宋慈却有些困。
她的位置,在树底下,靠山口的位置,山风拂来,凉丝丝的,使人昏昏欲睡。
宋慈悄悄的看一眼周围,不少上了年纪的太夫人都捻着佛珠在拨动,半阖着眼听经,其余的人也都是各自沉思。
好机会。
宋慈坐着,把心一定,双眼一阖,睡觉。
在现代时因为职业是演员的缘故,很多时候要赶杀青,拍戏都是紧着来,通宵拍戏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她早就练就了随时随地补眠的本事。
眼下,她倒不是真的就想睡,可敬慧的声音也是真好听,说的经文,更像是催眠曲。
此时不睡更待何时?
宋慈睡着了。
最先发现她异样的还是宫嬷嬷,看自家主子一点动静的没有,下意识地低头,这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宫嬷嬷也没开口唤她,只是悄悄的挪了位置,挡着别人的目光,以免有人发现宋慈的异样。
好在,大家都在听经,要么就是在沉思,也没注意到宋慈睡着了。
等敬慧的讲经已经快到结尾,宫嬷嬷就轻轻的拨了拨宋慈的耳朵,拉了拉她的衣领。
快结束了,该起了。
恰在这时,一个木鱼声响起,示意讲经结束,全场响起了鼓掌声。
震耳欲聋。
宋慈一个激灵睁开眼,差点吓尿了,晴天霹雳响呢这是。
她下意识的坐直身子,看一眼,原来已经是结束了。
宋慈摸了摸嘴角,察觉有一道审视的视线看过来,不由看过去。
是他是他还是他。
和尚又要吓我了。
瞅我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