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0:小孩子挺抗造的
她比任何人都晓得齐宫不是个好地方,崇恩不舍得和静去,她又如何舍得?
承乐把热茶放在桌上:“这送嫁的人员安排,只怕大公主至今不解其意呢。”
“随她的便,不被理解的事多了去了。”她听见里屋的动静,放下折子进去看。
小榻上,锦宁被清梨压住揪头发,他抱着自己的脑袋不还手,生怕伤了妹妹。
“嘶~你个小丫头,怎么又欺负你哥哥呢?”明仪快步过去把她提起来,瞧了瞧锦宁的头发,头皮都被扯红了。
清梨一脸无辜的看着明仪,还不知道自己闯祸了,明仪把她的帽子拿了,扯住她软软的小揪揪:“疼不疼?”
“哇~”她说哭就哭,和锦宁幼时一模一样,胳膊太短够不着脑袋,还努力护着。
明仪把她放下,把锦宁的帽子捡起来,过去揉揉他的头,扒开头发仔细看了看:“都红了,你怎么不推开她呢?”
“她还小呢。”
“你也还小呀。”明仪替他吹了吹又揉了揉,重新给他戴好帽子:“她调皮,你这个做哥哥的都更应该教导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然她定然要被宠的无法无天,会被人讨厌嫌弃的。”
锦宁点点头,蹭过去抱住大哭的清梨,清梨一头撞在他怀里,一边哭一边泪汪汪的看明仪,被揪了头发,她很是伤心。
明仪也不管她,瞧了瞧锦宁描红的帖子,让承乐把折子搬进来,她就在这里看,顺势盯着这个小丫头,省的她一天到晚哪也不去,尽给锦宁捣乱。
她在跟前守着,清梨老实多了,哭过之后就乖乖坐在锦宁身边抱着奶葫芦,瞧他描红写字也不去抢笔抓头发了。
挨打了才晓得哥哥最好,可就是不长记性。
安静了没一会儿,她就把桌上的砚台拖翻了,砚台掉在她脚上,小脚丫子被染得黢黑,又挨了砸,疼的她扯开了嗓门嗷嗷大哭。
承乐急忙让人去请太医来看看,又吩咐人打了热水过来给她洗脚,看着她嗷嗷大哭,明仪坐着动都没动。
一个多月,她把这小丫头的皮劲领教的透透的,砚台砸了脚完全就是小事,比起她和锦宁抢摇摇木马,结果被翻倒的摇摇木马压了这样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娘亲。”
脚丫子洗干净都不见明仪来哄自己,清梨自己就哭着过来了,明仪这才抱住她,她立刻趴在明仪怀里埋头痛哭,泪汪汪的拉着明仪的手去摸自己的脚丫子,卖可怜的招数和锦宁幼时简直一模一样。
“疼吧?来,自己吹吹。”明仪把她的脚丫子拿高了一些,示范着给她吹吹,她泪汪汪的跟着学,吹了两下就一头靠了下去,抓着明仪委屈的一直吸鼻子。
承乐拿了药过来:“这是跌打损伤的药,奴婢给郡主擦擦,郡主乖乖别动。”
她听话的不动,盯着自己的脚丫子,明仪看看她,自己都觉得想笑:“以前没养过孩子,总觉得娇嫩难养,所以刚开始养锦宁的时候小心翼翼,如今反倒觉得小孩子挺抗造的,比我想象的耐折腾。”
1321:再等几日就好
承乐给她翻白眼:“你不心疼,奴婢可心疼。”
“姑姑。”清梨可怜兮兮的喊她。
承乐轻轻替她揉着脚丫子:“郡主不哭,还疼不疼了?”
她摇摇头,靠在明仪怀里蹭着脸,等太医来看过说无事,明仪也就不担心了,她不下去,就干脆抱着她看折子。
有一本折子引起了她的注意,拿着看了好一会儿,承乐都注意到了她才开口:“你觉得池三岳这个人怎么样?”
“那位端架子的池老先生?”承乐在一旁剥瓜子,准备给锦宁和清梨做瓜子酥用的:“奴婢觉得他有些守旧迂腐了,像是读书读傻了一样。”
明仪示意她看看自己手里的折子:“这个,是旁人替他上的折子,奏的是五哥与燕清一事。”
“他吃不吃吃饱了撑的?”承乐都不耐烦了:“五王爷远在金陵,都没招他。”
明仪笑了起来:“五哥的确没招他,起因嘛就是他发现国子监里有学子过于亲近,便觉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缘由,为此才死咬着五哥不放,固执的认为只有五哥成亲了,才能肃清男风。”
“龙阳之好并非大罪,细细询问只怕不少,只是五王爷敢说出来罢了,而且,那个燕清并非奸佞小人,五王爷不也私下里与公主说过,他们并无肌肤之亲,不过是同榻而眠说说话吗?”
明仪看了她一眼:“编排臆想的人哪里需要考虑事实?”
“那公主打算如何回复呢?”承乐接过丫鬟洗干净后送进来的红枣:“奴婢觉得这种难缠的人,除了当个活招牌立在那,着实没有半点用处。”
明仪把折子丢在一旁:“等春闱之后,国子监的声名起来,这样的活招牌就该回家养老了。”
她继续看折子,清梨已经犯困了,窝在她怀里,抱着奶葫芦自己就睡着了。
承乐急忙过来将她抱去床上,拿了东西坐去床边,一边忙一边守着她睡觉。
遭遇了一年暴雪,今年的雪便显得温柔了许多,齐魏边境,雪茫茫一片,车队安静的走着,九凤车上也支起了地笼。
和静早已经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裳,她靠在车里一言不发的看着书,身上盖着羊绒毯子,累了就睡一会儿。
近身伺候的嬷嬷敲了敲车轮说道:“郡主,前面就到上雍了,过了上雍再走一百里便是齐国。”
“知道了。”和静放下书,拿了大裘自己穿在身上,车队入城,整条大街都已经清空,庆王爷随她入住备下的府宅,薛卓则陪着襄王一行人住在对面的宅子。
入屋后歇下,庆王爷着嬷嬷传话:“郡主要在这里等上两日,两日后,齐国端王在边境迎候郡主,另外,这两日齐国会安排王妃过来给郡主指点规矩。”
“知道了,请庆王爷安排就是。”她完全不在意这里,脱了大裘站在地笼边上烤火暖身。
陪嫁的大丫鬟进来通禀:“郡主,十公主来了,说是为你送嫁。”
“小姨妈?”
和静吃惊于景娴会从渭东赶过来,急忙出去,景娴却已经快步跑了进来:“再等几日,几日便好。”
1322:郡主猜到了公主的打算
她一把拉住和静的手,气喘吁吁:“再等几日,从漠北回来,即便日夜兼程也要半个月呢,等一等。”
“小姨妈。”
“再等等。”景娴努力缓力气:“他拼命杀敌就是为了挣功名娶你,如今总要见一面啊。”
和静一阵沉默,松开她的手:“我不能为了自己,置大魏于不顾。”
“我知道,你我是一样的心思,我自然明白,可不是并非不能见一面啊。”景娴再次拉住她的手:“你可知道是谁送消息去漠北的?是姐姐,是姐姐让人送消息去漠北让我哥哥回来的,送信的人途径渭东告诉了我一声,我才知道你要去齐国了,我才跑着来这里的。”
她说着说着大哭起来,一把抱住和静:“怎么就非你不可了?”
和静也被她说的哭了起来,心里却十分惊讶明仪让人去送信的事:“六姨,已经为我打算很多了。”
“你听我说,你听着。”景娴抽泣着拉住她:“一定要在这里等着,等我哥赶到,你们就走,送亲的是你的舅舅,你还有三千陪嫁兵丁,姐姐不是说了嘛,这三千人只听你号令,你们走,别人拦不住的。”
和静哭意一顿,瞬间茅塞顿开:“你们都出去。”
她拉着哭泣的景娴进屋,仔细关好了门窗才坐下来,景娴难过的不行,和静却哭不出来,她把明仪与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琢磨了一遍,包括待嫁这些日子所听到的话,全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大魏...并非真的要与齐国联姻。”
她突然念了一句,景娴泪盈盈的看着她:“什么?”
“大魏并非真的要与齐国联姻,或者说六姨并不打算真的与齐国联姻。”和静语气肯定了:“我记得三舅舅来我家告诉我爹娘,六姨答应让我联姻的时候提了一句,六姨亲口说过,大魏不要齐国的两座城池,只要三万颗人头,而且还可以帮齐昭大权独揽。
然后我娘去了六姨府上大闹一通,回来告诉我,六姨安排了三千陪嫁兵丁,只听我一人号令,随我去齐国,然后齐国端王迎亲,也是六姨亲自指的,说不求齐昭亲自迎我,但必须让端王相迎。”
景娴抽泣着问:“然后呢?”
“这些话六姨并没有一块说,而是分别告诉了三舅舅,我娘,还有萧丞相。”和静努力沉下心思:“三舅舅心思仁厚,并没有太多的弯弯转转,襄王与端王走的很近,就连确定娶我,都是齐昭亲自写了国书后他才提的。
那就说明襄王与端王是一派的人,六姨借三舅舅的口告诉端王,大魏不但要齐国与柔然开战,更重要的是,这门亲事成了之后会帮齐昭独掌大权,那端王必定是要除掉的。
我娘去闹了,六姨才说陪嫁三千兵丁,而且只听我一人号令,怎么看都是被我娘逼得,但我一个女子,即便有这三千人,我也不会用啊,那这三千人给我做陪嫁,便是一个幌子。”
景娴琢磨出味儿了:“你的意思是,姐姐让端王迎亲,是要借此除掉他,以此换你不必联姻?”
1323:称病拖延时间
“大概是有这个可能。”和静微微蹙眉:“但六姨后来嘱咐我在齐宫如何如何,只怕她是有两手准备,若能除掉端王换我不去齐国最好,若是不能,那便要我自行保重,毕竟,若是事情做得太过明显,大魏的处境就不会太好。”
景娴急忙抓住她的手:“端王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利,是不会让你成功嫁去齐国的,那你不是很危险?”
“这一路走来,襄王便给我下足了套子,幸好九姨夫心思多,都替我拦了下来。”
景娴想想就越发紧张:“那你就更加不能去齐国了,必须等着,等我哥来了,我问你,若是他带你走,你可愿意和他隐姓埋名,自此弃了富贵荣华?”
“若能离开,即便是吃糠咽菜也是人间乐事,可若是我的离开,会让齐国抓住把柄对大魏动武,那我宁可去齐国。”和静含着热泪神情平静:“虽说如今齐国对柔然下手了,可是,齐国向来随势而为,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临场倒戈,若真是那样,漠北数十万将士该当如何?我身为郡主,岂能分不清家国大义与儿女情长?”
景娴一怔,张了张嘴又哭了起来:“那也多等些日子,等你去了齐国,真就这辈子就见不到了。”
“...好。”和静还是答应了,她也想再见孙玄策一面。
开窗睡了一夜,和静病倒了,高烧不退,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
陪嫁的女医先行给她看过,襄王带着的大夫又来给她看,把了脉出屋,庆王几人正等着听消息。
女医说道:“郡主一路车马劳顿,昨日与十公主相见哭了一场,晚饭没怎么吃,像是水土不服,为此才起了烧,需得静养,等身子养好了才能继续出发了。”
“是吗?”襄王神色莫测,故作紧张,眼睛却看向身边的大夫。
大夫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娘娘的确是起烧了,并伴有腹泻症状,是水土不服的症状,若是继续车马劳顿,身子吃不消。”
确定她不是装病,襄王明显为难了:“这大婚的日子也快到了,路上不能耽搁啊。”
“大婚的日子在腊月底,按照原定的行程,即便是到了齐国也要再等七八日才是大婚的日子,如今郡主身子不适,在上雍养病几日有什么关系?”薛卓瞧着襄王那副想让和静带病赶路的模样就来气:“襄王若是觉得为难,等端王爷到了,由我们亲自去说,想必端王不会让郡主带着病痛赶路。”
襄王板着脸:“冬日路途难行,若是误了大婚的日子...”
“那就另外选一个日子就是。”庆王爷开口了,不怒自威的他冲襄王抱了抱拳:“小女儿家身子娇弱,在家中也从未吃过苦头,总不能离了父母家人便让她受罪,且大婚的日子是齐国定的,出发的日子也是齐国定的,齐国在选定日子的时候就该想到路上会有其他事,没有留出宽裕的时间应付突发之事,是齐国星官失职。”
襄王一噎,没办法反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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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和静推理的那段话就一个意思,明仪让三王爷告诉襄王,等齐昭娶了和静就帮齐昭大权独揽除掉端王,先给端王埋下一个率先出手的动机,然后借着崇恩大闹的事,顺势丢出陪嫁三千人的话,指明只听和静的话,让齐国放松警惕,毕竟和静是个姑娘不会用兵,然后再明确指出让端王来迎亲,进一步给端王造成错觉,齐昭与大魏联手要除掉他,所以襄王一路上都在给和静挖坑。
2、那么多送嫁的人就是为了弄死端王,如果弄死了,那和静想走就能走,毕竟送嫁的是和静的亲舅舅,庆王爷与薛卓都被明仪打过招呼了,不会有人拦她,如果没弄死端王,和静去了齐国,有她亲舅舅在边关守着,总比外人守着更有底气,那三千人即便没办法发挥打人的大动作,最起码能让和静更有底气和齐昭刚。
3、还有端王和襄王的意思,就是齐昭本来打算找人糟蹋和静让大魏理亏,借机悔婚对大魏发兵,但是齐昭又不愿意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子,所以自己来了,他也不想对大魏发兵了,只是想让大魏抬不起头,进而再向大魏讨要好处。
(此段话免费,不收钱的)
1324:齐昭想要糟蹋和静
他是陪婚使,他说让和静养病,襄王也不能强逼,毕竟,这还是在大魏的地界上。
成功拖延了日子,景娴总算是松了口气,她生怕齐国对和静下黑手,时时刻刻陪着,即便自己也是个不会功夫的小菜鸟,也一副保护和静的架势。
按照定下的日子,端王到了。
襄王折返齐国边境会面,说起和静生病的事,他老实交代:“我们的人去看过,是真的病了,且这一路,都没听到她哭闹,一直都在安安静静的看书,若是不想嫁早就闹了,没必要到了上雍才开始闹。”
“远嫁而不吵闹?”端王满心怀疑:“若非知晓大局,便是别有居心,本王听说,送嫁的人极多。”
襄王点头:“以嫡公主之礼出嫁,送嫁的就有八千人,其中三千人是陪嫁兵丁,护送的是崇恩大长公主的表亲,那个庆王爷和薛卓更是一个强势一个满肚子心眼,根本无孔可入,若想让大魏理亏坏了这门婚事,并不容易,先前安排着人潜入一事...”
“到底是聘娶的皇后,皇上不愿意让其他男人染指。”
一听这话,襄王愣了一下:“王爷的意思是...”
“皇上亲自来了。”端王沉着脸色:“他是铁了心要娶大魏女子,但又存心让大魏理亏难辨丧失颜面。”
襄王稍稍沉默:“王爷,皇上安排你的人去柔然,却把林清玄留下,若是不与大魏开战,那皇上有的是机会削弱你的势力,依我看,这门亲事不如就此中断,让人毁了这位郡主,齐国好趁机对大魏发兵,把林清玄拖进来。”
“皇上长大了,到底是要颜面的。”端王坐下来:“你去盛京数月,可见到那位监国摄政的明仪公主了?”
襄王颔首:“自然是见到了,不得不说,此女是个对手,她几个月前才丧夫,却能极快的调动兵马发兵柔然,每一件事都安排的妥当,而且极为大胆,敢把大魏南方的事全权交给那位五王爷,联姻通商的事全权交给丞相,丝毫不担心大权旁落。”
“她当年花了两个月时间就把弘治帝暴毙后的乱象压制下来,又除掉了陇西世家和南方世家这两大毒瘤,本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端王喝了口茶:“此次她把崇恩的女儿远嫁,却让崇恩没动用外祖家的势力,也算是有本事了。”
襄王犹豫了一番:“这位和静郡主,也不简单。”
“你细细说。”端王认真听着。
“年纪虽小,心眼不少,我在路上问过她几次,回答的都滴水不漏,而且...”襄王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此女貌美,那柔然尤物都远远不及,若入宫,只怕皇上年轻气盛,不会不宠。”
端王顿时多了几分谨慎,恭妃被齐越劫走,尚且能凭借美色获得齐昭的宠爱与皇贵妃平分秋色,那这位连襄王都赞叹美貌的和静郡主若是入了宫,凭她的美貌与心思,怎么会不让齐昭流连忘返?
“这魏女,当真比恭妃还要狐媚?”端王想要再确认一遍。
襄王肯定点头:“并非狐媚,而是国色天成。”
1325:恶心死人的齐昭
他这么说,端王越发担心了。
齐昭并非是一个能对美人拒之千里的人,一个恭妃就足够恶心人了,如今要是再多一个魏女出身的皇后,岂不是更加恶心人。
“若是真的貌美,那便不能入宫了。”
他声音低沉下去,襄王心中顿时一紧,看着他,等候吩咐吩咐。
腊月初的上雍已经很冷了,和静喝了药,还有几声咳嗽,裹在被子里,抱着手炉瞧景娴咒人。
景娴手里拿着齐国送来的后宫妃嫔名册与起居注,心烦意乱的翻着,越看越生气:“这个齐昭一定是吃猪腰子续命的,后宫足足一百多人,一百多人!挨个睡都要半年一轮,他把自己当种猪了吗?
还有这个,每个月十天在皇贵妃殿里,十天在恭妃殿里,其余日子看他心情留宿,他还真是不带放假休息的,太恶心人了,着实太恶心了,只是要是在死人女人床上吗?”
她把册子摔在地上,黑着脸看下一本。
和静听着没多大反应,反倒劝慰起自己:“这样也好,最少不用来烦我。”
“可是这想想都觉得恶心啊。”景娴火冒三丈:“先前,我总觉得皇兄独宠文嘉皇贵妃舒氏,是个昏君,可如今对比起齐昭来,皇兄简直就是一股清流,最起码他没把自己当种猪使。”
和静扯了扯嘴角:“小姨妈别生气,不值得。”
“太恶心了。”景娴把所有册子摔在了地上,还去跺了两脚。
嬷嬷一进来就撞见她一脚踢飞地上的册子,急忙闪身躲了一下才没被砸到,不慌不忙的说道:“公主,郡主,齐国襄王妃到,说是来教导郡主齐宫规矩。”
“和静尚且病着,是来教导规矩,还是看她病好没好?”景娴转身坐下,脸色一沉身板一挺,气势顿时炸开:“请襄王妃进来说话。”
屋外,盛装打扮的襄王妃一字不落的把景娴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她看了一眼就踢飞出来的册子,不紧不慢的进去,进了内室,一眼就看到了端坐着的景娴,再看旁边才见靠在床上的和静,眼中心中也是一番惊艳。
“妾身给娘娘请安。”
她不乱规矩,景娴这才起身上前一步微微屈膝:“给襄王妃见礼了。”
襄王妃的了和静抬手示意,这才对着景娴还了一礼,心里对这个看起来乖乖巧巧事实上小刀嘴的十公主格外关注。
“本宫身子不适,有失礼数,王妃请坐。”和静声音平静,没有半分心虚慌张。
襄王妃颔首落座,客套了几句便直奔主题:“想必娘娘也看过后宫妃嫔的册子了,不知娘娘可有什么想问的?”
“有。”和静慢吞吞的开口:“不知太后的身子是否安康?”
她把襄王妃搞蒙了,愣了一下才笑道:“太后因先帝驾崩而心伤,为此常年吃斋念佛。”
“原来如此,想必太后打理后宫事务,也是十分辛苦的。”她转到正题了,襄王妃立刻猜到她要说什么,等着她自己开口,和静故意买了个关子才继续说:“等本宫入宫后,定然会尽心尽力帮助太后打理后宫,再不让太后操心半分。”
1326:绝对不做苦力
皇后执掌后宫理所应当,为此和静也不掩饰自己要掌握大权的野心。
若真去了齐宫,就不能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襄王妃惊讶于她这么直白,笑道:“娘娘孝敬太后之心,妾身会转达的。”
她要去告诉太后,这位魏女皇后还没进宫,就琢磨着夺权了。
和静晓得她的意思,也笑了笑:“那就有劳王妃了,我大魏的规矩就是如此,儿媳妇进门,婆婆让位,民间如此,后宫也如此,想必齐宫也是这样,太后身子不好,更该安享晚年才是。”
反正以她的身份进了齐宫,就算不招惹别人也会被各种算计,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撕破脸面,省的后面装腔作势累着自己。
“那妾身,便为娘娘说一说齐宫的规矩吧。”襄王妃噙着笑意:“太后礼佛,但极重尊卑,妃嫔们连抄写佛经都无资格,为此,每月替太后抄写佛经的事,才是娘娘的头等大事。”
和静点点头:“这是自然,只是很可惜,本宫不信神佛,抄写佛经未免会显得太后没有诚意,故此没法子将这份差事接下来了。”
开口就是一个下马威,襄王妃略有尴尬:“可是妾身听闻,大魏一向礼敬神佛的。”
“对,大魏百姓一向礼敬神佛,但皇室没有,我朝太后无事时,也不会烧香拜佛,只会织布养蚕,做些实用的事,本宫深养闺中,学的也是四书五经古今通译。”和静说得很平静:“所以,无法代劳了。”
她直接拒了,完全不给别人拿自己当苦力的机会。
襄王妃越发尴尬:“这...娘娘大婚后不久,便是除夕宴,为此还需娘娘打点。”
“这个自然。”和静一示意,嬷嬷就呈上了两本折子,“新妇进门,自当是打点一切,本宫既然是有心为太后分忧,那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的,这是按照襄王所述准备下的除夕宴诸多事宜,还请襄王妃替本宫提前带回去交由太后,请太后指点。”
她准备充分,襄王妃无法可说:“娘娘思虑周全,尚有一事,还得向娘娘道喜,皇贵妃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正妻还没进门,妾室就有了身孕,这放在寻常百姓家里都是羞辱正妻的事,何况是皇宫?
为此景娴差点炸了,和静却开心不已:“当真?那可要嘱咐皇贵妃好好休息才是,也请襄王妃替本宫转告太后,务必记得皇贵妃有孕一事,莫要让她操劳,除夕宴上也得格外谨慎。”
她根本不恼怒,襄王妃觉得自己在捶棉花,十分无趣,为此也不说规矩了,客套了几句就走人了。
景娴实在憋不住了:“就该这样,直接撕破脸,抄什么佛经,一旦答应指不定生出多少事呢。”
“我无心恩宠,自然不怕得罪人。”和静往下蹭了蹭:“说的我好累,都困了。”
景娴过去替她盖好被子:“那你睡一会儿。”
她掩上内屋的门出去,嬷嬷们也在外屋安静的等着,谁都没留意和静睡熟之后,有人从后窗翻了进来,走到床前,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1327:齐昭丢人丢大了
现在已是傍晚,屋里并没有点灯,齐昭只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他从容解开衣裳,掀开罗帐看向熟睡的和静,黑巾蒙住的脸看不出什么变化,但蓦然睁大的眼睛还是透露出了几分情绪。
单论美貌,面前这个魏女就让他十分满意。
他一条腿屈膝跪在床边,撑着胳膊俯身下去凑近和静,准备就此宠幸了她。
和静突然睁开眼睛,发现靠近自己的陌生男人,吓得一声尖叫,齐昭立刻捂住她的嘴,整个人压了上去,阻止她手脚乱踢。
“不许轮动。”他出声警告,还没有女人敢抗拒他的宠幸呢。
“唔唔唔~”
和静害怕到极致,眼泪夺眶而出,一只胳膊挣扎了出来,她立刻就去抓手炉直接砸在地上,‘啪’一声,套着棉套子的手炉掉在地上发出声响。
外屋的嬷嬷听见动静就问:“郡主可是醒了?”
没人应声,她们也不敢进来看,和静几乎要绝望了。
齐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胳膊上的守宫砂让他笑了起来,他不说话,只是腾出一只手去撕和静的衣裳,瞧见脖颈处雪白的肌肤,齐昭多了几分情欲兴致,探手去摸,和静立刻把另一只手挣扎出来,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黑巾,指甲还在他脸上留下了两道红色的抓痕。
四目相对,和静死死记住他的样子,齐昭愣了一下,抬手就要把她劈晕,结果抬起来的手一阵火辣的剧痛,他吃痛把手缩了回来,拉着黑巾迅速将脸蒙住,正要转身,胸口被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直接把他踹出去撞在了墙上。
和静大哭着滚下床,嬷嬷们也冲了进来。
床前多了个提刀的人,浑身上下脏兮兮,就连身上的沾满了灰尘血迹的盔甲都没来得及换下,是孙玄策,他日夜兼程赶回来,被景娴带着,偷偷潜进来,准备带和静离开,结果就撞见了有人对她行凶。
他冲向齐昭,齐昭一看被人发现,立刻撕开罗帐飞跃出来,就势就要从窗户离开,孙玄策直接飞身上去,一刀劈在齐昭后背,齐昭背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他一个踉跄,一头从窗户上栽了下去。
嬷嬷吓得大喊:“来人啊。”
“别喊。”抱着和静的景娴立刻出声制止,若是让其他人知道有男人进了和静的屋子,那她还活不活了?
孙玄策跳窗追了出去,结果外面有人接应,一看齐昭受伤,立刻从暗处杀出来,孙玄策挥刀就砍,这群人也不敢把事情闹大,扶了齐昭立刻就走,孙玄策没追上,立刻回去。
屋里,景娴抱着大哭的和静坐在地上,嬷嬷们全都跪在地上,脸色都变了。
“今日的事,谁若敢走漏半个字,本宫饶不了她。”景娴警告那几个嬷嬷:“都出去。”
嬷嬷们赶紧出去守着,孙玄策从窗户进来,看着和静,立刻丢了手里的刀跪在地上看着她。
“丫头。”
他伸出胳膊,和静便扑了过来,抱住他哭的越发大声,孙玄策拉了被子将衣衫不整的她严严实实的盖住,抱着她心疼的一言不发。
------题外话------
回答几个小可爱们关心的问题哦~
1、孙玄策与和静最后在一起了,双洁,就是相当坎坷
2、一月七号有五万字爆更,我在努力存稿中
3、公主和驸马也快见面了,不着急哦
4、我也很心疼孙玄策,什么倒霉事情都遭他碰上了
5、那位说太虐了要宰了我的小可爱,来,我们聊聊~
1328:什么都不行,就会好面子
景娴气愤不已,起身去了一旁就开始给和静收拾东西,连自己身上的首饰也全部摘下来塞进包袱里面。
“这齐国就是个虎狼窝,我敢肯定这种腌臜事定然是他们干下的,图的就是寻借口与大魏悔婚,去不得,一定去不得。”
他们俩都没吭声,孙玄策把和静抱去床上,和静却依旧抱着他,即便他身上的盔甲冰冷肮脏,她依旧紧紧抱着,像是抱着救命稻草一般。
“我去安排,今晚就走,现在就走。”景娴把首饰盒子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如今还在大魏国土就这么大胆,等进了他齐国,哪里还能有活路?”
她气势汹汹的开门出去,只留下孙玄策与和静在屋里。
“不嫁了,我们走。”
“我若走了,齐国更有理由发兵,大魏百姓怎么办?”和静靠在他怀里,满脸是泪:“即便是虎穴狼窝,我也不能后退,能再见你一面,已经够了。”
孙玄策眼圈通红,强行忍耐下声音发颤:“为什么会是你?我所有珍视的东西都被夺去了,被抢走的干干净净,没一样为我留下。”
“兰儿。”和静捧住他的脸,与他抵额相靠。
孙玄策抱紧了她,两人默默无语哭了许久,他才开口:“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好活着,再苦再难,都要活着。”
“嗯。”
“等漠北战事完了,我便上折驻守上雍,这里离着邵阳最近。”
和静哭的更厉害了,她受惊,又着凉,刚退下去的高烧又起,病的昏昏沉沉,孙玄策一直在身边守着,伺候的嬷嬷们都不敢多话。
另一边,齐昭被人救回齐国边城的时候,端王听到消息还吃了一惊,急忙过去探望。
孙玄策那一刀极重,他袒露的后背上趴了一条尺长的血口子,太医小心翼翼的给他止血上药,齐昭脸色黝黑的紧紧抓着桌边,疼的额前冒出了冷汗。
“皇上是被何人袭击?”
齐昭阴恻恻的看向他:“皇叔不是说,那魏女的陪嫁都是女眷和断了根的太监吗?怎么卧房里,会突然冒出一个穿盔甲的男人?”
“皇上是被穿盔甲的男人所伤?”端王有些吃惊:“这魏国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娘娘所住的宅子里,只有作为长辈的庆王爷同住,侍卫们都是在府外守着的,按理说,不该出现。”
“可偏偏就是出现了。”齐昭眼神阴冷:“而且还是在魏女熟睡之时。”
端王垂眼说道:“皇上的意思,是娘娘举止不端?”
“只怕是隐瞒了什么。”齐昭疼的直哆嗦:“朕看他的模样,像是从沙场折返回来的一般,如今魏国唯有漠北开战,称病拖延时间,迟迟不入大齐,想必就是等着幽会情郎。”
端王依旧垂着眼:“即便如此,此事也不能闹大,不防让襄王妃以探病为由再去看看,若是真的能找到蛛丝马迹,那魏国便是理亏。”
“找到蛛丝马迹,让世人皆知朕堂堂大齐皇帝,尚且不如一个为魏国的小小兵将?”齐昭并不同意。
1329:文官出身,怼人带刺
他要的只是在婚前毁了和静的清白,借此让魏国理亏,碍于颜面,魏国不敢把事情闹大,他依旧把和静收入后宫,但今后魏国便没有底气与大齐叫板了。
他要让魏国低头,利用魏国巩固自身权利。
端王晓得他的心思,占便宜不成反被伤,觉得丢脸罢了。
“如今娘娘称病,魏国庆王爷又执意要等娘娘病情痊愈,只怕...”
“让她启程。”齐昭怒从心头气:“既然许配给朕,那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齐国的地界上。”
端王瞧了他一眼:“这娘娘的送嫁人极多,若是庆王爷执意不肯,我们也不好逼迫,毕竟娘娘病着。”
齐昭看他的眼神越发冰冷:“再这么耽搁下去,只怕会延误了大婚的日子,皇叔。”
端王不愿意让他与魏国联姻成功,如今和静久病不愈,若是真的误了大婚,只怕他乐见其成。
齐昭如何会如了他的愿?
“是,那臣亲自去与庆王爷商谈。”端王答应了。
......
“郡主一夜高烧,如何能起驾?”庆王爷听了端王的话,一张脸就拉了下来:“带病赴婚,怕是有逼婚之意。”
端王不急不躁:“庆王爷息怒,本王并非这个意思,而是婚期紧张,若是迟了,再逢除夕,恐大婚不周。”
“郡主若是带病启程,路上坏了身子,只怕就不是大婚不周的结果了。”庆王爷根本不容商议:“将心比心,若是端王的女儿病成这样,端王可舍得她受车马劳顿之苦?”
他不提还好,一提子女,端王就想起了齐越。
齐越绑走恭妃,被齐昭的人所杀。
端王的眼色泛了寒凉:“若是耽搁了婚期,只怕婚期就要安排在年后,如此一来,岂非让魏国苦等?”
这话说得,就像是大魏上赶着把女儿嫁给他们一样。
庆王爷的脸色登时就不好了,可他不会这么酸酸的噎人,只能气的握紧拳头。
“端王爷说的是。”一旁的薛卓开口了:“郡主身子不好,舟车劳顿去了邵阳,若是在邵阳出了事,只怕百姓们会说齐国皇上急不可耐,这得多缺女人,才会猴急成这副样子。”
“咳咳咳~~~”旁听喝茶的襄王呛着了。
端王看向他:“薛大人怕是有什么误会。”
“是端王爷的话和齐国的态度让我们有此误会。”薛卓才不怕被他盯着呢:“郡主病着,舟车劳顿去了齐国,若是大婚失仪算谁的?若是因病出事又算谁的?齐国既然口口声声诚心与大魏联姻,那也该以郡主的身体为重,若是让郡主带病启程,届时让齐国皇帝见了,误会我大魏送了一个病秧子过去,那我大魏岂非要落下一个联姻不诚的罪名?”
文官出身,就是怼人带刺,庆王很是满意,在一旁听着脸色都好多了。
襄王赶紧说道:“庆王爷与薛大人只怕是误会了,端王爷的意思,是两国大婚是大事,若是改了日子,反倒显得儿戏,郡主病着,启程的确不妥,但是安排太医仔细照料也未尝不可。”
1330:端王遇刺,齐昭背锅
“襄王说的有理,毕竟在床上躺着休息是休息,马车上休息也是休息。”薛卓笑的让人害怕:“那不防这样,也不必去邵阳大婚了,直接把所有东西搬过来,就在两国边境,由齐魏两国数十万将士共同见证齐魏两国联姻,岂不比困在四角宫墙之内,只让数百人相见更能昭告天下?”
这番话说的庆王爷眉飞色舞:“这到是个好法子,郡主病着,等病愈去了邵阳会误了婚期,那不防婚期不变,就在齐魏边境大婚,这样两头不耽搁。”...
谈话不欢而散,端王离开的时候脸色黢黑,襄王也一脸苦愁:“王爷,我去打听了一下,说是娘娘昨天晚上突然又起了高烧,让大夫去看,说是受惊了。”
“皇上贸然闯进去,岂有不惊吓到旁人的道理?”端王十分不爽:“这两位陪婚使态度强硬,且娘娘病着,的确没有让人家带病启程的道理,如今,只能是安排人尽快医治好娘娘。”
襄王点头:“那若是临近除夕都未病愈,那这门亲事只怕也悬了。”
“看皇上的意思,这位娘娘是无论如何都要入宫的。”端王十分不爽:“事不成反受伤,不将脸面挣回来,他岂会善罢甘休?”
他出了上雍,带兵返回齐国边境。
两国边境虽说离得近,可是一来一回也得半日,从上雍离开时,天色已是傍晚,端王带着人快马飞奔,刚离开上雍一会儿,一队人马就杀了出来,直接围了他们提刀就砍,端王一行人立刻反击,可这队人马弓马娴熟,动起手来半点都不含糊。
眨眼功夫,端王的人就被杀了七零八落,他自己也滚落下马,看着朝自己劈砍下来的大刀,神色一变,立刻翻身起来抵抗,却还是挨了一刀。
这些人是来取命的,手下不留情面。
端王受伤摔在地上,他们的大刀立刻挥下,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飞过来直接射中动手的人,紧接着就是一阵马蹄声,夜色深深看不清来的是何人,动手的人不敢多留,迅速上马离开,就连死了的人也一并带走,不留痕迹。
端王狼狈的坐在地上,看着驾马到跟前的人,离着数步就认出了齐昭的御马。
“皇叔无事吧。”
齐昭高高在上的坐在马背上,垂眼看着他,问话的声音冰冷彻骨,听不出半丝关心。
端王眼底阴冷,借着夜色掩护才没将怒火射入齐昭眼中:“臣无事,多谢皇上。”
“是何人动的手?”
“臣不知。”
齐昭微微看向身边的人:“去查。”
身边的人应了一声,立刻驾马离去。
上雍城里,庆王爷与薛卓都在紧张的等着消息,许久,才有一位穿着便装的将军跑了进来:“王爷,薛大人,端王没死,齐昭突然来了。”
“什么?”庆王爷大失所望。
薛卓微微摇头:“这到不失是件好事,齐昭来得巧,只怕端王会把遇刺一事算到他的头上,他们本就不和,出了这事,只会越发离心。”
1331:珍惜离别前的小幸福
庆王爷仔细想了想,觉得有理,再次问道:“没留下破绽吧?”
“王爷放心,带去的人都是早些年迁入大魏的柔然人。”
“那就好。”庆王爷稍稍放心:“虽然没把事情办成,但能让他们君臣离心,也是好事,本王看那个端王并不是很希望齐魏联姻,只怕也是担心助长了齐昭的势力。”
薛卓示意那位将军下去,没了旁人才问:“王爷,公主交代过,若是郡主想走,我们不必阻拦,如今孙公子已经赶到,是否找他谈谈?”
说起孙玄策,庆王的脸色有些尴尬,当初是庆王妃把他们俩的事情闹大,算是间接导致孙玄策被皇室除名丢了爵位,如今再见他,多少有些难为情。
“明仪已经有了交代,那我们自然没道理阻拦。”庆王爷一顿琢磨:“你去吧,本王就不去了。”
薛卓晓得他拉不下脸面,答应了。
孙玄策是悄悄回来的,行踪不便为人所知,出了和静的院子,指不定就有齐国的人盯着,为此他一直待在和静的院子里,她卧床养病,他就陪着。
薛卓借着探病的借口过来,请了景娴帮忙,在隔壁屋子见到孙玄策。
即便他现在已经没了爵位,只是个普通士兵,薛卓依旧见了礼:“孙公子打算何时带郡主离开?”
“离开?”孙玄策没想到他会问的如此直白。
薛卓也不卖关子:“此次送亲前,明仪公主交代过,若是你们想走,我们不得阻拦。”
“姐姐她...”孙玄策心中一阵触动,坐下来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们商量过的,若是离开,便是给了齐国借口,如今漠北战事告急,大魏腾不出手与齐国对战,为此,不走了。”
明仪为他们考虑,他们岂能不为明仪考虑?
薛卓并不意外:“孙公子放心,此次送郡主去邵阳,臣与庆王爷必定为郡主撑腰,不让齐国算计了她。”
“多谢薛大人。”孙玄策起身抱拳:“不知你们打算何时动身?”
“自然是等郡主病愈。”
他点点头,转身出去了,薛卓瞧着他,倒是多了几分同情。
若是当初不被淳贵太妃与段夫人算计,即便没有后面这些富贵,跟这段府的老姨娘,就算是吃糠咽菜,也能过上平静简单的日子。
有两国太医同时照料,卧床七八日,和静病愈,襄王急忙张罗起启程的事情。
寒夜大雪,孙玄策与和静挤在一块,披着同一件大裘在廊下看雪,她大病初愈,怀里抱着手炉,脑袋微微靠在孙玄策肩上,发梢上沾了不少稀碎的雪花。
“好冷啊。”她缩缩脖子,口鼻间冒出一股白雾:“护膝你戴了吗?”
孙玄策拍拍腿:“天刚冷就戴上了。”
“要好好戴着,不然腿疼的时候可难受了。”她把手炉放在孙玄策腿上,似乎想替他暖暖腿。
孙玄策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手掌略有些粗糙,比不得他去漠北之前那般滑嫩。
和静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也不知上雍有没有糖葫芦,我都好久没吃了,我们偷偷溜出去买好不好?”
1332:离开魏国
以前,孙玄策是最喜欢给她买糖葫芦的,她至今记得自己下学后,他拿着糖葫芦在学堂门口等自己的样子。
孙玄策低头看看她:“好,去找找看,总有卖着的。”
和静立刻换了衣裳,少年打扮,跟着他从宅子后门偷偷出去,即便知道身后悄悄跟着不少人,他们也丝毫不在意,牵着手顶着大雪一条街一条街的寻找过去,眼看着大街上的店铺一家接着一家关了门熄了灯,他们总算在犄角旮旯找到了一个卖羊肉汤的铺子,铺子里还有一个和老板喝酒说笑的大爷,大爷手边就靠着一个草垛棒子,上面是他没卖完的糖葫芦。
孙玄策急忙买下来,又让老板盛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与和静捧着碗凑在店里的炭盆边上先喝了些暖身。
他细心的替和静扫去发间的雪花,瞧她美滋滋的喝,便一直看着,直到和静抬眼看过来问他好不好喝的时候,他才赶紧一饮而尽,老板与大爷自顾自的喝着酒说笑,并不打扰他们,还拿了两个馍出来让他们在炭盆边上烤烤再吃。
他们在小店里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跟着的将军十分不放心,生怕被齐国人发现,却又想着薛卓的吩咐不敢近前。
在街上等了许久,孙玄策与和静才出来,大街上已经没人了,大爷回了家,老板也关了门熄了灯,深夜的上雍城只剩下白茫茫的雪,所有的明灯都灭了。
他们俩并肩走着,十指紧扣,和静拿着糖葫芦指手画脚的说着话,孙玄策安静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走了许久之后,他将和静背在了身上,即便有些腿瘸,却依旧稳稳当当的带着她回去。
他们俩一整晚都待在一起,回去之后也在院子里溜达,谁也不困,谁也不累,像是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一般。
眼看着到了佛晓,他们依旧在廊下坐着,握着对方的手,瞧着对方满脸笑意,眼睛都移不开。
直到嬷嬷带着凤冠霞帔过来请她更衣,和静才磨磨蹭蹭的进屋,孙玄策在屋外站了一会儿也走了,等和静装扮好出来,他也重新穿上了那套盔甲,站在院子角落,瞧着她被簇拥着出去。
出门登车,所有的仪仗都准备齐全,今日她离了大魏国土,便是齐国皇后的身份。
仪仗出城,踩着茫茫大雪往边关走去,出行百里,就能看见齐国的迎亲队伍。
旌旗招招,全副皇后仪仗,另有凤驾等候,太监宫人齐齐提着宫灯,上千禁军皆穿红色衣袍,骑马挎刀,威风赫赫。
端王身穿紫金朝服,手中捧着系着明黄色流苏的玉如意在大雪中等候,等九凤车缓缓停下,他便捧着玉如意上前。
所有人都下马,双方互相行礼之后,嬷嬷方才缓缓推开车门。
和静端坐在车里,锦衣华服的她敛去所有笑意后,青涩的眉眼平添稳重,她看着车前站立的端王,静默不语。
“臣奉皇上旨意,迎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万福。”
1333:登乘凤驾
他跪了下去,身后的所有齐国人都跪了下去,玉如意高高呈起,等着和静取走。
和静缓缓开口:“免礼。”
端王这才起身,庆王爷上前,手捧写着和静生辰八字及所有重要日子的锦帛卷轴,与端王互行一礼后交换了手中的东西,然后又互行一礼。
交换了信物,便请和静换车。
九凤车将她送到这里,等入了齐国的土地,她便要换乘凤驾。
数十个齐国人出来,每人怀抱一块方方正正的汉白玉石,以最快的速度铺出一条路。
嬷嬷们小心翼翼的扶了和静下车,端王这才看了她一眼。
襄王所言不虚,如今宠冠后宫的柔然恭妃,绝对不及和静貌美。
她仪态万千的走向凤驾,目视前方没有半分惊慌,即便是大雪天依旧步伐稳健,踩着脚蹬上车,在凤驾上安然落座,透过珠帘,微微侧脸看向了远处。
远处天地相接触,孙玄策骑马停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坐在凤驾里被齐国人簇拥而去,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走远,他这才调转马头,赶往漠北。
不挣的一身功名,他如何请旨驻守上雍,在最远的故土离她最近?
上雍的事情被薛卓一件不落的写折子送回了盛京,知道和静生病,本就伤心过度的崇恩更是大病一场,明仪请三王妃过去探望,她自己没去,去了崇恩也不会见她。
临近年下,屋外大雪纷飞,明仪在听登门的大臣说政事,锦宁与清梨在院子里玩雪,没一会儿清梨就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身上沾满了雪花,她一把抱住明仪的腿,仰头看着她。
明仪替她拍去身上的雪花,又将她抱起来:“过了除夕,开荒一事便是正经事了,去年遇了大雪,本宫看过户部的册子,秋收也不好,税收也少了大半,如今用钱的地方多,可要仔细些,至于修缮皇陵一事大可再等等。”
“是,另外,吴越已经与蜀国交战,蜀国也答应了大魏买粮的事,十万石粮食已经自秦岭入关。”
“不必将粮食送过来了,就地设粮仓,囤积粮草备用。”明仪把乱动的清梨放下去:“仔细盯着吴越和蜀国的战事,别让他们打着打着又休战了才好,吴越可修建起入蜀的路了?”
清梨脚一落地又转过来要明仪抱她,抱起来又要出去,她要拉着明仪出去帮自己打锦宁,可是又不会说。
“乖乖,别闹。”明仪把她放在地上,她急的拉着明仪跳脚,看她顾不上自己,干脆坐在她脚上,可怜巴巴的盯着那几个大臣,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
萧必明他们又说了好几件事才走,清梨立马站起来拉明仪,咿咿呀呀的叫着,使劲把她往外面拉。
明仪跟着她出去,锦宁已经堆好了一个雪人,正开开心心的拿着红枣给雪人点眼睛,清梨一见,两眼冒光就要过去,明仪一把揪住她的领子。
昨天她‘嗷’一声把锦宁堆了许久的雪人毁了,锦宁气的哭了小半日,今日再让她毁了,那不得再哭小半日?
1334:兄妹情终究是破裂了
“娘亲。”清梨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努力挣扎着想把自己的衣领拉出来,发现明仪可以把自己提起来之后,小短腿就开始各种扑腾了。
锦宁兴冲冲的替雪人点好眼睛,看见清梨立刻一脸警惕,他守在雪人边上,就差把小木铲捡起来拿在手里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兄妹情,到底还是到了打架就抄家伙的地步,明仪见怪不怪。
“想不想去街上逛逛?”明仪问他们:“想的话就不许打架。”
清梨立刻老实了,看着那个雪人一脸舍不得,等他们俩都乖了,明仪才去穿大裘,结果她刚转身,清梨就朝雪人颠过去,锦宁立刻冲上来,一下子把她扑在雪地里压住,然后飞快的爬起来,抓着脚直接拖走。
清梨哇哇大叫,到底不是锦宁的对手,被拖了一截路就老实了,任命似的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直到明仪出来,她才颠颠的爬起来跟着一块出门。
大门口就有不少小吃摊,烟火气十足,他们俩最爱竹签穿起来的炸芋头,拿着明仪给的铜板,乖乖等在摊子前,等金黄酥脆的炸芋头拿到手里,立马乖乖的递上铜板。
领着他们俩在巷子里走了一圈明仪就回来了,结果他们俩又打了一架,清梨被揍的哇哇大哭,这才老老实实的趴在明仪怀里老实待着。
不挨顿打,她都忘了她哥哥也是个有小暴脾气的主儿。
“痛。”她眼睛湿漉漉的,举着小手要让明仪看:“哥哥咬,嗷呜咬。”
明仪给她揉了揉:“小憨憨,打架也要找个自己打的过啊,你哥能跑能跳,你这刚学着跑就去找他麻烦,不挨打才怪了。”
她撇撇嘴,又重复了一遍:“嗷呜咬。”
“哦,他咬你了?”
“嗯。”她点点头,被关心了才乖乖的靠着明仪。
夜里又是一封折子送过来,是漠北的战报。
齐魏两军追击柔然,马上就要到狼胥山了。
自数百年前中原内乱,一统中原的大国分崩瓦解,分裂出来的小国整天打来打去,以至于外族兵过狼胥直逼中原,直到齐国与前朝各自征战,才算是勉强稳定中原时局,但是直到前朝被大魏取代,中原兵马也没有跨过狼胥山。
这一次齐魏两军能兵至狼胥山,几乎能等登炳史册了。
“若是大魏的旗子率先插上狼胥山...”明仪念了一句,忍不住笑出来:“丰功伟绩,青史留名。”
封狼居胥,谁不想呢?
大魏想,齐国想,拼死拼活的将士们也想。
腊月的漠北早就积雪没膝,寒冷烈烈,若非强壮大汉,几乎寸步难行。
疾风大雪中,一队柔然传令兵栽进了雪地里,鲜血将周围染得通红,扒了他们身上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穆珏等人立刻走人。
这已经,是他们截杀的第二十三队传令兵了。
杀了传令兵,努哈达求救的消息被阻,他被齐魏两军逼向狼胥山,孤立无援。
自从大神女的事情传开后,努哈达已经被七八个大部落抛弃,他现在急需这些部落回援,可惜消息传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