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5:唐可寅的离间计
“他们秋冬都在打仗,导致粮草锐减,如今开春,为了能年末还能有饭吃,就动了劫掠漠北的心思,现在,李勋南已经整兵御敌,七王爷也随时准备动身。”
兵部尚书说完,三王爷就把目光投向了兵马大元帅穆寿襄:“穆元帅觉得如今该怎么安排?”
穆寿襄起身:“王爷,公主,现如今,应传令边关守将警惕齐国,传令穆祯对夏侯雍提高戒备,传令李勋南与谦王只守不攻,由大魏出兵,借图里琛之召集柔然大王旧部,让其内部分化。”
“此法可行,只是柔然捣乱,齐国难保不会趁大魏之危,夏侯雍也不会安分。”明仪手里拿着李勋南写的军报:“虽说齐昭与端王如今的关系不好,可是在对付大魏这件事上,他们俩的立场向来一致,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想个法子让齐国内部自乱才是,这样大魏才能安心对付柔然,又不坏了对南方众小国的打算。”
大臣们窃窃私语起来,穆寿襄也坐了下来。
偏僻角落里,唐可寅站了起来:“公主,臣有一个法子,让赫连公主去信她的堂姐佳阳公主,力陈柔然动乱之害,赫连公主嫁入恪王府,被恪王府上下善待,自然是没有姬妾争宠,可佳阳公主不同。
她只是旁系庶出,身份并不高贵,能在齐宫受宠,一则靠美貌,二则就是家世,如今柔然大王被杀,努哈达上位,他与佳阳公主的母家可是宿敌,若是努哈达也送了美人过去齐国,佳阳公主就是一枚弃子,齐国皇贵妃岂会轻易放过她?”
有人打断唐可寅:“话虽如此,可齐昭并非能被女子左右的人。”
“自然是不求佳阳公主左右齐昭,而是为了另外两件事,柔然大王的儿子众多,如今虽然败了,但谁能保证没有卷土重来的一日?齐昭与端王闹翻,这个时候必定不会轻易更换自己的合作对象,齐昭现在必定也在观望。
只要经赫连公主之口,透露出大魏并未将此次柔然兵犯放在心里,并且已经决定帮助图里琛召集旧部,那齐昭就不会对大魏动手,而且为了争取柔然好感,必定也会出手相助,届时努哈达就会遭受前后围堵的窘境。
但如果齐昭并不将此事放在心里,一心一意要在这个时候对大魏动手,那佳阳公主也会意识到自己再无后援,所以她肯定会立刻除掉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人,皇贵妃就是她首要对付的人,端王不会坐视后宫争斗激化前朝矛盾,必定出手。
端王与佳阳公主因为齐越的死本就有了隔阂,若是此时端王对佳阳公主下手或者弹劾,齐昭必定会感到威胁,端王是孟离一系的领头羊,若是与他闹不好,齐昭是不敢轻易将自己的兵马派出来的,而端王为了自保,也不会把自己的兵马派出来。”
他一条条分析,许多人的脑子都没跟上他,就连三王爷也在沉思。
有人又问:“那如果是端王亲自带兵来对付大魏呢?”
唐可寅掷地有声:“端王领兵,齐昭必定先下手为强。”
1096:隔空武大刀
无人应声了,大家都想明白了,他说的有道理。
薛卓看向明仪,毕竟只有她点头应允了,才能说明自己的法子的确可行。
“我若是齐昭。”明仪说话了:“会杀了佳阳公主向努哈达示好,出兵帮努哈大拖住大魏,让努哈达有足够的精力稳定柔然。”
百官都愣了一下,薛卓也愣了一下,难道她要杀了赫连公主与努哈达合作?
看着她,薛卓有些猜不透她的意思了。
穆寿襄快速反应过来:“那图里琛若是请求大魏出兵呢?”
齐昭若是真的打算杀了佳阳公主与努哈达合作,那大魏必定不会干看着他们俩和和美美在一起,图里琛既然已经逃往大魏,不用他来扰乱柔然怎么可能?
“图里琛本是柔然大王的亲信,后面能效忠柔然太子,然后又投靠柔然大王,这样人帮了,说不准哪天就会倒戈对大魏迎头痛击。”她站起来:“告诉图里琛,大魏允许他们暂时逗留漠北重整旗鼓为他们提供适当庇护,但大魏不会主动出兵与努哈达为敌。”
穆寿襄明白了:“是,臣请旨,亲自到边关走一趟。”
“南方众小国是什么情况尚未可知,元帅离京,只怕不妥。”明仪否了:“传旨李勋南即可,至于齐国,此刻也在观望,做好准备,薛卓所说是个法子,先让赫连公主写信吧,但也要赫连公主给图里琛去信,想办法把消息送去给她的兄弟们,赫连公主是大魏的媳妇,大魏与柔然就是姻亲,自然不会看着柔然出事。”
话说到这里,大半人心里都明白了。
柔然大王向齐魏分别送女是想两边通吃,如今他死了,齐魏不会因为两个女人就是救他,齐昭如今要警惕端王,不敢大动干戈,所以杀了佳阳公主向努哈达示好是最节省力气的,反正努哈达要是知道大魏帮了图里琛,一定会向齐国送礼示好的,不缺女人。
而大魏则不,赫连公主是大魏下了聘礼正儿八经娶回来的恪王府少夫人,越是危难,越是要善待,以此来收拢人心,图里琛不可信,但他一定会明白关键时刻谁更能靠得住,只要图里琛活着,他就是大魏对付努哈达的一把利剑,就算不能颠覆柔然,也能让努哈达如鲠在喉。
大魏不可能轻易与齐国动兵,齐国也不会,所以各自扶持柔然来隔空武大刀是最有利的,齐昭现在必定也在观望,他不一定会出兵,但是大魏不能不做些准备,毕竟,夏侯雍可还在临河虎视眈眈呢。
她拍板做了决定,百官也无异议,具体的细节由三王爷与穆寿襄洽谈,明仪不管这些,她累的慌,也不去理事衙门了,把所有事往三王爷身上一丢,自己跑路做甩手掌柜去了。
回家后,明仪就躺床上了,她半梦半醒的躺着,怀里钻进一团肉肉在拱,迷迷糊糊的抱着怀里的小包子,明仪很是无奈:“你每日不去外面玩,总是来我怀里拱做什么?”
1097:陆相急流勇退
“娘亲。”
小奶音轻轻喊她,孩子窝在她怀里抱着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明仪伸出两指头把他的眼皮按住,他也不乱动,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明仪醒的时候孩子早就醒了,她刚一动,圆圆的脑袋就凑了过来:“娘亲。”
“呀,这小脑袋。”明仪抱住他的头亲了一口:“你醒啦。”
“嗯。”他趴在明仪怀里,奶萌奶萌的打了个哈欠,小耳朵一动听见动静,立刻抬头看。
承乐轻手轻脚的进来,见他们都醒了就道:“公主,恭云到了,等着拜见公主呢。”
“拜见我做什么?又没什么可说的。”明仪坐起来:“收拾一间院子出来,请她住着就是,时不时给她找点事情做,别让她闲着。”
“什么事都可以吗?”承乐兴奋的按捺不住:“奴婢去安排。”
明仪准备穿鞋下来走走,孩子死死的抱着她的肩膀趴她背上,想让她把自己背起来。
“哎呀,娘亲背不动你。”明仪反手拍拍他:“娘亲的力气没有爹爹大。”
孩子撇着嘴:“骑大马。”
“我背不动你。”明仪把他抱在腿上:“你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小哥哥在,让他们领着你玩,可好?”
他看看明仪,听话的点点头,让丫鬟穿了鞋子,迈着小短腿跑出去,没一会儿,就听见他欢喜的尖叫,起身一看,原来是他发现了刚刚回来的穆寿襄,欢蹦着跑了过去,一下子就被举高高了。
“方才陆大人来了一趟,晓得公主在休息,就把折子留下了。”承乐把一本折子放在桌上:“夫人还准备了汤,等公主睡醒了喝呢。”
明仪轻轻捶着后腰,拿起折子看了一眼,脸色微变:“陆相准备告老还乡了。”
“啊?”承乐吃惊:“陆大人的年纪虽然有些大了,可远不到告老还乡的时候啊。”
“他是急流勇退。”明仪放下折子:“这一年多来,朝廷大事小事不断,他身为丞相,只怕早已经被各路牛鬼蛇神磨得耳朵起茧了。”
承乐招呼丫鬟端来热水:“那公主如何打算的?”
“准了,另外寻人顶替他的位置吧。”明仪拧了热帕子擦脸:“这几年辛苦他了,让他安享晚年吧,大魏内患处理的七七八八了,如今已经有了外战的实力,丞相自然是要换成锐意进取的人,陆相虽好,却有些墨守成规了。”
他都这样说了,承乐也就不多说了,等她洗漱好,立刻让人把汤端上来。
傍晚时分,江氏过来了,跟着她一块过来的孩子早已经呼呼大睡,只是身上脏的不行,就跟去泥坑里打滚了一样。
“你公公带着他去骑马,竟然累的睡着了。”
“睡着了正好,不然夜里不睡觉,怪闹腾人的。”明仪把手里的书放下:“母亲见过恭云了?”
江氏点点头:“见过了,她一来就说给我请安,见了面就说祯哥儿如何如何,我听着烦得很。”
“母亲许久不见兄长,应该也是想念的才是,怎么会烦?”明仪把茶给她,笑盈盈的听着。
1098:公主怎么茶里茶气的
江氏摇摇头:“我有儿媳妇,姣姣又刚回来,我若想知道那小子怎么样,问姣姣就是,恭云一个外人,由她与我说道,实在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若是男儿就算了,我当且认为他们是兄弟,可她一个女儿家,又未嫁,巴巴的来找我说这些,让外人听见,还以为我穆家家风不正呢。”
明仪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道恭云到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招式用的不错,可惜遇上了江氏这么个拎得清的,好感没搏到,反倒是挨了嫌弃。
“你把她接来做什么?”江氏瞧着明仪:“你们似乎不熟呀。”
明仪笑道:“姣姣说恭云是个好姑娘,虽然是武将家的姑娘,可是既能做的一手好菜,又做的一手好女红,又会武功,这些年一直跟着兄长,眼界也开阔,让姣姣自愧不如。
我想着,这么好的姑娘为何这般年纪还未嫁人,竟然熬得比我出嫁的年岁还要晚了,姣姣也与兄长说起过此事,可她如今有孕在身,兄长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自己去替恭云做打算。
所以就想着把她叫来盛京,细细瞧可有合适的婆家,若是有了,由我出面说媒撮合,如此也不抹了她的面子,辛苦她这些年在照顾她爹的时候,也尽力照顾兄长。”
她茶里茶气的说了一通,江氏何等精明,瞬间领悟到了她的言下之意,笑眯眯的问:“穆祯就没谢谢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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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好多次,可恭云姑娘做的实在太好了,一直只是口头道谢,她似乎也习惯了。”明仪也跟着笑:“所以,我也发愁该如何好好谢谢她呢,想来想去,还是尽早给她寻门亲事最为妥帖。”
江氏点头:“自然是这样,穆祯已经是做爹的人了,如今孩子渐渐大了,若是还不知道分寸与旁人来来往往,只怕会教坏了孩子,姣姣如今有孕,不但劳累不得,心里也绝对不能不舒坦。”
她这是要给陆姣姣做主了,明仪笑而不语。
江氏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细细的交代她记得喝药,又让人把窗户关好,别让她夜里吹了风,承乐一一应了亲自送了出去,折回来看着明仪半响不语。
“真是脏呀。”明仪在给孩子擦脸:“睡得这么香,就不要叫起来洗澡了,否则一夜都不得安生,给他先擦擦,再换换衣裳,明日睡醒了再说。”
嬷嬷应声,早已经招呼小丫鬟端来了热水。
承乐问道:“少夫人不说,就是不想大家知道她和大公子起了嫌隙,公主怎么还要告诉夫人呢?”
“换做寻常人家,儿媳妇找婆婆告夫君的状是一定会被说教的,可母亲不是一般人,她能拎得清,说了也无妨,而且,姣姣自己也觉得是恭云缠着的问题,不想连累穆祯,可这分明就是穆祯自己不够果断。
但凡他斩钉截铁的告诉恭云我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你老在我身边转悠,我夫人不舒服,我也不舒服,你看恭云还会不会凑着他,说什么坦坦荡荡,分明就是欲拒还迎。”
1099:自家崽崽真是可爱过分
承乐想了想:“奴婢觉得,大公子太过正直了,而且念着将士情分,所以心软。”
“这是心软吗?这是享受自己身边有个女的追着自己。”明仪给孩子脱了衣服,自己动手给他擦洗:“这事我深有体会,你看方周明缠着我的时候,好吃好喝什么都给我备下,但凡我想要的,他都想法子给我找来。
我也很享受啊,毕竟这的确省心,男女都一样,谁不喜欢巴结自己的人?之所以生气不喜欢,不过是因为人家巴结的对象不是自己罢了,穆祯知不知道恭云的心思难说,但是恭云已经让姣姣不舒服了,穆祯还在念着这样念着那样,实属不该。”
承乐努嘴:“但凡少夫人有驸马爷那点脾气,见面就踹凳子,两次就把人收拾的老老实实,也不会把自己气着。”
“对了,自从舒氏走后,方周明也再无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明仪把帕子交给嬷嬷,自己在一旁坐下看着。
承乐摇摇头,她也没注意,到是送夜宵进来的嬷嬷说起:“方公子回老家了,文嘉皇贵妃离世,方家就举家搬回老家去了,当时公主在鹿京养胎,方公子来道别,奴婢还告诉他公主不在盛京。”
“回老家了?”明仪稍稍诧异后笑了:“也好。”
孩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她,擦擦自己的鼻子,脑袋一歪又睡过去了。
嬷嬷笑起来:“公子今日是真的累坏了。”
“这样也好,不然白日里跟着我睡了一觉,今晚指不定要闹腾到什么时候呢。”明仪握住他的小手:“抱下去吧,轻些。”
嬷嬷点头,拿了毯子盖给孩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把他抱去睡觉。
屋里没了旁人,承乐这才说道:“公主先吃些东西,奴婢去拿药。”
胎象不稳,她喝药都得悄悄的不能为人所知。
歇了一夜,第二日又是早起上朝,还在梳洗,孩子就蹦跶过来了,一来就往她身上蹭:“娘亲。”
“嗯,醒的这么早呢?”明仪故意往他脸上抹了一道胭脂:“昨日骑马好不好玩?”
他摇摇头,抱住明仪有些小委屈:“身上疼。”
“以前你爹爹只是抱着你走两圈,昨日祖父是带着你跑马的,自然会疼了。”明仪给他捏捏:“多骑骑就好。”
他不吭声,趴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明仪:“娘亲。”
“怎么了?”
不说话,眼巴巴的看着她,等她准备出发的时候,紧紧拉着她的指头,要跟着一块去。
嬷嬷赶紧来哄:“公主马上就回来,公子先自己玩一会儿可好?”
“不要。”他离嬷嬷远远的,一把抱住明仪的腿,铁了心要跟着一块去。
明仪揉揉他的头:“要一块去啊,那就走吧,我今日也要去凤来殿一趟,正好把你送进去玩一会儿。”
她都发话了,嬷嬷赶紧给孩子拿了一件小斗篷过来穿上,备齐了奶葫芦和换洗的衣服,急忙跟着出门上车,孩子开心的不行,粘着明仪,像块扒不掉的牛皮糖。
1100:和静也该议亲了
早朝上,陆相辞去丞相之位,并举荐原核政司参政萧必明为丞相,明仪允准。
萧必明年过四十,正值壮年,在核政司参酌大小政务近二十年,弘治帝朝就入仕,历经四任丞相,处置政务经验丰富,是个极好的人选。
下朝后,明仪往凤来殿与赵秋容商量景娴的婚事,赵秋容已经拟好了内库的陪嫁单子:“姐姐瞧瞧,可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都挺不错的。”明仪翻看了一遍:“三嫂快生了,淳贵太妃又病着,没个人帮你料理,能备的这般齐全也不错。”
赵秋容笑了:“我终日闲着无事,能做点就做点。”
“皇上可还听话?”明仪把单子放下:“如意去了金陵,他最近都与谁玩呢?”
“与三王爷府上的孩子玩,和静也会时不时进宫,前几日,景娴还来过,到底是小姨,因为抢东西,和瑾儿打了一架,那孩子哭着回来找我告状,说不许景娴再进宫了,昨日知道我在给景娴写陪嫁的单子,又闹着要把他的拨浪鼓加进去。”
明仪忍不住笑了:“小孩子都是这样,的确不该惯着,三哥家的几个孩子教导的都很好,知礼懂事,也时常来找锦宁玩,这样的伙伴多些也无妨,总比跟着小太监小宫女好多了。”
“正是呢。”赵秋容让希若拿了几本帖子出来:“另外有件事,也要告诉姐姐才是,眼看着和静的年岁也到了,这些日子我前前后后收到了不少帖子,都是各家议亲的公子,姐姐瞧瞧。”
明仪赶紧摇摇头:“大公主视和静为掌上明珠,她的亲事自然是由大公主夫妇决定,我就不插手了,你若觉得这些人家好,等她进宫了与她说说,看她是否喜欢,只是我觉得,和静可以再留一两年,小小年纪,去了旁人家里,再尊贵也不如在家里自在舒服。”
“姐姐说的是。”
赵秋容并未多说,明仪也没多留,差不多了就起身离开,出了门,却不见小皇帝和锦宁,连嬷嬷乳母都不知去向了。
“锦宁。”
往日听见喊声就立刻回答的孩子没出声。
希若立刻说道:“奴婢立刻着人去找。”
明仪就等在廊下,很快,乳母嬷嬷一行人就急匆匆的进来了,小皇帝和锦宁也在,还有两个战战兢兢的小宫女。
“娘亲。”锦宁跑过来,抱住明仪的腿笑呵呵的仰头看着她。
明仪一下子就闻到了他身上有香粉的味道,摸摸他的脸,迈步下去。
嬷嬷们赶紧跪下:“公主饶命,这两个小宫女不懂规矩,竟然偷偷把皇上和穆公子带出去玩了,请公主饶命。”
明仪不语,走到那两个小宫女面前,果然闻到了熟悉的香粉味:“小小年纪,当真是花容月貌。”
她们俩不敢抬头,连开口说话都不敢。
“她们的教导嬷嬷是谁?”
一个老嬷嬷赶紧爬出来:“回公主,是奴婢。”
“掌嘴。”
老嬷嬷愣了,其他人更是吓了一跳,立刻有嬷嬷冲上去扇在老嬷嬷脸上,‘啪啪啪’清脆响亮。
1101:娘亲为什么打人
老嬷嬷哀嚎不止,希若忙看向赵秋容,却见她的脸色更加难看,小皇帝不知所措的站在她身边,希若细看,才发现小皇帝脸上有胭脂印子,顿时脸色大变。
所有宫人都跪下了,明仪看着她们,说道:“选进宫里的人,竟然连规矩都不懂,一个小宫女用香粉,是想勾搭谁呢?”
一个宫女差点吓晕了,另一个却立刻磕头说道:“回公主的话,奴婢们知错了,还请公主恕罪,这香粉是奴婢...”
她还没把话说完,一个嬷嬷上去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刮子,直接把她扇在地上,小宫女登时眼冒金星。
一直垂眼看她的明仪这才继续说道:“你们进宫是来做奴才的,就该记得自己的身份,太后与皇上宽待你们,到让你们有了做主子的心不成?
明黄色上身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一双眼睛留着做什么?皇上和公子两三岁大的孩子,模样可爱招人喜欢本宫可以理解,可是他们绝对不是你们可以染指的。
来人,把这两个宫女乱棍打死,跟随照顾的嬷嬷乳母通通张嘴五十,给所有人都看看,伺候主子不尽心,那就活着进来死了出去,宫里不需要能言善辩卖弄小聪明出风头的人。”
她一声吩咐,太监嬷嬷们立刻动手,那两个小宫女吓得鬼哭狼嚎,被捂着嘴直接带了出去,所有人都战战兢兢。
明仪来到小皇帝面前,他害怕明仪,怯怯的往赵秋容身后躲,明仪拉住他:“伺候皇上穿衣的人呢?”
边上一个嬷嬷赶紧出来:“奴婢在。”
“检查一下,看皇上的衣着是否被人动过。”
嬷嬷的脸色都变了,急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穿戴时的衣结和扣子,确认无误后才到:“回公主的话,皇上的衣结没有松散,衣着周正。”
“那就好。”明仪把锦宁叫过来,又细细的看了看他,承乐也紧张的跟着检查,确认没人动过他的衣裳才把心放下来。
赵秋容抱着小皇帝急问:“脸上的印子怎么来的?”
“那个小宫女亲的。”小皇帝摸着自己的脸:“烦死了,我说了不让,她们俩还笑,还说带我们去玩,说有好多漂亮的小宫女,我们不去,她们就把弟弟抱走了,还好嬷嬷们追了上来。”
赵秋容气的发抖:“不知廉耻。”
明仪把他们俩领进殿里,交代他们好好站着才道:“你们记着,别跟不认识的人去玩,母后和娘亲不在,也不许旁人脱你们的衣服,要是有人亲近你们也要拒绝,可记得了?”
他们点点头,却一知半解。
明仪又道:“如今宫里的人多,主子少,小宫女小太监的混杂,总有些不守规矩的事,是该提点各处的嬷嬷严加管教才是,若是宫里的奴才都不知道尊卑分明,那其他人怎么会敬着皇上呢?即便仁慈,也得有度才是。”
“姐姐说的是,此事必定要严惩才是。”
她明白自己的意思,明仪也就不再插手,带上锦宁出宫。
锦宁乖乖跟着她,好奇地问:“娘亲为什么打人?”
1102:孩子就得趁早教育
“因为她们不规矩。”明仪蹲下来,耐着性子:“要是旁人亲了娘亲,抱了娘亲,你会不会生气?”
他认真想了想:“旁人是谁?”
“就是娘亲不认识的人,是其他小孩子。”
“娘亲都不认识,为什么要给人家亲亲抱抱?”他噘了嘴:“不开心,生气。”
“所以啊,娘亲今日也生气。”明仪也跟着噘嘴:“你都不认识她们,为什么要让她们抱你?可亲你了?”
他赶紧摇摇头,急的小奶音都含糊了:“没有,我不让的,可是她们力气好大,我没有亲。”
明仪不说话,依旧噘着嘴。
“娘亲。”他快急哭了,肉肉的小手紧紧握着:“我好好记着,你别生气。”
他眼圈红红的要抱明仪,明仪推着他:“你不认识她们,为什么要跟着她们去玩?她们要是把你抱走了,再也不让你见我,怎么办?”
他哭了,眼泪哗啦哗啦的流,试了几次要往明仪怀里扑都没成功,这才哭着说道:“我都记住了,不认识的人不跟着走。”
明仪这才把他抱进怀里,他伤心不已,抱着明仪哭了许久,出宫上了马车,也一直抱着明仪,回家后一整日都怏怏的待着,明仪去哪他去哪,一时半刻都不离。
夜里他要和明仪睡,早早的就自己去被窝里躺着,把他哄睡后,承乐也端着安胎药进来:“公子睡觉不安分,奴婢还是抱走吧。”
“不用,他今日想明白后也是吓着了,就让他跟着我吧。”明仪把药端过来:“幼时,仪庄皇后总让我与夏侯雍一块玩耍,每次让我爹知道,他都无端紧张,先前特别不明白,想不通是为什么。
后来渐渐听说了一些小孩子也很危险的话后,便觉得那些人恶心至极,所以对大魏国法特别支持,自己做了父母后便更加明白这种感受了,自己的孩子,当真是不愿意让任何人触碰,生怕他小小年纪就遭了毒手,今日闻见香粉的时候,我真想当场杀了那两个小宫女。”
承乐站在一旁,对她的心情感同身受:“想攀高枝的人比比皆是,若是公子再大些也未尝不可,只是他还这么小。”
“再大些也绝对不可。”明仪一口否决:“我虽然不求他有大出息,可是小户女不如高门婢,眼界见识就是短板,摊上一个愚蠢至极的人,不但对他无利,往后几代都要遭殃,娶妻娶贤,并非没有道理。
虽说小户中不缺知礼懂事的人,可是婚姻大事岂可用来做赌注?那种一心往高处爬的人,自诩是有上进心,但手段心机都让人不寒而栗,这样的人招惹了,当真就是招惹了一个天大的祸患进家门,不能督促夫君正直上进,与延续香火的妾室有什么区别。”
承乐不说话了,瞧着锦宁,也为他担心。
有位高权重的母亲和家世无可挑剔的父亲,他的婚姻大事,只怕足够让许多人趋之若鹜,若是真的招惹了什么居心不良的人,那就真的是祸患了。
喝了药,明仪躺下来,不一会儿孩子就钻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小小一团,让人喜欢的不行。
1103:磨娘崽
承乐在小榻上陪夜,侧身瞧着他们:“公主,等公子再大些,就该一个人睡了,到时候你就没办法这么抱着了,不过你肚子里又有了,只怕往后十几年,都不缺这样的肉团子呢。”
往后十几年...当她母猪下崽呢?
“再大点就不能这般惯着他了。”明仪靠着孩子的脑袋:“想想自己幼时,仪庄皇后连抱我一下都不愿意,别说与她玩耍同寝了,她连听我说几句童言都觉得烦,当着我的面说女儿无用,疼爱夏侯雍比我更甚。
我后来想过很多次,为什么她走的时候那样惨,拉着我的手说了那么多话,我却半点不伤心,后来知道她没了的原因,竟然也能毫无波澜,我原以为是自己太冷血了,可是有了锦宁后才知道,那分明就是不亲近,母女间没有温情,何谈伤心?”
承乐起身来到床边:“母女情分太薄罢了,所幸公主如今不错,驸马爷贴心,公子又这般懂事,公主以前缺少的,嫁人后都弥补回来了。”
“谁说不是呢。”明仪往里挪了挪:“你也睡下来。”
承乐犹豫了一下,立马钻进被窝:“好冷,公主你不冷啊?”
“我不冷啊。”明仪拉着她的手摸孩子:“这就是个小火球,抱着可暖了。”
承乐咂咂嘴:“羡慕。”
明仪乐了,睡到半夜,明仪被孩子摇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孩子就坐在身边。
“怎么了?”
“娘亲。”孩子有点无奈:“你和姑姑抢被子,我冷。”
明仪坐起来看,果然,被子掉在地上一大截,连她也只盖着一点点,把被子抢回来,明仪挪到孩子的位置:“你来中间睡,来。”
他听话的爬进来,眼睛却睁的大大的,许久不睡,看明仪要睡着了,摸摸她的脸把她弄醒:“娘亲,爹爹不会抢被子。”
“嗯,爹爹不会抢被子冷着你。”明仪困得不行,回答他的时候声音都快听不见了。
孩子认真听着,然后认真说:“娘亲,喝水。”
明仪迷迷糊糊的看看他,爬起来一些瞧瞧承乐,见她睡得很沉,也不打算叫她了,自己起身去给孩子倒了水过来。
“娘亲,急急了。”
明仪又把他牵着去隔壁的小房间里。
好不容易睡下,孩子还是不睡:“娘亲...”
“嘘~~~”
“...娘亲。”他放轻了声音:“我给你讲故事。”
明仪好想把耳朵堵上,翻身背对着孩子,希望他能赶紧闭嘴睡觉,结果孩子跪坐起来,趴在她肩上,还贴心的不去吵着承乐,小脸恨不得贴在明仪耳边,吧嗒吧嗒的开始瞎聊。
明仪都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第二日一早,她困得爬都爬不起来,孩子到是呼呼大睡叫都叫不醒,可把她羡慕坏了。
早朝上,五王爷的折子也上了案,穆珏和唐可寅已经出发离开大魏地界,头一站去的就是南方国土最大的蜀国。
出了大殿,新丞相萧必明追上明仪:“公主,臣在兵部整合折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消息,你请看。”
1104:有可能被算计了呢
他递上来一张条子,皱巴巴的像是被积压了许久的东西。
“这是一年前漠北送来的条子,漠北边镇青州案司童承维告老还乡之前所奏,他提及,柔然出现了大批病死的牛羊,青州也有了染病而死的牛羊,这句话夹杂在他的辞呈里面,臣连夜查阅过折子抵达的时间,就是赫连公主远嫁大魏前三个月。”
赫连公主的嫁妆就是各自上千的牛羊马匹,这些东西绝不可能养在大军营帐中,为此都是交给驻军边上的乡镇代养,青州就是给漠北大军饲养牛羊的地方。
明仪一把握住纸条看向他:“近一年来,漠北和边关可传来了牲畜病死的消息?”
“尚且不知。”
“查,着人速速询问边关所有接纳过柔然牛羊的大军,再把这一年来所有的折子翻出来,查出来,随时来回我。”她说完就走了,萧必明立刻应声去办。
回府刚坐下,嬷嬷送点心上来,说道:“公主,早些时候九王爷来了一趟,说要与和静郡主一起去给十公主祈福,想带公子一块去玩玩,夫人觉得公子太小就给婉拒了,后来三王爷家的世子来了,说是亲眼看见三驸马牵着一条雪白雪白的大狗,把公子带去了三公主府上,夫人也跟着去了。”
“三公主惯爱养这些玩意儿,也难为三驸马了,这雪白雪白的大狗还是十分稀奇少见的。”承乐把茶放下:“也难怪孩子们喜欢。”
明仪点头不语,心里认真琢磨着萧必明说的事。
要是柔然真的把得了病的牛羊送进了大魏,那她到要好好考虑考虑赫连公主的用途了。
午后突然飘了细雨,一丝丝小细风专往脖子里钻,无端冷了下来。
城外皇寺,山间起了雨雾后,比之城里更冷。
大雄宝殿中,和静双手合十默默诵经,长孙兰也跪在一旁,却是看着慈眉善目的大金佛发呆,边上和尚敲木鱼的声音都快把他哄睡着了。
“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和静推了他一下,他这才回过神赶紧跟着起来出去,替她提着竹篮,提前把香拿出来去点了火,等到了炉鼎处再给她。
“小舅舅,你方才发什么愣呢?”
长孙兰揉揉眼睛:“天冷就犯困。”
“没睡好?”和静把香稳稳插好,拉着他去找师傅求福袋批卦:“方才来的时候,你在马车上就一直要睡不睡的。”
长孙兰打了个哈欠:“一连去了几日校场,根本不得空休息,昨晚我母妃又哭了,我去陪了一夜,都没睡。”
“太妃可还好?”和静放慢步子:“我都许久没有去看过了,每次去,她都不见我,我娘说,太妃现在都不见外人,是不是段夫人的事让她受惊了?”
“兴许吧。”长孙兰反手拉住她:“等下拿了福袋,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呀?”
“你别问,等下就知道了。”
他们先去求了福袋,不但景娴和淳贵太妃有,还给明仪也捎了一个。
拿了福袋出来,细雨仍旧飘着,长孙兰撑了伞,领着和静往皇寺后山去。
1105:这不是禁忌恋!!!
熬了一个冬季,又经历了春来雪化,石阶上都是青苔,和静拽着他的手腕小心翼翼的跟着,不多时,就见将到山顶的地方有几间屋子,青瓦白墙,远远就能看见匾额上‘月老庙’三个字。
和静羞了:“什么地方嘛,我不去了。”
“我着人去看了,今日下雨,那里几乎没人,我们俩又都没去过,不会被人认出来的。”长孙兰拉住她:“听说那里可以挂同心锁,极为灵验的,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走,提前求一求也好。”
上次出去巡政,他的确置下了宅子,还买了几间铺子留在那里,好收租过日子,就等时机差不多时一起离开。
和静跟着他过去,的确没人,只有一个老和尚在敲木鱼,山风吹着落叶,砖瓦地上的小凹槽里还积了水,有些青石砖爬满了裂纹,青苔从缝里冒出来,足见极少有人过来。
“这里当真灵验?”和静深表怀疑。
长孙兰放下竹篮,一根指头按在她唇上:“嘘~”
和静乖乖闭嘴,跟着他穿过月老殿,后面就是一个铁链做围的大台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扣了许多的锁,边上的树还系满了红绸,和静这才信了几分。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同心锁和一根红绸,上面已经刻好写好了他们俩的名字,“先挂锁,然后去系红绸。”
和静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看:“不会被人发现吧。”
“不会。”他找了个锁最多的地方,蹲下来扒开了些位置:“这里足够隐蔽,谁没事会来翻动这些?”
这话似乎没错。
和静也蹲下来,长孙兰握住她的手,和她一块把同心锁挂上去扣紧,又把其他同心锁扒过来遮了个严严实实,然后他把和静拉到树下,细细寻着位置。
“挂那里吧。”和静看见一根树杈:“不算太高,也算隐蔽。”
他瞧了后点头:“好,你来系,我抱你。”
他把伞放下,稳稳抱起和静去系红绸,雨滴落在脸上,冰冰凉凉,和静好不容易系好,手都酸了,低头瞧了瞧仰着脑袋的长孙兰,故意抓住树枝用力一拽,树叶上积攒的雨滴哗啦啦一下全部落了下来。
“啊!”长孙兰大叫了一声,被雨水砸了一脸。
和静乐个不停:“好不好玩?”
“再闹!”他依旧稳稳抱着:“快认错,不然我就这么抱着你,等老和尚出来瞧见羞你。”
她不怕,又去拽了一下,这次没什么雨水了,长孙兰胳膊一松,她猛地下落吓得大叫,刚冒了个音就被紧紧抱住。
“把我衣服都弄湿了,你得捂干了才行。”他低头贴着和静的耳朵,暖暖的气息让和静面红耳赤,乖乖待着,都不敢乱动。
他们从后山下来的时候,等候在马车边的丫鬟赶紧拿了干净的帕子:“雨不是很大,怎么王爷身上都湿了。”
“小舅舅把伞都给我了。”和静随口扯了一个理由:“我来擦,走吧。”
她上了车,长孙兰也跟进去,丫鬟和小厮坐在车辕上,忙驾车离开。
1106:漠北要出大事了
细雨一连飘了几日,去灵善府上玩狗受了寒的孩子也病了几日,他越发黏着明仪,一时半会儿见不到就闹,明仪只好让大臣们有事来府上说。
倒春寒的天气,正堂里又烧起了火盆,明仪抱着刚喝了药还在吸鼻子哭的孩子,手里还翻看着萧必明找出来的折子,萧必明和文书司的几位笔吏都静静等着。
“娘亲。”孩子吸着鼻子的喊她,明仪轻轻拍了拍他,并未说话。
把折子看完,她扫向那几个笔吏,因着孩子还在,为此还特意压着脾气:“近一年,边关案司陈书数次牛羊出现病死现象,为何无人上报?而且青州自董承维告老还乡后就一直没有动静,此事也无人去查处?”
萧必明说道:“这些折子属边政司管,原边政司执政是世家出身,近一年来他为自保,隐瞒下来许多的事。”
“许多事?还查出了什么?”明仪拉了拉裹住孩子的毯子:“都说出来吧。”
萧必明把写好的折子递给她:“臣细细查过这两年六部百司所有的奏折存档,所有的问题都记录在案,这些折子并未送到陆丞相手上,在各司执政手里就批复了下去,其中就包括,青州饲养营交由商人包办,衙门每月从中抽利半成。”
“朝廷给军队供给的饲养营交给商人?”明仪怒了,险些没把火气压下去:“这就是青州没有牛羊病死的原因吧,来人,去把永信伯请来。”
这么大的事,她必须问问周玉清。
萧必明说道:“公主问永信伯只怕没用,永信伯去年就回来了,那些牛羊病死的事,他也不会知道的。”
“本宫气糊涂了。”明仪拦住嬷嬷:“着人往漠北去查,仔细查查那些病死的牛羊到底去了哪里,本宫不信饲养营的人会把病死的牛羊一把火烧了,若是查出来,按律处置,绝不姑息,速速通知户部,采买一批健康的猪羊送去漠北,别出了大事。”
“是,臣这就去办。”
萧必明赶紧带着几个笔吏离开,一直站在旁边的承乐这才说道:“近一年多,就没人问过漠北的案司,萧丞相又提起陆丞相,会不会有打压前任的嫌疑?”
“不管有没有,此事陆相的确是出了纰漏,你去告诉穆珏留下的人,他们在漠北的路子广,尽快把事情查清楚告诉我。”
“好,奴婢立刻去找他们。”
他们都走了,一直细细的盯着明仪的孩子这才吭声:“娘亲。”
“嗯。”明仪摸摸他,笑起来:“还难受吗?”
“嗯。”他摸摸自己的头:“脑袋疼,不能喘气了,这里疼,这里也疼,娘亲。”
明仪拍拍他,累的不想说话。
见她揉着眉心,孩子安静了,细细的瞧了一会儿靠在她怀里,小嘴撇着不说话。
承乐回来的时候,发现明仪撑着脑袋就睡着了,急忙把她唤醒:“睡了会着凉的,回屋休息吧。”
“我明天不想早起上朝了。”明仪揉着眼睛,困得说话都没力气:“今晚也不想吃饭了,你把药端来,我喝了就去睡,让我也睡一次自然醒吧。”
1107:大魏粮仓收购计划
“好,奴婢明早不喊公主,替你告假。”承乐把同样睡着的孩子抱起来,扶着明仪回屋去睡。
她晚饭也没吃,舒舒服服的睡到了第二日一早,还在被窝里躺着呢,孩子就跑进来钻被窝了,亲了明仪一下,乖乖抱着她。
母子俩睡到太阳高照也不起来,江氏亲自带着人端了饭菜进来:“一大一小两个懒鬼,今日难得出了太阳,怎么还赖在被窝里?”
“祖母。”孩子钻出一个脑袋:“我在和娘亲说话呢。”
江氏笑眯眯的看着他:“说什么呢?”
“取名字。”他缩进去,声音小小的:“娘亲,我取了什么来着?”
明仪出声了:“我也忘了,你再想想。”
孩子又钻出来,一本正经的告诉江氏:“祖母,我取了名字了。”
“取了什么?”江氏把他抱下来。
明仪也出来了,挺不好意思的看着江氏:“母亲,我都好久没这么舒坦的休息过了。”
“无妨,累了就好好休息,耽误不了多少大事的。”江氏抱着孩子示意她看桌上:“阿珏来信了,给你的。”
明仪一听,立马拿了信拆开。
离开一个多月,这还是头一封家书呢。
巴国和蜀国开战了。
这是家书上的第一句话,明仪瞧见后愣了愣,顿时兴奋的不行。
巴国和蜀国是南方最大的两个小国,土地肥沃,粮产极高,鲜少有天灾发生,只因路途艰难,故此外敌也很少入侵,他们这次首先去的就是蜀国,其意明显,巴国和蜀国一直想要侵占对方,这么多年来兵战不断,因此不能向外扩充势力。
穆珏说,他们已经计划好了,找蜀国合作,主动为蜀国修建出蜀的道路,一为大魏运送足够的粮草,二为蜀国向外扩张开拓道路。
这个法子很有难度,自毁天险修路,就是打开了外人入蜀的大门,蜀国不可能答应。
但只要说服蜀国答应了,对大魏来说,就是百年不绝的好处。
四月的巫山,绵绵细雨过后,群山之间拢起了大朵大朵的云团,远一些的地方,却像是天边飘起了结拜的绫子,缥缈如烟。
山路湿滑南行,一行人各自牵着马顺着一条山道艰难前行,每走些距离就会停下来四处看看。
“当真是蜀道难啊,如此天险堪称一绝,入蜀之路越是难走,我们到了蜀国后就越是艰难。”主使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这一路来把他累的够呛,此刻叉着腰又开始感慨。
唐可寅往大口喝水的穆珏看了一眼,说道:“侯爷觉得若是强攻,如何能够取胜?”
“再走走看吧。”穆珏擦了擦嘴:“强攻可不是个好法子,到底是要开了路才有把握。”
旁边的笔吏合上本子,点了点头他们便继续出发,大家都清楚暗中有人看着他们,却都毫不在意。
一连翻过数座大山,突然间,视野可见再不是绵阳群山,而是一个极大的凹槽平地,如同一头遮天巨兽卧榻之地,群山在此处戛然止步,为此处的河流田地让出肆意流淌开垦的空间。
“天府之国啊!”主使例行感慨。
1108:非蜀不可
下山,寻到衙门,找人一打听,消息让主使直接懵逼了。
他们走错路了,这地方是巴国,不是蜀国。
自金陵过巫山是巴国,若是从盛京出发走青州过秦岭,那就是蜀国。
知道这个消息,穆珏差点把带路的人活吞了。
这种弱智的错误竟然也能犯!
找了个客栈,他们沉思了。
围着桌子默默坐到半夜,也没人敢去休息,主使磨磨蹭蹭的说道:“先走访巴国也未尝不可,这巴国的势力尚且不如蜀国,说服他们只怕更加简单。”
“不一定。”穆珏拉长了脸,烛光下他的神情晦暗不明:“我们若是以大魏使臣的身份来的,那第一站必须是国力强盛的蜀国,否则,一旦得罪了蜀国,其他小国摄于蜀国国力,就不会再搭理我们了,而且,蜀王好颜面,我们没有直接去拜访他,而是先来了巴国,他心中必定嫉恨。”
主使沉默了,唐可寅说道:“侯爷,既然我们已经到了巴国,那不如就以客商的身份行走吧,使臣的身份暂且藏着,等入了蜀国再说,如今先以客商的身份行走巴国,正好看看巴国的地形。”
“客商的身份不错。”主使立刻说道:“侯爷就是东家,我是管家,唐大人便是账房先生,来巴国做大买卖的。”
穆珏看着他们俩:“你们觉得有什么大买卖值得一个客商提出修路?修路的成本极高,有几个做生意的能拿出这份钱?”
他们俩都哑巴了。
穆珏窝着一肚子的火,忍了又忍才没发泄出来:“收拾东西,连夜出发,去巴蜀交战之地,面见蜀王。”
这里他最大,主使自然也听他的。
立刻收拾东西,连夜去了巴蜀交战之地。
一路上穆珏都没再说话,他跑马在最前面,风驰电掣,其他人险些追不上他。
中午时他终于停下休息了,众人赶紧喝水吃东西抓紧时间休息。
主使摸到唐可寅身边:“唐大人,这侯爷要去巴蜀交战之地做什么?我们并非蜀国不可啊。”
“南方小国,蜀国最大,虽地形受限极难进出,但其占据长江上游,握着众小国水源命脉,巴国也受限于此,拿下蜀王,大魏南进的步伐就要跨出一大步,还真就非蜀不可呢。”
主使若有所思,往穆珏的方向看了看:“可如今我们从巴国往蜀国去,只怕即便是见了蜀王,也会被怀疑,不知侯爷有何法子能让蜀王答应我们的条件。”
唐可寅摇头,他也不知道穆珏怎么想的,他的心思比明仪难猜多了。
大家都在休息,好些人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穆珏也闭着眼靠在树下,怀里抱着他的佩剑。
突然间,他睁开眼坐起来看向远处,一个小山坡上,几个巴国人牵着牛,正好奇的看着他们。
穆珏盯了他们一会儿,起身走过去,侍卫立刻跟着。
瞧他走过来,那几个人没害怕,反倒十分热情:“这个小伙子还是寡帅呢。”
“大爷。”穆珏作揖弯腰见了礼:“请问何处有酒水,我们想打些路上喝。”
1109:给蜀王送份大礼
他模样俊俏又无害,几个巴国大爷热情的接了话:“往前面走,就是我们村,那就有打酒的。”
“哦,那好。”他把侍卫叫过来:“你去打些酒,快些回来。”
侍卫明白他的意思,问了大爷方向,立刻就赶着过去。
几个大爷在山坡上坐下,穆珏也跟着他们坐下,扛住一波姓名来路的询问后,穆珏就开始问了:“头一次来巴国,不认识路,想去宣汉城走一遭,可是不认得方向,走来走去,路人见了我们,一看穿着打扮也不愿意和我们说话,也问不着人。”
“往哪边走。”大爷指了路:“你们要去宣汉城做生意,就得往那边走,走个四五天就到咯。”
穆珏看着他指的方向点点头:“听说蜀国又在闹事了?”
“是呢。”他们骂了起来:“一天天呢打打打。”
穆珏跟着点了会儿头:“那在哪里打着?我们不识路,要是闯了过去可就麻烦了。”
大爷们又热心的给他指路,说着说着,穆珏就被几个大爷围住了。
不远处,唐可寅等人也醒了,找了一圈不见穆珏,侍卫指给他们看了才发现他蹲在山坡的田埂上看大爷们犁地,手里还拄着一把锄头,看起来要挖两下试试一般。
主使有点懵逼:“侯爷怎么和几个巴国人这般相熟了?”
“长得好看的人去哪都吃香。”唐可寅四处看了看:“抓紧时间休息,等侯爷回来我们就该出发了。”
主使点点头:“此话不假,侯爷的模样的确让人毫无防备之心。”
他们耐心的等着,侍卫打酒回来的时候,穆珏也和大爷们告辞了,叫上他们再度出发,天黑时分没看见落脚的镇子村庄,到是眼看着山坡底下飞奔过去一行人,借着月光看得出来领头的是个姑娘。
姑娘一行人跑出不多远,就被后面的人追上了,两伙人打杀在了一起,穆珏等人站在山坡上看着,谁都没打算下去帮忙。
月光下,被追着打的姑娘发现了他们,直接喊道:“我乃茶茶公主,还不救我!”
“茶茶公主?”主使摸着胡子想了想一会儿:“侯爷,似乎是巴王的女儿。”
穆珏毫无反应,拉拉缰绳走人,一副我已经把戏看够了的模样。
他不吩咐,其他人也不敢自作主张去救,也要跟着走。
姑娘又喊了一声:“我王兄是太子,还不救驾!”
主使硬着头皮想说话,穆珏却停了,反问了一句:“她在巴王心里的位置怎么样?”
“似乎...很受宠,亲哥哥是太子。”
“救人。”穆珏调转马头就冲了下去,几个侍卫跟了上去,其他人停止原地没动,搁一边待着看他把一群刺客按地上搓了一顿,抓起茶茶公主的衣裳,把人提到自己的马背上折了回来。
主使龇牙带笑:“侯爷身手了得,想必也想凭着这份恩情与巴王谈正事了。”
他笑盈盈的等着穆珏,刚要说话,穆珏扬手就把救回来的茶茶公主丢地上:“绑了,给蜀王送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