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5:推出段家背锅
除夕前一晚,穆珏顶着风雪回来。
明仪本来还在听上门的大臣说事,承乐一说她就先走了,赶着回屋,穆珏刚沐浴出来,正挨着地龙擦头发。
“咦,我还以为你明日才回来呢。”
“你明天都准备动手办事了,我自然是能提前回来就提前回来。”他把帕子丢给明仪,然后举起手露出小臂一副告状的语气:“你看。”
明仪凑过去盯了一会儿:“这牙印甚是可爱啊,你把我崽子怎么了?咬这么狠?”
“哼~”他闹小脾气了:“祖母见了他就喜欢的不行,我爹也惯着,给他卖糖葫芦,那玩意儿能多吃吗?我就给他拿了,结果那臭小子扑上来就逮了我一口,还哭。”
听这个意思...“你不是自己回来的,是被撵回来的对吧?”
他不说话了,脑袋往明仪怀里拱,明仪只好拉了凳子过来给他好好擦:“我还与他们商议着。”
“三王爷安排的?”他抱着明仪的腰,在她怀里不安分的蹭:“可信吗?也随便了,反正我也要去,可信不可信都没关系。”
明仪捏捏他的耳朵:“明日要辛苦驸马爷了。”
他一脸享受的点点头:“其实我特别喜欢你摸我耳朵,亲的时候更喜欢,麻酥酥的贼爽。”
“那回头就给你咬了。”
“不解风情。”
替他擦好了头发,两人又一块回了正堂,大臣们都还在,具体的步骤一早就交代清楚了,只是还有些小细节需要商议。
唐可寅说,不能把世家逼迫太甚,否则会让他们联合起来对抗朝廷,此话不假,逼狗入穷巷,损人不利己。
可这一步必须走,他们今日敢用太后和王爷来造谣,那明日就会爬到她这个摄政公主的头上。
仁政是要踩着暴政上台的。
除夕当日,因着宫里早早取消了除夕宴,各府都热闹非凡,公主府也不例外,孩子不在,家里却依旧热闹,嬷嬷们忙进忙去,明仪就拉着穆珏窝在暖阁小榻上看话本子。
街上鞭炮声不绝于耳,孩童更是大街小巷乱窜玩耍。
唐家小院里,唐玉和嬷嬷把门外车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搬进来,杨芙蓉瞧着书信,欢喜的告诉在写对联的唐可寅:“夫君,母亲知道我有喜了,着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还说等开春暖和了就过来陪着我呢。”
“这样极好。”唐可寅浅浅含笑:“多个人照应最为妥当。”
她拿了一样东西过来:“你试试这个。”
是一条狐尾脖领,她替唐可寅系好,笑盈盈的抱住他:“怎么样?”
“嗯,很好。”唐可寅抬手推她,她却不放:“我做了好久呢,你戴着别取好不好?”
“好,我戴着。”他依旧去推杨芙蓉,这个时候,唐玉进来了。
“你的信。”他的情绪毫无波动,对黏着唐可寅的杨芙蓉视而不见,放下书信就继续去忙,反倒是杨芙蓉害羞了,扭头去帮嬷嬷。
唐可寅拆开信,是杨芙蓉的爹写的:明仪公主必有大动,速速将段家伪造太后印鉴一事抛出自救。
1066:除夕夜抓人
明仪有事要办这已经不是秘密了,他们要把段家拖下水,无非就是因为段玉柏手里的大军,事情牵扯到段家头上,明仪必会收手。
可接下来呢?他们继续反对新法?继续在大魏官场暗斗,耽误明仪挥兵南下,耽误大魏清理南方占据粮仓?
仔细想了许久,唐可寅拿定了主意,他不打算这么做,他要让明仪收拾这些世家,虽然不知道段家为何要伪造印鉴,但事情已经过去,重提就会打乱明仪的计划,那些人不怀好意,除掉也是早晚的事,至于与他们的合作关系,随时可以终止。
见唐玉进来拿鞭炮,他把唐玉叫过来:“你答应了你嫂嫂今日带她去街上逛是不是?”
“你不去,她找的我。”
“别去了。”唐可寅拍拍他的肩膀:“今晚,谁都别出门。”
“嗯。”他拿着鞭炮出去,还给嬷嬷打了满满一水缸的水进厨房,然后就去扫院子,干的比两个丫鬟都多。
当夜,盛京满城烟火之下,刑部衙役官兵都出发了。
明仪替穆珏系好大裘:“纵使他们没有兵丁高手,你也不能大意,可别阴沟里面翻了船,让无名小辈着了伤。”
“区区小事,放心就是。”他握着佩剑:“等我消息。”
他去汇合衙役官兵,正是阖家团圆的时候围府抄家,打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
喜气洋洋的年夜饭还没动筷,官兵就闯了进来,无论男女老少一举羁押。
正月初一一早,宣百官上朝。
一夜惊魂的百官急匆匆赶到宫门口,宫门口已经立起了一面极大的木墙,一张张罪状贴满了木墙,木墙之下一列长案,那是一叠叠口供和账册,不容抵赖。
大臣们聚集在木墙之下,就连百姓也过来看,禁军早已经得了吩咐,对任何人都不阻拦,众人议论纷纷,万万没想到朝廷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的东西。
“这都是谁去查的呀?”
“可用之人多了去了,只是能查这么详细,不容易啊。”
“怪不得把大驸马放进狱察司呢,这是不许屈打成招啊。”
“服众呢,怎么会允许用刑?”
木墙前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语气唏嘘,还刻意压低着嗓音生怕被人听见。
人群里,唐可寅也来看了一眼,同僚朱大人满是佩服:“公主行事,向来雷厉风行,这都是什么时候查的啊,京中竟然没有一点风声。”
唐可寅不语,明仪要查陇西世家,早先塞进陇西的霍家就是一个极好的耳朵,至于南方,必然就是穆珏的事了,他能把自己塞进陇西世家是本事,能让景氏与自己配合更是天大的本事。
他们俩想查陇西世家和南方世家易如反掌。
“唐大人。”朱大人示意他看:“骁骑侯。”
唐可寅看过去,果然瞧见了穆珏,他也在人群里,抱手隐隐含笑瞧着木墙上的东西。
“我听说,昨晚就是骁骑侯去抓的人。”朱大人压低了声音:“他在南方闹事后,不知怎么就跑去了边关,当真是胡闹,虽战功赫赫,可到底是年轻鲁莽了些,如今公主回来,他进了兵部,又该春风得意了。”
1067:公主又开始忽悠人了
这话字里行间,都是穆珏在吃软饭了。
唐可寅笑了,六驸马可半点不鲁莽,他这碗饭更不是那么好吃的。
驸马难做,以前难做,现在也难做,就冲他因为明仪公主受伤一事灭了王氏遭到百官弹劾就可见一斑,不管他有多大的战功,越了规矩,百官都会毫不客气的涌上去针对他。
灵善三公主不干涉朝政,驸马周玉清行事都要思量仔细,守着规矩生怕被人抓了错处,大驸马更是,战战兢兢,一听到哪里不合规矩能把自己吓死。
明仪公主手握重权,驸马穆珏更是被上千双眼睛紧紧盯着,纵使他能力退齐军,纵使他能鏖战大王爷和夏侯雍,纵使他能稳住南方,可他就是不能干涉朝政。
分寸二字,他比任何人都谨记,否则,换做任何男人,自己有这等本事和家世,只怕早就有了二心,哪里会安分的站在自己妻子身后,只等她需要自己的时候再往前一步?
他现在身份,进一步越了臣子本分,退一步失了丈夫责任,这个度还挺难掌握的,何况明仪公主的猜忌心也并不弱,要让她付诸信任,没那么简单。
“公主来了。”
人群里有人小声提醒,所有人都赶紧回到自己该站的位置站好,就连百姓也恭恭敬敬立刻退了好些距离。
宫墙城楼之上,明仪瞧着底下的人,颜色明媚,微微勾起的红唇总是自信洋洋,正是年节又逢喜事,她一身明艳红衣,高高的发髻上是一顶赤金华胜,后脑勺一朵鲜艳无比的牡丹花,高贵华丽。
“参见公主。”所有人都赶紧见礼。
明仪抬手:“免礼吧,东西都在这里,诸位可都看清楚了?”
百官不语,证据确凿,他们无话可说。
“先帝仁义,不愿暴政治国,为此力主修改吏治,本公主及先帝一朝老臣承其宏愿,费尽心思变革改法,只求大魏国力强盛,百姓安康无虞,可总有些人,家财万贯依旧不满,恨不得拢尽天下财富一人独大。
大魏江山,万万百姓,如何能被一家门户蚕食其力?戍边守国者不富贵,耕田忙织者不富贵,走货经商者不富贵,行医救人不富贵,寒窗苦读者也不富贵,偏就凭着投了个好胎就满门富贵,是何道理?”
她的声音徒然拔高,短短几句,激励人心。
明仪掀开身上的大裘,挥手扫落面前的积雪,双手扶着城墙,瞧着底下寂静无声全都在仰头看自己的百姓目光炯炯:“本宫知道,许多人到现在都排斥新法,觉得是坏了老祖宗的规矩。
可是老祖宗已经是百年之前的人物了,他们定下的律法是什么?是世家子弟伤人性命给钱即可,是权臣贵族可肆意侵占百姓田屋,是凭着会投胎就一辈子骑在寻常百姓头上作威作福,这是你们想要的新法吗?都是血肉之躯,为何要容他们肆意倾轧?
而现在,新法,就一个规则,多劳多得,各凭本事,修法,是为了让百姓餐食有荤,不受饥寒所困,是为了学子入仕有路,不因家世被阻,是为了将士报国有门,不因血战无功而弃,想要吃饱喝足富贵权势各凭本事。
1068:小驸马写的檄文
新法成效如何,米价降了三成就是答案,今日,这些人的罪状,就是本宫和百官警醒之柱,寒窗苦读,必定是心怀天下之辈,本宫愿竭尽心力,辅佐幼帝,还大魏一个清明盛世,尔等可愿助我!”
檄文一般的言辞,格外振奋人心,就连穆珏听着都觉得热血沸腾。
辅佐幼帝,她也是臣,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臣子本分。
身份一变,立刻就能让人找到归属感。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百官下跪,更有人激动的热泪盈眶,齐齐山呼:“吾皇万岁。”
他们效忠的是马上就要三岁的长孙瑾,跟随的事执掌大权明仪,明仪有忠心之心,他们自然也有。
笼络人心,就此完工。
贬五王爷,调度人马让百官猜测,除夕抓人,制造惶恐,摆出证据,慷慨陈词。
既然已经决定抛弃所有世家,那必然是要来一个有用的善后,由着他们把事情闹大,最好能知道的都知道,然后借着这阵风,笼络一下人心。
皑皑白雪间,百官还没起身,明仪已经从角门走了出来,她来到百官面前,转身,揽袍跪下,与百官一起,对着大殿龙椅行臣子之责。
等宫门口的人群散去,明仪去了五王爷府上。
如意跟着燕清出来,规规矩矩的站在大门口,见穆珏扶着明仪下来,小拳头就抱在了一起,奶声奶气的作揖:“姑姑。”
明仪过来,把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你怎么来门口了?”
如意笑呵呵的接了红包,开心的不行,见他不答,燕清就道:“王爷在屋里等着公主呢。”
“那走吧。”
她和穆珏一块进了屋,燕清带着如意去玩没跟过来,屋里只有五王爷一个人,旁人都被他打发走了。
一瞧屋里大包小包的都收拾好了,明仪自己找地方坐下来:“五哥,你别不是要举家搬过去吧?如意不留下?”
“孩子小,跟着我,我才放心。”他给穆珏递了茶,却不管明仪:“你说的那通话,谁给你写的?”
明仪腰身一扭抱住穆珏得意洋洋:“自然是我家小驸马了,别的不说,就这套檄文写的是真好。”
“你发挥的好。”穆珏友善的回夸了一句。
明仪嘿嘿笑,抱着他的胳膊歪头靠着。
五王爷完全无视她的腻歪劲,喝了口茶就道:“穆元帅已经和我定下了,他会安排二十万兵马过去,但是主将是何人,尚未定下。”
那天一通任命之后五王爷过来,明仪和他一拍即合,当晚他就去了鹿京,连夜和穆寿襄一通筹谋商议送了折子,折子直接到了陆相手里,陆相带着六部尚书商讨之后立刻提交三王爷,等穆珏带着圣旨赶到鹿京,三王爷直接用印调兵。
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也足够隐蔽。
“我属意周玉清,可他现在要守孝,要是去了,只怕会被人顺势抨击新法,所以,就让我家小驸马上。”明仪拍拍穆珏,穆珏斜了她一眼,没说话。
五王爷早有预料一般点点头:“他去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了,凡事我也有个好商议的人,比你靠谱多了,你生产之后,笨了许多。”
1069:忽悠如意
明仪:“......”这话真是扎心。
“嗯。”穆珏也就一个字,五王爷瞬间头大了。
这家伙平时话挺多啊,怎么今天这样了?
“你出去。”五王爷把明仪往外赶:“出去出去。”
明仪有点懵:“你们要说什么?”
“出去出去。”他起身,揪起明仪把她拖出去,然后把门关上了:“欲言又止,说吧,有什么话不能让她晓得的。”
被五王爷看出来,穆珏反倒轻松了:“挥兵南下,我想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其实强攻我们不占优势,即便拿下了后期也会深受其害,先礼后兵,能让他们臣服于大魏是最好的选择,我们要的只是粮草,占地还是算了,明仪不就是这么想的,难道你们没商量过?”五王爷给他添了茶:“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穆珏一手放在桌面半握拳:“我祖母快不行了。”
五王爷神色微微一僵:“老太君前些日子还来了盛京,你可告诉明仪了?”
“没有,这次收服南方众小国需得软硬兼施,事关重大,稍不注意就会与南方众小国开战将大魏拖进泥潭,所以她不敢安排其他人,只有我和你一块去了,她才能放心与齐国周旋。”
穆珏轻轻敲着茶盏:“齐国和柔然小动作不断,赫连公主张嘴就扯出了这么多的事,只怕并非意外,柔然必定还存着什么主意呢,趁着现在还没与他们撕破脸,南方的事速战速决最有利。”
五王爷点点头,反应挺平淡的:“先按计划走吧,定下日子,我们俩一块动身。”
“好。”
说好了,五王爷开门出来,见明仪蹲在廊下,正和手里抱着一个烤玉米的如意说话:“我说的话你得往心里去啊,你吃不了这么多,给我掰一段。”
“父王。”如意紧紧抱着不撒手:“父王吃呢。”
明仪肆无忌惮的上手把颗粒饱满那一截掰下来了:“你父王不吃,给姑姑吃,乖,听话。”
她给如意留了一个小尖尖抱着,如意委屈的看着她,眼尖的发现了站在明仪身后的五王爷,小嘴抿着,眼睛到是眨了眨。
“我们先走了。“穆珏越过五王爷,拉上明仪立刻开溜。
明仪松了口气:“他是不是瞪我了?”
“你知道?”
“脊背一凉,我就晓得大事不好,没看见我掰下来的时候直哆嗦吗?”说着,她还不忘摇摇手里的烤玉米:“我都好久没吃了,真香。”
穆珏:“...你这样,让为夫脸上甚是无光啊。”
她不吭声,抢孩子东西吃都理直气壮。
出了五王府,他们赶着回了鹿京,毕竟是年节,穆祯和陆姣姣不在,他们总要回去陪着才是。
唐家小院里,唐玉独自在家里,突然有人敲门,门外是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见了他笑道:“可是唐可寅兄弟的家宅?”
“嗯,你是谁?”唐玉不认得他。
八字胡拱手:“鄙人是唐兄在南方结交的朋友,兄弟可是唐玉?”
“嗯。”唐玉站在门口,完全没有请这人进屋的打算。
1070:搅屎棍子唐玉
八字胡笑了:“鄙人受唐兄受托查了前些日子五王爷谣言的消息,还请唐小弟转交。”
他递给唐玉一个信封,唐玉的神色明显变了,接了:“还有事吗?”
“告辞。”八字胡并不计较他的冷淡,一直笑盈盈的,等唐玉关了门,他却依旧不走。
听见拆信的声音,八字胡松了口气。
明仪公主对世家动手了,虽然动手的对象有挑选,是那些明目张胆反对新法的人,但也足够给他们警醒,昨日他们就传信给唐可寅把段家伪造太后印鉴的消息传出去,唐可寅却按兵不动,否则,哪有除夕夜抓人的事?
既然他不动手,那就他们来,为了以防万一,他们需要一个人去把这件事捅出去,唐玉无非是个好人选,就凭他冒冒失失的敢去刺杀五王爷,就可以利用。
“你是谁?”
八字胡还没走就被从街上回来的杨芙蓉一行人撞见,他愣了一下,扭头就走,杨芙蓉一阵奇怪,丫鬟上前开门,结果唐玉也冲了出来,正好撞在杨芙蓉身上,她往后摔去,嬷嬷吓了个半死,唐玉伸手把她拉了回来。
“哎呀哎呀,二公子怎么如此着急?”嬷嬷心有余悸。
唐玉不语,闷着头出了门,直奔理事衙门。
这是三王爷和五王爷领着百官处置政务的地方,即便是除夕休沐了,但今早明仪起了事,如今理事衙门还有人在。
他一路过去,来到门口正好看见唐可寅与一行人出来,几人还在交谈。
瞧见唐玉,唐可寅糊涂了,急忙过来:“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知道是谁在冤枉太后对不对?分明是段家伪造印鉴才引出这些风波的。”他推开唐可寅就要去击鼓,唐可寅立刻抱住他。
“穆老太君已经为太后力证清白,此事已经过去,你别闹了。”
“不能让她无缘无故的背了黑锅,不把根究原因说出来,老太君力证只会让人猜度。”唐玉大力推开他,唐可寅摔了个跟头,他手里抓着那封信,冲上去拿起鼓槌用力一砸。
“不可!”
唐可寅大喊,可终究晚了一步。
鹿京。
正月初一才得团圆,老太君兴致不错,虽说精神倦怠,但很开心,除此之外,还有几位瞧着面生的老太太,是江氏的娘家亲戚,友善和蔼,特意赶来探望老太君的,一家团团围坐,十分热闹。
“要是祯哥儿和姣姣也在家,那就齐全了,不过,我们家也难得这般齐全过,年年凑不齐人呢。”老太君招手:“都换大杯喝酒,好好热闹一番。”
嬷嬷们赶紧换了大杯上来,江氏说道:“只怕孩子还要亲近公主,她就不要喝酒了,换成甜米酒吧。”
嬷嬷赶紧给明仪换酒,明仪感激的看向江氏,江氏也只是笑了笑,大家热热闹闹的继续吃喝,席间说着家常闲话。
“你大姑他们已经回吴家了吗?”明仪压低了声音:“怎么不见他们?”
穆珏凑过来:“还在庄园呢,他们事多,祖母不许他们来拜年。”
1071:段夫人自尽了
“哦,原来如此,你的胖表妹嫁人了吗?”她也该十八九岁了吧。
穆珏摸摸鼻子,摇头。
明仪悄悄拉住他的手,往他手心里抠:“要不,你...”
她刚起了个头,嘴巴里就被塞了块排骨。
“这个好香,尝尝。”
明仪把他甩开了,破孩子,还不许说了。
“这个真的好吃。”穆珏又给她夹了一块,然后有拿了一根羊肋骨递给边上凑食的孩子,孩子趴在他膝盖上,拿着羊肋骨吃的津津有味。
嬷嬷端来了一碗鸡蛋羹,江氏端下来:“锦宁,来祖母这里。”
“我来我来。”穆寿襄把鸡蛋羹抢过去了,顺手把孩子抱在怀里:“来,小孙子,吃东西了。”
他们爱极了孩子,陆姣姣的孩子不在身边,便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这个小孙子。
孩子乖乖待着,手里还拿着羊肋骨,穆寿襄喂过来他就吃,小嘴吃不下的就掉在了衣服上。
“都弄脏了,你一点一点的喂。”江氏一边埋怨一边替孩子擦干净。
穆寿襄不认错:“小口小口的他不爱吃。”
“你喂多了会噎的,不会就我来。”
他们俩争执起来了,老太君也去凑热闹,一勺鸡蛋羹在孩子眼前晃来晃去,他张着嘴去够,偏偏什么都吃不到。
眼巴巴的看向明仪,结果发现明仪吃的津津有味,完全把他忘了。
穆珏瞧了一会儿,默默把孩子抱过来:“我自己来吧。”
“爹爹。”孩子踩着他的腿,非要站着吃,一边吃,还一边看着明仪。
啃了几块排骨,明仪美滋滋的喝了口汤,余光瞥见孩子在看自己,她转过去,孩子立刻乐的手舞足蹈,伸着手要来她怀里。
“吃饭。”穆珏按住他:“往哪跑?”
孩子气呼呼的仰头看他,可一看见鸡蛋羹就软下来了,乖乖张嘴吃东西。
正其乐融融的吃着,承乐匆匆而来,贴在明仪耳边:“公主,盛京来人。”
“嗯?”明仪淡定擦嘴:“什么事?”
承乐摇头不语,但面色为难,明仪放下碗筷,不动声色的出去,穆珏看了看她,把孩子交给江氏,自己也跟了出来。
屋外跪着一人,是理事衙门的书吏,见了明仪,他立刻说道:“公主,有人敲了理事衙门的鼓,状告段家伪造太后印鉴,衙役传讯段夫人,段夫人承认是自己做的,当堂认罪后自尽了。”
“认罪自尽?”明仪叫了一声,气的自己头晕,承乐急忙扶住她。
穆珏立刻上前问:“三王爷如何处置的?”
“段夫人自尽后,三王爷立刻去了九王府,为防止段玉柏生事,十公主已经给九王爷和段玉柏分别去信,再三交代此事有诈。”
“蠢!”明仪骂道:“她这一自尽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大臣们怎么说?”
书吏赶紧说道:“三王爷压着事情暂时还没有议论处置之事,但是因为段家所为事涉太后和王爷,为此不少人主张严惩,段家的儿女都传唤去了府衙,看架势是要严审他们与伪造印鉴的事有无关系。”
1072:安抚段玉柏
明仪立刻大喊:“承乐,速速去盛京,无论如何不能让段家其他人再出事。”
“是。”承乐不敢耽搁,立刻就走。
“你回去告诉三王爷,我马上就到,不管如何,在段玉柏和九王爷回信之前,不允许对段家和九王府任何人下手,务必护好他们。”
书吏应声,也赶紧走。
明仪看看穆珏,让他进屋去回一声,自己则赶紧回了公主府给段玉柏写信。
段玉柏手上有十万兵马,虽然她相信段玉柏的忠心,可任谁知道自己的老娘和弟妹出了事,只怕都不会冷静,他要是闹起来,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儿,打起来扰乱了渭东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这分明就是在反击她抓人问罪的事。
她回去后就立刻动笔,穆珏后面也来了,站在一旁细细的瞧了一遍,拉住明仪的手:“这么写,只怕不妥,你不能说不知道段夫人为何伪造印鉴。”
“那该如何写?”
他想了想,负手在一旁:“我说,你写。”
“好。”明仪没有怀疑,立刻换了纸等着他。
“敬告段卿,汝母伪造太后印鉴,牵连太后与五王爷清誉,今事发,五王爷放逐南方,太后被天下百姓指摘,险些以死自证清白,汝母一力抗下所有罪责自尽,本宫听闻,甚惊,素知段家忠心,若非有人挑唆利用,汝母决计不会如此糊涂,望汝安定,于渭东等待消息,本宫必定还汝母清白,必定护住段家兄妹,望安心,切勿中计。”
明仪飞快的写着,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写完吹干墨迹,穆珏把自己的人叫了进来:“送去渭东,亲手交给段玉柏。”
侍卫拿了信立刻就走,明仪这才坐下来:“此事一出,段玉柏和九王府必定遭受牵连,若是没有一个足够让人信服的理由,只怕段家会就此出事。”
“只怕是有了理由也不足为信,除非力证段家是被诬陷。“穆珏把手炉给她:“不过,话说回来,段玉柏迟迟不上交兵权,终究不妥,留下他一个例子,分明就是给其他人口舌的把柄,到不如借着此次事由,让他上交兵权,以备不时之需。”
明仪琢磨了一番:“还是先回盛京再说吧。”
“你先别去问三王爷,直接去找淳贵太妃,问清楚到底她们伪造印鉴到底是因为什么,也好应对。”穆珏招手把嬷嬷叫进来:“备两匹快马,速速把公主的骑装取来。”
吩咐完,他又道:“我去同母亲说一声,在门口等你。”
“好。”明仪也赶紧去换衣服。
他们俩走的匆忙,老太君心里一阵遗憾却也理解,有小重孙留着陪自己,到也多了几分高兴。
一路赶回盛京,已经是深夜了,进了城,明仪直接往九王府去,结果府里灯火通明,景娴正等着他们呢。
“姐姐,姐夫。”
“节哀。”明仪上前拉住她的手:“可有吓着?”
她摇头:“我母妃等着你呢。”
“我知道了。”她拉着景娴去看淳贵太妃,穆珏也去,却自在屋外等候。
1073:死活不说话能急死人
淳贵太妃越发憔悴,得知段夫人自尽的消息,她所有的精气神都萎靡了,原本就身体不好的人,此时此刻更是形容枯槁。
明仪瞧见她的模样,惊得顿住步子,景娴红着眼睛扶她坐下,脸色煞白。
“你出去。”明仪轻轻推开景娴:“我与你母妃有话要说。”
景娴不走,她要待着,明仪看看她,也就默许了。
“太妃,节哀。”
淳贵太妃眼窝深陷,满脸泪痕:“段夫人死的委屈。”
明仪垂眼,声音平静:“段玉柏远在渭东,兰儿如今也在学习政务,你们伪造太后印鉴是为了什么?”
“我们...”淳贵太妃憋着不说,一味的哭。
明仪深吸了一口气:“伪造太后印鉴是死罪,又闹出那么多的事,但我想流言应当与你们无关,只是你们被人利用了而已,但事情既然已经做下,总得有个理由才是,否则这口黑锅岂不是背的不明不白?”
她还是不说话,与段夫人一样,打算死扛到底一样。
“不是所有的事情瞒着不说就会被人忘记,太妃是从宫里出来的,我相信,你比段夫人更加清楚伪造太后印鉴的后果是什么,你不说你们原本的原因,难道就想背负着旁人扣给你们的罪名吗?
如今兰儿也快弱冠参政了,景娴也到了许嫁的年纪,不说清楚,他们就要背负诬陷太后的污名,难不成你们伪造印鉴的真实目的比诬陷太后的罪名更重?”
淳贵太妃还是不吭声,一味的哭。
明仪也没耐心了:“既然不说,那便算了,等衙门审问处结果吧,贬官削爵收兵权都难说。”
她起身离开,出门见穆珏也满是无奈:“憋着屁用都没有,敢做不敢当,最烦遇上这样的,承担不起后果还做,做了旁人救她,问原因还不说,这是要我们猜吗?鬼猜得到她们的想法。”
“别说了。”明仪拉着他离开。
景娴在屋里看着淳贵太妃,看她一直哭一直哭,气的大喊:“哭有什么用?做事的时候都不动脑子吗?姐姐都问你了伪造太后印鉴做什么,你说就好了呀,死活不说有什么用?哭哭哭,哭能解决问题吗?
你再哭一声,我立刻去恭候舅母死了活该,你是不是想让我和哥哥都被人弄死才甘心?在这里装什么有委屈呢?是不是等段家被问罪,家破人亡了才会说一句你们本意不是这样的?”
淳贵太妃被她吼了愣住,眼泪更多了:“我...我...”
“说啊!”景娴心口隐隐生疼:“在这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做什么?你们做了什么?”
她又闭嘴了,捂着脸哭出了声。
景娴脸色越发苍白,气息也紊乱了起来,她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晕倒,强撑住大喊:“来人。”
嬷嬷们赶紧进来,一个个小心翼翼的不敢说话。
“备马车,我去衙门自首,九王府伪造太后印鉴意图谋反,想必有我的证词,九王府和段家谁都活不了了,我如了太妃的愿。”说着,她就往外走,嬷嬷们吓得急忙跪在地上拉住她。
1074:小公主在线暴躁
“公主,公主,不可啊公主。”
淳贵太妃也哭着坐了起来:“你非要逼死我才行吗?”
景娴抬脚踹倒嬷嬷,大步出去,高喊大喊:“段玉柏意图谋反,长孙兰意图谋反,我这就去认罪,太妃是想做太后了吧,段夫人死了活该,段家满门,最好一个不留,如此才能如了太妃的愿。”
她嚷嚷着往外走,嬷嬷丫鬟们跪了一地,一个个鬼哭狼嚎的拉她拦她,院子里登时乱作一团。
淳贵太妃跌跌撞撞的冲出来,扶着门框嚎啕:“我说,我说,你别嚷嚷了,我说,去把他们叫回来。”
景娴这才停住,可是喉咙腥甜,她咳了两声,手心里便是一口痰血。
很快,明仪和穆珏回来了,依旧是明仪进去,穆珏仍旧等在屋外,景娴也在屋外,她坐在积雪的台阶上,咳个不停,嘴角已经流血了。
穆珏封住她的穴道,蹲在她身边:“再动气,你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我快气死了。”她声音嘶哑:“我最烦我母妃这样关键时候磨磨唧唧的人,明明是自己的错,却非要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旁人指出她的错误还是冤枉委屈她了一般。”
穆珏默了默:“那也不能动气。”
她不说话了,擦去嘴角的血迹,静静的坐着。
屋里,淳贵太妃垂着眼,朽木一般,声音嘶哑:“玉柏多年未归,段夫人想让他回来把终身大事了结,可是朝廷数次升迁都没有他的份,就想着也不会让他回来,段夫人年纪大了,只想在死前了结心愿,就想了个法子,让人做个假的太后印鉴,写信给玉柏骗他回来,谁知会被人利用。”
明仪觉得自己仿佛在听一个笑话:“想让段玉柏回来,大可告诉太后或者三王爷,这不是什么难事的,太后印鉴根本召回不了他。伪造了也无用。”
“大家都升官,就他一动不动,如何会让他回来?”淳贵太妃抹泪:“你若想让他回来,他早就回来了。”
还是自己的错了?
明仪深吸了一口气:“渭东是咽喉之地,是遏制陇西与漠北的地方,我把段玉柏放在那里不动,是相信他能守好这个咽喉之地。”
“那你可以给他升官啊。”淳贵太妃弱弱驳斥:“周玉清都升官了。”
明仪微微皱眉:“四位驸马升官,并非因为他们娶了公主,周玉清护驾有功,穆珏力退齐军又回救盛京,这是他们应得的,段玉柏身无战功就承继了段家军,先前又险些放陇西大军过境,论功劳,其实并不出色,不足以升官。”
淳贵太妃又哭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你们伪造印鉴的事,我一回来就知道了,我上次过来,就是想问你,可你不见我,如今被人捅出来,已经没有挽救的余地,不管你们是怎么想到用伪造太后印鉴这个法子的,这盆污水都得想办法洗去,否则兰儿和景娴也要被牵连。”
淳贵太妃立刻爬起来:“你要给景娴赐婚是不是?”
1075:唐家兄弟跪求一线生机
“是。”
“好。”她跪在床上:“明仪,看在我在宫里对你颇有照顾的份上,我求你,成全景娴和华凌。”
明仪看着她:“我自然会成全他们。”
“还有一事。”淳贵太妃依旧跪着:“即便你往后不再管我死活,我也要求你一事,给我一块免死金牌,或者给我写一封免死的圣旨,你要保证,不管日后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害了兰儿的性命。”
明仪不解:“你休息吧,先把病养好。”
她出去了,不管淳贵太妃的呼唤。
景娴依旧坐在台阶上,明仪蹲下抱住她:“没事的,回屋好好休息,一切都有姐姐呢。”
“嗯。”景娴出奇的乖,自己站起来,嬷嬷们赶紧过来扶她。
出了九王府,已经是半夜,明仪不想骑马了,与穆珏牵着马慢慢走。
“妇人短见,有时候当真让人无奈又可悲。”她情绪低沉:“不管是当家主母还是妾室通房,总得有些脑子才是最好的。”
穆珏握住她的手:“太妃懦弱了些,但景娴很勇敢。”
“是啊,只是她的身子...”明仪担忧了起来:“你说华凌会好好待她吗?”
“会的。”他十分肯定:“那是个榆木脑袋,认定的东西都十分认真。”
明仪这才笑了:“那就好,只要对她好就够了,其他的不求。”
他们回了家,承乐早已经等在这里了,拿着手炉,看见明仪就赶紧迎上去:“段家的人都已经放出来了,奴婢也交代他们这些日子别出门,安心等段玉柏和九王爷的消息,傍晚有不少人过来,因着公主还没到就走了,只怕明日会再来。”
“谁去击的鼓?”明仪现在才问这个。
“唐玉,唐可寅的弟弟,有人把段夫人着人伪造印鉴的凭证给他了。”
明仪抱着手炉,脸色沉了下来:“唐玉...”
为了控制唐可寅才留着那个唐玉一命,却没想到他这般蠢笨,当真让人防不胜防。
次日一早,百官就都聚集到了公主府门前,大门也早早打开,他们正要进去,唐可寅就拖着被打了个半死的唐玉来了,他把唐玉丢在地上,唐玉身着单衣,满身鞭痕,血淋淋的没有一处好地方,趴在地上,半响才动。
这阵仗把所有人都惊着了,出来请人的承乐也懵了,急忙让丫鬟去告诉明仪。
唐可寅跪在雪地里:“微臣带弟弟来请罪,并且有东西要交给公主。”
说完,他重重磕在地上,一下,额前就渗了血。
想要保住唐玉的命,他必须这样做,除掉唐玉对明仪来说太简单了。
他们兄弟俩在雪地里求活命的机会,百官冷眼看着,神色各异。
承乐开口:“诸位大人,请进。”
百官进门,唯有唐家兄弟还跪在雪地里,承乐也不管他们,只领着百官进门。
远处,杨芙蓉瞧着他们,哭的泣不成声,她想过去拉他们拉起来,却死死的记得唐可寅的话。
今日不跪,一家人都活不了。
唐玉击鼓,扰乱了明仪的计划,她怎么会轻易放过?
1076:唐可寅卖队友
公主府里,大臣们在屋里或坐或站挤了一屋子,穆珏和三王爷坐在主座听着他们一一争辩,明仪则站在廊下,静静看着洋洋洒洒的大雪。
“段家伪造太后印鉴必有所图,太后清誉受损,五王爷也被连累,就该按律法严惩。”
“段夫人认罪自尽,死前极力解释此事与段玉柏无关,但段玉柏手握兵权,此事应当慎重才是,依臣之见,需速速召见段玉柏回来以防万一。”
“臣附议,段玉柏和九王爷都必须立刻召回。”
“臣以为,段家若是真的图谋不轨,大可伪造公主的印鉴或者是王爷的印鉴,何必伪造太后的印鉴?太后并不插手政务,就算是有太后的印鉴也无用,故此,此事必定有疑。”
“对,伪造太后印鉴的目的在于中伤五王爷,五王爷被贬,段玉柏没有任何好处,故此段家极有可能蒙冤。”
“但段夫人着人伪造太后印鉴证据确凿,不容抵赖,不管他们处于什么想法去做,伪造太后印鉴就是不对。”
“难说他们不是抱着五王爷被贬之后,让九王爷上台主政的心思。”
“九王爷一个少年,上头还有诸多王叔和兄长,怎么就是他了?此话太过牵强。”
他们各有各的说法,更有甚者险些动手打起来。
三王爷和穆珏都没说话,静静的听着他们争辩,明仪也静静听着,各自心里都在琢磨。
“公主。”嬷嬷来了:“唐玉昏死过去了。”
明仪这才动了动:“让唐可寅进来。”
她传了,很快,小厮把唐可寅和唐玉都带了进来,明仪依旧站在廊下,大臣们也都往外看过来。
“公主。”唐可寅高高呈上手里的东西:“臣寻到证据,谣传太后与五王爷之事,乃是有人刻意宣扬,这是涉事人员的名单和证词,请公主详查,段夫人伪造印鉴,也是被人挑唆,目的就是逼反段玉柏为他们所用。”
看着他,明仪笑了:“你当真,让本宫惊喜。”
示意嬷嬷把东西拿过来,听见话的大臣们也赶紧走了出来,明仪扫了一遍名单和证词,把东西交给三王爷过目,“起来吧,扶他们去上药。”
唐可寅紧绷着的心弦一松,感激不尽:“多谢公主。”
小厮把他们扶起来带走,三王爷也把东西给大臣们传阅了。
陆相立刻说道:“微臣立刻安排人手抓捕。”
他把刑部尚书叫走,急匆匆的去抓人,其他大臣面色各异,心里也在盘算。
明仪看着他们笑了笑:“各位都散了吧,等元宵后开朝,再看大戏,大过年的,都清闲清闲,如何?”
“臣等告退。”他们也识趣,赶紧就走了。
三王爷握着那叠东西脸色难看:“这个唐可寅当真是个狠角色,据我所知,他的新婚妻子身怀有孕,可他竟然把自己的老丈人家也一同供了出来。”
“只要对我们有利,其他的与我们无关,那是他的事。”她告诉嬷嬷:“唐可寅要是没事了,就让他来见我。”
1077:自此之后追随公主
唐可寅过来的时候,屋里只有明仪一人,她站在地笼边,正细瞧着里面火红的炭。
“参见公主。”唐可寅依旧跪在了地上。“
明仪抬抬手:“起来吧。”
唐可寅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恭敬的侯在一旁。
“你弟弟蠢笨不堪,你到是聪明机灵,只是搭上世家这条线,废了你不少心力吧,如今说断就断,你也舍得?”
唐可寅拱手:“搭上他们,只为自保,斩断他们,是为家国。”
“大义凌然的话就不必说了。”明仪坐下看着他:“你想投靠我?”
唐可寅立刻跪下:“臣不想,臣只是想尽一个臣子的本分,如今,大魏由公主说了算,臣得到公主的看重,才能实现抱负。”
“你的抱负是什么?”明仪示意他起来,还指了旁边的凳子,唐可寅紧张的坐下。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家门败落之前,臣觉得大丈夫应当功成名就名垂青史,如此才不枉此生,可是家门败落,又在行宫为奴三年受尽欺凌,臣才恍然功成名就太过虚浮,如今,臣只有三个愿望,家国安定,吏治清明,百姓不受饥寒所迫。”
“这三个愿望,到也切合实际。”明仪喝了口茶:“所以你把找事的人供出来,就是不想他们阻扰新法?”
唐可寅颔首:“新法还有诸多不完善之处,但不可否认,新法的确有成效,普天之下,谁让百姓吃饱了肚子,谁才是明君,君王之责不就是让百姓不受战乱之苦饥寒之困吗?”
明仪认同的点头:“是啊,君王其实也就这点作用。”
“大魏权臣干政上百年,虽然疆土仍在,可是内耗已经过度,若是真的遇上大战,根本不是齐国的对手,若是再任凭世家蚕食,国灭之日也快了。”
明仪看了他一眼:“你到是敢说,本宫已经与三王爷打过招呼了,即日起,你调任户部,领户部监察一职,这是个切切实实办事的位置,本宫给你机会。”
唐可寅不敢相信,急忙跪下,一时间都说不出话了。
“你做的事,本宫都会记在心里,但是,本宫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明仪放下茶盏:“你的弟弟,本宫会将他驱逐出宫,你要么管束好,要么自会有人替你除掉。”
唐可寅心里一咯噔,再度磕头:“臣一定管教好他,多谢公主,臣必定尽自己所能。”
他一路退出去了,被风雪吹了一脸依旧不敢相信。
带着唐玉出了公主府,杨芙蓉立刻扑进他怀里:“夫君,你们怎么样了?有没有为难你们?”
这次,唐可寅没有推开她,反倒抱住她:“为夫会对你好的,一直好。”
“什么?”杨芙蓉不解他为何这样说。
唐可寅却不再多说,仰头闭眼,敛住自己所有的情绪。
回家之后,他立刻安排唐玉带着杨芙蓉离开盛京,谎称盛京要变天了,让他们回老家养胎等事情结束后再去接他们。
催促杨芙蓉她们去收拾行李后,正在给自己上药的唐玉问:“她全家上下都会死的对不对?”
1078:执拗的唐玉
“事情因你而起,所以,你对她一定要好,瞒着她,等生产之后再说。”唐可寅过来看着他:“阿玉,别再任性胡闹了,你的喜欢,对太后而言是祸事,你要是不想她出事,最好离她远远的,别用自己自以为是的守护去打扰她,离开了,就定下心,你的孩子再有七个月就要来到这个世上了。”
唐玉不语,显然是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有他安排,次日一早杨芙蓉等人就走了,唐玉跟着,他们都离开后,家里就只剩下了唐可寅一人,他独自站在枯树下,大门开着,能看见囚犯被押着去往大牢,里面还有不少在南方合作的人。
冷漠的看着他们走过,唐可寅关上门,回屋写下自己在户部当值的计划。
元宵之前,衙门忙得不可开交,大牢狱满,人人高喊冤枉,刑部一一审问,证据确凿后立刻画押,大驸马忙得一连几日都没回家,整个人硬生生瘦了一大圈,险些晕倒在牢里。
和静提着甜汤来狱察司找他的时候,他还在核对口供,面前突然站了个人还吓了一跳,一看自己自己闺女,立刻喜笑颜开:“你怎么来了?”
“爹好久没回家了,所以我特意做了甜汤给你补身子。”和静把东西拿出来:“我让娘教我的呢。”
大驸马把口供都放在一旁,腾出一块地方,汤盅烫手,打开盖子还冒着热气。
和静坐在一旁,贴心的给他捏着肩膀:“我听说小舅舅和段玉柏都已经送了请罪折子回来了,段玉柏还送了折子,请求回来为母奔丧,六姨已经准了,并且吩咐吏部将他调回来,小舅舅也快回来了呢。”
大驸马点点头,他不是很关心这些,也没心力去管,手头的事情都多到让他头大,再去管旁的,身体吃不消。
“你娘还好吧?”大驸马拿了块糯米枣糕:“你可得听话些才是。”
和静给他捶背:“着了风寒,但现在好多了,只是她没什么事做,整日里管着我看账本治家,还教我做菜做点心。”
“你先前不是偷着学吗?如今教你了,怎么还不乐意了?”大驸马笑了起来:“可教你裁衣了?”
和静嘟囔:“我早就会裁衣了。”
“那得给我做一件。”大驸马立刻说道:“等我回去给我量身,就做一件袍子,开春穿。”
“好。”她答应了。
吃完,大驸马给她捂捂手:“回去吧,天冷,路上小心。”
支走她,大驸马继续忙,赶在元宵前,把所有的口供整合,送到了刑部整合。
元宵开朝当日,明仪起了个大早,穆珏要上朝,她也要上朝,一早进宫,百官齐聚。
因着官位不少空缺出来,为此吏部拟好了候补官员名单,早朝上大家就开始商议,从口供到名单,一一商议定夺,所有世家向南流放三千里,家产充公,至于候补的名单,改了一部分,其余的以吏部拟定为主。
等这些事情商议的差不多了,也是中午饭点了,早有御膳房准备好了饭食,每人一碗大米饭,一个玉米窝头,一碟素菜,一碟小炒肉,一杯茶,由小太监们端上来放在桌上,吃着东西了,明仪这才把自己的正事提溜出来。
1079:瓦解南方众小国
“本宫有意,着人出使南方众小国,与他们结盟通商,以解大魏粮食困境。”她就着菜咬了一口窝头:“众卿以为如何?”
好些人都愣了,也有早就因调任一事猜出她意思的人,各自心里都在琢磨。
有人放下筷子拱手:“公主,大魏乃是上国,主动与南方众小国结盟,是否有损国威?”
“大魏国土虽广,可是自立国以来,就不曾与南方众小国发生过大战,南方小国百多年来,朝廷更迭,早已经忘了中原大国不可冒犯,只怕如今夜郎自大,反将大魏看做是一块唾手可得的肥肉,大魏与他们结盟通商,他们自负国强,必定答应。”
“区区小国,能拿出多少粮食与大魏通商?只怕此事非但没什么好处,还会自降身份。”
“小国的确拿不出多少粮食,但他们一定会强撑着面子与大魏通商,只要我国使臣能够放下身份,竭力告知他们大魏需要众多粮食,那他们必定会为了碾压大魏颜面而答应,通商之后,由大魏商人抬高粮价采买,南方小国承担不起这么大的采购量,百姓饥寒难免,只要让他们的百姓忍饥挨饿两三年,大魏就能占据优势,将他们一举吞没。”
明仪往说话的薛卓看了一眼,他是九公主福龄的驸马,刚升了官,这番话挺让人意外的。
与他争辩的几人一时都沉默了,他们也知道,明仪说通商,不过是暂时的手段而已,她必定是要吞没南方小国来做大魏的粮仓,否则费这些功夫做什么?
“公主,新法之后,亩产已经提高,臣以为,没有必要与南方小国结盟,假以时日,也可一举攻克。”还有人倔强的守着国威。
“大魏缺粮,粮仓连年告罄,且没有富余的存粮,即便现在百姓有了粮食吃,但到底是杯水车薪,改革新法,就是为了百姓能够填饱肚子,如果只是利用百姓来募集军粮,百姓依旧饿着肚子,那新法就没有达到目的。”
“等国力蓄积,一举拿下南方众小国之后,百姓自然能够吃饱肚子。”
“那要再等几年?百姓吃不饱肚子,何人为国卖命?身体羸弱,如何征战?”
他们又吵起来了,其他人一边吃饭一边听着,时不时出来说上两句,一顿饭的功夫都没说明白,等吃饱了把东西都撤下去后,依旧在争执,最后大部分人同意结盟通商,能把损失降到最低,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
用最快的速度把事情定下来,明仪当场就开始写圣旨,任命五王爷总管此事,着令吏部和礼部推举使臣,然后安排穆珏过去,说不通就打过去,防患于未然,不和他们瞎比比。
定下此事之后,又把其他事一样一样的提出来商议,这一忙,天就黑了。
出宫回府,在马车上,明仪趴在穆珏膝上打盹,听大臣们争执了一整天,她头痛的不行。
“好饿呀,去吃铜锅煮吧。”穆珏摸着她的脸:“再给你买一个烤地瓜,行不?”
明仪竖起一个指头:“还要一根烤玉米。”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