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5:小崽崽也会闯祸
厨娘是跟着过来的,很快就端了两大碗过来,承乐拿了只小木碗,单独给孩子捞了一碗,带着他在一旁吃。
“公主,南方的田亩数和亩产统计出来了。”嬷嬷拿着折子进来。
明仪刚吃了一口,立刻放下筷子迫不及待的拿过来看,穆珏凑到她身边一块看。
南方是新法生效最慢的地方,但大魏的粮食又大半出自南方,为此明仪格外关注这里。
一本折子看下来,她放心了。
“对比去年,粮食多了七十万石。“穆珏笑了:“新法成效显著啊。”
明仪放下折子:“虽不多,但这是第一年,已经很好了,回头拿所有的田亩册子拿来给我看看,我要自己算。”
她终究还是要自己核对一遍才放心。
嬷嬷应了声,交代外边去取她要的册子。
“先吃东西。”穆珏把筷子给她:“等下凉了。”
明仪这才放下折子,可她还没吃,孩子就跑了过来,仰头看着她:“娘亲,瓜瓜。”
说着,他把自己的小木碗举起来,里面只有面片了,到是南瓜和土豆吃了个干净。
“厨房还有,奴婢去拿。”承乐已经走到门口了,看见他这样有些哭笑不得:“公子等一下好不好?”
明仪把自己碗里的南瓜放进他的小木碗:“不用拿了,不许挑食,面片也要吃。”
“不吃。”他张着嘴让明仪看:“这里。”
明仪不解,穆珏已经把他的小木碗拿走,把面片倒进自己碗里,单独给他挑了南瓜和土豆出来:“我忘了,他年纪还小,吃这个容易粘着上颚,不舒服。”
“粘上颚?”明仪不信,弯下来细细的瞧了瞧,又看看面片,表情有点复杂了:“我只晓得小狗吃面食会被粘上。”
穆珏瞥了她一眼,把小木碗放在桌上:“承乐,就喂他这个吧,这个涨肚,不要吃的太撑。”
“是。”承乐过来拿碗,孩子立马颠颠的跑回去坐好等着被喂。
其他地方的册子一时没办法送过来,但金陵城的第二日就送来了,明仪把去年的田亩册子和今年的一一比对,半分半厘都不放过。
她仔仔细细的比对着,孩子就在边上跑进跑出的玩,一会儿,他在外面哇哇大哭起来,还直喊娘亲。
明仪稀里糊涂的出去:“怎么了?”
“娘亲,呜呜呜~”他站在院子里,身上都是泥巴,手里抓着的东西像是阿元刚刚送来的竹筒,里面装了水。
穆珏手里拿着一支小细棍,似乎准备揍他:“里面的条子呢?”
“娘亲,呜呜呜~”他只顾哭,却不敢动,看着穆珏,像是被原地定住了一样。
明仪走过去,他立马哭着过来抱住明仪:“娘亲。”
“别哭别哭,里面的条子呢?”明仪把竹筒拿起来,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告诉娘亲,丢哪了?”
他不说,哭的伤心不已。
穆珏心累,把小细棍丢了,去他刚刚玩的地方仔细找:“太欠了,我一回来就看见他在这里挖泥巴,那竹筒越看越熟悉,这怎么拿到的?”
“呜呜呜~”他看着穆珏,哭的停不下来。
1036:告黑状
嬷嬷们听见动静也赶紧跟着找,孩子还是哭,扑在明仪怀里抽噎不止。
“不哭了,乖乖,你从哪里拿的?”明仪抱着他进屋:“不能乱拿,记不记得?不能乱拿。”
他抽抽搭搭的比划:“爹爹打我。”
“他没打你,他就拿在手里,都没动手。”
“打我。”他还是哭,听见穆珏的脚步声,立马一头扎进明仪怀里,也不敢告状了。
明仪忙抱着他拍拍。
穆珏进来了,手里拿了这一张沾满泥巴的小纸条,瞟了他一眼,同样气的不行。
“什么消息啊?”明仪故意问道:“我也听听。”
他坐下,把纸条放在桌上:“说是田亩统计有人弄虚作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巡政官一到就能处置。”
“也是。”明仪继续哄孩子,他已经不出声了,可是小身板微微抽动,显然还是停不下来:“让爹爹给你换衣服好不好?”
他赶紧摇摇头,显然是怕穆珏动手。
“好吧好吧,我给你换。”明仪抱着他去卧房:“别哭了,都闯祸了还哭呢?”
他悄悄看穆珏,穆珏看过来,他立刻往明仪怀里躲,这怂怂的小模样,把穆珏气笑了。
换了衣裳出来,明仪继续核对田亩册子,他乖乖在跟前待着,穆珏进来了一趟,他立刻抱住明仪的腿,个子小,正好能站在书桌底下,眼巴巴的盯着穆珏的脚,生怕他走过来。
发现他的小心思,穆珏故意多进来了两趟,然后走去桌边站着不动了。
孩子撇着嘴,紧紧抱着明仪不放,拉起她的袖子把自己盖住,掩耳盗铃的妄想穆珏看不见他。
“娘亲。”穆珏不走,孩子慌了,小奶音颤抖着要哭。
穆珏蹲下来拍拍他:“我们谈谈。”
“娘亲。”他更慌了,拼命往明仪怀里爬。
明仪把他抱起来:“你别吓着他,都快哭了。”
“我和他谈谈。”穆珏还是抱走了孩子:“不打你,聊聊,不许哭,给你买糖吃。”
他要教育崽子,明仪也不管,把所有的田亩册子都核对了一遍,核对不上的地方她还都给圈出来了,册子送回金陵府的时候,府官吓得大汗淋漓,急忙让人重新去核对,消息传开后,其他南方府衙更不敢造假了,一样一样写的无比清楚,生怕被她看出错漏的地方。
忙忙碌碌一个月,初雪落了下来。
杨芙蓉闹了几日身体不适,唐可寅便请了大夫过来,大夫细细看过之后,笑盈盈的起身拱手:“恭喜唐大人,夫人有喜了。”
“当真?”唐可寅眼睛一亮,一向温和的眼神里头一次多了一抹光彩:“胎象如何?”
“刚刚足了一个月,还不是太稳,所幸夫人身子强健,喝着安胎药就好。”
唐可寅笑意难藏:“那就劳烦大夫了。”
他让嬷嬷送大夫出去,看着床上欢喜难当的杨芙蓉说道:“夫人好好休息,家务便不要操劳了,若觉得人手不够,就让人去添置几人回来,好好静养。”
“嗯。”杨芙蓉摸着自己的肚子,万万不敢想自己会那么快就有了孩子。
1037:唐家有喜
进门这一个多月,圆房的次数很多,可差不多第一晚就有了,这也着实出乎她的预料。
“二公子。”门口的丫鬟喊了一声,显然是唐玉下职回来了。
杨芙蓉也不知道为何,每次见了唐玉总觉得尴尬,毕竟一个比自己年长了几岁还未成亲的小叔在家里总让人觉得别扭。
“嫂嫂病了吗?”
“她有孕了。”
唐玉震惊,却又无端的觉得轻松,这些日子,逢他下职在家里,唐可寅总逼着他与杨芙蓉同房,夜里缠绵时听她呢喃轻唤自己夫君,他备受煎熬,白日里恭恭敬敬的称呼她一声嫂嫂,也让他难以启齿,他每次见了这位温婉的嫂嫂,心里除了愧疚就再无其他。
“走,给你嫂嫂道喜。”唐可寅拉他进去。
唐玉退了半步:“不了,恭喜哥。”
恭喜他心愿达成,唐家有后。
“唐家血脉,大可多些。”唐可寅笑看着他。
唐玉摇头,转身离开,他不愿意,这本就是有违人伦的事,若是露馅了,杨芙蓉唯有自尽这一条路走,即便她活着,她的孩子也将时时刻刻提醒她,她身上发生过不堪的事。
一个孩子,就足够了。
他不配合,唐可寅也不说什么,他知道唐玉的脾气,执拗无比。
若非唐玉的身份不够出众,不足以维系与陇西世家的关系,他更希望这门亲事真的是给唐玉娶得,最少这样名正言顺。
杨芙蓉有了身孕,唐可寅却更忙了,三天两头不能回家一次,起初唐玉还没发觉什么,可是单独与杨芙蓉吃了几次饭后,他就明白唐可寅的打算了。
他想让他们独处,想让自己陪着杨芙蓉安胎,看着孩子在她肚子里一天天长大。
杨芙蓉却没有任何察觉,她还沉浸在有了身孕的喜悦中,得闲时,唐玉在院子里练剑,她就在一旁给小孩做小衣服小鞋子。
唐玉有时也会坐下来看看那些东西,小巧的不可思议,慢慢的,他也有些好奇杨芙蓉生下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了。
若是个女孩子,必定如她一样温婉和顺。
冬月中旬,因原文书司监察使渎职,唐可寅升任补缺,为正七品。
新法成效显著,下朝后,五王爷就赶紧去风来殿给赵秋容报喜,三王爷心里牵挂着有孕后百般不适的三王妃,也就不与他一起了。
到了凤来殿,却不见赵秋容,她身边新来的嬷嬷希若出来见礼:“王爷,今日淳贵太妃与赫连公主一块进宫请安,太后带着皇上到御花园去了。”
御花园?五王爷找了过去。
院子里,淳贵太妃与赫连公主都在暖阁里坐着,外面雪大,他们不出去。
院子里,小皇帝正拉着赵秋容堆雪人,他不会堆,又想要,还只要赵秋容堆得,为此嬷嬷们都被赶到了一边不许插手。
“听闻先帝年纪不大,虽然只有两个孩子,但后妃不少,怎么不见接几位进宫来陪陪太后?”赫连公主抱着手炉:“太后这般年轻,想来在宫里也闷的慌。”
淳贵太妃喝了口热酒:“诸位太妃在行宫静修呢。”
1038:柔然公主口无遮拦
赫连公主看了她一眼:“大魏真是一点也不好,在我们柔然,若是丈夫死了,儿子,兄弟都可以嫁,从不会独守空房,要是大魏也有这个习俗,太后这个年岁,诸位王爷正...”
“公主,大魏与柔然民俗不同。”淳贵太妃打断她:“慎言。”
赫连公主撇撇嘴,有些不甘愿。
“王叔。”小皇帝喊了一声,她们看去才发现五王爷来了。
他还穿着朝服,小皇帝扑上去抱住他的腿,亲昵的不行。
“臣参见太后。”
赵秋容抱着个雪球,鼻尖冻得有些泛红:“王叔免礼。”
“王叔。”小皇帝伸着手要他把自己抱起来,成功之后就抱住他的脖子:“王叔,你看。”
他指着赵秋容堆得雪人,她堆得一塌糊涂,根本看不出人形。
“王叔。”小皇帝趴在五王爷耳边小声和他商量:“是不是很丑?可你不能说,我们就说很好看,好不好?”
他说得极为认真,说完后就直勾勾的看着五王爷等他答应。
“好。”五王爷笑起来:“太后堆得极好。”
小皇帝连连点头:“极好呢。”
赵秋容有几分不好意思,擦着手站起来:“王叔可是有事?”
“是,新法成效显著,特来给太后报喜。”他放下小皇帝,把手里的折子递过去:“亩产比去年总计多了三百万石,蚕桑门户多了上千家,工部提报修水渠一千零二十八条,朝中已经议定修建,因今年不收赋税,为此这些全都归百姓所有,合计下来,百姓买地的钱不但回本,还有盈余。”
赵秋容看了一遍折子,同样笑了:“真好,你们都辛苦了,可把消息送去金陵了?”
“已经着人送去。”
“那就好。”她把折子还给五王爷:“朝中的事我不懂,有劳王叔费心了。”
五王爷微微低头:“臣应尽之责。”
暖阁里,淳贵太妃些许听到了一些话,知道新法成效显著,笑意浅浅:“真好啊。”
赫连以为她说五王爷和太后站在一起看着真好,也不管有伺候的人在旁,跟着接了一句:“郎才女貌,是挺好的。”
闻言,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淳贵太妃立刻变了脸色:“公主,慎言。”
“你不也说了嘛。”赫连公主毫不在乎,见她接连阻拦自己,起身走开,不愿意在这里坐着了。
淳贵太妃看着她,满心不悦,也总算明白恪王妃为何不喜欢她了,口无遮拦,到大魏数月,竟然连这个规矩都不懂。
她们闹了不愉快,外面到是挺愉快的,小皇帝拉着五王爷给他堆个好看的,赵秋容则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如意也喜欢堆雪人,入冬后五王爷在家里堆过不少,为此很快就弄好一个了,还顺手把赵秋容堆得那个修了修,小皇帝自己也捏了个雪坨。
“我要站在母后身边。”
他把雪坨放在赵秋容堆得雪人旁边,蹲着仔细瞧了一阵,开心的不行,提着一口小奶音望向五王爷:“还有三王叔呢。”
五王爷又给他堆了一个:“这个就是。”
“还有姐姐。”他说的和静,和静常进宫带他玩,他与和静的关系很好:“还有弟弟。”
1039:被人编排了
听他这个意思,是要把自己数的出来都堆一个了。
赵秋容忙蹲下来:“天冷,堆那么多你王叔会累的,王叔还要去忙呢。”
小皇帝恍然大悟,看看五王爷:“那就不堆了。”
“除夕大家团聚的,让她们各堆各的,好不好?”五王爷和他商量:“天冷,皇上也别在雪地里站着了。”
小皇帝乖乖听话,五王爷这才起身往暖阁走来,他看见淳贵太妃了,也需见礼才是。
“太妃安好?”
“好呢。”淳贵太妃忙让人给他拿了杯热酒:“许久不见你了,想来朝政繁忙,如意可还好?前些日子景娴在家里捣鼓的点心着人送过去,他可喜欢?”
饮了酒,五王爷笑道:“他很喜欢,这两日还与我商议去找小姑姑呢。”
“那便带他去玩玩,兰儿不在家里,景娴如今也是个关不住的性子,府上到是冷清。”
他们说家常,一旁的赫连公主插不上嘴,只站在一旁上下打量五王爷。
年纪不大,长相气质俱佳,有权有势有背景,这样的男人在柔然定然炙手可热。
她也多少知道五王爷身边没有女人的原因,只是看他年纪轻轻过继个孩子就开始当爹,多少觉得可惜。
“啊。”赵秋容突然一声惊呼。
众人看去,只见小皇帝扑在她腿上,她没站稳,一下子摔进了积了雪的花地里,脚踝一扭,登时疼的脸色发白。
小皇帝吓坏了:“母后。”
身边的人急忙把小皇帝抱起来,又赶紧扶她,可她根本站不起来,淳贵太妃他们也赶紧过来,里里外外围了一圈人。
“太后。”她们都急了。
五王爷蹲下来看:“伤了脚?”
赵秋容点头:“很疼,该是扭到了。”
“快去传轿辇。”淳贵太妃急忙吩咐:“快去。”
五王爷摆手:“路滑,轿辇不安全,速速传太医到凤来殿吧。”说完,他拱手:“太后,臣冒犯了。”
他毫不费力的抱起赵秋容,急忙回凤来殿,淳贵太妃忙让乳母带着小皇帝,一群人赶紧跟上。
被他抱着,赵秋容脸色越发白,半丝不敢动,也不知道该把手放在何处。
一路往凤来殿去,积雪路滑,还在扫雪的宫人们都赶紧跪在地上避让,禁军迎面过来,瞧见了,也赶紧退到一旁。
看着被五王爷抱在手上的赵秋容,跪在地上的唐玉满是震惊。
他很清楚赵秋容的身份,是要避嫌的。
果然,等他们走过,跪在地上的人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了,一个个的表情,都是震惊。
把她送进凤来殿,希若得了消息急忙迎出来,一看她是这么回来的,赶紧退让到一旁。
五王爷把她送进去,放下坐好后立刻退到殿外半跪:“臣冒犯,请太后恕罪。”
“太后伤着了才是大事,这些礼数尽到就好。”赶来的淳贵太妃忙把话带过去:“太医可到了?”
她们都赶紧进去,五王爷就在殿外等着,太医来了他也等在外面,直到淳贵太妃亲自出来。
“太后扭伤了脚,要休息些时日,太医仔细看过,已经开了药包扎好了。”
五王爷这才拱手:“那就好,臣告退。”
1040:坦坦荡荡不怕说
他十分坦荡,出宫时被人打量也一脸正气毫不心虚,直接去了衙门处理公务。
夜深了他才回去,洗刷后燕清端着宵夜送来:“王爷今日在宫里帮了太后吗?”
“嗯,你也知道了?”五王爷坐下来。
燕清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奴婢听说了,说是太后扭了脚,王爷送她回的凤来殿,雪天路滑,轿辇的确不安全,若是再摔着也麻烦,只是太后娘娘到底年轻,这外面的风言风语也有些乱了。”
“风言风语?“他吃了口夜宵:“说什么?”
燕清垂眼:“王爷无妃无妾,太后娘娘又比你年少几岁,说的话还能是什么?奴婢只听闻,赫连公主曾说了什么郎才女貌的话,虽然被淳贵太妃打断了,可是那些碎嘴子却四处嚷嚷。
午后恪王妃就进宫请罪去了,可是赫连公主不识大魏礼数,早把话带了出来,外面的人向来是听到风言风语就瞎编乱造,话就这么起头了。”
“不识大魏礼数?”五王爷从容吃着夜宵:“我看是没有脑子才对。”
燕清沉默了片刻:“王爷,此事可要解释一番?毕竟涉及太后。”
“我问心无愧,有何需要解释的?”他把也夜宵放下:“太后行事清白,强行辩解反倒直招污秽,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燕清不放心了:“奴婢知道王爷坦坦荡荡,可是旁人不知道,总有些人心思龌龊,巴不得这个时候冒出一两个尖儿来让他们掐呢。”
五王爷沉思了一阵,次日照常上朝,下朝后三王爷要去看望赵秋容,他也跟着去,正好太医在给她换药,他们就等在殿外。
好一会儿,太医出来了他们才进去,赵秋容端正的坐着,只是腿上盖着一张毯子,毯子垂地,正好遮住受伤的脚,一双绣鞋就放在脚踏旁边。
见了礼,赵秋容请他们坐下:“我不便行走,只能请两位王叔到这里坐了,昨日若不是五叔提醒帮忙,只怕哀家当真还要再摔一跤,后来恪王妃进宫,因为路滑还在宫巷里摔了一跤,若是真的坐了轿辇,哀家伤的更重。”
“雪天路滑,臣自然是以太后安危为重。”五王爷垂着眼,并不直愣愣的看她:“不知太后可处置那些偷懒的奴才了?”
赵秋容点头:“哀家已经着人将他们每人重打二十大板提醒了。”
三王爷适时说道:“太后既然伤了,这些日子务必好好休息才是,寒冬受伤,最易留下后症。”
他们只是来探病的,小坐了一会儿,只喝了半盏茶就赶紧去处置政务了。
出了凤来殿,正好碰上了来送东西的后宫大总管,见了他们,大总管赶紧见礼:“参见二位王爷。”
“太后受伤,你务必仔细看着底下的人,别让他们偷了懒。”五王爷看了一眼那些东西:“这是哪府送来的?”
“回王爷,是恪王妃着人送来的。”
“送进去吧。”三王爷示意五王爷走人:“恪王新丧,恪王妃悲痛难当,偏偏这赫连公主口无遮拦,听闻昨夜夫妻二人吵了一夜,闹得恪王府上下不得安宁。”
1041:伪造太后印鉴
五王爷负手走着,眉间微拧:“大魏与柔然习俗不同,她身份特殊,恪王妃乃是知礼之人,却也不好教导于她,说来,她也不愿意学习大魏礼节,太后向来宽厚,每次见她也不曾提点,其他人与她来往甚少,也没说话,这才让她不知祸从口出。”
“如此下去,只怕会让恪王府上下对我们有所怨言。”三王爷慢腾腾的挪步子琢磨:“真是个伤脑筋的活。”
他摇头叹气,五王爷也不说话,两人默默出了宫。
往后几日,恪王妃以为恪王守孝致哀为由,将赫连公主关在了恪王府不许外出,只求外面的人把她胡乱说的话忘个干干净净。
关于漠北的人选也定了下来,李勋南,穆珏他二姨夫。
段玉柏依旧原地不动,段夫人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眼见过了除夕,段玉柏的年纪又要再大一岁,她只能又来了九王府。
对着淳贵太妃哭了一阵,她差点跪下来:“太妃想想法子吧,不求别的,让他回来把终身大事了了,我也安心,否则,我年纪渐大,不知何时就走了,家里的姐妹陆续嫁了人,唯有他这个做兄长大哥的婚事迟迟没有着落,我若是去见了他爹,我该如何交代啊?”
她把淳贵太妃哭的心里难受:“让他回来,得朝廷诏令才行啊,可是诏令根本拿不到。”
“那太后懿旨可行吗?”段夫人满怀希冀:“如今漠北有人守着,渭东也没什么大事,又快过年了,把他悄悄叫回来,趁着年节与姑娘家见了再回去,亲事也可以送去渭东再办,如何?”
听她这么说,淳贵太妃就晓得她是想好了才来找自己的:“应该可行吧,请太后出面,召回一个武将应该不是大事,只是太后未必会答应,毕竟这是国事,太后一向只听不管的。”
段夫人犯难了,可是想想儿子的终身大事,她还是狠了狠心:“其实,不必让太后晓得也是可以的,只要玉柏认为是太后写的就好,只要有太后印鉴就可。”
淳贵太妃立刻呵斥:“你疯了?太后印鉴岂会轻易给别人?趁早消了这个念头。”
被她驳斥回来,段夫人沉默不语,回家后越想越忧虑段玉柏的亲事,想了一阵,她冒了念头,段玉柏没见过太后印鉴,那做个假的盖在纸上骗他回来,大概也是可以的。
有了这个想法,段夫人急忙找来了自己身边的老嬷嬷,安排她去办,只要能把段玉柏骗回来,那一切都值得。
很快进了腊月,朝廷开始准备年节所需的东西了,大臣们更加忙碌,文书司内,唐可寅与一众笔吏还在整理各类奏章和折子,就见一位同僚迈了进来。
“诸位可听说,今日朝中出了大事了。”他语气夸张,还十分唏嘘,大家都是常日里在一间屋子做事的人,彼此也算熟识,为此他也不曾避着谁:“宫里的人送年节恩赐,竟在送往五王府的东西里,发现了太后娘娘的亲笔信,那竟然是一封香艳至极的眷眷情话。”
1042:针对五王爷的圈套
“朱大人,慎言。”唐可寅立刻出声:“这是从哪个宫女嘴里听到的捕风捉影之事?同僚间互说趣事都要有个分寸,何况此事涉及太后娘娘与五王爷,大肆宣扬实为不妥,小心祸从口出。”
朱大人过来坐下:“这还真不是我胡诌,我领人去取上个月的奏章,路过大殿时听见的,如今大殿上闹得不可开交,那群执拗老臣,势必要太后当众说个明白。”
屋里的人都惊讶的放下了手头的书,唐可寅也心道不好:“他们如何得知那是太后的信?太后娘娘若是真的给五王爷送信,也不至于属名吧。”
“信上有印鉴。”
“这事也太过稀奇了。”其他人忍不住感叹。
唐可寅垂眼一想:“这怕是嫁祸了,一来两位王爷每日下朝都会去往凤来殿向太后禀报朝政,五王爷单独去的时候也不少,太后若是真的有话要对他说,大可当面说了,何必写信折腾?
再来,真有这等书信,也该交给心腹之人送去,经了内廷的手,风险太大,任谁也不会这样的,太后娘娘乃是大家闺秀,且不说能否写出香艳词句,就是写得出,又怎么会落在纸上让人抓住把柄呢?
此事,必定有人故意为之,前些时候,五王爷因雪天路滑,曾帮扭了脚的太后娘娘回凤来殿,当时就有人大肆传谣,如今更是连书信诬陷这样的法子都用上了,我等身为臣子,若是信了此等谣言,损了太后清誉,才是最大的不忠呢。”
听他细细一说,满屋子的人连连点头,就连朱大人也应声:“唐大人此话有理啊,只是我等官职太低,入不得大殿,否则,当真要辩一辩才是。”
“一目了然的事还在争辩,倒显得有些人别有居心了。”唐可寅继续整理手里的东西,心思却开始飞快的琢磨到底是谁,竟然敢用太后的清誉来对付五王爷。
虽说辅国王爷有两位,可在国家大事上,三王爷求稳,讲究慢慢的把大魏往规矩国法上拉,五王爷求狠,力主大刀阔斧的改革吏治,两人行事风格不同,不能说谁对谁错,反倒各有好处。
可如今针对五王爷,便是有人不满吏治改革了。
吏治改革,触犯了谁的利益?
手里的笔不停,心里的筹算也不停,他想起了五王爷带小皇帝到行宫避痘时唐玉提起了的话。
那时禁军里就有人猜测,要是小皇帝没挺过来,那就是福王登基,五王爷身为君父,权势必定极大。
仔细想想,那件事也是在针对五王爷,若是小皇帝当真没有挺过来,那五王爷首当其冲要被清算。
禁军在宫里行走,就连唐玉都知道不能胡乱说话,可这话就是他从宫里听来的,再联系唐玉说赵秋容牵挂小皇帝的事,当时若让赵秋容听见了这些话,不怀疑五王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心里想着这些,等时辰一到,唐可寅就走了,出了屋子,文书司里还没走的人也在隐隐议论这件事,他去听了听,大概晓得了结果。
1043:冲动无脑的唐玉
一帮老臣认定,王爷与太后暗通款曲。
这分明就是无稽之谈,五王爷完全没解释,只说了一句他没有,就再没辩解,赵秋容更是没有任何表态。
他们都选择了不予理会,唐可寅却不认同他们的做法。
清高,权贵的通病。
可他并不打算多管,此时的他还不能蹦跶起来,静静看事态如何发展才是关键。
他回了家,杨芙蓉已经把饭菜做好正等着他一块吃呢,他们还没起筷,唐玉就冲了回来。
杨芙蓉吓了一跳:“小叔怎么了?”
“嫂嫂回避一下吧。”他看着气定神闲的唐可寅,等杨芙蓉领着嬷嬷丫鬟走了,才气怒道:“今早大殿的事,你知道了吗?”
唐可寅吃了口菜:“知道了。”
“哥,我求你想个法子。”他一把抓住唐可寅的手:“那些人就是在胡说八道,太后很好的,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他们就是欺负她没有依靠。
五王爷有龙阳之好,这都不是秘密,他们俩能有什么?而且什么香艳情话,她那般端庄守礼,如何会干出这样的事?那些人分明就是在栽赃陷害。”
他恼怒异常,似乎想直接把那些造谣生事的人撕个粉碎。
唐可寅却依旧从容:“此事你管不了。”
“所以我来求你。”他直接跪下:“求你,想个法子,不能让那些人给太后泼污水,她什么都没干,她是无辜的。”
唐可寅一怔,放下筷子看着他:“我这样与你说吧,这事的因由,是有人想对付五王爷,看不惯他要除掉他,太后不会有事。”
“那些人要对付五王爷大可直接杀了他,平白牵扯太后做什么?”唐玉越发愤愤不平,在他心里,赵秋容永远都是那个在行宫暖阁里如画中人般安静落寞的女子,即便被她丢进过暴室,他也见不得赵秋容受委屈伤害。
他还是这么冲动且想法简单,觉得不管什么事,只要杀人了就可以解决。
把他拉起来,唐可寅耐着性子:“太后与五王爷并未申辩,我都看得出这是在针对,他们自然也看得出来,不申辩,就是有主意。”
“她能有什么主意?她那么柔弱,身在深宫,除了一个奶娃娃没有任何依靠。”唐玉依旧固执:“她不说,必然是委屈到了极致,就像当初那个神宗欺负她一样,她不也是忍着吗?”
见他如此,唐可寅也有些冒火:“她是太后,是皇室的脸面,她出事,自会有人接二连三的站出来护着她。”
何况,能一路顺遂稳稳当当的坐上太后的位置,怎么会是柔弱可欺不能自保的人?
这后半句话,唐可寅没说出来,因为说了唐玉也不相信,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求他无果,唐玉愤怒的走了。
宫里,希若端着热茶进来,见赵秋容在看书,到嘴边的话欲言又止。
大殿上那么一闹,宫里宫外都传的沸沸扬扬,正主儿却半点不着急,这个时候还能细细看书,当真让人着急。
“娘娘。”希若把茶盏放下:“您就不着急吗?”
1044:暗戳戳的准备反击
赵秋容看了她一眼,有几分奇怪:“着急什么?”
“外面的谣言传的离谱,越发难听了。”希若下意识的皱眉,那些话她不敢告诉赵秋容,但自己却清清楚楚的记得。
五王爷来凤来殿禀报政务都能被他们说成是来找赵秋容私会行苟且之事,更有甚至把五王爷不续娶又过继如意的事都编排成了是为赵秋容解决心腹大患,凭着一张嘴,他们什么都敢说。
看她的反应,赵秋容从容一笑:“造谣不过小手段罢了,何必费心去计较?”
“说来,这事会闹这么大,都怪赫连公主,若不是她胡说八道,也不会...”
赵秋容打断她的话:“赫连公主不识大魏礼数,口无遮拦罢了。”
希若识趣的不说话了,放下茶盏就赶紧退了出去。
赵秋容继续看书,她并非不怪口无遮拦的赫连,只是更提防这背后挑事的人。
她不敢保证赫连公主是无辜的,但是这分明就是在利用赫连公主特殊的身份来挑事,若是事情成了,五王爷必定出事,明仪不在,三王爷独掌大权嫌疑最大,必定是下一个被算计的对象,如果事情不成,恪王府必定要问罪,赫连身份特殊,处置了她,就是撕破了与柔然好不容易求来的和平。
不管如何做,这都是一场对两位辅国王爷的考验,分寸拿捏不好,后果严重。
方才希若的话,大概是大部分人的想法了,此事错在恪王府,错在赫连公主。
越是这样,赵秋容越是不敢让旁人察觉到自己态度,她很清楚,自己的态度,现在无比重要,一丁点的情绪,或许就要被大做文章。
几日功夫,流言越传越盛,却无人出来阻止,皇族如同耳聋了一般,没一个人站出来。
陪着杨芙蓉上街买酸枣,听着老板娘与旁边的妇人唏嘘这件事,唐可寅只想笑。
“夫君,这有什么可笑的?”杨芙蓉拉着他的袖子:“事关名节,纵使是太后也怕吧,虽然身在宫墙内,可被一群不知情由的人这般诋毁,想来也是伤心事。”
唐可寅付了钱,替她拿着东西:“夫人这样想?”
“同为女子,最不该做的就是用自己都忌讳的事去诋毁另一个女人,何况还是国母。”杨芙蓉跟着他:“太后在深宫,宫外人怎么知道她的秉性举止?可见这些有板有眼的事,大多杜撰,不过图一时笑乐,信不得。”
听她这样说,唐可寅挺惊喜的:“你比阿玉聪明。”
杨芙蓉红了脸,尔后又是一叹,十分同情的说道:“只是这些日子都没听见一个为太后分辨的话,便觉得她太委屈了。”
“夫人是想说皇亲国戚无人发言对吗?”唐可寅晓得她的言下之意:“夫人放心吧,皇室中人不傻。”
那是一群狐狸,一群耐心很好的狐狸,指不定在这漫长的沉默中就在谋划着什么招数呢。
自从他自作聪明的除掉神宗的事被明仪点透后,他就再也没有怀疑过皇室的智商,兴许没有第二个如同明仪公主那般才智出众的人,但也绝对不是一窝傻子。
1045:请太后以死自证清白
谣言的事继续发酵着,以至于茶楼酒肆都在说着,事涉太后,却无一人谨记祸从口出。
腊月过半,一个更加极端的主意出现了。
太后若是清白,还请以死自证。
无人知道是谁先说出来的,但这句话却以最快的速度传开。
以死自证,他们才信这件事并不存在。
因为一件捕风捉影的事而逼一国太后去死,若非不是别有目的,怎么会如此胆大妄为?
但对此表示怀疑的人,却少之又少。
九王府里,段夫人畏首畏尾的坐在淳贵太妃面前,心虚的连抬头都不敢了。
淳贵太妃气的磨牙,紧紧抓着桌角恨铁不成钢:“你当真糊涂,竟敢伪造太后印鉴,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外面风言风语传的那么厉害,可与你相干?”
“没有,绝对不是我。”段夫人慌得急忙跪下来:“太妃,我也是一时糊涂,我只是让嬷嬷去悄悄找人弄一个假的,我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我也没想到那东西会丢了。”
即便屋里屋外的人都打发走了,淳贵太妃气怒之际依旧压低了声音:“就为了骗玉柏回来,你就这般糊涂,有必要吗,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外面的话成了什么样子了,你可都听见了?
即便那封信上的太后印鉴不是从你这里丢出的那枚,可是只要官府查到是你着人私自刻了印鉴,那这祸事就是段家的,别说你的玉柏,就是我的景娴也要遭受牵连。”
段夫人吓得大哭起来:“我就是一时糊涂,我没想那么多,求太妃求我,求太妃求我。”
“如今怎么救?”淳贵太妃自己也哭了:“事情闹得那么大,涉及太后与五王爷,这该向谁去讨主意?”
段玉柏和长孙兰不在,她们也不敢将此事告诉景娴,无助后悔的痛哭一阵后,淳贵太妃赶紧给段玉柏和长孙兰写信,让他们赶紧回来拿个主意。
外面的人都开始逼太后去死了,她们害怕。
唐家,杨芙蓉和嬷嬷丫鬟都紧张的站在廊下,院子里,是唐可寅与上门的衙役。
下职的唐玉在街上听见茶楼说书先生讲故事暗示太后放荡,一气之下把说书先生打了个半死,从茶楼丢了下来,不但摔断了说书先生的双腿,更是将茶楼里面喝彩的客人也打了一遍,双方都被抓进了大牢,衙役就是邻居,赶紧来告诉唐可寅,让他去大牢领人。
唐可寅谢了衙役,刚把他送出去,杨芙蓉就已经抱着一荷包银子走了过来:“夫君快些去吧。”
“嗯。”唐可寅并未多说,拿了钱赶去衙门,赔了医药费,又说了好一阵好话,唐玉被打了五十个板子才放出来。
他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禁军的帽子随意拎在手里,唐可寅就慢慢跟着他。
“动手,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唐玉站住不动:“等等等,你们在等什么?就为了知道是谁在造谣就一直等着,你可有想过被污言秽语加身的她该有多难受?她是太后啊,皇帝的生母啊,怎么能让人这么糟践?”
1046:我决定追随明仪公主了
唐可寅也停下来:“那你觉得此事错在谁?”
“自然是五王爷。”他饱含怨念:“他也是事主,为何无人说他半句?”
唐可寅深吸一口气:“因为这件事就是在针对五王爷,太后出事,五王爷责无旁贷,他现在越干净,下场越惨。”
“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事情因他而起,他凭什么作壁上观?”唐玉气愤难当:“哥,你先前不是也打算除掉五王爷吗?你不是亲口说过不能让明仪公主掌权吗?”
他折身来到唐可寅面前:“这是个好机会啊,你帮个忙,就用你能联系到的那些人,弄死五王爷如了那些人的愿,你也如愿了啊。”
“阿玉,托人帮忙不是动动嘴就好,是要利益交换的。”唐可寅十分冷静:“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打算除掉五王爷了,而且我也决定追随明仪公主。”
“什么?”唐玉愣了:“你不是说...”
“我是说过,可是这么久了,我也看明白了,他们做的很好,比我好,而且可以更好。”唐可寅拍拍他的肩:“阿玉,大魏若是只有三王爷,那只能维稳,明仪公主只会提出策略,她不会亲自操刀的。”
阿玉甩开他的手:“哥,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明明说过,明仪公主会架空皇上的,结果呢,你现在竟然觉得她做的很好,难不成她对你的打压,把你丢去漠北又把你赶去南方这两件事你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可是这两件事让我并不恨她,我反倒是感激她,让我有机会知道想得出来和做得到完全就是两件事,也让我明白,自己先前就是井底之蛙。”唐可寅加重语气:“你懂事些,不是每件事都像吃饭睡觉一样容易,你不是孩子了,处事务必谨慎才是。”
唐玉欲言又止,看着他慢慢后退,不想和他再做争辩。
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就一个念头,不能让赵秋容受委屈。
他要让赵秋容一辈子都做画中人,眉间含着淡淡哀愁,不被凡尘俗世侵染。
是夜,五王爷从衙门出来,三王爷与他一道,左右无人,还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再过几日就该休沐了,寒冬腊月不用早起上朝,想想真是美哉。”
“这倒是。”五王爷揣着手:“等清闲了,我备下好酒,邀你与老七一块饮乐。”
三王爷点点头:“好说,好说。”
他们各自回家,夜里寒风更大,夹裹着雪花,五王爷坐在马车上,身边也只有一个车夫和两个侍卫。
路途稍远,他扶膝揉着眉心休息,街上尚有行人,只是叫卖声比白天小了许多,马车静静走过,也无人留意。
到了府门口,五王爷一如往常的进门:“燕清呢?如意可睡了?”
“燕清还在小王爷的院子里,小王爷白日里栽进了雪坑里,有些许着凉,刚请了大夫来看过。”
“栽进雪坑了?”五王爷往如意的院子过去:“家里有雪坑吗?”
管家跟着:“院子里有棵树枯死了,今日交代人挖走了,还没来及填土,却被积雪埋了,小王爷玩的时候没留神就掉进去了,所幸不深,也没摔着。”
1047:刺杀五王爷
说着话,他们也快到如意的院子了,一路上没怎么碰见人,五王爷说道:“虽说我交代伺候的人不需要太多,可是如意这里到底是人多些好。”
“是。”管家吓得满头大汗:“奴才明个儿就安排。”
他没再多说,直接进了如意的院子,院子里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屋门都紧紧关着。
管家越发紧张,暗骂一群懒货,虽说天色不早了,可是如意屋里还没熄灯,他们竟然都不见了,心里也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五王爷上前推门,刚踏进去一只脚,刺鼻的味道就扑了过来,他呛了一声,身子晃了晃差点晕倒,却立刻冲进去:“如意?如意?”
跑进内室,只见香炉烟雾袅袅,嬷嬷丫鬟都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已经昏死过去的燕清跪在小榻上,手边是断掉的烛台,紧闭的窗户被砸开了一丝缝隙,为了不让窗户关上,他的手掌放在那里卡着,已经被夹得鲜血淋漓,他用整个身子把已经昏迷的如意挤在窗户边,正好让他可以呼吸。
“如意。”五王爷立刻冲过去,管家也急忙冲进去,他们刚进门,屋门‘砰’一声关了起来。
管家反应迅速,立刻去拉门,结果只听见落锁的声音:“是谁?来人啊!来人啊!”
管家大喊,却无人应声,屋外,穿着夜行衣的唐玉退了几步,手里的刀滴滴答答的流着血。
“如意。”五王爷把如意抱过来,护着他,让他躲在自己的衣服里面,然后赶紧去摇晃燕清:“燕清,燕清。”
燕清毫无反应,脸色也已经变白。
管家急的过来:“王爷,门被人上了锁。”
五王爷没说话,跳上小榻,猛地一脚踹在窗户上,窗户立刻破了个大洞,再来一脚,他一手抱着如意,一手拉着燕清跳出去,管家也急忙往外钻。
他还没站稳,唐玉就杀了过来,一时间腾不开手,五王爷只能侧身避让,可为了不伤到如意,他躲闪幅度不大,唐玉直接刺进了他的侧腹。
管家还没钻出来,却已经扯开了嗓门大喊:“来人!有刺客!”
他连声大喊,跳下去却滚在了地上,五王爷立刻把燕清丢给他,抱着如意,一脚踹在唐玉身上,强行把刀拔了出来,捂着侧腹连退几步,衣裳都被染红了。
唐玉再度杀过来,也不管他手里还抱着如意,一顿劈杀,五王爷没有兵器又受了伤只能连连后退,眼睛刀要劈在如意身上了,他伸手握住,手掌立刻血流如注。
唐玉想把刀挣出来却无能为力,五王爷趁机把刀刃压向他,唐玉立刻躲开,就在这较力的瞬间,府上的侍卫也来了,一看情况不妙,唐玉立刻就要逃走,侍卫们急忙追了上去。
“王爷。”有人急忙过来扶住五王爷,他腰间被血染红了一片,手掌也被切开了一个大口子,看起来十分吓人。
可他来不及关心这些,急忙把如意放平,用力掐他的人中:“如意,如意,听得见父王喊你吗?如意?太医,速速去传太医。”
1048:抓到证据了
他拍着如意的胸脯,神色无比惊慌,再看燕清,心里越发着急。
另一方,唐玉冲出五王府时已经满身是血了,那些侍卫比他想象的厉害,他根本没办法还手,只能踉踉跄跄的逃命。
侍卫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要抓住他的时候,突然冲出来十几个壮汉,一人把唐玉拽走,其他人留下拦着,失血过多,唐玉想还手却被直接打晕。
大晚上听说五王爷出了事,周玉清与三王爷几乎同时赶了过来,半道上遇上大驸马,也把他带了过来。
太医正在给五王爷包扎,燕清和如意都在里屋,另一个太医正细细瞧着。
三王爷进去看了看,十分着急:“一早就与你说了,府上的侍卫多些也无妨,偏你觉得麻烦不需要,如今果然是出事了。”
“目标是我,如意不过是引我进去的幌子。”包扎好了,五王爷穿上衣服:“那个人的功夫不是很好,刀法看起来也是没有路数,应该是个野路子。”
大驸马听见他们说话就出来听了听,听完又急忙去如意跟前瞧着,如意在他跟前养过几个月,他很上心,瞧他小脸发青,心里着急的不行。
“人没抓到,半路还出来了援手?”周玉清站在一旁:“只怕不是一路人。”
五王爷看向他:“的确。”
三王爷直叹气:“这些人,当真是越发猖狂了。”
“不是抓到了一个没死的吗?”周玉清提醒他:“人证到手了。”
他们不语,却也和周玉清想的差不多,等这么久,不就是等一个铁打的证据吗?
太医出来说道:“王爷,小王爷是中了毒烟,虽然吸入的少,可小王爷到底年幼,微臣已经给小王爷服了化毒的药丸,只看明天午后小王爷能不能醒了,另外,府上的燕清中毒颇深,也已经服了药丸,能不能醒要看造化,另外几人已经无救。”
闻言,五王爷的脸色更难看了,燕清和如意都出事且危在旦夕,他本来就不好的脾气,此时此刻,便越发不好了,把侍卫叫进来,吩咐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撬开那个人的嘴。
另一边,大半夜听见屋外有动静,唐可寅立刻被惊醒,他往罗帐看了看,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就见唐玉靠柱昏睡在地上,身上站着一个壮汉,唐可寅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看着那人。
壮汉抱拳:“唐大人,我家主子姓杨。”
“哦。”唐可寅知道他是谁了:“壮士。”
“令弟被五王府的人追杀,我等见状搭了把手,人已经送回来了,告辞。”壮汉说完就走,直接从墙上翻了出去。
唐可寅立刻蹲下看唐玉,见他伤的不轻,急忙把他扶回自己的屋子。
次日,唐可寅早早出门,先去禁军大营替唐玉告了病假,然后赶着去了文书司,这才从同僚嘴里知道了五王府出了事。
一听福王受难,五王府活捉了一个人,他心里惊得直扑腾,一整天都悬着心,傍晚出了衙门,当真就收到了一封信。
望唐兄善后。
短短五个字,却饱含深意。
1049:老太君来了盛京
如今正值太后与五王爷的流言闹得最凶的时候,五王爷这个时候出事,又抓到了他们的人,想要保住他们,要么杀了被活捉的那个人,要么就是尽快坐实太后与五王爷有染,让民意逼死太后或者直接处置五王爷。
这三件事,哪一件都不好做,唐可寅却已经另外有了打算。
他的机会来了。
如意命大挨了过来,如太医所说,中午就醒了,五王爷总算是放了心,只是被抓那个人的情况如何,却没有传出半点动静。
就在所有的事闹得一团糟的时候,有一件更大的事发生了。
穆家老太君,要来盛京,
明仪公主不在盛京,老太君此来为何,大家心里都清楚。
穆家功勋卓绝,即便前几个月因为穆珏的事,有不少人弹劾穆家,但是知道多年不出门的老太君亲自来这个消息,满盛京的官人命妇都早早的赶到了城门口相迎。
正午时分,恪王妃领着数位老王妃也到了,等待片刻,就见一行车队往盛京走来,前后是侍卫,中间全是马车,说不上气派,却连跟车的嬷嬷都气势十足。
到了近前,车队停下,立刻有嬷嬷放下脚蹬,车门打开,下来两个漂亮的小丫鬟,规规矩矩,一看就是严格调教过的。
几位老王妃上前,江氏也下了马车。
她来盛京的次数极少,上一次过来,还是带着几个月的孩子来看望明仪,算一算,也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虽然都是王妃,可她在一众老王妃里年纪最小,故此先行见礼,除了几位老王妃,其他人都赶着先她一步屈了膝。
恪王妃上前说道:“得知老太君来了,太后特意吩咐我等在此迎候。”
“太后圣恩。”江氏朝着皇宫的方向拜了一拜,起身才说:“请。”
她领着几位老王妃过去,小丫鬟早已经打开了车门。
马车内,白发苍苍却面色红润的老太君正笑盈盈的看着她们,因为天气太冷,她穿着厚实,手里还抱着一只暖炉,左右各有一名稳重的大丫鬟护着,戴着抹额,慈祥和蔼。
“给老太君请安了。”
老太君呵呵笑:“诸位王妃多礼了,老身年纪大了,不便下车,在此拿大坐着,还请诸位王妃海涵。”
她说着,江氏便替她行了一礼。
恪王妃笑道:“老太君客气了,天冷,还请老太君快些回府才是。”
知道老太君要来,三王爷提前安排了一间大宅子让他们落脚,却被江氏拒绝,她们住不了多长时间,为此就在明仪的公主府上暂住就可,府上的管事嬷嬷晓得后,一早就把所有住的地方都收拾出来了。
穆家护着自家公主,为此对于他们来住,嬷嬷们不仅没觉得麻烦,反而十分欢迎。
在城门口相见过,一行人就往明仪的公主府来了,崇恩和灵善跟着淳贵太妃早已经等在这里了,能与老太君辈分比肩的,只有庆王老太妃一人,其他人都是小辈,没人敢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