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0:让齐昭成为孤家寡人
承乐本想拒绝,可是崇恩的理由又让她无法反驳,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崇恩把她赶回去,又指了两个嬷嬷去承乐跟前照顾,再去问了其他受伤的侍卫情况如何,交代大夫细细照顾着,便自行在明仪跟前守着了。
六月的盛京,天气异常闷热,五王爷府上,他难得不忙待在家里,命人在廊下支了草席,颇具闲情逸致的写字静心。
如意坐在桌子对面,瞧着燕清放在桌上的纸片,想了半晌才奶声奶气的回答:“小狗。”
“小王爷说得对,那这个呢。”燕清又放了一张纸片。
如意抿着嘴,又是半晌:“大马。”
“又说对了,那这个呢。”
“父王。”他不想认了,爬过去趴在五王爷背上:“热。”
五王爷放下笔把他拉过来怀里,给他擦了擦额前的汗:“去拿些冰镇的果丁来吧,本王也累了。”
“是。”燕清应声去拿。
五王爷在如意背上摸了摸,里面的衣裳都湿了,他干脆让人拿了个小肚兜过来给如意换上:“现在就不热了。”
把他抱在怀里,拿了折扇给他慢慢扇风,他乖乖的待着,眼尖的发现了三王爷家的世子,立刻叫起来:“哥哥。”
五王爷这才注意到三王爷来了,世子跑过来,见了礼就把如意抱走去一边玩。
“三哥今日不忙碌了?”五王爷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折子不多?”
三王爷苦大仇深的叹气:“怎么会不多,只是这天气热的让人心里发慌。”
“因为明仪?”五王爷摇着折扇:“老七不是说,她已经醒了吗?”
三王爷默了默:“穆珏走了一个月了。”
“三哥担心他没了分寸?”
三王爷不语,瞧了一眼在院子跑的孩子,心思略重:“嗯,着急。”
“大可不必。”五王爷从容含笑:“你放心,他不会杀了齐昭,杀了齐昭顶多就是齐国内乱,其实没什么重要的大作用,换做是我,我会让齐昭成为孤家寡人,与他的诸位王叔反目成仇。”
三王爷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如意就咯咯咯的笑着过来抱住他的腿,顺势坐在了地上。
“如意。”五王爷放下扇子把他抱起来:“来这。”
三王爷瞧着如意,随口说道:“你到是把他养的好,极少看见他哭闹,听说是燕清带着?”
“嗯,我公务繁忙,只能交给燕清了。”他握住如意的小手:“燕清是个好性子,也能顺势磋磨这孩子的性子。”
三王爷点点头,看着端着果丁走来的燕清笑道:“你们家王爷随性,让他带孩子,必定磕磕碰碰极多,好在你心细,如意身上没什么疤。”
燕清含笑:“小王爷乖巧听话,奴婢不过是照看罢了。”
“小孩子最难照顾,一会儿要走一会儿要抱,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不是这里爬爬就是那里抓抓,太容易伤着了。”三王爷十分有经验:“说起这个,我就觉得宫里的那些嬷嬷当真不上心,今早我去凤来殿给太后回禀,亲眼看见皇上趴在院子里的地上玩,那些嬷嬷就像是木头人一样站在一旁,竟然也不拉着。”
991:驸马爷你好卑鄙
“太后仁慈宽恕,那些人自然不上心,皇上三天两头的磕着碰着,他们都拿小孩子顽皮做借口,我说过两次,也不上心。”五王爷把如意放下,他立马迈着小短腿跑了:“偏这些日子,好几位太妃都病倒了,太后忙着那些事,疏忽了这些,这些人自然就越发疲懒,说到底,还是太后身边的嬷嬷无能。”
他一说,三王爷就想起来了:“太后身边的那个嬷嬷是先帝跟前的人,陪嫁的唐嬷嬷被赶出宫后就是她在身边照顾,那真就是个木头人了。”
“是啊,身边的人不上心,主子顾及不到那么多,有些事自然就疏忽了。”五王爷喝了口茶:“可偏偏这些事,我们两个男人也不好说,也不好给太后安排伺候的人。”
三王爷点头:“谁说不是呢?”
他们俩清闲的待了小半日,过了午后天气稍凉,便一同去了衙门看折子。
六月十八,齐国,邵阳。
邵阳城外,一行柔然的车队正慢慢走来,齐国的士兵前后护卫,柔然的兵马也在,车队极长,除了一辆红色喜庆的马车外,后面数十辆都是系着红绸的箱子。
三天后,齐昭将迎纳柔然佳阳公主为妃。
佳阳公主只是柔然皇室旁系庶出,与柔然大王亲自送往大魏的赫连公主相比,身份极低,可美貌绝伦。
齐昭迎纳她做妃子,还是柔然大王自荐的,一如他自荐将嫡公主嫁给大魏王爷一样。
退而求其次,将嫡女嫁于大魏王爷,自降身份以示重视,将最美的女儿送给年轻气盛的齐昭为妃,以求两国平和。
这番心思十分巧妙,比先前的柔然太子强了不少。
马车走着,平安无事,突然,一支羽箭射来,钉在了马车上,然后,一大群人冲了出来,送嫁的队伍立刻拔剑,两方厮打在了一起,混乱中,一人跃上马车,直接掳走佳阳公主,策马而去,送嫁的人去追,却被拦截。
佳阳公主被人掳走了,消息被人一路大喊送进宫,满邵阳的百姓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路边茶楼上,穆珏端着茶杯静默不语,对坐的周玉清放下茶杯:“这齐越胆子比我想象的大。”
“谁人不好美色?”穆珏并不稀奇:“何况我们做了那么多的准备。”
说起他做的准备,周玉清既觉得卑鄙,却不得不惊叹够狠。
端王长子齐越仗着老爹得势,十几岁的少年不好好念书习武,反倒是学起声色犬马那一套来了,于是,穆珏让人给他送了一副美人图,墨汁里添了十足的迷情香,让他夜夜春回,对画上的女子眷恋不已。
然后,再让人带着一副美人画像,假装是佳阳公主的,无意间在他面前掉落,让他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是即将做自己的嫂嫂的佳阳公主。
再然后,穆珏和周玉清演了一出心爱之人被抢的戏码,周玉清演拆散有情人的恶人,穆珏就是那个落魄公子,街头挨了一顿打,被齐越发现后,穆珏缠着他喝酒,借着醉意讲了一个爱人被抢的故事。
992:这个瓜吃的卑鄙无耻
一演戏,一忽悠,一挑唆,成功让年轻气盛的少年郎没了理智,纠结了一帮人,抢了佳阳公主的车队,为了保证成功率,穆珏一路做好人,还送了他二十几个自己的侍卫帮忙。
如今,佳阳公主被掳,他的计划也成功了一半。
算着时辰,穆珏放下茶杯:“又该出发了。”
周玉清大笑:“我去看戏。”
他喜欢凑热闹,特别是穆珏这种卑鄙无耻的热闹。
天色一黑,他们俩就分头出发了。
城外的田庄里,齐越就在这里,穆珏和周玉清没费功夫就找到他了。
屋里只有两个人,齐越和被掳来的佳阳公主,佳阳公主坐在床边,即便是受了惊吓,却依旧冷静的过分,如同一支烈焰玫瑰,眉眼顾盼神飞勾人慑魄。
齐越站在桌边,盯着她,痴愣着一言不发,如同迷醉在了佳阳公主的美色里一般。
穆珏靠在窗外冷眼看着,周玉清则兴致勃勃,还不忘小声说道:“送一个这般强势的美人给齐昭,柔然大王的心思是不在一个妃位上了,此女入了宫,齐宫再无风平浪静的日子。”
“你好这口?”穆珏面无表情冷冰冰。
“没有。”周玉清瞥向他:“灵善就很好。”
穆珏抬了抬眼皮:“三公主...凶得很。”
“彼此吧。”他们俩不吭声了,静默看热闹。
“我每天夜里都梦见公主,公主可在梦里梦见我了?”齐越大胆开口:“你与我梦里见到的,当真是一模一样,不,你比我梦里看见的更美。”
听见他这话,佳阳公主一阵恶心,脸色冷了几分:“这么说,你喜欢我?”
齐越红了脸:“是。”
“可你在害我,我是要嫁给皇上的人,你把我掳走了,一定会有人来抓你,届时你被问罪了,我怎么办,难不成你还能娶我?我的名声被毁,将来怎么办?”佳阳公主咄咄逼人。
齐越立刻说道:“我爹是端王,我是他的长子,就算被人抓到了,我也能娶你。”
“胡说八道,我放着皇妃不做嫁给你,你算什么东西?”佳阳公主根本看不起他:“你也配?”
她说话伤人,齐越怒了,冲过去将她按住:“我如何不配?我爹是端王,齐昭的皇位都是我爹让出来的。”
“你放开我。”佳阳公主大喊了一声。
齐越更加气怒,看着她,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就要强上,佳阳公主惊叫,突然声音戛然而止,屋外的人面面相觑,虽然都知道齐越在做荒唐事,可他们不敢阻拦。
屋里,穆珏把打晕的齐越丢在地上,看着惊慌未定的佳阳公主说道:“姑娘没事吧。”
“你是谁?”佳阳公主拉着衣裳惊魂未定。
穆珏一笑:“居无定所的江湖人,本打算今晚寄宿于此,听见声响过来,姑娘是被抓来的新娘吗?”
佳阳公主点头,笑盈盈的穆珏扛着太无辜真诚了,她下意识的少了警惕和防备。
“外面有不少人,此人该是大家公子,我双拳难敌四手,现在也没办法救姑娘出去,还请姑娘委屈一会儿,我先带此人离开,等拂晓时他们警惕心稍弱时再来救姑娘,姑娘可千万别出去才是。”
993:驸马爷你太令人发指了
顶着一张帅气的脸,真诚的忽悠人的模样,任谁也没警惕的心思。
佳阳公主点头,看着他把齐越扛在肩上从后窗翻了出去。
齐越被丢去了另外一间屋子,周玉清跟着过去,瞧穆珏那嫌弃的模样笑道:“你把他留在那里不就好了吗?”
“做戏点到为止。”穆珏拿出火折子等着。
周玉清垂眼:“如果齐昭接受了她,发现她还是清白之身...”
“她还是清白之身,齐越却死了,端王不会为自己的儿子抱屈吗?”穆珏笑了笑,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嗯,人来了。”
夜色里,马蹄声由远及近,看守在院门口的人惊慌起来:“是禁军。”
禁军找来了,而且很快包围起了庄园,齐越的人急忙大喊:“端...”
他刚出声,就被穆珏的人一刀毙命,然后侍卫大喊:“快去救公主。”
说完,混在禁军里面的人驾马冲了进来,其他人不明所以,却也冲了进来,顿时,庄园里厮杀了起来,混乱中,一间屋子烧了起来,齐越惨叫,声音让所有人都是一愣,急忙冲过去。
穆珏和周玉清已经跑庄园里的大树上蹲着了,瞧着齐越被禁军从大火里拖出来,周玉清摇头:“救出来,也活不了。”
“让端王亲眼看着儿子死在怀里,效果更好。”穆珏还是冷冰冰的。
周玉清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说,时间刚刚好。”
“嗯,火候也不错。”
周玉清:这都能自夸?
天快亮的时候,有人来了,浩浩荡荡,远远的就能看见明黄色的旗子。
是齐昭。
“你说,齐昭会接纳这个柔然公主吗?”周玉清比较好奇这个,毕竟齐昭要是就此把人退了回去,那他们的计划可就完了。
穆珏摇头:“不会,柔然嫡公主已经嫁给了大魏,齐国如果退了这门亲事,那就是打了柔然大王的脸,柔然和大魏的关系会更亲密,对齐国无益,而且,齐越必死无疑,齐昭要是再把柔然得罪了,那他靠什么和端王作对?”
“那他要是认定柔然公主已经被齐越玷污不碰她怎么办?”
穆珏摸着下巴:“那端王就是柔然的敌人,齐昭认定自己被绿,对端王也不会一如既往。”
周玉清明白了,说白点,就是齐昭会认下这顶绿帽子,齐越是在禁军闯进来厮杀之际才被点火烧死的,齐昭要是碰了佳阳公主,那端王就知道齐越是枉死,甚至怀疑到禁军身上,齐昭要是不碰佳阳公主,端王兴许还会认下齐越罪有应得,但柔然定会把这笔账算在端王头上,少不得排斥算计他。
不管怎么说,齐昭和端王的关系,都要玩完了。
瞅了一眼穆珏,周玉清觉得身边这条心机狗当真是令人发指。
他们话音刚落,大部队就到了庄园,打前的青年贵气逼人,一身浅金色的衣裳威风凛凛,眉眼冷俊英气勃勃,他就是齐昭,当今大齐的皇帝。
“吾皇万岁。”庄园里所有的人都赶紧跪下。
齐昭不语,对他们熟视无睹,目光扫过所有人,语气微沉:“齐越呢?”
994:好想扭死她
被戴了一顶绿帽,他饶不了齐越。
立刻有人出来跪下:“皇上,混乱中齐越被烧伤,就在正堂。”
这话,让齐昭愕然,而在他身边的端王,则是立刻转怒为忧,下马跑向屋里。
齐昭在马上没动,更没让任何人起身。
端王冲进屋里,一眼看到被烧得黝黑焦黄的齐越,顿时心里一紧,心疼的全身发抖。
“越儿。”他冲过去,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看着齐越,不敢碰他。
齐越闭着眼睛,只有一息尚存,皮肉裂开,血水渗出,半边脸都已经烧没了,模样恐怖凄惨。
“越儿。”端王眼底发红:“父王喊你呢,你听见了吗?”
齐越身子颤抖了一下,端王自己也吓得一哆嗦,急忙凑近,却半晌没听到任何话,转过来一看,齐越已经咽气了。
他愣住,然后死死捂住自己的心口疼的弯下腰,难过的紧紧咬住后槽牙,悲痛欲绝,却只能无声发泄。
屋外,知道齐昭来了的佳阳公主跑了出来,强势的她此刻如同风雨后的玫瑰,越发娇艳欲滴,直奔向齐昭,顺势摔在他马前。
“皇上。”
她哭着喊了一声,娇媚,委屈,柔弱都发挥到了极致。
本来冷冰冰的穆珏直接一哆嗦,周玉清瞟了他一眼:“怎么?心软了?”
“嗯,好可怜,好想扭死她。”
周玉清:“......”
齐昭的神情依然冷峻,看着她毫无波澜,仿佛面前的美人就是个木头,对他没有半分吸引力。
“皇上。”佳阳公主又喊了一声,泪盈盈的看着他,掩鼻低泣:“齐越大胆,竟然把妾身关了起来,说要以妾身做威胁向皇上讨要官职,皇上可要为妾身做主才是。”
她哭着说,穆珏听了,反倒诧异了一下:“看不出来,挺聪明的。”
说齐越把她关起来是为了向齐昭讨要官职,完全就是在暗示自己还是清白之身,齐越为了讨要官职是不会碰她的。
虽然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可也算是一个很聪明的法子。
果然,齐昭听懂了她的暗示,然后才开口:“公主受惊了,扶公主起来。”
佳阳公主垂泪起身,娇娇怯怯的看他,可齐昭却再无其他动作,完全无视了身边的美人,目光钉在了从屋里出来的端王身上。
端王脚步拖沓,伤心可见,到了齐昭跟前,直接跪下,强忍悲痛:“逆子伏法,还请皇上问罪臣。”
齐昭垂眼看着他,半晌不言,就在人人猜测他的心思的时候,佳阳公主跳了出来:“齐越胆大妄为,他分明知道我是要入宫的,竟然还敢掳走我,他可把皇上放在眼里?”
“啧!”周玉清咂舌:“这个女人,不简单呀。”
穆珏点头:“还是大魏的姑娘好,最起码心术不正的,手段都很菜。”
“嗯...”周玉清不怎么认同:“我觉得不是她们菜,是对手太厉害了。”
就弘治帝那后宫,就你媳妇那心思,什么样的女人她没见过,没点新意的作妖在她跟前也做不起来啊。
穆珏抿唇:“...似乎是。”
995:把皇后之位留给大魏女子
他们俩继续看戏吃瓜,在佳阳公主说出那一番话后,端王已经彻底沉默了。
齐越掳人,证据确凿,如今他已死,跟随他的人也全部死于非命,这么巧合,纵使端王满腹怀疑,可寻不到人证,也只能认罪。
“回宫。”齐昭只丢出了两个字,然后调转马头就走了,端王依旧跪在地上,他却完全不管。
穆珏打了个响指:“成了,下一家。”
齐昭和端王已经上套,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孟家了。
周玉清跟着去看戏,见识了他给齐昭和端王下套这场戏,他很好奇穆珏打算怎么对付孟家。
孟家重伤明仪,这个仇不会轻易了解的。
可接下来的四五天,穆珏没有任何行动,到是宫里传出了消息。
齐昭册封佳阳公主为德妃。
齐越死了,即便端王认罪,齐昭也不敢在信任他,册封佳阳公主,稳住柔然的关系,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册封当日,齐昭留宿。
为了自证清白,第二日,佳阳公主自作主张将自己有落红的事宣扬了出来。
“她还真不忌讳。”周玉清嗑着瓜子:“这等私密之事,也能宣之于口,当真是豪爽。”
穆珏撑着脑袋,瞧着斜对面的孟府大门,半分不惊讶:“人人都知道她被掳走,为了自证清白,她当然要把这件事闹大才行,要让所有人知道,齐昭是碰了她的,这样她有底气在齐宫活下去。”
“可如此一来,齐昭和端王的关系,算是彻底破裂了。”周玉清喝了口茶润喉:“齐越被烧死,草草下葬,佳阳公主这么一宣扬,完全就是在打端王的脸。”
穆珏笑而不语,看着孟府大门,心里盘算个不停。
他们又等了两天,齐昭再次下旨,宣齐国大将军陈斌嫡女陈萱萱入宫,尊为皇贵妃。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穆珏出奇的愣了半晌:“不是皇后?”
周玉清到是感叹道:“柔然公主入宫才几天吧,这个时候宣陈斌的嫡女入宫,这分明就是在打柔然的脸啊,只是,这个陈萱萱是齐昭的娃娃亲,他怎么只给皇贵妃的位置?”
“齐昭要娶大魏的女子为后。”穆珏蹙着眉:“他要把皇后之位留给大魏的女子。”
周玉清没明白:“什么?不一定吧,兴许他还有别的打算。”
“也有可能。”穆珏没有坚持自己的说法:“陈斌是大将军,手里握有兵权,是齐昭登上皇位的最大助力,兴许是因为齐越的死,让齐昭害怕了,所以他才会这么快迎陈萱萱入宫,皇贵妃...呵。”
他这一声笑让周玉清秒懂,大魏的权臣干政就是个例子,只怕齐昭也是担心这一点,所以不会让陈萱萱做皇后,但他需要用陈斌来提防端王。
这样一想,就如穆珏所说,从大魏选一名皇后对齐昭更有利,既能压制齐国内部的权臣避免外戚干政,又能靠着和大魏的关系安稳边关,让他有时间解决内患,这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想通这些,周玉清对穆珏直接说出齐昭要把皇后之位留给大魏女子这话就更加佩服了,这是直接说出了重点啊。
996:贱兮兮的一唱一和
陈萱萱入宫的阵仗极大,半副凤驾,堪比皇后,从正宫门去,齐昭身着红衣亲自迎接。
穆珏和周玉清还去围观了一下,他们都清楚齐昭这是在给陈斌面子,为此看看齐昭假惺惺做戏的样子还是很爽的。
“但凡先帝有几分齐昭这种装模作样的本事,大魏也不会如现在这样。”
“有人遮风挡雨,先帝自然直爽任性。”穆珏想起神宗了,虽然神宗气人,可是神宗对他挺不错,他神宗真没什么坏印象。
混在人群里,看着陈斌趾高气扬的把女儿送进宫里,他们俩就去吃饭了,吃饱喝足后还去溜了一圈。
入了夜,陈斌从宫里出来了,喜气洋洋的他喝了不少酒,虽然女儿没有当上皇后,可是齐昭喊了他一声国丈,他的地位就此确定,百官恭维,荣耀万丈。
上了马,拜别百官,陈斌慢悠悠的回府,整个人飘乎乎的,仿佛真的就是国丈了。
“一个皇贵妃罢了,又不是皇后,嘚瑟什么也不知道。”一个贱兮兮的声音钻进了陈斌耳朵里:“娃娃亲也只配做个皇贵妃,啧啧啧,看来皇上心里的皇后另有人选啊。”
“那肯定,没和大魏拼过命就做了大将军,靠的不就是这份娃娃亲,现在的位置都名不副实,怎么抬得起皇后的身份。”
“可惜孟离老将军了,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大将军人选呢,靠本事说话,可比某些靠联姻当官的人强多了。”
“吃软饭呗,别人是吃媳妇的,有些人,吃女儿的。”
一唱一和四句话,陈斌的好心情烟消云散,满脸怒容的搜寻着是谁在说话。
可是,满大街都是人,而且个个一脸迷茫,也不晓得声音是从哪来的。
“皇上可真会做戏,穿红衣迎亲,表面功夫。”
“和给皇后之位比起来,穿件衣裳简单多了。”
“哈哈哈...就是敷衍看不起呗。”
贱兮兮的声音贼大,生怕其他人听不见一样。
“是谁!”陈斌怒了:“出来说话!出来!”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好些人要么赶紧走,要么愣在原地不动了。
屋脊上,趴着的周玉清拍拍手里的喇叭:“这玩意儿不错啊,就卷个一边大一边小的筒子罢了,声音就能那么大。”
“那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好使。”穆珏也趴着,看着底下炸毛的陈斌,再次把喇叭挪到嘴边:“往日看某人那么拽,我差点以为他女儿要做皇后呢,结果只是个皇贵妃。”
周玉清立马配合:“而且早不封万不封,端王家的狗子死了就封,就不是明摆着利用嘛。”
“关键是利用也没给个皇后之位啊,说来说去,还是不值得呗。”
他们俩一唱一和的调侃,陈斌都快气疯了:“谁说话,出来。”
“齐越是犬子。”穆珏捂住喇叭口:“说狗子过分了,狗又没招你。”
周玉清点头:“那我改改口。”
“出来。”陈斌还在喊:“敢做就要敢当,出来。”
穆珏戴上面具,站起来就把手里的鸡蛋砸陈斌脸上了,砸完就跑,速度之溜,周玉清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穆珏都溜出两间房了。
997:驸马爷你很狗
“啊!!!”陈斌疯了,抬头一看,和正准备跑路的周玉清来了个对视,立刻大喊:“抓住他。”
他大爷的!
周玉清咒了一句,立刻跃上旁边的屋顶,撒腿去追穆珏。
街上,陈斌的人一路追赶,而且也发现穆珏了,他们大喊大叫,像是要抓刺客一样,街上的百姓顿时慌了,四散而逃,一片混乱。
“接着。”穆珏丢了个面具过来,翻身一跃直接到了长街对面,周玉清立刻跟上,近二十步宽的距离,他们俩轻轻松松跳了过去。
陈斌的人追赶不放,被他们带着,一路到了孟府。
瞧着孟府大门,陈斌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了,孟离虽然死了,可是孟府也不是他们轻易能够招惹的。
很快,陈斌也到了孟府外,追赶的人立刻说道:“将军,人进去了。”
“里面没动静吗?”陈斌板着脸,心情差到了极点。
“没有,很安静。”
陈斌更不爽了:“孟府好歹是将军府,大半夜进去了两个人都没惊动,看来是自家人了。”
他气怒而走,到底没敢闯进去,他前脚刚走,后脚穆珏就出现了,一拳打在孟府前的石狮子上,石狮子的脑袋‘咕咚’一声滚在了地上。
“我去。”周玉清目瞪口呆:“这就掉了?”
这是个石头做的啊。
穆珏擦擦手:“你可以拿那个练练手,挺脆的。”
说完他就走了,周玉清好奇的走向另一个,一拳下去,疼得他差点叫出来。
“伯爷。”跟着的侍卫忍不住提醒:“我家爷打的那个,事先让我们把脑袋锯断了,就是为了陈斌能一拳打掉,陈斌不打,他才动的手。”
周玉清:...王八犊子!
上了穆珏的套,周玉清脸面无光,手疼的发抖也不好意思说,硬撑着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第二天,陈斌打掉了孟府门前石狮子脑袋的事就传开了,孟离战功赫赫,麾下不少将军,陈斌虽然是大将军手握兵权,可是声望到底是不如孟离的。
如今孟离刚死,威望还在,家门口的石狮子就被打掉了脑袋,动手的还是女儿刚刚进宫做了皇贵妃的陈斌。
这事不管陈斌解释,就是有人认定了他在耀武扬威,而且还炫耀到了孟离头上,一时间,弹劾陈斌的折子就飞向了齐昭。
早上刚从陈萱萱的床上醒过来,中午就收到了弹劾陈斌的折子,齐昭一整天的脸色都是黝黑的,他在御书房愁眉苦脸,丝毫没注意到离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处的屋顶,两个人影正在窥视自己。
“齐昭一定会怀疑这事是端王做的。”穆珏把手里的苹果掰开,还分了周玉清一半:“并且怀疑孟家和端王有联系。”
“为何?”周玉清都懒得自己去想了。
“陈斌就是用来遏制端王的,这个时候陈斌被引去得罪孟府,只有端王得利,而且孟离和端王的关系好呀。”穆珏吃了一口:“齐国内政混乱比大魏有过之而无不及,齐昭猜忌心极重,他对端王生了戒备,那就消除不掉了。”
周玉清也吃了一口:“这就是你报复孟家的法子?让齐昭亲自除掉自己的左膀右臂,使一众武将文官寒心?”
998:这货太鸡贼
穆珏点头:“直接杀人,太没意思了,就算齐昭能够忍下来,你觉得后宫里的陈萱萱和佳阳公主能和平相处吗?
只要陈萱萱用被掳走的事打压佳阳公主,端王就会当做罪魁祸首拎出来,不管是陈萱萱还是佳阳公主都会反反复复提醒齐昭,他被齐越污过名。”
“啧!”周玉清佩服的无话可说了。
这货太鸡贼了。
看着陈斌和一群武将吵吵闹闹的走向御书房,穆珏把手里的苹果骨头扔了:“回吧,事情办完了。”
他一面未露就把仇报了,周玉清大呼学到了。
齐国伤明仪,想让大魏生乱,他到好,打蛇打七寸,杀一个齐越就把齐昭的左膀右臂都给离间了,除了齐越一个没杀,却比直接杀了齐昭效果都要好。
齐昭死了,顶多一场大乱,自然有其他人登基继续。
齐昭不死,他和端王,孟府和陈斌,陈斌和端王之间都要自相残杀个几年。
这几年的功夫,足够大魏种田练兵,国富民强了。
他们俩悄声无息的离开邵阳,一路飞奔往魏国去。
盛京城,炎热的天气让一切东西看起来都倦倦的。
九王府里,景娴与和静在下棋,长孙兰拿着块西瓜在一旁瞧,景娴下的有些吃力,就在桌下踢长孙兰,让他悄悄偷和静的棋子,长孙兰直接无视。
“王爷。”嬷嬷进来禀报:“段夫人来了,说要见你呢。”
长孙兰立刻起身:“好。”
“哥。”景娴示意他赶紧帮自己一把。
长孙兰揉揉和静的脑袋,弯下来笑道:“让她输,我给你买糖葫芦。”
“那不好吧。”和静捻着棋子:“万一小姨妈打我怎么办?”
他看向景娴:“我帮你揍她。”
“不玩了。”景娴生气了,丢下棋子走人。
和静撇撇嘴:“小舅舅你完了,太妃知道了,又要骂你了。”
“没事,走。”长孙兰拉起她:“去看我舅母找我什么事。”
他拉着和静去花厅,淳贵太妃和段夫人正说着话,见长孙兰带着和静一块过来,段夫人的脸色明显有些尴尬。
“给郡主请安。”
和静颔首还礼:“太妃,天气热,我准备走了。”
“别啊。”长孙兰奇怪了:“不是说...”
和静微微摇头,段夫人该是有话要和长孙兰悄悄说,她在这里不合适。
淳贵太妃道:“也好,着人小心伺候着。”
“舅母稍等。”长孙兰拉着她出来:“去我书房等我,现在还早呢,都说好一块吃饭的,我都让人把你喜欢吃的备下了。”
“还是算了,改日吧,我都把话说出来了,不走不好。”和静想了想:“要不然我去书房等你,再玩一会儿,只是吃饭就算了。”
“行,去吧,我马上来。”他习惯性的揉了揉和静的脑袋,看着她走了,这才又进去。
淳贵太妃示意他坐下,这才说道:“你舅母有事想让你帮忙,如今周将军没了,永信伯要守孝三年,漠北守将迟迟未定,你表哥就在渭东,你舅母担心朝廷指了你表哥过去,所以想你在兵部做事,帮着说说,别把你表哥弄去漠北。”
999:你还要告我密呀
长孙兰晓得了,却没说话。
段夫人语气轻叹:“你表哥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迟迟未成家,我心里担心不已,渭东已经是个苦寒之地了,他若是再去了漠北,那这终身大事可怎么办啊。”
“能去漠北的人,都是朝廷信任之人。”长孙兰不晓得怎么回答更好:“此事我心里有数了,舅母放心就是,只是这是事关表哥前途的事,舅母还是要问问表哥的意思才是。”
段夫人摇头:“不能问他,他是个死脑筋,明仪公主让他守在渭东,他就毫无怨言的守在那里,这事问他,还不如不问。”
长孙兰明白了,这分明就是段夫人妇人之见在自作主张呢,也就没说什么,坐了一会儿,道了声告辞,立刻去了自己的书房。
“你都在看兵书啊。”他还没进去,和静就认出他的脚步声了:“小舅舅,你要做武将不成?”
长孙兰站在门口:“难道我不能做个武将?”
“武将危险。”她把书放回去,大大方方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长孙兰:“而且戍守边关,数年不能归家。”
长孙兰这才走进去,扶着椅子弯腰笑看着她:“不能回来又如何?”
“边关可没有好吃的好玩的。”和静垂眼避开他的目光,踢了踢自己的裙角:“段夫人找你说什么要紧事呢?”
长孙兰直起来,跳上书桌坐着:“永信伯要守孝,漠北无人,这些日子正在安排守将过去,我舅母担心让我表哥段玉柏去了漠北,求我在兵部打招呼呢。”
“这事啊,那你怎么说的?”
“我没明明白白的回答,这事三哥和五哥定然有打算,我说了也无用。”他瞧着和静:“你觉得朝廷会怎么办安排?”
和静想了想:“会安排一位王爷去漠北吧,至于段玉柏,大概依旧驻守渭东。”
“为何?”
“段玉柏不把兵权交给兵部,不管放他去哪都不安全,还不如就让他待在渭东呢,柔然已经与大魏联姻,短时间内不会打仗,那势必就要开始通商的事了,安排一位王爷过去,正好料理此事,又能防止有人占据陇西自立,还有一点就是,可以提防段玉柏。”
长孙兰立刻捂住她的嘴:“真是什么都敢说。”
和静拉开他的手:“怎么,你还要告我的密啊?那我走了。”
她起身就要出去,长孙兰把她拉过来:“你娘去了金陵,现在就你爹一个人在家,他和你说话了吗?”
“说了。”和静心情失落下来:“可他和我娘就像是陌生人一样,那日我问他后不后悔寒了我娘的心,他也不回答,我现在都不乐意在家里,冷冰冰,一点也不像从前。
而且,我每每想起我娘被毒蛇咬了性命垂危的时候,他还先忙着给柳蔷儿求情,心里就凉凉的,再想想自己,就觉得好怕,六姨和我娘提过和离之事,我娘为了我没应,可我知道,她是彻底寒心了。”
“父母之间的事,你帮不上忙,尽自己所能就好,别多想了,你若在家里无聊,就来找我。”长孙兰细细瞧着她:“我带你去骑马钓鱼,如何?”
1000:喜欢一个人没有不合礼数
和静低头嘟囔:“你多忙啊,我可不敢耽误你办公务,瞧瞧这兵书,比我的课业还多,我可不敢耽误你看书。”
“你来,再忙我也陪你,可好?”长孙兰指着自己的位置:“以后,你坐这,看书写字画画都随你,我在这边放把椅子看书,如何?”
和静悄悄看了他一眼,立马出去:“不要,不然你看书不上心,就要推到我身上来了。”
“怎么会?”长孙兰哭笑不得,赶紧追上去:“我送你回去,走慢点。”
他追上和静,一把握住她的手,和静吓得脚步一顿,登时僵住,看着被拉住的手,慌张的抽出来退了几步。
手里空了,长孙兰抿唇,顿时想给自己两耳光惩罚自己这般不小心。
他们俩停在门口站着不说话,嬷嬷过来瞧见,还以为他们吵架了,赶忙说道:“王爷,花厅摆饭了。”
“我先走了。”和静赶紧出去。
长孙兰踢了门槛一脚,立刻追上去,他跟着和静出了门,在她上车的时候还扶了她一把,和静却直接推开他的手进去。
长孙兰立刻拉开车窗,嘴唇翕动了一阵方才下定决心:“那一拉,并非故意,但却是心里期盼许久的事了,此等心思虽不合规矩,却合我意,你呢?”
“小舅舅,我该回去了。”她慌张把车窗拉过去关上,催促着车夫赶紧走。
瞧着马车走远,长孙兰心里的烦躁感越发大了。
夜里大驸马都会过来看看和静,瞧她有没有好好睡觉,今晚偏巧有事耽搁了一阵,过去看时才发现和静独自坐在院子里。
她听见动静,回头发现是大驸马便立马站了起来:“爹。”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大驸马问的小心翼翼:“是不是想你娘了?”
和静摇头迟疑了一阵才过来拉住他坐下,然后靠在他肩上,大驸马愣了一阵后笑起来,和静自小就喜欢腻在他身上,他也习惯了。
“怎么了?和爹说说。”
和静还是不语,无论她睁眼还是闭眼,看见的都是长孙兰,就像是被他慑了魂一样,耳朵边上还都是他拉开车窗说的话,那几个字在她心头飞来飞去,让她异常烦躁。
“爹。”她还是开口了:“你和娘有商量过将来要把我许给什么样的人吗?”
她突然问起这个,大驸马吃了一惊:“自然说过,只要疼你,家中没有婆母妯娌闹事就可,府宅间,最害怕的就是遇上尖酸的婆母和挑事的姑子了。”
和静摇头:“那若是你们选中的人我不喜欢呢?”
“你不喜欢?”大驸马懂了:“可是有心仪的人了?”
被他问中了心思,和静顿时慌了:“似乎不合礼数。”
大驸马再度诧异,低头看着她,然后费劲的起身,扶着东西慢慢蹲下:“哪有什么不合礼数?喜欢就是喜欢。”
“人伦也可以不顾吗?”和静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她知道大驸马不会呵斥她,但这个问题,当真不是个正经问题。
果然,大驸马愣了半响,也隐约猜到了什么,他看着和静,头一次正色认真起来:“可还能放下?”
1001:大驸马智商上线
“啊?”和静一时没懂。
大驸马垂眼想了想:“这事就像是种树一样,不小心种了一棵桉树,知道这树会吸干土里的水,便趁着根须不深时立刻拔了,留下的坑,总能找到下一棵树来种上。
若是根须太深,拔了你会疼,你也知道此事会让自己伤痕累累,但你不怕,那就受着,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自己喜欢就好,旁人都是做不得主的。”
和静愣了半响,不可置信:“爹,你不觉得我有违廉耻吗?”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便无关廉耻,强逼你,你会放下吗?既然不会,何苦逼你难受一场?”大驸马摸摸她的脸:“只是你要知道,此事不为世俗所容,将来若是被人知晓,后果难想。”
和静鼻子酸了:“你和娘的颜面...”
“颜面有何要紧?”大驸马捏捏她的鼻子:“只是此事若为外人所知,你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和静吸着鼻子不语,她终究还小,一辈子有多长自己也不知道,虽然聪明,可天大的事出了,也有一群舅舅姨妈在前面,即便经历过一些惊心动魄的时候,可到底是有人护着的,至今,没吃过大亏。
“你细细想,若是此事为人所知,俗世不容,你们会如何?真如戏上说的那样殉情吗?那你愿意赴死,他可敢跟随?”
和静心里没底了,她是崇恩和大驸马的独女,必然舍不得抛下他们去赴死的,长孙兰还有淳贵太妃和景娴要照顾,他又如何抛得下这些?
大驸马艰难的站起来又坐下,抱着和静哄她:“有些事其实挺简单的,可是涉及的人多了,事情也就复杂了,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皇家人,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呢,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万事都不能不小心。
和静越发不说话,涉及父母,她就心软,她做不到为了自己的私情置父母亲人于不顾。
一连两天,和静待在屋里谁也不见,整个人精神萎靡了下去,景娴跑来找她的时候,她依旧睡在床上蒙着被子,脑袋都不露出来。
“这么热的天,你不难受啊。”景娴仕途抢她的被子:“莫不是我哥得了什么病,把你给祸害了?”
和静这才掀开被子转过来:“小舅舅怎么了?”
“病了呗,说是夜里着凉身子不痛快,我还以为是他懒病犯了,大热天的着凉,理由太牵强了,可看你这模样,难不成是什么疫症?”说着,她来摸和静的额头:“不烫啊。”
和静踢开被子,摊开手脚随意躺着:“我就是吃错了东西。”
“这样啊。”景娴没起疑心:“对了,我今日进宫,听太后说你六姨醒了。”
和静赶紧坐起来:“当真?那可还好?我娘一个消息都没有,真要让人急死了。”
“只是还很虚弱。”景娴十分随意的扇着团扇:“后来三哥来了,说什么已经把朝中的人调任了,好些南方世家的人要跟着去哪,我也没听懂,皇上围着我转,把我的扇坠都扯了。”
1002:表白了呢
她说话没重点,和静也不好细问,但知道明仪醒了,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我跟你说,昨日我舅母来我家了,说是看重了一户姑娘,觉得不错,和我母妃商量着送进府里呢。”
和静心里一紧:“小舅舅要纳妾了?”
“应该是先收在屋里吧,怪恶心的。”景娴露出嫌弃模样:“我昨日就说我母妃,我哥还没娶正妃呢就给他塞女人,也不怕将来的嫂子介意。
可我舅母说什么谁家不纳妾云云,当真是要让人恶心死,我表兄如今身边也无人,怎么不见她操心自己儿子。
要我说就是吃饱了撑的,我哥现在正是念书学本事的时候,每日从兵部回来,看书都要到半夜,一早就要起来练剑习武,累成这样,身边多了个人,不仅照顾不了他,还会让他分心。”
和静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垂着眼酸酸的问:“那小舅舅答应了吗?”
“他大概还不知道这件事呢,不过知道了也不可能答应,我都知道我舅母存了什么心思,那个姑娘就是我舅母的侄女。”景娴愤愤不平:“我真是太看不起她们这些算计了。”
和静不说话,心里闷闷的堵得生疼,景娴又说了好久的话,看她不搭理自己,自感无趣,没一会儿就走了。
她离开后,和静又裹着被子睡下,连水也不肯喝了,闷闷的待着,精神越发差。
次日又是大热天,她躺在床上发呆,罗帐垂着,难让外面的人瞧着,窗外的知了叫个不停,嬷嬷们忙碌的影子时不时的从窗上掠过。
一阵欢快的脚步声‘哒哒哒’的跑进来,小丫鬟欢欢喜喜的说:“郡主,九王爷给你送糖葫芦来了。”
“谁?”和静掀开罗帐,有些没听清。
小丫鬟笑道:“九王爷呀,呀,来了呢。”
她跳开,长孙兰就站在门口,和静愣了一下,立刻钻回罗帐,手忙脚乱的拉了被子把自己的脑袋捂住。
“景娴那个大喇叭是不是来你这里胡乱说话了?”他走到床边,看着里面身影朦胧的人:“她说的虽然不错,可是已经被我回绝了。”
和静踢了一脚被子:“这是小舅舅与太妃议定的事,不必告诉我。”
“你若再闹脾气,我便不来了。”长孙兰语气狠了几分:“起来。”
和静顿时恼火,可是火气尚未冲到天灵盖,便觉得泼天的委屈,自己什么都没做什么,他竟这般凶了:“那你请吧,不送。”
“你再说一遍。”
他突然吼了一声,吓得外面的嬷嬷丫鬟都赶紧进来,一个个神色担忧的看着。
和静默了半晌,不成器的抱着枕头抽泣起来。
“出去。”长孙兰很是懊恼,一股脑把人都赶了出去,自己重重把门关上。
和静竖起耳朵听了半晌没有动静,起身来看才发现他就站在门口,扶着门正往这边看。
屋里没了别人,和静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拘束的紧。
“你爹找过我。”他说话了:“我已经向他坦诚,我就是对你有意,即便是有违人、伦也收不回来。”
1003:大胆的叛逆一次
和静愣住,浑身发抖,她万万没想到大驸马会直接去找长孙兰。
“他劝了我许久,我亦坚持不动,他便没有多说,只让我们好自思量。”长孙兰依旧扶着门:“你便给我一句话,你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我要你亲口说。”
和静不语,抱着被子躲在罗帐里面。
“那这样。”长孙兰走了过来,扯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进罗帐:“你接不接?”
那是弘治帝赏他的,是保他在皇室活命的东西。
“我是认真的,我仔细看过新法,王爷也可以戍边,你答应,我即刻请命去边关,先去那边立足,等你过一两年该说亲了,我让人来接你,离了这里,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和静张了张嘴:“所以你想做武将?”
“是。”他异常肯定。
“那若是为人知晓,不得已走上绝路呢?”
“我带你走。”
听到这话,和静掀开罗帐跪在床上仰头看着他:“你可别诓我来着。”
长孙兰蹙眉,突然走去她的妆台上拿了支簪子在自己的手掌上刺开一个血口子,然后举手发誓:“绝不。”
“哎!”和静吓着了,立马跳下来拉住他的手:“你干嘛呀?”
她慌乱的拉着自己的衣裳给他压住,长孙兰却依旧看着她:“接不接?”
和静一番踌躇,拿过玉佩后自己把自己吓得心里一咯噔,紧张和兴奋交杂,似乎叛逆心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此事,如今只有你我还有你爹知道。”长孙兰抓住她的手:“我去找他。”
和静紧张的看着他:“我爹...”
“和静。”大驸马来到了门外,敲门声迟疑:“你出来一下。”
被他喊了一声,和静越发紧张了,长孙兰回头瞧着门外,松开和静走了出去。
屋门打开,却是他,大驸马吓了一跳,目光越过他瞧见赤脚站在地上的和静,再瞧见她手里提着的玉佩,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他向来仁厚,没在人前声张,一如平常的打了招呼:“九王爷来了,和静病着,让她歇着,九王爷移步用茶吧。”
“好。”长孙兰应了,出来后把门关上,借着门缝朝和静笑了笑便跟着大驸马走了。
和静紧张的不行,急忙换了衣裳去偷听,却在院子门口被嬷嬷拦住:“驸马爷吩咐了,郡主身子不舒服,不能乱跑,快些回去休息吧。”
“好嬷嬷,我就去看看他们说什么。”
“郡主莫要为难奴婢,还请回去吧。”嬷嬷劝着便把她往屋里推。
她和长孙兰感情好,又是亲缘,自小就是这般亲密玩闹过来的,故此即便是他独自在和静屋里待了许久,众人看来也觉得正常,只是在瞧见和静手里的玉佩后笑了几声九王爷大方,再也没有说他了。
和静坐立不安的等着消息,苦熬了两个时辰,嬷嬷来了,送来了一盘子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王爷拿来的,没来得及给郡主,驸马爷吩咐让送过来,另外,还交代奴婢们熬了粥。”
说着,放下了一碗糙米粥。
糙米难入喉,这还是一道提醒,也是他这位父亲的态度。
不强迫亦不支持。
1004:不是禁忌恋是伏笔
和静自然晓得他的用意,坦然把糙米粥整碗喝下,粗糙的像是沙子一般的吃食,让她难以下咽,吞下后都让她的喉咙火辣辣的发疼,然后,便是整个脾胃都被这样的粗粮磨得生疼了起来。
和静没告诉任何人,拿着玉佩,静默躺在床上挨了一宿,直到次日天明才好受许多,却也让她生的一身冷汗,脸色煞白,这大抵就是放肆后将要承担的痛苦,而事实上将会严重千百倍。
大驸马没露面,只让人给她做了几道清淡温养的小菜。
女儿大了,他虽是生父,但许多事情都不便明说,和静挨了一晚上不让人知道,他也晓得她是定下心思了。
一切似乎和先前变得一样了,长孙兰时常过来,或是带些书册画本给她解闷,或是带些坊间的新鲜零嘴给她解馋,和静跟着嬷嬷学了几样点心,每次都让他多带些,好拿去衙门饱腹。
崇恩不在家里,大驸马便甚少出门,他原就喜欢看书,如今更是日日泡在书房不见出来,只有吃饭的时候父女才得小聚,却也默契的避开了一些都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进宫请安的时候,和静也听赵秋容说起,长孙兰上了折子,自请去边关戍敌,但被五王爷驳回了,他终究年少,又是弘治帝幺儿,身患残缺,兄长们是不可能放他去危险之地的。
而后他又上了折子,却被三王爷叫去说了大半日的话,终于得来了一个陇西巡政副使的差事,跟着资历高的臣子,由兵部转吏部学习。
巡政是最为辛苦的差事,一处处走,脚踏大魏江山,风餐露宿也难说。
出发前,和静赶着做了两副护膝和一件袍子出来,为了不让嬷嬷发现,熬了好几个通宵,把东西交给他的时候,眼睛红的血丝分明。
“太医说了,你的腿每逢寒冬就能痛疼难忍,要是走不动了就别逞强,要是能在寒冬前回来,我们还去行宫泡温泉,好不好?”
他笑盈盈的接了东西,迫不及待的把袍子拿出来穿在身上:“寒冬前大概是回不来,明年端午之前,我必定回来,趁这次机会,我去选个好地方,置间宅子。”
他又说起这个,和静倒是生了几分期待:“那就寻个夏凉冬暖的地方。”
“好。”他穿上袍子特意展开胳膊转了一圈:“真好。”
他和长孙家所有的男人一样,身姿挺拔,满身都是天潢贵胄的气度。
左右无人,他大胆的一把抱住和静把她按在自己怀里:“眼睛都红了,是有多少个晚上没睡了?”
和静心跳如鼓,紧张的抓着他的衣裳,用尽全部的注意力来细细听着有没有脚步声靠近。
“姑娘大了少出门。”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如同吹气一般喃喃:“若是让谁看上了求娶,我可不依。”
和静不敢乱动,刚刚听到一点点动静就声音发抖:“来人了。”
长孙兰却不着急,小鸡啄米一般在她头顶心碰了碰,在来人踏进屋子的瞬间松开,对着局促的和静,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又长高了。”
这撇脚的理由~
PS:这里要强调一下哦,他们俩不是禁忌恋,是后面一个大高潮的伏笔,前面就说了这对CP可以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