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处置徐思菀
“二哥哥...”白娴听着他说的这些就一阵恶心:“我说,我说。”
她才不要给一个屠夫做媳妇呢,绝对不。
穆珏微微趴下来了一些:“说吧。”
“是徐思菀,是她教我的。”白娴又哭了。
穆珏耐心的等着她:“她为何给你出主意?又怎么知道我们房里有婚书?剪婚书也是她教的?”
白娴不吭声了,她不敢再说了。
虽然徐思菀没有说如果她把明仪的名字剪走这事让别人知道了后果是否严重,但她肯花那么多钱来堵自己的嘴,就说明事情不简单。
“不说?最后一次机会?”
白娴依旧死死咬着牙,她有钱,她也可以去求老太君,她还有办法,不能交代。
这样一想,她越发紧闭着嘴。
“不识趣。”穆珏手一招:“绑了,送回去。”
他完全不给白娴去找老太君的机会,白娴愣了,刚要起身跑,追来的白家人直接把她拉住,绳子一绑,直接捂嘴拖走。
阿元忙问:“爷,真要这样啊?”
“她做的妖还少吗?现在知道哭了,后悔也没用,侯府没亏她吃穿用度,她还不满足,其他时候做作就算了,害上我了,我和她一没感情二没亲情,犯不着惯着让着。”穆珏调转马头:“走,去一趟徐家。”
他打马直接到了徐家,徐员外在他跟前坐都不敢坐下。
“二爷,您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能效劳的?”
“嗯。”穆珏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贵府的徐小姐,花样年华,才名在外,徐员外教女有方。”
徐员外心里不咯噔,看着他不晓得打什么主意。
但凡这位二爷娶得不是公主,徐员外都敢往他是不是看上自己女儿的方向想。
可他是驸马爷,驸马不得纳妾,好端端了问了干嘛?
“小女才疏学浅,不敢得此夸奖。”
穆珏把茶盏放下来:“还是该夸奖的,她教唆我表亲的妹妹,来挑唆我和公主的夫妻感情,费尽心机,步步为营,这点徐员外教的就很好。”
挑唆人去挑唆公主和驸马?
徐员外眼前一黑,脊背弯的更厉害了:“这个逆女,二爷息怒,我这就把她拿回来。”
“不用,我的人已经去办了。”穆珏起身:“我就是来告诉徐员外一声,徐小姐兄妹向夏侯家投诚,保一双儿女还是保家业和其他子女,徐员外自行思量,至于证据,徐员外查一查自己家里的账目就知道了。”
他话里隐隐带笑,却听得徐员外浑身发凉。
虽然没人说夏侯家是反贼,但其不臣之心人尽皆知。
这一年来,和夏侯家沾染了关系的,即便是王爷也栽了,何况是他们家这样的皇商?
可是...
“二爷。”徐员外还想求一丝生机:“小人今后一定严加管教,一定...”
穆珏看向他:“傅瑾姝在盛京冲撞公主,傅家缴了五十万两银子都没把她捞出来,家产是保不住了,一家老小将来的生计也不知如何计较,皇家和皇商,一字之差,天壤之别,不是有钱就能为所欲为的,何况是与夏侯家有关。”
406:小心翼翼的哄媳妇
徐员外明白了,嘴唇哆嗦着:“二爷,人,任由二爷处置。”
穆珏看着他笑了一下:“徐员外放心,他们兄妹做事隐蔽,我已经查清楚了,此事与徐家其他人无关。”
“是。”徐员外脸色灰白,已经不敢多说什么了。
傅家和徐家来往亲近,傅家出了什么事他也清楚。
冲撞公主是大事,却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这分明是朝廷找了个由头铲除掉不安分的人。
穆珏刚离开,徐员外就腿软的差点摔倒,被人扶住后,急忙吩咐:“把夫人...关起来。”
他的动作极快,立刻让自己的亲信去了一趟渭东,让他关掉了渭东所有的生意,把掌柜伙计都打发走了,一个不留。
徐夫人对外称病,关在了自己屋里,知道自己的一双儿女出了事,哭的肝肠寸断也没有人敢管。
和一家人的性命生计比起来,牺牲一双儿女并不是什么大事。
盛京。
入了夜,明仪在小榻上认真的拼凑着婚书,她的脚踝依旧肿着没好,放在小榻边上搭着,小黑狗抱着一个木球满地打滚的啃着,嬷嬷端着米饼进来,拿了放在地笼上面烤,又替她剪了烛心,让烛火更明亮了一些。
婚书很细碎,拼凑的时候极容易粘在手上,拼几片,明仪就要洗洗手。
米饼烤的鼓起来了,嬷嬷赶紧夹到盘子里,用匕首切成小块,先在玫瑰糖里滚一圈,然后再弄到花生面和芝麻面里滚一圈,这才一个个夹出来放在在地龙边上烘烤着的碟子上,小心翼翼的放在小矮桌上。
“公主,吃些东西吧,拼这个太伤眼睛了。”
明仪揉了揉眉心:“外面是不是来人了?”
嬷嬷赶紧往外面看了看,没见到人,但发现门外多了一个篮子,嬷嬷赶紧出去把篮子拿进来。
明仪吃了一口米饼,抱着手炉窝小榻上,小黑狗立刻爬起来跑过去,围着篮子打转。
“哎呀~”嬷嬷笑了,把篮子凑到明仪跟前:“公主瞧瞧。”
篮子里垫了好多东西,还盖了一块白色的棉布,里面还有东西在动。
“活的?”明仪把棉布掀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两只毛茸茸的猫头就挤了出来,是两只白色的小奶猫,软绵绵的叫唤了一声,眼睛就看着明仪。
“汪汪汪~”小黑狗乱转,一直对着篮子叫。
明仪挪过去一些看了看屋外,院子里没人,但她方才的确听到脚步声了。
“喵呜~”小奶猫爬出来了,四处打量,看见小黑狗也不怕。
篮子里还有一样东西,是个泥巴捏的小猪,上面刻了一个‘珏’字。
明仪把小猪放在桌上,瞅了一会儿找了根细线,把小猪吊在了窗格上。
“喵呜!”
“汪汪汪~”
小黑狗和小奶猫怼起来了,两只小奶猫站在榻边一点也不虚,小黑狗跳不上来,只能扶着小榻努力站起来叫唤。
明仪吃了口一米饼,托着下巴看它们,然后指了指:“弄走,吵死了。”
嬷嬷赶紧把小黑狗和小奶猫都抱走,出门前看了一眼被挂在窗格上的小猪,瞧着脑袋快掉了也不敢说话。
407:得罪了我我就要搞你
“公主的身子还没痊愈,还是早些休息吧。”另一个嬷嬷劝道:“天冷,又是年底了,事情会更多的。”
明仪把婚书碎片放在一个白玉小盒子里,嬷嬷赶紧扶她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明仪刚睁眼,就看见了小猪旁边又多了一头猪,龇牙咧嘴,舔着獠牙,同样是泥巴捏的,同样是用线吊起了脖子。
嬷嬷进来伺候她,看见吊着的小猪只笑却不说话。
穿好鞋子,嬷嬷扶着她走过去,她看了一阵儿,抓了一颗珍珠砸向小猪,小猪凄凄惨惨的晃了几下,没掉。
“公主,公主。”嬷嬷匆匆进来:“护国公夫人和静夫人来了。”
那两位来了?
“不见。”明仪有点烦她们:“请她们回吧。”
这几日,朝堂上都在争护国公留下的兵权,夏侯敬和大王爷都快打起来了,高维也来掺和一脚,陆相自然也十分积极。
一句话,就是局面乱成一锅粥。
所以,护国公夫人和静夫人现在来找自己绝对没好事,且这两位向来不做人事,犯不着给自己找气受。
嬷嬷应声去回话,护国公夫人一听,拉着静夫人直接往主院过来,也不管嬷嬷丫鬟们怎么阻拦,硬生生闯到了主院。
“公主,公主啊!”护国公夫人站在院子里,几日功夫,头发都要白尽:“我家老爷为朝廷鞠躬尽瘁,即便是没有功劳,但也是有苦劳的啊,还望公主大人有大量,饶恕臣妇昔日不敬之举,准了我儿承袭爵位,公主。”
她一直朝着屋里张望,却也看不见什么,静夫人冷着脸,站在一旁并不开口。
“大人有大量?”明仪在屋里敲核桃:“这话说着轻巧,她胡搅蛮缠,自我幼时就给我处处寻麻烦,那时怎么不想想会不会得罪了我?”
嬷嬷把热乎乎的手炉给她:“公主不必理会,这护国公夫人历来强势功利,不得好时处处巴结人,得了好立刻忘个一干二净,扭头就不记得谁给过她好处,这样的人不值当帮。”
“本就不打算帮,来了也没用。”她拿起一个核桃看了看:“多拿些来,曾大夫不是说承乐要多吃些核桃才行吗?等下我把果仁弄好,你给她送过去,对了,把冬藏的柿饼也挑几个甜的一块送过去给她。”
“是,奴婢记着呢。”嬷嬷搬了小板凳过来,坐下与她一块敲核桃,完全不理会儿护国公夫人的话。
“汪汪汪~”小黑狗从屋里冲出来了。
护国公夫人和静夫人吓了一跳,只看见两道白色的身影飞快的钻进明仪屋里,小黑狗也风驰电掣的冲了进去。
很快,小黑狗被嬷嬷拎出来了,找了根绳子,拴在了门外的廊柱上。
嬷嬷指桑骂槐:“大清早的,在叫唤就堵了你的嘴,不知道公主要休息吗?”
说完,她看了一眼护国公夫人和静夫人才进屋。
“哎哟哟~不愧是我朝的嫡公主,这架子大的,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静夫人阴阳怪气的扬声说道:“不知是不是在定北侯府也这般作势,才会常住盛京不回,别是被婆家嫌弃,回不去吧。”
408:别把穆珏冻掉毛了
嬷嬷气着了,立马就要出来问她。
“随她怎么说。”明仪把两只小奶猫都抱在怀里,天冷,它们俩乖乖的靠着手炉,就躺在明仪怀里不走了。
嬷嬷咽不下这口气:“这静夫人,连位分都丢了,她还不安分。”
“她为先帝生育了一儿一女,贬到夫人就已经是最低的位分了,无法再贬,且长孙宏现已成年,虽然现在只是个君伯了,但他巴结上了夏侯家,指不定哪天我们一疏忽就爬上来了,自然是不怕。”明仪拿了桌上的热牛乳放在小奶猫面前,它们俩立刻爬起来开始吃。
“随她们去吧,在这里闹,总好过在家门口闹。”明仪看了外面一眼:“把穆珏抱进来,别给冻掉毛了。”
穆珏养的狗,她就喊狗叫穆珏了。
嬷嬷无奈的去把小黑狗抱进来,小黑狗又朝小奶猫龇牙,明仪丢了给它一块点心,它才安静下来。
“公主!”护国公夫人还想闯进来:“公主,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孤儿寡母吧,公主,臣妇的三个儿子,敦厚老实的长子做了驸马,另外两个孩子一直在家中孝敬父母,也没拼搏一个功名。
我家老爷在世时,从不曾以权谋私,以至于两个儿子至今无官无爵,若不能承袭爵位,这一大家子人就要饿死了,念在护国公府祖上是开国功臣的份上,求公主不计前嫌,求公主了。”
她说的很惨,明仪听着只想笑:“孝敬父母?不以权谋私?分明是养了两个酒囊饭袋,还孤儿寡母呢,两个二十几岁的儿子,念书念不好,学武学不好,除了不会干正事,其他的都干了,就这样的还好意思要爵位?”
嬷嬷把喝奶弄脏的小奶猫抱过来擦了擦才放回去:“听闻那日,寻到那位三公子柳贤的时候,他还在红楼抱着女人颠鸾倒凤呢,亲爹都咽气了,他还要缓缓,还是夏侯敬去把他提出来的。”
“大驸马虽然敦厚老实,却也比那兄弟俩稳重靠谱多了。”明仪把小奶猫放了:“那两货就是渣渣,谁家女儿嫁了都得吃亏。”
嬷嬷站在一旁点头不语。
明仪托起下巴:“今日早朝只怕还要争,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公主!”护国公夫人还在喊,已经来到台阶下面了,几个嬷嬷凶神恶煞的拦着,小黑狗也跑到了门口,前足扶着门槛,一双耳朵立起看着她们。
明仪想了想:“去告诉她们,说完的就走吧,与其在我这里耽误工夫,不如多去求求旁人,护国公府的人脉那么多,这种关键时刻就该拿出来用了才是,无需藏着,而且,还有一个夏侯敬和长孙宏帮着呢。”
嬷嬷点头出去,明仪懒得听她们说什么,靠下来躺着,小奶猫跑到她面前,一下一下的蹭蹭她的脸,十分黏腻。
护国公夫人胡搅蛮缠的本事是出了名的,嬷嬷把该说的说了,便叫上几个强壮的嬷嬷把她们都给请了出去,惹得护国公夫人在大门口破口大骂。
叫骂声很远就能听见,本打算来看明仪的长孙兰勒马停着,十分不悦:“这个老刁妇,作威作福久了,真把自己当成了了不得的人物。”
409:温柔的舅舅
跟随的小厮忙道:“王爷,你就别过去了,这都是被赶出来的了,若你过去,指不定还要让公主出来,公主的脚还没好呢。”
“我知道。”长孙兰驱马离开:“只是奇怪,姐姐崴了脚,怎么不见姐夫,他似乎时常不在,虽然平日里我挺看不起大驸马终日里待在家里跟着大公主,觉得那样的男人没什么本事,可是到了姐姐这里,我到希望姐夫能够日日陪着她,不像现在这样,病了也不在跟前。”
小厮接话:“公主和驸马爷定然是各有思量的,王爷不必操心,既然没办法去六公主府上,不如...”
“去看和静。”他已经走了。
大公主府上极少有人来,长孙兰算是最勤快的一个了,他大步进去,径直往书房走去。
这些日子,崇恩和大驸马都在操持护国公的丧事,并不在家里,和静这个时候,也只会在书房看书。
大公主只有和静一个女儿,所以把府上最好的院子都给她住着,过了拱门就是一处精致的院子,院子里有紫竹和梅花,正中有竹亭,边上就是两间耳房,窗前有芭蕉,墙下有秋千。
冬雪飘落,书房的窗户却大开着,细竹丝编的帘子半垂,两簇流苏垂下来,透过窗户,里面的布置看的一清二楚,很多书,中间一张书桌,书桌左右都有地笼。
长孙兰走过去,趴在窗户上左右张望:“丫头。”
“干嘛?”声音从后面传来。
他急忙回头,和静走了过来,穿着毛茸茸的素服,抱着几支梅花,发间还有雪花。
“我早晨把墨汁打翻了,弄得满屋子的墨汁味,所以就开窗散散味。”
“穿这么少?”长孙兰挪了两步:“手好了吗?”
她过来扶了长孙兰一把:“不能碰水,所以这几日都不能握笔,今天想试试还失败了。”
长孙兰瘸着腿随她进去,她把梅花插进白瓷瓶里,立马把自己的手炉塞进长孙兰手里,然后过去关窗。
“你不用去护国公府吗?”
“不去。”她过来坐下:“那日是我压着消息先通知三舅舅的,去了会被找麻烦,而且我的手伤着,正好有理由不去。”
长孙兰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手上的纱布拆开,从怀里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药膏:“遗书都敢伪造,也不怕出事。”
“这能出什么事?”她看着自己的手:“六姨都已经同意把兵权交给七舅舅了,我娘也和七舅舅说好了,那我自然是要帮自家人的,而且,就像我爹娘担心的那样,如果真的让我二叔三叔拿到了兵权,只怕会把护国公府拖死。”
长孙兰给她擦药:“朝廷现在都没定下由谁承袭爵位,如果不能袭爵,护国公府就断了俸禄,只有私产支撑了。”
“怎么还会让他们袭爵?”和静鼓起腮帮子轻轻吹:“一个帮着最爱趁火打劫的大舅舅,一个帮着居心叵测的夏侯家,连谁是正主都分不清,还是早些断了爵位,保一保护国公府的先祖荣耀好。”
长孙兰捧着她的手凑到嘴边,自己替她吹着,和静伸出一根指头点点他的头发:“小舅舅,那日多谢。”
PS:吃菌子轻微中毒,等我缓过来了加更
410:心疼小舅舅
他抬头,笑了笑,拿了纱布细细的帮她包扎好就把手炉还给她了:“护国公府现在就是一个烂摊子,的确是离远了些好,那东西我三哥已经收好当着皇上的面烧了,日后别这么糊涂。”
“哪里糊涂了?”和静不服:“如果没有那封遗.书,我祖母肯定当时就要说谁谁谁继承爵位和兵权,或者拖着让大舅舅和夏侯家占了好处,那封遗书虽然是我临时瞎编的,但最起码归权于君这四个字,就灭了他们的心思。”
“的确会这样,你这也算是立功一件。”他掏出一个彩瓷小人:“所以,这个奖赏给你。”
和静立马拿过来:“呀,这是哪买的?”
“有人送了景娴几个,我看见,和她讨要了两个,说是盛京没有呢。”长孙兰教她玩:“这里还可以掰开,喏,就这样。”
和静捧在手里细细的瞧了,瞅着他笑问:“那还有一个呢?你准备给谁?”
“给我姐姐啊。”他把另一个拿出来:“这些日子姐姐一定很闷,她也喜欢这些东西,所以我给她留了一个。”
和静这才没说话,拿着彩瓷小人看了一会儿,看了看他的腿问:“那你今年腿脚可疼了?”
“习惯了。”他缩了缩腿:“年年都疼,没什么稀奇的。”
和静看了他一眼,走去门口探头瞧了瞧,没见着旁人过来才跑去拉梯子,爬上去从书架顶上拿下来一个包裹,她提裙跳下来。
“这是什么?”长孙兰好奇的看着。
她在长孙兰面前蹲下,从包裹里面拿出一对玄色的护膝,拉起长孙兰的袍子,替他系在膝盖上:“这是我学着做的,说是做给我爹,我娘才让嬷嬷教我的,我偷偷的多做了一副。”
长孙兰笑出两个酒窝:“你日日读书,哪有功夫做这些?”
“我说要看书,就躲在书房熬夜做的呀,眼睛都熬红了呢。”她绑好后还看了看,仰头笑盈盈的看着长孙兰:“小舅舅,下次过来的时候,给我偷偷带零嘴吧,入了冬,整日里吃的热气腾腾还油腻,我娘说我长肉了,都不许我再吃零嘴。”
长孙兰摸着护膝笑道:“好,我明日就给你送过来。”
“那可说定了。”她坐下来,继续拿着彩瓷小人把玩:“这东西这般清奇,瞧着与彩陶泥人差不多,但却不是一样的,这颜料...也不像是大魏的东西。”
长孙兰细细看了看:“大概是商家新弄的吧。”
“是吗?”和静细细闻了闻,她常作画,和颜料打交道频繁细细一琢磨就想起来了:“这是濡墨,去年我想要濡墨,我娘费了好多功夫,才让人从齐国给我寻了一坛,我现在还有些没用完的呢。”
说着,她起身去拿东西,长孙兰起身跟着过去。
打开一只钿螺小柜,她抱出一只香瓜大的白瓷坛,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草香从坛子里飘了出来。
“你瞧。”她掰着坛子:“我这个是红色的,和彩瓷小人儿身上的是不是一样的?”
411:又来找麻烦
长孙兰认真瞧了瞧:“还真像。”
“濡墨只有齐国有,大魏和齐国关系不睦,所以市井上根本买不到濡墨。”她拿着彩瓷小人儿大量:“这普普通通的彩瓷小人却用了,这商家难道还是齐国的?”
长孙兰摇头:“大魏和齐国不通商,怎么会有齐国商人?”
“唔...那会不会是民间私自来往。”和静大胆的猜测。
长孙兰立刻捂住她的嘴:“这话不能乱说,否则牵连多少人都不知道呢。”
他离得稍近,提醒的时候一本正经,和静点点头,眼睛眨了眨表示自己知道了。
“郡主。”丫鬟气喘吁吁的跑来了:“护国公夫人来了。”
和静吃了一惊:“祖母来我家做什么?爹娘并不在呀。”
“她说是来找你的。”丫鬟急坏了:“静夫人也来了,两人气势汹汹的,一看就是来找茬的,嬷嬷在前面挡了,说郡主进宫了,可她们说什么一直让人看着,并未见郡主出门,就往这边闯来了。”
长孙兰起身:“她们刚刚才去姐姐府上闹过,现在又到这里来了,只怕是刻意来寻麻烦的,快去请大公主回来。”
丫鬟快急哭了:“今日,我家公主去了国公府,上了香就亲自去护国寺请灵位了,大驸马跟着去了墓地,都不在城里呢。”
长孙兰皱眉:“这还真是凑了巧了。”
“人呢?”护国公夫人已经到了:“人呢?青天白日的,关门闭户躲在屋里做什么?”
丫鬟已经哭了:“怎么办呢。”
长孙兰先行走了出去,和静跟着他,出了门,护国公夫人已经气势汹汹的到了跟前。
“原来是九王爷在这里呢。”护国公夫人气势汹汹:“我就说,这小蹄子若无人撑腰,怎敢这般没有规矩,若是换做我家蔷儿,晓得长辈来了,早已经俯身作揖的到门口去迎,怎么会在这里干等着长辈过来?”
和静行了一礼:“给祖母,静夫人请安,天冷,祖母怎么过来了?”
“自是过来问你。”护国公夫人几乎冲到她跟前:“那日,是不是你让人先传消息出去的?连自家人都瞒着,你到底揣着什么心思?”
和静镇定的看着她:“祖母说什么呢?孙女不懂。”
“郡主怎么会不懂?”静夫人上前一步,直接抓住和静受伤的手,存心用力捏住:“国公爷过世,只有你和大驸马在跟前,国公爷向来疼惜子孙,怎么会说什么归权于君的胡话?必是你们父女两人闹出来的事。”
和静疼的脸色苍白,手掌渗了血,长孙兰已经扣住静太妃的手腕把她强行推开了,挡着和静前面护着她:“国公夫人,国公爷尸骨未寒,你不在灵前哭丧守灵,反倒是家家户户的跑着要钱要权,眼里哪里还有国公爷半分?
遗书你们是看过的,当日你们不说有疑,禀奏了皇上才说不妥,到底是觉得事情有疑,还是你家选不出一个让皇上满意的继承人,以至于爵位无从着落所以心虚慌了?”
412:一拳打掉牙
“九王爷可别多管闲事。”国公夫人蛮横的大力推开他,依旧逮着和静:“你爹速来恭敬孝顺,只有你这小蹄子,吃里扒外的脏东西,一肚子的坏水,日日掺和大人的事,与你娘一样不是好货,这遗书一事,必然是你的主意。”
长孙兰腿脚不便,被她推的一个趔趄,稳住身子又过来拦着。
“一个死瘸子,在这里逞什么英雄好汉?”静夫人满脸狠毒:“按住他。”
她想收拾长孙兰依旧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正好是个机会。
跟随的嬷嬷立马动手,长孙兰推开和静就把嬷嬷打了出去,护着和静的丫鬟吓得大叫,其他人也吓着了。
静夫人气的面红耳赤:“你竟然不听长辈训诫?”
长孙兰瞟了她一眼:“我母妃是贵太妃,而你只是一个夫人,若是先帝还在,那你不过是美人身份,我母妃却是贵妃,你在我跟前只是奴婢,敬你一声夫人,你就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我可是先帝亲封的静妃!”静夫人气得发抖:“哪容得下你这个黄毛小子在这里不敬?”
长孙兰把手负在身后:“先帝封的,不是被贬了吗?”
“你们兄妹几人都不是好东西,先帝在时,善待诸妃子嗣,可你们呢?”静夫人越过护国公夫人指着长孙兰就骂:“欺负庶母,苛待手足,如今都敢动手了,一个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学的和明仪那个小贱人一样,薄情寡义,冷血无情,将来必定是断子绝孙的下场。”
她骂自己就算了,无缘无故把明仪牵扯了进来,长孙兰登时火气上涌,上前对着她的腮帮子就是一拳,静夫人被打的’嗷‘一声惨叫,两颗牙混着血水吐在了地上。
“看来姐姐对你还是太过仁慈,若非你为先帝生育过一儿一女且都抚养长大,这里哪有你的位置?如今还敢大言不惭,诅咒起姐姐来了,若是真会如此,那也是你的一双儿女遭报应。”
他把静夫人打吐血了,静夫人瞬间怂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却再不敢多说一句话出来。
护国公夫人拉开静夫人,她来找和静是有正事的,可不是听静夫人骂骂咧咧是非恩怨的。
“你老实说,你祖父临终前到底说了什么。”她依旧死咬着和静:“蔷儿可与我说了,当时屋里又是哭又是砸,你祖父对着你发了火,你到底是说了什么?”
和静大胆的看着她:“祖父说,让我爹把遗书交给皇上,说二叔三叔不是将才,若是掌握了兵权,会把护国公府害死的。”
“呸!”护国公夫人几乎戳到和静头上去:“你一个小蹄子说的话,向来就不可信,你二叔三叔怎么了?最起码他们还给国公府留了后,你一个女娃有说话的地步吗?我今日就告诉你。
就算你是郡主,但你没有兄弟,你二叔三叔的儿子就是你的正经兄弟,他们才是国公府的后人,你就该与蔷儿学学,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弟弟,将来更是要扶持,若不懂这个道理,今日我就要好好教教你了。”
413:三公主提棒打群架
这话说得,把丫鬟都气着了,护国公夫人一向看不起自家大驸马只有一个女儿,自小就对郡主横挑鼻子竖挑眼,混账话说的不少,也不和她亲近,如今郡主都懂事了,她还在说这些混账话呢。
小丫鬟气的嚷嚷:“我家郡主是做主子的,蔷儿小姐是做丫鬟的,卑躬屈膝那一套,我家郡主尊贵,学不来。”
“一个小贱婢都敢顶嘴?”
护国公夫人抬手就要打人,扇了丫鬟一耳光不算,还朝和静打过来,长孙兰立刻拦着,嬷嬷们见了,什么也不说就厮打在一起,跟着护国公夫人的嬷嬷也不甘示弱,下手根本没分寸。
长孙兰急忙护着和静进屋,混乱中,有人朝他不方便的腿上狠狠一踹,他疼的脸色一白,膝盖一弯就半跪在了地上,和静立马折回来抱着他的头,挡着那些嬷嬷的拳头,长孙兰急忙把她拉下来护着。
嬷嬷骂,丫鬟哭,小厮喊,书房前乱作一团。
公主府的人都急忙往这边赶,就连大门口守着的人都要过来,却见一辆马车停下,一看,是三公主灵善。
她提着一根木棍,大步流星,走路带风,身上的大裘都几乎要飘起来了,跟着她的十几个嬷嬷也是,人手一根棒子,打群架一样的气势。
“三公主?”大公主府上的嬷嬷快哭了:“三公主,我家公主不在,这护国公夫人就上门找事,都动手打我们郡主了。”
灵善恨着脸:“一群废物,这么大的府上,没刀吗?劈她呀?出了事自有明仪担着,你们怕什么?若不是我家嬷嬷从门前路过回去说一声,你们打算怎么办?”
就算是出头,她也绝对要让明仪承担责任。
嬷嬷不敢接话,见她气势汹汹的往后院去,也立刻找了趁手的东西跟上去。
绕过拱门,就见里面的人都打得滚到了院子里,灵善把木棍往肩上一扛,“打!”
她一吩咐,嬷嬷们提着木棒就冲上去了,她也冲上去,找准了静夫人和护国公夫人就揍。
一木棍打下去,静夫人差点又是一口血,趴在地上回头看见是她,顿时气的大骂:“灵善,你敢打人?”
“本公主对事不对人!”灵善举起木棍:“对两个孩子动手,吃我一棒!”
她说完,木棍就顺了下来...
公主府里,明仪还在撸猫呢,管事嬷嬷就慌张的跑了进来:“公主,出事了,护国公夫人和静夫人趁着大公主和大驸马不在,到大公主府,把九王爷和郡主打了,三公主知道后,带着一群嬷嬷把护国公夫人她们打了。
所有人都打的头破血流,护国公府的人被打晕过去好几个,如今都被带进宫里去了,大臣们上奏,说没有礼法,让皇上严惩着,夏侯敬和大王爷闹得最凶,君伯长孙宏也纠结其外祖家里的余势进宫去了。”
明仪眨眨眼:“然后呢?”
“...公主不进宫去看看?”管事嬷嬷看着她。
明仪揪着小奶猫的耳朵:“又没死人,急什么?”1
414:打群架被告了
管事嬷嬷默了默:“可三驸马就在正堂求见。”
“嗯?”明仪惊讶了一下,皱眉:“他帮我打夏侯家,我欠了个大人情呢,别是想让我去宫里把三公主保下来吧?”
管事嬷嬷点点头:“估计是呢,毕竟,好些人都看见三公主带人提着棒子去的,而且,护国公夫人和静夫人都伤着了。”
“唔...”明仪摸摸下巴:“行吧,给我更衣,备轿,我去还人情。”
“是,奴婢这就去办。”管事嬷嬷赶紧去了。
三驸马还在正堂等着呢,嬷嬷就扶着明仪出来了。
暗红色的宫装,雪白色的狐裘,头上带着五凤冠,围着毛茸茸的抹额,正前还镶着一颗鸽子蛋打的红宝石,抱着手炉,金尊玉贵,无比气派。
“六公主。”三驸马抱拳见礼:“灵善打了人,还请六公主帮忙。”
明仪勉强站住:“这是自然,长辈的恩怨矛盾,本不该牵扯小辈,何况还是两个孩子,她没做错,走吧。”
嬷嬷扶着她,三驸马这才发现她走路不便,下了台阶就有步辇等着,先上了步辇,直接抬出去才移步上马车,三驸马骑马跟在后头,也要进宫去看看才安心。
宫里,赵秋容挺着肚子坐在凤椅上,淳贵太妃坐在她身侧,一向软弱的她,此刻脸色难看至极,踹在长孙兰腿上那脚,让他站不起来了,此刻正在府上请太医医治呢,若是不走运,那条腿就废了。
灵善坐在另一侧,头发微乱,衣裳也不整齐,但却半点不影响她保持尊贵傲气,护国公夫人和静夫人凌乱不堪,头发衣裳都被扯坏了,脸上还有血,两人扯开了嗓子嗷嗷哭。
和静也在,就坐在灵善下首,脸上红肿,被抓了好几下,头发也是乱的,衣裳也撕破了,其他人更不用说,各个都是狼狈的,只有护国公夫人的两个儿媳还算干净,但此刻却什么都不说。
神宗负手站在窗前,眉头皱成团球,殿外就是告状的大臣们,一个个都快冻成雪人了。
公主和国公夫人打架,还是拿着木棒打的,这千百辈子闻所未闻的事,就这么发生了,他们肯定不能不管。
“皇上,我家老爷尸骨未寒,这一个个都来欺负我这个老婆子了。”护国公夫人哭的惊天动地:“当初先帝后宫,诸位娘娘走得早,臣妇做了大公主的婆婆,看着大公主那么多弟弟妹妹没有亲娘管束,也曾出了力照顾,可这一个个长大后,都跟臣妇过不去。
臣妇命苦啊,老爷尸骨未寒,还没下葬呢,家中世世代代承袭的爵位也没着落,老爷手里的兵权也没了,臣妇这后半辈子该怎么过啊?如今,一个小辈都敢对臣妇提着棍子打了,臣妇命苦啊~”
她拍着腿,大嗓门和号丧有的一拼。
赵秋容听得头疼,知道她素来无赖泼辣,此时也不想自寻麻烦。
“你命苦?你作威作福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命苦?”灵善一如既往的扎她:“快入土的人了,带着人去找两个孩子的麻烦,你说说你干的这事,卑鄙,若不是我到了,你是不是要把这两孩子打死才行?”
415:打死你俩之前不打其他人
护国公夫人哭着嚷嚷:“我到我儿子家里怎么了?我教训自己的孙女怎么了?孩子不听话就得教导,她爹娘不会教我来教,棍棒底下出孝子,我有什么错?”
“你儿子是入赘,我再提醒你一次。”灵善蹭一下站起来,指头快压在护国公夫人脸上去了:“和静喊你一声祖母,那是先帝走得早,大公主为大驸马尽一份孝心。”
唐嬷嬷赶紧来拉她,生怕她再动手,赵秋容也坐直了身子抬手想拦。
灵善被拉远了些许:“和静聪明伶俐,笔墨书画,哪样不是盛京里数一数二的?这叫做不会教?你瞅瞅你教的孩子,奴颜婢膝,一个小姐都被教成了丫鬟,这有可比的吗?你哪来的老脸说自己教得好?你年纪大,你快入土了,你说的就有道理?”
“你咒我?”护国公夫人气的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快气哭了:“你...”
赵秋容头疼的不行:“都住嘴。”
灵善这才罢休,气呼呼的坐了下来,护国公夫人也被扶着坐下来。
静夫人斜瞪着神宗:“皇上,臣妾虽然位分低了,但也是皇上的庶母,今日,定是要一个说法的。”
“夫人想要什么说法?”和静质问:“这是国公府的事,且不说与夫人没有关系,是夫人自找上门的,而且出口就是谩骂先帝的子女,更是诅咒六姨不得好死断子绝孙,难不成夫人觉得自己无辜。”
静夫人指着她语气不善:“小贱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步?”
“静夫人。”赵秋容黑了脸:“和静是郡主,且是先帝亲封的长孙女,口舌还是得有分寸才是,而且,六公主尊贵,哪容的你这般诋毁谩骂?”
静夫人冷笑:“皇后娘娘向来袒护明仪,臣妾无话可说,即便是臣妾口误出了错,也绝对不是她们动手的理由,今日敢对长辈动手,谁知明日会对谁动手。”
“你放心。”灵善拍桌子:“打死你们俩之前,我不打其他人。”
这话把护国公夫人和静夫人气坏了,登时又要和她吵起来。
“够了!”神宗冷着脸怒声呵斥,殿里立刻安静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殿里的女眷,拉长了脸出去。
“皇上。”夏侯敬头一个说话:“护国公刚刚亡故,国公夫人就被欺辱,这若是让天下百姓知道了,会如何议论皇室?还请皇上为国公夫人做主。”
大王爷也接话:“虽然是公主,但着实不懂规矩,举止如同市井泼妇,如此做派,实乃皇室耻辱,还请皇上重罚。”
“国公夫人品行不端,到大公主府上闹事在先,对九王爷和郡主动手在后。”陆相义正言辞的对上他们俩:“堂堂皇家公主郡主,何时能轮到一个国公夫人教训了?即便百姓知道,也只会说国公夫人无规矩教养,国公府想压在皇家上头。”
“陆大人,护国公夫人历来如此,为何先前没人说,如今却大做文章?”夏侯家反问:“陆大人此举,岂不是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416:媳妇才是助攻
“夏侯家的做派也是如此,想必夏侯大人是习惯如此了。”三王爷掷地有声:“不知夏侯大人嘴里的落井下石从何而来,难道夏侯大人没仔细打听过,夏侯夫人每一次闹事,都被大公主或者六公主教育了吗?怎么?这次换做三公主,夏侯大人就觉得是落井下石了?换个人教育就不习惯了?”
夏侯家冷眼看着她:“国公夫人怎么说也是长辈,和一个老人家计较,王爷觉得是可喜之事?”
“为老不尊,自当教育。”
他们争执的厉害,谁也没注意不远处停着的明仪。
大雪下着,她坐在轿辇上,头顶撑着一把青绸大伞,身边有嬷嬷宫人们跟着,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斗嘴。
“六公主。“三驸马心急如焚:“你不过去吗?”
明仪看了看他,摇头:“他们还没把目的说出来呢,不着急。”
她信心十足,三驸马也就耐心的等着。
他帮不上忙,现在过去说不定还会添乱。
“兰儿伤势如何?”神宗问道:“他本就有腿疾,可查出来是谁伤的?”
三王爷拱手:“太医还在诊治。”
“当时在场的人,个个都有嫌疑。”神宗有个心思,但是看着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夏侯家和大王爷,却不大敢说出来。
见状,赵秋容起身:“当时在大公主府,只怕没人比兰儿的身份还要高了,伤了王爷,高大人,按国法,此事该如何处置?”
她主动帮腔,把准备找时机在说话的高维拖了进来,高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才道:“按国法,皆斩,诛三族连坐。”
“诛三族就不必了。”神宗找到了台阶:“把当时在大公主府闹事的奴婢,全部抓起来,问不出是谁干的,就全部斩了!”
他硬气的发话,大王爷和夏侯敬的神色都微妙起来,目光看着他,盯得神宗极为不安。
但他们都没说话,一群奴才,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重要的是要把东西要到手上。
“皇上。”大王爷再度开口:“护国公府是开国功臣之后,太祖赐其爵位世袭,便是对护国公府的褒奖,让天下知道大魏君王的心胸,如今,护国公过世依数日,朝廷却迟迟不曾指定由谁承袭爵位,在这样拖下去,只怕会让大臣们寒心。”
远处,明仪笑了:“呀,说出来了呢。”
她越发兴致勃勃的听着,看戏一样。
三驸马静静的站在一旁,多少也想明白了。
灵善打人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把护国公府爵位这事按下去,别说是打伤了护国公夫人,就是直接打死她都没事。
没了爵位,就没有兵权,没了兵权,护国公府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下一个淮南郡公府,家门落败只是迟早的事。
夏侯敬和声:“还请皇上今日便定下承袭爵位之人,以安百官心意,护国公第三子柳贤,人如其名,礼贤下士,德行表彰,依臣看,是承袭爵位的上佳人选。”
“护国公过世那天,柳贤还在红楼滚着温润窝呢。”大王爷粗声粗气:“依本王看,老二柳惠,老实敦厚,作风正派,虽无建树,确无过错,才是上佳人选。”
417:拿护国公府开刀
旁人还没说话,他们俩就开掐了。
明仪在一旁笑的不行:“有此猪队友,简直一事不成。”
“公主觉得,他们会成功吗?”三驸马看着明仪:“若是真的成了,那兵权是不是也会给他们。”
他过问政事了。
明仪沉默,没回答他,假装没听见。
等了一会儿,三驸马才反应过来,抱拳行了一礼,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神宗进了殿,不去管大王爷和夏侯敬的争执,大步到了淳贵太妃面前,放低姿态:“贵太妃先回府去看看兰儿吧,此事,朕一定给兰儿一个交代。”
“皇上。”淳贵太妃起身:“若是兰儿的腿...”她哽咽了。
赵秋容走去她身边执手安慰,淳贵太妃泣泪。
灵善扫了一眼静夫人:“长孙兰要是彻底瘸了,那就把长孙宏打瘸呗,多简单啊,要是不解气,国公夫人三儿子呢,除了大驸马,随意选一个打瘸,打一送一,多划算。”
这话一出,护国公夫人和静夫人又用眼刀子捅她了。
淳贵太妃啜泣不止,被唐嬷嬷扶着离开,和静也被赵秋容安排人先送回家里去。
她年纪小,在这里留着只会吓着。
等她们走了,赵秋容才回去坐下,神宗再度出去,这一次,终于发现了明仪,顿时,他放心了。
大王爷和夏侯敬继续内斗,其他人就冷漠的听着他们狗咬狗,谁也不插嘴。
只要他们不统一,这事就与其他人无关。
殿内,赵秋容抱着手炉说道:“国公夫人,国公爷新丧,于情于理都该以安抚国公府为先,但是,在这于情于理之前还有国法尊卑,到公主府闹事是一罪,诅咒长公主是一罪,谩骂郡主是一罪,打了王爷是一罪,四罪并罚,按大魏国法,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皇后娘娘和臣妇谈国法,那是否也先想想国公府的功劳?”护国公夫人瞪着她:“国公府乃是...”
赵秋容拿出气势:“是开国功臣?夫人可别只记得功劳而忘记犯下的大罪,护国公府这些年越权行政,结党营私,收受贿赂,吃空饷,虚报军功,任何一项都足够把开国功臣的福荫抵消干净,若是夫人不介意,本宫现在就可以禀明皇上,对护国公府彻查。”
护国公夫人哑巴了,看着赵秋容,十分碍眼,却又理亏不知作何所言。
“说话啊。”灵善一脸挑衅:“见过吃祖宗福荫的,没见过向你们家这么不要脸吃了一代又一代的,半点功劳没有,天天念叨祖宗怎么怎么,也不怕祖宗的棺材板子飞起来大半夜拍你脸上。”
护国公府恼火,气呼呼的,咬着牙,握着拳,几欲把手边的茶盏砸向灵善。
“啰嗦。”殿外突然多了一个声音,她们齐齐往外一看,是明仪,她坐在轿辇上,悠然自得的挪到了殿门口,“护国公府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如此人家,数罪并罚,今日便分明了才是。”
她转向大雪里的百官:“谁有异议?出来说话。”
无人应答,大王爷气势汹汹的迈了一步,看向明仪提起一口气,然后,怂了。
418:怎么跪下去就怎么站起来
明仪扫了他一眼,靠在轿辇上说道:“皇上,仁慈该有度,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大魏先祖是怎么跪下去的,你现在,就该怎么站起来!”
神宗心里一憾,负在身后的拳头攥紧,迟迟拿不定主意。
“皇上。”三王爷揽袍跪下:“臣等,以皇上为尊。”
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大臣们的态度。
陆相也跪下,高维也跪下,其他人也立刻跪下。
不为别的,只因少了一个护国公府,便是少了一个敌人。
爵位没了,兵权没了,被先帝护着的护国公死了,国公府还剩什么?
两个酒囊饭袋,有什么好惧怕的?
一看墙倒众人推,护国公夫人惊慌的起身,颤颤巍巍的跑到殿外看着满地跪下的大臣不敢相信:“你们放肆!你们放肆!国公府是开国功臣,居功至伟!你们放肆!”
她拼命叫嚣,在其他人看来却和疯子无甚差别。
神宗再次看向明仪,明仪笑了一下,点头:“出事还有我担着呢。”
这个时候,她愿意给神宗做垫脚石,好让他改一改懦弱自卑的形象。
“拟旨。”神宗声音微微颤抖,处置开国功臣,让他心里激动恐惧紧张混杂:“着刑部彻查护国公府,按国法定罪。”
陆相立刻抱拳:“臣领旨。”
“不!”护国公夫人大胆的冲向神宗:“先帝重用护国公府,你这个逆子,你这个不受宠的庶子,你胆敢这么对护国公府?你怎么敢?”
“国公夫人疯了。”赵秋容冷静的吩咐:“来人,把她送回国公府。”
太监们立刻冲上去,禁军也冲上去,把她按在地上,捂住嘴直接拖走。
豪横的护国公府出事了!
群臣心里都惊骇,看着明仪,隐隐一股不安。
纵容,多年的纵容,让护国公府有恃无恐,等罪过能够抵消功劳了,护国公就出事,然后不给爵位压着兵权,逼得护国公夫人四处大闹,然后...问罪。
这看似没有关联的事情,却巧合的让人心惊。
等护国公府所犯之罪查清公布天下之后,百姓们会怎么想?
皇室势弱,人尽皆知,世人不会去想这是一场算计,只会痛快的骂一句“罪有应得”。
占了好处,还得了民心,养肥一条大蛀虫,再亲手除掉,博个美名。
好深的心思,好耐心的人。
看着轿辇上的明仪,站在陆相身后的高维仿佛预见了高家的未来。
这么多年,神宗对他的放权和纵容,明仪极少过问,这似乎就是在有意纵容,如今,对高家的反噬开始了。
扶起一个,灭掉一个,不停地扶植新党派灭掉旧党派,一轮洗牌,就是一轮权利的集中。
这个女人,被弘治帝亲自教养长大的公主。
分明就是一条盘在大魏君臣头上的毒蛇,时时刻刻盯着有不臣之心的人。
人群里,夏侯敬也没说话,神宗问罪护国公府的时候他皱了眉头,然后就一直在沉思。
明仪从容的看着他,等着他出招,等着他仗势保下自己的女婿柳贤来继续争抢兵权。
419:要让本宫卖了静夫人吗
赵秋容已经提裙走了出来:“姐姐,里面坐。”
她作势要扶明仪起来,明仪摇头:“不必,娘娘快些回去吧,这里挺好。”
她可不想让这些人看见她一瘸一拐的模样。
殿里,静夫人在座位上如坐针毡,明仪扫眼看过来,盯得她后背发毛。
“静夫人。”明仪靠在轿辇上:“兰儿的腿若是出了问题,你儿子的腿我会亲自打断。”
静夫人立刻起身,看着她,气愤,却不敢言语半声。
明仪微微偏过脸:“静夫人身为庶母却身份不敬,无视礼法尊卑,送去先帝灵前跪上十二个时辰,好好反思,带下去!”
唐嬷嬷看了看赵秋容,立马叫上人把静夫人拖了下去,静夫人大骂大叫,挣扎个不停。
“住手!”站在人堆里不起眼的长孙宏终是按捺不住冲了出来:“长孙明仪,你有什么权利处置我母妃?她是长辈。”
明仪怒斥:“长辈就可以闹事吗?那是不是百八十岁的老人犯了法,就谁都不能处置了?国法在前,可不是年纪大了就可以为非作歹,既然是长辈,就更该晓得什么有可为又可不为,你即这般孝顺,那就给我滚去一块跪着,不去,就闭嘴缩回去,少在这里仰着一张嘴嚷嚷。”
长孙宏不退,却也不说话,只瞪着眼睛对明仪怒目而视,跟着长孙宏一块来的人也一个个看着明仪,似在威胁警告。
“对王爷和郡主动手后还理所应当,你们是觉得本宫死了吗?”明仪重重拍在扶手上,顿时,百官肃然拱手,她变脸急速,气势也涨的迅速,龙腾气势,隐隐如同弘治帝在位之时,顿镇人心:“先前几次挑事,本宫已经念及情分,可尔等太把自己当个东西了,国法是儿戏吗?今日,谁敢为静夫人求情一句,都给本宫滚去跪下,不服者,本宫送他去先帝面前告状。”
无人应话,长孙宏也不吭声了,唐嬷嬷一看,立刻让人把静夫人拖走,禁军也上前把长孙宏拉了下去。
明仪重新抱着手炉,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打量了一遍,语气缓和下来:“灵善长公主打人闹事,理当严惩,但念在其救了九王爷与和静郡主,功过相抵,回家反省吧。”
她没说完灵善就走了,从她面前走过,大摇大摆,一句客气话不说。
出了殿,灵善才看见站在不远处身上落了雪的三驸马,她站在原地,愣了。
“明仪长公主。”夏侯敬阴测测的开口:“灵善长公主即便身份尊贵,可她对长辈动手,终究是不顾礼法,若是仗着身份就能欺负老弱,那大魏还有什么礼数孝道?
且,静夫人曾为先帝静妃,自古就没有小辈贬了长辈的说法,何况还是公主?公主把静夫人从太妃尊位拉下,置先帝的脸面于何地?即便是普通人家,也断断没有子女这般苛待庶母的事情。”
明仪看向他:“普通人家的确不会把庶母的身份一贬再贬,一般都是直接卖了,怎么?夏侯大人觉得本宫要学吗?”
夏侯敬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