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姐姐出事了
首领太监应声去了,赵秋容忙把神宗拉回去坐下,给他倒茶,让他定神。
“姐姐...出事了。”神宗六神无主。
“皇上。”赵秋容拉住他的手:“不慌,除了我们,没人知道姐姐出事了,告诉定北候府,他们会让人去找的。”
神宗攥住她的手:“那如果是夏侯家动的手,他们家是不是打算直接除掉姐姐,然后就对朕下手了?”
赵秋容静默了一阵,眼神坚定的摇头:“他们不敢,除非定北候府出事”
“....”神宗稍稍平静下来了一些:“朕...怕。”
赵秋容张了张嘴,起身抱住神宗的头,神宗贴着她的肚子,身子微微发抖。
他生母过世的太早,都是嬷嬷照顾着的,弘治帝对他毫不在乎,被其他皇子公主欺负是家常便饭,性子也是最怯弱的一个。
他亲眼看见过,一个刚刚对他拳脚相加的哥哥,转身就莫名其妙被一只花盆砸在头上,豆腐脑一样的脑浆就洒在了他的面前。
那天,他在御花园的角落里,顶着鼻青脸肿的脑袋,在一具尸体面前,吓到破音惨叫。
那天,也是路过的明仪过来把他背走的,他在明仪面前哭到崩溃,走运的被这个一直在弘治帝面前养着高不可攀的姐姐关心了。
从此以后,他就成了明仪的尾巴,弘治帝才开始注意到他,会偶尔问问他学了哪些字,会偶尔给他刻一方印章玩。
即便后来,弘治帝暴毙,明仪拿着遗诏,宣布他是皇帝,他害怕,下意识的反应都是找姐姐,明仪提刀护他登基,他在群臣面前腿软不敢说话,也是指望着姐姐。
现在,姐姐出事了。
找不到了,他实在害怕。
整整一夜,神宗都没睡着,他怔怔的坐在桌边看着烛火,被魇了一般。
赵秋容去歇着了也没睡着,神宗从小自卑怯弱,遇事根本顶不上,现在把消息送去鹿京了,也不知定北候府会做什么反应。
而且,明仪现在在哪,有没有危险也不知道。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天没亮就赶紧问唐嬷嬷鹿京有没有消息。
神宗称病罢朝,就在凤来殿待着哪里也不去。
请安的时候,后妃们都赶紧过来了,夏侯华琼也来了,她的脸色特别不好,灰白无血色,像是大病一样。
赵秋容梳妆好了出去见她们,舒妃最着急,还没坐下就忙问:“皇后娘娘,皇上怎么病了?可传太医了?太医怎么说?臣妾能看看皇上吗?”
“皇上在休息,等皇上醒了,要见谁,本宫自然会去传召的。”赵秋容镇定的看着她们:“皇上只是着了凉,不碍事的,不必担心。”
众妃都信任她,倒也不怀疑。
“娘娘。”夏侯华琼麻木的垂着眼睛:“臣妾请旨侍疾。”
她才一提,舒妃就怒气冲冲的怼了回去:“本宫还在,哪里有你侍疾的份?”
“我也是关心皇上。”夏侯华琼麻木着一张脸:“想尽一尽后妃的本分。”
赵秋容微微抬手:“不必争了,只是小病,有本宫照顾着就够了,皇上醒了,自会传召你们的。”
331:有事还得靠媳妇儿
她把众妃都打发走,这才进殿。
神宗趴在床上,怀里抱着一只枕头。
“皇上。”赵秋容站在床边:“可以传舒妃?”
神宗动了动,翻过来躺着,“不用,她不懂事,来了也没用。”
而且,这件事,她也不想和舒妃说,说了没用,还有可能传出去。
“那臣妾去请三王爷和七王爷?”
神宗招手:“你过来。”
赵秋容走过去了一些,神宗看着她,伸出手:“来,坐下。”
她坐下来,等着神宗说话。
“姐姐有消息了吗?”
赵秋容微微摇头:“臣妾传信去了定北候府,现在要等定北候府的消息。”
“那我们要不要让人去找找?”神宗已经急糊涂了:“让三王爷或者七王爷去。”
赵秋容摇头:“现在消息不能走漏,盛京的人都知道姐姐回鹿京了,那便不能现在就去找。
不过,可以悄悄着人去找三王爷和七王爷,顺便等着定北候府传来消息。”
神宗还是担心:“那万一定北候府不传消息回来呢?”
“一定会的。”赵秋容说的极为肯定:“皇上不用担心。”
神宗静默,捂住脸按捺情绪。
“娘娘。”唐嬷嬷进来:“定北候府来人了。”
神宗差点跳起来,赵秋容按住他:“臣妾去见,皇上先别着急。”
她出去,是个嬷嬷,见了赵秋容先行见礼。
“侯爷有话吗?”
嬷嬷颔首:“候府已经派人去找了,让皇上先不要声张,若有事,找华凌即可,不必担心的。”
听了这话,赵秋容喜忧参半。
不过定北候府做了保证,倒也让人放心。
“知道了。”
她在外面犹豫了一会儿,立刻吩咐唐嬷嬷:“你亲自去一趟三王府和七王府,告诉两位王爷,公主可能被夏侯家掳走了,让他们在出事的地方四周寻找。”
“是,奴婢这就去。”唐嬷嬷赶紧走了。
赵秋容走回去,神宗真心心念念的等着,看见她就问:“如何?”
“侯爷让皇上不必担心,若是真有人敢闹事,定北候府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有事找华凌就好。”赵秋容很快就梳理清楚了关键:“六驸马已经去找姐姐了。”
神宗松了口气,倒在床上:“那就好,姐姐不能出事,一定不能。”
赵秋容静静的看着他,转身走了出去。
“娘娘。”宫女过来:“舒妃还在外面等着呢。”
赵秋容抬眼瞧了瞧:“让她先回去吧,皇上还在休息,等下醒了再去传她。”
“奴婢说了,可是舒妃娘娘执意等着。”
执意等着?
赵秋容不得不出去了,舒妃立刻过来,拉着她走到一旁。
“皇后娘娘,皇上不喜欢吃生姜,不能碰芭蕉。”
她就是来提醒自己的?
赵秋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好,皇上醒了就走,不会碰这些东西的。”
“皇上要是真的受寒了,就用热毛巾替他敷一敷,很快就好的,不要用冷毛巾,皇上睡着了,用冷毛巾会吓到他的。”
她知道的很多,赵秋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嗯,我都记得了。”
PS:今天有突发事件,白天下午更新。
332:谁允许你袭击她的
“这些事,娘娘别告诉其他人。”舒妃小声提醒了一句,还想说话,可看看赵秋容又忍了下去,规规矩矩的见了礼就走。
赵秋容折身回去,神宗正在床上想法子。
好歹给他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后,赵秋容也知道他一害怕就会躲起来不出去,故此也不让人去打扰。
唐嬷嬷把消息一送,七王爷立刻就出城了,他平日里就会带着人到城外去跑马,所以没什么疑点让人怀疑,三王妃则来了公主府,看望重伤的承乐。
曾大夫原是留下照顾皇后的,所以没有一起离开,现在正好照顾承乐。
承乐伤的很重,身上好几处见骨的刀口,还有被细小的铁爪撕拉下的皮肉,两只胳膊都被人掰折,后腰也被人大力顶伤。
三王妃都来了,曾大夫还在仔仔细细的给她包扎着伤口,看着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带血的衣裳,三王妃眉头紧皱不知如何放松。
帮她先将外伤包扎好,再一一正骨,曾大夫累的满头大汗,剩下包药的事情就交给了给他打下手的小童,他累的扛不住,需要坐一会儿休息休息。
“手段阴毒,而且不像是一个人做的,看模样,是遇上夏侯家的那一群高手了。”
三王妃很着急:“那群人可是从不敢对明仪下手的,这次怎么会...难不成,是明仪这次坏了夏侯家的计划,所以他们才...”
“王妃。”曾大夫抱拳:“这些事,老夫不懂。”
三王妃哑言,暗骂了自己一声糊涂,赶紧去看了承乐,见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也问不出什么,赶紧先回去。
离着盛京百多里的四方镇里,一行人马飞快的冲进了街道,悠闲的百姓被惊得鸡飞狗跳,无不慌忙闪躲。
到了一处宅子,马上的人飞快下马大步进去,门里迎出来七八位杀意凛凛的高手。
“少主。”
“杀了他们。”夏侯雍铁青着脸,丝毫不留情面,他一吩咐,跟着他的十几位高手立刻动手,还没等那七八个人反应过来,就与他们厮杀在一起就地诛杀。
急急忙忙的拐过庭院,守卫立刻森严,看见他,急忙跪下。
“少主。”夏月从旁边冲了出来:“少主,长孙明...”
夏侯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险些直接扭断,清冷的公子此刻面目狰狞,像极了一头发怒的野兽:“谁允许你袭击她的?”
“是...”夏月脸色痛苦,死死扒着夏侯雍的手强行挤出几个字:“少主,少主。”
夏侯雍把她摔在地上,力道之大让她直接呕出一口鲜血。
踹开门冲进去,屋里的血腥气浓重的让人颤抖,夏侯雍环顾一找,慌乱的他正对上了一双格外警惕冷静的眼睛。
明仪坐在地上靠在床边,头发散乱,身上都是血,从门口到她坐着的地方,也全部都是血,她脸色煞白,嘴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了,手里抓着一支簪子,像极了一只被抓进狼群的羊羔,充满防备。
“筱筱。”夏侯雍上前了两步,看见她徒然紧握住簪子的手,立马停住,转头吩咐:“快把大夫叫来。”
333:夏侯雍的日子也不好过呢
门外的人立刻去安排。
“何必呢?”明仪很虚弱,气虚无力的声音却依旧倔强:“都下杀手,再救我有意思吗?”
夏侯雍不语,扭头出去了。
夏月已经跪在了地上,嘴角一直滴淌着血,听见他的脚步出来,没有抬头就说道:“前些日子少主发病还在念着她,她还破坏了夏侯家的计划,属下亲耳听到家主训斥少主,家主说长孙明仪留不得,属下也是不想少主在被她蛊惑,更不想留着她一直给夏侯家添乱。”
夏侯雍没出声,院子里跟随他的人也都没出声。
他们都知道明仪公主是少主的心结,也知道明仪公主活一日,夏侯家的麻烦就多一重。
但是,谁都不许动她。
“少主。”有人小心翼翼的站出来:“夏月姑娘,也是出于为少主考虑。”
“少主。”
夏侯雍阴沉的脸色让人心惊,目光锐利如虎豹,他冷声道:“我说过,不许动她。”
“少主每次发病都念着她,因为她耽误的多少事了。”夏月叫起来:“她值得吗?”
“与你无关。”夏侯雍挥手,下杀令。
旁人的人赶紧抱拳:“少主,夏月姑娘是家主给你认下的妾室,只怕...”
“少主,家主还在昏迷,若你现在动了他给你认下的妾室,那他如何想?只怕会让其他公子有可乘之机啊。”
“少主三思。”
他们都知道夏侯雍此刻的处境。
老家主活着的时候,夏侯家的嫡系旁支有再多的心思都不敢蹦跶,可现在老家主没了,现任家主根本镇不住那么多人,那些嫡系旁支的叔伯公子,谁没一两分其他心思,前些日子不就闹起来了?
少主的身份是老家主亲自认下的,可是老家主离世,现任家主的儿子又有十几位,个个精干,都盯着他的少主之位,表面上服从,其实心里想什么大家一清二楚。
偏偏少主强势能干,又有老家主的肱骨幕僚支持,被现任家主当做心腹大患来提防,父子之间都有防备,夏月虽然是夏侯雍打小就在身边伺候的丫鬟,但多了现任家主认妾这一事,性质也变了。
如果夏侯雍为了明仪公主杀了夏月,岂非让人拿捏住把柄?
他们都是为了夏侯雍考虑,几乎全部都要跪在地上了,夏侯雍的脸色越发难看,几番思量,他忍下了:“滚。”
他不想再看见夏月,折身进了屋,明仪依旧坐在地上,不许夏侯家任何一个人触碰自己。
“给你治伤。”夏侯雍过去,不管她对自己举起簪子时有多大的防备和杀意,依旧一把抱住她把她放在床上,夺走她手里的簪子按住她,“我不会害你。”
他松开明仪站在一旁,等大夫来了才出去。
明仪也挨了好几刀,那些人对她动手的时候丝毫不留情面,若不是动手的人说了一句可以用她的命来和定北侯府做交换,夏月就要割断她的脖子了。
上了药,换了衣,明仪靠在床上一言不发,受伤被抓,她无力反抗。
334:我不会用你做交换
夏侯雍端着一只汤盅进来,盖子打开,就是熟悉的虫草鸡汤味。
他盛了一碗坐在一旁,吹了吹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慢悠悠的搅动着勺子等了一会儿才喂过来:“张嘴。”
明仪没动。
“我不会害你的。”夏侯雍又喂过来了一些:“张嘴。”
“你要用我和定北侯府做什么交换?”明仪冷冷出声:“让定北侯府让出渭东?还是让定北侯府再也不能管盛京的事?”
夏侯雍把手缩了回去,端着碗说道:“定北侯府的势力深不可测,我必须忌惮,但是不会用你去和定北侯府做交换。”
“忌惮?所以要占领渭东,把定北侯府的兵马堵在漠北?”她依旧满是提防警惕。
“筱筱。”他有些无奈:“先把汤喝了,垫垫肚子。”
他把碗放在明仪能够碰到的位置,出去交代嬷嬷在外面守着,等她吩咐了再进去。
明仪没动鸡汤,她安静的靠着,心里却着急的不行。
她是看着承乐被围攻的,也是看着她倒下的,想起那些刀子砍向她的画面,心里就一阵一阵的发紧。
屋外,夏侯雍独坐在院子里,阴沉沉的天气还刮着寒风,是马上就要下雪的征兆。
他静坐着不出声,衣裳被风卷起也不在意。
“少主。”有人来报:“发现十几个定北侯府的人在周围,像是一路跟过来的,夏月姑娘说,他们袭击明仪公主的时候,也遇到了一群人阻拦,但他们人手很少,所以没拦住,现在多了那么多人,想必是援军。”
夏侯雍微微抬了抬眼皮:“援军?”
他知道穆祯在漠北抗击柔然,也知道穆珏去了渭东保护定北侯府兵力来往的重要关隘,更知道明仪出事后定北侯要坐镇盛京,不会离开鹿京半步。
所以,很好奇这次是谁来救明仪。
明仪没动鸡汤,也没喝药,夜里也没睡觉,半夜就起烧了,昏昏沉沉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大夫熬了药,嬷嬷喂不下去,夏侯雍捏着她的下巴才让她喝了药,然后就在床边守着。
病的昏昏沉沉,她也没忘及自己现在处境不利,缩在被窝里脑袋也不露出来,嬷嬷要用烧酒给她擦身降温,一碰到被子她就紧缩得越发厉害,也就不敢碰她了。
“多拿几个地笼过来。”
夏侯雍只能这么吩咐,嬷嬷们赶紧照办,不一会儿就拿来了四五个火盆,都放在了床榻不远处,屋里很快就闷热了起来,守在床边都开始流汗了。
终于,被窝动了动,明仪转过身悄悄露出脸呼吸,额前汗津津的,头发黏腻的贴在脸上,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夏侯雍静悄悄的看着她,等着她自己扛不住了从被窝里钻出来。
天快亮了,明仪终于睡熟了过去,满脸通红,高烧也退了,只是嘴唇干裂都起皮了。
夏侯雍端着一杯水,用勺子舀起一些,细心的给她润了润唇,又给她喂了一些,探了探她的额头,替她掖好被子。
嬷嬷疾步进来:“少主,夫人来了。”
335:他太了解明仪了
夏侯夫人已经等在了正堂,夏月也在旁边,她衣服上的血还在,看的夏侯夫人直皱眉。
“他又因为长孙明仪对你动手了?”
夏月微垂着头,故作坚强:“公主是公子的心上人,奴婢不能比的,也是奴婢自己的错,多管了公子,让人抓公主的时候,下了重手。”
“你到底是家主认下的妾室,身份不同,原意就是让你提点着他,你没错。”夏侯夫人没上她的套,说话却也不冷不热:“只是本该直接杀了才是,何须带回来?自找麻烦。”
夏月低头:“是属下疏忽了。”
她才说完,夏侯雍到了,他还是清冷模样,对着夏侯夫人也没收起几分,似乎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神色十分不好。
“照顾了一夜?”夏侯夫人很不满:“你还是不忍心杀她,怎么,难不成你几个堂兄弟的命还比不过她一个?你可知道她这次坏了我们多大的计划?你可知道你妹妹的胎已经保不住了?你可知道她给了夏侯家多大的难堪?”
她质问连连,大有问罪的意思。
夏侯雍抱拳见礼,自己坐了下来:“母亲执意去盛京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不会有好结果了,筱筱聪慧,力挽狂澜的本事先前领教过不少次了,何况她现在有定北侯府撑腰,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活该了?”夏侯夫人十分不满:“自投罗网?还是自不量力?”
“孩儿不敢。”夏侯雍低了低头:“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到了这一步,还请母亲速速回陇西去,父亲还没醒,要先把陇西彻底稳住才是,攘外必先安内,若是夏侯家人心不齐,何谈大业?”
夏侯夫人神色着急,把明仪给的信放在桌上:“来不及了,她故意给你父亲写信,这不是存心试探吗?若是知道你父亲没醒,只怕会对陇西下手,那些埋在盛京的钉子全被她撬了出来,而且,她竟然敢人直接刨出来,就连长孙宏,也被她折的半分颜面也没了,如此光明正大,大概是想借定北侯府的势,这还不够危险吗?”
夏侯雍瞥了一眼桌上的信:“母亲心急除掉皇后的孩子就已经露了破绽,这封信只是最后的试探罢了,做不了什么的,而且现在护国公出事,她一定会趁此机会先把护国公手里的兵权抢到手上,对陇西没有威胁,她也不会在没把所有的权利攥在手上之前,对夏侯家这么一个威胁动手的。”
他太了解明仪了,知道她的顾虑,也清楚她的处境。
“那也不行,杀了她。”夏侯夫人眼神狠厉:“就此杀了她,你速速去渭东解决掉穆珏占领渭东,然后堵住定北侯府的兵力,说服长孙宏逼宫。”
夏侯雍看向她:“母亲,这并不可行。”
“怎么不可行了?”夏侯夫人拍桌而起:“你父亲昏迷不醒,那些庶子一个个都不安分,趁此机会除掉她逼宫登基,他们还能把你如何?皇位只有一个,你父亲现在就容不下你,将来还会把皇位给你吗?我们大房嫡系的将来,可就指望你了。”
336:穆珏极其喜欢你吧
夏侯雍也站起来:“时机不到,现在逼宫登基,他们对我不服,只会让我首尾难顾,若是父亲醒了发难,那我就成了篡位反贼,会被她们堂而皇之的灭掉,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
而且,长孙宏的外祖家已经被筱筱削弱,现在唯一能争取的就是护国公府的兵权,应该先帮柳贤拿到兵权,然后再去拉拢其他人,朝中党派众多,无人带头主持大局,很容易倒戈的。”
“你糊涂啊。”夏侯夫人过来拉住他的衣裳:“你杀了穆珏,以渭东为界,把整个漠北送给柔然,自然有柔然去对付定北侯府的兵力,没了兵力,定北侯府有何可惧?”
夏侯雍松开她的手:“穆祯在漠北,再给柔然两百年,他们也进不了一步。”
他不是夏侯夫人这样半只脚横在家族大事里指手画脚的后宅女人,许多事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才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很清楚自己的对手,也不敢忽视任何一个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
穆祯是什么人?
那是个去了漠北三年,就把柔然打的国力不振,至今无力对大魏张口獠牙的狠人。
定北侯府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是走一趟大魏和齐国边境,齐军后撤三百里让路的存在。
有他守在漠北,即便是把渭东关外拱手让给柔然,柔然也吃不下。
有定北侯府在一日,谁敢堂而皇之的篡位?
“那就杀了明仪。”夏侯夫人十分执拗:“趁此机会,杀了她,杀了她,小皇帝镇不住朝廷百官,那些野心勃勃的王爷和大臣,自会内乱,届时定北侯府也无力招架。”
夏侯雍冷了脸:“母亲速速回陇西吧。”
对明仪下手,他绝对不允许,什么都可以考虑,唯独这个不行。
他走了,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半夜,今年的初雪落了,明仪迷迷糊糊的正睡着,就感觉被人盯住了,睁开眼睛,被站在床前的黑影吓得一哆嗦,身上瞬间浮起一层冷汗。
“吓着你了?”是夏侯雍。
他点起蜡烛,顺手把烛台放在床边,明仪立刻缩进去贴着墙,警惕的看着他。
“下雪了,怕你冷,就过来看看。”他在床边坐下,背对着明仪,披头散发,就穿着黑色的寝衣,也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明仪紧贴着墙,看着他往地笼加炭,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门窗紧闭,炭火旺了,他们会憋死的。
“穆珏对你好不好?定北侯府的人没欺负你吧?”他似乎微微转了过来:“他们帮你撑腰,想必是穆珏极其喜欢你了。”
明仪应了一声:“他对我很好。”
“年纪小些,没太多弯弯绕绕是吧。”他转了回去:“而且,少年心性,喜欢一个人太容易付出所有的,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热血激昂都展示出来,喜欢的不顾一切,喜欢的不计较任何结果,喜欢到可以包容一切。”
就像他当年,被明仪拒婚,就想拉着她一块去死,大难不死之后,便不许夏侯家任何人动她一下。
即便为敌,也护她平安。
337:我最信任的人还是你
明仪没听见外面有动静,看他的状态也不对,心里虚慌,警惕的看着他:“你现在,是不是犯病了?”
“筱筱,我好难。”
他突然转身扑过来,明仪立刻把被子盖过去,想要蒙住他的头趁机逃跑,成功盖住他,急忙跳下去,却被他一把抓住脚踝,重重摔在地上,他拖着被子扑了下来,把明仪按在地上。
明仪抬膝抵挡,被他一只手就按了下去,他半撑着身子,在暗处静静的看着明仪,气息微喘。
“祖父过世,族中人心浮动,个个都想独掌大权,我坠楼受伤,父亲就想换掉我,那些兄弟对我虎视眈眈,几次三番用我的病做手脚,大志未成,族中就已经显露土崩瓦解,终究是夏侯家强大日久,让他们不知自己是谁了。”
明仪努力镇定下来,十分平静的问他:“夏侯敬有二心,你可知道?”
“我的亲兄弟对我都有二心,何况叔伯堂兄弟?”他抚上明仪的头发:“筱筱,你我都好难,看着风光无限,其实最为可怜。”
他犯病了,如果不是犯病,绝对不会和自己讲这些。
明仪确定了这一点,越发不敢乱动,以防激怒他。
“那你母亲呢?她最疼爱的不就是你吗?”
夏侯雍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她的期望,让我很累。”
他倒下来,躺在明仪身边,没有任何男女欲望,只是静静的躺着。
“筱筱,我到现在,最信任的人还是你,你最信任的人应该是穆珏了吧?”他抓住明仪的手腕,松松握着:“毕竟她是你的夫君了。”
明仪不敢乱动,她也着实无办法乱动,刚才摔下来的那一跤,撕裂了她的伤口,她能感觉到身子底下洇湿一片。
可她不敢告诉夏侯雍,这个时候,任何有可能让他有其他动作的事她都不敢。
“筱筱。”他拉着明仪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喊了她一声就不再出声了。
明仪冷的厉害,即便地上是厚厚的毯子,即便火盆烧的旺盛,可她还是冷,身子底下洇湿的地方越来越大,她有感觉自己的身子在渐渐无力。
“夏侯雍。”明仪还是忍不住壮起胆子拍拍他:“夏侯雍。”
他没有动静,安静的躺着,呼吸均匀,竟然睡着了。
身子发冷开始哆嗦,明仪想爬起来,结果头发被他压住了,她起不来。
“夏侯雍。”明仪用力踹了他一脚,他终于动了动,却是翻过来,抱住她。
明仪吓得屏住呼吸,大睁着眼睛不敢乱动,门口闪进来一个黑影,是夏月。
她站在门口瞧着躺在地上的两人,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愣在门口,看着他们,烛火找不见的暗处,把她脸上的表情藏了个干干净净。
“你们少主睡着了。”明仪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不赶紧把他带走吗?”
夏月握紧手里的刀,刀刃折射的雪光晃过明仪的眼睛,明仪心里一突突,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
她要杀了自己,只是没想到夏侯雍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338:你觉得我不如他爱你吗
就是一瞬间,明仪立刻改变了主意。
不能让夏月晓得夏侯雍是犯病了,她是夏侯雍的身边人,应该很清楚夏侯雍犯病是什么样子,得瞒着她。
“是夏月,你继续睡。”她故意说了一句,像是夏侯雍醒了问话一样。
夏月站在门口,几乎要把一口牙齿全部咬碎:“你已经嫁人了。”
“是你家少主对我念念不忘,我有什么法子?”明仪试着动了动,结果剧痛让她差点叫出来,不过轻微的动了一下,她后背的湿意又加剧了许多,她不敢动了。
夏月抓紧匕首。
明仪几乎能感觉到她的杀意。
夏月喜欢夏侯雍,和夏侯雍喜欢自己一样痴狂。
“青梅竹马是吗?”夏月已经咬牙切齿强行忍受了:“我现在,是公子的妾室。”
明仪猜想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差,可她不敢显露出来,强撑着装作若无其事:“那他是从你屋里跑出来的?”
夏月不言,夏侯雍不进她的屋子,从不进,她这个妾室的身份,有名无实。
她在门口站着不走,十分怀疑夏侯雍是不是真的只是睡着了,却又不敢去问,不敢去证实。
失血过多,明仪的意识开始模糊了,可是夏月不走,她实在不敢睡过去,但是渐渐沉重的眼皮,却让她有心无力。
屋里没了说话的声音,夏月越发生疑,她站在门口不动,她猜想,以夏侯雍的警惕心,自己如果没走他一定会知道的,知道了就会醒过来呵斥。
她要赌一把,夏侯雍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门一直开着,即便有地笼,屋里也冷了起来,明仪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口鼻呼出的白雾,身上冷的已经没有知觉了。
寒光又一次闪过,夏月举刀了。
她现在完全肯定,夏侯雍是犯病昏过去了,根本不是明仪所说的只是睡着了。
明仪很慌,却无能为力,她现在连动一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门口传来极轻微的响动,明仪却连睁开眼睛去看看的力气都没有。
她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烛光下的脸惨白如纸,长发散在地上铺成一片,穿着月白色的衣裳,被夏侯雍抱住。
脚步声慢慢靠近,明仪用尽力气挤出一句话:“我对夏侯雍很重要,是他的心尖尖,我死了,会死很多人的。”
“...所以,你觉得我不如他爱你吗?”
是穆珏的声音,他提刀站在不远处,脸上还有溅上的血珠子,夏月早已经倒在了门口。
明仪认得他的声音,想要睁开眼睛确认,却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想说话,声音却小的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夏侯雍被重重踹开,穆珏提刀过去直接一捅,也不管伤了他哪里,反正是下了死手。
“少帅!”门外有人急呼:“来人了。”
少帅?
意识模糊的明仪清楚的听见了这两个字,但还没记住,她就昏了过去。
穆珏过来,拿起地上的被子把她裹起来抱走,刚出门,外面就是厮杀声。
跟随着夏侯雍的高手赶来了,这一方小院,立刻成了厮杀的战场。
339:醋坛子倒了
刀光剑影里,穆珏抱着裹在被子里的明仪,目不斜视的走过,视周遭刀剑如无物,径直出了小院。
离开宅子,外面就是几十匹马,他抱着明仪上马,借着月光瞧了一眼她。
脸色苍白,唇色也是白的,闭着眼,呼吸浅浅。
“表白心迹被我听见了,心虚的装睡了吗?”穆珏冷声问了一句,还拍了她一下,明仪没动静,闭着眼,真像是睡着了一般。
“爷儿。”阿元驾马过来,打断了穆珏:“城门已经打开了,可以走了。”
穆珏阴沉着脸,一手抱着她,一手拉紧缰绳策马就走,半个字都不多说。
阿元懵了,不晓得他怎么了。
明明渭东的事更要紧,他却半路折返赶了回来,日夜兼程,牵肠挂肚,不惜闯进了夏侯家的地盘,怎么救了公主,反倒不高兴了?
只是他也不敢多问,立马发出消息,带着其他人急忙跟着上去。
夏侯家的高手追出不远就放弃了,跟着穆珏的也都是高手,他们寡不敌众。
顶着大雪赶路,阿元追上来:“爷儿,公主是被打晕了吗?”
穆珏没吭声,甚至没去看明仪一眼。
‘我对夏侯雍很重要,是他的心尖尖,我死了,会死很多人的。’
她那么笃信自己在夏侯雍心里的地位,曾经一定被他万分骄纵疼爱过吧?
那自己呢?
知道她有危险,不管多远都要回来,生怕不能陪在她身边让她无助。
即便这样,也抵不过曾经拉着她一块跳楼的夏侯雍?
难道是自己动心太快,用心太早,让她觉得不值得珍惜?觉得廉价了?
他咬着牙,脑子反反复复都是明仪迷迷糊糊的时候说出的那一句话,眼前反反复复都是穿着寝衣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他们在一起那么般配,自己难不成是个插足者?
她是拒了夏侯雍,不得已才随意选的自己。
随意选的!
狂奔出几十里,前面来了一行人,阿元他们立刻戒备,稍稍近了才发现是七王爷。
他也找过来了。
穆珏勒马,抱着明仪下去,七王爷神色交集的迎过来:“姐姐如何了?”
“无事,睡着了。”穆珏赌气似的把明仪塞给他,然后扭头就走,多余的话也不说。
七王爷抱着明仪,瞧着策马就走的穆珏不知所措。
“王爷。”阿元忍不住停了停提醒:“公主一直没醒,不知为何。”
他等不及七王爷告诉自己答案,赶紧去追穆珏,他们一行人很快就跑远了。
七王爷忙半跪下来,打开被子一看,惊得差点大叫出来。
被子里湿漉漉的一片,明仪身上月白色的衣裳,已经染红了大半。
“姐姐!”
他抱起明仪立刻就走,就近找了农舍安置。
止血药他们都是随身带着的,让农妇给明仪擦拭上药,半刻都不敢耽误。
失血过多,明仪很危险,天亮时马车就赶来了,接了她,急急忙忙的回了盛京。
穆珏恼怒之下捅的那一刀,没伤到夏侯雍的要害,却也让他吃了大苦头,大夫替他包扎好伤口时,夏月也被提到了跟前。
看着她,夏侯雍杀意浓重:“支走院子里的守卫来杀她,你找死。”
340:小夫妻吵架了
“少主。”夏月跪在地上,对自己的举动无可辩驳。
夏侯雍把所有的高手都安排在了明仪的院子周围,日日夜夜守着她,防备着任何人对她不利。
是她借着夏侯雍妾室的身份才把人支走的,谁想,会让定北侯府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你想杀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夏侯雍拿起桌上的刀丢在她面前:“自裁吧。”
他对任何人都不讲情面,除了明仪。
看着丢在面前的刀,夏月咬唇:“属下过失,才让少主受伤,属下愿意自裁。”
她抵死也不想把夏侯雍杀自己,和明仪扯上半点关系。
拿上刀,夏月郑重的磕了头起身出去。
夏侯夫人正疾步过来,看见她的样子就猜到了七八分,先是扬手一个耳光,扇的夏月嘴角流血,然后拉着她进去。
“是我让她杀了明仪的,你若因此要她去死,那是否连我也要被你处罚?”夏侯夫人坐下来:“她支走守卫,害你受伤,如何罚都行,但绝对不能杀,到底有你父亲的话放在那里,你既不愿意踏出那一步,那她就得留着。”
夏侯雍神色冰冷:“父亲指的妾室我都得留着,那父亲的兄弟,母亲为何又执意让我杀了?”
“那些人才是心腹大患。”夏侯夫人的狠厉不输于他:“你别和我扯别的,今日我来替你做主,明仪伤着了走不远,立刻派人去追杀,必须除了她,夏月疏忽害你受伤,拉下去鞭刑一百,能否挺过去全看她自己的造化。”
她吩咐,却无一人敢动。
打夏月可以,打死都不为过。
但是追杀明仪公主,他们不敢。
夏侯夫人拍桌:“怎么?你身边的人呢,如今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少主!”
“母亲。”夏侯雍扶着桌站起来:“除了杀筱筱,其他的事,都可以商量。”
他抬脚出去,立刻有人来扶着他,夏侯夫人愣在屋子里,半响了才气的拍桌。
离开四方镇后,明仪一直在昏迷,她受伤的消息不敢传出去,穆珏一气之下也没让人跟着她,以至于定北侯府收到的消息都是她已经回来了,平安无事。
为了不惹人生疑,定北侯府也不方便让人过来看,只让华凌打听她的近况。
再一次收到华凌的来信,江氏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阿珏把人都撤走了,也不让人跟着,一定是吵架了,可公主是个懂事孩子,若她没事,一定会送信回来才是,怎么会一直不见人让三王爷转达呢?”
“兴许是闹得太凶。”定北侯府想得很简单:“以为华凌是替阿珏问的,不乐意搭理,年轻人嘛,闹了别扭都会这样僵着等另一个来哄哄自己。”
江氏不语,又看了看手里的信:“那小子脾气躁,怎么能说把人撤走就撤走呢?不如再派人过去看看。”
“慌什么?”定北侯终于抬了抬眼皮:“一直都是他自己的人跟着,贸然换了人,让人察觉,万一让公主误会我们监视她怎么办?本是好心,若是误解了,岂非让他们再吵架?”
江氏差点把信按他脸上:“你仔细看看,这根本不对劲,肯定是出事了瞒着呢。”
341:为了闺蜜要摁死小叔子
“好了好了。”定北候府只好放下手头的事把信拿过来:“你若不放心,就遣人亲自去看看,娴儿和十公主要好,不如让她去看看十公主,也方便去一趟公主府。”
江氏坐下来:“娴儿?不是我说,若有旁人可选,我可不愿意她去,她对阿珏什么心思,只怕公主心知肚明,她父母靠不住,老太君心疼她才时常接来府上住着。
先前想着孩子们都还小,阿珏又常年不在家里,所以她黏着阿珏也无事,可如今,阿珏是驸马,公主对阿珏动不动就外出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是大度了,再闹出其他的事,不是让他们俩不好过吗?”
定北候稍稍无奈:“那你觉得谁去合适?要不让祯哥媳妇儿走一趟。”
“嗯,就让姣姣去,年底了,该回去看望父母了。”江氏立刻起身:“我去与她说。”
她有强烈的预感是明仪出事了,所以催促着陆姣姣第二日就启程去了盛京。
定北候府大少夫人回娘家,那些想巴结穆祯的人,都递了帖子来陆府,陆姣姣找理由推拒了,当天傍晚就悄悄去了公主府。
公主府的嬷嬷拦不住她,问了一直守在明仪身边的淳贵太妃后才把她请进去。
一路走过,陆姣姣越发觉得不对劲了,等进了主院,看见满院子行走的太医,心里顿时一紧,脸色也严肃起来,加快脚步进去。
屋子里,地笼烧着,厚帘子挂着,一股药味,几个嬷嬷正在盛汤,绕过屏风,淳贵太妃就坐在床边,另外还有几位女医也在跟前,大家都安安静静的,谁都不敢出声。
床上,明仪躺在那里,睡着了一般,脸色白的吓人,才几日功夫,竟然瘦了几圈。
“筱筱...”陆姣姣疾步过去,拢在一起的手下意识的微微发抖:“她怎么了?”
淳贵太妃起身把她往旁边拉了拉:“他们被夏侯家的高手所伤,承乐至今昏迷未醒,公主被夏侯家的人带走了,六驸马去把她救回来的,可不知为何,半道上把她丢给七王爷就走了,老七掀开被子一看才发现,她伤口被撕裂,血把被子都染红了。”
陆姣姣大睁着眼:“穆珏把她丢在半路就走了?他...王八蛋,那小子发什么疯呢?”
她气的原地打转,却怕吵着明仪,压着火过去细细的看了看她:“那怎么不说呢?这都多少日子了,侯府和夫人都急坏了。”
“不敢说啊。”淳贵太妃轻叹:“护国公快不行了,明仪一心要把护国公府的兵权抢过来,这个时候把她受伤昏迷的事传了出去,只怕麻烦更多。”
陆姣姣咬牙:“那太医如何说呢?”
“失血过多,得慢慢补气养血,等她自己醒了。”淳贵太妃眼底微红:“如今,就靠人参汤吊着命呢。”
陆姣姣也不成器的跟着鼻尖发酸:“穆珏出远门办事去了,等他回来,定要家法伺候才是。”
淳贵太妃微微摇头:“你回去转告侯爷和夫人,不必挂心。”
342:少夫人脾气不好
“嗯,知道了。”陆姣姣吸了吸鼻子。
嬷嬷掀开厚厚的帘子进来:“太妃,五王妃来了,说是找穆少夫人的。”
陆姣姣微微皱眉:“五王妃高淑芬?我与她不熟,找我做什么?”
“五王妃最好打听消息,竟然知道你在这里,想必是一直让人跟着你。”淳贵太妃提醒她:“不必留面子,大可驳回去,她说话一向不中听的。”
陆姣姣心里有数了:“好。”
她整理好情绪,看了一眼屋里,随手拿了一只盒子才出去。
高淑芬已经在正堂了,正细细打量着公主府里忙碌的嬷嬷和丫鬟。
这些日子,淳贵太妃日日往这里跑,三王妃也往这里跑,宫里也有人往这里跑,现在就连定北候府也让人往这里跑。
监礼司的把他们盯得牢牢的,早就察觉出异样了。
其他人不好出面,她就只能亲自来了。
这公主府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那么多人上心。
她必须知道。
很快,陆姣姣来了,侯府少夫人的气度,高淑芬只能远望。
“少夫人。”
“王妃。”
客气的见了礼,陆姣姣自行坐下来:“王妃来此,可有事?”
“得知少夫人今日回来,特想拜访,却不想听说你来了公主府,所以冒昧跟了过来,只是明仪公主前些日子已经去了鹿京,这府上也没主人,怎么少夫人会过来呢?”
她问的很直白,问完就笑看着陆姣姣等她作答。
陆姣姣摸了摸手里的盒子:“公主身子不适,曾大夫又在盛京照看皇后娘娘的身子,所以趁我回娘家,便让我来找曾大夫拿些药丸回去,怎么?王妃还管这个?”
高淑芬笑了一声:“只是好奇罢了,少夫人大概不知,身为王妃,我很闲的。”
“这个我倒是略知一二。”陆姣姣也笑了笑:“只是,王妃再闲,不该管的事最好别管,不该问的事最好别问。”
高淑芬收了笑:“少夫人提点的是,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些日子,宫里的人往这里跑就算了,怎么淳贵太妃也往这里跑?就连三王妃也来凑热闹,难不成个个都是找曾大夫看病的?”
“公主府摆在这里,谁来与王妃有关系吗?”陆姣姣靠在椅子上看着她:“公主是把大门锁了,还是让人把府宅围了?王妃闲得慌,那其他人自然也闲得慌,四处溜达不行吗?什么事都得有个理由,王妃是审问犯人吗?”
高淑芬稍稍语塞:“自然不是,少夫人多心了。”
“既如此,那王妃也请回吧,公主不在,只怕府上的人怠慢了,我的东西也拿到了,也要走了,就不与王妃坐着说话了。”她拿着盒子起身就走,把高淑芬晾在了正堂。
没人来打招呼,高淑芬觉得没意思也走了,只是依旧好奇她们都过来做什么。
在陆府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陆姣姣就赶紧回了定北候府。
听她把情况一说,定北候差点把桌子拍倒:“那个臭小子把公主扔在半路就走了?他就没看见公主受伤了?”
343:公主生气了
跟前的人都不敢出声,陆姣姣站着,连坐下都不敢。
江氏忙道:“库房里有几支极好的人参,你去拿出来,交人送去。”
“是。”陆姣姣赶紧走了。
江氏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定北候:“这次的确是阿珏大意了,竟然都没发现不对劲,只怕其中有误会,他现在去了渭东,不如先叫回来去看看公主。”
“再有误会,也得确保安全才是,救人救人,是只把人带出来吗?”定北候怒气冲冲的走了。
江氏晓得穆珏是大意了,也不好说什么。
冬月过了一半,明仪终于醒了,她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罗帐,瞅着半响才渐渐收回了些许的意识,喝了两口参汤,虚弱的再次睡了过去,一直到夜里才又醒过来。
服了药,她靠在引枕上,掉了肉的脸还没一只巴掌大,憔悴的让人心疼。
“穆珏呢?”她一直耐心的等着:“是不是去哪了?”
淳贵太妃拧了热帕子帮她擦手,温声说道:“驸马不是离开好些日子了吗?”
“是吗?”她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是他把我带出来的,我记得一点,但记不清楚了。”
“是他救得你,可是他有事要忙,知道你无事就赶着办事去了。”淳贵太妃换了帕子给她擦擦脸:“才走没多久呢。”
知道自己无事?
明仪垂眼:“哦。”
她没相信,她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无事了?
他应该就没来过吧。
她隐约记得,自己最后是和夏侯雍一块躺在地上的,似乎听见了什么,也似乎说了什么。
“他把我送回来的吗?”明仪很想知道,也怀疑淳贵太妃的话。
淳贵太妃吞吞吐吐,终究编不圆顺:“是...是老七带你回来的,驸马爷忙,见了老七,就把你交给他了。”
所以,自己昏迷不醒,他就放心把自己交给其他人,然后这些日子都不露面?
“孙子!”她骂了一声,心里顿时就难受了。
“吃些东西吧。”知道消息赶着过来的三王妃端着一碗清淡的米糊过来:“你刚醒,不能吃的太油腻,先用这个垫一垫吧。”
明仪低着头难过:“不吃。”
三王妃犹豫了一下把米糊交给嬷嬷,故意岔开话题:“朝中无事,护国公的病现在也拖着呢。”
“嗯。”她蔫蔫的没精神,脸上全都是失落。
淳贵太妃握住她的手:“侯府来人看过你,只是不大方便,侯夫人还让人送了不少极好的人参过来呢。”
她依旧垂着眼不吭声。
‘哒哒哒~’有一阵脚步声冲到门口,却戛然止住。
明仪立刻看去:“是谁?”
“是个嬷嬷。”三王妃怕她动作大了又把伤口撕裂,急忙坐在床边护着她。
一个嬷嬷进来:“公主,是承乐姑娘醒了,只是身子虚弱,已经让太医过去了。”
“她可还好?”明仪很上心:“让太医务必把她治好,缺什么药材尽量说,不必吝啬。”
“是。”嬷嬷应了声出去。
明仪依旧看着门口,看了好久才靠回引枕,瞄见枕边放着的一只布偶,抓起来就丢了出去。
那是穆珏买回来给她玩的,她宝贝似得放在枕边,可现在看见就烦。
344:男三家里出事了
“小心些,别扯到伤口。”三王妃立刻拦着她:“你背上可有两道深深的口子呢。”
一旁的嬷嬷急忙把布偶捡起来放去她看不见的地方藏着。
“不能生气。”淳贵太妃也哄着她:“刚醒,别把自己气晕过去了。”
她垂着眼不吭声,心里堵得慌。
她完全想不起自己晕倒前说了什么听见什么,可即便想不起来,她昏迷这些日子穆珏都没回来,还是让她不舒服。
她既想理智的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说了什么话让他生气了才会这样,或者是渭东的事特别紧急,他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又想让他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能在自己身边守着,最少让她醒过来的时候能看见他,有什么误会说开就是,何必这样呢?
明仪越想越气,越气越堵得慌,睁着眼睛直愣愣的到天亮,佛晓了才睡过去。
晨光熹微之际,传话的嬷嬷来了。
三王妃在门口遇上拦住她:“慌张什么?你们公主刚睡着。”
“王妃,是渭东出事了,段家。”
段家?
三王爷心里一突突,想起屋里的淳贵太妃,急忙把嬷嬷带远了一些:“段家怎么了?”
“段家被人弹劾谋反,段大人自尽,段公子下狱,押解回京。”
三王妃脸色微变:“什么?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些日子公主出事,皇上称病,折子送上去,皇上一直未看,高维按规矩,让段大人回盛京说个明白,结果段大人自尽了。”
三王妃急了一阵:“那段玉柏现在在哪?”
“拂晓已经到盛京了,只怕今日早朝就要百官论断。”
“那可等不得了。”她忙进屋,可看见在一旁打盹的淳贵太妃,把到嘴边的话忍了下去。
犹豫了一下,三王妃过去拍醒淳贵太妃:“太妃,去旁边的屋子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公主就好。”
淳贵太妃满脸疲倦,看了明仪一眼才点头,嬷嬷赶紧把她扶走。
三王妃这才在床边坐下,明仪睁开眼疑惑的看着她:“三嫂,怎么了?”
她很虚弱,眼底乌青,脸色也不好,满脸倦色。
“段家出事了,被人告发谋反,段大人已经自尽,段玉柏被押解回京,拂晓到的盛京,早朝就要百官论断。”她尽量放轻声音,实在不想她这个时候操心,可又不得不指望她。
神宗称病没看着折子,高维自作主张让段家回京,段大人又莫名其妙的自杀。
这怎么看,都是在针对段家,针对渭东。
“唉~”明仪叹了一声:“劳烦嫂嫂替我准备一身颜色重的衣裳,我先歇歇,今日早朝只怕会很久的,若是等下有人来了,再喊我吧,若是无人来,等我醒了又说。”
“好。”三王妃忙替她掖了掖被子:“你再睡会儿。”
她太累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三王妃着人准备了一身深紫色的衣裳,又加了一件墨色的羽纱斗篷,放在一旁,就等着她歇息够了。
午后早朝结束,神宗疲惫的回了后宫。
首领太监提醒他:“皇上,贵妃娘娘还等着你一块用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