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他们家一般是直接宰
承乐这才笑道:“郡主聪明着呢,沈修从那样的只怕她一眼就看破了。”
“毕竟年纪小。”明仪继续看书:“若是像你说的那样,那个徐思菀和傅瑾姝在风吟楼无缘无故的都能找景娴麻烦,徐思菀又这么一心一意的帮沈修从,要是知道沈修从去巴结和静,我敢保证,她们俩一定会找和静麻烦的。”
承乐皱眉:“这两个女的没什么脑子,大概也算计不到郡主,何况大公主和大驸马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日日都有人跟着接送呢。”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明仪喝了口茶:“我看那个徐思菀应该有点脑子,只可惜,眼瞎看上沈修从这么个没担当的男人了,不过也能理解,千金小姐嘛,心里眼里只有情情爱爱,谁管柴米油盐?等吃了苦,才晓得男人只有一张脸,实则一文不值。”
承乐点点头,也没去管这事了。
盛京城,和静丢了。
她每日下学在外面玩小半个时辰就会回来,可今日接她的嬷嬷在学堂门口等到天黑也没见她出来,进去里里外外一找,只在学舍里找到了她掉落的发簪,还有桌上被打翻的砚台和没画完的画。
问了后门处要饭的乞丐才知道,傍晚前有几个男人扛着一只麻袋从这里走了。
每日下学后,进出学堂的人很多,那几个人何时进来的都查不到,更不晓得是谁了。
大晚上的,三王府和七万府的人都帮着找,九王府的也满城找,大驸马带着人一家一家的敲门找,泛凉的夜里,急的满头大汗。
护国公府里,晓得和静丢了,二少夫人霍氏差点大晚上的笑起来:“该,平日里总说很懂事听话,说什么读书多画画好,可到底没我的蔷儿好,若是出事了,郡主也没什么好下场。”
她巴不得看崇恩的笑话,知道护国公和护国公夫人没管后,心情更好了。
临近子时,黑压压的夜空跳了闪电出来,沉闷的雷声从四面八方袭来,恨不得每一声都震慑人心。
城外的破屋子里,和静坐在角落,看着在自己面前大吃大喝的几个男人,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
这些人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她也犯不着去恐吓威胁,否则适得其反。
一个男人过来给她一个馒头,看着她道:“郡主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待上一晚上,等天色亮了,自然放你回去。”
和几个男人在破屋子里待一晚?
那要是有人找了过来,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结果对她都不友好。
“多谢。”和静平静的接过馒头,也没吃,只是打量他们。
这些人应该是拿钱办事,让他们绑了自己的人也不敢动自己,那会是谁呢?
和静想了想,是在回忆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人。
难道是护国公夫人?不会,她慈祥的祖母只会让胖爹把她带回去阴阳怪气的骂一顿。
夏侯家?嗯...有点可能,不过这明显不是夏侯家的行事风格。
他们家一般是直接宰。
想来想去,和静确定自己是被牵连了。
256:逃跑的时候绝对不犯低级错误
许是她太过乖巧配合,那些人吃饱喝足就开始赌钱,谁也不管她。
和静看着他们赌钱的样子,瞬间有了警觉,
她立马把自己的首饰摘下来塞进馒头里,然后咬了一口馒头就干巴巴的抱在手里,她年纪尚小,又在念书,所以首饰无非就是戒指和耳环,发簪掉了,手镯画画的时候很麻烦也没戴,所以很好藏。
那几个男人吆五喝六的赌到半夜,酒水下肚了几坛,一个接着一个的出去小解,却都只是看看和静还老不老实。
其中一个输的眼红,用力拍着桌子大声喊叫:“老子不信运气这么背,继续。”
“先把钱拿出来。”另外几个人明显不信他了:“没钱赌什么赌?”
那人急了,在自己身上里里外外一摸,一个子儿都没找到,他急了,一回头看向和静,立刻冲过来:“首饰呢?做郡主的总得有点首饰,拿出来。”
和静被他一拉,馒头滚在了地上,她冷静的看着那人说道:“方才你们就有人过来拿了啊,我哪里还有?”
那人一愣,在她手上耳朵上一看,的确什么东西都没有,再看周围,也没什么可藏东西的地方。
“你们谁拿的?”他走过去:“那些东西见者有份,谁独吞的?说!”
“老子没拿。”
“老子在这里动都没动,怎么会拿”
他们争执了起来,那人输的气燥,眼睛逡巡了一圈,猛地把桌子给掀了,一大堆的银子铜钱倒在地上,其他几个人直接被激怒。
“石桂,你找死是不是?”
“谁拿的?老子要回本,给我钱,快!”输红眼的赌徒已经没了理智。
其中一人火了,一拳打过来,他们很快打在了一起。
和静见状,立刻朝外面跑去,她可不是被关在家里不得出门的大家闺秀,跟着景娴满大街疯跑也是经常的事,腿脚很利索,提着裙子一头扎进夜色里,即便周围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只要跑出来就安全。
赌徒急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她绝对不能继续待在那里。
一路狂奔,身后的追喊声越来越近,和静不敢出声,咬着牙闷声跑。
她不确定周围是不是有人,贸然求救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和浪费力气,只要她不出声,找个地方躲起来,黑灯瞎火的他们也看不见她。
她跑的很快,摔倒了立刻爬起来,跟着不敢停。
“站住!”
“在那,追!”
那几个人的声音很大,和静相信,如果周围有人,听见他们说话就能过来,所以她就更加不会出声了。
不远处有亮光,跑到那里就能离开树林,但同时就会很容易被发现了。
和静果断跑偏,脚滑掉进一个小土坑,她也不管土坑里会有什么东西,立刻缩在里面一声不吭纹丝不动。
“追!”那些人从她几步远的地方跑过,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周遭枯枝落叶极多,很容易发出声响的。
这么低级的错误,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犯。
“人呢?”他们竟然折了回来,很明显,他们借着月光,没在树林外面发现自己。
257:舅舅多点可还行
和静小心谨慎的趴着,半丝都不敢松懈。
“死丫头,还敢跑,抓到她非让她知道厉害不可。”
他们放狠话了,和静更加不敢动。
突然,外面安静了,和静继续缩着,她现在可没有那份好奇心去看,以防暴露了位置。
如果这地方安全,她宁愿待到天亮。
外面的几个男人认真听了半响没动静,怀疑的朝同伴示意。
他们故意不出声,想着让和静自己出来,结果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丫头的警惕心比他们想象的重。
“找,一定就在这周围。”他们细细的搜索起来,分开了找,脚步声好几次都从和静身边经过。
枯枝落叶被踩碎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和静紧张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屏住呼吸不敢乱动,可是一只手却猛地抓住她的脚踝,直接把她从坑里拖了出去。
“啊!”和静下意识的大叫一声。
拽着她的男人还想把她提起来,结果刚呲出一口瘆人的大白牙,脑袋就被劈掉了半个。
血溅了一脸,和静摔在地上,仓促的马蹄声靠近,似乎来了很多人,那几个人想跑,却被人直接丢了回来。
是七王府的人,和静认得出来。
“丫头!“长孙兰在喊,他跳下来,跛脚丝毫不影响他飞快的步伐,来到和静面前,他忙跪在地上把和静扶起来:“摔着没?”
和静连连摇头,下意识的拽住他的衣裳,以此才能稍稍安心些。
“敢绑架郡主。”七王爷驾马过来了,他外衣都没穿,瞧着像是要入睡了临时出来的一样,头发松散,冷眼看着那几个男人:“带回去,严刑拷打。”
那几个男人都蒙了,被七王府的人拖走,吓得鬼哭狼嚎。
七王爷下马过来,瞧了瞧和静推推长孙兰:“先给她擦擦脸上的血,没吓着吧?”
“没有。”和静摇摇头:“舅舅,我爹娘呢?”
七王爷拉了拉长孙兰的衣裳,强行扒了他的外衣披在和静身上:“在城里找你呢,快回去吧,以免你娘担心。”
“对,先回去吧。”长孙兰给她擦擦脸上的血:“能走吗?”
“嗯。”
他们把和静带回去,崇恩抱着和静哭了半夜,天亮时才歇住。
那几个男人本就是拿钱办事,还没动刑就招了,是徐家的伙计拿钱让他们绑了和静在城外待一晚上的。
徐家,皇商徐家。
大公主府的人到来之前,徐家就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
徐员外一耳光扇在徐思菀脸上,打的她重重摔在地上差点晕过去。
“糊涂东西,为了一个不检点的沈修从,竟然刚让人去绑架郡主,你真是天大的胆子屎糊了脑袋,那皇家的人我们招惹的起吗?”徐员外拿起茶盏摔在地上:“先前帮着沈家,为了也不过是他们家在鹿京好歹也是狱政官,多少有些权势,如今就一个破落门户,理当离得远远的。”
徐思菀爬过去拉着他的衣角哭道:“女儿知错了,爹。”
“拉下去。”徐员外一点也不想看见她了:“交代人守着,让她好好想想这些糊涂事情。”
258:承乐的八卦之火生生不息
徐思菀被拉了下去,徐员外看了看大门口,急忙吩咐:“把沈修从绑来。”
沈家对他已经无用,所以他要把沈修从舍弃出去。
徐员外和沈修从都被抓到了大公主府,崇恩把徐家的伙计打了个半死,连同那几个男人一起,直接让人丢进了死牢,即便不杀他们,也要让他们生生死在里面。
徐员外磕的脑袋都出血了,在三王爷的劝说下,崇恩才没把他也丢进死牢。
徐家皇商,每年纳税都是极大的进项,在朝中也有人脉,所以只要拿到极大的好处,这些事可以商量。
不过沈修从就没这个好运气了,他醉酒在明仪的画像上写诗求爱已经惹恼了三王爷和七王爷,现在又撞在了和静的事上,不管是不是他,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三王爷亲自下令把沈修从丢进大牢细查了。
沈修从又犯事了,承乐嘴巴立马闲不住,在明仪面前转来转去欲言又止,把明仪晃得眼睛都花了。
“大姐,有事你就直说,走来走去的我很慌呀。”
“奴婢又听到沈修从的八卦了。”承乐靠着柱子:“可是公主不感兴趣。”
明仪无语了一阵:“你说吧,我可以听听。”
她立马蹿过来:“奴婢先解释一下,奴婢只是想知道这个渣渣是什么下场,没其他意思。”
“他入不了你的眼,我晓得,你不用特意解释。”明仪靠在椅子上:“说吧。”
她趴在明仪膝盖上:“奴婢听说和静郡主不是被人绑了嘛,然后就是和沈修从有关,但是原因就很可笑了,是沈修从想巴结郡主,结果那个徐思菀让人绑了郡主,然后出事了,徐员外就把事情全部推给了沈修从。
徐家每年要缴纳数十万两的赋税,所以这一次,事情默认到了沈修从头上,也算是那个渣渣的报应了,只怕徐思菀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犯蠢把沈修从害了,奴婢听说,大公主虽然默认了徐家无罪,却派人到徐家去扇了徐夫人和徐思菀十几个耳光,骂她们不知廉耻呢。”
她嘚吧嘚的说完,明仪只是笑了笑:“自作自受,这样个结局也算是好的吧,和静没吓到吧?”
“没有,郡主聪明,跑了,而且七王爷和九王爷及时赶到,没受伤。”承乐还是趴着:“还有呢。”
明仪无奈了:“话说我们俩每天都在一块,我都没见你出过大门,你都上哪听到这些消息的?”
“公主睡觉的时候奴婢满府溜溜就听到了。”承乐推她:“你就听我说完嘛,不然憋得慌。”
“说吧。”明仪托起下巴:“我听着。”
承乐立马高兴的弯了眼睛,拉了个凳子过来坐下:“还有就是,傅家和华府议亲,想把傅瑾姝嫁给华凌,做媒的是傅瑾姝的外祖母,女方向男方提亲哦。”
“嗯?”明仪来兴趣了:“然后呢?”
她可是还记得,华凌被四百斤的吴婉倩盯上过。
怎么现在又被傅家盯上了呢?
她看那个小伙子,长得俊是俊,但怎么说年纪也还小啊。
承乐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华凌拒了。”
259:被下战书了
“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吧。”明仪手指微微动着:“没什么可稀奇的,即便没有风吟楼的事,以华府的门第,也不屑于和傅家结亲,皇商皇商,到底是商,而且,傅家是怎么想的,傅瑾姝还没到十七岁吧,这么急吼吼的说亲,有点恨嫁,反倒让人看不起了。”
承乐点头:“是这个道理,奴婢还听说,那个傅瑾姝因为被拒婚,觉得丢脸,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然后被她爹给打了。”
“呵呵~”明仪笑了起来:“没有不得趣的亲戚捣乱,定北侯府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也没几个人敢作妖闹事,也就只有听听这些打发时间乐一乐了,不过,我猜徐思菀和傅瑾姝不是那么好了结的性子,只怕后面还会作妖,至于会把这事记恨在谁头上,就看她们俩有多么无理取闹了。”
承乐细细一想:“这个还真猜不到,那两位都挺无理取闹的,管她们的,闹出了事就当乐子说说。”
说笑完,明仪看了一眼桌上的折子:“算算时辰,离着夏侯家出事,快有一个月了吧。”
“嗯,差不多就是一个月了。”承乐看她的茶没了,找人让小丫鬟去重新沏一杯过来:“怎么了?”
明仪敛了笑意,目光深邃起来:“那夏侯家的事,大概要解决了。”
她相信夏侯雍的实力,一个月的时间对他来说,足够处理夏侯家的问题了,即便暂时解决不了,但情况一定会好转。
一旦夏侯家的事情解决了,陇西安稳,那接下来动荡的就该是盛京了。
果然,不到几日,一张帖子就摆在了明仪的面前。
夏侯夫人亲自来盛京觐见神宗,并进献猛兽娱乐,特意请了待在鹿京不离开的明仪到盛京去,一叙舅甥亲情。
“她这次,是专程来找我麻烦的。”明仪拿着帖子琢磨:“那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承乐不答,这是做决定的事,她想的没有明仪周全,贸然劝她有可能打乱她的计划。
“公主。”江氏身边的嬷嬷过来了:“老太君请您过去一趟呢。”
“嗯?”明仪起身:“祖母找我?”
她往日请了安说一会儿话就回来了,老太君和江氏顶多让人送点好吃的过来,像这样傍晚了还把她叫过来尚不曾有过呢。
明仪直接去了老太君的院子,结果定北侯和江氏还有陆姣姣都在。
“公主先坐下。”江氏招呼她:“夏侯家着人送帖子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把你叫过来,是想就这件事与你说一说。”
他们头一次插手自己的决定,明仪也就坐下听着。
老太君道:“你和她说说吧。”
“是。”极少露面的定北侯神色慎重:“柔然犯进,已经和边军开战了。”
明仪愣了一下:“当真?那为何朝廷不知奏报?”
“先帝在位时,给了定北侯府领军大权,为了避免朝堂外戚干扰国政,所以有圣旨,只要不是大魏战败,无需上报朝廷。”定北侯把身边的圣旨拿起来,明仪立马起身去接,打开看了一眼没吭声。
260:谁还没点秘密呢
定北侯继续说道:“漠北有战,陇西必知,如今根本无法确定夏侯家下帖让公主回盛京是不是有其他目的,臣大胆猜测,若是有人想对付定北侯府,那一定会把漠北的战事捅到朝廷上,到时候自是一番争论,引出争夺兵权的事来。
他们敢这么做,那前提必然是公主出事,公主也晓得才对,鹿京安全,但鹿京城外是否安全就不知道了,何况还是夏侯夫人亲自来,如果公主出了事,届时谁来主持大局?若是因为争夺的事拖累了漠北之战,定北侯府兵力受损,那陇西身后,就再无震慑了。”
他的话让明仪警觉起来了,定北侯也没有强行让明仪听自己的,告诉了她缘由,便让她自己去做决定。
毕竟明仪的性子,你和她说多了,她也不一定听。
一路返回公主府,明仪一声没吭,承乐细瞧了她一阵才试探性的问道:“公主是在警惕夏侯家,还是警惕侯府?”
“嗯?”明仪抬眼,眼神清明:“都有。”她并不瞒着承乐:“夏侯家算计我是真的,我相信侯爷说的也是真的,他猜测的大概没错,只是我很震惊,父皇会对定北侯府这般信任。”
承乐等她进了屋,立刻把门关上:“定北侯府是开国功臣,先帝自然是倚重的,何况侯爷的三个哥哥,还没成亲就战死沙场了,连个后人都没留下,这般功绩,这份信任也是应该的。”
“的确如此。”明仪站在窗前目光幽深:“只是,我很好奇,定北侯府瞒着朝廷做了多少事,穆珏现在,是不是就在漠北。”
承乐心里一突突:“驸马爷不是说过,他不领兵吗?”
“说了,不一定能做。”明仪坐下来:“你放心吧,我还没有不知趣的猜忌那种地步,若是必要,别说他在漠北,就算他还有什么身份是我不知道的,我也表示理解,毕竟,谁还没点秘密呢。”
承乐沉默,她听出明仪的失落了。
她还是想听穆珏主动和她坦白心迹,毕竟她连遗诏的事都和穆珏说了。
“你明日替我给淳太妃送一封信吧,告诉她我去不了,让她多去宫里陪陪皇后,那个什么看猛兽表演的事就别让皇后去了。”她把镯子丢在桌上:“下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承乐拿起镯子出去,把门关上,夜里去看见她蜡烛也没点,就在屋里坐着,安安静静,也不晓得在想什么。
次日一早,承乐又过去伺候,明仪还是那副样子,坐在那里,闷闷的不吭声。
她犯愁的时候都会这样,独坐几天都是有可能的,承乐也不去打扰她,只守在门外听后吩咐。
中午左右,传话的嬷嬷进来了,站在院子奇怪的往屋里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又有事?”承乐把她拉远了一些:“说吧。”
“五王妃来了。”嬷嬷很不喜欢高淑芬,为此说话的语气也不好:“说什么公主许久没回去,她来接公主呢。”
承乐皱眉:“她是不是有毛病,她来接公主做什么?我看她是存心这个时候来找茬吧,是不是盛京有什么消息了?”
261:来找骂的高淑芳
“大概是了,夏侯家的消息先走了一趟盛京,才转头送过来的。”
承乐呸了一口:“那这个高淑芬就是知道夏侯夫人给公主下战书,怕公主不去,故意过来催公主的了?她在哪呢?”
“门口,没让她进来。”
承乐阴着脸:“把大门关上,不对,让管事嬷嬷去,就说不劳烦她,让...算了,我自己去。”
她火大的很,对高淑芬自己上门找茬很是气愤。
什么时候,她们家公主是高淑芬都能来欺负的了?
承乐气势汹汹到了公主府门口,五王府的马车就在大门口呢,高淑芬坐在车上,开着车窗神情倨傲,见是承乐亲自出来了,笑的粉都掉了。
“六公主呢,怎么不见出来迎一迎我这位王嫂啊。”
看她这幅样子承乐就气,站在门口假笑:“五王妃辛苦,我们公主忙着呢,没空和你唠家常。”
“我是来接公主的。”高淑芬洋洋得意:“听说夏侯夫人要到盛京来了,还给公主下了帖子,我怕公主觉得娘家没人管她,所以特别赶来,想着与她一块回去,毕竟王爷不在家里,我这个做嫂嫂的,不能不懂事啊。”
承乐气的牙痒痒:“夏侯夫人又不是贵客,她下帖子我们公主就必须去?她若晓得尊卑,就该来鹿京拜见,而不是让公主去盛京见她,王妃好歹也是皇家的媳妇了,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呢?”
“姑娘到底是跟着公主久了,底气是我比不了的。”高淑芬阴阳怪气的模样让承乐烦的很:“夏侯夫人到底是公主的舅母,公主总不能真在鹿京等着她吧。”
承乐磨着牙冷笑:“五王妃是不是还没把规矩学透彻?你是王妃,能让你颐指气使的地方,也就五王府那块地方,其他事根本轮不到你,而且,请你不要自降身份,好好的王妃不做,来给夏侯家做传信的狗,慢走不送,关门。”
她实在不想和高淑芬啰嗦了,关了门当着嬷嬷们的面就吐槽:“不想让人轻看了五王爷才给她几分面子,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呢?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真是贱得慌。”
“她向来就是这幅德行。”
“姑娘快别生气了,去伺候公主吧。”
嬷嬷们七嘴八舌的催着她回去,承乐气呼呼的回去了。
明仪还在屋里,承乐去看了一眼就出来了,亲自去准备了栗子糕和热米酒过来。
这一次,她听了定北候的建议,没有贸然去盛京,老老实实的待在鹿京,依旧是日日看书打发时间,只是多少有些闷闷不乐。
她的心事重,承乐看出来了也不好问,许多事,她到底不能问的太透彻。
夏侯夫人抵达盛京那日下了大雨,天气一下子就凉了,大白天的突然黑了天,电闪雷鸣十分吓人。
明仪在午睡,抱着穆珏的枕头,额前覆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蹙眉抿唇,紧紧握着拳。
“别轻易相信一个人,恩爱夫妻之间都有算计,你坦然相对,谁知道对方如何想,你要知道,皇家薄情,并非没有道理。”
262:暗戳戳的得了便宜
“公主。”承乐一声轻唤。
说话的声音消失了,明仪猛地睁开眼睛,她拿了手帕替明仪擦汗,轻声道:“公主睡了许久,还是起来走一走吧,下雨天睡觉,容易做噩梦。”
“嗯。”明仪翻了个身,看着穆珏画的那一副丑丑的画像,长吁一气才道:“我梦见先帝了。”
承乐倒了茶水端过来:“先帝驾崩的时候,也是雷雨天气。”
“睡得有点恶心。”明仪坐起来看着窗外被大风刮得乱晃的树:“把蜡烛点上吧,黑压压的,瞧着好烦。”
丫鬟立刻把蜡烛都点上,她喝了口茶,就势靠在引枕上,一个小丫鬟过来,拿了垫子坐在脚踏上给她捶腿。
“终日这么躺着靠着的,怪闷的,而且总想生气。”明仪小声嘟囔,拉着自己的长发编辫子。
承乐去接了嬷嬷端进来的汤,盛了一碗过来给她:“葵水的日子,自然是哪哪都不舒服的,这是鱼头豆腐汤,暖身的,公主喝一碗吧,你早饭就没怎么吃了。”
“这汤好喝。”明仪只尝了一口:“让人盯着盛京了吗?”
承乐把碗接过来:“已经交代过了,公主放心吧。”
“那就好。”明仪揉了揉头:“晕得很,去把窗户推开吧,我想吹吹风。”
丫鬟下意识的看了看承乐,这才起身把窗户打开了一道细缝,凉凉的风灌进来,烛火晃了几下。
明仪走到窗前,把窗子开的更大了,轻叩着窗台,她的手被吹进来的雨淋湿了也毫不在意。
她的心事越发重了。
“公主。”传话的嬷嬷来了:“盛京消息,夏侯夫人车队遇袭。”
明仪重重一拍窗台,终于露出了笑意。
承乐都愣了,端着汤,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遇袭就好。”明仪转身靠在窗台上,小丫鬟识趣的出去了。
嬷嬷这才说道:“动手的,是齐伯侯府。”
“早有预料。”明仪长发凌乱飞扬,后背也被雨水打湿,身后雷雨阵阵,连她的表情都阴暗了起来:“齐伯侯丧女,对我的恨意不比夏侯家少,他现在对夏侯家动手了,那就让夏侯家替我除去这位手握兵权还不安分的外姓侯爷。”
承乐急忙说道:“那齐伯侯府的兵权,公主如何打算?可要通知陆相?”
“不。”明仪目光沉了下来:“给赵捷。”
御前兵马司统领赵捷,弘治帝的亲信,也是弘治帝驾崩前,守在殿外护着明仪拿出传位遗诏的人。
承乐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陆相晋升副丞相,刚从高维手里分走一半的权力,这个时候,明仪绝对不会再把军权交给陆相。
她向来讲究平衡,这件事上也不例外。
嬷嬷点头去传信,承乐忙把窗户关上:“衣裳都湿了,公主快换了吧。”
“你猜我怎么知道的?”明仪开心的像个孩子,总算是少了许多心事:“齐伯侯知道是我设计才让他女儿死的,定然是恨毒了我,我仔细观察过,夏侯华琼有孕这件事,大家都给了反应,就齐伯侯府没有任何动静,所以我料定他见不得我好过。
263:什么都没做就占了便宜
所以,我就等着他动手,这次夏侯夫人大张旗鼓的来盛京示威,任谁都看得出来是来针对我的,我敢保证,齐伯侯一定是抱着刺杀夏侯夫人,然后嫁祸给我和皇上的想法,然后让夏侯家来给我施压,好给他女儿报仇,没想到他真的动手了。”
承乐替她把衣服换上:“那万一夏侯家真的把这件事栽赃到公主和皇上头上呢?说公主和皇上指使的可怎么好?”
“不会。“明仪很有信心:“齐伯侯会主动的揽下责任的,你别忘了,他亲孙子和外孙子,可都在三王府念书呢。”
承乐一愣,这才点点头:“公主这几日,都在琢磨这个?”
“嗯。”明仪随意挽起长发:“那日我听到你和嬷嬷说,夏侯家给我送帖子还特意走了一圈,然后高淑芳不是还来了嘛,当时我就很奇怪,夏侯家这么招摇,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们家是来找我麻烦的吗?
可是后来我仔细琢磨了一阵,觉得侯爷说的没错,只怕漠北的战事夏侯家已经知道了,既然知道,那他们家应该全心全力把我骗出鹿京才对,否则没办法算计定北侯府呀,这么高调,不怕我警惕吗?
前前后后想一想,我就猜测,因为沈修从的事,高维的大权丢了一半,那他会不会借机算计我呢,我离开鹿京就有危险,我出事了,嫁祸给夏侯家,夏侯家出事了嫁祸给我,都不亏,所以这么高调,是夏侯家故意告诉别人他们是来找我麻烦的。
为的,就是让想给我找麻烦的人去得罪他们家,然后再反咬我一口,高维和齐伯侯府都有可能,不过齐伯侯府的可能性更大罢了,只要事情闹大了,说受我指使,那攀扯到定北侯府也是顺其自然的事,一样可以达到拖累漠北战事的目的。
以高维的警惕,他不会这么莽撞的去得罪夏侯家,毕竟没什么必须要撕破脸的理由,但齐伯侯不一样,他一心算计我为女儿报仇,想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忘了这本来就是夏侯家设下的圈套,所以人被抓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如今,他敢否认,那两个小孩也就完蛋了。”
承乐听得目瞪口呆:“所以公主呆坐了一晚上,就把这些弯弯绕绕都琢磨清楚了。”
“差不多吧。”明仪把门打开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命攥在别人手里,不多一分心思,怕睡着睡着就没了。”
承乐点头:“这倒也是,齐伯侯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心思不够,这么轻易就成了牺牲品。”
明仪微微勾起唇角,没有再说话,想在盛京混,心思不多可不行,多少人受了教训,可还是有那么多人没长记性。
大雨下了整整两天,消息每日都从盛京送来。
齐伯侯认罪,夏侯家逼着他交代幕后主使,妄图把明仪攀扯进来,可是齐伯侯一口咬定是自己的责任,并于狱中触墙自杀,彻底断了夏侯家攀扯明仪的念头。
陆相抓住机会,把逼死齐伯侯的帽子,干脆的罩在了夏侯家的脑袋上。
264:扎个小人儿诅咒她
齐伯侯一死,明仪立刻让承乐给神宗送信,为赵捷讨要齐伯侯手里所有兵权,抢在所有人面前,把这份兵权占了过来。
然后,哀叹了一声齐伯侯糊涂,光明正大的上书神宗给齐伯侯厚葬,说他为女报仇失了理智,给足了齐伯侯府颜面。
又做了一次慈悲良善之人。
再次换上素衣烧纸钱,明仪瞧着火苗笑问:“我这样,算不算是滥杀无辜?其实我觉得不算,哪里有什么无辜的人,齐伯侯若是忠心耿耿,我何必动他,若他先前不帮着护国公对我处处掣肘,让我始终无法集中兵权,我还是挺乐意让他安享晚年的。
可惜了,非要和我对着干,何必呢,不过死了也好,给了他生前身后名,死一个保全家富贵足够了,而且,自己犯蠢往夏侯家的圈套里面钻,当真是连让我操心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没了兵权,齐伯侯府大不如前,算是走上末路了。”承乐把纸钱都丢进火里:“夏侯家戴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不知会如何辩解。”
明仪哼了一声:“辩解?只怕他们家根本不会放在心里,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护国公府,护国公府为了巴结夏侯家,逼死了齐伯侯的女儿,如今齐伯侯为女儿报仇又被夏侯家逼死,这般家门惨案,口诛笔伐是逃不了,以护国公夫人的性子,只怕不会给那位夏侯小姐好脸色看。”
她垂眼,满是兴奋和精明,就等着听护国公夫人的热闹呢。
那可是个连公主都敢动手打的婆婆,对付起夏侯家的女儿,只会更加不放在心里。
夏侯小姐跑回娘家哭的时候,夏侯敬一张脸拉的老长,就差把明仪的小人拿出来扎针了。
大家都吃亏了,就她一人得利了。
真是遭人恨的牙痒痒!
张氏同样脸色难看,咬牙切齿的骂道:“护国公夫人实在过分,此事分明就是长孙明仪算计的,怎么就怪到你的头上了?齐伯侯是自杀,与夏侯家有何关系,她一个国公夫人,这么个是非都分不清吗?”
“她哪里分得清,一个目光短浅的老浊妇罢了,如今怪罪我,竟开始提起李氏的儿子了,就连那个柳贤也是。”夏侯小姐委屈的大哭:“成亲之后,每每在外被人讽刺抛弃发妻,便回来找我发火,如今更加过分了,自己私下里和丫鬟勾搭在一起,几日不回房。”
张氏拍案而起:“当真如此?这护国公府着实欺人太甚了!”
“还有呢。”夏侯小姐拽着张氏的手:“大夫说我体弱,然后他们竟然商量着要把李氏的儿子接回来,娘,我不要那孩子。”
张氏彻底怒了:“帮旁人养孩子,绝不可能。”
她很清楚,要是真的让护国公夫人把孩子接回去,那就是在打自己女儿的脸,将来不管谁来告诉那个孩子一句,你亲娘是因为养母死的,对自己女儿来说都是隐患。
思来想去,夏侯夫人狠了心。
不干净的点心被护国公府的丫鬟送到李氏儿子的面前时,三王妃就笑眯眯的看着她。
265:夏侯家遭遇猪队友
“多谢护国公夫人惦记了。”她把点心收下,还交代李氏的儿子洗了手就快尝尝。
送东西的人见了礼退下,三王妃就落了笑意。
嬷嬷熟练的拔下发簪一验,银簪乌黑。
“当真是恶毒。”三王妃看了一眼在玩水的几个孩子:“着人去护国公府,就说多谢护国公夫人让人送的点心。”
嬷嬷应声去了。
听了嬷嬷的禀报,护国公夫人懵了许久:“给孩子送点心?笑话,我家现在一堆破烂事,我哪里有心情去送点心?”
“就是国公府的,名字叫小红的,手里拿的都是国公府的盒子。”嬷嬷特意提到。
护国公夫人一愣:“小红?”
她身边的毕嬷嬷赶紧提醒:“是三公子院里的丫鬟。”
护国公夫人又懵了,还没问,管家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夫人,方才三王府传来消息,我们家小公子吃了府上送去的点心,上吐下泻,太医看了,说是中毒。”
“什么?”护国公夫人一惊,把茶盏都砸了。
后妈害继子,这早就不新鲜了,可偏偏是这个时候。
“奴婢觉得夏侯夫人八成要糟心死了,明明是来给公主找麻烦的,结果一点便宜没占到,还遇上了一群蠢货,出师不利,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承乐帮着嬷嬷们一块在明仪屋里铺地毯换冬被和各处的垫子,嘴里叨叨个不停:“那位小公子没事,但是因为这件事,护国公夫人扇了那位三少夫人一耳光,彻底惹恼了夏侯敬夫妇,护国公府和夏侯家的牵连本来就是靠着这桩婚事呢,如今,也该黄了。”
明仪在屋里逗鸟,这是陆姣姣送她玩的,听说会说话,所以她很是感兴趣,拿着鸟食笑盈盈的逗弄着:“所以说,泼妇有时候作用也很大的,不过这次,我也就老老实实的待着没动而已,除了抢兵权,其他的还真没我什么事,算是白捡了一个大便宜吧。”
“明天,就是夏侯夫人做东,请皇上和后妃皇亲们一同观看猛兽表演的日子了,奴婢听说都是山林里活捉的,野性未除。”承乐选了丫鬟手里豆青色的套子做椅子的坐垫:“已经传话给淳太妃了,让她转告皇后娘娘和十公主都别去,以防被吓着。”
明仪嗯了一声,提着鸟笼出去:“这几日天气不大好,别熏香了,怪闷的,多放些瓜果熏屋子就行了。”
“是。”正要点香的丫鬟忙把香盒收起来,另外去拿新鲜瓜果进来。
夏侯夫人做东,除了一心跟着明仪的人,其他人很给面子的去了,可是老天不给面子,阴沉沉的,不见日头,还刮着风。
坐在兽场的看台上,好些人穿着大裘都觉得冷。
隔着木栏,一只极大的黑熊正在和两只猛虎角斗,猛兽嚎叫撕咬,溅出来的血都飞到了木栏上,木兰围的禁军紧紧握着刀柄,时刻提了精神。
静太妃瞧了一眼空荡荡的凤椅,道:“这皇后娘娘,近来似乎圆润了许多,都不大出来走动了呢。”
PS:总结就是夏侯家想算计明仪,结果齐伯侯栽了,然后明仪坐收渔翁之利,然后就遭恨了。
266:人兽角斗
“天冷,娘娘们身子娇贵不愿意动弹,圆润些有什么稀奇。”淳太妃接话:“而且这样的角斗,她们瞧见了也害怕,来了还受风吹,何苦呢?”
静太妃白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的提了一句:“别是,有什么秘密没说吧。”
“秘密?”淳太妃面不改色:“什么秘密?姐姐说来我听听。”
静太妃懒得和她掰扯,靠在椅子上扫了一眼在狰狞撕咬的猛兽,脸上露出一抹厌恶,然后别开了脸。
“许久不曾来过盛京了,淳太妃对筱筱极好,我还不曾答谢呢。”说话的,就是夏侯夫人。
她四十多岁,发髻高耸戴着一顶象牙冠,冠上镶着数十颗红宝石和翡翠珠子,穿着狐裘锦衣,贵气逼人,体态从容,眼角微勾透露算计,精明的眼睛扫过到场的人,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夫人客气了。”淳太妃依旧淡淡:“我也是看着公主长大的,她对我好,我自然对她也好。”
她性子弱喜欢哭哭啼啼,但是正儿八经对上谁的时候也不怂。
壮着胆子也得端着。
夏侯夫人笑了一声,内里包含好些意思。
兽场里,大黑熊一掌拍在一直老虎身上,尖利的爪子直接在老虎身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痕,老虎皮开肉绽,一声吼叫,看得人心里发憷。
神宗全程皱着眉,脸色就没舒展过,高维的心思也不在兽场上,而是一直打量着在座的几位夏侯家子弟。
这些人个个都是夏侯家的高手,来者不善。
“就这?”大王爷说话了:“好没意思。”
他提了意见,夏侯敬便假笑着接话:“王爷放心,有更精彩的呢。”
话音刚落,大熊一口咬住受伤的老虎,狠狠一甩头,强行扯下来一块皮肉,老虎怒吼,声音几乎要将地上的灰尘激起。
另一只老虎扑上去咬住大黑熊的前掌,大黑熊嘶吼一声,松开奄奄一息的老虎,和另一只老虎厮打起来,场面一度十分血腥,然后老虎被熊掌拍断了脖子,又被大黑熊一口咬住,大黑熊身上也被撕开了好些地方,血淋淋的十分恐怖。
神宗皱眉,这样的场景,实在过于血腥。
“还有大礼。”夏侯敬抱拳:“请皇上细看。”
他挥手,便有几个人挥舞着大铁链直接套住大黑熊的脖子,大黑熊拼命挣扎,铁链被扯得胡乱晃动,十几个强壮的汉子一块用力,才没让它挣脱开来。
大黑熊被拉住了,立刻又有十几个人进去,提着刀,二话不说把奄奄一息的两只老虎刺穿脖子宰杀抬走,留下一路淅淅沥沥的血迹。
“呕~”有人忍不住呕吐起来,其他人的脸色也都不好。
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被推了进去,木栏关上,拉住大黑熊的铁链也松开了。
大王爷皱眉:“这是做什么?”
“人兽角斗。”夏侯敬笑意森然:“这个人,是我夏侯家的罪臣,今日,特意给他恩典,来供皇上享乐的。”
自家人?
神宗看着他们,满是不可思议:“如此太过残忍。”
267:对血亲下手也毫不客气
“皇上放心,此人煽动夏侯家内乱,死不足惜。”夏侯敬没有丝毫不忍:“能给皇上取乐,是他唯一的用处了。”
众人毛骨悚然,神宗同样生了不适。
“残暴!”大王爷脸色十分不好:“到底是血亲。”
夏侯夫人笑了:“大王爷,即便是血亲,做了不利于夏侯家的事,也不可饶恕。”
所以,其他人若是做了不利于夏侯家的事,下场会更惨?
许多人心神一凛,下意识的想到了前些日子,在狱中撞墙自尽的齐伯侯。
这不就是赤果果的警告吗?
神宗的脸色难看至极,大王爷瞥了他一眼,觉得他怂的让人窝火,忍不住说道:“皇上,同类相残罢了,细细看着。”
神宗紧绷着唇不吭声,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隐隐还在发抖。
“大王爷。”夏侯敬举杯:“请。”
大王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半句废话都没有,看着木栏里的角斗,听着那人的惨叫,看着他被发怒的大黑熊撕成烂肉脸色都没变一下。
这是头一个,但夏侯家带来角斗的罪人,可不止这一个。
木栏里散落的碎肉内脏让好些人恶心吐了,还能面不改色坐着的,也只有大王爷和赵捷了,就连高维,也被刺鼻的血腥气弄得脸色发白。
女眷除了夏侯夫人,几乎全部离场,她们没直接出宫,而是一块去了等候的殿阁,等着晚上的宫宴。
凤来殿里,赵秋容靠在凤椅上,穿的厚实,手里还抱着毛茸茸的狐皮套子,她坐着不动,旁人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后妃们在闲聊,舒贵妃在明目张胆的打盹,脑袋后面还枕着她的小红枕,她对面的夏侯华琼依旧神色木然,眼睛盯着地笼一声不吭,也不知在想什么。
夏侯夫人一来就去看了夏侯华琼,神宗自然没胆子继续关着她,她也就自由了。
神宗对舒贵妃基本算是独宠,所以她除了找找赵秋容这个皇后的麻烦外,其他后妃连让她吃醋的资格都没有,她的精力差不多都放在了和明仪这个死对头互怼开撕的事上了。
如今明仪出嫁,她没了挑事的人,又不想和夏侯华琼叨叨,干脆打盹消磨时间。
反正没人敢说她。
可是胡嬷嬷对她就很看不惯了,在夏侯华琼的椅背上敲了敲,夏侯华琼惊了一下才回神,动了动依旧无精打采,看向赵秋容,问道:“皇后娘娘可是身子不适,这殿里有地笼,似乎并不太冷。”
“近来天冷了,本宫极容易生冻疮,所以格外注重保暖。”赵秋容的反应不冷不热。
她们都和夏侯华琼撕破脸了,能维护表面平静实属不易。
“娘娘。”景福宫的太监来了,是在神宗身边伺候的小太监。
众人都不再说话,舒贵妃也睁开眼了。
赵秋容很急切,却不得不从容的开口:“那里如何了?”
小太监垂着头十分警惕:“瞧的正热闹呢,只是猛兽角斗已经结束了,现在,是人兽角斗。”
“人兽角斗?”赵秋容下意识的看了夏侯华琼一眼。
268:挑衅皇后的权威
她没反应,垂着眼一动不动,倒是站在她身后的胡嬷嬷抬头挺胸的开口:“家主稍有不适,那些人就不安分,为此我们少主赐了他们死罪,让他们与猛兽角斗,为皇上助兴。”
“为皇上助兴?”赵秋容冷了脸:“人兽角斗太过残忍,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天下百姓都会说皇上残暴不仁,再者,大魏禁止私刑,即便是夏侯家的家事,如何能用赐死来定罪?”
她很顾忌神宗的名声,所以对夏侯家故意在宫里弄什么人兽角斗的事很窝火。
舒贵妃看了她一眼,后知后觉的有点想明白了。
“皇后娘娘。”胡嬷嬷正面抬杠:“夏侯家一向如此。”
“一向如此目中无人,视国法为儿戏?”舒贵妃反问:“看出来了,从你这个老货身上我就瞧出来了,没规矩,还毒辣。”
胡嬷嬷顿时火气蹿头:“贵妃娘娘说规矩,那在皇后娘娘面前打盹睡觉,就不是规矩礼仪了吗?”
“琼妃还发呆呢,和我有什么区别?“舒贵妃依旧靠着她的小红枕。
赵秋容没管他们,继续问小太监:“那高丞相和大王爷可陪着?”
她想知道高位和大王爷会不会在这个时候不帮神宗。
“高丞相瞧的入迷,大王爷说了两句。”小太监很聪明。
赵秋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高维没敢吭声,大王爷也只是提了两句。
果然,到了关键时刻,这些人都靠不住。
她的脸色难看起来,夏侯华琼都感觉到了。
她说道:“陇西历来都有猛兽表演助兴的事,人兽角斗也是寻常,想必是外人不曾见过,所以才会如此,回头,臣妾会告诉母亲,想皇上赔罪的。”
“琼妃,让皇上看了猛兽角斗何必请罪?若是真有心,大可告诉你父亲,别在陇西独权。”赵秋容着实有些忍无可忍了:“给人定罪赐死,是朝廷的事。”
夏侯华琼也懒得再做样子,靠着椅子直白的回应:“陇西独权,也是因为皇室无能,夏侯家一连三代皇后,近百年没被朝廷管束过,岂是臣妾几句话就改的了的?”
“娘家人来了底气就是硬。”舒贵妃坐直了起来:“我记得琼妃先前还挺恭敬客气的呢,怎么禁足出来,反倒是厉害了呢。”
夏侯华琼冷笑起来:“臣妾本想一直这么恭敬下去的,可是被人泼了一身洗不掉的脏水,遭了算计卑微求助都被拒绝,便晓得恭敬没用,何况,臣妾有这个底气,为何不横?”
她说的,就是求赵秋容被拒绝的事。
赵秋容懒得搭理她,沉着脸色训斥道:“入宫为妃,便要按照宫里的规矩来才是。”
“那皇后娘娘想给我家娘娘定什么规矩?”胡嬷嬷逼问:“不妨今日在这里说明白了,等下宫宴,正好当着我们家夫人的面定下来,只要我们家夫人点头了,我们家娘娘自然是会遵守的,娘娘若是觉得不分明,老奴这就让人备下纸笔,白纸黑字的清清楚楚。”
赵秋容气的差点站起来:“你...”
269:皇后不是个善茬
“正好啊,定就定呗。”舒贵妃不嫌事大:“第一条规矩,就是你别在一群主子面前说话,你怎么把琼妃当做提线木偶玩是你们自己的事,回了芷兰轩爱怎么办怎么办,出了芷兰轩你也就是个奴才,管好嘴巴。”
神宗让她别和夏侯华琼计较,可没说不能和胡嬷嬷计较。
这老东西总是针对她,她忍了很久了。
“贵妃娘娘若是真的对胡嬷嬷这般有意见,那臣妾便让她给贵妃娘娘赔罪。”夏侯华琼也不怂了:“胡嬷嬷,跪下,看贵妃敢不敢受这一礼。”
胡嬷嬷傲慢的走了出来,站在舒贵妃面前见礼跪下,舒贵妃坐着动都没动,其他人却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夏侯夫人还在盛京呢,她都敢警告神宗了,舒贵妃还这么不知分寸,岂不是自找死路?
她虽然有高家支持,可到底和高家只是合作关系,随时都能被抛弃。
一时间,赵秋容也微微皱了眉,娟若在舒贵妃身后吓得脸色都白了,哆嗦着手轻轻拍舒贵妃的肩,就差求着她站起来让开了。
一动不动的受了胡嬷嬷一记大礼,舒贵妃看向夏侯华琼:“还有吗?”
“贵妃自便。”夏侯华琼笑了一下:“若是觉得不顺心,打几下也无不可。”
她在套路舒贵妃。若是今日舒贵妃真把胡嬷嬷打了,只怕过不了几日,她就要莫名其妙的遭殃。
赵秋容及时开口:“贵妃教训奴才并无差错,琼妃也该主子的派头来,别让一个奴才替自己说话,也比让旁人替你管教。”
“皇后娘娘提醒,臣妾谨记。”夏侯华琼眉眼挑衅。
本来是要等到宫宴时辰到了直接过去的,却因为这一出早早地散了。
出了凤来殿,夏侯华琼神色森严:“皇后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先前只当她和善聪明,今日看来,她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
“老奴早就说过,贵妃好对付,皇后不是个善茬。”胡嬷嬷在一旁促嘴:“若不是静太妃发现端倪,连我们都要被她瞒了去,四个月的胎象了竟然半点口风都不露,有此御下之术,就不是个废人。”
夏侯华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的孩子要是出生了,我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对吧?”
即便被明仪算计了变得名不正言不顺了,但只要是皇长子,那依旧有可能。
但如今,赵秋容的胎比她的月份大,若是皇长子的身份归了她的孩子...
夏侯华琼摸着自己的肚子,又恨又怕,也有了主意。
傍晚,神宗回来了,来了赵秋容这里,脸色极差,进殿后就拉耸着肩膀坐在小榻上沉默不语。
“皇上,换身衣裳吧。”赵秋容摸到他后背的潮湿了:“以防着凉。”
神宗一拳砸在桌上:“朕是皇帝,他们为何不怕朕?”
赵秋容惊了一下,握住他的手也不说话。
“我今日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神宗眼睛通红:“那一个个丢进笼子里的人,仿佛就是我将来的下场,他们很客气,像是在吃我之前,还大方的给我看一场华丽的表演,让我欣赏自己将会遭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