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0:番外:憨公公与俏婆婆(一)
泸州。
许家给江家的大小姐下聘这日,一行军汉进了泸州。
江家院子里宾客满门,正热热闹闹的喝着酒,管家就匆匆来报。
“老爷,来了几位军爷,说是来贺喜提亲的。”
闻言,满屋子的人都安静了,江家老爷赶紧站起来:“可知是什么人?”
“鹿京,定北侯府。”
一听是定北侯府的人,江家老爷吓得腿都软了,和江夫人神色都有些慌张,急急忙忙的去外面相迎,前来下聘的许家也慌了神。
定北侯府莫不是也为了江家大小姐而来?
若是这样,那他们家是万万不敢与定北侯府作对的呀。
一时间,也慌忙去了外面。
军汉等在大门口,为首的人一脸正气面泛红光,身后站着十几个军汉,街上还停了一溜马车,拉着几十只箱子。
“在下白英,给江老爷道喜,江家大小姐觅的良婿可喜可贺。”
江老爷受宠若惊,腰身都不自觉的躬着:“军爷客气了,不知军爷这是...”
江老爷看着车上的东西,已经紧张的手脚发抖了。
白英侧了侧身:“得闻贵府小姐德性贵重,特奉我家侯爷的吩咐,为我家四公子说亲。”
来提亲的?
江家上下受宠若惊,还是江夫人提醒,江老爷才想起急急忙忙迎客入门,许家的人也松了口气,也不介意被他们抢了风头。
毕竟,若定北侯府也娶了江家的小姐,那今后,许家与定北侯府也成了连襟。
何乐而不为呢?
一行人进了正堂,管家早已经命人将方才的酒菜全部收拾干净,另外摆下席面招待。
白英十分客气,先拿出穆侯爷的帖子给江老爷细看,然后才道:“我家四公子今年二十一了,听闻贵府门风极好,小姐们德性贵重,为此,特来为我家四公子说亲,老侯爷将此事交代给在下,便带着几位公子去了边关,实在无法亲自前来,我家夫人身子不好,不便远行,故此也不能来,还请江老爷和江夫人海涵。”
他客客气气,这让江家夫妇越发受宠若惊,江夫人好奇问道:“我家女孩儿稍多,不知贵府寻了谁?”
“寻得是贵府二小姐。”
江家夫妇放心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他们家二小姐,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前面院儿里又是一阵欢欢喜喜,得了有军汉上门的消息,后院儿的几位小姐都还在着急,心机的丫鬟就跑来报喜。
“定北侯府相中了咱们家二小姐。”
闻言,屋里的一干姐妹都笑了,但江家二姑娘并不高兴,还闹了性子。
“他们家相中了我,我没相中他们家的人啊。”
江家大姑娘在她额前轻轻一戳:“你就知足吧,就凭着侯府的家世,这门亲事也是极好的,还有什么可挑的?侯府虽然相中的是你,但到了外面,姐妹们都有脸面,这门亲事成了,几位妹妹往后说亲都要往好的说,我在婆家也有脸面。”
江家大小姐语气微微带酸,其余姐妹的笑容也有些不大一样了,二小姐听着不悦,却连怎么反驳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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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1:番外:憨公公和俏婆婆(二)
“大姐姐是不是很遗憾侯府不早点来,这样说不准就是你嫁去侯府了,这样岂不是更有脸面?”说话的人,是在临窗椅子上用芦苇插瓶的七小姐。
她年纪不大,才十三岁,长得清秀灵慧,一张巧嘴把江家大小姐都说的脸红了。
“胡说,你这丫头。”江家大小姐有点慌:“再胡说,定要告诉娘了。”
七小姐转过来:“二姐姐,要不你赶紧去看看,就说你也要相看,别因为家世就把自己的终身耽误了。”
“对,我必须去。”二小姐往外走,又折回来拉上七小姐:“宜君与我同去,我们俩可不在乎家世,喜欢的人,即便是穷的要饭也要嫁,想要脸面得自己挣,靠别人靠不住。”
她们俩走了,其余姐妹都气坏了,却又一个个不说话。
七小姐江宜君自小就是个骄纵脾气,因年纪小,在家中最得宠,俨然成了谁也不敢招惹的小祖宗。
她们跑去前院儿,完全不管自己未嫁。
脾气火爆的二小姐跑了进去:“这门亲事不能定下,他们家公子我都没见过,怎么能成呢?”
他的出现,引起宾客一阵唏嘘,江老爷与江夫人顿时变了脸色,许家的脸上也开始不好看了。
这么不懂规矩,岂不是让旁人对他们家刚刚下聘的江家大小姐存疑?
白英却并不在乎,只说:“二小姐说的有理,我们也听二小姐的建议,只是我家公子少则一年才能回来,届时可登门拜访。”
本来能定下的亲事多了变数,江老爷着急了:“胡闹,回去。”
“他们都说可以登门拜访了。”二小姐脾气犟:“再等一年就是,我又不着急。”
她完全不在乎这门亲事,自然不知道严重性,江老爷气的胡子都飞了,转头想要说情。
毕竟,这门亲事若是不成,江家的损失也太大了。
“江老爷放心。”白英很懂人心,适时说道:“下聘之物今日必定留下,我家侯爷既然说了为四公子聘娶江家小姐,那就一定是江家小姐。”
只要出自江家,皆可。
他的言下之意,让江老爷安心了,江夫人也安心了。
事情算是定下了,江家夫妇又急忙招待起来,着人赶紧把二小姐拉走。
热闹到夜里,等客人一散,小花厅里,江家大小姐便哭成泪人,开始指责跪在地上的二小姐:“你闹一场,自己到是痛快在,这让旁人怎么想我?让许家怎么想我?”
“许家若是因为此事就不给你脸面,那他们家也不是什么懂事的人家。”二小姐当即就反驳了回去,惹得江老爷一阵呵斥。
骂完她,江老爷瞧着自己这一堆的女儿:“定北侯府家大势大,能相中我们家,是我们家的福分,我们得知道好坏,你若不愿意嫁,自有你这些妹妹,如今侯府的人也把东西都放下了,话也说了,只要是江家的姑娘就行,这是天大的脸面。”
一听只要是江家的姑娘都行,好几位到了议亲年纪的小姐都动心了。
十三岁的江宜君就左看看右瞧瞧的看热闹,反正她还早,这事轮不到她头上。
1742:番外:憨公公与俏婆婆(三)
瞧着她们的模样,二小姐一脸鄙夷。
待姐妹们各自回屋,江宜君又钻进了二小姐的屋里,拿着她最爱的桂花糕,与她一块坐在床上。
“都说江家小姐德性贵重,谁晓得这里面做了多少戏?”二小姐气呼呼的吃着点心:“一个个在外装的和睦知礼,披着张皮囊行走,就说大姐姐,先前许家提亲,她嫌人家门第不高,抵死不嫁,等那许公子高中,转脸就成了与许公子青梅竹马早已情投意合,我呸!不要脸。”
江宜君咯咯笑:“爹娘最会在外吹嘘,我听着都脸红。”
“对吧对吧。”二小姐捏捏她的脸:“宜君,你可不能学了她们那副模样,是什么性子就是什么性子,装腔作势总有被拆穿的时候,人不能一辈子都演戏给别人看,再说了,一旦你太过完美,总会有人冒出来想着毁掉你的。”
江宜君连连点头,又忙给二小姐递了块点心。
因着定北侯府来下了聘,江家小姐在泸州越发家家可期,往日里看不惯江家夫妇在外吹嘘的夫人,都寻着借口上门,想着能与江家定亲。
毕竟,不管江家小姐是否真的懂事知礼,能攀上定北侯府这一门连襟,也是极好的事。
可是,江家夫妇却端起了架子卖起了关子,定北侯府指定要江家的小姐,那江家小姐就不需要再寻这些身份与江家平齐的人家了,大可都等一年的,等定北侯府的四公子回来亲自相看,一旦礼成,借着定北侯府的光,官家的门也不是不能进。
江家端着架子,上门提亲的人也就渐渐少了,江家夫妇瞧着每日领着江宜君出门骑马的二小姐,对她不抱任何希望了。
侯府高门,哪里容得下这么一个疯丫头?
越发临近侯府定下的日期了,已经出嫁的江家大小姐却殷勤的开始回娘家,变着方的讨好自己的妹妹。
一个个精致的盒子送到妹妹们手上,江家大小姐意气风发的看着她们:“你们可得记着姐姐的好,往后不管去了谁家,大家都是姐妹,往后数十年,都是要相互扶持的。”
一众姐妹都笑着点头,正瞧着礼物,江宜君就回来了。
她提着根断了的马缰,裙子上都是泥巴,站在门前弯了弯膝盖:“大姐姐。”
“又跑去疯玩了?”江家大小姐转向江夫人:“娘也该管管,前些日子我婆婆还说,你家那个七妹妹最淘气,终日里往外跑,多少男人都瞧见她了。”
江夫人顿时黑了脸:“宜君,你不是说自己在后院骑马吗?”
“后院不是被姐姐们抢了弹琴跳舞吗?”江宜君瞧见她们手里精致的盒子了:“我没地,自然只能去外面。”
江家大小姐呵斥道:“你真是跟着你二姐姐学疯了,姐妹们规规矩矩的学习琴棋书画,偏你们俩只晓得骑马打闹,这让外面的人如何讨论我们?今日,我给她们都准备了礼物,就没给你和你二姐姐,照你们俩的性子,也寻不到好夫家。”
江宜君小嘴一撅:“说的好像是我寻到好夫家会乐意帮你似的。”
1743:番外:憨公公与俏婆婆(四)
她的话把江家大小姐气坏了,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江宜君却大摇大摆的离开。
即便是同父同母的姐妹,性子也是截然不同的。
江老爷最爱惜脸面,偏又只生了女儿,纳了几房妾室,却都无所出,为此只能寄希望于女儿们能嫁入高门。
为此,江老爷与江夫人总会明里暗里的在外夸赞自己的女儿,并请了名师教导江家大小姐琴棋书画,硬生生把江家大小姐温柔贤惠的名气立了起来。
一个女儿立住,其余的只要不出错,便没什么要紧的了。
偏偏一群女儿里,出了一个老二和老七,最为不规矩,让江家夫妇着实头疼。
江家大小姐在娘家住下了,她婆家并没有什么不悦,毕竟谁也不知道侯府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鹿京来了消息,说是他们家四公子回来了,不日就来泸州,江老爷与江夫人欢喜坏了,给江家待嫁的小姐都准备了新衣裳新首饰,就等着四公子过来,看他能相中谁。
对此,二小姐与江宜君越发不屑,每日瞅准机会就往外跑,可近些日子,二小姐不去骑马了,而是领着江宜君去校场看蹴鞠。
一群年轻公子在校场蹴鞠,英气勃勃,二小姐大胆的站在围栏外面看,江宜君也跟着看,还把脑袋伸进围栏空子去看,蹴鞠精彩,她们俩兴奋的叫好,丝毫没发现不妥。
她们的欢呼引起了里面的人注意,一群年轻公子看过来,其中一个眉清目秀满身英气,向来大大咧咧的大小姐红了脸,江宜君看看她。
懂了。
“二姐姐。”江宜君朝年轻公子示意:“那是谁啊?”
二小姐红着脸:“李家公子,李勋南。”
江宜君瞧着李勋南,见他竟然走了过来,二小姐慌了神,转身赶紧跑,李勋南见状,赶紧追上去。
“江姑娘。”
他们俩跑远,谁都没注意到卡在栏杆里出不来的江宜君,试着拔了几次脑袋都一失败告终,江宜君有些懵了。
校场里的人明显发现了她的窘态,一个个站在那里哈哈大笑,却没人过来帮她。
江宜君羞恼的要哭了,她脸色涨红,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
“别动,会擦伤的。”一只手盖在她脑袋上,阻止她往外扯的动作:“跨过去。”
江宜君想看看是谁,却只瞧见地上修长的影子,来人又说了一遍:“跨过去。”
她听话的,侧了身子往里跨,来人两手扒着栏杆,好容她的小身板过去。
进了栏杆里面,江宜君才红头涨脑的瞧见帮自己的人。
是个模样俊秀的青年,这么热的天,也规规矩矩的穿着劲装,不像泸州其他公子,都换上的薄凉宽松的衫子。
“多谢公子。”江宜君道了谢,却还是忍不住吸鼻子。
青年抱拳:“客气了。”
“江宜君。”有人高喊出她的名字:“你二姐姐会男人去了,你也在这会男人?”
江宜君顿时急头白脸,看着说话的年轻公子,连唇色都变白了。
“你这人。”一颗石子飞过去,‘啪’一下打飞那人一颗门牙:“八婆的很。”
1744:番外:憨公公与俏婆婆(五)
是青年动的手,说着话他就把人打了。
年轻公子捂着嘴嗷嗷叫,其余一块玩的人却一个站出来出头的都没有。
青年不好惹,他们看出来了。
毕竟,他不远处就站着一队黑甲士兵呢。
青年看了江宜君一眼,上马离开,江宜君急忙去找二小姐回家。
如果她没猜错,救她的人,大概就是侯府的四公子穆寿襄了。
她在湖边找到了与李勋南说话的二小姐,来不及说话过去将人一把拉走,兵荒马乱的跑回家,家里的姐妹都已经去了正堂,她们赶过去,也躲进了屏风后面偷看。
的确是刚刚的青年,他端正的坐着,不苟言笑的模样让江老爷都端正了几分,陪着他来的依旧是白英。
“我家四公子已经到了,不知可否请贵府的二小姐出来一见?”
江家夫妇自然愿意,可是屏风后的二小姐却被江家大小姐拉住:“你就不用出去了,这副模样,岂不丢脸?”
“可他家指名道姓要见我。”二小姐甩开江家大小姐:“大姐姐想玩偷龙转凤,还是想玩鱼目混珠?是把侯府当傻子,还是拿我做软柿子了?”
她走了出来,没有精心打扮过得痕迹,大大方方见礼:“给四公子请安。”
穆寿襄站起来,默不作声的抱拳。
白英也跟着起来,他很欣赏这个坦荡姑娘,直接问她:“一年前,二小姐说要见见我们家四公子,如今公子来了,不知二小姐可相中了?”
二小姐看着穆寿襄,有模有样的抱拳:“四公子莫怪,你我无缘。”
她拒绝了,白英一阵可惜,其他人却都高兴。
二小姐不守规矩,江老爷本就不打算将她嫁给侯府,如今她自己拒了,反倒免了他做坏人。
当下,江老爷就说道:“鄙人还有几位女儿,公子不妨见见?”
此话出口,白英便微微皱眉。
侯府是听说了江家门风好才有了婚娶的心思,这江老爷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所有的女儿叫出来让人相看,多少有些不矜持。
“不用了。”穆寿襄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知府上可有一位江宜君?”
他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屏风后正为二小姐的潇洒鼓掌的江宜君顿时懵了。
“有。”江老爷与江夫人大吃一惊,屏风后面的其他小姐也是一惊。
自家老七才十四岁,尚不到婚嫁的年纪呢。
“那就,江宜君江小姐吧。”他自己定下了,转头与白英说:“年纪小些无妨,我也不急。”
白英见他自己决定了,也不好说,也就点头同意了。
反正先前说的就是只要是江家姑娘就好,是谁也都无所谓了。
“我不。”屏风后面冒出来个声音:“我那么多姐姐,选我干嘛呀?”
她这话,险些把另外几位正难过伤心的江家小姐笑死。
又是一个拒绝的。
“刚刚。”穆寿襄看向屏风:“我解了你的困局,报恩,讲究以身相许。”
江宜君暴躁了:“那你去卡一次,我救你,两清不行吗?”
“那种蠢事,恕我无能为力。”
1745:番外:憨公公与俏婆婆(六)
他极少说笑逗人,今日反常,让白英也有些侧目。
江夫人急忙用手肘拐了江老爷一下,江老爷这才反应过来:“宜君,出来。”
“不用了。”穆寿襄再一次止住他:“我既然方才见过江小姐,那就不必再见。”
江老爷忙问:“是是是,那这门亲事...”
“可尽快定下。”白英说道:“我家公子还得赶回边关。”
江老爷连连点头:“那就是择一个吉日告知。”
“好说。”白英有备而来,立马把怀里的帖子拿出来:“这是我们来之前便请人择选好的吉日,请江老爷和江夫人过目。”
他们都准备好了,江老爷和江夫人乐的省事,急忙去看。
江宜君在屏风后面看着他们,还是不情愿。
“二姐夫成了自己的夫婿,宜君你该高兴才是。”一位江家小姐低声笑道:“你与二姐姐关系最好,却不想要好到这种地步。”
江宜君直接把她一推:“不会说话就闭嘴,你在这恶心谁呢?”
她们在屏风后面争执起来,屋里的人自然都听到了,二小姐立刻折回去,江宜君却自己走了出来。
看见她,白英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往穆寿襄瞧了一眼。
还是个...孩子?
你这也太不急了吧。
“她们烦死了。”江宜君气呼呼的站在二小姐跟前。
二小姐拉着她的手,狠狠瞪向屏风后面,江夫人赶紧去拦着她们,示意她们侯府的人还在呢。
“公子。”白英还是想确认一遍,毕竟侯爷的意思,是几位公子年纪都不小了,若能一块成婚最好,如此也免了来回折腾,可这江家小姐这么小,肯定不能与其他三位少夫人一块过门啊。
总不能没及笄就把人娶回去吧。
江老爷才不管这些,他看中了最近的日子,过来与白英商议。
江家迫切的需要与侯府接亲,只有这样,江家其他几位小姐才能说一门好的亲事。
“公子。”白英把帖子给穆寿襄:“最近的好日子,就在三天后。”
穆寿襄点点头:“好,你安排吧。”
他见礼告辞,只等到了日子才上门,江老爷赶紧殷勤的送他出去。
出了大门,他们上马离开,去最近的客栈歇脚。
还没走出巷子,一颗小石子就丢在了穆寿襄的身上,他抬头看去,江宜君就趴在墙头上看着他。
“我还有话想问你呢,问清楚了再定亲行不行?”
“嗯,你问。”他示意白英等人先走。
江宜君努力爬上墙头坐着:“我听说穆家的男人,结局都是战死沙场,自大魏开国,从未有一个能与妻子白头偕老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穆寿襄回答的很坦然:“穆家戍边守国,马革裹尸便是宿命。”
她眉眼拉耸下来:“那你能答应我以后都活着回来吗?我比你小那么多,往后的日子那么长,要是嫁给你之后,你回不来了,那我怎么办啊?”
“好。”穆寿襄伸出拳头:“我答应你。”
江宜君看着他的拳头疑惑了一阵,也伸出拳头,隔空作势的碰了一下。
“碰拳了,要是做不到,就是骗人了。”
1746:番外:憨公公与俏婆婆(七)
他答应了江宜君,看着她跳下去才走。
白英在前面等着,有些担心:“江家小姐只怕名不副实,而且,这江家七小姐还是个孩子,会不会太小了?”
“既然先前说好了只要是江家的小姐就行,那就选一个我喜欢的,总不能反悔。”穆寿襄戴上牛皮指环:“再者,江家小姐都是未嫁的,我都见了,她们不好说亲,也会让人说穆家仗势欺人。”
白英点点头:“只是这七小姐还没及笄,怕是无法如侯爷所愿,几位少夫人一同入门了。”
“无妨,那就让我哥他们先行成亲就是,我爹娘那边我会自行去说的。”他回头看了看江家大门:“七小姐明年及笄,若是日子定下,也可进门了。”
他想得开,白英也不敢多说,任他做主。
定亲的日子转瞬即到,江家宾客盈门,晓得定给侯府的人是江家七小姐后,江家其他小姐并没有如江家夫妇预料的那样成为香饽饽。
反到是在江宜君定亲之后,一个上门提亲的媒婆都没有。
江夫人实在想不通,自家女儿先前那般受欢迎,如今怎么会成了冷饭?厚着脸皮去打听,说媒之人才告知实情。
“等着侯府这一年,江老爷和夫人都不愿意为任何一位小姐说亲,已经拒了旁人的脸面,且攀附侯府的心思那般明显,人家自然不会再上门自取其辱。
而且,若这侯府定下的是二小姐还好,偏偏放着那么多的姐姐不要,反倒是定下了没有及笄的七小姐,这其他几位小姐会不会是哪里不妥?说白了,这就好比是挑剩下的了,谁家愿意?
再说了,大小姐出嫁后,她婆婆许夫人可都在外面说了,大小姐名不副实,就是摆着看的花瓶罢了,除了琴棋书画,是半点治家理事的本事都没有,谁家会去娶一个没有治家本事的姑娘?”
媒婆一席话,江夫人悔的肠子都青了,回去一说,几位待嫁的小姐都快哭死了。
本想着攀上侯府,结果反倒让自己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此事说来,还不是怪二妹妹。”江家大小姐正义凌然:“若是她去年一口答应,别闹出什么要见一见的事,姐妹们不是早就该许配人家了吗?何至于此啊?”
她这话得到了其他姐妹的认同,个个都开始说起为何二小姐去年不答应的话。
“怪二姐姐做什么?”路过的江宜君愤愤不平:“是你们自己贪慕虚荣,这一年来多少人上门提亲,是你们自己不嫁的,二姐姐逼你们了?
再说了,侯府一句只要是江家小姐就好,你们就巴巴的攀上去,也太不矜持了,自己先丢了分寸的,现在又来怪罪二姐姐,她让你们别嫁了?
而且,人家媒婆也说了,大姐姐在婆家丢了份,没把贤妻的牌子竖起来,大姐姐怎么不问问自己,出嫁数月,既然不会治家理事,为何不跟着你婆婆学?反倒整日里往娘家跑,让你婆婆在外面嚼了舌头。”
又被她怼了,江家大小姐顿时暴起,又想起她如今是定给侯府的人了,也不敢得罪,只能把一肚子的火气自己咽下去。
1747:番外:憨公公与俏婆婆(八)
定亲后侯府的人就走了,没两个月传来消息,穆寿襄又去了边关,临行前让人送了几样东西过来,说是给江宜君平日里把玩。
成婚的日子也一并送了过来,就在江宜君及笄一个月后。
时间紧凑。
江宜君被限制在家里不许出门了,不能跑马,她十分无聊,干脆开了穆寿襄让人送来的箱子。
箱子很大,有一个牛角号,一把弹弓,一副马鞍和一根马鞭,最下面是一套红色的骑装。
江宜君立马把骑装拿出来在自己身上比划,不大不小刚刚好,她立马臭美的换上,美滋滋的在铜镜前自我欣赏。
“小姐,小姐。”丫鬟跑着进来:“小姐,出大事了,老爷从外面回来就让人去把二小姐押去院子里跪着,说是在外交际时听见人说,李家公子与友人放言,自己与二小姐情投意合,老爷气坏了,要打死二小姐呢。”
江宜君愣了一下,急忙跑去,在门口被嬷嬷拦了回来,让她换了衣裳再过去。
院子里,二小姐跪着,江夫人在一旁哭,其余姐妹都在看戏。
江老爷气的破口大骂,骂她不知廉耻,骂她丢了江家的脸,拿着板子就往她身上打。
江宜君赶到想过去护着,被嬷嬷死死抱着,这个时候上去求情也无用,还会被牵连。
“看什么看?”江老爷火冒三丈:“都给我滚回去,再看,连你们一块打。”
他在气头上,谁也不敢扑上去,江夫人一边哭一边让嬷嬷把姐妹们都拉回去。
江宜君要气死了:“李勋南在外面就这么说?他就没想过二姐姐会是什么下场?”
“小姐莫管,此事能让老爷听见,只怕外面都传遍了。”嬷嬷紧紧拽着江宜君:“自小姐定亲后,便不曾有媒人上门相看我们家其余小姐,只怕也是谣言作祟了。”
江宜君心里堵得慌:“那二姐姐现在怎么办啊?”
嬷嬷也不知道,只能将她拉了回去。
一整晚都过得战战兢兢,江老爷着人锁了所有小姐的院门,不许她们出去,家里伺候的人也被下了令,谁敢出去多嘴就一律打死。
待在屋子里,江宜君慌得很,饭也吃不下,听嬷嬷说江家大小姐回来了,她心里更着急。
江家大小姐一向只会火上浇油,如果她在旁边煽风点火,只怕二小姐也没好果子吃。
又等到晚上,丫鬟才来回报,说二小姐被打惨了,丢回了房间,照顾她的嬷嬷丫鬟都挨了打,江老爷正找人发卖呢。
江宜君听着都觉得害怕,这一晚又没睡着,拂晓才趴在桌上睡过去。
嬷嬷听到新消息,急忙过来告诉她:“小姐,小姐。”
“怎么了?”江宜君猛地醒过来:“二姐姐怎么了吗?”
“李家着人来提亲了,媒人已经上门了。”
江宜君急忙想了想:“那爹娘会答应吗?”
“答应是一定会答应的,毕竟成了,就能说是两人的事家里人都知道,如今瞧年纪到了才说亲的。”嬷嬷宽慰她:“否则二小姐今后,可就没法活了。”
1748:番外:憨公公与俏婆婆(九)
江宜君这才勉强安心下来。
外面的流言都传的那么凶了,江家与李家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将事情敲定,李家也急忙下聘,将成亲的日子也一并选定。
江宜君被放出来的时候,二小姐已经在开开心心的准备嫁人了。
瞧着她欢欢喜喜的样子,江宜君堵在心里的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在旁边坐了好一会儿才问:“二姐姐,你觉得李勋南真的值得托付吗?”
“自然。”二小姐开心的挑选着首饰:“我与他说话时会很开心,而且,他对我也很好啊。”
“可他在外面胡说八道,损你清誉。”江宜君实在忍不了:“口无遮挡,半点都没有为你着想,倒像用此事在外炫耀一样。”
二小姐笑着说:“怎么会?他愿意把我宣之于口,告诉旁人对我的心意,这很好了,比起那些喜欢一个人不敢说的,好出百倍。”
是吗?
江宜君不知道要怎么辩驳了,看她开心,也不想一直泼她冷水,只好闭了嘴。
很快就到了二小姐出嫁的日子,江家努力让一切看起来都正常,弄得热热闹闹,可是接亲时却迟迟不见李勋南,最后来了他的兄弟,一问原因才知道,他竟然醉了来不了。
江老爷气的脸色发红,要不是江夫人拉着当场就要翻脸,这样重要的日子,闹大了实在不好看。
最后,新郎没来,二小姐便只能自己出了门上了轿,宾客们都在说闲话,二小姐却浑不在意,她依旧认定了是李勋南太高兴了,才会喝醉。
她出嫁后,江宜君便没了说话玩闹的人,好不容易等到了回门这天,江宜君这才又见到二小姐,她满面红光,新婚之喜让她多了几分沉静温柔,站在李勋南身边,连笑意都柔和了几分。
江老爷对李勋南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礼节上还过得去,让他们好好过日子,也让李勋南早日拼个功名在身上,不要终日只知道玩闹。
一番话说下来,李勋南并不领情,脸色也难看起来,这让江老爷越发不高兴。
后来不过两个月,江宜君就听说李勋南在外面花天酒地,与二小姐大吵一架,李夫人自然是帮着自己儿子说话,一家上下联和起来欺负二小姐。
她着急,却又无能为力,去求江夫人,江夫人也没办法管,除了上门去与李夫人念叨几句,再无用处,若是李夫人烦了,更会用一句‘当初是你们上赶着要进门的,没人求你们,如今的男人有哪个不在外面玩儿,现下觉得我儿不好,那就和离啊’怼回来。
江夫人被对过一次,气的大病一场,却也不敢提和离一事。
江家尚有那么多女儿未嫁呢,二小姐若是和离了,那其他小姐还要不要嫁人了。
二小姐的日子过的鸡飞狗跳,就在她被伤透了心要和离时,老天却开了个大玩笑,她怀孕了。
知道这事,李勋南勉强收了心,李夫人的态度也好转了一些。
江老爷和江夫人觉得她该是守的云开了,便只管操心起其他女儿的婚事来。
1749:番外:憨公公与俏婆婆(十)
不再想着攀附权贵,江家其他小姐或是嫁给了门当户对的人家,或者放低了要求出嫁,到也都在江宜君成亲前陆陆续续的都出阁了。
家中只剩下一个等着及笄待嫁的江宜君后,江夫人对这个小女儿便多了关注,教她治家看账,告诉她怎么管束下人。
她的嫁妆也比其他姐妹多上许多,毕竟是最小的女儿,毕竟是嫁去侯府,若是嫁妆少了,怕她被人苛待嘲讽。
可是,及笄的日子还没到,一个噩耗就传到了泸州。
定北侯战死,府上的公子没了两个,还有两个生死不知。
这一下,江家如遭到了晴天霹雳,江宜君也懵了。
二小姐是最先赶回来的,她大着肚子来安慰江宜君,却见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抱着腿坐在窗边发呆,江夫人在旁边哭成泪人,她却安安静静。
二小姐原以为是她年纪小,又只见过穆寿襄一次,对他没什么感情,所以才不伤心,故此就说:“若是真的人没了,大可退了婚另许人家,没事的。”
“我不要。”江宜君一如既往的倔强:“既然他答应过我会回来,那我肯定要等到一个消息才行,是死是活,都要有个消息吧。”
江夫人哭了:“你爹已经托人去打听消息了,没事的,总会有消息的。”
“嗯。”江宜君依旧平静,似乎所有人都在为她难过担心,她自己却漠不关心。
这一等,就是半年,只有一个消息,穆家又有一位公子战死了,找到了尸体,还有一个,不知所踪。
这下,江老爷也不淡定了,所有人都认定江宜君的这门亲事黄了,私底下,江老爷与江夫人已经在商议为她寻一门远处的亲事。
二小姐也在这段时间生下了一个儿子,李勋南收心了,也愿意去拼个功名,虽然李夫人依旧终日为难,但有了孩子的二小姐底气也足了,处处与李夫人对着干,在李家到也吃不了亏。
江宜君及笄后,原定的成亲日子便只能推后。
她将骑装挂了起来日日看着,还自己动手做了一身男人穿的骑装挂在旁边,在上面细细的绣上蟒纹,还在内夹上,绣了穆寿襄的名字。
江宜君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她只是相信那个答应她会回来的男人一定会回来的,她也愿意等。
又是痴等半年,外面的人都把她看做了笑话,她却毫不在意,江老爷提议退婚,她不答应,江家大小姐上门,说她婆家的堂弟想娶江宜君,她也不答应。
她就耐心的等着,敛了好动的性子待在院子里。
熬了一年,终于来了消息。
皇上有旨,由穆家四公子穆寿襄继任侯位,护佑边关。
穆寿襄活着,还成了侯爷。
这个消息让江老爷与江夫人高兴的不知所措,那些笑话江宜君的人也一夜之间转变了态度,说她有福气,嫁过去,便是侯夫人,年纪轻轻,身份尊贵。
谁都不关心,排行老四的穆寿襄能登上本该与他无缘的侯位,是他头上三个哥哥没了命才换来的。
1750:番外:憨公公与俏婆婆(十一)
静默的等了半年,侯府送来消息,两个月后,穆寿襄到泸州接亲。
穆家代代战死,死的人多了,守孝的日子哪里够用,不够,自然不守了。
知道消息,江老爷与江夫人便高兴的准备起来,就连那些出嫁的姐姐,也殷勤的跑回娘家打理。
所有人都在开心的等着侯府来,江宜君却依旧淡淡的。
二小姐问她:“你是不是不想嫁?”
“不是啊。”
“那你怎么不高兴?先前知道他出事,也不着急难过。”
江宜君认真想了想:“他看起来一言九鼎,大概不会骗我,他说过会回来,那一定就会回来,只是,原本该四喜临门,却父兄战死,他大概很痛苦吧,不能与兄长们一块成家,终究是一辈子的遗憾了。”
闻言,二小姐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快到了接亲的日子,江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江宜君红妆装扮,在屋里安静的等着。
到了吉时,穆寿襄来了,按礼数焚香叩拜,来到她的闺房将人接走,江老爷与江夫人欢喜纵泪,在人前就哭了。
鹿京离着泸州有一个月的路程,这一走,得几年才能一见了。
出门登车,锣鼓齐响,上百人的队伍出发,江宜君坐在车里,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目送自己的江家夫妇,心里舍不得,却也一声没吭。
走了一日,穆寿襄都没有过来与她说话,晚间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客栈他才过来,扶了她下车,带着她进去。
“这一路大概会很辛苦,这身行头重,也繁琐累赘,可以先穿着常服,等到了鹿京再换上。”
“嗯。”江宜君微微挑起盖头看路,还趁机看了他一眼。
上一次见,他虽然稳重,却还带着一股轻狂明朗,如今,则是满脸沉默,眼中也无光了。
“我们俩先前就见过,现在说说话应该是可以的吧?”
他低头,发现了江宜君在偷看,点点头算是答应,进了屋,替她拿走盖头,两人在桌边对坐,伺候的人都在屋外等着,屋门开着,光明正大。
烛光摇曳,穆寿襄的脸色也忽明忽暗,他垂着眼,阴影下藏着心如死灰。
“我听说婆婆的身子一向不好,出了这么大的事,婆婆可还好些了?”
穆寿襄微微点头:“病了数月,如今,稍好。”
“父兄战死,但穆家尚在。”江宜君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婆婆与我,往后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穆寿襄沉默了很久,反握住她的手抬眼看过来:“宜君,往后这个家,便只有我们三人,我征战在外,母亲要你多多费心了。”
“嗯,你放心就是,后宅有我,我会好好孝敬母亲的。”
他点点头,眼中泪花闪动,紧紧咬着后槽牙,腮帮子都绷紧了。
见状,江宜君站起来,试探着走到他面前,犹豫着抱住他的脑袋,他怔了一下便紧紧抱住她,脸埋在她怀里。
后面的路,穆寿襄便陪着她一块坐马车,聊聊穆家的亲戚,说说家常闲话,关系到是亲近了起来。
1751:番外:憨公公与俏婆婆(十二)
一个月后,他们顺利抵达鹿京,穆寿襄的精神好多了,将她们送去住宿的宅子,安排了自己的亲卫保护。
“明日礼数多,今日便早些休息。”他将江宜君挂住头发的步摇轻轻拉下来:“明日,我来接你。”
江宜君握住他的手:“那你也早些休息,不要喝醉了。”
她告诉过穆寿襄,二小姐成婚时李勋南醉酒没来的事,穆寿襄也知道她的意思,点点头算作答应。
他刻板憨厚,江宜君却活泼惯了,故意在他鼻尖刮了一下:“真乖。”
穆寿襄一愣,皱眉虎她,又自己笑起来,让她快进屋,等门关上了他才走。
回到家里,亲朋好友已经来了许多,老夫人把他叫过来,问了路上可平顺,知道人已经到了,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好侄儿,新娘子如何?”淮南郡公夫人在一旁笑着问:“小门小户的,也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放着高门贵女不要,去泸州找一个这样的小户女。”
老夫人脸色不好看了,穆寿襄面无表情的回答:“宜君她很懂规矩,知礼懂事,说话很有分寸,虽说家世的确不高,但在我告知她姨母为人挑剔后,并没有附和我半个字,家教很好。”
所以你在暗讽我家教不好?
郡公夫人差点气死,老夫人却笑着点点头:“如此看,是个很懂规矩的姑娘。”
“这路上走了一个月,表兄与表嫂,想必已经十分亲近了吧。”边上刚刚新婚的吴白氏掩嘴笑着。
穆寿襄看着她:“你成亲前就与表妹夫亲近了?”
“这...自然不是。”吴白氏慌了一下,吃了哑巴亏,不敢挑事了。
穆寿襄横了她一眼,抱拳说道:“此一路,嬷嬷们也都在车上,儿子与她同乘说话,已经将家里的情况大概告诉她了,毕竟是刚出阁的姑娘,人生地不熟的,若是不知关系,也不能帮衬母亲,只是细务儿子也不清楚,还得母亲费心。”
“嗯,这样也好。”老夫人点着头:“你去忙吧,我见来了许多的官员,多少都要应酬,只是掌握分寸,明日成亲,今晚也早些休息,莫要熬坏了身子。
“是。”他见礼退下。
老夫人这才呵斥郡公夫人:“别总把小门小户挂在嘴里,齐家不也是小门小户,若不是你我高嫁,齐家还不如江家呢,怎么,做了郡公夫人就把老本都忘了?真要寻个高门贵女,人家会纵着你?”
“姐姐怎么这么说呢?”郡公夫人愤愤不平:“我也是一番好心,先前姐夫和我那三个侄儿都在,襄儿年纪最小,娶谁也不重要,可如今他是侯爷,江家小门小户,哪里配得上?”
老夫人脸色越发难看:“别说是一个侯爷,就是封了王,定下的亲事就是定下的,富贵弃糟糠的事,穆家的男人做不出来,你若觉得高门贵女好,便给自己的儿子寻,就算是娶了公主,我也不插半句。”
她都这么说话了,郡公夫人自然不敢在多说,只是心里依旧不服气。
1752:憨公公与俏婆婆(十三)
次日成亲,江宜君起了个大早,对镜梳妆时,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
到了吉时,穆寿襄来了,他难得挂了笑意,接了江宜君出门,将她送上马车,自己骑马走在前面开道。
进门,拜堂,入洞房。
一切都很顺利,江宜君安静的等着,能听见外面的恭贺声。
“新娘子在吗?”吴白氏笑盈盈的带着人进来:“我来给新娘子送吃的。”
身边的嬷嬷替江宜君道了谢,接了食盒打开一看,脸色就有些不对劲了。
煎臭豆腐,蒜香茄子,大葱馅饼,芹菜鱼汤。
这些东西吃了,还怎么洞房?
“新娘子这身段真是好啊。”吴白氏笑盈盈的走到江宜君面前:“想必我表兄已经掀过盖头了,也不知美不美。”
说着,她就去掀盖头,边上的嬷嬷丫鬟要阻拦,却离她稍远,拦不住。
“表兄?”江宜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这么说,你该称呼我一声表嫂了,既然我已经与侯爷拜了堂,那我就是你的表嫂,那我的盖头,还轮不到你来掀。”
说完,她就把吴白氏的手甩开了,嬷嬷也到了她身边,看着吴白氏面色不善。
“夫人好意,若无事,还请夫人先出去。”
吴白氏揉着手腕:“新娘子的力气可真大。”
“这就大了?”江宜君端正的坐着:“我打人的力气更大,一拳一个黑眼圈,你想试试吗?”
被她威胁了,吴白氏也来火气了。
江宜君根本不给她叨叨的机会,直接训斥道:“还有,这一路走来,我与侯爷虽然同乘说话,但举止规矩,并没有越矩之处,什么叫已经掀过盖头了?你想污蔑我什么?夫妻一体,你给我泼脏水,也是给侯爷泼脏水,我一个人收拾不了你,侯爷还收拾不了你?我刚进门就来挑衅,当我吃素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吴白氏被她骂的面红耳赤:“还真是小门小户出身,心眼儿比针眼都小,我不过玩笑,你就上纲上线。”
江宜君点点头:“原来是玩笑啊,那我等下便将你的话一字不改的告诉侯爷,也同他说说这个玩笑儿,我倒要看看他笑不笑的出来。”
她有穆寿襄做靠山,吴白氏也不敢放肆了,本想着让她出丑给个下马威,结果反被怼的灰头土脸,阴沉着脸就走了。
“什么人啊。”江宜君动动脖子:“打扰我装端庄贤惠。”
嬷嬷在一旁摇头笑:“未出阁时担心小姐脾气不好,将来得罪人,如今看来,脾气大些也没什么坏处,总比被人欺负要好。”
“是吧。”江宜君有些嘚瑟:“我也觉得挺好的。”
她掀起一角盖头:“是什么吃的?”
“都是些重味儿的东西。”提起这个嬷嬷就来气:“奴婢去给小姐寻些吃的过来。”
她交代丫鬟们好好陪着,自己忙着出去,正好遇上了一个稳重的老嬷嬷,说是老夫人着人送东西过来,嬷嬷便把吴白氏送东西的事说了,老嬷嬷看了一眼食盒里面的东西心里就有数了,留下老夫人让人送来的食盒,将吴白氏送来的拿走。
1753:番外:憨公公与俏婆婆(十四)
吃饱漱口,江宜君把泡了薄荷叶子的清茶在嘴里来来回回晃荡了好几遍,听外间说穆寿襄来了才急急忙忙吐掉。
他进门,先喝了口茶才坐过来,掀了盖头饮了酒,等嬷嬷们一走,便握住江宜君的手:“嬷嬷告诉我,有人来为难你。”
“嗯,但被我怼回去了。”江宜君抱住他的胳膊微微靠过去:“我会不会太凶了?”
穆寿襄笑起来:“主动挑衅的人,不必客气。”
“我拿你做挡箭牌的。”她睁大眼睛,仔细注意着穆寿襄的表情。
穆寿襄揽住她:“我是你夫君,遇事自然是把我推出来挡着,没有让你挡在前面的道理。”
“你真好。”一声轻轻的夸赞,江宜君大胆的靠在他怀里。
穆寿襄被她吃的死死的,知道她年纪小便纵容着她心疼着她,活泛惯了的江宜君给他沉闷的日子添了一丝涟漪,他便越发喜欢了。
落帐休息后,穆寿襄认真看着躺在自己臂弯里熟睡的人,目光滑过她青涩的眉眼,心里越发疼她,只将人抱得紧一些。
新婚第二日要给长辈敬茶,为此江宜君起了个大早,穆寿襄练剑回来,她已经沐浴更衣收拾好了,拧了帕子给他擦脸,又把衣服拿出来替他换上。
“等下,姨妈和舅母都在,若是她们为难你,不必搭话,我自会说的。”
江宜君笑了笑:“我觉得我可以自己说,头一面就让她们知道的厉害。”
“若是这样,旁人还以为我大老远娶回来一只小老虎呢,张牙舞爪凶得很。”穆寿襄看着她发间的簪子,又往妆台上看了一眼:“为何这般素净?”
江宜君抬手摸了摸:“第一次见,还是素净些好。”
“嗯,听你的。”他看向进来的几个老嬷嬷。
老嬷嬷见礼:“侯爷,奴婢们来取东西。”
说了一声,她们便去了床榻边,将上面的垫子叠好放在红木盒子里拿走,江宜君一直看着,转过来时就撞上了穆寿襄的目光。
“吓我一跳。”她轻轻打了一下,拿了外衣过来:“该过去了吧。”
穆寿襄握住她的手:“嗯,走吧。”
他们一块过去,的确有一大屋子的人都等着了,江宜君看着主座上的老夫人,不过五十左右,却满头霜白,面容慈祥,让人很有好感。
穆寿襄与她一块跪下:“母亲康安。”
“起来吧。”老夫人笑盈盈的免了他们的礼,江宜君却跪着没起来,接了嬷嬷递过来的茶盘,将茶盘举过头顶请老夫人喝茶。
老夫人正要接,旁边的郡公夫人就伸手拦住:“新娘子大喜,也懂规矩,只是这侯府的规矩更多,今后可得一一学着才是,别...”
“姨母。”穆寿襄替江宜君抬着茶盘:“有什么事不能敬了茶后坐下来慢慢说呢?”
郡公夫人笑道:“这样总要记得牢靠些。”
“是吗?”穆寿襄问了一句,看向旁边的年轻公子:“表弟,我也有事要交代你,先去外面跪着。”
“啊?”无辜被牵连的年轻公子懵逼了:“交代我什么啊?”
穆寿襄看着郡公夫人:“这个要看姨母想交代我夫人什么了。”
1754:番外:憨公公与俏婆婆(十五)
他直截了当的为江宜君撑腰,郡公夫人准备好的一肚子刁难之词也说不出来了。
江宜君偷着乐,端着茶盘的指头悄悄在他手掌边刮了刮,调皮得很。
穆寿襄看了她一眼,负手在她身边站好。
郡公夫人闭了嘴,老夫人这才接了茶盏喝下,顺势拉起江宜君坐在自己身边,这架势,便是让她不用给其他人敬茶了。
问了些家常闲话,又让管家把家里人都叫过来,让她们认了夫人,好今后遇上不会失了规矩。
郡公夫人等不想在这里自讨没趣,小坐半刻就找借口走了,穆寿襄一直留着,老夫人拉着江宜君说话,他也陪在身边。
“她们为难你,我不曾为你说话,心里可有不痛快?”
江宜君摇摇头:“都是母亲的姐妹姑嫂,是我的长辈,长辈说教几句也是应该的。”
“你懂事,可她们不懂。”老夫人拉着江宜君的手:“我只是想告诉你,女人家在婆家腰杆子硬不硬,是靠自己的丈夫撑着,不是靠婆婆撑着的,今日第一次见面,我若维护了你,让襄儿没了说话的机会,便会让他们以为襄儿对你没有维护之心,往后只会越发的欺负你,襄儿说话了,比我说话管用百倍。”
江宜君看向穆寿襄,点点头:“儿媳受教了。”
“这些亲戚,你可喜欢?”老夫人问的很认真?
江宜君认真想了想,摇头:“过于插手别人家的事,可见是没有分寸的人,小事还好说,若是遇上大事,会添乱的。”
“是啊。”老夫人笑起来:“所以,小事上随便她们去啰嗦,遇上大事就不要让她们知道了,更不要想着去商议,自己拿主意才是最重要的,亲戚又不是家人,有事才会来往,关系点到为止就好。”
江宜君又点点头,老夫人挥手让人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如今你也进门了,也是侯夫人了,理应执掌中馈打理侯府上下,我身子不好,经历丧夫丧子之痛,已然没了心力,侯府便交给你了,若有不懂之处再来问我,平常便由这几位老嬷嬷协助你。”
进门第二天就拿到管家大权?
江宜君有点慌,急忙起身:“母亲,我年纪尚小,只怕会有错漏。”
“管家而已,错漏无非就是漏了几笔账罢了,不碍事。”老夫人拿出一大串钥匙给她:“你们新婚,本不该这个时候就让你做事,但也只有趁着好些人还在把钥匙给了你,往后她们才不会在外面嚼舌根,你本就是侯府正儿八经的主母,没什么不妥的。”
拿着沉甸甸的钥匙,江宜君受宠若惊,只能应声下来。
老夫人要休息,她便跟着穆寿襄回屋,拿着钥匙多少有些没缓过来:“我若是做错了怎么办?”
“错了还有我呢。”穆寿襄揽着她:“母亲不也说了,无非是错几笔账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们都这么信任自己,江宜君越发不敢敷衍,闲了一日,成亲第三日就赶紧拿起账本跟着几个老嬷嬷一笔一笔的对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