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水花，你男人真是好样滴！】
这时候，马得福、娟子骑着车子来到田间。
“得福儿~”李水花再见他，已摆脱了心结，大方的招呼道。
“水花儿，你咋来咧？”马得福见到水花儿，也有些惊讶。
“额跟额男人来滴。”水花儿笑道，“得福儿，这就是额男人永福儿。永福儿，这就是额同学马得福。”
“马同志你好，早听水花儿提起过你。”项南笑着上前问候道。
“安同志你好，额最近也常听到你的名字。”马得福也笑着说道。
“一点小名，不值一提。”项南摆手笑道。
“马同志，这拖拉机是你带来的？”马得福问道。
“是。额爸、额丈人年纪都大了，开荒太吃力。所以额雇来两辆拖拉机，帮他们整整地，也省得他们累着。”项南笑道。
“你可真孝顺。”马得福笑道，“安同志，你雇这拖拉机多少钱？”
“一亩地二十。”项南介绍道。
马得福点了点头，“安同志，跟你商量个事，让他们给额们整整地，行不行？”
“当然行，有钱赚谁不赚。”项南笑道，“他们跑这一趟也不容易，自然是耕得地越多越好。”
原本，这拖拉机是不愿意来的。毕竟就这么几亩地，还要开几十公里，根本连油钱都不够。还是项南多花了钱，才请动这两台机器。
“那能不能跟他们商量，再降降价。要是一亩地降到十五，那大家都能用的起咧。”马得福又道。
乡亲们赚钱真的太不容易咧，在砖窑厂累死累活，一天才能赚几块钱，还要攒钱盖房，还要买水浇地……简直苦死人。
“行，额去跟他们商量一哈。”项南点点头，随后去找了两位司机。
……
经过一番商量之后，两位司机把价降到十八，每亩地便宜两元钱。
“马同志，这个价儿你们觉得合适不？”项南问道。
“哎呀，还是有点贵。十八块，哎呀，要脱好几天砖坯，才能挣得到捏。”马喊水咂着牙花子道。
“十八块，都能买九十斤白面咧。太贵太贵~有那个钱，额还不如买面吃咧。”李大有也舍不得道。
“十八块够买一百八十桶水的，喝都能喝一年咧。不行不行，太贵咧。”拴闷、杨三也都摇头道。
“喊水叔、大有叔，帐不能这么算。你们雇这机器，一天就能把地整出来，明天就能把种子种上。
现在才七月份，还可以种黄豆、种小米、种青菜……还能多一年的收入。要是不用机器，单靠人力，怕是明年才能把地整出来。
到时候，不仅耗费人力，还少挣一年钱。”项南劝说道。
“你的道理是对滴，可额们实在没钱。”李大有双手一摊道。
“是，道理是这个道理，关键乡亲们是真穷。”马喊水也为难道。
其实他也觉得项南说得有理。单靠人力整地，真的是太慢了。又是刨地，又是捡石头，又是翻土……一家一年弄完分到的地也难。
现在有机器一会儿就弄完，真的很方便。省下的时间还能多种一茬地，还能多打几天工，的确是很好的事。
但可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金滩村的人是真穷啊。
……
“那额把司机叫来，你们把难处说说。没准他们一心软，还能再降个价。”项南想了想，建议道。
“这咋好意思呢。”马得福有点尴尬。
项南有出息，赚了大钱，请来拖拉机，二十元一亩，花得轻描淡写。根本不当一回事。
自己家还要卖惨讲价，实话说，让他觉得在水花面前，很木有面子。
虽然他知道自己跟水花已经木缘分了，但还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丢脸的一面。
马喊水、李大有、拴闷、杨三等人却不在乎，马上过去把司机给围住了，痛陈他们的苦楚，就想让司机再让让价。
费了一番唾沫之后，司机终于答应同意降到十七元，可距金滩村人的心理价位，还差两元钱。
他们还想再求，但司机说啥也不同意了。
毕竟他们有油耗，有损耗，有工钱，也不能白干活捏。
“马同志，咱们金滩村一共多少地？”项南开口问道。
“近四百亩地。”马得福介绍道。
金滩村现在已经来了四十二户，分了近四百亩地，还有四千余亩，留给还没来的村民。
“这样吧，叔叔大爷们，我说句话~”项南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你们还按十五一亩，不够的钱，都由我来添了。”
“呀，咋好意思捏？”马得福一听，更加尴尬道。
“哎呀，这不行。哪能让你出这钱？”马喊水也不好意思道。
“后生，额们这加起来，几百亩地捏。”李大有也开口道，“你真能出得起？”
“额爸、额丈人都移民来了金滩村，你们以后也都是额的乡亲，额伸个手帮个忙，不算外道。”项南开口道，“今后都在一个村里住，免不了有互相帮忙的时候。叔叔、大爷今后多帮衬额家、额丈人家就是了。”
“哎呀，这娃仗义啊！”
“水花，你男人真是好样滴！”
“咱涌泉村出了个好女婿啊！”
乡亲们一听，全都赞不绝口道。
于是，拖拉机再度轰鸣起来。
……
“永福儿，你真是个好人~”水花抱着项南的胳膊，亲昵的道。
项南一句话，就把全村人都救了，免去了他们那么多辛苦，让她都替他们感到开心。
“你高兴就好。额没跟你商量，就把这话说了，额害怕你不高兴捏。”项南笑道。
“你做得是好事，额当然高兴。”水花笑道。
马得福见水花、项南亲昵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
……
拖拉机干了近一天时间，终于将村里的地都整完了。
整完之后，项南和水花搭车一起回城。临走之前，他给安国民留了三千元钱，让他给两个弟弟，以及丈人李老栓盖房。
之所以没直接给李老栓，他是担心李老栓拿钱不盖房，先胡吃海喝花掉了。到时候，再管他伸手要钱，再胡吃海喝……那样就木个完了。
“永福儿、水花儿，留下来吃饭呗~”
“饭都做上了，留下来吃呗~”
临行之前，村民们还殷勤挽留道。
647【发财大计】
托项南、水花的福，金滩村的地，一天就整好了。
各家各户随即都忙着种豆子、种蔬菜、种小米，想趁着现在气温还高，争取收一茬。
寕夏是温带大陆性半干旱气候，总结起来就是：干旱少雨、风大沙多、日照充足、蒸发强烈，冬寒长、春暖快、夏热短、秋凉早。
因此一年一熟有余，一年两熟不足。七月份要是再不种地，那再过一个月，到九月份的时候，气温最高只有二十五度，最低甚至到十度，种什么都长不了了。
……
项南跟水花回到銀川后，水花继续经营自己的服装店，项南则一边写文章，一边琢磨着多赚点钱。
九零年代，写书其实已经不是很赚钱的了。
一来，稿酬标准偏低。八零年代，稿酬标准是千字三元到十元；九零年代，稿酬标准是千字十元到四十元。
看起来是涨了。但别忘了，八零年代，普通工人月工资才三十元；九零年代，普通工人工资已到二百元。
工人工资涨了六倍，作家稿酬才涨了三倍，很明显标准偏低。
二来社会物价飞涨。八零年代，猪肉一斤不到一元钱、大米才两毛钱、牙膏牙刷等日用品，也不过就几毛钱而已。
九零年代，猪肉已经涨到两到三元钱，大米涨到五毛钱，牙膏牙刷也涨到一块钱。而且随着开放，社会上多了一批先富起来的人。
而港台欧美文化的侵入，也使得人们的攀比之心，越来越强烈。人们已经不再满足吃喝温饱，而普遍追求更高的享受。
家具、家电、摩托车、小轿车……逐步走进千家万户，而这些可就不是块八毛的事了。一台日产的电视机就要七八千元，一台春兰空调就要五千多元，一辆摩托车也要一万多……
项南两篇文章卖一万，看起来多，但距离过上好日子，还差得很远。更别说要帮金滩村的村民共同致富了。
所以他必须多赚钱。
而写书、开店，显然不能满足他快速暴富的需要，所以他就将目光放到了能赚快钱的股市上。
九零年代，中國股市刚刚开放交易。
堔圳证券交易所，九零年十二月一日试营业；沪江证券交易所，九零年十二月十九日正式营业。
项南来时查过资料，知道九一年六月到九二年五月，正是内地股市的第一波牛市。指数从一百一十五点，一年之内冲到了一千四百二十九点，翻了十二倍。这是内地股市最早的疯狂。
当时，銀川还比较落后，连个股票交易厅都木有。项南想买股票，还得坐车去长安，不过他还是去了。
……
他跟水花说了要买股票的事，不准备瞒她。
水花来銀川后天天看报纸，倒是知道股市现在很火，而且也知道股市有风险。
不过她还是选择相信项南。
“永福儿，家里的钱都是你赚的，你是主家的男人，你想咋处置都行。”水花说道，“而且，额相信你。”
听她这么说，项南很是感动。
随后他坐火车去了长安，买了股票。九一年，股市上也没有几只股票，而且都成一边倒的疯涨之势，所以根本不用挑，只只都是妖股。
项南共投入了两万元，都是靠他写书赚得。
水花儿虽然表态支持他，相信他，但自从项南买了股票后，她就开始天天看报纸财经版。
项南知道，她其实心里还是担心的，害怕投资失利。
不过，眼看着股价一天比一天高，水花的担心就变成了欣喜。
“永福儿，咱的股票又涨咧。还是你厉害，两万变三万咧~”她开心的道。
项南真是厉害。这才几天，两万就变了三万。想想他们一家人，艰苦奋斗一辈子，连一千元都攒不下。
“这才哪到哪儿啊。总要赚一千万才够。”项南盘算着道。
他们要在銀川买房子、买车子，一切按最高标准，差不多要一百万。在金滩村投资建厂，带乡亲们致富，没有七八百万也不可能。
“一千万？！”水花吓了一跳，想都没敢想过，会有那么多钱。
项南却是笑了笑，他有把握赚到的。
……
从七月份到一月份，项南基本都在家写作。
《呼啸山乡》、《趟过男人河的女人》、《在希望的田野上》、《贺兰血》、《狼毒花》……一部部长篇从他手中诞生，平均每个月一部，每部约二十五万字左右。
七个月写了一百七十五万字，在网文领域这个速度不算啥，甚至都算是慢得了。但在纯文学领域，这个速度简直恐怖。
项南也因为如此多产，而获得了【拼命三郎】的称号。
这些小说不仅在杂志发表，而且还陆续被出版社推出，项南也因此再获得了一笔稿费。
九零年國家调整稿费标准，每万册百分之五的抽成，提升到了百分之八。印得越多，项南的抽成就越多。
而且项南所写得小说，基本都是通俗文学，故事性较强，比较适合阅读，所以销量都还不错。
也因此，截止到年底时，项南单靠写文，已经赚了近二十万元。这些钱都被他陆续投入股市。
而随着股市的疯涨，到九二年初时，项南的身家已经涨到四十万。
……
九二年初，项南想带水花去沪江。
“无缘无故的，去沪江干啥？”水花很诧异道。
“沪江要推股票认购证咧，额觉得是个发财的机会。”项南笑道，“走吧，咱们过去看看。顺便你也开开眼界，看看真正大都市的人，到底是怎么穿着打扮的。也知道咱们銀川将来流行什么。”
九二年，沪江为了发行新股，推出了认购证制度。每本认购证三十元，无限量发行，全年有效，多次摇号抽签，凭中签号码认购股票，一本认购证可以反复中签。
不过发行之初，认购证销量并不高。
一来三十元一本，相当于普通人六分之一月工资，不是太多人敢花这个钱；二来当时中签才能认购股票，中签概率为十分之一。人们担心买得少中不了，那钱就打水漂了，所以都没敢买。
可项南却知道，因为没人敢买，使得原本准备发行一千万套的认购证，只卖出了两百余万套。如此就使得中签概率，一下子提升了五倍。
如此一来，认购证的价值激增。
再加上九二年上半年，股市暴涨。一元发行价的原始股，涨到二三十元，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因此，原本不屑一顾的认购证顿时就成了香饽饽。最高的时候，一本的价格就炒到一万元以上，翻了三百多倍。
648【出门在外】
水花点了点头。
实话说，她还没出过省，只在电视上见过沪江，还真想过去看一看。
项南随后和水花搭乘火车，一同前往沪江。
水花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第一次坐火车，难免有些紧张。
项南却早就习惯了。
两人一路坐着卧铺，前往沪江。
车行到半夜，两人都睡着了。
就在这时，车厢里混进来两人，都手持着利刃，挨铺摸过去抢劫。
九零年代，治安环境比较恶劣，车匪路霸屡见不鲜。
刘烨当年跟剧组去湘西拍《那山那人那狗》，路上就被车匪路霸抢了。
《天下无贼》、《落叶归根》里，那些抢劫的事情，其实并不完全是虚构。
两人抢了一个又一个。因为他俩都手持利刃，所以都没人敢声张，没有人敢反抗，乖乖的都把钱交了出来。
水花听到动静，不禁吓了一跳，“永福儿，咋办捏？”
项南冲她摆摆手，从兜里取出一百元，准备到时候交给劫匪。
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花钱消灾，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大事。
真要为身上带得两百块钱，就跟俩人玩命，实在是不值当得。
……
说着话，那俩贼已经到了近前。
“痛快的，把钱拿出来~”一贼晃着刀向项南道。
项南把一百元递了过去，“兄弟，这是我俩的钱，就这么多了。”
那贼点了点头，把钱接过来，正准备要走，另外一个贼看向上铺的水花，却是嘿嘿一笑，“大哥，这个女子长滴真漂亮啊~”
“咦，是挺漂亮。”那贼看了一眼水花，顿时眼睛一亮，一伸手就去抓水花，“来，陪我们去耍耍~”
他们都敢上火车抢劫，自然都是胆大包天之徒，不只劫财，劫色也是常有的事。
水花哪见过这种人，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满车厢的人都听到了，却都假装没有听到，一个敢出声的都没有。
“兄弟，你要钱我给你钱，你还想劫色，是不是太欺负人了？”项南起身，冷冷的道。
“老子就牠玛欺负你了，又怎样，你敢炸刺，信不信老子捅了你？”那贼把刀子伸到项南面前道。
项南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惊恐表情，右手却是迅猛伸出，直接叼住了他的腕子，用力向前一拉，把他到近前。同时左肘猛击他的腰肋。
这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所以才有【软肋】这个词。这个地方一受重击，人一下子就软了，丧失了行动能力。
项南随即夺下他手中的刀。
另一个贼见状，勃然大怒，登时就扑上来。
不过车厢窄小，那贼横在他和项南之间，被项南当成了盾牌来用。他想伤到项南却又投鼠忌器，唯恐扎到自己的人，因此一时间就将在那里。
说时迟那时快，项南双臂一用力，把身边那贼推了出去。那贼撞在另一个贼身上，顿时把他撞得东倒西歪。
项南就趁这机会欺身向前，右手抓住那贼的腕子，用力一拧。左手往腕子上一敲，一下就将他手里的刀夺了下来。
失去利刃，俩贼的威胁性一下就小了。项南随即用刀逼住二人，又让水花下来，用鞋带将二人双手双脚绑住。
到这时候，那些乘客终于不再装睡了，一个个都探出头来，见那俩贼都被制服了，才都大着胆子过来。
“哎呀，小兄弟真是英雄啊！”
“身手不凡，为民除害啊！”
“你看他们抢我们的钱，是不是能还给我们？”
这些人纷纷说道。
项南懒得理这帮家伙。要不是他胆子大，身手好，今天他和水花就危险了。
列车长很快就赶到了，将两名劫匪关了起来。
“同志，真的是谢谢你哦。你叫什么名字，我汇报上级，一定给你表扬。”他握着项南的手道。
这条路上不安全，常有车费路霸，而他自己势单力孤，面对这些悍匪，只能是忍气吞声，不敢反抗。
如今终于捉到两名悍匪，这也是他的功劳。
“不必了，这种虚名，我不稀罕。你们还是想办法，如何保障我们这些乘客的人身安全吧。”项南没好脸色道。
列车长讪讪的走了，其他乘客见项南脸色不悦，也不敢惹他，纷纷都退回铺上，继续装死。
……
“永福，你真棒！”水花一脸崇拜的道。
两个手持利刃的歹徒，凶残至极，毫无人性，满车厢的人都不敢反抗。却被项南三拳两脚制服，实在是太勇敢了，太威猛了，太厉害了！
“额本来也想花钱买平安，但是他们做得实在过分，居然敢打你滴主意。额就是豁出命去，也不能让你受伤害。”项南说道。
“永福儿~”水花听他这么说，感觉身子都软了，忍不住就靠在了他身上。
……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平顺得多，没有再出什么事情。
一天之后，火车终于到了沪江。
“哇！好高的楼，好多的车……”透过车窗，水花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忍不住惊呼道。
项南笑了笑。
现在的沪江还只是刚刚建设，等再过十年、二十年再来看，那才是真正的漂亮呢。
出了火车站，项南先带着水花去旅店。
九零年代，各地治安环境都不好。
车站周围小偷、骗子、人贩、流氓比比皆是，甚至有光天化日抢劫、勒索的。
项南虽然身手好，但也不愿招惹是非，一路拉着水花闷头就走。
好在他俩穿得不起眼，也没有拎着大件行李，所以没有引起坏人注意，平安出了车站。
不过等搭出租车时，却又生了一肚子气。
原来出租车司机听他俩口音不是本地人，所以故意坑他们，才开了几个街口，就敢要五十元车钱。
好在项南也不傻，“欺负额木出过远门？告诉你，额把你车牌记住了，你不打表，乱开价儿，额一打举报电话，你就得挨罚！到时候，砸了你的饭碗，让你欺负额们外地人。”
出租车司机一看项南不外行，说得头头是道，猜测人家虽然是外地来得人，但有可能有背景，常出差。
既然如此，想坑他自然就不容易。真闹大了也不好，赶忙降价到六元钱，然后开车就跑了。
“永福，你真厉害~”水花见项南就说了几句话，就把司机给吓跑了，不禁佩服的道。
649【股神】
项南、水花随即在旅馆住了下来，而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项南就带着水花到沪江各地游玩。
外滩、金陵路、城隍庙……让水花好好地开了眼界。
“呀，这就是大城市，果然跟咱们那儿不同。”水花羡慕的道。
“莫急，再过些年，咱们那儿也能像这一样繁华咧。”项南笑道。
当然，到那时，沪江也会发展得更繁华了。
“嗯。”水花点了点头，“不过，永福儿，你这几天，光带着额玩了。咱赚钱的事咋办？”
“别急，还不到时候呢。”项南摆摆手笑道。
认购证是在一月十九号开始发售，总共售卖七天，但只面向有沪江户口的市民。
项南、水花都没有沪江户口，所以也就没有购买的权力。
不过，项南知道，认购证因为没人愿买，所以等截止发售日时，总共才卖出五十万套。而预计是卖出一千万套的，因此差得实在是太远，所以最终延后到了二月一日。
到那会儿，各大营业点为了完成销售任务，都不再顾忌客户是否有沪江户口，能卖出去就行。但即便如此，也才卖出去两百余万套。
而现在是一月二十二号，认购证刚开售，各大营业点还矜持着，没有放开规则，所以现在去买也不成。
项南准备再等两天，先带着水花到处逛逛。等到时候，再去网点购买认购证。
……
在沪江好好地玩了几天，到一月二十九号时，项南才到营业网点购买认购证。
这时候，网点经理为了推销认购证，都快愁死了。见有人要买，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沪江户口，直接就同意了。
项南随即用四十万人民币，买了一万三千余本认购证。
买完之后，项南直接把认购证锁在银行保险箱里，随后就带着水花前往苏洲、杭洲、金陵等附近的各大旅游城市一通逛。
苏洲的园林、杭洲的西湖、金陵的夫子庙……逛了差不多有一个月，等再回到沪江时，认购证的价格已经涨疯了。
之前一本三十元，现在已经涨到两三百元。
水花听完，都吓了一跳，“这才一个月的功夫，就翻了七八倍啊。永福儿，你真厉害，能神机妙算呐。”
“我是觉得政府不会坑咱们老百姓，所以才买得。如今看来，果然如此。”项南笑道。
“那咱们就卖了吧，涨得也差不多了。”水花又道。
“这才哪到哪儿啊。涨不到八千不卖。”项南摆摆手笑道。
“八千？！”水花吓得瞪大了眼睛。
三十元一本的认购证卖八千？！这是多大的利润啊，想都不敢想。
项南笑了笑，其实认购证价格最高的时候，炒到过一万多元一本。不过项南不想赚最后一分钱，那样冒得风险实在太大了。
要知道，认购证虽然全年有效，但到五月份，股市就开始下跌了。到时候，股市退烧，认购证的热度肯定下跌。
所以项南准备到四月份就开始抛售。
……
接下来的时间，项南又带水花爬了黄山，去了舟山普陀，还到温洲看了下兴旺的小商品市场。
见到温洲商人如何从鸡毛换糖的小商贩，发展成为足迹遍布全國的大豪商时，水花也是大开眼界。
等他们四月中旬回到沪江时，认购证的价格果然已经飙升至每本八千元的水平。即使如此，依然是有价无市，供不应求。
因为当时股市兴旺，所有上市公司股票发行之后，股价都能翻个十几倍。而有了认购证就能中签购买原始股。认购证全年有效，还可以重复中签，而中签率高达八成。
就等于是给你个机会，花一元钱买奖券，八成概率中奖，每次都能赚十块钱，一年内不限次数购买。
那这个机会，说是价值连城，一点都不为过。而认购证就是这个机会。
项南随即把手上的认购证全部抛出。一万三千余套认购证，每本按八千元计算，也有一亿零六百万，扣除缴税还有六千余万。
水花看到这么多钱，简直都要晕了。
去年她家连三百元钱都没有，为了一头驴、两只羊、两笼鸡、一个水窖，就把她给卖了。
可现在她跟永福却有了六千余万人民币，简直太吓人了。
“永福，这是真的么，这不是真的吧？”水花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当然是真的咧。”项南笑道，“走吧，咱该回家了。”
他贩卖认购证赚了一个多亿的事，瞒不了多久的。再不走，记者就要来了。到时候更麻烦。
毕竟他们不是沪江人，本来是没资格买认购证的。而且买卖认购证，又是黑市交易……一旦详查起来，事情可大可小。
万一弄个投机倒把罪，进去关上几年，那才是天大的委屈。
水花点了点头。
她虽然没多少见识，也知道财不可露白。
这里是沪江，他俩是外地人。一旦被人知道他俩有这么多钱，肯定都会想办法来抢他们钱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赶紧回銀川。
那起码是自己的家，不用担心被人暗害了。
……
两人随即乘车返回銀川。
而沪江股市由此流传着一个神话。
某人在谁都不看好认购证时，一口气买了一万套，赚了一个亿。然后拂袖而去，深藏功与名。此人也由此被后人尊称为【股神】。
回去得路上没出什么大事，任谁也想不到，两个看起来土土的人，其实是身家千万的超级富豪。
倒是到长安段时，项南被列车长认出了。
“哎呀，英雄，我可找到你了！”他热情的拉着项南的手道，“你上次制服的那两个劫匪都是惯犯，常年在铁路上游窜，不仅抢劫、强歼、勒索、拐卖人口，还有殺人的前科，罪大恶极！你制服了他俩，给我们铁路都除了一害。我们铁路局正在找你，想好好表彰你呢。”
“表彰就不必了，你们做好措施，避免再出现这样的悍匪就行了。”项南摆摆手道。
“不，必须表彰。你做出了这么英勇的事迹，额们理当有所表示！”列车长坚持道。
项南本来不想这么麻烦的，但车到长安时，铁路局的领导、公安局的领导都来了，项南也只得客随主便。
领了奖状、锦旗，还接受了记者的访问。另外，表扬信也发到了宁安县金滩村，让村里的老少爷们儿都知道，金滩村出了个大英雄。
650【成名了】
项南在火车上勇斗劫匪的英勇事迹，传回宁安县玉泉营金滩村之后，果然是引起了村里的一片轰动。
“哎呀，永福儿这娃厉害捏，劫匪都敢斗，真不愧是咱西海固滴人。”
“这娃是真给咱们村里争光捏~”
“以前额跟他住同村，木觉得他厉害捏。咋娶了媳妇儿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古话说得好，成家立业嘛。成了家，娃就成汉子咧。所以说，还得早结婚！”
村里的人们议论纷纷道。
就连宁安县得知此事之后，都特地派宣传员到金滩村，打听了一下项南的事迹，准备在县报上表扬一番。
毕竟这么多年，宁安县也没出过这么大的英雄。
而这么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项南除了斗悍匪，居然还是知名的农民作家。
他写得《丰碑》、《趟过男人河的女人》、《在希望的田野上》、《贺兰雪》、《狼毒花》等，不仅被《十月》、《故事会》、《人民文学》等刊物登载，而且还被人民出版社、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可以说是相当优秀的作家。
得知此事之后，宁安县如获至宝，立刻给予重点宣传，并上报给了銀川市。
銀川市得知此事之后，也是非常惊喜，马上寻找项南，预备将其树为典型人物，给予重点宣传。
一来，项南是勇斗歹徒的英雄，值得宣传；二来，项南是享誉文坛的知名作家，更值得宣传。
九零年代初，作家，还是一个非常尊贵的字眼。
知名作家，拥有非常高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
不夸张的说，作者一篇文章，全國通行。相当于网络时代的大V，掌握着话语权，自然受重视。
寕夏文坛又一向贫瘠，这些年都没出几位大作家。
项南作为其中的佼佼者，既有才华，又有品德，自然是要好好滴宣传宣传。
……
项南、水花回到銀川之后，也在考虑下一步动作。
如今他们已有六千七百余万人民币，这是一笔泼天大财。不夸张的说，就算未来货币贬值，这些钱也足够花了。
“水花，我觉得光是咱们自己享福还不够，还应该带领乡亲们共同致富，这样子活着才有意义。你说对不对？”项南跟水花商量道。
“额也是这么想滴。”水花点了点头，
她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在涌泉村的时候，没少受乡亲们的帮助。现在他们日子过好了，她也想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
“那应该咋个办捏？把钱直接分给大家？”水花又问道。
“不行，那样只能养懒汉。”项南摆摆手，“不是自己辛苦挣来的钱，花着都不心疼。”
水花点了点头。
“额的想法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还是应该传授赚钱的技术，提供赚钱的机会给乡亲们，这样才能让他们既学到技术，又赚到钱。”项南说道。
“那该咋个办？”水花好奇地问道。
“额想得是教乡亲们在戈壁滩种果树，苹果、枸杞、葡萄……”项南解释道，“咱们在南方旅游，可以看到那些大城市，水果都是很好卖的，价格也比咱们这儿贵得多。尤其是优质水果，根本不愁销路。
而咱们寕夏昼夜温差大、日照时间长、太阳辐射强，非常适合种水果。所以我认为这是个不错的点子。”
他想让金滩村种水果，除了优质水果能赚钱外，更关键的一点是，他有谢永强传授的果木栽培技术。
其中很多技术，放到现在，都是很先进的，相当于半个专家。因此由他来指点村民，还是比较容易滴。
水花一听，赞同的点了点头。
她跟项南在南方玩这三个月，开阔了不少眼界，也知道城里的人都喜欢吃水果，而且水果的价格都还挺高。
像銀川的苹果几分钱一斤，卖到沪江、杭洲、苏洲就得几毛，价格要翻好几倍。其中的利润，想想就小不了。
……
定下栽培果树，共同致富的目标后，项南开始筹划去哪找树苗，又该如何劝说金滩村村民，追随自己栽果树。
金滩村的村民个个都穷怕了，这就导致他们不敢冒险，不敢轻易尝试，不敢做出改变。
剧中，凌教授教大家种双孢菇。村民们刚开始也是一千个不情愿，一万个不情愿。最后看到得宝卖菇赚了钱，才都跟着他一起种菇。
不过，栽菇两个月就能见回报，种果树起码要两年时间。期间，树苗、浇水、施肥、修枝……样样都要钱。
而且，种了果树之后，地里就很难再种别的。这就连着两年没有收成。那对村民们是很大的考验。他们未必敢于追随呢。
另外，果树需要的是规模效益。只有产量高了，才有外地客商来买果子。如果只是几亩地的产量，外地客商根本不会来。
而就地贩售的话，水果不像双孢菇。寕夏这块本就不缺水果，卖不上高价，要赚大钱，只能是往外卖。
自己往外运，就这么几吨的产量，运到南方，利润连车皮钱都不够。到时候，赚不到钱，乡亲们见不到效益，还是不敢跟着干。
这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因此，必须是一开始就得上规模，这样才能有效益。
项南预估，一开始，起码也得上两百亩。金滩村倒是还有荒地，只是不知道，肯不肯让他承包。
毕竟现在还是九零年代初，私人做生意都受限制，更别说大规模承包土地了。
……
就在项南准备回玉泉营，跟当地商量此事之际，銀川市的人就找了过来，希望能够将项南树为典型。
项南一听，立刻点头。
他正愁该如何跟他们打交道呢，这可真是瞌睡送枕头，想啥来啥。
项南随后就接受了媒体的访问，将自己勇斗歹徒的经过，将自己的创作经历，以及立志要带乡亲们共同致富的心愿讲了一遍。
这篇报道刊登出去之后，项南立刻就火了。
勇斗歹徒倒还是小事，关键是，一个农民居然成了作家，半年写了近两百万字的文章，而且文章还出版了，赚了四十多万……
这可让民众们羡慕不已。
要知道九零年代初，万元户都还是稀罕物儿。
项南却靠着写文章，从一个穷山汉，一跃成为知名作家，还赚了四十多万。
这可真是个奇迹！怎能不令人羡慕！
而项南立志带领乡亲们共同致富的心愿，也让市里非常满意。对于项南到村里承包土地，教村里人种果树一事，大开绿灯。
651【热火朝天】
九零年代初，私人做生意都还受限制，更何况大规模承包土地。
也就项南如今是省里的名人，又是打着带领乡亲们致富的旗号，承包得还是戈壁滩上的荒地，才终于获得了从省里到市里，从市里到县里的支持，特批了四百亩地给他。
不然的话，根本就不可能。
拿到地后，项南马上雇车、雇人平地、整地，施肥、浇水，为栽种果树做准备。
而大笔资金投入之后，荒凉的戈壁滩，顿时响起了机器的轰鸣声，热火朝天，轰轰烈烈。
……
安家的人对项南回村种果树一事，非常不赞成。
“碎娃，你在城里住得好好滴，何苦还要回来种啥子果树？”安国民表示很不理解。
“哥，你莫种果树咧，还是带额进城吧。”安永寿也请求道，“额到城里打工，比留在戈壁滩吃沙子强。”
“是啊，哥，其他人富不富裕，关咱啥事。”安永康也不理解，“有那个钱，在城里开个店，咱一家子都搬去住，多好捏！”
“你们不懂。”项南摆摆手道，“你们进城能干啥，木有知识，木有文化，进城除了卖苦力，还能干啥？你们以为城里好混捏，混得不好，饭都没得吃，比在这里吃砂子还苦。
额来这里投资种果树，就是给你们找活路捏。等果园建起来之后，你们都跟额学技术。一技傍身，走遍天下都不怕。”
项南对安永福的家人，其实没有太深的感情。
一来，项南跟他们本来也不熟；二来，剧中安永福被砸成瘫痪，是水花靠自己的辛勤劳作，撑起了这个家。期间，安家人可是从来没露过面。
当然，分家之后，自家顾自家。亲兄弟没有赡养义务，不帮忙也说不出二话。可是不闻不问，总归令人心寒。
所以项南不会出钱，让他们去城里创业、享福。他们愿意，就跟着他一起学种果树。不愿意，他也不会太过偏袒他们。
听项南这么说，安永寿、安永康也只得罢了。
……
至于村民们，对于项南回村种果树一事，不管理解不理解，总体上还是支持的。
一来，果园建起来之后，村民们能进来打工。帮忙种树、修枝、灌溉、采摘……
二来，果园建起来之后，他们还能来学技术。如果种果树真的赚钱，到时候，他们还可以跟着种……
三来，这么大片的果园，肯定不少结果子。都是乡里乡亲的，将来摘个果子吃，想必也不会反对。
所以他们乐得支持。
……
五月份，项南前往西北农业大学，在那里购买了葡萄、枸杞、苹果、香梨的种苗，预备栽种到了自家的果园里。
西北农业大学，是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的前身，创建于一九三四年。在农业科技方面的实力，位居全國前列。
项南准备跟他们合作，一是求购最先进、最优质的种苗；二是希望获得专家的协助。
他虽然有谢永强的果木栽培技术，但东北的气候、水土，跟寕夏的气候、水土，毕竟不是完全一样的。
所以还是需要专家的指导，这样才能够最大限度保证果树栽种成功，果园年年丰收。
西北农业大学，对于项南的求助，也很重视，不仅提供了优质种苗，而且还派出一支由教授、学生组成的团队，专门帮助项南种果树，带领金滩村的农村致富。
而项南也投桃报李，向西北农大捐款五万元人民币，并保证在自己的下部作品中，重点表扬西北农业大学。
……
五月十五号，六辆解放牌大卡车驶进了金滩村。
随后，金滩村的村民就被组织起来，以四十元一亩的价格，在项南、农业教授、学生的指挥下种果树。
这个价格让村民们振奋不已，纷纷报名参加。
四十元一亩，这价格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太棒了。
他们在砖窑厂、砂石厂打工，一天累个臭死，也不过才赚几元钱。现在种树，一亩地就赚四十元。
而一个壮劳力一天怎么也能种半亩地的树，那就是二十元钱，可比筛沙子、搬砖头轻松多了。
因此一家老小齐上阵，挖坑的挖坑，浇水的浇水，忙得是热火朝天。
玉泉营对项南在金滩村建果园一事也非常支持。
一来，果园能为金滩村提供大量的工作机会；二来，果树种好之后，能够防风固沙，保持水土，改善当地的环境。
“安同志，真是要谢谢你咧。”他感激的道。
“都是乡里乡亲，不必客气。”项南摆摆手笑道，“马同志，额在这里建果园，往后还要你多照顾。”
“木说得，有啥事你说话。”马得福点了点头。
“要说事儿，还真有事。”项南笑道，“一个是水的问题。现在灌溉支渠还没有修上，用不了扬水站的水，浇水就只能靠车拉。而果树是需要非常水滴，一趟趟拉水成本实在太高。
要不就尽快修好水渠，让水能够流到果园。要么额只能打个机井，自己抽水浇园。
这就牵扯到第二个问题，那就是电的问题。咱金滩村现在还木有电，木电打了机井也木用，所以还是尽快供上电。”
“电的事，额现在也正跑着。”马得福尴尬的笑了笑，“供电站本来有规定，村里要满八十户，才准给供电。额跟张主任千求万求，才给降到了六十户。可现在金滩村才四十余户，还差一截捏。
额现在也在想办法，把吊庄移民的人，优先安排到金滩村。但还需要一段时间。你再耐心等等好吧。
水渠的事额也会抓紧的。现在这个工程也正在干，额想应该很快就能成咧。”
“马同志，这样，你传回话去，就说谁来金滩村吊庄移民，额私人赞助每家三百元钱。”项南想了想道。
凑够六十人就能通电，那不过要花几千元钱，真的是毛毛雨。与之相比，项南更难忍受没电的日子。
没电不只浇不了地，还看不了电视，用不了洗衣机、空调、电冰箱，简直就像回到了原始社会。
马得福见项南这么说，不禁苦涩的笑了笑。
既感慨他的豪奢，也羡慕他的富贵。几千元钱，他反正是拿不出来。
652【财帛动人心】
就在建果园的同时，项南在金滩村也正式落户。
其实对他这样的名人来说，户口落在哪儿都是一样滴。因为分分钟就能迁走，分分钟就能变城里人。
就算他要落燕京户口，作为知名作家，要落也是很容易滴。
正式落户之后，项南分到了自己的土地和宅基地。
领到宅基地之后，项南随即亲自设计了建筑图纸，并从城里请来了施工队，开始在宅基地上盖房子。
盖得是三层小楼，地下一层，地上二层。钢筋混凝土结构，莫说是沙尘暴，就算是七级地震也休想出事。
而在别墅落成之前，项南就只能是村里、城里奔波。
因为现在村里也没有几家盖得起房，大多数人还是在住地窝子。
当然，安国民家、李老栓家都已经盖了房子，但也都是土坯房。项南实在不愿意住。
一来土坯房环境差，蚊子、跳蚤、臭虫应有尽有。白天穿着长衫，都能被咬得浑身包，更别说晚上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简直就是给虫子献祭呢。
二来村里也不好洗澡。水在戈壁滩是非常珍贵的，按李大有的说法，尿都舍不得在家撒，要到自己田里去尿。
而戈壁滩常刮风，一天功夫，身上就沾满细沙子。对村里人来说，拍打拍打也就是了。但项南洗澡洗惯了，一天不洗，就觉得浑身刺挠。
因此他只能是两地奔波，早晨来，晚上走。为了解决交通问题，他还专门买了一辆车——燕京吉普2020。
这车越野性能超强，一度用于军用、警用，八零年代末，才逐步转为民用。虽然其他功能，比如音响、空调、天窗等都没有，不过单是越野性能，就足以征服项南了。
其实，在这戈壁滩上，也不能开什么好车。
一来戈壁滩多是土路，颠簸的很。越野性能不强的车，根本就跑不起来；二来戈壁滩风沙大，很容易吹进车里。一般的车未必抗造。
因此，反倒是这不到十万的吉普车，最合项南用。
而这么一辆不到十万的车，也已经让村民们羡慕不已了。
项南第一次开车回来时，安国民甚至让他拉着自己，在村里招摇了好几圈。烧包的很！
……
五月下旬，果树已经全部栽种完毕，随后就进入到护理阶段。
果树的护理是一门大学问，浇水、施肥、病虫害防治，都需要用心。
尤其戈壁滩，干旱少雨、风大沙多，对于果树危害更大，更需要用心。
为了保证果树能够存活，项南特地雇了二十个人，帮自己看护果园。
其中就有马得福的弟弟马得宝、表弟李尕娃，以及发小李水旺。
其实这仨孩子年纪都不大，才十五岁，正该是上学的年纪。但是他们早早的就辍学了，一度还想跑去城里打工。
移民金滩村之后，他们在二十几里外的县里打工，在饭店打杂、在车站搬货，干得都是鸡零狗碎的活儿，有今儿没明儿。
项南知道他仨机灵，所以招聘的时候，特地招进了果园里。月薪一百元，又能学技术，对他们来说，是天大滴好事。
项南每隔两天来一次，到果园传授护理的技术，如何浇水、如何施肥，如何判别病虫害。
西北农大的教授，每半个月带队来一次。检验土壤土质、检查果树情况、提供专业意见。
就这样来回交叉着指导，查漏补缺、尽善尽美。
四百亩的果园，八万余棵果树，存活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五，成果还是相当不错滴。
……
而就在项南的果园建起之时，马得福也把他的悬赏令，带回了涌泉村。
报名参加吊庄的人，能够获得三百元奖励。
这个消息一出，顿时很多人心动。消息传出之后，连十里八乡的人，听到消息，都想来报名。
因为乡亲们都快穷死了。
安国民家三个儿子，四个壮劳力，干了这么些年，才攒下三百多元钱。为了娶个媳妇儿，差一点就倾家荡产。
如今移个民就能领三百元钱，一时间，人人都跑来马家打探消息。
“去移民真能领三百元钱？”
“莫不是唬人滴，咋以前木听说？”
“真的有三百元钱领么，要是骗额你可是小狗。”
“是一家发三百，还是一人发三百？多去能多领不？”
他们围着马得福纷纷问道。
马得福随即跟他们讲了事情的缘由，“现在金滩村需要六十户才能通电，现在已有四十三户，还差十七户。
苦水村的安永福为了村里能通电，所以私人赞助给每家发三百元钱。名额可是有限滴，欲报从速。”
“安永福儿？！额听说过他，说是文曲星转世捏。”
“就是那个写文章赚了一万元的安永福儿？！他那么大的学问，应该不会骗人滴。”
“他还是真够大方滴，居然肯花这么多钱。可他真有那么多的钱么？”
“十七户，每户三百，就五千一百元呢。他写书能赚多少钱呐？！”
村民们又将信将疑道。
“安永福现在可厉害咧，人家不只写了两本书，写了好几本，赚了好几十万捏。几千元，对人家来说，都是小意思。人家在金滩村建果园，投资十几万捏。”马得福解释道。
“哎呀呀，几十万？！真够有钱滴。”
“难怪这么豪横，敢情是发财了！”
“既然这样，那额报名，哪里领钱？”
“额也报名，额也要钱，把钱给额！”
乡亲们疑窦尽去，开始踊跃报名道。
“莫急、莫急，一个个来。”马得福主持道，随后开始给大家伙登记。
所谓财帛动人心。本来是只想着招十七户就算的。结果一下子有一百多户报名，让马得福暗暗担心，害怕项南不肯买单。
因此，他连夜跑到县城，打电话给项南汇报此事。
万一他要是不同意出这钱，那事情就有些麻烦了。也怪自己木经验，早知道，应该先限制名额，再跟项南商量的。
“木问题，让乡亲们都来好咧。”项南听完他的汇报道，笑着说道，“人来得越多，村里就越兴旺，政府就越照顾。到时候，通电、通水都能更快些。”
“是，安同志还是你想滴周到。”有了项南这句话，马得福心里有底了。
653【立威】
六月初，一百一十三户报名的人，在马得福的安排下，乘坐客车移民来到金滩村。
不过，马得福也发现了。
这些新来的吊庄户，不像之前来得移民，拉家带口，带着农具，带着口粮，带着牲口，把半个家当都搬来了。一看就是要在这儿扎下根来，艰苦奋斗，真把这儿当成家的。
新来得这些吊庄户，则很多都是一个人，身上只扛着被窝卷。没带农具，没带牲口……
马得福猜测，他们可能是领到钱之后，就准备跑路。
一则玉泉营、金滩村移民吊庄区现在的条件是很艰苦。村民们大多都没房子住，还是住在地窝子里，根本不像个家的样子。不像苦水村、涌泉村，起码还有个房子住。
二则故土难离。再穷的地方，住惯了也很难离开。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剧中，玉泉营、金滩村在二零零一年时，已经建设的非常漂亮，但涌泉村的村民，却还是舍不得离开，就是这个心理。
可他们要真是这么做，那可真就把人活埋咧。
去年，涌泉村吊庄移民，一天之内跑了七个。张新成主任就被县长训得跟孙子一样，这要是一百多户全跑了，那县长还不活剥他的皮啊！
马得福又开始头痛了。
……
移民到了玉泉营后，马得福一边让大伙儿先吃饭，一边赶紧找张新成主任汇报。
张新成主任也没想到，金钱的誘惑力这么大。
三百元钱，就吸引来这么多人，可一下子把他们的难题都解了。
金滩村就是因为一直不够六十户，所以变电所就是不给通电，害得村民们都过着解放前的生活，连打水都成了老大难的问题。
“安永福同志还真是帮了咱们大忙咧。”张新成笑道，“可见钱还真是个好东西。”
“主任，先别急着高兴，额还有下情汇报。”马得福随即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张新成一听，果然笑不出来了。
移民吊装，是希望来得人能够扎根于此，开荒拓土，把这儿建成塞上江南。但如果领了钱就走，那可就太不对了。
“主任，咋办捏？”马得福请教道。
“这样，趁他们吃饭的功夫，你赶紧回趟金滩村，跟安永福同志商量哈，三百元钱奖励不要一次发放，最好是分多批依次发放。”张新成想了想道，“额在这里也把好关，优先登记那些拖家带口的，带着家当的，诚心来移民的。”
马得福点了点头，马上骑车奔金滩村。
……
“修剪苹果树时要记住，先将枯萎枝条剪去，没有彻底枯萎的枝条也一并去掉。记住，千万不要心疼，有舍才能有得。”
马得福赶到果园的时候，项南正在给大家讲课。
马得宝、李尕娃、李水旺、安永寿、安永康、李杨三等，大批人正跟着他身边听课。
“安同志~”马得福跑了过来。
“好，你们先去试试~”项南冲众人点了点头，随后笑着迎向马得福，“怎么样，马同志，人都来了吧？”
“来是来咧，就是出了点问题。”马得福将情况汇报了一遍。
项南听罢，点了点头。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移民跑了，跟他关系不大。可对马得福、张新成来说，问题就大了。这么多人落户之后跑了，那就是他们工作的失职。
而项南知道，无论张新成，还是马得福，都是好人，都是一心想带乡亲们致富的好人。项南也不想他们受牵累，惹麻烦。
“嗯，这样吧，额先发二十元，以后每个月逐月增加，半年之内发完三百元，如何？”项南想了想道，“半年之内，应该能把他们留住了吧。”
马得福想了想，点了点头。
很多村民刚来的时候，的确都不适应。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基本上都愿意留下来。
一来这里好打工，无论上县城还是去农场，都能找到工作。多的时候一天赚七八元，少得时候也能赚三四元，总比在村里挨穷得好。
二来这里有奔头。看着田地被开垦出来，人就会有一种满足感，成功感。不像在村里，再怎么努力，也还是种那些地，也还是过穷日子，没有奔头，没有希望。
……
商量好后，项南随即开车拉着马得福到玉泉营。
到那儿之后，就见村民们正在排队登记。
拉家带口的，带着家当的，优先给指标。剩下的啥都没有，就带着一个被窝卷的，则都安排在后头。
“得福儿，额们登完记了，在哪里领钱啊？”
“是啊，额们都已经到了，快把钱给额们吧。”
“永福，你来是给额们发现的吧？快点吧，等不及咧！”
乡亲们一见项南、马得福，马上七嘴八舌的道。
“大家静一下，额先说句话。”马得福喊了一嗓子道，“三百元钱是肯定给得，但不是现在就给，也不是一次性就给。大家必须跟额到金滩村住下，才能领到二十元钱。以后按月给钱，半年之内给完。”
“你现在说滴跟以前说滴不一样嘛。”
“这不是骗人嘛！说来了就给钱，结果还要拖半年？”
“撒谎骗人咧，把额们骗到这里，还不给钱？你们就是这么办事滴？”
乡亲们一听，果然都纷纷吵吵道。哪些打着坏主意，准备领完钱就跑的人，闹得更凶，吵吵着要打马得福，砸吊庄移民办事处。
民愤滔滔，惊得马得福也有些变了脸色。他毕竟刚参加工作一年，才刚十九岁的年轻人，没经过这么大的风浪！
“够了，别吵！”项南见状，大吼一声，站出来道，“你们说人家骗你，可你们看看你们自己。说是移民吊庄，却只背个被窝卷儿，连个农具都未准备，一点家当都没有背来，你们是真的有诚意移民吗？
你们打得什么主意，当额们看不出来。不就是想着领完钱就跑么！告诉你，木有那么便宜的事，别把谁都傻子耍。”
“你说谁咧！”一个小伙子被项南一席话说得下不了台，挥着拳头就向他冲了过来。
项南不慌不忙，一侧身避过拳头，右手叼住他的腕子，轻轻一拉，让他的重心不稳，身子一前倾。
左手趁机在他腰上一托，一个背摔，就把他干脆利落的摔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我赤手空拳打两个持刀歹徒都赢了，你还敢跟我伸手儿！？”项南不屑的道，随后扫了一眼众人，“还有想闹事儿的么，还有谁不服儿的么，上来试试。”
一句话，把大家伙儿都震了。
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敢再当出头鸟。
654【来电了，通水了】
“额就是安永福，你们应该听过额的名字。”项南又道，“奖励移民户的事，是额的主意。额出这笔钱，一是因为吊庄户必须满六十户，变电所才准给通电。
二是因为大家都是老乡，千里迢迢来这里不容易。额也是想给大家点实惠，让大家移民后的日子宽裕些。
可是有些人，却是要把额当傻子。说是移民，啥都木带。木有家眷，木有农具，木有牲口，木有家当。打的啥主意，咱们大伙儿都明白。像这样的人，你们评评理，能拿指标么，能拿奖励么？”
他继承了铁齿铜牙纪晓岚的口才，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理直气壮，顿时就把舆论扭转了过来。
那些吵着要闹事的，顿时都不敢再嚷了。尤其那些就是打着骗钱主意来得，更是一个个都惭愧的垂下了头。
“行了，都是西海固出来的，都是乡里乡亲，太重的话我就不说了。”项南随后又道，“愿意移民的留下来继续排队。半年之内，额保证发放三百元奖励。额要是到时不给，你们就把这车开走。
想着领完钱就跑滴，你还是现在就走吧。不然，额到时候告你个诈骗罪，把你关去劳改农场，先让你筛三年沙子再说。”
“是咧。凡是办了移民手续的，就算是金滩村的人了。你们村里的户口就木有了。到时候发救济粮，也木有你们的份。”马得福也趁机吓唬道，“到时候，你们跑回去，也木有粮食吃。”
听他这么说，一部分意志不坚定的人，顿时都有了退缩之意。
“其实你们来都来咧，还是就留下来吧。”张主任这时开口道，“金滩村挨着銀川，挨着宁安，挨着黄河水，挨着国营农场，交通方便，工作方便，比你们在山沟沟里受穷强多咧。
这一年来，移民吊庄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这儿待得好好滴。赚了钱，种了地。任家能待，你们为啥不能待？”
听他这么说，本来想走得人，决心又开始产生动摇。
……
最终，在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之下，有一多半民众愿意留下来。而剩下的人，则都选择退出。
这种结果也算是好的了，总比他们落户之后再跑要强得多。
项南随后回去，让安永寿、安永康开拖拉机来，把办好手续的乡亲们都拉回金滩村。
为了保证果园的灌溉用水，项南特地买了两台拖拉机拉水。
司机就是安永寿、安永康，毕竟是自己兄弟，该照顾还是要照顾。
他们用水的时候拉水，不用水的时候，还能去县城拉货赚钱。一天运气好的话，能赚三四十，不比城里的工人差。也让村里其他年轻人都羡慕不已。
随后六十多户村民，分批坐上拖拉机，颠颠哒哒，前往金滩村落户。总共跑了两趟，才把人和行李全部运完。
“好啊，这下子金滩村可以供电了。”张新成见移民们都去落户了，欣慰的点头道，“马同志，刚才真是谢谢你咧。”
不是项南利落的出手，把闹事的人给镇住，真被他们闹起来，事情可就麻烦了。
“不客气。”项南摆摆手笑道。
……
金滩村一下多了六十三户村民，这样一来，大大超过了变电所的规定，因此变电所也很痛快的答应帮金滩村通电。
项南也趁这机会，交了一笔钱，把电拉到自己的果园。这样一来，他就能自己打机井，自己抽水浇果园，而不必再用拖拉机拉水了。
村民们也早盼着通电了。
他们倒不是为了看电视、吹空调、用洗衣机、电冰箱。实话说，现在村里还没人买得起这些家用电器呢，甚至连收音机都没有几台。
他们之所以盼着通电，是因为有了电之后，村里就能自己打机井，不需要再到邻村打水，看人家的脸色。
因此人人奔走相告，开心得不得了，都盼着早点能通电。
经过变电所员工的辛苦努力，终于，一周之后，金滩村、项南的果园都先后通了电。
电灯亮起的那一刻，全村都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通电之后，打井队也被请到了村里，开始为村民打井。
其实戈壁滩虽然表面干旱，但因为靠着黄河主干渠，所以地下水位并不深。通常情况下，十米的机井，就能够见水。
不过从长远考虑，项南还是请打井队打了五眼五十米的深井。
因为在他看来，果园迟早要扩大规模。到时候，要浇得地会非常多。现在索性一口气打了，也免得临时抱佛脚。
……
到七月份时，金滩村也通电了，水井也都打好了。
水井一打好，村民们浇地就方便多了，不必再用平板车到隔壁村拉水。电闸一合就有水，水还直接流田里，真的是太方便了。
看到清澈的水从垄沟里流进田里，很多村民甚至感动的仰天痛哭。
西海固是丘陵地带，干旱缺水，祖祖辈辈浇地，都是挑水，一棵一棵的浇。很多时候，因为天旱得厉害，灌溉不及时，而导致田里颗粒无收。
因此当地百姓常年吃救济，常年挨饿。
现在浇地不用愁了，粮食就可以丰收了，终于不用再挨饿了，他们自然感动的想哭。
而电一通，水一通，之前想着要走的人，现在也都不走了。
他们都不傻，在这里有水，种地能活命，打工能赚钱，比回山沟沟里强。
因此原本要走的都不走了，甚至写信、传口信或者亲自回去，让家人们赶紧过来。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来金滩村、玉泉营的人越来越多。
移民村也是越来越兴旺。
……
七月份，项南的别墅也正式盖成了。
别说金滩村第一，放眼寕夏，也是一等一的好房子。
单说房子造型就非常漂亮，主架是钢结构，整扇的大玻璃，使得整个屋子晶莹剔透，闪闪发光，就像水晶宫一般。
值得一提的是，玻璃用得都是超厚的钢化玻璃，连台风都能够扛得住。戈壁滩的沙尘暴，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别墅落成之后，接下来就是装修。
内部装修，也是由项南亲自设计。住在里面，既能够享受舒适的生活，而且还能够贴近大自然。
而这栋别墅建成之后，全村的人都羡慕不已。
“好家伙，永福儿这房子比皇宫还气派！”
“这才是真正的房子啊，在这里睡一宿，死了也甘心了！”
“哎，额啥时候才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水花儿嫁给永福儿，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655【江山如此多娇】
值得一提的是，金滩村通电之后，项南就给安国民家、李老栓家买了全套的家用电器，电风扇、电视机、洗衣机。
电冰箱、空调则暂时没有买。
一来，家里本来也没有啥吃得，电冰箱买来也没东西放；二来，空调的耗电量太高，他们两家也舍不得用。
李老栓连乡亲们到他家蹭电视看都嫌费电，更别说吹空调了。
不过，即使如此，村民们依然羡慕不已，齐夸项南是好儿子、好女婿。
安家、李家出门走路都是昂首挺胸，阔气得不得了。
连带给安永寿、安永康说亲的人，都迈断了门槛儿。
而村里多了两台电视机之后，乡亲们的精神生活也大大丰富了。
吃完晚饭后，凑到田国民家、李老栓家看电视，已经成了村民们不约而同，心照不宣的事情。
虽然李老栓对此很不欢迎，但都是邻里乡亲，他也不好说啥子。
……
十月份，项南的别墅正式装修完毕。
两个月之后，项南、水花正式乔迁新居。
在他们入住之后，乡亲们也都好奇的前来探访。
一进屋就有种自惭形秽，无处下脚的感觉。
原来屋里装修得实在太漂亮了。地上镶得都是大理石地板，光洁亮丽；墙上挂得都是山水字画，古色古香。
实木家具、真皮沙发，还有各种各样的家用电器。电视机、录像机、电冰箱、洗衣机、热水器、净水机、油烟机、微波炉、电烤箱……其中很多都是乡亲们第一次见，听说了功能之后，都啧啧称奇。
“永福儿，就这个房子，再加上这些电器，大概得多少钱呐？”李大有好奇地问道。
“大概要十五六万吧。”项南想了想道。
其实他还是遮着说了，就这栋房子造价就二十万。而这些电器基本都是进口货，单是那台中央空调就价值五万元。
只不过若说实话，他真的怕吓到大家，所以便打了个对折。
即使如此，乡亲们听完，依旧吓一大跳。
他们别说十五六万，就连一千五都没有。
“哎呀，真的太贵了。”
“这么漂亮的房子，我这辈子怕是住不起了。”
“别这么说，下辈子你也住不起~”
乡亲们议论纷纷道，都不好在项南家待了。每多待一会儿，都感觉心里刺挠。
……
搬到新家后，已进入冬季。
项南开始带领工人为果树过冬做准备。早施基肥、冻前灌水、地表覆盖、骨干涂白……另外，葡萄树还要覆土保温，总之都是事儿。
也幸好进入冬季，村里也进入农闲季节，乡亲们正好都闲着没事，所以都请来果园帮忙。
项南解决了劳动力短缺的问题，而乡亲们也能多赚一点零花钱，一举两得。
……
十一月份，果园的活儿差不多干完了。
项南随即躲在家里，安心的搞创作。
其实，他现在很有钱，几万乃至十几万的稿酬，在他看来，都已经不算什么。
不过，项南还是没打算放弃写作。
原因是在网络兴起之前，作家是最有话语权的人。
不说民国时期，鲁迅、老舍、曹禺，如何以自己的作品发声，激励全國人民的士气。
就是八零年代，也有刘芯武的《班主任》，掀起伤痕文学的风潮；张贤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引导全社会探讨人性的真实；王濛具有暗喻色彩的《坚硬的稀粥》更是直接触及了改革的深水区域……
项南如果不继续写作的话，他只能算是个有钱人而已。
中國有钱人多得是，这些年，已经有大批先富起来的人。
可是，掌握着话语权的人就不多了。
而没有话语权的有钱人是很脆弱的。
《大江大河》里，杨巡那么有钱，也是说抓就抓。一个投机倒把罪，就能让他喝一壶。
项南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会放弃写作。
他要用手中的笔，保护他兜里的钱。
不然这么大的果园，这么漂亮的别墅，想不惹人眼红是不可能的。
……
项南随即开始写《江山如此多娇》，写的就是吊庄移民的故事。
不过，故事是从一百年前写起。
项南准备写一部史诗级的长篇巨著，包括清末、民国、建国、现在四个时期。
用新旧社会，人的命运的不同，来对吊庄移民工程进行歌颂，对國家扶贫工程进行讴歌。
为了写好这本书，项南也是参考了西海固的县志、寕夏的历史研究档案，以及村民们口口相传的故事。
等收集齐了资料之后，他就开始写了。
而与此同时，安家、李家，以及项南家，也都第一次用上了暖气。
安家、李家的暖气、炉子、散煤，都是项南买来的。冬天烧上暖气之后，屋里气温能达到十七八度，非常暖和。
而且炉子上还能做热水，还能做饭，一举好几得。
相比起来，很多乡亲们还住在地窝子里，气温只有个位数。进屋就得上炕盖被子，可以说是很难熬了。
不过，那些移民来了一年半的村民，多数已经攒了一笔钱，都琢磨着来年开春就盖新房呢。到时候住土坯房，烧火炕，可比住地窝子强。
……
除了写作之外，项南还投资了五千万在股市上。
九二年五月，就在他抛完认购证之后，内地的股指达到巅峰，随即开始一路跳水。到九二年十一月份，由最高点一千五百点跌至四百点。
这样大的跌幅，让原本红火一时的股市终于降了温。股民们也终于都醒悟了，或者说是赔怕了，纷纷割肉逃生。
以至于九二年末的时候，股市的成交额大幅下降，股市活跃度也是大幅下跌。
不过项南清楚，从十一月十七日，到来年的二月十六日，其实还有个小阳春。
股指会从三百八十六点升至一千五百五十八点，三个月之内，升幅就达到百分之三百。
所以还是有利可图的。
因此项南选择了继续投资，继续用钱来生钱。
……
十二月、一月，日子一天天过去。
春节期间，村里人第一次通过电视机，看到了春节联欢晚会，乐得他们几乎合不拢嘴。
也让很多人坚定信心，新的一年，除了盖房子之外，还必须攒钱买电视机。到时候，在自己家里看春晚，也省得跑别人家讨人嫌。
656【扶摇直上】
九三年二月，项南完成了《江山如此多娇》第一卷的写作，直接寄给了人民文学杂志社。
半个月后，项南抛出手上所有股票，将资金撤回到银行。
在此之前，股市有三个月的暴涨，指数翻了三倍之多。项南购买的多只股票，股价都翻倍增长。
也因此让他的身家翻了三倍多，成为身家过亿万的顶级富豪。在内地有钱人中不敢说排前列，起码也是位列第一梯队的了。
只不过因为他刻意保持低调，所以富豪圈内并无他的消息。
禾草盖珍珠，鳝穴藏蛟龙。任谁也想不到，荒凉的戈壁滩上，会住着一位身家亿万的超级富豪。
……
就在项南售出股票，资金回笼之际，人民文学杂志社也正式回函，收录《江山如此多娇》这部文稿，并在接下来的三期杂志中连载。
同时向项南发出邀请，请他参加四月份，在燕京举办的座谈会。
对此邀约，项南欣然答应。
一方面，能结识更多文坛大佬，扩展他的人脉；一方面，花花轿子人抬人。这类座谈会，多是互相吹捧，互相抬腕的舞台。跟娱乐圈各大影展，各大颁奖礼是一个调调。
项南正急于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保证自己的财产，自己的扶贫事业，不受侵害。所以这届座谈会，他势必要参加。
而且，他这次去燕京，还有笔小财能发呢。
……
寕夏，三月份，气温还是回升至零度以上，大地解冻，春意萌发。
果园里的事情也多了许多，施肥浇水、防治虫害、预防倒春寒……
项南每天都带着乡亲们到果园工作，教他们如何进行果园的管理。
不过他也发现，人有贤愚，物有良莠。
同是打工，同是学技术，李水旺、马得宝就比其他人聪明，教一遍就能懂，教两遍就能上手，再指点一下，就能做个八玖不离十。
而有些人就比较笨，教七八遍还学不会，真是令项南头痛。
其中，就有安永福的弟弟安永康。
“你下次来，带个本本，我教你记。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一遍记不住，就看两遍。两遍记不住，就看三遍，啥时候记住啥时候完。
学东西再这么不用心，下次就别回来了。开你的破拖拉机拉货去。”项南呵斥安永康道，其实也是杀鸡儆猴。
果然第二天，大伙儿都不约而同，全都带了纸和笔。
……
三月上旬，《人民文学》开始连载项南的新作《江山如此多娇》，讲述西海固先民当年筚路蓝缕，在穷山沟儿开荒拓土，生存繁衍的故事。歌颂先民们艰苦奋斗，任劳任怨的精神。
这部作品推出之后，颇受欢迎读者的欢迎，就连官媒对这部作品都有很高评价。
一方面，《江山如此多娇》中描绘的，西海固先民们筚路蓝缕，开荒拓土的事迹，跟当下社会，民众自主创业，搏击商海的事迹，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方面，國家也鼓励民众解放思想，努力奋斗。西海固先民不惧艰险，开拓进取的精神，与官媒的需求不谋而合。
因此读者欢迎，官媒吹捧，项南的名气也如风筝一般，扶摇直上，俨然成了文坛炙手可热的新星。
县里、市里，乃至省里，都赶紧派人来拜访，表扬项南对县里、市里、省里文学领域，宣传领域所做的贡献。
各种奖状、奖杯、奖章，领了一大堆。
比如精神文明建设先进个人、文学工作先进个人、文艺领军人才、五个一工程奖，等等等等，就差三八红旗手没领了。
当然，这些领导探望项南时，都会礼貌地问一句，目前还有什么困难。
项南就趁机提出了自己在戈壁滩投资，带领乡亲们共同致富的计划，并希望得到县里、市里、省里的支持。
比如交通方面，该修路了；灌溉方面，该修渠了；百姓生活困难，该拨款了……
项南如今是知名作家，说话还是有影响力的。
所以公路、扬水站，以及救济款等都安排下来了。
虽然不知啥时候到位，但是能有这个苗头，对玉泉营开发区来说，就已经是大好消息。
因此张新成、马得福都来感谢项南。
他们两个人微言轻，想跟上面说话，为开发区争取支持，都没有渠道。
还是项南厉害，县里、市里、省里都来人拜访，面子可比他俩大多了。
“安同志，多亏你呀！玉泉营通公路、通扬水站，你是最大的功臣！”张新成握着项南的手道，“我代表玉泉营两千四百名乡亲感谢你！”
“张主任不必客气。我也是玉泉营的人，玉泉营通水通路，对我来说也是好事。”项南笑道。
“是，总之是谢谢你了。”张主任感激道。
……
乡亲们听说项南向领导要来了公路，要来了扬水站，也都兴奋不已。
通了公路之后，他们到城里打工就更方便了。而且，地里产的土豆、麦子、玉米，也能更好地卖到城里，让他们能多赚钱。
而扬水站修好之后，灌溉面积的更大，灌溉的费用更低，对他们都是实惠的好事。因此他们对项南都很是感激。
“永福儿，要真是通了公路，那你可真是咱金滩村的大恩人咧。”
“永福儿，要是扬水站建起来，那你可真是立了大功咧！”
“永福儿真是了不起啊，跟省里领导都能说上话。哎呀呀！”
“老安家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乡亲们议论纷纷道。
也因为项南太给安家长脸，因此安永寿、安永康的婚事，都谈得非常顺利。十里八乡，乃至城里的女孩儿，都愿意嫁给他俩。
最终，安永寿娶了县里妇联主席的女儿，安永康也跟县粮食局局长的女儿定了亲。
不过实话说，他俩不怎么样。
因为有了项南，他们的生活改善了，不用再土里刨食了，所以都开始飘了。每天正经活不干，就知道吃喝玩乐。
还打着项南的旗号，在城里吃吃喝喝，欠下了一大堆债，项南都给他们还了小两万。虽然这笔钱对项南而言并不多，可是这种现象却很不好。
要不看在是一奶同胞，项南早不想管他们了。
唯一让项南看得顺眼的，只有小妹安永宁。
她现在还上初中呢，没染上那些坏习惯，学习还是很努力地。
项南希望她将来能考高中，考大学，走出大山，走出戈壁滩，到更高层去见世面。
657【服装厂】
三月末，项南带李水花启程，前往燕京，参加人民文学杂志社举办的座谈会。
自从搬到金滩村之后，李水花就把一剪梅服装店倒出去了。现在她没事可做，正琢磨着开创新事业。
项南劝她不要着急，要因地制宜，寻找合适的项目，然后再进行投资。不然匆促上马，到时候，赔钱还没啥，关键是打击自己的信心。
李水花点点头，这俩月一直在搜集整理资讯，顺便还在学开车。
……
乘火车一路来到燕京，入住酒店之后，项南先带着水花四处逛。故宫、香山、颐和园、王府井、北海公园、八达岭长城……
好好地逛了一遭之后，项南才去参加了座谈会。
果然，不出所料，所谓的座谈会，不过就是人吹人，人捧人。
你是文坛巨擘，我是文坛领袖；你是文坛大将，我是文坛先锋；你是文坛新秀，我是文坛雏鹰……
这种文坛互吹的现象，其实一点都不稀罕，早在古代就已经风靡。
比如谢灵运吹曹子建，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分一斗。
杜甫做《饮中八仙歌》，将李白、贺知章、李适之、张旭等八人一通吹捧……
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你捧我，我捧你，大家都有名气，大家都有利益，何乐而不为。
项南不是邪魅狂狷，孤高自傲的愣头青，早就认识了社会的现实，因此在座谈会上如鱼得水，获得了同行的一致称赞。
这也让他的人脉大大扩张。
……
“永福，我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燕京电视艺术中心，想将你的小说，《趟过男人河的女人》改编成电视剧。不知你同不同意？”作家陈建功向项南笑道。
项南一听，笑着点了点头。
燕京电视艺术中心创办于一九八二年，自创立之后，就成为内地电视界的龙头，开创了无数次的第一。
比如第一部长篇电视剧《四世同堂》，第一部室内长篇电视剧《渴望》，第一部电视幽默轻喜剧《编辑部的故事》……
推出的每一部电视剧，都能在國内引起较大反响。
它要改编《趟过男人河的女人》，对项南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
拿版权费都还只是小事。项南身家亿万，对几万元的影视版权费，真的瞧不上。不过改编影视剧，对他名气的提升，却是有极大帮助的。
电视的影响力现在与日俱增，远比图书、电台、报纸大得多了。
王搠、海啱、金镛……都是靠着一波波的改编电视剧，才如此誉满全国的。项南自然也希望借这股东风。
有名就有利。有名，还能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利。
因此在接下来的洽谈中，项南非常配合，连版权费都没有多要，只象征性地收了一万元。
……
七天的座谈会结束后，项南又带水花去了趟宋庄，买了一大批尚未成名的，当代画家的作品。另外又去了一趟琉璃厂，买了大批的文玩古董。
九三年二月，中國股市再度下跌，这再度重创了股民的信心。在此之后的三年都是大熊市，股市低迷不振。
所以项南要赚钱，就只能投资文玩古董、当代油画。
这些东西都还比较便宜，等再过十年、二十年，价格翻个十倍、百倍都不稀奇。
水花儿见项南买这些看不懂的画，以及这些破破烂烂的旧玩意儿，心中虽奇怪，但是并未阻止。
她相信，项南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她看不明白，是她自己笨，没到那个境界。
买完东西后，项南随即找人雇车皮往西北拉。文玩、古董、油画不够一车皮，就用茅台酒往里填。
九零年代，铁路还是铁老大，话难听，脸难看，事难办。
不过项南求了朋友，还是很快就搞定了。这就是人脉的好处。
……
回去的路上，水花告诉项南，她已经想好做什么了。
“永福儿，额想开个服装厂。”她告诉项南道，“一方面，服装市场大。人的一生，离不开衣食住行，衣服总能卖出去；一方面，服装的利润高。一件从南方运来的衣服，成本价也就几元钱，却能卖到十多元。”
“你先别着急做决定。额先问你，做服装，你得有原材料吧。布匹你从哪里进？南方服装业发达，是因为沿海地区，本身纺织业就发达，货物运输也便利。
可在寕夏，你从哪里买布？你买布的价格，比南方要高多少？你的衣服准备卖多贵，卖贱了有多大的利润，卖贵了是否还有市场？
而且，服装厂是劳动密集型行业，需要大量的熟练工人。这些工人你从哪里招募，如何培训，如何管理，你心里有准么？
另外，服装厂只是个加工企业，需要接订单才能存活。你从哪里去接订单？好，我当你要自制自销，那就要树立自己的品牌。
如何树立自己的品牌，如何推广，如何营销，如何维权……这些你都懂么？”
水花听项南说完之后，眨了眨眼睛，一句话都回答不上来。
这些事，她之前还真没有想过。
“所以好好想想吧。”项南劝道，“先不着急做决定。”
水花点了点头。
……
回到金滩村，项南把自己购置的油画、白酒、古董等，都收放到了地下室。
这些都是他的宝贝，将来件件都价值不菲。
回村后，项南继续带领大家进行果树护理。
水花也开始着手解决项南所说的问题，比如布料的引进、员工的招募、培训的老师、管理的人才……每天都开着车到处跑。
项南派了马得宝跟着。
一来他胆大，二来他机灵，三来他俩关系好。
马得宝将水花视为亲姐，如果出事，都敢为她豁出命去。
而且，项南也有意栽培马得宝，将来让他成为管理人才。
就在这么奔波劳碌中，水花面对的问题，一个一个得到解决。
布匹方面，从銀川纺织厂进货。
九零年代，进入市场经济，之前效益还算好的国营纺织厂，这些年日子都不好过。技术落后，货品积压，工资拖欠，巴不得有大客户，所以还是很好说话滴。
员工方面，先从国营大厂挖墙角。除了正式工，国营厂还有合同工。这两年也都因为开工不足，很多人只能轮休、调休，工资只发正常的二分之一、三分之一，生活困难，所以他们还是很愿意来上班的。
至于管理人才，也从国营厂挖角，水花准备请那些退休的车间主任，来厂子做管理。还是很多人想发挥余热，再度走上领导岗位滴。
658【丽人服饰】
七月份，问题搞定之后，水花正式预备在玉泉营建服装厂。
县里、市里听到之后，都很重视。
一来，现在改革开放、经济建设是主旋律。尤其玉泉营是吊庄移民，重点扶贫的试点。它干得越红火，越有示范效应。水花能在玉泉营建厂，在他们看来，是了不起的政绩，非常支持。
二来，宁安县自古就是个穷县，经济落后，环境恶劣，要吸引外界投资非常困难。现在好容易水花要投资建厂，堪称是十年难得一遇，自然值得双手欢迎。
不过即使如此，在审批、选址、开工、通水、通电等诸多环节，水花都遇到了不同程度的刁难。
很多部门没有服务意识，能拖就拖，能卡就卡，本来是一天能办妥的事，非要跑个三天五天，跑了七八玖十趟。
实话说，若不是水花是个意志坚强的女子，早就在这次次刁难中打退堂鼓了。
但不管咋说，进入到七月份，服装厂还是正式动工了，第一期的投资是一百万。供兴建厂房、购买设备、采购原料、招募员工之用。
如果能经营的下去，那么就再追加投资。如果不行，那就只能是关张了。
而一百万在当时，已经算是一笔大钱了。海澜之家的老板周健平当年收购毛纺厂，出资也才三十万。
……
村里人听说水花要建厂，各个都兴奋。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有看热闹的。
“水花儿，依叔看，别冒这险。一百万，做啥不好啊。买肉吃，能吃一辈子，何苦冒这个险。”
“水花儿，额支持你！现在大环境是改革开放，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该有点闯的精神！”
“水花儿，你这厂子要建好咯，叔进去打工行不行。叔不会做衣服，叔给你看大门~”
村民们议论纷纷道。
安家对李水花拿钱投资建厂一事，也有些不大乐意。
一来钱是安家挣得，投资也该是安家花，怎么能由李水花主导；二来女子无才才是德。她和永福结婚都两年了，不琢磨着生育孩子，偏偏整天抛头露面，实在是不守妇道。
因此，安国民、牛秀花特地趁水花不在时，来家里跟项南商量，让他把水花叫回来，留在家里生孩子。让他把服装厂交给安永寿、安永康打理。
这样一来，钱就都留在安家，不会白白便宜了李家。
……
对于父母的请求，项南并没有明着反对，而是同样抛出了几大问题。
工厂如何建设、员工如何培训、原料如何采购、货物如何销售、利润如何维持、品牌如何创建……
“爸，办厂子不是你想得那么容易，要面临很多很实际的问题。一个解决不好，一百万就泡汤了。
你问永寿、永康，哪一个能回答这些问题，哪一个有信心管好厂子？”项南问道。
不是他不想照顾两兄弟，但管理厂子，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何况，电视剧里水花为了这个家，有多拼，有多难，是他亲眼看到的。他要是不对这个女人好，他都觉得对不起她。
而安永寿、安永康虽然是同胞兄弟，但为他的付出却微不足道，让他这当哥的也实在没法感恩。
安国民、牛秀花被项南一席话问得都无言以对，也只好先退了回去。
……
九月份，服装厂正式落成。
开工当天，县里领导、市里领导都来庆贺，并主持剪彩仪式。
“丽人服装厂的落成，是咱们玉泉营开发区的一件大喜事，值得咱们所有人高兴。在此我要代表政府，感谢李水花女士，投资这片热土，带领乡亲们共同致富。
我也希望有更多像李女士这样的商界弄潮儿，来我们这里投资。我们保证会给予最好的帮助，最大的支持，最优惠的政策……”市领导慷慨激昂的道。
台下的乡亲们都拍烂手掌。
项南也趁机催促领导，抓紧时间落实他的许诺。
像公路、扬水站上半年就保证了，到现在连个影子都还看不见呢。
他们倒是满口答应了，不过能不能办到，项南心里还是没底。
不过，丽人服装厂的建立，总还是件好事情。
……
服装厂落成之后，正式开工，走的是自产自销路线。
没办法，寕夏不是沿海地区，基本上做不了外贸，所以接不到订单，也接不到代工，只能是自产自销，自己创招牌。
而刚开始厂子招得都是熟练工，都是从城里请来的人，然后在厂子里面包吃住。每个月工资是底薪加提成的方式。底薪五十，做得衣服越多，领得提成就越多。
基本上做得好的，一个月赚三、四百元不成问题。而这工资，莫说在玉泉营，就算在銀川市，也算是不错的了。
因此玉泉营乃至金滩村的父老乡亲，都羡慕的个个眼红不已，都想进厂子打工。
“水花儿，你是咱金滩村的女子，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咱金滩村的女娃难道不勤劳，不聪明，为啥不招咱这里的人？”
“水花儿姐，额也想进厂子，额也想赚钱，额不想天天在戈壁滩放羊、挖野菜。”
“水花儿姐，你手下额吧。额保证好好干活儿，绝不偷懒。”
村民们苦苦哀求道。
其实，在工厂没有见到效益前，项南是不赞成扩招的。
一来招人来就得发工资，增加成本；二来扩招之后，行政、后勤、培训各方面都得配套，很多活儿要干。
所以他想劝水花儿狠下心，不要被几句软话就说服了。
“水花，慈不掌兵，义不理财。生意就是生意，别因为几个人的恳求就心软。”项南劝道。
不过水花终究是个善良的女子，吃软不吃硬，乡亲们一求，一哄，她就难免心软了。
“额知道。不过厂子还是能塞下一些人的。”水花想了想道，“她们暂时不能做衣服，但可以熨衣服、叠衣服。永福儿，咱还要这村里住着，不能让乡亲们太寒心。
再说，第一批服装顺利卖出，咱们的效益还是很好的，我觉得有扩大生产的必要。”
项南听她这么说，也只好点了点头。
随后，丽人服装厂又酌情雇了三十人，总算是缓解了一下汹涌的民意。
不过此时，丽人服装的销售，却出现了问题。
659【销售难题】
丽人服装是自产自销模式。
水花建厂之前，联系了寕夏的服装批发商，以较低的价格供他们衣服，借他们的渠道销售衣服。
丽人服装生产的服装，成本相比南方运来的衣服，还是略低一等的。
一来就地生产，节省了运输成本；二来寕夏的薪资，相比南方还是少得，人力成本也能省一截儿。
所以寕夏当地的服装批发商，都答应可以卖卖看。
第一批服装，十万套就这么卖出去了。当时水花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刨去各种成本外，还能见到两千元利润。
也因此，这让她斗志昂扬，就准备着大干特干了。
这也是她扩招的勇气所在。
但是这十万套服装，销路却并不是太好。
一来款式不够新颖。丽人服饰没有专业设计师，做得服装还是之前的旧款式，自然就显得落伍了。
二来名牌不够响亮。丽人服装这个牌子，城里人根本不承认，只能往乡下去卖。但乡下人的消费能力有限，以至于十万套服装，起码有三万砸在手里。
也因此，当第二批服装生产出来时，批发商都不敢再进货了。
生产的服装卖不出去，丽人服装厂就面临着空前危机。
水花为此愁得嘴里火泡一个接一个。
……
火上浇油的是，这件事不晓得怎么就被人传出去了。
一时间，全玉泉营的人，都知道水花的服装厂出了问题。
“哎呀，我早说这厂子干不长滴。自古哪有女人干事业的道理！”
“一百万投资，真的可惜了。这笔钱，做啥不好，非投资建厂干啥！”
“哎，早知如此，就不该盲动嘛。不晓得厂子出事，会不会连累职工？”
乡亲们议论纷纷道，看热闹的占了多数。
安国民、安永寿、安永康等安家人，都趁机找到项南抱怨。
“额就说吧，厂子就不该由她管理。看，现在终于出事了吧。”
“哥，你该好好的查查账，别是她故意搞黄的吧。毕竟她跟咱们不是一个姓。”
“哥，你早把厂子交给额，也不至于弄到黄了。”
“爸，咱都已经分家了，我们家的事，我自己管，不用你来操心了。”项南看了他们一眼，冷冷的道，“至于你们两个碎娃，都给我滚。你们打得什么心思，当我不知道。再敢乱嚼舌头根子，我就直接宣布不认你两兄弟。我看到时候，妇联主席的女儿，粮食局局长的女儿，还愿意跟着你们么？”
一句话，把安国民气得够呛，没想到儿子主意这么大，连他这亲爹的话都不听。
“你个不孝子，你要气死额！”安国民拍着茶几道。
“哥，你咋这说话捏，咱好歹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宁愿信外人，也不信你弟？”安永寿也腆着脸道。
“够了！亲兄弟，亲兄弟要叼额的眼珠子充饥捏！”项南呵斥道，“再胡闹，我就真的跟你俩断绝关系。到时候，你俩一分钱也别想在我手里拿。以后也别想再打着我的旗号招摇，出了事，也别想再找我给你们擦屁股！”
安永寿、安永康见项南疾言厉色，动了真火，顿时不敢再闹了。
自从项南出名之后，他俩没少沾光。妇联主席、粮食局局长肯把女儿许配他俩，就是看在项南的面子上。不然的话，他俩算啥呀。
真要项南不给他们钱，不再给他们打圆场，就他们那点本事，根本就混不下去。
当下，两人只好带着安国民走了，不敢再闹。
……
不过，他们只是不敢跟项南闹，私下里却去找了李水花，让她自动退出，把厂子交出来。
“嫂子，额哥给你投了一百万，你却把厂子给干黄了，你怎么对得起额哥？”
“你还是把厂子交出来吧，交给额们管理，额们是有信心管好的。”
“你自己没有能耐，就不要再勉强了，早点交出来早托生，”
他们围着李水花一通念叨，甚至安永寿的妻子、岳母，安永康的女朋友都上了阵。
服装厂销路打不开，本来就够让水花烦了。
现在再被安家人騒扰，让她也不禁有些灰心丧气，因此回来跟项南商量，“永福儿，我想，额还是把厂子交出来吧。”
“为什么呀，你做得不是挺好的嘛。”项南一听，连忙问道。
“好什么呀。工厂现在已经积压了十多万的货，到现在都找不到销路，都快愁死我了。”水花皱着眉头道，“额交出来，你请能人来管理吧，也许还能有起色。不然，让永寿、永康试试。”
“嗯？！”项南一听，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永寿、永康想接掌厂子？难道他们也去找你了？”
“没有。”水花一愣，连忙摆手道。
项南却已经看出来了。
“哼，这俩混蛋，前两天来找我，想打服装厂的主意，被我给骂了回去。”项南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他们已经死心了。没想到他们不敢惹我，却跑去缠你。真是喂不熟！”
升米恩，斗米仇！
自己对他俩是太好了，给他俩盖房，给他俩工作，给他俩娶妻，给他俩置办产业。不说别的，就是那两台拖拉机，全村谁能有。
可他俩却还贪心不足，连服装厂的主意都要打，为此居然还去騒扰水花儿，简直不是人！
“永福儿，你别生气，他俩毕竟是你兄弟，而且，他俩也说的对。我没那个金刚钻，是不该揽那个瓷器活儿。”水花见项南生气，连忙劝道。
“亲兄弟又怎么样，照样想吸他大哥的血，吃他大哥的肉。”项南怒道，“这俩混蛋，我哪点对不起他们，居然敢这么对你！
水花儿，你别理他们，好好的当你的服装厂厂长。他们要再敢去找你，直接让门卫拦在外面。再敢乱闯，直接报警！
他们不念亲情，非要离间我跟你的关系，还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也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不要闹到这种程度吧？”水花见项南这么做，连忙劝道。
“你不狠一点，他们就永远不知道怕，永远认为你软弱可欺。”项南劝道。
《乡村爱情》里，王小蒙、谢永强就是总对谢广坤退让，才把他惯得越来越不成样子，越来越不像话。
“至于服装厂销路不畅的事，我来想想办法吧。”项南又道。
660【天下文章一大抄】
项南的解决服装厂滞销的办法，就是在报纸、电视上打广告。
九零年代，广告已经非常普及。报纸、电视上常常会出现广告。甚至明星广告代言，都不再是稀罕事。
项南随即跟寕夏电视台、寕夏日报社等联系，投入了三十万人民币，买下了《新闻联播》、《天气预报》、《晚间新闻》的时段，以及时事版、娱乐版等版面发布广告。
当时的广告语也很简单，“丽人服饰，款式多样、时尚新潮、价廉物美、欲购从速。联系电话XXXXX。”
再配上丽人服饰最新的时装照片，对民众来说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尤其这则广告一天播放好几遍，而且专选黄金时段播放，次数一多，时间一长，丽人服饰的牌子就打出去了。
民众认可了这个牌子之后，很快，经销商手中积累的存货，就被抢购一空。
而各地订货的电话，也都打进了厂里，一时间，原本积压的货品，全部都订出去了。
不仅成功收回成本，还小赚了一万多元。
这也令水花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媳妇儿，现在还不到马放南山的时候。”项南笑道，“丽人服饰之所以滞销，除了牌子不够响亮之外，最大的原因，还是衣服不够新潮。
你知道么，南方那些时装大品牌，都会派人到欧洲扫货。那里每年都会举办时装发布会，他们拍下照片之后就发回国内。国内再根据那些时装的样子，微改之后制作发售。所以，他们的时装就显得新潮，显得时尚。”
“原来是这样。那不等于抄么？”李水花皱着眉头道。
“天下文章一大抄。”项南笑道，“就算那些欧洲大品牌，在设计的时候，照样也会参考别的作品，几乎没有纯原创一说。
而且，在商界，法无禁止便可行。只要不触犯珐律，道义上的空子，是可以钻一钻的。所以自古有言，慈不掌兵，义不理财。”
水花点了点头，“那我也派人到欧洲扫货？”
“那不必，咱们只是小厂子，犯不上搞那么大。”项南摆摆手道，“我的建议是，派人到南方扫货。这样，我们的款式不会落后太多。再加上我们的价格低，所以还是会有市场的。
等规模再大一些的时候，就需要派人到欧洲扫货了。再大一些，就要有自己的服装设计师，甚至还要有自己的实验室。”
水花点了点头。
……
随后，水花就派人到沪江、堔圳的服装店扫货，什么样的款式好看，就把照片拍下发回来。
为此，厂子里还特地安了传真机。
而有了南方的最新款式做样板，丽人服饰一改之前的过时、落后，变得时尚新潮起来，也因此颇受城中爱美之士的欢迎。
甚至兰洲、长安的经销商都前来洽购，也令丽人服饰的生意越来越好。
眼见丽人服饰供销两旺，一改之前的颓势，之前那些看热闹的闲人，现在都变了口风儿。
“我早说过，水花儿这女子厉害，现在果然应验了吧。”
“之前都是替人家瞎操心，人家投资了一百万呐，能随随便便就关张嘛。”
“打小就有阴阳说过，水花这女子命硬咧。有她在，这厂子肯定能撑下去的。”
“现在这厂子干得这么红火，下一步肯定就是要招人了。咱们盼着吧，希望能多招些。”
至于安永寿、安永康几人，现在看着厂子红火，又是眼红，又是生气。
曾经这厂子差点就归他们了，现在却是打死都没戏了。
眼看着大车一辆辆的驶出厂子，上面装得满满的都是货，一车获利起码也有上千元，让他们真是嫉妒到脸都变形了。
更让他们气愤的是，现在他们连厂子都进不去。刚到门口儿就被门卫拦下。再敢往里走，就直接放狗。
还有厂子里的那些员工，居然还敢抄棍子吓他们。他们难道不知道，这厂子是安家的嘛！
最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现在就连项南都不待见他们。不让他们进家门，也不让他们进果园，简直不把他们当兄弟了。
这不禁让安永寿、安永康焦躁的不得了。
要真是，项南不管他哥俩，不再认他哥俩当兄弟，那他哥俩的好日子，也真的是要到头了。
所以，他俩连忙求安国民、牛秀花再出面，帮他们说和说和，圆缓圆缓。
……
安国民、牛秀花只得再次来到项南面前。
“老大，老二、老三跟你毕竟是同胞兄弟，你可不能不管他俩呀。”安国民开口道。
“谁说我不管他们了。我给他们盖了房，置了产业，娶了媳妇儿。我这当哥的做得还不够啊？满玉泉营，满宁安县，打听打听，还有哪个当哥的做得比我好么？”项南反驳道。
“老大，你是做了很多事。但那不是因为你有么，你既然有，你就多照顾一下他们。毕竟你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呐。”安国民又道。
“爸，话是那么说。我有，我可以给。可是他们生要就不行了吧。”项南冷冷的道，“我那厂子一百多万投资的，他们都敢打主意。从我这里要不了，就跑去缠水花儿，这算什么？明抢么？”
“老大，你兄弟不是那意思，他们也是担心厂子出事，所以才想帮帮你嘛。”安国民辩解道。
“让他们省省心吧。自己的事还干不好，还想来帮我？”项南撇撇嘴道，“老二、老三这两年干出啥成绩了？
我给他们买了拖拉机，让他们拉货赚钱，他们干了么？现在拖拉机都在家里闲着呢吧。妇联主席、粮食局局长给老二、老三安排了职务，他们正经做事了么，还不是每天打着我的旗号，在县城的饭店里白吃白喝。
看看，这都是我给他们付得帐，一个月就两三千。他们哪来那么好的胃口，比我和水花吃得还多，还好。
我已经跟城里的饭店打过招呼了，以后不许他们再挂我的账，挂了我也不管。爱找谁找谁去！”
“老大，你不能不管他们呀，他们毕竟是你兄弟。”牛秀花见状，连忙道，“我知道他们做得不像样子，你当哥的多体谅他们，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你们兄弟还是得齐心，不然我和你爸活着还有啥意思。”
“妈，他俩日子要真不过下去，我不会不管他们的。可是，我不能再让他们继续学坏了，惯子如杀子，你也不能太惯着他们。”项南安慰道，“放心，只要他们改过向善，我还是会原谅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