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7 一别两宽（1）
“到吃晚饭的点了，唐总，我就不留你了。”赵楚宁想把他赶紧打发走。让他在这多留一秒就多一份危险。
唐壹神色清冷，他出差十天，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她这里来。可是，这女人，对自己却是这么冷淡的态度。
他拽着她，不由分说把她塞进车里。
赵楚宁也没挣扎，走了也比让他继续再待在小区里好。
“你今天不是刚出差回来吗，怎么会在我家楼下？”赵楚宁调整好了心情，问他。
“刚好经过。”唐壹闲散的回。一路开着车，想起那可爱的小女孩，像是随口一问：“你们邻居家有个小女孩？”
赵楚宁刚刚放松的心情，又因为他这一问，绷紧，“什么？”
“叫米米。你不知道？”唐壹微微侧目来打量她的神色，“和你一起，住你那儿的12楼。”
赵楚宁脸色很僵，“啊，我知道……我有见过她几次。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唐壹探寻的神色在她面上逡巡，赵楚宁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口，无法辨认这男人到底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下一瞬，唐壹抽回了视线去，目光落到前方的路况上，平淡无温的道：“随便问问。”
那充满逼迫的眼神撤开去，赵楚宁心里却‘咕咚’直响，一刻都没有消停过。这个男人，洞察力一向精明得可怕。如果真的还这么纠缠下去，以后这样的巧合，只会越来越多！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她深吸口气，开口：“唐总，你把车在路边停一下，我要回去了。”
唐壹瞥她一眼，一个拐弯一个刹车，还真把车就停在了路边。赵楚宁看他一眼，低头去解安全带。下一瞬，脸被他抬了起来。唐壹目光深邃的凝望着她，她只觉得那是一个漩涡，能让人把持不住被卷进去，可最终却会落得粉身碎骨的漩涡。
她想避开，可是唐壹却不许她躲开他的眼，手上加重力道，逼得她不得不看着自己，“这十天，有没有想我？”
赵楚宁沉吟一瞬，红唇微张，“……没有。”
他脸色骤冷，双目像是缀着寒冰。可是，下一瞬，想起什么，脸色又稍有回暖，“上次我就见识过你口是心非的本领。”
他手指在她唇上缓缓摩挲着，暧昧含笑的目光看着她，“剩下的99次，你今天是不是应该还我几次了？”
赵楚宁只觉得唇上发烫，可是，她现在一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里都是如何护住小米米，如何摆脱唐壹，避免让他们再相遇。她扣住唐壹的手指，神色严正，“唐总，我们把话说清楚吧。”
唐壹波澜不兴的觑着她，似乎是在等她的下文。
“从相遇第一天起，你就一直在纠缠我，我想知道原因——是因为你发现你其实爱我？”赵楚宁咄咄的望着唐壹。故意将话说到这种自取其辱的地步。
果不其然，‘爱’这个字眼，让他本能的拧起眉，眉心间的抵触和反感再明显不过。
赵楚宁在想，如果此时此刻他敢点头，她就敢说小依米是他女儿的事。可是，在这个问题面前，他永远点不了头。她了解这个男人，‘爱’对他来说是种负担。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还是这样。这个男人没有爱人的能力！
以为自己没抱任何期望，可是，看到这样的反应还是会失望。
她凄楚一笑，像是自嘲。
唐壹看着她面上这般复杂的神情，眉心皱起。张唇想说什么，赵楚宁抬手示意他噤声，她笑，笑容有些破碎，“我知道，你要说：‘赵楚宁，别不识好歹。我唐壹只和人谈性，不谈爱。还没有哪个女人，配在我这儿求爱’。对不对？”
唐壹薄唇抿紧，不答。
他的沉默，就是默认。赵楚宁心里隐隐作痛，面上却始终挂着不服输的笑，“唐壹，你有你的游戏规则，可我也有选择参不参与的权利。六年前和你玩过一场，那就够了。我现在年纪不小了，不想找性伴侣，我要认真的找一个和我谈爱情，谈生活，谈婚姻的男人，你明白吗？”
唐壹薄唇绷紧，“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从明天起，我会找个人把自己嫁了。至于你——听说你和你未婚妻快结婚了，别辜负她。”
“我的事，什么时候还用得着你来安排？”唐壹眼底布满阴翳，将她的小脸一把扯近，那力道像是要将她捏碎了一样。
赵楚宁疼得不行。那种疼，不止是身体的疼。
当下定决心要抽离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时，就像被抽筋剥骨一样。六年前承受过一次，六年后的此刻，其实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疼。
“还有一件事……”她开口，声音听起来仍旧是那么清淡，“上次我在程峥面前，之所以说‘算是喜欢你’，只是为了避开他的追求。实际上……唐壹，六年前我甩了你的时候，就已经不再爱你了！”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重，而后，又补充道：“你每碰我一次，我都觉得难以忍受。”
唐壹扣着她下颔的手，扣得死死的，指尖几乎掐进了她肉里去。离得如此近，她看得到他眼里迸射出来的野兽般的凌厉，好像要将她硬生生的撕成碎片一样。
以为他定然饶不了自己时，他却从唇间吐出一个冰冷的字，“滚！”
话落，一把将她甩开去。
赵楚宁看了他一眼，只撞上他冷得毫无温度的侧颜，还有搭在方向盘上青筋都在突突跳动的双手。
她没有怠慢，推开车门，走下去。脸上的骨头，像是碎了似的疼。
那辆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好远，而后，一个盒子猛地从窗口砸了出来，掉在地上，滚了过来。
赵楚宁走过去，将盒子捡起来。一枚名贵的白色腕表，映入眼里，她眼眶忍不住微微湿润。手指缓缓摩挲了下，指尖发颤。下一瞬，深吸口气，又扬起头来，将那抹酸楚硬生生压入腹中。
这样好！
这样果断的拒绝他，和他断了所有的来往，是早就该做的事。之前因为对他始终念念不忘，所以才拖泥带水，不舍得真正放弃。时至今日，被小米一刺激，她已经被逼得别无选择。
1468 一别两宽（2）
赵楚宁重新打了车回了云庭小区。回家的时候，小依米和章蓉坐在桌边上都没有动筷子，章蓉神色着急的样子，连连看着手表。听到门口有动静，连忙站起身迎出去，“你是怎么回事，电话也打不通，也不知道你要不要回来吃饭。米米都等饿了。”
“我手机可能没电了。”赵楚宁回得有气无力，换上室内拖鞋，“你们先吃，不要管我了。”
章蓉帮她把包拎在手上，一眼就看到她放在玄关处的锦盒。打开来，看到那支表也是惊了惊。这个牌子的表她倒是认得，随随便便都是十万以上。
“楚楚，你这是哪来的？”章蓉问。
赵楚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道：“朋友的，忘记拿回去，落在我这儿了。明天我就还人家。”
赵楚宁把表盖上。
章蓉倒是也没怎么起疑，只是看她一眼，见她脸色不是很好，“怎么？不舒服？”
“小米呢？”赵楚宁摇摇头，问。
小依米听到这话，连忙从椅子上爬下来，耷拉着小脑袋，慢吞吞的走了过来，“妈咪。”
赵楚宁看着孩子，想到刚刚她和唐壹在一起的画面，仍旧心有余悸。
“你知道错了吗？”她脸色绷着。
一旁章蓉一头雾水。小依米点了下脑袋。下一秒，又仰起头来，冲她笑：“可是，妈咪，以后那个叔叔就不是陌生人了哦！”
她笑得天真，赵楚宁却觉得天旋地转，“怎么不是陌生人？”
“今天帅叔叔和我正式成为朋友了！我喜欢他，他还说喜欢我叫他‘爹地’！”
这句话一出口，小依米还沉醉在有‘爹地’撑腰的临时幸福感里，可是，那一声‘爹地’，却让赵楚宁觉得如遭雷击。
她倒吸口气，脸色发白，“赵依米，你——你给我站墙角去！”
“妈咪。”小依米诧异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生气。
“现在就去！”赵楚宁从未有这样严厉的时候过。
小依米被吓着了，往章蓉身后躲。章蓉当然向着小孙女，“楚楚，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赵楚宁拉着小依米站到墙角里去。孩子委屈得直掉眼泪，赵楚宁看着心疼，可是只得忍着，“米米，你听好了——以后，不许再和那个人见面，不许和他说话，更不许带他回家。”
小依米也是个倔强的孩子，她耷拉着脑袋站在角落里，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不肯点头。
赵楚宁心如针扎，“你为什么要叫他‘爹地’？你告诉妈咪。他对你做什么了，你第一次见就这么喜欢他。”
小依米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就越流越多。赵楚宁意识到自己不该冲无辜的孩子发脾气，冷静下来，脸色缓和许多，才再次开口：“米米，你和妈咪说，说清楚了，妈咪才能知道你和叔叔是不是能做朋友。”
小依米可怜兮兮的缩了缩红彤彤的小鼻子，“今天有同学欺负我，他……他嘲笑我没有爹地……”
说到这儿的时候，小依米很敏感的偷觑了眼两个大人的神色。
赵楚宁和章蓉对视一眼，心里都疼得厉害。
小依米不想她们俩伤心，但还是实话实说，“帅叔叔临时当了我爹地，帮我吓跑了欺负我的坏人。所以，我喜欢他。”
听完孩子的话，赵楚宁呆呆的蹲在地上，久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她深目看了眼孩子，突然伸手将孩子牢牢抱进怀里。抱得很紧，紧到小依米快喘不过气来。
“妈咪……”小依米狐疑的唤一声。
“米米，妈咪真的很爱很爱你，也不能没有你。”赵楚宁开口，声音都哽咽了。“妈咪不敢拿你冒险，一点点都不敢。”
小依米根本听不明白。章蓉在一边却听得心惊胆战。
赵楚宁微微松开孩子，闪烁着泪光的眼神看定她，“以后有一天，如果那个叔叔要来和妈咪抢你的话，妈咪是抢不过那个叔叔的。真有那天，你不在妈咪身边了，妈咪一个人该怎么办？”
小依米虽然不懂叔叔为什么要和妈咪抢自己，可是，看到妈咪悲伤的脸，她自己也跟着伤心的嚎啕大哭。好像这一刻就会失去妈咪似的，两手紧紧抱住赵楚宁的脖子，“我不要！我只要妈咪，我不要叔叔！我不要叔叔了！我不要让妈咪一个人！”
孩子的嘶喊让赵楚宁心里的疼没有缓和一点点。
她抱着孩子安抚了许久。
吃过晚饭时，已经很晚了。小依米在房间里写作业，情绪还是很低落，赵楚宁在厨房拾掇。
章蓉问：“今天小米遇上的，难道真是孩子他爸？”
赵楚宁神色暗淡，无力的‘嗯’了一声。章蓉心急如焚，“哪这么巧的事，你说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故意来试探的。”
“我探过他的口风，不像是知道了。”赵楚宁洗碗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是，这样的巧合，以后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章蓉探寻的看了她好几眼，终于试探的开口：“孩子他爸现在结婚了没？”
“没。”
“那你就没想过……”
“妈，他有未婚妻。何况……他也不爱我。”赵楚宁打断了母亲章蓉的话。她想起今天在车上问唐壹是不是爱上了自己时他那样抵触的反应，心底无边的艰涩不断扩大，面上却只继续洗碗，语态平淡的道：“我听说，他最近已经在开始筹备婚事了。”
章蓉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似乎生气了，冷哼一声，出了厨房。
赵楚宁看着‘哗啦啦’流淌的水花，神色暗下。
另一边。
唐壹站在酒店的高层俯瞰着楼下的灯火阑珊。满城灯火通明，他却只觉得一颗心飘零无依，无处安放。
他啜了口酒，想抹掉那让他糟心的身影，可是，脑子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一样，那女人每一个神情，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海里不断回放，放大。
今晚的她，实在有些奇怪！
他联想起今天见过的那个孩子，自己又被自己的想法惊了惊，觉得无比的荒唐。可是，那种念头一旦在脑子里闪过，就控制不住的发酵。
他掏出手机来，拨了串号码出去。
1469 这婚，结是不结（1）
他掏出手机来，拨了串号码出去。
“五哥。”洛北那边吵闹得很，应该是在外面玩得正酣畅。他边接电话边往包厢外走。很快的，喧闹声就安静了很多。“是不是有什么事？”
“帮我找人去查一下，云庭小区，8号楼，12楼的住户里有没有一个大概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叫依米。小心点查，不要让人察觉。”
洛北在那边听得很是好奇，“五哥，你这什么情况啊，怎么莫名其妙的对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感兴趣？”
“你只管查，查了结果以后再说。”
“行。”洛北颔首，“明天就给你打听出来。对了——听说你要和莫小姐要结婚了，日子定下来了吗？”
提到婚事，唐壹目光沉沉的落到窗外，只平淡无温的道：“还没定。”
“五哥，有件事其实我早就想说，可是……又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你。”
“说。”
洛北在那边支吾了一会，唐壹都要没耐心了，才听到他道：“我上次和少城一起见着你未婚妻了。”
“所以呢？”
“她那天和唐宋在一起。两个人应该是在吵架。我看着他们俩，好像……关系挺不一般的样子。五哥，不是我挑拨你们俩关系，我觉得这事儿吧……”
“行了，我心里有数了。”唐壹把洛北的话切断了，又道：“这件事，和我说说就行了，我不想有任何外人知道。”
“当然。”
“查孩子的事，帮我上点心。”
唐壹叮嘱一声，挂了电话。莫凉烟和唐宋的事，他只在脑海里沉吟一瞬，给莫凉烟打了电话过去。
“你明天来我公司一趟吧，我们谈谈。”
莫凉烟在那边也没有多问，答应了。
挂了电话，唐壹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看着窗外闪烁着灯光的夜色，脑海里一会儿是赵楚宁六年前问他爱不爱她的画面，一会儿是她刚刚咄咄的问他是不是爱上了她的画面。每一帧，都那么清晰的映在他脑海里，连六年前的画面他都记得很清楚。神情破碎又凄楚。像是豁出了所有的勇气，来寻一个明知道会让她绝望的答案。
时空交错的画面，不断的拉扯着他的神经，让他心底更为烦乱。
还有那个叫米米的孩子。
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些眼熟？自己是在哪见过她吗？
唐壹仔细回忆，但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心底有种念头不断在脑海里生根发芽。
——————
翌日。
赵楚宁打了车到公司上班。到的时候，正是上班早高峰，许多同事都挤在了一楼。
赵楚宁也在电梯口等电梯。就在这会儿，所有人都往后看去，见到来人，众人都恭恭敬敬的打招呼：“唐总，早上好。”
她闻声，下意识回头，就见唐壹一袭黑色衬衫加黑色风衣出现在视野中。面对众人的问好，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目光环顾一圈众人，在落到赵楚宁面上时，赵楚宁连忙和旁人一样，冲他问好，“唐总。”
声音疏冷、态度公事公办。好似他们之间就真的只是上司和领导的关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唐壹脸色冷下去。这一次，不但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就是连看都不曾多看她一眼。
一旁，所有人都八卦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都说这总裁前任秘书和总裁关系不一般吗，可是现在看起来，两个人好像没什么交集似的，难不成是做给他们看的？
大家好奇死了，可是，两位当事人就站在他们面前，谁也不敢吭声。只是一双八卦的眼，时不时的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赵楚宁能感觉到自己在被打量。她只是挺直背脊，盯着那跳动的数字，像是什么都不曾察觉似的。唐壹则迈步进了另一边的专用电梯，冷峻的脸被遮掩在电梯门后。
————
十一点多。
唐壹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陈璃已经上前。
“唐总，莫小姐到了。”
“让她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
唐壹推门进去，在沙发上懒懒的坐下，目光随意的瞄着前方屏幕上跳跃的股票分析数据。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莫凉烟从外而入。
“很忙？”
“不忙。”唐壹抽回视线，调整了下坐姿，比了比对面的沙发，“坐。”
莫凉烟依言坐下，唐壹看着她，单刀直入的问：“我们两个的婚事，他们做长辈的已经在操办。你怎么考虑的？”
陈璃这会儿送了咖啡进来，莫凉烟说了‘谢谢’。端来啜了一口，看一眼唐壹，才像是意外的开口：“为什么你突然开始挂心我们的婚事了？”
“这是我和你的事，我挂心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意外的？”
莫凉烟笑了一下，“以我对你的了解，婚事对你来说，就和你平时玩儿一样，不值得你费心思关心，至于我的想法，应该是更不值得你费心思来了解才对。今天特别把我找过来，就为了问我的想法，这让我觉得……”
莫凉烟说到这，打探的目光不由得在唐壹身上流转了两圈，“唐壹，你不会是……因为爱上了谁，突然不想和我结婚了吧？”
莫凉烟说出这话时，唐壹脑海里不自觉蹦出一个身影。但旋即，他脸色冷下去，瞥了莫凉烟一眼。
那眼神，让莫凉烟识趣的没有再去探寻他的内心。
“你找你来，只是问问清楚你和老六到底什么心思。”唐壹站起身来，走到吧台，亲自给自己磨咖啡豆。动作优雅娴熟。
莫凉烟乍然听到他这话，有些意外。自己喜欢唐宋的事，她以为并没有人知道。
“我不喜欢和兄弟抢女人。如果老六喜欢你，我愿意成人之美。”唐壹语态平淡，说得很像她不是自己的未婚妻。
莫凉烟神色黯淡，提到那个男人，她目光远远的投到窗外去，有些落寞。良久，才道：“我不会嫁给他。你们是兄弟，你比我更了解他，他比你——有过之无不及。当然……”
说到这，她停顿一瞬，抽回视线来，故作轻松的耸耸肩，“他也不会娶我。”
1470 这婚，结是不结（2）
“所以，婚事，你没意见？”唐壹挑眉，靠在吧台上，深邃的眸子慵懒的望着对面的女人。
“没有。”莫凉烟侧身过去和他的目光对上，“当然，如果你有意见，或者你有其他想要娶的女人，我可以……”
“我没有。”唐壹似乎很不喜欢她这样的发言，没等她把话说完，他已经出声不耐烦的打断了。
放下咖啡，脑海里是早上赵楚宁给自己问好时疏远冷漠的样子。
他神色更凉，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一起吃午饭。”
“可以，最近我也没什么事可忙。”
“就在我们公司食堂吃，怎么样？”
“我没意见。”莫凉烟颔首，忍不住打趣道：“不过，像你这么挑的大少爷，怎么会愿意纡尊降贵去食堂？”
唐壹取了衣架上的风衣套上，随意的解释：“公司食堂这两天刚开，视察。”
这倒是说得过去。
莫凉烟跟着唐壹走出办公室。陈璃立刻上来，“唐总，中午的安排您是需要在……”
“公司食堂。”
陈璃意外，忙道：“那我现在立刻打电话到食堂，交代厨师长您的喜好。”
“不用了。”唐壹叫住陈璃，“一顿便饭，不用劳师动众。”
陈璃这才没去通知。可是，这总裁大人，亲自上食堂，想不劳师动众都不可能吧？
果不其然，唐壹一到食堂的时候，所有人都自动的行注目礼。厨师长匆匆忙忙的迎出来，要将他们领入贵宾间，唐壹拒绝了，只是环顾一圈，目光停顿一瞬后，挑了张最醒目的桌子坐下——这里是到食堂出口的必经之地。
莫凉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另一桌的赵楚宁。只见她正低着头用餐，她身边所有人都在往他们这边的方向看过来，她却像是毫无所察，只岿然不动的继续用餐。
莫凉烟扬唇笑了一下，不由得多看了唐壹两眼，但这边唐壹已经抽开视线，态度冷漠、倨傲。
总算知道，他大少爷一反常态，居然愿意来公司食堂吃饭的原因了。
“你笑什么？”唐壹瞥了她一眼。
“没什么。”就算是看穿了，但是唐壹的性子，莫凉烟也是有些忌惮的，不会多嘴。不过，她也真的很期待，这样的性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降得住。
“点餐吧，你想吃什么？”莫凉烟拿了菜单翻了一下。
“随便。”
“嗯。反正你目的也不是来吃饭的。”莫凉烟意味深长的道。
唐壹掀目看她。她笑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大少爷是来体恤民情的，我没说错话吧？”
————
这边，赵楚宁即使是低着头专心的吃饭，但是也知道食堂里来了两个光彩耀人的大人物。
因为，身边的人都在不断的提醒她。
“那位就是唐总的未婚妻，我们未来的总裁夫人吗？”
“嗯。听说，他们很快就要结婚了！现在肯定是赶着结婚前，好好约会吧。”
“噗~我之前还差点以为，我们总裁夫人要换人呢！”
“行了吧，有些人异想天开而已，你还真跟着人家做白日梦呢！”
这话，有暗示有奚落有嘲讽。话一落，那一圈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赵楚宁。赵楚宁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只自顾自的继续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口饭。
大家没有看到她伤心欲绝、凄楚可怜的样子，反倒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顿觉讪讪又无趣。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装的！
赵楚宁吃完饭，拿过碟子，起身准备离开食堂。她离开的时候，势必要经过唐壹和莫凉烟坐的那桌。
她始终目不斜视，神色沉定。几乎快要和他们错身而过的时候，一道声音将她叫住。
“赵秘书。”
不是唐壹，而是莫凉烟。
赵楚宁端着碟子的手，僵了一瞬。但是，那只是短暂的一瞬。很快的，在任何人都不曾察觉的情况下，她面上恢复了笑容，礼貌的打招呼：“莫小姐。”
视线，这会儿自然而然的转向唐壹，“唐总。”
唐壹神色阴沉，冷冷的盯着她。
她的目光却没有在唐壹面上停留哪怕多的一秒，而是和莫凉烟道：“不好意思，刚刚在想工作上的事想得有些走神，没发现你们在这。”
莫凉烟笑着起身。
即使赵楚宁和唐壹之间都还只是一句简单的‘唐总’，但是她已经感觉到两个人之间强烈的碰撞。而且，很明显，那位高高在上，一向冷情的唐家小五爷，此刻明显落了下风。
“我之前有听说你现在没有给唐壹做秘书了，觉得挺可惜的。”
还没等赵楚宁开口，唐壹笑一声，“可惜什么？我现在的秘书很称职。”
赵楚宁面上的笑容一点都没有散开，“那就好。”
唐壹牙关绷紧，冷厉的盯着赵楚宁，他有种冲动，恨不能撕了她面上那惹人厌恶的笑。
赵楚宁却像浑然感觉不出他任何情绪的变化，还在火上加油：“对了，听说，你们二位马上要结婚了，恭喜你们。”
她很诚心的和莫凉烟说话。
这话一出，莫凉烟都能感觉得出唐壹身上熊熊燃烧的暴戾之气了。
她打了个寒噤，很后悔不该在刚刚叫住赵楚宁，原本还想给他们俩一个说说话的机会，让唐壹有台阶可下，可现在自己好像是帮了倒忙了。
“谢谢。那……我先吃饭，不留赵小姐了。”莫凉烟只得硬着头皮放她先走。
赵楚宁颔首后，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踩着高跟鞋，从容离开。
直到转身，走出食堂，确认所有的目光都再看不到她时，她挺直的背脊才沉重的垮下来，面上的笑也僵凝住，再笑不出来。她靠在窗口，大口大口的吸了窗外的几口寒气，才终于缓过劲来。
可是，胸口的沉闷，一点都没有散。
另一边，赵楚宁一走，唐壹扔了筷子就走。厨师长迎上来，一见桌上的菜色一样没动过，脸色顿时如丧考妣，心惊胆战的问：“唐总，今天中午的菜，您觉得口味如何？”
“一样都不及格！明天要是再做出这种味道来，统统不用来上班了。”
“……”厨师长一听，差点快哭了。他这可是使出看家本领了都！
1471 孩子被带走（1）
下午。
唐壹正和唐御一起从新的项目基地出来。
两个人走在最前面，后面跟了部门的项目经理。
“这次的项目，你上点心，别再让程峥或者郭少怀钻了不必要的空子。”唐御叮嘱。
“这种失误，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提起程峥，唐壹眸光里多了几分锋锐。
唐御看他一眼，像是随意的问了一句：“那位秘书，听说是你一直在保她，不准把她开除了。怎么，你喜欢人家？”
唐壹单手插兜，看了眼唐御，“二哥，你最近怎么这么八卦了？我就没过问过你喜欢星星的事。”
提到那个女孩，唐御眉眼间多了几分柔软。
“我只是提醒你，既然都要和凉烟结婚了，就好好收收心，别尽在外面胡来。省得你爸又对你说三道四。”
提到父亲，唐壹面上划过一丝复杂，继而，像是不甚在意的样子，“他对我从来没有满意过，我也不需要让他满意。”
唐御看着他绷得紧紧的，倨傲的脸，没说什么，只是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
说着不在意，可是，他却知道，这小子心里比谁都在意。
就在这会儿，唐壹的手机乍然响起。
他跟着唐御一起，坐进保姆车里。掏出手机来，看了眼屏幕上的显示的‘洛北’二字，不由得挑高眉。这次洛北的效率，已经比他想象得要慢了许多。
“结果怎么样？”他问。
“五哥，简直太让我惊讶了！”洛北的声音在那边激动得不行，“原来赵小姐住云庭的12楼。”
“你少啰嗦，说重点。”唐壹坐在保姆车内，扯下脖子上的领带扔在一边，又解开胸前的两颗衬衫扣子。一边的唐御正在翻着文件。
“那孩子就住1205，和赵小姐住一起！而且，我问了邻居，说是那孩子也姓赵。平时就叫赵小姐‘妈咪’。”
“真的？”唐壹显得有些激动，声音扬高了许多。一旁的唐御，不由得朝他投射过来几眼探寻的视线。
“邻居都是这么说的，一定不会出错。听说，赵小姐的母亲章蓉女士也在这儿，正帮她带孩子。”
“难怪……”
唐壹脑海里略过一个画面。那天，他第一次到云庭小区找她时，她正和一位太太一起进小区。当时，她们手上拎着大包小包，还抱着一个孩子。她们之间很熟稔，看起来确实不像只是邻居的关系。当时他就觉得她表现得很奇怪，只是并没有往深处想过。
也难怪那天他见到小依米时，会觉得眼熟。那晚，隐隐约约见过孩子熟睡的脸。
“孩子现在在哪？”
“在学校。我打听了，是在云海小学。五哥，这孩子该不会是……”
唐壹直接就把电话挂了，摁了个键，吩咐司机：“靠边停车！”
唐御抬起头来，“出什么事了？”
“二哥，后面的项目让范经理和阮经理跟你去就行。我有其他事。”车才一靠边，唐壹直接推开车门就下去了。形色匆匆。
唐御原本还想问问他在电话里提到的‘孩子’的事，可是，唐壹没给他任何机会，直接上了后面的车，将司机给拎了下来。
唐御拧眉，这小子，不会没分寸到弄出个孩子来了吧？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像他这样不把感情当回事的人，怎么会容得了哪个女人给他生孩子？
————————
在后勤部有一点好，就是清闲，可以按时下班。
赵楚宁忙完手上的工作，打了卡拎着包下班。等电梯的时候，看着电梯从顶楼一楼一楼下来，她又不自觉的想起今天终于在食堂遇上唐壹和莫凉烟的事。但那些画面只在她脑海里存留了一秒，下一瞬，她想到家里有小依米和母亲正等着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只要有小米米在身边，她什么痛苦都可以承受，什么现实也都可以接受。
赵楚宁坐了电梯，到地下车库，打开车锁，正要开车回家，手机突然响起。一看，是母亲来的电话。
应该是要和她说接到小米米了。
她欣然接起。没曾想，章蓉在那边声音都在发抖，打着哭腔，“楚楚，怎么办？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妈，怎么了？”赵楚宁是个冷静的人，“您先别哭，把事情说清楚了先。”
“米米她……她没在学校。”
赵楚宁懵了一会儿，半晌，才抖着声音问：“什么叫‘没在学校’？”
“老师说，下午四点多，米米就被一个男人带走了。还说，那人是米米的爸爸。”
赵楚宁一听，坐在车上，整个人差点直接昏死过去从车上栽下来。她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好不容易坐稳了。握着方向盘，整个人都在发抖。
章蓉在那边痛哭起来，“楚楚，你说，会不会是遇上什么坏人了？你说这老师怎么就这么不负责任，人说带走就给人家带走了！都怪我，让米米来这里念什么书，念到现在人都不见了！”
赵楚宁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整个人像是溺在水里似的，快窒息而死。如果可以，她也真想就趴在这方向盘上痛哭一场。
可是，她不可以！
她抖着唇，强逼着自己冷静一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发抖的声音勉强控制下来。
“妈，您别自己吓自己。您先打车回去。”
“我得找孩子去。”
“您上哪找？”赵楚宁怕母亲再出什么万一。“您什么都别做，就听我的，打车回去。路上看着点，注意安全。”
“那你呢？”
“……我去找米米的爸爸。”赵楚宁心如死灰。
“一有消息你要立刻告诉我。如果不是孩子爸带走的，赶紧报警。多一秒钟都不行。”章蓉在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知道。”赵楚宁安抚了母亲，才挂了电话。
立刻又心急如焚的给唐壹打电话。
她手机里存着他的号码。点开通讯录时，手机抖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对人。拨出去后，电话里很久都是‘嘟嘟——’的声音，赵楚宁第一次发现等一个人接电话，竟然是如此煎熬的一件事。
1472 孩子被带走（2）
“喂。”不知道等了多久，于她来说，简直堪比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唐壹的声音终于不紧不慢的从那边传来。
“是不是你带走了孩子？”赵楚宁想都没想，直接问。
“你在哪？”比起她的焦急如焚，唐壹却气定神闲。
“唐壹，米米是不是在你那儿？！”赵楚宁声音扬高，都沙哑了。
“她是谁的孩子？”唐壹收敛了刚刚的闲散态度，正了正色问。
“不是你的，你把孩子还我！”
“我在酒店等你。是不是我的，过来再说。”唐壹说完，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赵楚宁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唐壹到底是怎么知道她有孩子的？是程峥没有替她保守秘密？到了此刻的地步，她心里的猜忌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她点火，车子冲出公司的车库。
另一边。
酒店。
小米米正趴在餐桌上喝着饮料，一会儿，又抬起头来，水灵的大眼瞅着刚挂了电话朝她走过来的唐壹，“唐叔叔，妈咪真的会过来找我们吗？”
“嗯。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唐壹在孩子对面坐下，看到前面空了的果汁瓶，问：“还想不想喝什么？我让人送上来。”
他破天荒的，对一个小孩子有这样的耐心。
“不喝了。”小依米把瓶子推开，“妈咪说的，小朋友不能喝太多饮料，对身体不好。”
看她这样乖巧的样子，唐壹不自觉的勾起唇，眉眼间有些温柔，“是，听你妈咪的，少喝比较好。”
“可是，其实我还是很想喝的。”小依米嘴馋的舔了舔小嘴唇。
唐壹挑眉，“那就喝。”
他转头不厌其烦的吩咐酒店管家，“再让人送几杯果汁上来。”
“是。”
“也不用好几杯啦，就一杯就好。”小依米害羞的比了比食指。
“没关系，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和我说，我都满足你。”
“真的吗？”小依米看着帅叔叔，就像看一个能满足自己愿望的天使似的，她高兴的从椅子上滑下来坐直身子，“我真的可以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吗？”
“嗯，你说。”唐壹弯身将孩子一抱而起。小依米本能的搂住他的脖子。
一旁的管家简直看直了眼。这是哪家的孩子，有这等福气，能让这位挑剔到了极点，难伺候到了极点的大少爷，竟然这么百依百顺、予取予求的哄着。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那我还想吃烤翅，还有薯条，嗯……叔叔，我还可以要一份虾球吗？”
“你食欲有这么好吗？”唐壹问着，却已经用眼神知会管家去了。
小家伙可怜巴巴的道：“这些东西平时妈咪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我都嘴馋好久了。”
“你妈咪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不是，不是妈咪小气！”小依米立刻摇头替妈咪辩解，“妈咪和奶奶说，那些东西小孩子吃了对身体不好，所以不能吃。叔叔，一会儿妈咪来了，你可千万不能出卖我哦！”
“好。”
“叔叔万岁！”小依米捧着唐壹迷人的脸，在他脸上啵了一口。
唐壹一怔，抱着孩子僵了许久，而后，面上的笑，不自觉放大。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叔叔，你说妈咪会生我气吗？”小依米突然有些苦恼。
“为什么生你气？”
“妈咪好像不太喜欢叔叔。”小依米直言。
“是吗？”唐壹对于孩子的这句话特别的不满意。但是，在孩子面前，他有所克制，没有冷下脸。怕吓到这小天使一样的孩子。
“嗯。那天我和叔叔走太近，就被妈咪罚站了。他说，以后都不许我和叔叔再见面，也不许和叔叔说话了。”
“那你妈咪有没有说，为什么不许你和我见面，不许我们说话？”
小依米歪着头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妈咪说，叔叔会抢走我。”
听到这话，唐壹眸光忽闪，越渐深邃，他目光平视孩子，“那，她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爹地的事？”
“爹地……”提到这两个字，小家伙有些伤心了。长长的睫毛可怜的垂下，“小依米没有爹地。”
“瞎说。每个出生的孩子，都有爹地。你也不例外。”
“可是，妈咪说，我就是没有爹地。我只有妈咪和爷爷奶奶。”小家伙语气闷闷的。
唐壹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没事，很快，你也会有爹地。”
“真的吗？”小依米惊喜的抬起头来。
“嗯。我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唐壹语气里不容置喙。
他现在几乎百分之八十肯定这孩子是自己的。
几次提到孩子时，她在他面前都失常。这是其一。其二，如果不是他的孩子，那次在他们家楼下，她不用防范着自己，也不用提防自己会抢走孩子。其三，他是个讨厌和人，尤其是孩子主动亲近的人。可是，对这个孩子，却截然不同。第一次见面，就有种难得的亲昵感。若不是血缘关系，他实在想不到第二种可能。其四，他想像不出，这女人会给除了他以外的什么男人生孩子！当然，他也不允许！
唐壹沉浸在自己拥有孩子的喜悦中，事实上，在察觉这个真相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接受一个替他生孩子的女人、接受一个孩子的存在。
所以，为了孩子，是不是……他也应该接受一个完整的家庭的存在？
唐壹看着小依米，心底各种念头在翻涌着，复杂难辨。一言两语说不清，可是，他却很清楚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好像是走在云端上一样不真实。可是，这像天使一样乖巧的孩子，就在自己身边。而且，不是别人的孩子，是她赵楚宁的。
她竟然在几年前，悄无声息的替他生了个孩子！
唐壹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她怎么还没来？他有很多很多问题等着要问她，已经快没了耐心。
十分钟后，管家将小依米点的东西都上整齐了。唐壹频频看表，小依米也等急了。
就在这会儿，门铃声突然响起。
外面的人像是也很着急，门铃声还没停，她又抬手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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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3 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1）
“唐壹，开门。”赵楚宁沙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管家立刻要开门，唐壹道：“不用了，我来。”
管家停住脚步。
小依米开心的停下啃鸡翅的动作，清脆的嚷道：“是妈咪！”
“嗯。你吃，我去给她开门。”唐壹宠溺的摸了摸孩子的头顶。他注意到小米米头顶上也有两个漩，和他一模一样。
唐壹眸底的笑更深了些。
“可是，妈咪不喜欢我吃这些，我是不是应该把它们统统藏起来？”
“有我在，她不敢训你。”唐壹给她撑腰。
小依米不是怕妈咪，是不想惹妈咪不高兴，但是，现在藏也藏不住了。
唐壹走到门口，将门拉开。只见门外的赵楚宁一身狼狈。头发乱七八糟的，额头上还有轻微的伤痕。眼神晦暗，不见一丝光。
他眉心皱起。
这女人，都做什么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可是，她现在浑然都管不了自己，见到他，灰暗的眸子略过一丝光芒，顿时就像只生出獠牙的兽似的，情绪失控的朝唐壹扑过去，两手用力揪住他的衣领，“米米呢？你为什么要带走她！你把她带哪里去了？”
她很激动，手都在发抖。将他黑色衬衫揪出了鲜明的褶皱。
“妈咪，我在这！”小依米在身后出声。
看到孩子，赵楚宁眼眶一红，顿时就潸然泪下。她突如其来的痛哭，不知道是吓到了小依米，还是让小依米愧疚惶然，她有些怔忡的扯着唐壹裤子的边沿，站在他身边，没有立刻靠近赵楚宁。
她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又惹妈咪生气了……
这小小的、亲近唐壹的动作，小依米没有觉得怎么样。可是，却让赵楚宁如遭雷劈。她脸色泛白，唇瓣抖了好几下，才终于开口：“赵依米，你过来！”
她声音不小，而且，是连名带姓的叫人。小依米从未见过这样生气的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妈咪，你别生气……”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是不是告诉你，不能随随便便和陌生人走？！你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就变得这么不听话了？”赵楚宁眼神严厉。她一步走过去，把小依米揪着唐壹的手一把拽下来，牢牢握在自己掌心里。握得很紧，紧到好像一松手就会被人枪走那样。握得小依米手指都疼起来。
她如此凌厉的样子，让小依米眼眶也跟着红了，却不敢掉眼泪。就算疼，也不敢挣扎一下。
一旁，唐壹却突然伸手把孩子一把抱起来，交给一旁的管家。赵楚宁被吓到了，扑过去要将小依米抢过来。
但是，下一瞬，被唐壹伸手过去，拦腰一抱，将她卷到了怀里，根本没碰到小依米。
“把孩子带出去。”唐壹沉声吩咐。
赵楚宁绝望的嘶吼：“唐壹，你要干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双眼瞠大，眼眶里隐隐能窥见红色血丝。
小依米被这样的情景吓得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
唐壹盯着赵楚宁，沉声提醒：“你已经吓到孩子了！”
“那是我的孩子，和你没有关系，你不准带走她！”赵楚宁奋力挣扎，要从唐壹怀里挣扎出来。但是唐壹抱得很紧，她根本奈何不了。一旁的管家看着这母女分离的画面，也觉得撕心裂肺，抱着孩子僵站在那，也不知道该走还是不该走。唐壹脸色难看，扭过脸来，瞪了她一眼，“还在这站着干什么？去隔壁！”
“马上。”管家应声，只得带孩子出去。
小依米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哭着朝赵楚宁伸手，“妈咪，妈咪……”
“我看看你妈咪脸上的伤。等处理好了，我会带她去见你。”唐壹和孩子解释。
赵楚宁根本不信唐壹的说辞，想要将孩子夺回来，可是，管家已经将她带进了隔壁房间。哭声也听不到了。
这边，只剩下赵楚宁和唐壹两个人。唐壹将门踢上，便松了手，径自往里面去了，不再管她。
赵楚宁歇斯底里的扑到门口，可是，门被他上了指纹锁，她就好似一个困兽一般，无论怎么使劲儿，根本出不去。
唐壹拎着药箱，很快的从里面出来。
赵楚宁已经弄得筋疲力尽，却还不甘心的拽着门把手，见他出来，她沙哑着音，有些无望的问：“唐壹，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过来！”唐壹将药箱放在茶几上。
比起她的情绪失控，他却始终淡定自若。而且，今天心情似乎并不错，没有被她影响到。
赵楚宁倔强的贴着门站在那没有动。只是哀求的望着她，“你把米米还给我。唐壹，算我求你了……”
“我现在不想和你谈孩子的事。”唐壹远远的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在沙发上坐下，“你要是不急着见米米，你尽管呆在那别动，站一整夜都不拦你。”
唐壹是执拗性子。
可是，赵楚宁却也固执得很。
她拽不开门，又掏了手机想报警求助。唐壹忍无可忍，大步上去，劈手夺了她的手机。下一瞬，将她连拖带拽，一把扔到沙发上。赵楚宁立刻从沙发上爬起来，唐壹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摁回去。她眼泪肆虐，张嘴照着他的手就咬。咬得很重，一下子就咬出血来。
唐壹摁着她的手没有抽开，只是冷峻的眼从上而下的盯着她。良久，她像是终于挣扎得累了，倒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气，眼泪从眼角流出来，打湿了沙发。
“疯够了？”唐壹冷声问。
“你混蛋！”赵楚宁恨极的眼神盯着他，牙关绷得紧紧的。
唐壹只用‘哼’一声，回应她这三个字。他一手扣住她，不让她动弹，一手利落的‘啪’一下打开药箱来。
拿了消毒酒精和棉签，放在一旁。而后，长指挑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她小脸生得很漂亮，额上的伤倒是特别刺眼。这伤像是磕着的，不算很重，但是也破了皮，隐隐可见血。
唐壹打量半晌，问：“伤口怎么来的？”
“和你没关系。”她声音依旧冰冷。
1474 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2）
“和你没关系！”她声音依旧冰冷。眼睛移开去，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不愿意和他对视。
刚刚在来的路上，人太过慌乱，心神不宁，以至于开车不小心和别人的车撞上。所幸只是简单的刮擦，伤的只有她，所以她赔了钱，赶紧开车来了酒店。
“你清楚我的脾气。”唐壹将棉签沾了酒精，拿在手上。坐在她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神色邪气，“惹急了我，你能舒坦？”
他将沾着酒精的棉签涂在她额头上。她疼得皱眉，拂开他的手，“用不着你假好心！”
唐壹什么时候干过伺候女人的活，不过，今天心情不错，所以没打算和她计较。只是盯她一眼，警告：“你要再乱动，信不信我给你绑起来？”
赵楚宁心里委屈，而且现在米米就在他手上，她不敢真把他惹急了。如果自己真被他绑起来，他要想带走米米就更轻松了。
咬着唇，没再乱动了。
唐壹这才满意了，给她伤口消毒。
他又问了一句：“伤，怎么来的？”
她咬紧牙关，脸想要偏到一边去。唐壹动作快些，直接将她的脸掰了回来，“我不喜欢把一句话重复三遍！”
“不是拜你所赐吗？”赵楚宁从沙发上坐起身来，蜷缩起身子，躲开了他的手。“如果不是你突然带走米米，我又怎么会在路上出车祸？”
唐壹脸色骤变，“你是白痴吗？不会开车就不要开车！”
他站起身来，怒气凛然的瞪她一眼，“起来，去医院！”
赵楚宁没动，唐壹伸手将她一抱而起。落进他的臂弯里，赵楚宁望着他的眼，突然开口：“唐壹，米米不是你的孩子！你放她跟我走吧！”
唐壹狠狠一震，盯住她的眼，牙关绷得紧紧的，“赵楚宁，你最好别惹急了我！”
她手指掐着他身上的衣服，重重的喘了口气。他抱着她，往门口走了两步，突然开口道：“如果米米是我的孩子，我愿意对你负责。”
那语气，始终高高在上，好似他所谓的‘负责’，是一个天大的恩赐。识趣的，就该拜服在他双脚下谢恩。
可她，偏偏不是那个识趣的人。
轻笑一声，扬起下颔，望着他，“马上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的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一边和唐太太伉俪情深，一边瞒着你太太在外面养个女儿养个情人，这样负责？”
唐壹面无表情，“我再问你一次，米米是不是我的孩子？”
“那我也想再问唐总一次，你打算怎么负责？”
唐壹薄唇掀开，说出了两个连自己都惊诧的字，“结婚！”
赵楚宁震惊到了极点。甚至，心弦都在摇摆。她捏着他衣领的手加重了些，语气里隐有试探，“结婚……就为了孩子……？”
唐壹沉默一瞬，俯首看着她，薄唇挑高，“否则呢？要为了你常挂在嘴边所谓的‘爱’？”
赵楚宁睫毛抖了抖。
“如果她真是我女儿，我可以考虑试着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何况，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赵楚宁睫毛抖了几下。
六年前，她就问过他有一天会不会娶她。
那时候的唐壹，从不回应。那样的沉默，早就让赵楚宁心凉了。可现在，真正等来这样的回答，她的心却比那时候更凉。
以负责为前提，孩子为必要条件的婚姻，她凭什么稀罕？而且，在这个男人眼里，自己到底算什么呢？
他不想要结婚的时候，他从不怕伤害她，只管沉默不语；如今为了孩子，他想要结婚了，便可如此理直气壮的说要娶她。他可曾真正在意过她的感受？可问过一句她愿不愿意？
她曾经是求而不得，可现在……不愿意了……
轻笑一声，她弯弯唇角，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原来，你这么喜欢我们家小依米，都愿意委曲求全来娶我……”
唐壹眉心越发的冷峻。
他不喜欢她这样的语气，不，准确来说，是厌恶！
“不过，很可惜……”她眼神抬起，笑望着他，“唐壹，你自作多情了。这个责，还轮不到你来负。”
唐壹身形一僵，“你什么意思？”
“我们分开几年了？”
“六年。”
“那你知道米米今年几岁吗？”
“……”他突然不敢问。
“米米今年才四岁。你没有问过米米吗？”赵楚宁依然在笑。可那笑容刺眼到了极点。
唐壹双目暴突，泛起红来。他突然折身，一脚踢开卧室的门，将她一把扔在床上。
赵楚宁还没爬起来，已经被他从橱柜里抽了领带，捆在床头。
他捏住她的下颔，神色狰狞的盯着她，“赵楚宁，你要敢骗我，你死定了！”
这样的唐壹，叫人害怕。赵楚宁困在床头的手握紧，尽量不流露出慌张的样子，“你们唐家有权有势，往政府部门打个电话，查个年龄，不是问题吧？”
“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他牙关绷紧，捏着她下颔的手，力道更重了些，“如果让我知道，你敢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你死得更快！”
她吞咽了下，心下不是不惧怕的。
唐壹恨恨的甩开她的脸，掏了手机来打电话，“帮我查个人的户籍资料，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简单的几句交代，他把电话挂断。
而后，一眼都不再看床上的人，只是站到窗口边去，冷眼看着窗外的一切。
指间，夹着烟，猛烈的抽着。一口接一口，没有停过。
知道她有孩子时，他本能的就觉得那孩子是自己的。可现在……
她敢！
她敢给其他男人生孩子！
唐壹胸口一团莫名的火聚集在那，熊熊燃烧着。十分钟的时间，快烧尽了他的理智。
身后。
赵楚宁躺在那张床上，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烟雾笼罩着，他连背影看起来都那么阴沉，阴沉得叫人害怕。
这是她的选择，她没有后悔的余地。
悬着心弦，小心的挣扎，就快要松开领带了。就在此刻，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划破了房间里的安静，特别尖锐，刺耳。
赵楚宁动作蓦地停下。
唐壹已经将手机接通，按的免提。很显然，也是想要给她听的。
1475 破碎（1）
他转过身来，望着她。
“五爷。”手机那边传来声音。
“说！”唐壹答话时，目光却是盯着赵楚宁。那眼神尖锐得像利剑，好似要把她一层一层剥开。
她被他盯得呼吸都屏住了，整个人僵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
“您说的那个叫赵依米的孩子，我们查过了。”
“结果。”
“落户在元和镇。四年前10月13号出生。今年刚过四岁生日。”
那边的话才说完，‘砰——’一声重响，唐壹的手机被重重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手机的碎片，飞溅起来，从他颊边刮过，割伤了他的脸。他却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只狠狠的盯着赵楚宁。眼底，渐渐渗出骇人的猩红来，抬步一步一步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赵楚宁脸色发白。面前这个男人，带着深重的恨意，仿佛地狱之子，阴沉、狠戾。
她不敢再僵下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挣开了领带。双手恢复自由，她从床上惊坐而起，拔腿就想跑。
可是，她忘了，外面的门是锁住的。她怎么跑都跑不开这个男人的禁锢。
待她跑到门口，绝望的停下脚步时，唐壹将她重新抱过去，扔在了床上。赵楚宁喉咙沙哑，仓皇的摇头，“不要……唐壹，你冷静点！”
唐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手抓住她两手，将她举高，固定住她的身体。另一手轻而易举撕碎了她身上的衣服。
酒店房间里是恒温，可是她却冷得直发抖。世界里，仿佛都渗着冰凌。
“唐壹，你住手！”
她的哀求，唐壹根本就听不进去。冰冷的大掌，顺着她的颤抖的锁骨，一路往下滑。他森冷的目光，落在她美丽的肚脐眼上，手指，也跟着渐渐落下。
明明，他的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而且，手指指尖也是热的。可是，她却觉得寒凉刺骨。
“你想干什么？”
“就是这儿……”不知道是因为太过失望，还是太过生气，他的声音也是沙哑的，隐隐有些发抖，“就是这儿……曾经孕着别人的孩子？嗯？”
赵楚宁咬着唇，没有回答。
唐壹的目光从她小腹上抬起，对上她的眼。猩红可怖。
似乎她的沉默惹恼了他，他突然一把扣住她纤嫰的脖子，哑声问：“谁的孩子？！”
她怎么敢？！怎么敢和别的男人生孩子！而这几次，每一次和他做丨爱时，她却是时刻没有忘记吃避孕药！
赵楚宁根本答不上话，她扣住唐壹的手。他手上的力道不轻，她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被他掐断，甚至，自己可能要死在他手上。
唐壹扣着她的脖子，将她像拎麻布袋一样拎得半坐起来，咬紧牙关恨极的盯着她，“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
赵楚宁睁开眼望着面前这个盛怒到了极点的男人，他眼里的恨意像把锋利的刀子，好似要将她堕入18层地狱。
可是……
她又哪里招惹过他？他从未曾珍惜过自己。哪怕如今她真的和其他男人有了孩子，他又有什么样的立场，这样火冒三丈的来质问，来欺凌她？
她心里冷得像压着千年寒冰。
张了张苍白的唇，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口：“唐壹，除了使用暴力，除了强来，你还会什么？”
“回我的话！”
“你想要孩子？可是，你看看你自己，你配拥有孩子吗？”
“闭嘴！”唐壹面上的青筋都突突的跳了起来。他不配，别的男人又配？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个孩子，不是你的。我也不会给你这种野蛮人生孩子。因为，你、不、配！”
最后三个字，她咬得很重。重得像一记猛锤当头砸在他头顶上，又似三个响亮的耳光，生生的扇过来。唐壹重喘一声，面上更添阴狠。
赵楚宁认命的闭上眼，像是等待最终的审判似的。
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在唐壹手上了。在强势又高大的男人面前，再倔强的她，也不过是弱小的、无助的。
可是，脖子突然被松开来。
下一秒，她被扔到了床上。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这时候她，再无力去反抗，也没有精神反抗了。
躲不掉的！
这个男人想要的，用掠夺的方式都会要到。
她像麻木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任他折腾。她疼得厉害的时候，会睁开眼来，眼底的这个男人，还是像过去那样，好看得让人沉醉。可是，这一次，他面上不但带着深沉的恨意，还有她从未见过的深沉的痛楚。
她笑。
大概是自己被弄得头晕目眩，所以出现错觉了吧！
这个没有心的男人，不懂爱的男人，怎么会懂什么是痛楚？如果他懂，他不会如此残酷的在她身上施暴。
这世界上，大抵是没什么可以伤害他的。无论是在情场上，还是在商场上，他可都是号称没有任何软肋的。
身体，被撕裂。这一次，比每一次都来得痛苦。身上的骨头，都像是被撞碎了一样。她眼里渐渐的失去了光泽……
没有血色的唇瓣颤抖着，破碎的声音都已经轻不可闻。唐壹红着眼俯身过去，总算听到她的声音。
“唐壹，我恨你……”
五个字，从唇间溢出来，明明是那么轻，可是，却让唐壹狠狠一震，像是猛然回过神来。
她还在继续喃喃着：“从一开始，我就不该遇见你，不该捧着一颗心让你这样糟践……”
唐壹双目猩红的看着她。
房间里，灯光分明。
床上，快昏厥过去的她，脆弱得像只刚孵出来的小动物，又似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脸上面无血色，下唇被咬出血痕来。她疼得全身都在发抖，他一停下动作，她便蜷缩成一团。身上，青紫的痕迹，触目惊心。彰显出他刚刚的暴虐，有多疯狂。
唐壹愣愣的看着这样的她，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
心，拉扯着，随着她颤抖的弧度，疼得越发的厉害。
这种体验，前所未有，竟让他有些惶然失措。
他第一次，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1476 破碎（2）
猛地从她身体里抽身而出，胡乱的抓了件衣服披上，摔上门走出卧室，像是落荒而逃。一眼，都不看她。是不敢看，还是不忍看？
第一次，唐壹有如此深的挫败感。
甚至，有种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正视的愧疚感。
他人走了。赵楚宁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好久，她终于找到了一丝力气，从床上爬起来。可是，衣服已经被唐壹撕碎了。她只得赤足下床，从他的衣橱里翻了件衬衫套上。
双腿丨间，火辣辣的疼。每一步，都像是在刀上走动。
她强撑着，有些踉跄的走到卧室门口，刚要拉开门，门被蓦地从外面推开来。毫无预兆，她被惊了下，身子一晃，摇摇欲坠要跌在地上。
唐壹目光一紧，眼疾手快的将她一把抱住。
他身上还带着欢丨爱的气息，让赵楚宁不断的想到刚刚那些残酷而又屈辱的画面，反感到了极点。她推开他的手，“别碰我！”
唐壹眼神深重复杂。刚刚因为逃避而走出去，可是，冷静下来，又折了回来。
“我带你去医院。”他唯有这几个字。
“不用了，唐总的好意我受不起。”她声线清冷得不可思议，不带一丝丝感情。
她贴着墙壁，站稳了，抬目望着他，“把我女儿还给我！”
“先去医院！”唐壹望着她惨白的脸，眼底闪过几分复杂之色。
“把我女儿还给我！”赵楚宁突然情绪崩溃，抬手就往唐壹面上恨恨的扇了一耳光，“你折磨我到现在这样，还不够让你泄愤吗？那是我女儿，你还给我！听到没有？”
“唐壹，你要敢对她怎么样，我会和你拼命的！我会杀了你！”
她像是要耗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字字都撕心裂肺，叫人肝颤。
双手在他身上捶打着，推搡着。
除了这样和他闹腾，她绝望到一点办法都没有。
唐壹并没有拦住她，只是任她闹着。她闹着闹着，像是终于力气耗尽了，昏厥在他怀里。
他单手将她抱住，看着那羸弱的样子，心尖揪成一团。这种滋味，并不好受。甚至，无比的糟糕。
——
顾少城和洛北接到电话赶到酒店来的时候，看到昏厥的赵楚宁两个人都惊呆了。
“乱看什么？！”唐壹吼了一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将她牢牢包裹住。
“先送医院吧！”两个人知道唐壹情绪不对，顾少城立刻安排。
唐壹看一眼洛北，“那个孩子在隔壁，你亲自送她回去，看着她上楼，进了屋，才准走。”
洛北明白他说的那个孩子是谁。可是，为什么措辞是那个孩子？
“五哥，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
“不该问的，别问！”唐壹眼神暗了一圈。她将赵楚宁抱起来，顾不得换身衣服，走出酒店房间。
路过隔壁房间时，微微侧目，看了眼那紧闭的门。
原来，并不是自己的孩子。
如赵楚宁所言，他自作多情了！
唐壹面色绷紧了些，下一瞬，没有再停留，而是更快的速度离开。
顾少城和洛北看着那背影，洛北叹口气，“看来，五哥这次是真失望了。”
“难不成，让你调查的孩子，不是他的？”
“看这反应，就不像是。”洛北推了顾少城一把，“你赶紧跟上去吧。他情绪不稳定，别又出什么事。”
“嗯。”顾少城没有怠慢，跟了上去。
——————
这边。
洛北领着小依米出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这个点小依米已经困倦了。她揉着眼睛，看到一位陌生叔叔，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跟着走。
“乖~我是你妈咪和唐叔叔的朋友，唐叔叔让我送你回家。”洛北蹲下身，柔声哄着她。
“可是，妈咪和唐叔叔呢？”
“妈咪和唐叔叔……两个人在约会呢！”
“约会？”
小依米歪着小脑袋。认真的思索了下，笑起来，“那妈咪是和唐叔叔恋爱吗？”
“好像是。”
“那我就不去打扰他们了。”小依米把小小的手塞到洛北手上。“叔叔，如果妈咪和唐叔叔谈恋爱，以后唐叔叔就会娶妈咪了，是不是？”
“这……”洛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五哥要娶的人是莫凉烟。
小依米还在自己想象着，“唐叔叔娶了妈咪的话，以后唐叔叔就可以当我爹地了！这样一来，以后我们回老家，也就没有人欺负我和爷爷奶奶了！爹地会保护我们的！”
洛北听孩子这样说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没有再回应孩子的话，只是领着孩子上车。可惜了，她不是五哥的孩子。
——————
顾少城开车送他们去医院。
赵楚宁昏昏沉沉的，她知道自己正被唐壹抱在怀里。这样她便更不愿意醒来，不愿意看到这个人。
唐壹目光深沉的凝着她虚弱的小脸，手指在她颊上缓缓摩挲着。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生得很精致，这会儿没有往日的倔强和干练，更多的是虚弱和凄楚。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是在一次飙车的赛场上。她是被朋友带过来看热闹的。在一片喧嚣和疯狂中，难以适应的她，明显格格不入。而且，周遭的人，牛鬼蛇神，什么样的人都有。偏偏她一副出尘的干净模样。
他就是看不惯这副样子，所以，亲自点了她上车想让她出丑。本以为是个软柿子，谁知道她倒是倔强还怕死，在众人面前丝毫不给面子的拒绝，让唐壹当众下不了台。
结果，当然是她被直接掳上了车，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余地。
车速一路狂飙，她可真没让他失望，出丑出了个透。直接在他车上吐了他全身。
那场飙车，是唐壹有史以来，输得最惨的一次，而且，还是半途而废。当时车停到半路，就想把她拎下来当场废了。
彼此厌恶的两个人，在后来好几次的机缘巧合下，又莫名的走到了一起。
后来，又分开。
再后来……
她到底是遇见了谁，竟然甘愿未婚给人生下一个孩子？
唐壹心底一股嫉妒的火在熊熊燃烧。可是，最难受的是，这股嫉妒的火除了烧到她这儿，他竟找不到第二个目标可以发泄。
1477 再查（1）
他深沉的视线，从她毫无血色的小脸上移开，落到窗外的夜色里。眸底，有一层寒意，可是，寒意间又夹杂着落寞。
“开快点。”幽声提醒开车的顾少城。
顾少城踩下油门，顺着后视镜看过去，只看到唐壹孤寂的侧颜。这副样子的唐壹，连他都没见过。心里，一时许多唏嘘。这是一个没有被温暖过的人，所以，潜意识里，他抵触温暖，却又不自觉的渴求温暖。
——
赵楚宁身下被拉伤，触目惊心。
医生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她早就醒了。屈辱和疼痛，让她全身抖得厉害。她却只是死死咬着下唇，紧揪着身下的床单，不让自己哼出声来，更不肯睁开眼。毫无血色的唇，被她快咬出血来。揪着床单的手，一片冷汗。
耳边，是唐壹的声音，“身上还有其他伤吗？”
沙哑又一如既往的清冷，很难分辨得清楚这其中的情绪。
医生道：“除了额头上，还没发现有其他外伤。”
“额头上的伤要紧吗？”唐壹的目光流连到她身上，薄唇绷紧，而后才又道：“据她自己说，她刚出了车祸。”
医生又在她额头上查看了下，“五爷，您放心，这只是一点点擦伤，不碍事。如果不放心的话，等她明天醒了，若是出现什么头晕头痛的症状，再仔细拍个片，做个全身检查。”
“嗯。”
唐壹点头，再无话。
病房里很安静，她的呼吸声都很轻，轻得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样。后来，医生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出去了。唐壹站了一会儿，最终也走开。
病房里，更宁静了。
窗外，寒风呼啸，刮在窗户上，听得人心里惶惶。
黑暗里，赵楚宁这才缓缓睁开眼来。她空洞的双目在黑暗里停顿许久，良久，侧目，只见病房的玻璃门外，隐隐映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也许是他。又也许不是他。
她不愿去探究了。
翌日。
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已经亮了。冬日的阳光照着整个医院，她怔忡的看着却仍旧只觉得寒凉。
她遗落在唐壹房间里的手机被放在床头。
“赵小姐，醒了？”病房里的看护，端着早餐进来笑着和她打招呼。
睡了一觉，她脸色好了一些。可是，看起来还是毫无精神。她只是点点头，爬起身来，将手机抓在手里。
第一件事便是给母亲打电话。
“你总算回电话了！”听到她的声音，章蓉在那边松口气，“昨晚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个男人接的。说是你睡了！你这什么情况？”
接电话的应该是唐壹无误了。赵楚宁头痛的摁了摁眉心，“妈，米米呢？米米回来了吗？”
“早回了。昨晚就回来了。”章蓉今天比昨天可有精神多了。“米米这孩子，说你和带走她的那个男人谈恋爱去了！带她走的，到底是不是她爸爸？你们俩又在一起了？”
“孩子胡说的，您也当真。”赵楚宁听小依米到家了，长松口气。想来是唐壹真信了她昨天的话。
当初生下米米时，没有拿到准生证，户口也没有妥善解决，后来过了一年才好不容易想了个法子，年龄也是在那时候做小的。那时候，就有想过这样一天。
赵楚宁和母亲聊了两句，没敢说自己现在在医院的事，挂了电话后，又给公司请假。结果后勤部那边说已经有人替她请过假。
她嘲弄的勾唇。
他想得可真周到。
请假的事也解决了，她才又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放下的手机，又被重新拿了起来，走到洗手间，小心的避开外面的看护，把电话拨到程峥那儿去。
程峥这会儿原本在开早会，看到这串号码，略微惊讶了下。立刻打了个手势，示意会议暂时中断，他推门走出会议室，才把手机接通。
“楚楚？”很意外她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那次的事情之后，他一直很苦恼他们之间往后该怎么再有交集。
“程总，现在方便说话吗？”
听到那声‘程总’，程峥无奈的叹口气。她是个倔强的人，所以他也没有再想要去转变她的称呼，只是道：“你说，我听着。”
“昨天唐壹突然知道了小依米的存在。”
程峥明白过来，“出了E30项目的事后，我和唐总还没有再能联系上。米米的事，我也是刚从你这儿听说。”
“昨天我很艰难才让唐壹信服了米米不是他的孩子，所以，还希望你可以一直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我也……”
“这不为难。我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程峥一口答应。而后，又有些黯然的补上一句：“前提是，你还愿意相信我。”
赵楚宁握着手机，靠着门站着。如今信不信，也都别无他法。
程峥沉默一瞬，又问了一句：“你既然还喜欢唐壹，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件事和他说清楚？”
“我喜欢他，那已经是过去了。”赵楚宁回的声音淡得像一缕轻烟。两个人，只有一方的感情，是永远走不到一起的。不平衡的爱情，她不想要了……
程峥在那边怔了好一会儿。
“程总，那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末了，又补上一句：“谢谢。”
“等等。”赵楚宁要挂电话的时候，程峥把她叫住，“你还没和我说清楚，你是怎么瞒过唐壹的。以后万一有机会遇见，提前知道，以免穿帮。”
“米米户口本上的年龄只有四岁。所以，唐壹想当然了。”
“楚楚，以唐壹的多疑和精明，你觉得就一个年龄能哄得了他吗？如果他真有心调查，你们镇上随便问一问，答案一目了然。”
她又何尝不知道？昨晚他是被失望气昏了头。
可是，事到如今……
“我只能寄希望于他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程峥始终觉得这种方法太冒险，骗骗普通人也就罢了。可是唐壹那个人，冷静下来，势必会想要探个究竟。
“赵小姐，您洗漱一下，然后出来吃点早餐吧。”洗手间的门被敲响，看护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1478 再查（2）
赵楚宁应一声，和程峥说了‘再见’后就把电话挂了。
其实程峥最后的话，就是她的担忧。
她重重的吁口气，心里惆怅难宁。如今唐壹真的起疑，回头去调查的话，她就要认命的让唐壹带走米米吗？
另一边。
赵楚宁挂了电话后，程峥在会议室外站了一会儿。沉吟一瞬，叫来助理，在助理耳边低语了几句。
——
早餐，特别的丰盛。
从水果到糕点到营养粥，一点都不少。完全不是医院的风格。
赵楚宁没问，看护倒是自说自话起来，“赵小姐，这些都是小五爷亲自交代的。说是要您吃完，对身体好。”
赵楚宁动作停顿了一瞬，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吃。
对方又道：“小五爷说的，如果您头晕或者头痛，一定要及时说。要去拍片子。”
她仍旧沉默。
“小五爷还说……”
“好了。”赵楚宁终于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左一句‘小五爷’右一句‘小五爷’，扯得她头皮都在疼。她放下勺子，无力的道：“我现在准备出院，我去办出院手续。”
看护又急道：“可是，小五爷说……”
“你别再提她了。”赵楚宁拿下拦着她的手，“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用转告给我了。”
“……”看护一脸的为难。
赵楚宁从床上下来，身上还穿着的是昨晚随手挑的他的衬衫。看护从橱柜里捧了套衣服出来，“这是小五爷给赵小姐准备的。说是让赵小姐白天换上。”
赵楚宁看了一眼，没有拒绝。
躺了一夜，加上又上了药，她身体好了许多，没有昨晚那么疼了。只是，昨晚的一切，于她来说，是场噩梦，也是一个分水岭。以前若是还对那个男人抱有任何不该有的期待，到此刻，便是真的心死了。
她办了出院手续，出了医院。打车，先去了帆船酒店。她的车，还停在酒店楼下。
项目介绍会上，唐壹接到看护打来的电话。听说赵楚宁已经出院，他抿了抿唇，最终，只是冷声道：“由着她。”
介绍会开了一整个上午，唐壹有些心不在焉。这让项目会上所有人，都觉得奇怪。小五爷和唐二爷差不多，工作上是个十足十的工作狂，很少有这样走神的时候，而且还是频频走神。
介绍会结束，新任秘书舒曼跟上来，“唐总，是不是身体不太好，需要叫医生来给您看看吗？”
“不必小题大做，只是昨晚没睡好。”
“那您中午休息一下，我把您下午的行程都推到两点后。”
“嗯。”
唐壹说话间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
“唐总。”陈璃突然出声将他叫住。他顿住步子，陈璃手里拿着个锦盒捧过来。那锦盒，他眼熟得很。单手接过，打开来，那支白色腕表安然躺在那，让他神色冷沉了些，“她人呢？”
“嗯？”陈璃被问得一头雾水，“您是问谁？”
唐壹瞥她一眼，见她是真不知道，便改口问：“这东西谁送过来的？”
“是后勤部的人差人送过来的。对了，后勤部的人，还和我说……楚宁姐再次递了辞呈。”
唐壹脸部线条绷紧。这让一旁的秘书舒曼和陈璃都绷紧了神经，陈璃探寻他的神色后，小心翼翼的问：“后勤部那边不敢随便做决定，说是人是您亲自留下的。想先问问您的意思。”
他没说话，绷着脸，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进去了。装着手表的锦盒，被他随意的扔在茶几上。他整个人陷入沙发里坐下，神色阴郁。
那孩子，她到底是跟谁的？这几年，她私生活又到底是什么样子？如果真是她和别人生的，那么，孩子爸爸呢？为什么会放任她们俩不管？
各种念头在脑海里划过，他仰靠在沙发靠上，摁紧了疼得厉害的眉心。
办公室外，唐壹进了办公室后，陈璃有些苦恼的望着舒曼，“舒秘书，唐总这是什么意思？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舒曼也头痛。
这位大丨BOSS的心思，比她以前服务的任何一位都难得猜测。她只得出主意。“先不要给后勤部回话，能拖就再拖拖吧。今天唐总心情不好，我也不能多问。等他心情稍微好一点，我再具体问问。”
“好。”
陈璃应一声，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她转头接了，唐壹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让后勤部放人。”
陈璃意外了一下。
其实她看得很清楚，唐总和楚宁姐之间分明是有些不一样的。她原本以为唐总不会舍得放人走，不然当初出了E30的事时，楚宁姐就不会被他力排众议的留下了。倒是没想到……
看来，是真的因为唐总要和莫小姐结婚了吧！
——————
赵楚宁忙完辞职的事，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家里没人，章蓉去接米米了。赵楚宁买了菜，在厨房里张罗晚饭。
很快的，外面传来动静。章蓉脱下外套，往厨房里走，看到她，诧异的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没上班？”
“我辞职了。”赵楚宁边切土豆，边回。
章蓉一愣，“怎么又辞职了？”
“后勤部不是很适合我。而且，如果我一直在这边做下去，可能好几年都得待在后勤部，没有提升。我仔细考虑，还是另找工作好了。”
“也是。后勤部工资低多了，你这又得养米米，还得养车养房，是辛苦了些。”
“妈咪！”小依米跑到厨房门口来，有些怯怯的又讨好的看着她。刚从外面回来，她小脸冻得红彤彤的。身上的棉袄上，还沾着雪花。似乎想和赵楚宁道歉，可是，小嘴咬着，看起来像是不知道刚从哪里说起。
赵楚宁看着她童真的小脸，想起昨晚被唐壹带走的事，仍旧心有余悸。眼眶，有些发酸。
她怕被孩子看到这样的自己，低下头去，继续切菜，只和母亲道：“妈，你去帮米米脱了身上的外套吧。沾着雪，别感冒了。”
“好。”章蓉牵着小依米往厅里走。
1479 再查（3）
小依米扭着小脑袋，执拗的看着赵楚宁。赵楚宁没抬眼，就听到小依米细声细气的问章蓉：“奶奶，妈咪是生我的气了，所以才不理我吗？”
“妈咪在做饭。来，先把衣服换了。”
小依米乖乖的换衣服。
赵楚宁抬头，从开放式的厨房探头看出来，只看到小家伙乖巧的举着两手，在任奶奶摆弄。
她想起昨晚她那样亲昵的靠着唐壹的画面，心里酸楚。是因为血缘关系吗？所以，以前从来都很听话的她，遇见唐壹后，两次都莫名的跟他走。而且，平日里，孩子的提防心也不轻，陌生人和她搭话，她都不敢接话。怎么在唐壹面前，就变得截然不一样了？不惜两次惹她生气。
赵楚宁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唐壹。她突然有些害怕，如果有一天，小家伙知道那个就是她爹地，让她在自己和那个人之间选一个，她又会怎么选？
小依米换了衣服，又绕到了厨房。
赵楚宁知道她是来讨好自己的，没主动和她说话。她围着围裙炒菜，小依米屁颠屁颠的跟在她后面，惦着脚尖帮她递菜。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赵楚宁到底是不忍心。
“你出去看电视吧，一会儿油从锅里飞出来，烧到你了。”她到底是主动开口。
好不容易等到妈咪和自己说话，小依米立刻开心起来。喜笑颜开，“妈咪，你不生米米气了，是不是？”
“生。为什么不生？你不听我的话，让我和奶奶在家里干着急。”她故意板着脸。
“妈咪，唐叔叔真的不是坏人。”小依米站在她身后，还在替某人说话，“唐叔叔说，我很快也会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有爹地了，是真的吗？”
这话让赵楚宁心头一拧。她目光落在翻炒的菜上，黯然了些，语气也是暗淡的，“他不是你爹地，他不会知道，所以，你听听就好，不用放在心上。”
小依米很是失落，像是不甘心的扬起小脑袋，继续道：“可是，昨晚洛叔叔送我回家的时候，告诉我你和唐叔叔在谈恋爱。如果以后你和唐叔叔结婚了，那唐叔叔不就可以当我爹地了吗？”
小依米天真的话里，充满了憧憬和期待，却让赵楚宁倍觉无力又心酸。她低头看着孩子，问：“你喜欢他什么？”
“唐叔叔对我好。”
“对你好的人有很多。”
“可是，那种好不一样。”小依米小脸揪成一个团，认真的思索，但是小脑袋瓜子里怎么也思索不出什么合适的字来，最后又道：“反正，和唐叔叔在一起，我觉得很安全也好开心。没有人会欺负我。如果他真当我爹地，以后也没有人会欺负妈咪，欺负爷爷奶奶。”
她就喜欢和唐叔叔在一起的感觉，她觉得很安心，那种安心是区别于爷爷奶奶和妈妈的。年纪还小的她不懂，那是一种来自于那个男人身上特有的威慑力。
赵楚宁苦笑。
全天下，最会欺负自己的，除了他唐壹，不会有第二个人。不过，从今天起，那些日子都过去了。
——————
夜色，深遂。
皇廷夜总会。
特定的包厢内，唐壹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酒杯。左右两边坐着两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但是，这会儿因为他僵冷的脸色，谁也不敢妄自靠近。只默默的在他酒杯空了的时候，争先恐后的重新倒上一杯。
一整个晚上，他都很沉默，若有所思的样子。包厢里聚满了人，依照往常，热热闹闹的，气氛和睦。可是，今晚，整个包厢里的氛围有些窒闷。大家都看着唐壹的脸色，不敢造次。洛北平日里是麦霸，今天也没能唱上几首。
右边的角落里，两个女人低声在聊天。
“喏，这就是我那小侄女。昨天才刚满五岁。”其中一个拿手机出来，划着上面的照片，津津有味的说着：“可爱吧？长得可漂亮了。”
“你姐的孩子？我怎么觉得比你姐和你姐夫长得都好看。四岁的孩子，看着很机灵啊！”
“现在的孩子嘛，都是这样儿。可聪明了！”
唐壹突然侧目过去盯着她们俩。那寒凉的眼风扫过去，两人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背脊一凛，互相递了个眼神，坐直了，无声的把手机收起来。
包厢里，一下子就变得更宁静了。
两个女人被盯得心里直打鼓，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竟然惹得小五爷都注意到了自己。
良久，唐壹开口：“拿过来。”
“什么？”两人没听懂。
“你侄女的照片，给我看看。”他解释。
那人大为惊讶，但是，也不敢怠慢，立刻将手机相册点开，递过去。摸不清楚唐壹的心思，所以自然不敢多说话。
唐壹看着相册里那四岁的女孩，脑海里却全是另外一个天真的小脸。相比较而言，相册上的孩子倒更显得稚嫩些。他抬目，看向手机主人，“你刚说，你侄女多大？”
那人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小五爷竟然对孩子的事感兴趣，回神，忙殷切的回答：“四岁。昨天才过四岁生日。”
难不成，小五爷也觉得这孩子可爱？
“四岁的孩子长这样。”他唇翕动了下，像是自言自语。把手机锁了，递回去，瞥了眼正在唱歌的洛北。
立刻有人拍了拍洛北，“洛公子，五爷好像找你。”
洛北回头看了眼，放下麦。顾少城也跟过去了。
“你们看来，米米看起来多大？”洛北刚坐下，唐壹就问。
“四五岁的样子吧。”
“到底是四岁还是五岁？”唐壹皱着眉，盯着两人。
“四岁和五岁的小朋友，其实差别也不大，再说，我们俩都没孩子，还真看不明白。”
唐壹端了酒杯，看着洛北，“你帮我再查查。”
“查什么？”
“她不是说五年前怀孕的吗？”唐壹晃着手里的酒杯，精锐的眸子微微眯起，“问问医院和元和镇的人，答案一目了然。”
洛北和顾少城心知肚明的对视一眼。看得出来，他终究还是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1480 父女再遇（1）
翌日。
阳光正好。
一大早，唐壹到高尔夫球场谈些公事。他和舒曼一行人到的时候，球场已经有好些人在，除了一些年长的，至诚的郭少怀还有CZ的程峥都在。
他从电瓶车上下来，主事人已经迎了上来，同他握手，“唐总。”
“高老。”唐壹淡淡的回应一声。
其他人也过来打了招呼。程峥握住唐壹的手，“上次的事，很抱歉，让唐总损失大了。”
“无妨。几千万而已，我们唐氏不是输不起。不过，程总以后可是要当心了。我唐壹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说得云淡清风，面上一点多的情绪变化都没有，就像是开玩笑似的，可是，这话一出来却是叫旁的人都替CZ擦了把冷汗。
程峥只是笑着，“有唐总这样优秀的对手，我们CZ从来都没敢松懈过。”
唐壹勾唇，无话。
一行人边打球，边聊公事。唐壹换了身白色运动服，站在一行人中绝对是最耀眼的那一个。程峥和郭少怀倒是也不逊色。
球打到最后要收杆的时候，一直跟在唐壹身边的舒曼，突然弯身。草地上，不知道谁落了个钱包。
“唐总，有个钱包，应该是其他人落下的。”
唐壹环顾一圈众人，大家都在聊天说笑，很火热，没注意到钱包的事。唐壹没说话。舒曼将折叠的钱包打开来，“有张照片，是个孩子。谁家的女儿吗？”
舒曼的目光又从众人身上流连而过，自言自语的喃喃：“郭总和程总好像都没有孩子。其他人……”
“给我吧。”唐壹伸手。
舒曼递过去，他随意的扫了一眼，钱包里的照片，让他愣住。有那么一瞬，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再定睛一看，照片上可不就是赵楚宁的女儿吗？
这钱包，程峥的？
可是，他怎么会随身带着米米的照片？
“刚刚才发现我钱包掉了。”程峥的声音传来，他笑望着唐壹，“给唐总添麻烦了。”
唐壹没有将钱包立刻递过去，只是阴沉着目光盯着他。
舒曼没察觉到他的变化，笑道：“程总，钱包里的照片，不会是您女儿吧？长得可真好看。”
旁边其他人听到这话，来了兴致。郭少怀道：“没听程总说过有女儿的事啊。”
程峥将钱包从唐壹手里拿回来，面对众人的询问，只是笑而不语。他将钱包递给郭少怀，像是随口问：“像我吗？”
语气和神态间，都有种身为父亲的骄傲感，落在唐壹眼里，觉得刺目。
郭少怀还没回，倒是舒曼回了，“和程总很挂像呢！鼻子很挺，眼睛笑起来也和程总一样温暖。尤其是那小嘴……”
“你什么时候兼职看相了？”她的话，被一道冷漠的声音打断。舒曼一个激灵，便见自家BOSS脸色寒凉到了极点。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但是，不敢再说下去，只噤声退到一边去。
唐壹双手兜在口袋里，高冷倨傲的睨着程峥，“依我看，一处都不像！”
“孩子还是像妈妈多一些。”程峥笑着，“其实，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我自己还有个四岁大的女儿。不过，还没来得及正式认。这几年都是孩子妈妈带着，我们都在发愁不知该如何和孩子说清楚。孩子的妈妈……其实唐总也认识。”
唐壹脸色已经僵到像覆了一层寒霜。
程峥……
米米……
可能吗？
“验过DNA了吗？”唐壹再开口，每一个字都是咬出来的。唇角勾起，明明在笑，可是那笑容却叫人看着毛骨悚然，“这年头，乱认孩子的很多。”
“确实，这些年想当孩子爸爸的人多的是。不过，DNA结果骗不了人。上个月就已经做过了。”程峥说到这，神态又暗下去一些，“只是，孩子妈妈还对我有所误会，所以，认孩子的事不得已一推再推。”
唐壹站在那，盯着程峥，半晌没动。那眼神，似在斟酌他的话有几分真假，又像是一把利刃，已经将面前这个男人凌迟了几百几千刀还不止。
一旁，所有人都发觉了不对劲，却无人敢说话。
正在此刻，一道铃声乍然响起。舒曼握着手机站在一旁，有些心惊胆战，不知道要不要说话。可是，手机不断的在响，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唐总，洛北先生的电话。”
唐壹的眼神晃动了下，像是突然回神。
他接过手机，接通了贴在耳边，却是什么都没说。只听到洛北在那边犹犹豫豫的，不知如何开口。
他呼吸加重了，只吐出一个字来，“说！”
“……赵楚宁并没有说谎。”
“……”
“元和镇上的邻居和亲戚，都说她是五年前怀孕的。医院给她接生的医生，我刚也见了。资料我也查了。孩子确实是四岁。”
“孩子父亲呢？”他觉得血液都有些发凉。
“亲戚说，具体是谁，他们也不认识。不过……好像今年春节的时候，去过一次。后来，就也没有见过了。似乎是赵小姐不愿意跟他，所以一直也没相认。”
唐壹无声。
洛北摸不准他的心思，只在那边问：“如果还不放心的话，要不，再验DNA？”
一声嗤笑，从唐壹嘴里溢出来。
他唐壹从未觉得自己有此刻这样可笑过。竟然如此不甘心，像个乞丐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妄想甚至渴求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
再验DNA，做什么？
他何必稀罕？
他唐壹要什么没有？想要找个女人生孩子而已，又何其简单？何至于偏对这个女人耿耿于怀至这地步？
“不用了。”唐壹薄唇掀动，吐出这三个字，挂了电话。幽深的目光看了眼程峥，一刻都没有在球场留，转身离开。
高老看着他的背影，怕招待不周，追上两步。
身后，程峥看着那背影，面上的笑意更深几许。身边的助理，接了个电话后，上前一步，覆在他耳边低语：“程总，您猜的果然没错，有人去元和镇调查过了。”
程峥颔首：“我已经知道了。”
1481 父女再遇（2）
赵楚宁投递了简历后，很快就有了新的工作。
犹城的三大公司，唐氏，CZ和至诚，皆因为E30那个项目的牵扯，她避嫌，没办法去，最后只是挑一家小型企业——创维金融综合公司。
这些年做秘书，在行业里接触了许多人，也认识了很多上流社会的BOSS，就冲着这个资历，她直接做了创维的基金经理助理。
创维主要做的是帮企业募集资金，做股权投资。赵楚宁之前跟唐壹的时候，接触的也多半是这一块，所以新工作上手也得心应手。直接领导田杰年纪不大，30多岁，算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她很快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和工作节奏，毕竟不是大公司，所以竞争压力也小很多，方方面面都比以前要轻松得多。
赵楚宁不愿意去想唐壹是不是信了自己的说辞，总之这几天，他都没有再出现。这就够了！
这天。周末。
一大早上的，小依米趴在床上玩手机。她拿着赵楚宁的手机乱刷着。赵楚宁在洗漱。一会儿就听到小依米的声音，“妈咪，你看，这是唐叔叔吗？”
提到那个人，赵楚宁脸色微有些发白。小依米已经举着手机，‘咚咚’几步跑了过来。
这是一则新闻。
新闻图上确实是他。
她只是随便的瞄了几眼，便移开了视线。新闻的内容，她看明白了。是他和莫凉烟的婚期订下来了，就在不到一个月后。这其实并不算是真正的新闻了。
“妈咪，上面都讲什么了？还有另外一个漂亮阿姨是谁？”
赵楚宁不愿意再提他的事。现在她的生活平静如水，只要他不出现，她和孩子可以一直这样安安静静的过下去。她把手机收起来，放进口袋里，拿了儿童牙刷，挤了牙膏，递给小依米，“赶紧刷牙，不是想去城西的游乐园玩吗，今天妈咪带你去。”
“真的吗？”小依米果然被勾走了注意力。
“当然。”赵楚宁边应孩子，边从橱柜里给她找要穿的衣服。
“那妈咪会陪我玩木马吗？”
“玩。”
“我还想玩小蜜蜂。上次奶奶都没陪我玩呢！”
“奶奶身体不好，就别折腾奶奶了。今天你想玩什么，妈咪都陪你。”
小依米开心得很，拿牙刷刷了几下牙齿。而后，又将牙刷拔出来，探着小脑袋看她，“妈咪，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唐叔叔……”
“赵依米，你要再啰嗦，今天我们的行程就取消了！”
小依米无奈的叹口气，不再多问了。
妈咪可真不喜欢唐叔叔呢！
——————
赵楚宁陪着依米玩到下午。小依米特别的开心，一手举着棉花糖啃着，一手抱着刚买的小娃娃，一双眼左看看又看看，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小脸小耳朵冻得红扑扑的，也一点没觉得冷。
赵楚宁正要领着她玩下一波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接了，“田经理。”
“我周一酒会定制的西服，在Q.A工作室，你今天有空帮我去取一下，周一带到公司。”
“好。”赵楚宁承应了。
小依米仰着小脑袋看她。赵楚宁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3点多，再玩一圈过去，恐怕Q.A该下班了。
她有些抱歉的和孩子开口：“妈咪接了工作，得先去忙工作才行。”
“妈咪，那我要跟你一起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赵楚宁将小依米抱起来，“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是吧？”
小依米把棉花糖往她嘴里塞了塞。赵楚宁尝了一口，甜甜的。
她把孩子放在后座，开车往Q.A工作室去。
Q.A工作室相当大，上下有好几层。上流社会的人多半都是在这里定制礼服。赵楚宁以前帮唐壹在这拿过几回衣服，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她被人领进三楼去。
“赵小姐，还请你你等一下。衣服临时有需要改动的地方，麻烦你跟我们服装助理去看一下。”工作室的人过来请她。
赵楚宁颔首。
小依米抱着她心爱的玩偶，坐在大大的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看得津津有味。赵楚宁想着很快会回来，也不打扰她，只是提醒一旁的工作人员帮忙盯着。
小依米看得专心，浑然没发现妈咪不见了。等到想上洗手间回神的时候，才发现休息室就她一个人了。她从沙发上滑下，左右张望了好一会儿，跑去找洗手间。
服务生牵着她去三楼的洗手间，她上完洗手间出来，正要往楼下走的时候，小脑袋一扭，就被三楼摆置的华丽而圣洁的婚纱吸引了注意力。
喜欢婚纱可真是女人的天性啊，连孩子都不例外。
她没有立刻下楼，而是兴致勃勃的往里面钻去。她仰着小脑袋，在一件件婚纱下看得眼花缭乱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乍然映入她眼里。
她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眨巴了两下，确认自己没看错后，才惊喜的扬声：“叔叔！”
唐壹今天是被莫凉烟拉出来试婚礼上的婚纱和礼服。他坐在沙发上，已经耐心快用尽。自从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后，他和莫凉烟的婚期，就定了下来。
他坐在沙发上，听到这道声音，微微讶然。转过脸，就见小依米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很开心的冲他招手。
他神色冷峻，看着那张天真的笑脸，脑海里却是另外两张脸不断的在来回晃动着。一时间，眉心皱得更紧。很难说得上来，心底翻涌的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叔叔？”小依米探寻到他似乎并不欢迎自己的眼神，原本想冲他跑过去，又被他眼神看得退缩了。
他薄唇抿着，并不说话。
小依米失望的咬着小嘴巴，可是还是试探的往前走了一步。服务生怕她冲撞了唐壹，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挡住，“小朋友，去找爸爸妈妈吧。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哦。”
小依米小脑袋耷拉下去，失望透顶的瞅着唐壹。她不知道为什么唐叔叔突然对自己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眼神，让唐壹莫名的心头发紧。薄唇翕动，他只道：“让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