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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饭团开花     农女有田有点闲txt下载     农女有田有点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出族!除名!

    王永珠也一直还记挂着京城那边,尤其是杨宗保,如今到底在顾家怎么样?

    顾家那边如何处理杨宗保和顾家老三的情况?

    见到那封厚厚的家信,忙道了谢,接过信,冲两人点点头:“你们聊,我跟娘念信去,她也记挂着京城里的外祖母和大舅舅、大舅母他们呢。”

    说着,拿着信就往张婆子这边来了。

    一听说京城的信,张婆子忙坐好,眼巴巴的看着王永珠。

    王永珠拆开信封,一张一张的开始念给张婆子听。

    原来,现在杨宗保已经改名为顾长却,入了顾家的族谱,正式记入了顾老爷子和顾老夫人名下,为幺子。

    至于顾长印,依着顾长卿的想法,直接要将他出族,本就不是顾家血脉。

    却鸠占鹊巢,享受了顾家这么多年的好处,若是还让他挂着顾家血脉的名头,继续享受顾家的好处,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如何对得起因此在外受苦了半辈子的弟弟和妹妹?

    顾长印一家听了,顿时急了,撒泼打滚的不同意。

    只说他就是顾家血脉,这可是当初都验过亲的,怎么突然间说不是就不是了?

    还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这么一个乡下的穷酸鬼来,就想替代他?

    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顾老爷子?

    一面就嚎哭着,要去祠堂哭老爷子和老太爷去,让他们给自己做主!

    又说是顾长卿嫌弃他们三房,居然如此处心积虑!想赶他们出顾家就明说,何必泼这样的脏水?他们怎么就不是顾老爷子的血脉了?

    金氏也顾不得形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大房欺人太甚,这是欺负他们三房没人护着,才敢这样对他们!

    一面又咒骂,说顾长卿这般狠毒,也不怕将来遭报应云云。

    顾长卿也光棍,直接从太医院将杜仲景给请来,当场当着全族的人,重新滴血验亲。

    众目睽睽之下,果然顾长卿和改名顾长却的杨宗保,还有顾老夫人的血很快就融为一体。

    而顾长印的血却和顾长卿、顾老夫人的血泾渭分明。

    这一下,就是顾长印也傻了。

    他倒是想指责顾长卿收买了杜仲景作假,可以向,杜仲景是什么人?太医院院正,能将他请来,肯定是经过皇帝的同意的。

    人家能作假?

    莫非他真不是顾家的血脉?顾长印自己都有些怀疑起来,毕竟和出色的大哥和二哥相比,他太平凡普通了,甚至是愚钝了。

    倒是金氏还不肯放弃,要知道,这些年背靠着顾家,她享受到的那些尊荣,已经习惯了。

    若是被逐出顾家,那地位可是一落千丈,说不得娘家都容不得她们。

    这让她如何甘心?

    因此只喊不服,说验血说不定有错,还有胎记呢!脚底板的那颗痣呢?

    顾长卿本来就做好了撕破脸的打算,直接就吩咐,当着大家的面,顾长印和顾长却都脱去了鞋袜,将脚底板示于众人看。

    两人脚底板的痣大约位置相同,只是顾长却的清晰,而顾长印的确已经模糊了。

    顾家族人一看,心里都有了定论。

    顾长印看大家的眼神,看向自己越来越不善,顿时急得抱起脚丫子,自己低头看去,也发现那痣居然模糊了许多,顿时也傻了。

    这谁会没事去看自己的脚底板啊不是?他依稀记得,当初验看的时候可是清晰明白的一颗黑痣啊,怎么还能褪色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痣怎么褪色了?”

    一旁的杜仲景倒是饶有兴致的上前,盯着那顾长印的脚底板看了一会,又掏出一根银针来,示意人上去将顾长印按住,一针扎下去。

    嗷一声,顾长印就惨叫出声了。

    那边杜仲景捻动了几下银针,抽了出来,看了看,又让端来一碗清水,往里面丢了一颗不知道什么药丸,入水即化,无色无味。

    再将银针放到里面搅动了一下,就看到从银针上,缓缓拖出一条淡黑色的水迹来。

    杜仲景点点头:“这是一种染料,扎入体内,能在外皮上显出颜色来。经久不易褪色,这一位脚上这种染料入体几十年了,这才显得淡了些,再过些年,就会褪得差不多,只留下一点点痕迹。”

    这下顾家所有的人就没有不明白的。

    顾长印一家三口,面色惨白,再无狡辩之词。

    顾家族长本来还想着,若是这顾长印是当年顾家大老爷子的骨血,大不了将他分宗出去,好歹留一条生路,毕竟都是顾家血脉不是。

    可如今一看,这顾长印压根就不是顾家血脉,哪里还容得下他?

    当即就同意了,当着全宗族的面宣布,将顾长印一家给逐出顾家,还将他的名字,还有金氏和顾子栋的名字一起给从族谱上抹了。

    不允许他们再姓顾不说,当年分给他们三房的财产,自然都要尽数收回。

    顾长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家子被出族,无边的恐惧顿时笼罩了他,再听说财产都要一并收回,连姓氏都要收回,哪里还承受的住,眼睛一翻,晕死过去。

    金氏一听急了,若是财产被收回了,又被赶出顾家,以后怎么过日子?

    只争辩说三房的东西,都是当年顾家大老爷子留给他们的,和顾家大房二房都没关系,凭什么收回?

    莫非大房和二房就是为了贪图他们三房的东西?才设下这局来?

    顾长卿听了,当场冷哼一声道:“你放心,当初顾家大老爷子留给你们的东西,我们大房和二房也无福消受!其他的也就罢了。只是这些其中,属于顾家家传之物的,还有顾家祖传的田地庄子之类的,这些断断不会留在你们这外人血脉手中!”

    顾家其他族人虽然还有些不甘愿,要知道,当初顾家那位大老爷子可是当成顾家继承人培养的,手里的私房能少了去?

    不然以顾家三房这一家三口,干啥啥不会,就会败家的性子,这么多年来,都能过得逍遥自在,不就是因为顾家那位大老爷子留下的东西丰厚么?

    虽然说将顾家的家传和祖传之物都要收回,可那留给顾长印他们的也太多了。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三房的下场

    只是说到底是顾长卿他们的家事,就算真要回来了,也是大房和二房得利,和他们并无多大的干系。

    倒是,有那心眼活的族人,听了顾长卿的这话,再看看他态度,心中一细品,顿时就明白了。

    若是这么大一注财被顾长卿他们接管了,他们一分捞不到。

    可若是留在顾长印他们手里,被出族,连姓都被剥夺了,顾长印一家子就如同手无寸铁还怀抱一个金娃娃招摇过市的幼童。

    只要这消息传出去,等大家确定了顾长印一家子被顾家抛弃了。

    就会有无数的恶狼扑过来,撕抢这偌大的一注财。

    这怕这才是顾长卿的用意所在吧?

    要知道这样,不仅能得一个好名声,还能不动声色的让顾长印一家子痛苦。

    那些人敬畏的看着顾长卿,如此手段心计,不愧能在朝中稳如磐石,深得当今陛下看中啊!

    不过,既然外人都能得,他们顾家的人出手,那岂不是更天经地义?

    到底是顾家的东西,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族里的人,总好过便宜外人吧?

    这些人心里琢磨着,等这事了了,还得去顾长卿那里去探探口风去,只要他不反对,这事就成了。

    一个个各怀心事,倒是都默认了。

    唯有顾长栋和金氏一听顾长卿这话,倒是松了一口气。

    金氏还想说点什么,顾长栋终究还是比金氏略微有脑子些,知道这自家爹和自己压根就不是顾家的血脉,人家没将他们一家子净身出府,就已经够宽和了。

    真要再说错什么话,得罪了大伯他们,人家反口了,这点子家产就保不住了。

    当下忙拦着了金氏,低头道:“多谢大伯手下留情!”

    顾长卿冷着脸:“你不是顾家血脉,我担不起你这声大伯。你们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三日之内,搬出现在住的院子,那是我们顾家的祖宅,你们如今住不得了。”

    “还有,一会子,我会派人去你们那边院子,根据当初分家的单子,将属于顾家家传之物,还有田地铺子的地契一并收回。”

    说完,挥手示意将人将昏过去的顾长印给抬了下去。

    金氏和顾长栋也被人半强迫的给拖了下去。

    然后那三日,顾长印那边是鸡飞狗跳。

    顾长卿派去的管事,对着单子收拾顾家家传的东西,那是一样样核对。

    发现好多单子上的东西都不见了,问顾长印,顾长印一问三不知。

    问金氏,金氏只说丢了毁了,大有你能赖我何的架势。

    顾家作为管事也是妙人,只说既然如此,那就只得报官了!这些里面,有顾家祖传之物,还有御赐之物,一旦丢失损毁,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丢失了这么多,轻则流放,重则砍头。

    大不了他们再等等,不管顾长印他们是流放还是砍头,反正这留下的东西,都要归他们顾家了。

    金氏一听,这才不得不将私藏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还有一些实在是找不到了,也都被管事的逼着要么用同等价值的东西抵了,要么赔了同等价值的银子。

    到最后,除了金氏当初嫁过来的私房,三房的财产被那管事的活生生的被扒走了约五成。

    金氏他们再吐血,也知道,如今形式不如人,而且人家理由正当的很,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只得忍了,一到清点清楚,就急急忙忙的搬着全部家当,搬到了当初顾家大老爷子名下的一个三进的院子里。

    服侍他们的下人,除了金氏当初带过来的陪嫁,还有当初分家后几个外面买回来的死契丫头,和一些奸猾不被顾大夫人喜欢,只能跟着三房的几房下人。

    几乎无人愿意跟着他们。

    金氏心里恨得不行,可到底这些人的身契都在顾家大夫人手里,傻子都知道,如今三房被出族,以后顶多就是个普通富贵人家。

    这样的人家在京城里多如牛毛,算得了什么?哪里比得在顾家当差风光?

    不过好歹有这些下人,倒是磕磕碰碰的也将家给搬过去,勉强安顿好了。

    顾家这般大动静,自然大家关注。

    尤其是顾家随后就又举办了一场认亲宴会,比起当初认回张婆子还要更正式些。

    上次大多是女眷来,这次却几乎都是男女都来了,人人都快好奇死了。

    这顾家当初到底丢了几个孩子?怎么隔三差五的就认孩子回来?

    等到了顾家,看到那顾家新认回来的三爷,即使外人也不得不说,这认回来的这个,倒是比以前的顾长印,更像是顾家的种!

    有那好奇的人,自然就要打听顾长印一家的下落。

    早就得了顾家暗示的顾家来帮忙的族人,自然就将顾家对顾长印的处置给说了,重重的突出了顾长卿的宽容大度重情重义。

    外人听了,纷纷夸赞顾长卿,不愧是本年度最佳兄长,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因着几十年的情分,就算无奈将人给逐出族,却还留了这么多东西,让他们一家子衣食无忧。

    谁家能这么大度?

    女眷们在后院知道了,也都纷纷拉着顾家大夫人,只说她们太宽和了云云。

    又骂顾家三房也太厚脸皮了,这顾家的家产,他们又不是顾家人,占据了顾家真正三爷的位置,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还不知足,连家产也要吞了。

    一时顾家名声,在京城官员中,好得不行。

    倒是顾长印一家,因着这个认亲大会后,声名狼藉。

    尤其是以前瞧不起顾子栋,又或者被他欺负了的,以前碍于顾家的面子,只得容忍他一二。

    如今谁不上赶着去他面前去,各种寻衅,然后找借口揍他欺辱他一顿。

    顾长栋开始还喊着自己是顾家人,被人嘲笑后,才意识到,他已经不是顾家人了。

    不出一月,顾长栋就被揍了十七八次。

    天天脸上身上都挂着彩,金氏心疼得不行,天天在家咒骂,可也没法子。

    如今他们没了顾家三房的名头,在这京城里,谁都可以踩他们一脚。

    金氏不仅心疼儿子,更是心疼银子。

    这搬出来住后,什么都要花钱。

    以前,顾家大夫人不计较,虽然说分家了,可好多东西,公中有的,他们三房也有。

    下人的月钱也都是顾家大房一并发了。

    如今开门七件事,样样都要钱。

    尤其是这管事的使着哪里有顾家积年的老人习惯?顾家好多吃喝用度,有自己的庄子,好多都是自家庄子特供的。

    四季果蔬,都比外头的口感质量好些。

    如今吃外头采买的,顾长印一家被养刁的胃口,哪里能忍受?

    金氏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只骂采买的管事。

    管事也委屈啊,给买白菜的银子,指望自己能买块肉回来,谁干得了啊?

    一点油水都捞不到,还恨不得要自己贴银子,脑子坏掉了才干!

    干脆撂挑子了!

    金氏无法,只得又换了自己的陪房,陪房硬着头皮说了其中缘由。

    金氏再舍不得,也只得咬牙认了。

    这样,为了达到顾长印一家生活水平不下降,管事的只得花超过市价数倍的价钱,才勉强满足了她们。

    等到了月底对账的时候,金氏看着账面上流水一样花出去的银子,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里面自然少不了顾家族人的推波助澜,一个个的从中牟利不少。

    还有那些发现顾家三房人傻钱多的商人,也都如同嗅到血的鲨鱼,摩拳擦掌的围了上来。

    历长楠出京的时候,顾长印一家不说伤了元气,可也入不敷出了。

    想来不出半年,只怕就要精穷了。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王永珍上门

    至于杨宗保,就是现在的顾长却,回到顾家后,只在认亲会上在外人面前露了一面。

    也有人想借着这个机会,想跟他攀上交情,毕竟可是顾家的三爷不是?

    更不用说,顾长卿一贯清正,从来不以权谋私,可为了这个新找回来的三弟,亲自跟皇帝求了个恩典。

    给顾长却捐了个五品的清贵闲职。

    这下京城的谁不知道顾长卿对这个新认回来的弟弟,有多疼爱和多想弥补了。

    要知道,顾长印这么多年来,可都还是个白身。

    这么一对比,谁不高看了顾长却几眼?

    更不用大家又都知道了顾长却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未成家!这简直是黄金级别的单身汉啊。

    那家里有因为各种原因把年纪耽搁大了,一时不好再找人家的大家闺秀;年纪轻轻守了寡的未亡人,还有那些想借着自己绮年玉貌的闺女攀附上顾家的人家,都一个个的托了官媒,要跟顾长却结亲。

    一时顾家是京城有名的官媒都上了门,顾家大夫人和顾家老夫人面前堆了无数的帖子。

    顾家老夫人心疼小儿子,流落在外受苦受累,这么多年了,还没成亲。

    她唯一的愿望,自然是在闭眼之前,能看着顾长却成亲生子。

    因此倒是兴致勃勃的和顾家大夫人一起,从那些帖子里,寻摸了十来个条件不错的姑娘,拉着顾长却,说要给他弄个相亲会,寻摸个媳妇。

    顾长却断然否决!

    顾家老夫人还以为顾长却是不好意思,苦口婆心的劝导。

    顾长却直接说,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亲!他当年受得苦,受得罪,都是因为一个女人自以为是的感情。

    他虽然现在报了仇,身上的毒也被清除了,可他除了对有着血缘关系亲娘,还有张婆子和王永珠,对其他的女人,都会心生抗拒。

    顾家老夫人一听,找回儿子的喜悦上就蒙上了一层阴影,你说这闹心不闹心?

    顾家大夫人听了这话,也吓了一跳,可她是个明事理的人,听了这小叔子以前的遭遇,倒是能理解。

    只得劝解着。

    顾长卿听了,倒也不好硬逼着这刚认回来的小弟,听说顾老夫人心里不痛快,还得去劝慰顾老夫人。

    如今这顾家,也是鸡飞狗跳一般的热闹。

    顾家老夫人不气馁,想着一时不愿意找人成亲,那是没遇到合适的。等遇到合适的好姑娘了,自然就乐意了。

    因此三天两头的让顾家大夫人巧立名目开各种宴会,院子里春天夏天各色的花都赏秃了。

    顾长却还郎心如铁,死不松口。

    还不知道,这场拉锯战要到什么时候去呢?

    读到这里,不仅王永珠,就连张婆子都乐了。

    张婆子摇摇头:“你外婆这是不知道你这三舅舅的性子,如今是刚认亲回去,你三舅舅还忍着,若是时间长了,你外婆还不收敛些,你三舅舅说不得就要跑了!”

    王永珠觉得张婆子所言甚是。

    顾家老夫人的心意是好的,只可惜,她到底跟顾长却分离太久,感情本就单薄,这太想对他好,太想弥补的心,没用对,就是负担。

    顾长却在外这么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他本身也是极有主意,意志坚定之人,若不是如此,如何能坚持那么多年,也要找到仇人?

    以他对张婆子的感激,对王永珠的疼爱,这么长时间,两人都没让他改变主意。

    顾家老夫人这么下去,估计真要把他逼急了,跑路这事他是做得出来的!

    顾家的家事大致就这么多,剩下的几张纸上,都是京城如今的一些情况。

    王永珠大致翻看了一下,就将那几张信纸叠着收了起来。

    张婆子也猜到这后面肯定还有外头的事情,也只不问。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顾家的事情,王永珠才回那边院子。

    历长楠已经不在书房,说是去村里逛逛去,想来也是想了解一下这七里墩。

    只剩下宋重锦一人。

    王永珠将收起来的信纸递给宋重锦,他接过,迅速的翻看了一下,心中就有了数。

    “方才历九少也跟我说了些京城的事情,也说了些宋家如今的情况。说阮氏已经被休回阮家了,如今宋家跟阮家和王家已经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还说宋家老三现在蹦达得厉害。”

    “侯氏求到宋弘面前,想让宋弘跟夫人说,在高家给老三寻个适合的女孩子,被夫人给拒绝了!听说高家那边跟侯家也有了纷争,侯家打算将他们家的女人嫁给老三呢!”

    王永珠听了这话,再回想起临走之前,高氏的态度,心里越发的疑惑起来。

    高氏如此示好,态度坚决的站在他们这边,真是为了将来老了之后打算吗?

    她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隐情。

    两人说了一会子京城那边的事情,眼看天色都中午了,那边都叫吃饭了,怎么历长楠出去逛会子,还没回来?

    正要派人去寻去,就听到有人敲门,门口守着的汉子打开门一看,一个陌生的妇人缩头缩脑的往里面看,见了开门的汉子,忙退后了一步,小声的道:“我,我是县令夫人的姐姐,我,我找她有事说——”

    开门的是宋小寅,他脑子里一转,就回想起,在这村里听到的关于自家夫人这个姐姐的各种传言来。

    顿时脸色一沉,示意一旁的宋小卯进去里面通报去。

    宋小卯走到书房门口,朗声道:“启禀大人、夫人,外头来了一个自称是夫人姐姐的妇人,说有事要说——”

    一会子,宋重锦和王永珠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到门口那畏畏缩缩,又忍不住偷偷打量院子的那个人,不是王永珍是谁?

    虽然不知道王永珍为啥找过来,要知道,当初王老柱的百日祭后,王永珠跟王永珍之间就再无任何情谊了。

    这么久,王永珍倒也本份,即使王永珠几次回来,她都没敢找上门来。

    今儿个来,又是为了什么?

    王永珠心里嘀咕,上前两步,站在院子里,只淡淡的看着王永珍:“你找我有事?”

    王永珍嗫喏的道:“我,我是来,来报信的,你们家的那个客人,长得好看的那个后生,被人围着回不来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历九少受苦了

    “啥?”

    王永珠愣了一下,历长楠被人围着回不来了?

    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好歹历长楠是客人,长得又这么好看,这乡下汉子粗鲁,万一把他错认为女人,说出什么不好听的,做了什么不好看的事情来——

    这么一想,王永珠就坐不住了。

    忙问:“那他现在在哪里?”

    一面心里已经打算,带上宋小寅他们去,将人给抢回来才好。

    “在,在老宅子那边——”王永珍忙道。

    原来,历长楠想着宋重锦说的要将七里墩附近都种上茶叶,上等的做成云雾茶,次一等的就做成茶砖之类的,到时候卖到草原部落那边去。

    说来,七里墩这个位置还算不错,一天一夜就能到荆县,荆县有水路,可以一直北上到歧水城。

    歧水城到赤城县只有二百来里路。

    比起从江南或者南疆那边进货,要方便多了。

    更何况,真若成了,这是自家的茶叶,品质有保证,价格还便宜,还是划算的。

    再说了,这云雾茶就在附近,山川地貌差别不大,想来产出的茶叶品质也不会太次。

    因此,历长楠就想在村里走走,一是散散心,二来也是看看这附近的情况,总得心里有个数不是?

    哪曾没走出多远,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姑娘小媳妇,连带着那些婆子们,听人说那个京城来的俊俏公子出门了,一个个顿时丢下手头的事情,都纷纷跑出来围观了。

    要知道,不是托宋县令一家子的福气,她们这辈子哪里有福气能看到这么俊俏的后生?

    这样天仙一样的后生,能看一眼是一眼,说不得过两天就没得看了!

    历长楠开始还没当回事,在京城被围观是常事,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可没想到人越来越多,一个个虽然不敢挨太近,却将周围都堵住了。

    不管年纪大小,看着他的眼神,那个痴迷啊!

    以历长楠的心态,都忍不住后背发毛。

    左右前后看看,路都堵上了,想往前走,走不动,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历长楠顿时怕了,低声跟旺财道:“你瞅个机会,去王家找人——”

    旺财面有难色的看看周围这么多女人,小声的道:“公子,你看这架势,您觉得我能挤出去么?”

    历长楠……

    还好,他走到的这个位置,刚好在王家老宅子旁边。

    王永珍听得外头热闹,她也就在门缝里看了一眼。

    这些日子她想着跟王家修复关系,总是没找着机会,心里也着急啊。

    在门缝里看外面围了那么多人,再侧着耳朵一听,就听到什么宋大人家的贵客,京城来的公子,长得真俊……之类的话。

    顿时就知道,这是京城来的那个俊俏公子被人堵了。

    顿时眼珠子一转,这可是个机会,她正愁没机会上王家的门。

    要知道流水席那几日,她想找机会上门,还没靠近,就被那些彪形大汉给拦住了。

    今儿这机会要是再抓不住,只怕以后都难了。

    一咬牙,王永珍从后门偷偷溜出去,往宋家小院子去报信了。

    等王永珠带着人赶到,历长楠已经快要保持不住他的形象了。

    要知道,这已经是中午了,进入夏天了,虽然这路边有两颗树,可大中午的,也没多少树荫了。

    他又被围着寸步难行,还要保持形象。

    身为一个京城名公子最后的倔强,即使再热再难受,也得以最佳的姿态出现在大众面前。

    可京城名公子也没晒过这样的太阳啊,历长楠觉得自己都快被晒成宋重锦那样了,才听到了王永珠的声音。

    “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散去!”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才依依不舍得散了开去。

    边走还边交流:“哎呀,果然是京城的公子,流汗都比咱们村的大老爷们好看——”

    “可不是,这小脸晒得通红,真好看,像朵花一样——“

    ……

    村里的人说话都是大嗓门,不收敛的,自然被历长楠听了个全乎,顿时脸都黑了。

    要不是顾忌着这是外头,还要给王永珠面子,真要甩手走人了。

    王永珠忍着笑,忙上前道:“历九少受苦了,快跟着我家去,喝点绿豆汤解解暑气!”

    历长楠哼了一声,气冲冲的往王家走。

    王永珠一边跟着一边解释:“历九少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她们是没见过历九少这般美男子,一时得罪了!”

    历长楠听了这话,又有了几分得意,那是,像他这样的美男子,京城也就独一份,这穷乡僻壤的人,哪里有机会见识去?

    王永珠见历长楠下垂的嘴角翘了翘,知道他喜欢听这样的话,又好生哄了几句,果然哄得历长楠眉间的怒色到了王家,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张婆子这边也听说了,已经让丁婆子准备了绿豆汤,又烧了一大锅温水,见他进来,忙让打来温水,先洗脸净面。

    历长楠又告罪,回屋去沐浴更衣,才又重新出来。

    喝了井水冰着的绿豆汤,顿时暑气消散得差不多了。

    加上中午桌上都是清爽的菜,历长楠倒是用了不少。

    饭后,张婆子又拉着他,好一顿宽慰,还说要替他出气,等晚些时候去将那些婆娘们骂一顿去。

    历长楠顿时最后一点气都没了。

    张婆子也没骗历长楠,到了傍晚,趁着大家吃了晚饭,都三三两两的到村口哪里乘凉,她气势汹汹就杀了过去。

    她先找到里正,将今日的事情一说,只说这历长楠可不仅是京城的公子,宋重锦给村里谋划的好事,可都要指望着人家呢。

    今儿个可好,一帮子娘们也不害臊,将人家给围在太阳底下大半天。

    人家京城公子身娇肉贵,差点没被晒出个好歹来!若真有个什么万一,只怕把这村里人都卖了也赔不起啊!

    一个个跟没见过男人似的,老的不要脸,小的不害臊!若是人家历公子恼了,宋重锦谋划的事情不成了,可别怪他们家,要怪就怪这些娘们!

    里正一听,也傻了眼!扭头问自家的老娘们。

    结果一提起那京城公子,自家那老婆娘,那张褶子都跟菊花一般的脸上,居然还飞起了一丝红晕来,顿时里正不仅上火,还觉得自己头上颜色有点不对了。

    瞪一眼自家老婆娘,又给张婆子好声好气的赔了不是,做了保证,说保管会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还怕张婆子不信,带着她就杀到了村口,一面还叫人去把全村男的女的都给叫到村口去。

    足足训了半个时辰,先是骂村里的女人们,一个个见色眼开。

    又骂各家的男人,连自家女人都看不住!

    最后严厉的警告,要是再看到谁不知廉耻,不知礼数的追着人家京城公子看,别怪他不客气了!

    训得全村人都低下了头才罢休。

    这一晚,每家都闹腾到半夜,有老夫老妻拌嘴吵架的,有年轻的汉子揍自家媳妇的,有当爹的训自家闺女的……

    吵得这七里墩除了王家,就没一个睡好的,就连村里的狗,都跟着叫了大半夜。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谢礼

    要说王家人为啥这么太平?

    自然一是因为有王永珠和张婆子在家镇着,没人敢闹腾。

    二来,自从江家那事情之后,江氏羞于出门,就连流水席那几日,也不过是露了个面。

    天天只闷在院子里带孩子绣花。

    金花知道江氏脸皮薄,也就贴心的在家里陪着她,轻易不出去。

    柳小桥自从觉得她家男人王永平大智若愚后,那是时刻紧跟着自家男人的步伐。

    虽然她也觉得那京城来的公子,确实长得好看,可架不住她心里,还是更喜欢像王永平和她父亲兄长一样的男人。

    那京城的公子,好看是好看,可是看着瘦弱得很,风吹吹就坏了,中看不中用!有啥子好看的?

    因此王家倒是还安静。

    唯有历长楠,躺在厢房里,一边调制出各色的美白粉来涂在脸上,今日在太阳下晒了半日,感觉皮肤都黑了一些,作为一为精致的京城公子,自然要赶紧养回来才是。

    听了旺财的禀告,才知道外头这喧闹是为了哪般。

    忍不住用表面懊悔,实际得意的口吻道:“唉,这都怪你家公子太过俊俏出色了!没曾想倒是害得这村里人夫妻不合,倒是我的不是了——”

    旺财翻个白眼,公子呀,您老人家说这话的时候,麻烦将自己脸上的笑收收好吗?

    第二日,王永珍在家等了一宿,都没见有什么动静,直到太阳都一树高了,才听到有人敲门,顿时心中一喜。

    忙忙的来开门,顿时就愣住了,她本以为是王永珠或者她身边的人,没想到居然是昨天那个京城公子旁边的下人。

    旺财今儿个一早服侍历长楠吃早饭,就听王永珠跟历长楠开口说,要借用他办件事情。

    历长楠自然没口子的答应。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王永珠就直接吩咐了,让旺财吃了早饭后,带上几样她准备的东西,给她姐姐送去,就说是谢谢她昨日报信了。

    历长楠也以前隐约听吴掌柜提起过王永珠的家事,提到过她这个姐姐很有些自己的心思,又不是一个娘生的,以前没少给顾家婶子找麻烦。

    又一听说是昨日报信的,立刻就明白了。

    忙道:“若是昨日是她报信的缘故,倒是我这边备点礼物去感谢就是了。”

    王永珠一笑:“本就是个顺手的事情,一出手,只怕这礼物就太过丰厚了。俗话说升米恩斗米愁,给得太多了,倒是不好。我这边准备的几样物事,不值什么钱,咱们不用计较这个。”

    历长楠一听,也就不再争了。

    此刻旺财手里拎着一个包裹,看到了王永珍,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

    看着王永珍从满脸的惊喜到惊讶,心里就有了数。

    连忙表明了来意:“这位大姐,昨日我们家公子多亏了你去王家报信,才得以脱身。这是我们公子的一点小小心意,谢谢大姐您了!”

    说着放下礼物,就要告辞。

    王永珍愣了一下,条件发射的就拦住了旺财:“那个……小兄弟,除了你们公子,王家人就没说什么?”

    旺财一脸的诧异:“大姐您去报信,解了咱们公子的围,自然是咱们公子感谢你,关王家人什么事?”

    王永珍僵笑着,“没,没什么事——”

    旺财也不等王永珍说完,扭头就走了。

    王永珍等人一走,虽然心中有些失望,可看着那包裹,又多了点期待。

    听说这京城的人都有钱,那公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出手想必阔绰的很。

    若是这公子打赏的多,说不得就够买下院子,那也不愁了。

    这么想着,美滋滋的打开包裹,一看傻了。

    两盒子点心,大约一丈左右的尺头,料子密实软厚,倒是上好的。

    就这几样,少说也要值好几两银子了。

    可王永珍却十分失望,不置信的将那料子抖落了半天,也没见里面能掉出一锭半块的银子来。

    那点心盒子也被她翻了个底朝天,也就是普通的点心。

    顿时气得想将东西砸了,又舍不得,只得狠狠的嘀咕:“这城里来的公子也忒小气了!好歹给他报信,帮了他大忙,居然只给这么点子东西!”

    林氏从有人敲门,就推开窗户,从里面探出头来看着。

    见了王永珍这样,忍不住就嘲笑道:“哟,想搭上人家京城来的公子?也不看自己配不配?不过就是跑个腿,说了句话,能有这些都还不满足?你这性子也忒贪了,咋都喂不饱啊!难怪王家不认你!”

    王永珍气哼哼的瞪了林氏一眼,将东西收到自己屋里,才回了一句嘴:“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别乌鸦落在煤堆上不知道自己黑!你要是个好的,能儿子都养了三个,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被我那兄弟给休了?”

    一时两人都被戳到了伤心处,你不让我,我不饶你,插着腰在院子里对骂起来。

    旺财回去跟王永珠和历长楠禀告东西已经送到了,并说了,王永珍看到去的人去他,似乎有些失望的事情。

    王永珠一沉吟,将王永珍的心思和打算也就猜得七七八八了。

    回来这些日子,她也听了不少的风言风语,王永珍闹得那些笑话,早就被人传到她耳朵里了。

    只一想,就知道王永珍这是还不想放弃,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来了。

    只是她自觉对王永珍和木头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在七里墩的地都给了木头种,租子是最低的,只收两成,还因为挂在宋重锦名下,连税赋都免了。

    对于别人来说,这相当于就是白送给木头种了。

    一般的人家,有这样的收入,加上木头还学了手艺,只要努力几年,找个踏实肯干的姑娘,日子也能过得去。

    王永珍和木头只要不挑,不好高骛远,木头的亲事不是难事。

    王永珍非要高攀,自家条件不行,还要自己给她撑腰,那就不要做梦了!

    只是这些事情,肯定不会说与历长楠知道,因此只点点头,也就罢了。

    历长楠是什么人,见王永珠不想多谈,也就干脆的转换话题。

    只说打算去鹰子沟一趟,那边的人手肯定要换一批走。

    属于历家的,和属于他的人手那自然不同,他这次来,已经将自己的人都带来了些,就是打算去接替的。

    王永珠也同意,既然云雾茶的生意已经归了历长楠,那就尽快接手的好。

    若是历家那边有人听了唆使,对那茶树做了手脚,可就糟糕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风水轮流转

    王永珠还挂念那两株茶母树,也想去看看。

    历长楠一邀请,她只想了一想,就答应了。

    宋重锦一听,哪里肯依,也说自己要去。

    谁知道,话才说完,宋小寅就进来禀告,说石桥镇镇长吴长寿来了,说是有事要跟宋重锦禀告。

    得!宋重锦知道,这恐怕就是江家那事,得好生安排,还得给吴长寿那边一些甜头才行。

    因此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幽怨的看了王永珠一眼。

    到底跟着宋小寅出去办正事了。

    没一会子,这边王永珠和历长楠还在讨论去鹰子沟那边后,有那些地方要格外注意的。

    宋重锦已经回来,只说他要去镇上一趟,说不得还要去荆县那边去,估摸也得两三日才能回来。

    他带上宋小寅和宋小卯还有姚大去镇上,宋小午和宋小未和石头留给王永珠。

    王永珠见宋重锦神色还算平和,眉宇间也不见焦躁之色,就知道这趟去镇上和县城没有太大的事情,才略微放下心来。

    先回房给他收拾行李。

    宋重锦跟着进了屋,才低声说明吴长寿来,原来吴长寿此次来,一是为了江家的事情,不过那都不是什么大事,早就安排的差不多了。

    主要是受人所托,前来请宋重锦去见上一面。

    按理来说,本该那人亲自来拜见宋重锦,只是他如今出了一点事情,实在脱不开身,才托吴长寿上门来请。

    王永珠一听到这里,脑子里立刻就想起一个人来,“可是吴中宝?”

    宋重锦点点头:“正是他,听吴长寿的话,吴家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当初我成托庇他家名下,虽然是有宋弘的安排,可也确实要承吴家的情。以吴兄弟为人,若不是十分为难,也不会寻上门来。”

    “我去看看,你去鹰子沟那边也要自己注意!早点回来!”

    王永珠点点头,麻利的给宋重锦将行囊收拾好,送他出了门。

    既然宋重锦也出了门,王永珠看看天色,还算早,干脆也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个包裹。

    那边历长楠的行李本来大多没散开,说出发也是极为便利的。

    历长楠邀请王永珠乘坐他的马车,这马车舒适性自然比王家的那个马车强了许多。

    更不用说套得马都是极为上等的马。

    王永珠也不是那自找苦吃的人,既然有更好的,那何必强去吃苦去?

    当下不客气的,带上了谷雨,又喊上了王永平,还有宋小午和石头,加上历长楠那边带着的随从,留下宋小未在家守着。

    一行人也就驾着马车,骑着马,朝着鹰子沟去了。

    到达鹰子沟的时候,天差不多傍晚时分了。

    一年没来,这鹰子沟和上次再见又有很大改变了。

    那条狭长的山沟,已经在最开始的入口就用石头垒砌了墙,安了栅栏,还有人守着。

    见到他们一行人,尤其是看到历长楠本人,都愣住了。

    急急忙忙的上前建立,听说这就是历九少,这些人都是历家的人,想来也听到历家争斗的风声,看着历九少的表情就有些扭曲,恭敬中透着一丝的为难。

    说来上头阎王打架,他们这些小鬼真的是谁都得罪不起。

    不管是谁,都是历家的少爷公子,就算真有什么不是,最后当炮灰的不还得是他们?

    因此一个个脸上笑着,心里苦兮兮的,将人给迎了进去。

    里面在山洞面前盖起了一间间房子,此刻正是做晚饭的时候,家家户户屋顶的烟囱里都冒着烟。

    乍一看,就跟普通的村子一般无二了。

    如今领头的是还是当初留下的孙七和张全。

    听了下面的人来报,急忙出来迎接两人,一面又吩咐人去做点好吃的招待客人,又叫打扫出干净屋子来,好预备人住下。

    王永珠知道,这两人都是极为得力的,不然也不会派到这里来。

    比起方才外头那几个人,他们俩倒是稳得住,从脸上看不出任何痕迹来。

    因此王永珠和历长楠也只当啥事没有,就是普通的来视察。

    王永平已经是这里的熟人了,到了这鹰子沟,倒是熟悉的很,见自家妹子跟张全和孙七说说笑笑的,也就自己去找熟人去了。

    他反正每次来,都不空手,这些人也会打猎,看在王永珠的份上,也都将山货野味卖与他。

    这来一趟,他也没多想,就去找人问有没有山货野味去。

    石头也跟了上去,只说也想买些好皮子,不然到了赤城县去,那边天寒地冻的,只怕价格太贵。

    王永平一听,极是赞同,也就拉着石头去了。

    这边寒暄了一会,孙七才试探着问两人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王永珠一笑:“我们回乡住上些时日,想着也是一年没来看看了,刚好历九少也想来看看,就一起了,可是不方便?”

    孙七顿时脸上的笑就僵硬了一下,忙道:“夫人说得这是哪里话?方便,都方便呢!”

    废话,王永珠的身世来历,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

    她可不仅仅是七品县令夫人这么简单,人家还是卫国公世子夫人,背后还有顾家呢。

    他倒是不怕历九少,历九少如今如同拔了牙的老虎,得罪了他,顶多被骂几句。

    可若是得罪了王永珠,只怕小命休矣了。

    历长楠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两年前,他看王永珠还是居高临下,就算是做成这云雾茶生意的时候,也是历家,他做主导。

    张银保和王永珠都是附带!

    可如今,历家的下属,还有张家的人,反倒对王永珠比对他还恭敬惧怕些。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孙七这样的态度,历长楠看得出来,王永珠自然也看得出来。

    当下脸色就淡了下来,这历家的人,这态度也太明显了。

    越是这样,王永珠越是要慎重些,毕竟来接手的人还没来,倒是不好打草惊蛇。

    想来孙七他们还不知道这云雾茶已经是历长楠的了。

    果然,王永珠又试探了几句,就确定了这个猜测。

    和历长楠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决定先引而不发,等明天接手的人来了,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才好。

    不过,也很快晚饭就好了,不仅孙七和张全他们松了一口气,就历长楠也放松了些。

    吃了晚饭,将人都安顿好,孙七和张全就找了个借口告退了。

    石头趁机回报,他跟着王永平,已经跟这鹰子沟的人打探了口风。

    说是如今大家都知道,这位九少已经不得主家的信重,早就被夺权了。

    如今历家掌握这茶叶和青州生意的,已经是历家嫡出的少爷了。

    前一段时间大家还人心惶惶,后来不知道听了什么消息,两个领头的就先镇定了下来,说是他们已经跟历家嫡出的少爷搭上了关系。

    那嫡出少爷果然大度,说只要他们老实干活,不会找他们的麻烦的云云。

    还说张家那边的人,也说张家大老板传下话来,本份干活,别掺和。

    王永珠心里有了数,只让宋小午去那沟前守着,别放人出去。

    宋小午领命而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刁奴

    第二日一早,用了早餐,王永珠就说要去茶林看看。

    孙七面露难色,上头早有交代,以后这云雾茶可就是他们历家的生意,张家和王永珠都是迟早要被踢出去的。

    没看张家多识趣,自从得到消息后,已经找借口都抽走了半数的人手了,就连留下的张全,以前两人是平分秋色。

    如今张全可事事以他为先,退了一射之地。

    只是上头说的时候,可是说自然有人去王家面前游说,给足好处,让她退出去。

    可没人告诉他,这王永珠会亲自到鹰子沟来啊?

    这让他怎么办?

    谁都得罪不起!

    还好他昨晚机灵,见王永珠和历九少来了,偷偷的半夜就派人去镇上求援去了。

    估摸着再拖一会子时间,镇上留守的历家的人就应该到了,到时候他们怎么折腾都行,只别难为他就行。

    这么一想,孙七就定了心,只道:“这天气闷热,山中蚊虫多且毒,几位贵人身娇肉贵,不比我们这些粗野的汉子皮糙肉厚都习惯了,若是被咬伤一口,又疼又痒,起老大的包,半个月不消呢。”

    “让小的下去准备一二才行,不然若是真被叮咬了,小的可担待不起。”

    一时就吩咐人快去准备药膏,香囊什么的去,一面就请王永珠她们再多坐一会。

    王永珠一眼就看穿了孙七的打算,不过她也没打算揭穿,反而顺手推舟的就真坐下闲聊起来。

    孙七要等人,她也在等人,就看是谁的人能先到了!

    既然不能去,王永珠就故意问些今年的生意如何?茶叶收成怎么样?品质怎么样的话。

    孙七含含糊糊,要说不说的。

    王永珠也不生气,孙七因为紧张一时想不到,一旁的张全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这位主子,看着和软,当初那对付鹰子沟的那帮子得寸进尺的村民的手段,可还历历在目。

    这突然这般好说话,甚至是故意纵容着,是因为成为了官眷后,变了性子了?

    还是?

    想到这里,张全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偷偷的瞟了王永珠一眼。

    王永珠感觉到张全的眼神,含笑看了过来。

    张全两腿一软,就差点跪倒在地。

    他在王永珠笑眯眯的眼神里,愣是后背起了一层的白毛汗,勉强撑住了,十分有求生欲的退开了一步,表达自己跟孙七划清界限的决心。

    一边心里忍不住替自家远在京城的老板担心起来。

    看这架势,这位王夫人可是站在历九少那边的,大老板啊,您知道不知道啊?

    等孙七估摸着人差不多该到了的时候,忍不住心神不宁起来,时不时的就看着外面。

    王永珠笑眯眯的突然就问了:“孙管事,这是在等人?”

    孙七下意识的点头,点了一半,人就僵硬在那里了。

    惊恐的看着王永珠。

    王永珠特别和气的道:“真巧,我也在等人!我等的人也差不多该到了!”

    孙七并不傻,此刻哪里还能不明白?

    顿时脸都白了,哆嗦着嘴唇,努力的想解释:“王夫人!小的这是……”

    “不用解释了!我明白的!各为其主嘛!你的主子是历家不是我,自然要听历家的!我能理解!”王永珠越是表现得宽和大度,孙七越是心里没底。

    正说着,鹰子沟口那边就传来喧闹惊呼声。

    没一会子,一个有几分眼熟的男人,就带着一群陌生人冲了过来。

    孙七定睛一看,那个有几分眼熟的男人,昨儿个还跟在王永珠身边呢。

    顿时什么知道大势已去,不过还努力强撑着,看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历长楠道:“九少,您可是历家人,您这是做什么?这是要对付历家吗?”

    历长楠被点名后,愣了一下,才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是在问我?”

    孙七点点头,到底有几分不平:“不管您跟其他几位公子有什么不快,可也不能拿历家的生意来开玩笑!您是历家的主子之一,是历家的一份子,您高高在行,自然不将这点子茶叶生意放在眼里,可这茶叶生意,是我们这些人一手一脚做起来的,是我们的心头血!您这么做,寒得可是咱们下面人的心啊——”

    “原来你还认得我!知道我是历家的人!是你主子啊?可我从昨儿个晚上到这鹰子沟来,咋不见你认我这个主子?”历长楠一脸诧异的问。

    孙七脸涨得通红,还勉强解释道:“九少,您误会我了,我没有怠慢您的意思——”

    历长楠却扭过头去,正眼都不看孙七了,只踢了一脚招财:“没用的东西!人家都指着你主子的鼻子骂了,你还指着你主子我自跌身份,亲自骂人去?还不快给你主子我,好好的骂骂这刁奴!免得脏了本公子的嘴!”

    招财无奈的上前,指着孙七道:“你这刁奴,好不好的,用你的话说,咱们公子也是你家的少主子之一,也是容得你编排的?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喽罗,外放了几日,当了几天管事的,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也不想想,当初你能混上这管事,还是托赖咱们公子赏识,不然如今只怕还不知道窝在那个角落里生灰呢!倒是如今还抖起来了,倒敢教训起咱们公子起来!怎么着?攀上高枝就忘了旧主了?呸!吃里扒外的东西!”

    “也好叫你们明白明白,这云雾茶的生意,如今可跟历家没什么关系了!如今这云雾茶都是咱们家公子、王夫人还有张大老板的了!识趣的,就麻溜的收拾东西滚蛋!别挡在咱们公子面前碍眼!”

    王永珠倒是挑了挑眉毛:“没看出来,你身边这位倒是个人才!”

    好伶俐的一张口舌。

    历长楠摇摇手中的扇子,得意的一笑:“那是,也不看看本公子是何等人物,身边的人能差了去?”

    那边孙七听了这话,顿时大惊失色:“不……不可能!前些日子主家明明来说了,这云雾茶的生意,和九少你再无关系了,怎么会——”

    情急之下,倒是吐了口风。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价钱不会亏待他的

    那边招财已经拎着孙七到一边,让他亲眼见识到了,历家家主亲笔写的契书,还有这云雾茶山的地契,各种证明。

    一一都摆在孙七的面前。

    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孙七本来不相信的,可看着眼前那些东西,彻底的软了下去。

    心里又悔又恼!

    若是,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何必背叛九少?

    怪都怪自己贪心,被其他公子许诺的条件给打动了心思,如今——

    孙七下面几个小领头的,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宋小午此刻才上前来,恭恭敬敬的给王永珠行了一礼:“夫人,幸不辱命!”

    说着挥挥手,他身后那群人的最后,两个人拖着一个汉子走上前来,将人丢在了地上。

    那汉子真是孙七派出去到镇上报信的人。

    孙七这才彻底明白,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算到了。

    而他等的镇上的人,只怕是不会来了。

    顿时最后一点期望都破灭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既然如此,那九少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历长楠莫名其妙的道:“你们是历家的人,又不是我的人,关我什么事?处理你们是历家的事情,本公子才不会越俎代庖呢!行了,你们该收拾收拾,麻溜的给我走人!”

    孙七和那些历家的下属不太明白,可到底松了一口气,他们到底得罪了九少,只要九少不处罚他们,想必回去后的处罚应该不会太严重吧?

    倒是其他人慌了,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起他们的去处来。

    他们严格算来,并不是历家的下人,不过是被雇来的,好不容易在此处安稳了一两年,若是真连他们一起都赶走。

    他们拖家带口的,去哪里再找生计去?

    一个个的都跪了下来,只磕头求留下他们,他们宁肯少点收入,也不要走。

    历长楠自然没有将这些人都赶走的打算,毕竟他人手也有限,不可能都搭在这里不是?

    自然还是需要这些采茶制茶的人。

    只不过他刚刚下命令要历家的人都离开,唱了个白脸,倒是不好软下来。

    就该轮到王永珠出面了,一面安抚那些人,一面又当众劝了历长楠一番。

    两人做了一番戏,好半天,历长楠才松了口,答应让人去统计一下,看到底有多少人要留下来的。

    这些事情,自然不用历长楠操心了。

    只看着孙七和历家的下属,灰溜溜的收拾了东西,在大家的瞩目中,狼狈的离开了鹰子沟。

    张全在一旁,早就汗湿透了衣裳。

    此刻才敢凑上前来:“王夫人、历九少,这统计人数造册的事情,就交给小的,这些人小的都熟。”

    “还有,历九少带来的这几位兄弟的住处,我也立刻给安排出来——”都是活祖宗!

    不说别的,这云雾茶的生意,若是历家真的转到了历九少手里,自家主子隔岸观火的态度……

    因此他格外的小心翼翼。

    历长楠此刻哪里有空跟张全这样的小人物计较。

    只吩咐了手下和招财盯着,他约上王永珠,还是要去看看茶林,尤其是那两株茶母树,这才最珍贵的。

    宋小午忙跟了上去,历九少身边的随从也跟了几个在后面。

    王永平这才后知后觉,就这么一夜间,鹰子沟就换人做主了?

    不过既然自己妹子决定的,那肯定没错。

    王永平十分坚定自己的立场,见自家妹子往后山去,也忙跟了过去。

    一行人检查了一番茶林,还好,孙七这人虽然首鼠两端,可做事还靠谱,茶林养护的不错。

    又去看了那两棵茶母树,也安然无恙,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等到回到鹰子沟,历长楠带来的人,也都一个个有两把刷子,已经接管的差不多了。

    留下来的人,重新登记造册了,又集中训话了一番,只说,若是发现他们有二心,不认真干活,就立刻驱逐出去不说,还要告官去。

    并且暗示到道,方才那位夫人,可就是县令夫人。

    那些留下来的人一听,顿时更听话了,要知道民不与官斗,这要是得罪别人,只是一家子被赶出去。

    要是得罪了官,只怕命都没了。

    一个个得对着历长楠手下的人,十分的恭敬。

    张全在一旁看着历长楠的手下,拉虎皮扯大旗,祭出了王永珠的身份,也不敢说什么。

    他心里明白,这是历长楠要立下马威的时候,不仅是给这些人看得,也是给他们看的。

    形势比人强,不说这位历家九少,就是王永珠,如今也不是他们主家能得罪得起的,只得默默地在一旁陪笑着。

    这么忙乱了一天,到了晚上,总算才能消停了一会。

    石头才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这一天都没看到他的身影,此刻突然出现,却突然甩出几个人的名单来,简单明了的道:“这几家不能留,有异心!虽然不知道是属于历家,还是别家,但十分可疑!”

    王永珠接过名单看了一眼,又将历长楠那边重新登记的名单拿来一核对,将张全叫过来,问了几句,知道这几家平日里和孙七他们的关系不错,颇为巴结。

    孙七他们也一贯受用,隐约有让这几家为头等意思。

    顿时心里就清楚了。

    当下就道:“晚上警醒些,将去茶林那边的山路守好,这些人也看紧了,明日一早,将这些人赶走!”

    历长楠忍不住看了石头一眼,长得寻常,丢在人堆里几乎找不到他。

    一脸的憨厚老实。

    可没想到眼神却这般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若是别人,他就要挖墙脚了,可王永珠的手下,想了想,到底忍住了。

    可是对于张银保,他却没那么客气了。

    直接吩咐张全道:“你给你们家主子去个信,就说这鹰子沟的生意,如今是我做主了。我记得前段时间,历家想从你们家主子手里将股份买过来,你们家主子没拒绝,想来如今也不会拒绝我是不是?“

    “你跟他说,价钱不会亏待他的,让他放心!这也是为他好,毕竟我如今已经不算是历家人了,又得罪了历家,将来历家人对云雾茶和我都不会客气。你们主子跟我绑在一起,倒是会连累他,还不如就此退了出去,也免得他受牵连!”

    张全苦笑,他哪里敢说什么,只恨不得将头低到地里去。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找上门来

    要说历长楠对张银保半点意见都没有,那自然不可能。

    他是京城有名的四公子之一,又不是京城四圣父之一。

    张银保在历家人眼里,就算是他的关系,人脉。

    毕竟是靠着这云雾茶,才搭上了历家的关系,后来又在京城崭露头角。他努力经营,如今在京城这地界,不少人见了他都得客气的称呼一声张大老板。

    若只靠着他自己,哪里有这么容易?

    没看着他这么多年来,费了那么多心思,也不过是在外围打转。

    真靠他自己,就算他费再大的力气,估计这云雾茶如今也只能落个二流,哪里能成为贡茶?

    若是张银保用云雾茶投靠别人,不说历家,就是比历家还不如的那些商家们,哪个是好相与的?能让张银保得这么多好处?

    也就是他,看在王永珠的份上,也觉得张银保知情识趣,想着将来指不定还能用得上,才松了松手。

    他也能理解,以张银保的地位,哪里敢跟历家叫板。

    历家肯跟他商量,已经算给他面子,就算再不甘愿,也不能不答应。

    他甚至早就做好了,张银保会拱手将股份交出来的准备。

    这都无可厚非,张银保手下也是那么多人得养活,若真的得罪了历家,以后怎么办?

    只是事情发生后,张银保明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人都在京城,外头传得沸沸扬扬,他居然都没上门,解释过一句。

    只要张银保上门道一声为难,他还能真拦着不成?

    因着这个,历长楠就算再大度,心中都有疙瘩。

    再者他心里如今已经有了倾向和宋重锦还有王永珠合作,这以后涉及到的更多,若真是要到草原去,张银保这样的合作对象他却不放心了,

    这件事情涉及的太多,反正布局也要几年,他宁愿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同时也是跟王永珠和宋重锦表明自己的态度,这件事情要做,可以,但是不能再有其他的人加入。

    王永珠自然不好说什么,当初她只是做个中间人,给历九少和张银保牵线搭桥。

    如今两人之间出现分歧,她也没必要强拉着两人在一起。

    因此也就算是默认了,至于历九少和张银保之间如何去解决,就不是她该管道事情了。

    历长楠见王永珠没说话,也就定了心。

    解决了鹰子沟的事情,他心中也做了决定,心中的那口压着的闷气,终于出来了些,整个人看着也轻松了。

    谁知道,刚回到七里墩,还没歇口气,就有历长楠的属下匆匆赶到,凑到历长楠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历长楠的脸色一变,本来往院子里走的脚,就收了回来,勉强的冲着王永珠点头:“我那边出了一些事,我得去解决一下。你说的那事,我心里已经有了章程,这样吧,等你们去赤城的时候,咱们路上再商量。还有鹰子沟的事情,还要劳烦你多费心!”

    一面又告罪:“我就不进去了!还请跟婶子道声不是,这次来去匆匆的,实在是失礼了——”

    王永珠看他那脸色,就知道是大事,她也隐约听了两个字,什么夫人,后面的就听不清了。

    估计是后宅阴私,也不好多问。

    只道了一声平安,就看着历长楠转身上了马车,一行人就匆匆的离开了七里墩。

    王永珠摇摇头,回了院子里,跟张婆子说了历长楠有事去办了,张婆子还惋惜了几句:“可惜了,这孩子在我跟前,我看着他都能多吃下一碗饭呢!”

    说笑了几句,还没来得及回屋梳洗一下,就听到外头立夏的声音:“我们家夫人刚回来,累得很,正在休息。这位孙姨妈,还请回去吧!等哪天我们夫人得了闲再说吧。”

    然后就是王永珍的声音:“我是你们夫人的姐姐,我有事想找她,你们拦着我做甚?莫非她当了夫人,就连你们这些下人都欺负起我来?”

    王永珠皱皱眉头,王永珍这是忍耐不住了,所以找上门来了?

    张婆子一听,自家闺女这出门两天,累得很,回家还连口水都没喝呢,这阿猫阿狗就找上门来了。

    不要脸的!还有脸自称是自家闺女的姐姐?美得她!

    当下一撸袖子,就要去冲出去。

    王永珠拦住了张婆子:“娘,让她进来。她心里谋划的东西,我清楚的很,今儿个不让她进来死心,总是会找机会的。还不如把话说清楚明白了,让她彻底死心的好!”

    说着就让谷雨去将人王永珍给叫了进来。

    王永珍进了院子,看了看上头的张婆子和王永珠,再看看屋里的摆设,好些都是她没见过的东西,心里羡慕极了。

    只是到底心里还有些怕的,先给张婆子行了个礼:“娘,小妹——”

    张婆子冷哼一声:“我可养不出你这么大的闺女来!也担不起你这声娘!行了,你闹腾着找永珠想干啥?当初你爹死后,咱们可是把话说清楚了的。该给你的也都给了,该安排的也安排了,该帮的也帮了,以后你跟我们王家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王永珍没想到这张婆子这般富贵后,还这么刻薄,当头这一番话,将她的脸皮都给撕下来了。

    忍不住悲从心中来,若是爹还在,这后娘和小妹还有这几个弟弟,哪里敢如此对她?

    忍不住眼圈就红了:“娘,你这话说得,我也是王家的女儿!怎么就没关系啦?”

    “就算我不是您生的,可到底小妹和几个弟弟,跟我到底是一个爹不是?如今小妹这般风光,过上了这样的好日子,几个弟弟也跟着沾光享福,日子红红火火的,不愁吃不愁穿,这样的好院子住着,谁不羡慕?”

    “我知道我没这个福分,我也知道你们都不待见我!若是别的事情,我也就罢了,我并不是那没脸没皮的人!如今这事关木头的终身大事,我这也是没法子了!”

    “我如今只有木头这一个依靠,也不指望别的了,就希望他能娶个好媳妇,把日子过起来。可我只是个妇道人家,木头又没个亲爹亲兄弟可以依靠。俗话说的好,娘舅大过天,如今也只能指望你这个做姨娘的还有他们几个做舅舅的不是?”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我并没有这样的心思

    王永珠伸手打断了王永珍的哭诉,盯着她,看着王永珍收了声,才缓缓的道:“爹百日祭之后,我记得我很清楚明白的告诉你,自那以后,我、王家和你之间就再无瓜葛了。”

    “木头是个可怜的孩子,可他是你儿子,他姓孙!我们这做小姨和舅舅的已经仁至义尽了,该帮的也帮了,该给的也给了!换做别人家,亲爹娘也未必能帮扶这么多!”

    “你若还不知足,也别找别人!你是他亲娘,你都帮不了他,别人又凭什么帮他?”

    “小妹,你,你……”王永珍没想到王永珠将话说得这般直白。

    “你打的主意,谁都看得出来,不过是想着我如今是官夫人了,碍着面子,名声,不过是从手指头缝里露出来一点,就够木头娶亲了是不是?”

    “或者还想着,借着我和夫君的势,不花多少钱,也能哄一个好媳妇进门是不是?”

    王永珠一句句的问,不急不缓,却问得王永珍连连后退。

    终于崩溃的大哭起来:“我能怎么办?我一个寡妇失业的妇道人家,就这么一个指望,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我这也是没法子了!我只求你们这最后一次了,等木头成了亲,成了亲我就再也不上门了!行不行?”

    王永珠冷笑:“你把大家都当傻子不成?当初爹还在世的时候,你也是这般,回来就哭自己艰难,哄得爹贴补你!爹时候,你又是这般,哭自己命苦,将来没有依靠,我们看你着实可怜,将老宅子借给你住,田地给木头种,还给他寻摸个师傅,打个零工,日子比别人家好过多了!可你还不满足!”

    “如今你又说为了木头,只求这一次!恐怕这次答应了,等将来,木头有了孩子,或者又有什么事情,你还是会一次一次的找上门来!你压根就是想一辈子扒在王家身上吸血!”

    “我不是,我没有!”王永珍只觉得脸火辣辣的,无力的辩解着。

    “你没有?你嘴上没有,干得事哪一件不是吸着王家的血?吸了这十几年了,还不知足?当初你爹眼瞎心盲,就吃你这一套,如今咱们王家可不是你爹那糊涂虫,别拿这一套来糊弄老娘!”

    “要哭滚到你亲爹亲娘坟前哭去,别脏了老娘的地!”张婆子气哼哼的指着王永珍的鼻子中气十足的骂道。

    王永珍是真没想到,到王家来,会是这样的下场。

    她本来还打算再等几日的,可是昨儿个有媒人来跟她说了一门好亲事,那姑娘家境殷实,家里兄弟姐妹也多,亲戚连宗十分可观。

    人家说的很意思很明确,那姑娘愿意嫁过来,只是一个条件,要县令大人和县令夫人亲自主婚。

    她也打听了,那姑娘有个哥哥,也是读书人,多年了还没考中秀才,可是又不甘心放弃,他们家也打算供出个读书人出来,所以打算借着这门亲事,好跟宋重锦攀上关系,得到些指点或者别的什么帮助,看能不能在这次童生院试中通过。

    只有通过了这童生院试,才算是踏上了科举之路,不然,都是白费。

    那家也是急了,这姑娘的哥哥,考了好些年了,都没考过,若是再不通过,只怕一家子的希望都要白费了。

    恰好以前跟木头议亲的那家亲戚,在外头嘀咕了几句,被这家给听了去。

    一家子估计也是急了眼了,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来。

    那姑娘不要彩礼,还说配送嫁妆来,就只有这个一个要求。

    王永珍去看了那个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也是个好生养的身材,再看她家兄弟众多,将来也不愁没个亲戚帮衬。

    因此就取中了这家姑娘。

    那边催得急,这童生院试眼看就是下半年的事情了,而且听说了,这县令爷这次回乡能呆得时间也不多,万一错过了,可怎么办?

    反倒催起王永珍来。

    恰好和王永珍想的一拍即合,她也怕王永珠他们走了,可咋借名头去?

    满打满算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真要成了,还有好几道礼要走,实在是耽搁不起了。

    加上又看到宋重锦前脚走,后头王永珠和那个历家少爷就跟着也走了。

    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他们有事要离开了。

    王永珍一直提着心,这不,看到王永珠回来了,生怕迟了,急急忙忙的就上门来了。

    她知道王永珠和张婆子,甚至王家人都不待见她,只是想着哭一哭,求一求,到底是一家子亲戚,还能真不管?

    哪曾想,王永珠和张婆子都这么不给面子?不仅不答应,还将她臊得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一时又绝望,又害怕,还有些羞耻,混杂在一起,让王永珍软在地上,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此时,她身边砰得跪下了一个人,抬头一看,不是木头是谁?

    木头上前,不声不响的给王永珠和张婆子磕了三个头,才道:“姥姥,小姨,我娘糊涂了,听了人家几句话,就起了这糊涂心思!只是请姥姥和小姨放心,我并没有这样的心思!”

    “我已经打听过了,村西头那边有两间破屋,是村里人不要的,价钱也不贵,我跟里正说说好话,说不得能便宜些卖给我。再修整一番,就能住人了!到时候我就跟娘搬过去!再攒上两年的银子,找个本分一点,不嫌弃我的姑娘,成个家,这日子也就过起来了!”

    “姥姥、小姨还有舅舅和舅母们对我的关照,我都记在心里。我不是那不知道好歹的人!我姓孙,本来住在王家的老宅子里就很不像话了,这都是舅舅们疼我。若是成亲还在王家的宅子里成亲,我成什么人了?岂不是白眼狼了?”

    “小姨和姥姥放心,你们的恩情我一日都不敢忘记。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就算将来娶亲,也会找老实本分的!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我娘一辈子糊涂,也多亏了姥姥和小姨还有舅舅担待,才能有今日。这以前是我这做儿子的没用,以后,还请姥姥和小姨放心,我会看着我娘,绝对不会再让她来王家了!”

    “还请姥姥和小姨就饶了我娘这一次!”说完,又砰砰的磕起头来。

    一旁的王永珍回过神来,拉着木头就又委屈又心疼的哭起来。

    王永珠定定的看着木头,看得他低下头去,这才翘了翘嘴角:“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这个做小姨的自然要给你这个面子!今儿这事我当作没发生,你也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带上你娘回去吧!”

    木头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扶起软绵绵的王永珍,慢慢的挪出了王家的院子。

    等两人走出院子,张婆子才冷哼了一声:“人糊涂,命倒是不坏!这样的人,倒生了个好儿子!”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做人得讲良心

    王永珠搂着张婆子道:“她命再好也没我娘的命好,不仅闺女孝敬,女婿和儿子、媳妇都孝敬您呢!”

    张婆子笑啐了她一口,催着她回屋去洗漱了过来吃饭。

    王永珠这才回屋去了。

    那边木头搀扶着王永珍出了王家院子,一路碰到了不少村里人,看着王永珍哭得又肿又红的眼睛,又是从王家院子里出来,都打探道:“哎呦,这可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了?可是受什么委屈了?”

    王永珍再傻也知道这问话的人不安好心,只低头不做声。

    倒是木头,腼腆的一笑:“我娘眼睛里进沙子了,揉成这样了,倒是让三婆误会了。”

    说着,和王永珍两母子径直回家去了。

    进了院子,回了自家的屋子,王永珍才哇的一声又哭开了,一边哭一边捶着木头:“你这个傻孩子,你方才怎么说出那样的话来?你什么时候起的心?居然要搬出去?怎么都没跟我商量商量?”

    “你怎么这么傻啊!住在这院子里哪里不好?非要自己掏银子钱买去?村头那两件破屋谁不知道,都快不能住人了,买下来还不如重盖呢!花那冤枉银子做啥?那银子可都是我存起来给你娶媳妇用的!”

    木头任由王永珍捶打了一会子,看王永珍平静下来了,才缓声道:“娘!咱们做人得讲良心!也得要脸!这宅子再好,是王家的,当初也说了,是借给咱们住!这世上就没有谁家把祖宅子给嫁出去的闺女和外孙子的道理!”

    “您不是不懂!你不过就是想着如今小姨发达了,三个舅舅也跟着沾光,日子过得好了,那边有大院子住着,这老宅子没人住,就想着这么住下去,时日久了,几个舅舅也不好意思收回去,将来说不得成了咱们的了?是也不是?”

    王永珍老脸一红,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看木头,只含糊道:“娘……娘没那么想,娘,娘这不是手头紧,就暂时再住几年……”

    木头正色道:“娘,儿子大了!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却能够养活娘了!若是娘都嫌弃儿子,觉得儿子撑不起一个家,儿子怎么能有脸面出去见人娶媳妇?别人不得说儿子没本事,连娘和媳妇都养不活,还得靠外家接济?这莫非是什么好名声不成?”

    “若真娘觉得儿子这么无用,儿子也没什么说的!总归是做儿子的窝囊没本事,不能让娘过好日子!那还娶什么媳妇?岂不是祸害人家的姑娘?将来更不用说生孩子了,连自家老娘和媳妇都养不起的男人,哪里养的活孩子?我也就绝了这心思,只守着娘就这么过吧!”

    “你……你胡说什么?娘多早嫌弃你了?我木头这么能干!谁敢说我木头没本事?”王永珍急眼了。

    如今在她眼里心里,自己儿子就是最好的!谁要说他半个不字,她都能去拼命!

    木头只蹲在地上,低着头不吭声。

    王永珍这后半辈子的指望就是木头,见木头这样,还能如何?

    沉默了片刻,才道:“娘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如今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了!你是男人,这个家还得靠你撑着,娘都听你的!”

    到底心里还有几分不甘:“只是这是你选的路,将来吃了苦,日子过不下去,可别后悔!”

    说完,起身去了里屋,上炕朝里面躺着了。

    木头得了王永珍的话,忍不住终于露出轻松之色来。

    他在外头,不知道听了多少闲话,都说他们娘母子厚脸皮。

    说王家这外家厚道,知道嫁出去的闺女受欺负了,给接了回来,又借给屋子住,又白给田种,还帮忙找师傅学手艺,比亲娘老子都强些。

    这眼看着要成家了,有骨气又良心的,不说回报这娘舅家什么,好歹也该搬出去了吧?没得孙家人成亲了还住在王家的宅子里吧?

    莫非是要赖上王家一辈子不成?

    更有那嘴巴坏的,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当着木头的面就说,木头虽然没了亲爹,可那三个舅舅和一个小姨就顶亲爹娘了。

    还有人笑他,既然这般受了王家的恩惠,还姓啥孙,改姓王好了!正好住在王家宅子里,都不用还了。

    木头也是男人,哪里不要面子?

    听了这些话,心里能好受?他每每回家要提搬出去,可王永珍却坚决不允许,总是各种借口。

    后来,木头其实也看出来了,他娘未必就没有人家说的那个心思,想把现在住的王家老宅子给占了。

    木头比王永珍脑子可清楚多了,先不论这样做,实在是太忘恩负义了!

    真做了,先不说能不能得逞,名声都要坏了!以后在这村里,只怕头都抬不起来了。

    更糟糕的是,惹急了王家娘舅,只怕他们这最后的容身之处都要没了。

    木头好不容易过上这样安稳的日子,他已经满足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本事,做不成生意,也不聪明。老老实实的种地,打点零工,闲时跟着去山上,寻摸点山货。

    一年下来,只要省吃俭用,也能存些银子。

    将来娶上媳妇,身上几个胖小子,这日子也就知足了,这村里谁家不都是这样的?

    因此,在王永珠她们回来后,木头感觉到了自己娘的一些异常,就先做了准备。

    他早就看好了那破屋,虽然看着破,可四面墙还是结实的,买下来后,就是修个屋顶就能住人了。

    也在里正那边得了准信,六两银子就能买下来。

    这自然还是看了王家的面子。

    本来打算这几日木头就把这事给定了,偏他的师傅最近接了个活计,把他叫去帮忙,也给工钱。

    他想着等忙完回来,就把这房子给买下来,到时候王永珍再多想法也没用了。

    没想到,等他结了工钱回家,发现家里没人。

    对门的林氏幸灾乐祸的说王永珍去王家了,木头一听就知道坏了,连忙赶过去,没想到还是迟了。

    还好,等他表态后,小姨总算没跟他们一般计较,他才松了一口气。

    如今又听到王永珍吐了口,木头那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彻底的落回了肚子里。

    环顾了一下这屋子,木头露出一个笑容来,等搬出去后,真正属于他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看到救星

    果然过了没两日,王永珠就听说了,木头已经花了银子,找里正,将那村头的两间破屋给买了下来。

    里正看在王家他们的面子上,收了六两银子。

    木头在这村里人缘还不错,他人老实,肯干活。

    不管谁家有事需要帮忙的,他都乐意搭把手,又不吝啬力气,都是当自己的事情做。

    再加上,不看僧面看佛面,木头请人帮忙修屋子,一时村里也不少汉子去帮忙。

    不过两三日,就将屋子给修得很像样了。

    木头还特意买了一小挂鞭炮放了。

    又选了个日子将家尽数给搬了过去。

    将王家老屋子打扫干净了,屋子尽数都锁了,才带了四份谢礼上了王家来道谢。

    虽然王家人不图他这个谢礼,可心里还是高兴的,谁都不想自己的好心,被人看作理所应当不是?

    因此都痛快的收了谢礼,又都有回礼。

    知道他刚搬家,屋里肯定缺不少东西。

    王家三兄弟,都分别送了一些家常要用的物件,也算是解了木头他们的燃眉之急。

    王永珠见木头办事居然如此果断,不仅迅速的搬出去了,还管住了王永珍。

    听说那几天帮忙的饭,都是王永珍一个人操持的,也能支应过去了。

    因此她再收到木头的谢礼,虽然是不值钱的糕点,可也看得出木头的一份心意了。

    当下也就大方的很,当初给那二十来个亲兵准备铺盖的时候有多的,给了木头两套,见他穿得衣裳还是补丁摞着补丁,又给了两匹靛蓝的布。

    最后还塞给他一个荷包,里面是两个银锭子。

    木头还不敢收。

    王永珠只道:“你收下吧!估摸着你成亲的时候,我在外头送礼回来恐怕赶不及,不如先给你!”

    “这银子你自己收着,别让你娘知道。将来找个合心意的姑娘,跟人家好好的过日子,好生对待人家,知道吗?”

    木头眼圈一红,点点头。

    捏着荷包,给王永珠砰砰磕了三个头:“小姨的恩情,木头一辈子都不敢忘!”

    那边张婆子见了,哼了一声,也摸出一个银镯子来,递给了木头:“拿着吧,别让你娘看到了。将来等你娶媳妇了,这个给你媳妇,也让你媳妇高兴高兴!”

    木头又给张婆子磕了头,才收着东西,回去了,一边走一边抹着眼泪。

    至于回去后,跟王永珍再如何交代,就不用王永珠他们操心了。

    反正看木头如今已经能当起家来,等以后再娶妻生子,成了一家之主,以王永珍的性子,只怕就能消停些了。

    且不说这个,只说宋重锦出这一趟门,两三天后才回来。

    回来后将王永贵和江氏都给叫了过来。

    王永贵和江氏一脸的惶恐的过来,尤其是江氏,这么多天都在屋里躲羞,轻易不出来。

    再见到宋重锦和王永珠,那头恨不得低到地上去。

    宋重锦也不废话,直接说明白了对江家最后的处置。

    江家兄弟将骗来的银子花去了不少,那些苦主自然不干,要江家赔偿。

    定下的铺面退了,好歹退了一点租金回来,又变卖了江家的宅子和值钱的东西,勉强算是把这些苦主的银子给还了。

    可江家也是精穷了,啥都没有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江家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就只得在镇上租了两间破屋子容身。

    两个媳妇天天闹着要合离回娘家去,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江家兄弟被关了一段时间,那地方本就是镇上关那些犯事的人的地方。

    他们两兄弟在外就怂,没少被人欺负,只觉得度日如年,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动这个歪心思做啥?以前日子虽然苦些,好歹是自己家,有饭吃,有衣穿,还有媳妇伺候着。

    是多想不开才把自己折腾到这个田地?

    本就不是什么有胆子的人,这么一折腾,那胆子越发小了。

    江秀才要了一辈子的面子,老了被揭了面皮,又急又气,天天在家打这个骂那个,一家人都避之不及。

    如今镇上说到江家,谁不背后笑话他们?

    这次宋重锦去,看江家兄弟的确是吓破了胆,也就让镇长,将人给放了出来。

    这次变卖江家的产业,除了给他们留了一间原先江家老家的破屋子,还有两亩瘦田。

    总算还有个容身之处。

    江家那些被发卖的屋子和值钱的东西,基本都是江氏的娘亲,当年置办下来的。

    可以说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就回到了从前。

    江家人再不甘愿,如今已经一贫如洗,也翻不得身了。

    江氏听说江家两兄弟性命无碍,也不用坐大牢,顿时松了一口气。

    又听说都将他们一家子送回老家,估计以后都要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脑子里只留下一句话:报应!

    当初他们靠着自己的娘亲,过上了好日子,却没有一个人记得她的好。

    如今,一切都被收回,这就是报应啊!

    等江氏回过神来,二话不说,冲着宋重锦和王永珠郑重地行了个礼:“谢过妹夫和小妹了!”

    是她误了!想起前几日,心里还抱怨宋重锦和王永珠不近人情,此刻江氏羞愧得不得了。

    宋重锦和王永珠哪里在乎这个?

    只交代完,宋重锦就去梳洗去了。

    王永贵和江氏知道宋重锦只怕是累了,也十分有眼色的就回去了。

    宋重锦梳洗完出来,看着王永珠正在收拾他的行李,心中柔软。

    喝了一口茶,一边看着王永珠收拾,一边才说起,这次为何去了这几天。

    原来到了镇上,江家的事情,哪里用得着宋重锦出马?

    吴长寿早就被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他和吴长寿直接就去了吴中宝家。

    吴中宝当初和他们一起去了荆县,本该一起参加科举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说是家中有急事,留下个口信就匆匆回了镇上。

    再后来,宋重锦中举,回石桥镇的时候,也曾问过,偏巧吴中宝又不在,两人倒是一直无缘见面。

    这次再见面,吓了宋重锦一跳,不过一两年功夫,吴中宝却仿佛老了十岁,早就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整个人显得又疲惫,又苦闷。

    直到看到宋重锦,眼中才露出一点光亮来,如同看到救星一般。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吴家的变故

    宋重锦看吴中宝这架势,心里就先咯噔了一下。

    还好吴中宝还有分寸,先彼此见过,又谢过了吴长寿,口称二叔。

    宋重锦才知道,这吴长寿乃是吴中宝的亲戚。

    吴长寿摆摆手:“宋大人我给你请过来了,你有什么事跟他说,我去看看你爹去!”

    说着就告退了。

    吴中宝这才将宋重锦请到了他的院子里。

    这院子,以前宋重锦来过,跟以往看起来,似乎衰败了很多,院子里都长了草,看起来很长时间没有打理了。

    宋重锦心中一动,再细看吴中宝,身上的衣裳,都是一色半新不旧的。

    心中正奇怪,就看到吴中宝脸色惭愧的道:“本不该惊动你,只是我实在是没法子了,才厚颜请二叔去将你请来——”

    宋重锦摆摆手:“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吴中宝这才缓缓道来。

    那一年,他本是和宋重锦一起去荆县,也是预备要参加秋试的。

    结果呢,刚到了荆县没多久,就收到了家里来信,说是吴老倌突然病倒了。

    身为吴老倌唯一的儿子,亲爹病了,那自然要赶回去侍疾不是?

    他也就匆匆让人带了个口信,说家中有急事,就回了石桥镇。

    回家才知道,吴老倌这病起得蹊跷,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病倒了。

    一时高烧不退,一时又上吐下泻,两三天功夫,就将本来精明强干的一个人,折腾得只有进气没出气了。

    不然吴中宝的娘,那也是颇见过世面的,怎么会因为小病而急忙将要参加秋试的儿子给召回来呢?

    就是看着这架势不对,竟然是要去了的样子。

    等吴中宝到家后,看到亲爹这模样,心如刀绞。

    天天就吃住在吴老倌的屋里,喂药,擦身子,换衣服,都不假手于人。

    也不知道是郎中大夫摸准了脉,开对了药,还是别的原因,吴中宝回家后,吴老倌的病居然就慢慢稳住了。

    就是不能下床,天天人参玉桂的吊着命。

    吴老倌虽然算是石桥镇的第一人,家境富有,可也架不住这么折腾,每天都药钱,花得海了去了。

    吴中宝和他娘亲,还到处寻访名医。

    皆束手无策。

    平安堂他们也去过,秦老爷子年岁已大,除了在自家药堂接诊,几乎已经不出诊了。

    他手下的出师的颇有名气的几个弟子,都被吴中宝请来给会诊了一番。

    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吴老倌脉象看着就奇特,一会子几乎把不出来,一会子就又十分强健。

    几个师兄弟会诊后,想了个法子。

    大胆停了一天补药,吴老倌就肉眼看着,脸色灰败下去,生机好像就被抽取了一般。

    急忙灌下一碗补药去,那颓败之势就止住了。

    再灌几碗,就又恢复成了先前的模样。

    几人会诊过后,倒是觉得吴老倌似乎体内有什么能吸收他的生气一般,那些补药灌进去,里面的大补成分,就被吸收了,而放弃了吸收吴老倌体内的生气。

    而且似乎在吴老倌体内形成了一个平衡,保证着吴老倌不死,但是必须用各种珍贵的补药来弥补。

    到最后,他们几人也没研究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说若是要吴老倌不死,就得一直用名贵药材吊着命。

    吴中宝后来又找了不少郎中大夫,有名的,跟秦老爷子的几个徒弟得出的结论一样。

    没名气的,连怎么回事都看不明白。

    吴中宝没法子,要想保住亲爹的命,只能银子流水一般的花出去,给买补药回来。

    吴家在石桥镇第一富,放在外头真不值什么。

    尤其是这补药珍贵,一副药就是几十两银子出去。

    最多只能三天。

    就是家财万贯也架不住这么花费。

    不过一两年的时间,吴家的家底子就差不多了,家里的奴仆佣人都遣散得差不多了。

    只有当初吴中宝的娘亲一直带在身边的一个贴身丫头,还有一个婆子留着,勉强做些打扫做饭的伙计。

    至于那些田地什么的,慢慢的也都变卖得差不多了。

    吴老倌清醒得时候不多,偶尔清醒一次,就只流泪,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只咬牙不喝补药,似乎一心求死。

    可吴中宝怎么舍得让吴老倌去死,等吴老倌又半昏迷的时候,再给他灌药下去。

    到如今,他们吴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吴中宝的娘的嫁妆也都变卖干净了。

    这房子虽然还是他们住着,可已经不是他们的了。

    早就被吴长寿给买了去,只是知道他们没去处,也就干脆让他们还住着。

    吴中宝如今实在是没法子了,可他却不想放弃吴老倌。

    这一两年来,无数人都劝他,说吴老倌这病就是个无底洞,而且吴老倌自己似乎也一心求死,不如就顺了他的心意。

    这样吴家还能留下一点东西来,不至于全部都卖光了。

    可在吴中宝心中,自己这个爹虽然总是催促自己去科举,但是他爱自己这个儿子的心,确实最真的。

    他就是卖了自己的命,都要让自己的爹活着!

    若是以前,就算是杀了他,他也不会低下头去求人,尤其是宋重锦。

    可现在,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给他爹治病,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如今吴老倌身边不能离人,请不起人,都是吴中宝照顾着。

    吴中宝的娘也是个要强的,家里没了来源,她当初也是书香门第的闺秀,识文断字,还会绣花。

    现在就给铺子里抄书,给人写信,还绣花,赚点钱补贴家用。

    吴中宝的娘当初陪嫁的丫头也一直忠心跟着,年纪虽然大了,还在外头接浆洗的活计回来。

    镇上的人,大都受过吴老倌当初的恩惠,又有吴家是大家族,即使吴中宝家落败了,可有吴长寿这个镇长在,无人敢欺凌。

    给她们的工钱也都多一些。

    这次宋重锦回来,吴长寿也曾在吴中宝面前提过,那日游街,吴中宝也曾在街角偷偷看了两眼。

    就自惭形秽,当初的两人,因着际遇不同,如今已经是云泥之别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体内有别的东西

    他开始还不太想找宋重锦,怕宋重锦以为他是挟恩图报,当初吴家不过是顺手的人情,没想过要宋重锦偿还。

    而且宋重锦后来中了秀才,有了本事后,也给吴家帮了不少忙,吴家对他并无太多恩情。

    现在找上去,他还真有些开不了口。

    可等到吴老倌因为补药供不上,又灰败下去的脸色,他也顾不得了。

    只求了吴长寿,能不能将宋重锦带过来。

    吴长寿还说他,如今身份有别,既然要求宋重锦,要表诚意,就该亲自去求去。

    怎么还能让人上门来。

    吴中宝却道,宋重锦并不是那种人,如今吴老倌离不开他。

    他去找宋重锦,来去恐怕就要一天,若是无人照顾,吴老倌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办?

    吴长寿没法子,到底心疼吴中宝纯孝,也想拉他们一把,也就去请宋重锦。

    路上还不敢多说,就怕说错了话。

    还好,他只提了吴中宝有事求他,宋重锦并没有问下去。

    宋重锦为何没问,自然是他因为知道吴中宝这个人,若不是什么实在为难的事情,不会来求他。

    即使吴长寿是被吴中宝请托来的人,他也不会问。

    见到吴中宝自然就明白了。

    此刻听了吴中宝的话,宋重锦沉吟了一下,先道:“你先带我去看看伯父。”

    吴中宝起身,带着宋重锦往吴老倌的屋里走,苦笑道:“实在是怠慢了,我——”

    “咱们之间,不用说这些话!实不相瞒,我夫人的师父乃是告老还乡的御医,恰好在荆县。我先看看伯父的病症,让后亲自去请我夫人的师父来给看看。看他老人家有没有办法,若是有,咱们想法子也要治好!若是没有,咱们再说!”宋重锦解释道。

    吴中宝听了这话,眼中露出光彩来。

    御医!顿时连连点头,嘴里一叠声的道:“谢谢!谢谢!”

    到了吴老倌的屋里,吴长寿正在屋里看着,见宋重锦和吴中宝进来了,露出几分尴尬之意来。

    “宋大人,老朽——”

    “吴镇长不用多说,我先看看吴伯父!”宋重锦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屋里虽然有病人了,可收拾得干净,窗户都打开透着风进来,并没有杂味。

    床上躺着的吴老倌,乍一看,似乎没了呼吸一般。

    仔细看去,才能看到胸腹间细微的起伏。

    脸色果然蜡黄憔悴,眼眶深陷,瘦得只皮包骨头了。

    明明两年前,还是个精明强干,傲娇嘴硬的汉子。

    再看一眼,只见吴老倌别处都瘦,唯有肚腹处,微微隆起,却也看不出别的什么。

    只是他依稀记得当初的吴老倌可并不见大腹便便,更不用说,这浑身都瘦得皮包骨头了,怎么肚子还隆起?

    只问了一句:“为何伯父这般消瘦,肚腹却还微微鼓起?”

    吴中宝叹口气:“可不是,他从病了后,瘦下来就一直这般。”

    宋重锦心中有了计较,就示意出去后说。

    吴中宝跟着出来,就听到宋重锦道:“我立刻去荆县去请我夫人的师父亲来!”

    一句废话都没有。

    吴中宝偌大的汉子,眼圈都红了,哽咽着道:“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宋重锦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就带着宋小寅和宋小卯出了门,往荆县而去。

    等他们走远了,吴长寿才出来,感叹道:“宋大人是个念旧情的人!说不得你爹这次真有救了!”

    果不其然,宋重锦赶到荆县杜家。

    杜老太医先是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听宋重锦一说,倒是提起了兴趣,当即就收拾了药箱子,交代了齐夫人几句,就跟着宋重锦往石桥镇赶。

    到了吴家,吴中宝一件杜老太医,倒头就拜。

    杜老太医却直问病人在哪里,他要先看看病人。

    吴中宝忙将人了引到了床前。

    杜老太医先是看了看吴老倌的面色,又拨开眼皮看了看,又让将吴老倌的衣裳全部解开,细细的各处都按压了一遍。

    才坐下来把脉。

    旁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只看着。

    等杜老太医把玩脉,才有摸出银针来,在吴老倌的心口处,扎了下去。

    众人就看到吴老倌面露痛苦之色。

    杜老太医看了一会,才将银针拔了出来,就见那银针带出一滴带着黑的血来。

    等他的银针拔出来,吴老倌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全场,不过马上就又昏睡了过去。

    吴中宝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升腾起希望来,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我爹他这是——”

    杜老太医皱皱眉头,慢条斯理的将针擦干净,收了回去。

    才开口道:“病人这病,也不是病。他体内有别的东西——”

    宋重锦第一反应就是:“蛊?”

    杜老太医摇摇头:“也非蛊!到好像是什么寄生在病人体内,吸收病人的生机为己用!”

    “那,那是什么东西?”

    “一时说不清楚!不过这东西在病人体内一两年了,早就成了气候!若是早在发现当初找到我,说不得就将那东西给逼出来了。这都两年了,只怕已经和病人融为一体了,倒是棘手了。”

    一面又骂道:“就说了秦老头收得那是几个什么徒弟?既然有如此病人,自己治不好,也不该瞒着,早告诉我跟秦老头,我们俩联手,说不得早就治好了!活生生给耽误了!”

    吴中宝脸都白了,刚升腾起的希望,一下子又被打破了。

    “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爹!”吴中宝如今唯一的指望只有杜老太医了。

    杜老太医示意宋重锦将吴中宝拉起来:“能救的我自然会救!只是病人如今和那东西息息相关,如果不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能将那东西逼出来,你爹也就没命了!”

    “我得斟酌斟酌才好!”说着,径直到一旁研究去了。

    吴中宝听这话音,似乎还有希望,顿时看向宋重锦。

    宋重锦冲他点点头:“你放心好了,这世上,如果师父不能救,就无人能救伯父了!”

    果不其然,到了第二日,杜老太医先熬了一剂药,给吴老倌灌了下去后,吴老倌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把吴中宝给差点吓晕了。

    还是杜老太医解释了一句,说这是改良过的麻沸散,不管是吴老倌,还是他体内的东西,先麻倒再说。

    然后又给吴老倌在腹部扎了一圈银针,说是将那东西先封在腹中。

    不然再过些时日,这东西就要扎根在心头,那就真回天无力了。

    杜老太医出手不凡,这一剂药,加银针,又开了一剂温补的药下去,吴老倌的呼吸都有力了些。

    宋重锦也略微放了下心来。

    倒是杜老太医,却吩咐宋重锦回来后,将王永珠给接过去,一是让王永珠也开开眼界,学医嘛,这种疑难杂症最能锻炼人,多见见没坏处。

    二来,也是让王永珠打个下手。

    因此宋重锦才回来,就是为了接王永珠过去。

    王永珠一听,哪里还坐得住,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带上药箱,跟张婆子说了一声,跟宋重锦又匆匆忙忙往镇上去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吸血藤

    到了吴家,大家都是朋友,也没那么多客套。

    直接就进了后院,杜老太医正看着床上的吴老倌,皱着眉头在下针。

    众人见了,都屏气敛声的在一旁等候着。

    等杜老太医收了针,王永珠才上前见过:“师父——”

    杜老太医也有些时日没见她了,故意板着脸,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可算来了,这么些日子了,天天窝在那乡下做甚?也没说去县里看看我跟你师娘去?使君那小子这么样了?”

    别人还怕杜老太医的冷脸,王永珠能怕?

    嘿嘿一笑,上前拉着杜老太医的衣袖:“我知道师父是想我了!这不就来看师父了么?对了,吴伯父现在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说到正事,杜老太医用眼神示意:“你去把把脉,再观察一下,说与我听听。”

    王永珠点点头,叫跟来的人打了一盆水来,洗了手,又定了定心神,这才上前,给吴老倌把脉。

    手一搭上吴老倌的胳膊,王永珠只觉得比常人的体温略微低些,脉搏缓慢而凝滞。

    把完脉后,又翻看了吴老倌的眼皮,还有舌苔,还在各个关节处都格外轻轻捏一下,看反应。

    尤其是吴老倌格外鼓起的腹部,她还着重观察了一番。

    做完这一整套的检查,王永珠才又仔细的拿胰子清洗了双手,擦干净后,冲着杜老太医点点头。

    杜老太医示意大家都到外头去,只留下一人看着吴老倌。

    到了外头院子里,才让王永珠开口:“说说吧,你看出什么来了?”

    王永珠斟酌了一下,才说出自己的判断。

    病人身体消瘦,大部分的时候脉搏微弱,可有时候却又觉得脉搏强劲,似乎有着勃勃生机。

    眼底下隐约的有蓝光,更不用说看他这各种症状,和王永珠在现代时候看到的体内有寄生虫有几分相似,只是似乎这病人的体内,似乎并不是虫子。

    杜老太医听了王永珠的诊断,满意的点点头:“这些日子没落下功课,虽然没全准,倒也中了三四分。不过你才入这一行不久,没经历过,倒是不怪你!”

    “病人体内寄生的这物,非虫,也非蛊!倒是很像是一种叫吸血藤的植物,若是被人畜误食入体内,若是被很快排除体外也就无事,若是机缘巧合,让此物留在体内超过一日,就能被催生出根系来。”

    “扎入血肉之中,开始吸收人畜的血肉中的营养,同时此物的根系还会分泌出一种麻痹的物质来,让人口不能言,浑身瘫软不能移动。此物虽然为植物,却极为狡猾,它的根系扎得深,最开始又隐蔽,一般郎中大夫也分辨不出来。”

    “它会隐藏在人腹中,慢慢吸收人体的生气,然后分出更多更长的根系来,顺着经脉血管游走蔓延。等到它的根系,扎入心脏和脑子后,就神仙都难救了!”

    “这一个过程,差不多三四年的时间,若是人一直用补品吊命,这些补品都会被吸血藤给吸走。一旦人体不能给提供给它足够的营养,他就会再度吸取血肉,等到最后,它吸足够营养破体而出的时候,基本被它作为寄主的人畜都成了干尸,一碰就碎了。”

    按理说若是一般人,体内有吸血藤,只怕顶多也就能支撑一年,也就要被吸干了。

    吸血藤得不到营养,就会将自己的根系再缩回去,又回复到种子的模样长眠,等待下一次时机。

    而吴老倌,因为吴中宝不计较成本的砸了这么些名贵药材,吊着他的命,也给吸血藤了营养。

    也不知道这吸血藤是不是也知道,若是这宿主去了,只怕又要长眠,倒是颇为克制,一直保持着让吴老倌还留着一口气。

    不仅吴中宝,就是其他人,听到杜老太医这般说,都忍不住后背生寒。

    再回头看屋里躺着的吴老倌那微微隆起的腹部,都吞了吞口水,想往后退。

    王永珠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东西,追问道:“师父,这吸血藤这般厉害?原产地在哪里?长什么模样?”

    她也吓到了,先问清楚,以后也心里有个数。

    一群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杜老太医。

    杜老太医才缓缓道来,这吸血藤本不是中原之物,据说在西域那边也是极为稀少。

    在某些地方还被奉为圣物。

    这种东西要长成,在那些地方,也是要人畜的血液不停的供养十来年,才有可能萌发出一支来。

    因此极为罕见。

    此物萌芽就需要十来年,等长成更是艰难,据说百年才长一寸。

    几百年甚至千年才会开花结果,其花十分珍贵,据说能起死人,肉白骨。

    他也是因为曾经在一本西域那边传过来的医书上有过记载,好奇研究过,才知道这些。

    据说西域那边也曾经敬献过这种吸血藤的种子到朝廷来,只是被先帝斥为邪祟之物,全部就地销毁了。

    也只有他见过一眼那吸血藤的种子,还有印象。

    这物十分阴邪,倒是那种子却洁白如玉,十分玲珑可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种宝石呢。

    听了杜老太医的描述,一旁的吴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叫一声:“大人这么一说,民妇倒是想起来了一事。当日中宝去荆县准备参加秋闱,他们父子已经商量好了,不管成绩如何,中宝都会答应娶妻生子。”

    “因此在很早以前,老爷就托人采买一些珍贵之物,为我儿娶妻做准备。那几日恰好镇上来了一个胡商,说是带着一些西域那边的好东西。”

    “老爷想着采办几样,就见了那胡商,倒是确实买了几样,其中就有一样,老爷十分满意。说是西域那边的特色宝石,洁白可爱,倒是正好一对,买了下来,给未来的小两口打一对扳指。”

    “还特意拿给我看了,第二日就戴在身上出门,说要寻个好师父。回来后,第二天就开始上吐下泻,后来病情凶狠,我倒是忘了。若不是大人提起,我都想不起来了!”

    说到这里,吴夫人倒是掩面痛哭起来:“哪里曾想,这哪里是什么宝石?倒是催命符?那害人的胡商!做甚拿这害人的东西来糊弄人?我家老爷啊——”

    吴中宝更是内疚不已,若不是吴老倌一直担心他的婚事,又怎会有这一端祸事?

    只期盼的看着杜老太医:“大人,我父亲可还有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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