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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饭团开花     农女有田有点闲txt下载     农女有田有点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赔罪

    宋五算是看出来了,这亲家太太是软硬不吃。

    只得苦笑道:“亲家太太是个聪明人,何必装糊涂呢?属下求亲家太太的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只不过希望亲家太太得空,也劝劝大公子,没必要事事都跟国公爷顶着干。国公爷到底是长辈,有心低头也拉不下这个面子来,做晚辈的,就稍微退让一步也无大碍,您说是不是?”

    “在下说句僭越的话,自从大公子回来,也不知道挡了多少人的路,如今亦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就等着看大公子出错,好将大公子给拉下马来。不说别的,大公子寒窗苦读这么多年,若是在这节骨眼上,被人拿住了话柄宣扬出去,名声上有了瑕疵,对以后影响可大了。”

    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好叫亲家太太知道,国公爷如今最是看中大公子,将来这国公府都要交给大公子的。您想想,这个时候,若是让人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国公爷那边定好的事情,说不得就得放一放。”

    “这一放,那可就说不定了……”意味深长的看了张婆子一眼。

    张婆子心里一跳,宋五是宋弘的心腹,她是知道的,宋五今天这话几乎是挑明了说,宋弘会立宋重锦为世子。

    如果没有宋弘的授意,宋五想必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的。

    只是,张婆子拿不准宋弘是真要立宋重锦为世子,将国公府都给他,还是先立着当靶子?

    她收敛住心神,不管是什么意思,今天宋五来的意思,她是明白了,这是觉得宋重锦这个女婿对她这个岳母太好了,超过那便宜爹,便宜爹心里不痛快了。

    所以来敲打敲打她,让她劝劝宋重锦,给那便宜爹说两句好话,最好能让他们父慈子孝,一团和气。

    不然,这惹怒了那便宜爹,要到手的那什么世子之位,恐怕就要悬了。

    张婆子心中明白,也知道今儿个她下了宋弘这个国公爷的面子,若是不表个态,说不得那小肚鸡肠的国公爷到时候将世子之位给别人了,还将锅甩给自己背。

    按照张婆子本心来说,这便宜混帐爹不是个好东西,这国公府也是个烫手的山芋。

    这世上哪里有白吃的午餐,这真要接下来了,这国公府上上下下不就是他女婿和闺女的责任了?

    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几百人要吃喝拉撒。

    累得要死要活的,万一宋重锦那孩子,将来一个没把持住,也养了小老婆姨娘,还不知道要便宜给谁呢?

    张婆子的心里,自家闺女这样就挺好了,钱财不愁,宋重锦守着她,自己护着他们俩,一家三口小日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将来若是宋重锦中了进士,也别想着大富大贵,要是能瞅个机会,外放去做个县太爷,那可也是一县的父母官,全县城就数他最大,不用看人脸色,自己当家作主,岂不是快活?

    只是,她心中也明白,这不过是她的一点私心。

    日常听闺女和女婿说那话的意思,这世子之位只怕还是想争上一争的。

    张婆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啥都听闺女的,闺女要是想争,她这个当娘的自然不能拖后腿不是?

    心下转了无数个念头,面上却期期艾艾的:“大兄弟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行,大兄弟你放心吧,等我那女婿醒了,我瞅个他高兴的时候,劝劝他。到底是父子嘛,父子哪里有隔夜仇的?”

    “只是大兄弟你也回去跟你们国公爷说上一声,我这女婿吧,打小吃苦受罪,被逼出来这一副黑脸,还没个笑模样,看着恶,其实这孩子心底极好,最是知恩图报,嘴上不说,心里都明白。”

    “也请国公爷看在这孩子受了那么多年罪的份上,别跟他计较,有些时候他心里感动,只是脸上看不出来罢了。”

    说到最后,还是替宋重锦说话。

    宋五心中感慨,大公子这岳母不说别的,只这为他的一片心,天下难得。

    见张婆子吐了口,愿意在中间劝说转寰,宋五也就神色更和缓了,“所以说这大公子和国公爷真真是父子,就连这脾性都一样的。亲家太太你放心吧,我一定将这话带到。”

    说完就要告辞。

    张婆子犹豫了一下,喊住了宋五:“那个大兄弟,你也替我捎上一句话,今儿个,是我太莽撞了,虽然是心疼我家女婿,可当着那么多人,给国公爷没脸。亏得国公爷大人有大量,不仅不怪罪我,还送来这么多谢礼,叫我这老婆子羞得简直要找条地缝给钻进去了。”

    “我给国公爷赔个不是,谢过国公爷宽宏大量!等明儿个国公爷闲了,我亲去给国公爷赔罪去!”说着还冲着宋弘的院子福了福身子。

    宋五一愣,倒是没想到张婆子这么爽快干脆的居然就赔罪了?

    不过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先前他拐弯抹角的暗示了半天,不仅是想让张婆子在中间劝说,更重要的是想让张婆子给国公爷去赔罪去。

    本以为按照他对着两母女的了解,那是得理不饶人,无理也能给说出道理来的人,又有大公子无条件的护着,恐怕这张婆子拉不下脸来。

    没想到,倒是个果断的。

    因着张婆子这话,宋五越发高看了她一眼,态度放得恭敬了些:“亲家太太的赔罪,我一定带到。您放心吧,咱们国公爷最是心胸宽和的,这点子小事,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张婆子面上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啐了一口:放屁!你家那主子要是心胸宽和,老娘就是圣人了。要是真宽和,能派你来就差明着提示老娘去赔礼道歉了!要不是为着我闺女和女婿,老娘明儿个就能搬着板凳坐你家门口骂得你家祖宗都要从坟里爬出来

    事情说完,宋五正要走,就听到下人来报,说太医已经请来了,正在国公爷那边喝茶。

    是太医院院正杜太医亲自来的。

    一听这话,宋五忙跟张婆子告了罪,急急忙忙的去了前院。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把脉

    张婆子听了个分明,这意思是老杜太医的儿子亲自上门来给自己女婿把脉来了?

    顿时站不住了,急急忙忙就往宋重锦和闺女的屋子跑,到了门口,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掀开了帘子进去。

    就看到王永珠正拿着一本医书看得入神,另一只手还无意识的翻动着熏笼上宋重锦的头发,让头发干得快些。

    听到动静,扭头看到是张婆子,一看面色就知道有事。

    忙放下书,起身拉着张婆子走到旁边,小声的问:“娘,怎么了?可是有事?”

    张婆子将宋五来的目的,大致说了,最后才道:“刚才有人来通报,说是太医院的院正杜太医亲自来的,我一想,这不是你师傅的大儿子么?听说这院正一般的皇亲国戚都请不动,怎么女婿那便宜爹将他给请来了?”

    面上不掩担心,俗话说的好,出头的椽子先烂。

    先前宋五的话有几句还是被张婆子给听到心里去了,比如说无数人都盯着宋重锦,等着他出错呢。

    就算张婆子再不知事,这以前听齐夫人讲过一些杜太医看病的规矩,还有到了这府里,因着宋重锦水涨船高,下人们也格外巴结。

    那些小道消息还有哪些忌讳和规矩,多的是人要讲给张婆子听,因此别的也就罢了,这忌讳的事情,张婆子可是知道的。

    以宋弘的身份,请院正来那没问题,可若是因为宋重锦而请,就有点僭越了。

    王永珠安抚的拍拍张婆子的胳膊:“娘,你放心吧!没事的,这人是国公爷去请的,说出去顶多也就是说国公爷一片爱子之心,在府里也就是其他人眼红一阵子,反正他们不管啥都眼红,也不差这一件半件的。”

    “倒是一会子大师兄来,娘也见见,准备点见面礼。”

    张婆子一听,立刻一拍巴掌:“可不是,你娘我都糊涂了,我回去准备见面礼去!”说着就急急忙忙的回去,叫上吴婆子,让将见客的衣裳找出来,又翻看自己的私房,看什么合适。

    王永珠这边也换了衣裳,一边琢磨着,这段时日,因着宋重锦要考试,没去杜仲景那边,一会子这大师兄来,该不会抽查自己的学习进度吧?

    没一会,宋五就将杜仲景给送进了院子,态度十分恭敬。

    杜仲景进了院子,就看到台阶上站着王永珠。

    见了杜仲景进来,王永珠先上前行礼:“见过大师兄,今日要劳烦大师兄了。”

    杜仲景心中虽然有无数的疑问,可面上还稳得住,只顿了一下,就点点头:“既然是国公府邀请我过来,谈不上劳烦。”

    一面就问:“妹夫如今情况如何?你没替他把脉?”

    王永珠忙解释:“他只是劳累了些,并无大碍。现在还在昏睡呢,我把脉不准,不敢胡说”

    杜仲景点点头:“行了,先带我去看看妹夫,我先把把脉,然后你再说说你把脉的结果,也算是这一个月来的考试。”

    王永珠正色应下了。

    宋五跟在后头,听这太医院最是方正古板的杜院正,跟自己少奶奶说话,虽然听起来严厉,可语气却比在国公爷面前温和多了。

    方才在国公爷那边,杜院正可是一板一眼的,先给国公爷把脉,然后直言不讳,说国公爷心火旺盛,有些气躁,这么大把年纪了,该修身养性了,说完开了一张降火的方子,上面一副药里黄连和那莲子心就占了一半。

    国公爷当时脸就青了,拿着方子气得半日没说话。

    还是杜院正提着药箱要告辞,国公爷才开口,请他给大公子把把脉。

    杜院正虽然没拒绝,只是看上去不太高兴,宋五就在心里嘀咕主子爷这样是不是托大了。

    此刻看到杜院正的态度,宋五才知道自己多想了。

    将杜仲景请到里屋,宋五也跟了进来,转过屏风和隔间,就看到炕上宋重锦还在沉沉睡着。

    杜仲景先在薰笼上将手烤暖和了,才上前替宋重锦诊脉。

    手刚一碰触到宋重锦,本来还是沉睡中的人,立刻就睁开了眼睛,手也迅速的缩了回去。

    王永珠早就守在一旁,轻轻的拍了一下宋重锦的背,小声道:“你睡吧,我让大师兄给你把把脉,没事的。”

    话音一落,宋重锦又陷入了黑甜之中。

    宋五看得心中一跳,这大公子睡梦中都保持着警惕,旁人一碰就要醒来,可却只听到大少奶奶的声音,就能放心睡去,这等信任和感情,只怕无人能拆散,他得劝劝国公爷,那些打算,恐怕是不能成事了。

    杜仲景冷哼一声,闭目给宋重锦把了一会脉。

    然后才点头,几人又出来,分宾客坐下,让丫鬟倒上茶来。

    杜仲景喝了一口茶,看了王永珠一眼。

    王永珠心领神会:“大师兄请放心,一会给您包上一包带回去。”

    杜仲景这才放下茶盏,又考较了王永珠一回,最后才点评道:“这些日子倒是没有松懈,只是这对脉象还有颇多不足,平日里没事多拿身边人练练手,有时间就找老二,让他给你安排锻炼一下。”

    王永珠老老实实的答应了。

    那边宋五才瞅了机会开口问:“杜大人,我家大公子身体情况到底如何?没事吧?”

    杜仲景冷哼一声:“你家大公子年少的时候身子略有亏损,后来又中了慢性毒药,虽然毒解了,对身体的损伤还是留下来了,如今年轻看着还不显,得仔细调理着,不然将来老了就有得罪受,说不得还有损寿数呢。”

    “我先开个方子,吃上几日,等我不轮值的时候再去我家,到时候看看要不要调整方子。”

    说着手下不停,龙飞凤舞的开了一张方子,递给宋五。

    宋五恭敬的接过了药方,看着杜仲景。

    杜仲景还没开口,王永珠先说话了:“那就劳烦五叔去抓药了,我跟大师兄多日未见,正好有些问题还要请教一二,再者我娘还没见过大师兄,也想见见。所以多留大师兄一会,一会子我让人送大师兄回去就好。”

    宋五忙道:“大少奶奶客气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去给大公子抓药去,一会子杜大人要是忙完了,派个人通知一声,我送杜大人回去。”

    说完就十分识趣的告退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态度

    等人一走,杜仲景就看了王永珠一眼:“说吧,有什么要跟我请教的?”

    今日里宋弘派人来请他上门,他心中就有了数,他们跟宋重锦和王永珠的关系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也没藏着掖着,卫国公恐怕早就知道了。

    今日叫自己上门,不管是为何,他也得来。

    一是担心王永珠和宋重锦的情况,二来,也想看看宋弘打什么主意。

    若是以为能借着宋重锦和王永珠的关系,就能要自己办什么事,那可就错了主意了。

    没想到到了卫国府,宋弘却只字不提宋重锦和王永珠,他也就装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到了王永珠院子里,见王永珠开口就坦坦荡荡的叫他师兄,他心里就清楚明白了。

    此刻问王永珠,是问她有什么自己能帮忙的。

    王永珠摇摇头:“我留师兄下来,只是跟师兄解释一下,咱们之间的关系,卫国公那边都清清楚楚,今日别的太医不请,单请师兄上门来,恐怕就是告诉我们,什么都瞒不过他。既然如此,何不大大方方的,咱们两家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没必要藏着掖着。”

    “我们倒是无碍的,就怕那边借着这层关系,要求师兄做些不该做的事情,到时候若是师兄不知道,为着咱们做了什么不想做的事情的,害了师兄,岂不是我们的罪过?今儿个也是就说清楚,表明咱们的态度,我们是我们,国公府是国公府。师兄只记着这个就好,若真有需要师兄帮忙的,我自然会亲自开口求师兄,别的人师兄一概不用理会。”

    王永珠将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杜太医对她们一家帮助不少,收她做关门弟子,是真心拿他们一家当自家人。

    她心里自然记着杜太医和齐夫人的好,进了京城,按理说借着杜家的名头和关系,不说别的,杜太医关门弟子的身份,就能给她省去不少麻烦,也能给她带来不少好处。

    可她却不想这样将杜家牵扯到他们和卫国公府的恩怨中来。

    要知道杜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最重要的就是杜家的立场,只听从皇上的安排,绝对不和任何官吏有私交过密的情况。

    尤其是卫国公这样的手头还有兵权的权贵之家,越发要避嫌才是。

    若万一因着宋家的关系,连累了杜家,那岂不是罪过?怎么对得起杜太医和齐夫人?

    本来王永珠想着,这宋弘一直没挑明这事,且不着急。

    加上她年后为着宋重锦会试,写信给杜仲景,说等宋重锦考完再去,因着信要经过别人的手,这话自然不能写在上面。

    这态度就一直没机会跟杜家表白清楚。

    没想到今日宋弘就将杜仲景给请上门来了,这个机会王永珠自然不会放过,免得夜长梦多,中间出了岔子。

    杜仲景听了王永珠这话,倒是多看了她两眼,眼神也更温和了些,心里终于有些明白,为何爹娘信中对这个小师妹是如此喜欢了。

    这般通透的人,就是多少比她年纪大,地位比她高的,都做不到她这般行事清明果断,实在不像是乡下出来的姑娘。

    不过王永珠这话说得有理,若真王永珠他们有事,他们杜家不会袖手旁观,可宋家,他们还是要敬而远之的。

    这话,就算王永珠今日不说,他也打算抽空跟宋重锦婉转的提一下的,没想到倒是王永珠自己先说出来了。

    也就点点头:“你师兄我都明白!你们自己在这府里也多留心些。还有妹夫的脉象,并没有我说的那么可怕,也就是这些天劳累了,我开的方子是温补的,吃两剂也无妨。”

    王永珠当然知道宋重锦的身体没问题,在荆县的时候,有杜太医在,大病小病,什么陈年暗伤啥的,都被调养过了。

    先前杜仲景说,她就知道这是师兄唬人的。

    因此笑眯眯的点头:“我知道的,谢谢师兄!”

    杜仲景这么说,自然是为宋重锦好,她又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

    说完正事,王永珠就道:“大师兄今日来了,正好见见我娘。”

    说着让人去请张婆子去。

    张婆子在屋里折腾了半天,寻找合适的见面礼,要么不合适,要么她觉得太简薄了。

    要知道,杜太医和齐夫人对自家闺女和女婿,那真是当亲生的一般看待,她可都看在眼里。

    这做人嘛,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第一次见杜太医的大儿子,她出手自然也不能太寒酸了。

    翻捡了自己的私房半日,只觉得都不合适。

    还是吴婆子提醒,那宋五不是刚送来几个匣子么,看里面有没有合适的?

    张婆子一拍大腿,差点把这茬给忘记了。

    把那几个匣子打开一看,一个匣子里装着一小匣子小金元宝,金灿灿的十分可爱。

    一匣子的珍珠宝石,红的绿的黄的蓝的,耀眼生辉。

    最后一个匣子里,倒是有好几块成色极好的玉佩,张婆子自从到了京城后,就看到这京城的好多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读书人或者有钱人,都会在腰上挂上这个。

    就连自家女婿重锦,到了京城后,也不能免俗的在腰上系上这个,听说这一小块玉佩,好一点的,就是好几百两银子呢。

    好多还是什么古玉,那更是价值连城。

    张婆子实在搞不明白这些城里人,这么贵的东西,不好好收着,挂在外面也不怕被偷了或者撞缺个角什么的,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看这匣子里,有羊脂白玉的,这个张婆子认识,还有黑色的,碧色的。

    张婆子扒拉来半日,就瞅准了那羊脂白玉的,高氏不是送闺女一对也是这个色的玉镯子么?老值钱了,不然那国公府的大小姐,能为了一对镯子还闹起来?

    只选贵的,不选对的!张婆子捡出那块羊脂白玉佩刚拿在手里,就听到闺女那边来人请她过去。

    整理了一下衣裳,张婆子捏着玉佩走过去。

    互相见了礼,张婆子就笑着:“大侄子,这第一次见面,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我看你们城里男人都喜欢腰里挂个东西,这个你拿回去挂着玩去。”

    说着塞过玉佩。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小心

    杜仲景在皇宫大内,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加上知道张婆子家的底细,又听张婆子这般客套,也就没太在意,长辈赐不敢辞,想来也不过是个小物件。

    也就躬身接过来一看,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这可是极为上等的羊脂白玉佩,看这雕工,这刀法,还有那玉佩边缘不起眼的落款:子风,这不是前朝有名的玉雕大师子风大师的作品吗?

    子风大师的作品盛名累累,只可惜他英年早逝,他死后,无人能继承他的刀法,从此成为绝响。

    世人皆以拥有一件子风大师的玉器为荣。

    如今一块小玉佩,都价值百金,更何况这巴掌大的玉佩,先不说这刀工,就这玉都价值不菲。

    若是碰到那种子风大师的疯狂收集者,这块玉开价千金说不得都有人抢着买。

    因此杜仲景在确认后,立刻十分谨慎的将玉佩放在了桌子上:“这太贵重了,小侄不能收!”

    杜仲景估摸着王永珠和张婆子不知道这玉佩的真正价值,忙解释了一遍,最后才道:“这玉佩实在太过贵重,恐怕你们也得来不易,还是好生收着的好。”

    张婆子一听说自己随手选的一块玉佩,居然价值千金?顿时手都哆嗦了,脸都白了,还尤自强撑着。

    王永珠见张婆子这样子,就知道吓到她了。

    安抚得拍拍张婆子的手,:“师兄,这是我娘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当初师父和师娘给我的见面礼可比这贵重,我可没跟他们客气。”

    杜仲景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想来也是,既然他们回到卫国公府,这卫国公府什么好东西没有,也就道谢收了。

    张婆子见杜仲景收了,一时心里一松,然后就心肝脾胃肾都疼起来,怕自己再呆一会恐怕会心疼的忍不住把那玉佩要回来,决定眼不见为净,找了个借口先回了房。

    一进自己的屋,张婆子就捶胸顿足起来,再看那个匣子的玉佩,恨不得将它们都给供起来。

    等张婆子走了,杜仲景见屋里没人,才小声的道:“这几日,我给圣上诊脉的时候,倒是听他身边的人提了几句,卫国公已经将立世子的折子呈上去了,圣上已经批了。”

    王永珠先前就听张婆子说过,宋五也吐露过这个消息,看来这事情不出意外,就是十拿九稳了。

    因着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面上倒是没露出什么特别惊讶之色来,只点点头:“谢谢师兄,我们知道了!”

    杜仲景见王永珠如此宠辱不惊,倒很有几分自己亲爹杜太医的架势,再握握手里的玉佩,更添好感。

    决定多提点两句。

    “这几日,你们且小心些齐国公家。”

    王永珠挑挑眉毛,诧异的看向杜仲景。

    杜仲景凑近了一些,小声的道:“如今那王家正闹上太医院呢,说是鲍太医害了那王氏,给王氏开了不该开的禁药!”

    什么?王永珠瞪大了眼睛。

    “那王氏当日断了骨头,请的就是咱们太医院最擅长接骨正骨的鲍太医,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王氏骨头也都接好了,只要三个月不下床,也就无碍了。”

    “偏偏那王氏怕疼,一点不舒服,就要喝止疼药。鲍太医当时还提醒说这药不能多喝,不然对身体不好。可王家人自己不遵医嘱,鲍太医第二日见王氏情况稳定了,就回宫当值去了,后来也曾去过几次,换药一并事宜都是鲍太医指点王家的丫鬟换的。”

    “也见过王氏还在喝那个药,还特意找了齐国公,说这个药只在疼痛实在难忍的时候喝一剂,平日里能忍则忍,还是不要用药的好。齐国公当时答应了,事后听说那王氏一疼就哭,下不来狠心,那药一直就给王氏吃着。”

    “没曾想,这王氏的伤本来没事了,只要静养就好了,倒是喝那止疼的药上瘾了。每日里都要喝上一碗,不然就发脾气,砸东西,打骂下人。倒是折腾得那刚接好的骨头又错开了,这过了年不到两月,鲍太医已经跑他们齐国公府五六趟了。”

    “前几日,鲍太医因着在宫中当值,王氏又犯了,没办法,找了外头的大夫,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来,说是鲍太医给王氏开禁药,毁了王氏的身子骨的消息。”

    “那齐国公最疼这个闺女,听了这个消息,哪里肯善罢甘休,跑到圣上面前哭诉,说是鲍太医害了她闺女,要鲍太医给她闺女抵命呢!”

    “那圣上怎么处置的?”王永珠关切的问,没想到没想到,王氏断骨居然还有这样的后续。

    杜仲景一笑:“圣上自然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召了鲍太医,双方对质,鲍太医自然是喊冤。说早已经提醒过,这个药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让只在疼痛难耐的时候喝上一剂,平日里能忍着还是要忍着。”

    “说后来去齐国公府诊治的时候,见那王氏那药还没听,还特意提醒过齐国公,齐国公也答应了啊,怎么反倒怪上他了?他又不是齐国公府的府医,不能日日守着王氏这一个病人。这齐国公府不遵医嘱,怎么倒是大夫的不是了?”

    “鲍太医这话说得很是啊,那齐国公就这样算了?”王永珠眼睛一亮,这鲍太医也是个人才啊。

    “齐国公当时是一时语塞,可后来有胡搅蛮缠,说反正说来都是鲍太医不该给王氏开这个药如何如何。”

    “鲍太医就说,这个药是经过太医院验证过的方子,只要遵守医嘱服用,从来没有出过岔子,若是齐国公这样自己的问题,还要问责大夫,以后只怕无人敢给齐国公府的人看病了。”

    “圣上被他们吵得头疼,叫了我们太医院的人去,证明了这方子确实是验证过的,只要遵守剂量,不会出问题。”

    “可到底圣上念着齐国公往日的功劳,也就各打五十大板,齐国公不得再找鲍太医的麻烦,鲍太医被罚了半年的薪俸,才算了结了。”

    “圣上金口玉言,齐国公只得听了,出来后,听说脸色极为难看,我还隐约听说,齐国公放话了,说这事没完,他闺女的仇一定要报!”

    “这事说来跟你们有关,鲍太医那边有圣上发话,他一时是不敢动的,倒是你们母女,这些日子,尽量别出卫国公府,小心王家才是!”杜仲景细细的叮嘱。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醒来

    王永珠点点头,谢过了杜仲景。

    杜仲景抬头看外头,见时候不早了,也就提起医箱要告辞。

    王永珠一面让人去请宋五来接杜仲景,一面让杜仲景再略等一下,她包些茶叶给他带回去。

    杜仲景本来抬起的脚,听到茶叶也就顺势又放了下来,端正的坐好,端起茶盏,表示自己不着急。

    王永珠包出半斤茶叶来递于杜仲景,“没想到师兄也爱喝这个茶,本应该多送一些,只是这茶叶我也就这么些了。喝完估计新茶也下来了,到时候再给师兄送些。”

    杜仲景经常在宫中当值,知道的更多些,听了这话,抱着茶叶小声的道:“如今这茶叶,在宫里也是稀罕的。听说今年进上的也不过就那么些,陛下留下了一些,剩下的也就太后和德妃宫中有,其他的贵人,连味都闻不到呢!”

    王永珠又好笑,“这又快到清明和谷雨了,等今年的明前茶下来,我跟历九少那边要一些,师父也爱这个茶,只怕也得给他留些。”

    杜仲景自然不敢跟亲爹争,只得冲着王永珠拱拱手:“那为兄就等着了”

    说着,宋五那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也就过来了,正好碰到去请他的人,一并折回来,正好看到杜仲景告辞。

    又寒暄了两句,将宋五和杜仲景送到了院门口,看着他们走远了,才回转。

    就被张婆子一把抓进屋里,一脸的懊悔的拍大腿:“闺女啊,娘对不住你啊!那么贵的玉佩,娘居然就将它给送出去了!娘真不是有心的,娘就看着那一匣子里,就只认得这个,别的那些要么黑漆漆的,要么血红血红的,都不认识是咋做的。”

    “娘琢磨着,那高夫人送你的玉佩也是这个颜色的,听说不便宜,想着怎么也不能太寒酸不是?真没想到,那个什么子什么风的,就这么值钱啊!比金子都值钱啊!”

    真是捶胸顿足啊!

    王永珠忍不住笑了:“娘,没事的!你这么想,反正这东西又不是咱们的,本来就是国公爷送给你的谢礼,谢你护着心疼你女婿呢。这送给你的,就是你的了,你想给谁都行。”

    “再说了,这么一大匣子,您才送出去一个,还有这么多呢,有什么好心疼的?莫非您是怕你女婿吃醋不成?你女婿可不是那样的人!更不用说,这也没送给别人啊,给的是大师兄,咱们两家的关系,更不用计较这个了不是?”

    “我知道娘是替我跟宋大哥心疼,想替我们俩多攒些好东西。可是娘,我跟宋大哥都不在乎这个,只要娘高兴,那一匣子玉佩娘都送人,我们都替您高兴。更不用说,这次大师兄来,带了好几个消息,就这消息,都值好几块玉佩呢。”

    说着凑在张婆子耳边,将王氏的下场,还有王家可能会报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张婆子听了,果然乐得一拍巴掌:“闺女,你这话说的是,知道王家那个狠毒的女人如今过得不好,我老婆子就开心了!早知道,别说一块玉佩了,这一匣子给你师兄都使得!”

    王永珠故意逗张婆:“那可不行,怎么也得给你女婿留一块吧?”

    张婆子最爱的就是闺女跟她不见外的样子,当下笑得见牙不见眼:“剩下的都是重锦的!谁都不给!”

    哄得张婆子开心了,两母女又将宋弘送来的那金元宝和珠宝还有玉佩捡看了一遍,以王永珠的眼力,看得出来宋弘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想来是真想跟宋重锦缓和关系?

    只是也未免太看清宋重锦和她们了,不过这送上门的东西,不收白不收。

    王永珠将东西收好,宋五那边就派了个亲兵将给宋重锦抓的药都给送了过来,还有一匣子的宋弘私库里的珍贵药材。

    说是要留给宋重锦补身子用的。

    王永珠老大不客气的给收了。

    宋重锦这一觉,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他是被生生饿醒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王永珠侧身坐在他旁边,手里还拿本书在看,一会儿轻轻的翻过一页去,白皙的手指头,压着有些泛黄的书页,神色恬静,映衬着从窗户纸头过来的日光,分外的岁月静好。

    宋重锦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了半日,刚要说话,王永珠就察觉到他的动静,转过头来,看到他睁着眼睛,微微一笑:“睡醒了?”

    一面就伸手来要扶着他起来,又叫人送来水洗漱,去做点吃的来。

    顿时满院子都似乎活了起来,人人脸上都露出笑容来,走路都带起一阵风来。

    有人忙着端茶倒水,有人去厨房忙着,还有的着急去给国公爷和夫人报信,说大公子醒了。

    听说宋重锦醒了,宋弘到底吸取了教训,只派宋五来,送了几样菜,让他好生歇着,听杜太医的话,身体调养好。

    高氏也派姜嬷嬷送来几样珍贵的药材和吃食,还说要是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只管打发人到她那里取去,要是家里没有,就去外面寻摸去,让千万别外道生分了。

    宋重锦躬身谢过了。

    就连老国公夫人也都派了方嬷嬷送了几样药材和玩器摆件来,让宋重锦好生歇着,安心等放榜就好了。

    有了这国公府三巨头表态,其他人就算心里再不服气,再不甘心,也得跟着三巨头行事。

    一时间,宋重锦和王永珠这个院子,那真是成了府里最热闹的地方。

    先是宋弼的夫人于氏,亲自上门来探望了一番,说好一箩筐的好话,表现出十分的关心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于氏是宋重锦的亲娘呢。

    宋弦倒是亲自来了,看了宋重锦的气色,又要了药方子看了,殷切叮嘱了几句,送了几样文房四宝,也就回去了。

    这做叔叔的都亲自上门了,下面的晚辈就算想敷衍一下,让下人送点礼来也就罢了的,也被逼着亲自上门。

    然后几兄弟都坐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的说上几句虚伪的关切的话,一时间看上去,既然还有几分兄弟情深的架势。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服软低头

    宋重钧只觉得如坐针毡,上好的茶水喝进去也没滋没味。

    他们几兄弟还是第一次到宋重锦的这院子里来,这前院是宋重锦招待客人和读书温习的地方。

    本就是重新粉刷修整了一遍,里面的各色器具都是新放上去的。

    因着这几日宋弘和老夫人都送了不少好摆设过来,里面屋子没地方放,王永珠想着这前院以后宋重锦肯定要招待客人的,就选出几样来摆在了外头。

    宋重钧一眼就看到了那博古架上的好几样,都是他眼馋已久的,曾经在父亲的案头见到过,后来听说收到私库里去了。

    如今居然被堂而皇之的摆在了宋重锦的屋子里,宋重钧都快压不住内心咆哮的嫉恨了。

    要不是王家那边叮嘱他,面上一定不能显露出来,他都要甩手而去了,此刻只能强压着怒火坐着。

    其他几个宋家公子倒没想那么多,宋重钦自从被迫从董姨娘的院子里搬出来单独住后,宋弘专门派了夫子,时刻监督着,天天念叨什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什么兄弟阋墙,家毁人亡。

    加上没了董姨娘护着,宋弘宠着,满府里下人们如今哪里不知道,这风向都朝着大公子那边去了,这得罪了大公子的小公子,自然就有那想讨好宋重锦的,暗暗里给宋重钦下些绊子。

    宋重钦能被宋弘宠爱,又不是傻子,他聪明的很。

    吃了几次闷亏后,宋重钦知道撒娇打滚已经在宋弘面前没有用了,有没人撑腰,到底年纪还小,也就老实了下来。

    虽然还有些恨恨的,可被夫子一念叨,知道若是这次不跟着大家一起来看望宋重锦,表示一下兄弟情深,恐怕以后真的要在宋弘面前彻底失宠了。

    也就抱着一匣子点心过来,只坐在那里不说话。

    至于宋重铭,他一贯最会见风使舵,到了宋重锦这院子,那真是舌灿莲花,喝一口茶,就夸茶好。

    吃一口点心,就夸点心棒,再顺带将这屋里的陈设一水都夸了一个遍。

    别人还罢了,就算听得嘴角只抽抽,也还能勉强忍住。

    唯独宋重钊,心中本就不服气,以前他亲大哥宋重钧是长子的时候,宋重铭可没这么讨好过。

    不仅不讨好,还总是寻了机会要给他们兄弟使个绊子。

    如今倒是捧起一个乡下泥腿子的臭脚来。

    当下冷哼一声:“喝茶都堵不上你的嘴?这般上赶着讨好卖乖,就不知道是不是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也不嫌丢脸!”

    宋重铭以往为啥跟宋重钧和宋重钊兄弟过不去,自然是因为他们的姨娘本就互相不对付。

    自己的姨娘本是大姨娘,却处处被侯姨娘压一头,自己也是。

    最讨厌的是,自己的姨娘本是高家的荣宜县君送来给宋弘的,就算是下人,也是皇庄世代的奴仆。

    侯氏也不过是高家的远亲而已,却口口声声,拿自己当高家人,开口就是自家姨娘是她家的丫头,闭口就是吃着他们高家的饭,连夫人都不曾如此作践自家姨娘呢。

    袁氏这个人,虽然小家子气,又没啥本事,可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那确实掏心掏肺的好,攒下的家私,连宋重绮也一分都摸不到。

    因此,宋重铭找着机会都要阴一把宋重钧和宋重钊两兄弟。

    此刻听了宋重钊这话,不仅不恼,反而故作惊讶:“三哥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本是亲近大哥,也是钦佩大哥,就算流落在外也如此卓越出色,不愧是父亲最看重的儿子!我这个做弟弟的,表达一下对兄长的敬仰之情,怎么在三哥眼里,就是讨好卖乖了?”

    “按照三哥这么说,那以前三哥天天拍二哥马屁,也是拿热脸贴冷屁股不成?我倒是不知道,咱们兄弟和和气气,兄友弟恭,在三哥眼里居然是讨好卖乖!”

    “这般说我也就算了,我是做弟弟的,兄长就是没理,想训斥两句也是应该的。可到底这是大哥的屋子,三哥这般,是没将大哥放在眼里吧?”

    这话一出,宋重钊顿时僵住了,这话要是传到宋弘耳朵里,只怕他就惨了。

    要知道,这几个儿子里,在宋重锦没回来之前,老大最受重视,老幺最受宠爱,老四因为身体弱,也颇得宋弘几分疼惜。

    唯有在中间的他和老三宋重钥最没存在感。

    他还好,有个嫡亲的兄长,还能在宋弘面前刷刷存在感。

    宋重钥没有个帮扶的兄弟姐妹,加上姨娘又没有董氏受宠,一贯都是最沉默的。

    不过在宋重锦回来后,什么最受重视的,最宠爱的,都成了浮云。

    就算他嘴上不承认,心里也明白,如今这宋重锦只要这次春闱高中,这世子之位恐怕就是他的了。

    不然今天,为何他们几兄弟都要来呢,来了这么尬坐着还不走,真是宋重锦屋里的茶水好喝?茶点好吃不成?

    其实都有点服软低头的意思。

    只是他一贯习惯了,仗着宋重钧的势,话里带刺的怼几个兄弟,就算有过分的,宋重钧也会站出来替他转寰,两兄弟一贯这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此刻话说出口了,宋重钊才想起,如今的二哥宋重钧已经不是长子了。

    只是条件反射,习惯的看向了宋重钧。

    宋重钧没好气的瞪了宋重钊一样,蠢货!也不看看今儿个是什么场合?

    再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宋重锦,穿着家常的袍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似乎压根就没听到和看到下面这群兄弟的争执。

    倒是略微先放下心来,挤出一个笑脸来:“老五,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三一贯心直口快,说话不过脑子。你何苦跟他一般计较?”

    宋重铭回宋重钧两个字:“呵呵。”

    宋重钧脸皮一僵,到底起身,朝着宋重锦拱拱手:“大……大哥,老三有口无心,还请大哥大人大量,饶了老三这一回,我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训他!”

    一面又给宋重钊使了个眼色,让他给宋重锦赔罪。

    宋重钊忙给宋重锦胡乱行了个礼:“大哥,我方才说的话都是乱说的,大哥莫怪!弟弟给你赔罪了!”

    宋重锦还没说话,宋重铭先嗤笑了一声。

    宋重钊的脸涨得通红,握紧了拳头威胁的看着宋重铭。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游说

    “老五!你什么意思?对我跟你三哥有什么不满,咱们私下里说。今儿个咱们可是来探望大哥的,何必当着大哥闹?”宋重钧一把抓住蠢蠢欲动的宋重钊,摆出一副识大体的样子来。

    宋重锦本来不想搭理他们任何一个人,不管他们如何闹腾,只当看戏就是了。

    可宋重钧这意思,是要拉自己下水?

    只冷冷的看了宋重钧一眼,宋重钧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那点子心思似乎都无所遁形。

    有几分扛不住的别过头去。

    宋重锦端起了茶:“你们人也看了,茶也喝了,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都请回吧”

    宋家几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下来,

    想留,人家都端茶送客了,再赖下来,也丢不起这人。

    想走,可今天是来想跟宋重锦服个软,最起码也是想让宋弘看起来,大家都还是一团和气的。

    没想到宋重锦这般不给面子。

    还是一直没说话的宋重钥十分干脆的起身,冲着宋重锦点头拱手:“那弟弟就先告辞了,不打扰大哥休息了。”

    说着径直就去了。

    宋重钦和宋重铭互相看了看,也都老老实实的告辞了。

    剩下宋重钧和宋重钊两兄弟。

    宋重钊阴沉着脸,含糊的说了两句,转身气冲冲的就走了。

    留下宋重钧,想了想自己的打算和今天来的目的,到底忍住了心中的羞愤,讪笑着上前:“大哥,这距离放榜还有好些时日呢,可有什么打算?”

    宋重锦看了宋重钧一眼:“放榜之前的时日,自然是依着旧例,同科学子一起游玩交流。若是前朝,这几日还要去投卷,只是本朝开始就严令禁止这种官场陋习,所以大多是同科一起赏花爬山踏春”

    话还没说完,宋重钧就有些迫不及待:“大哥,你们同科学子之间聚上两日也就差不多了,如今大哥你可是咱们卫国公府的大公子了,前些日子因为你要准备参加春闱,父亲让大家都别打扰你。”

    “如今你也考完了,正好和世交好友家的亲朋好友见见,也认认人,以后大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在外头遇见了,也免得因为不认识而闹出误会来。”

    “我就从父亲那里讨了这个巧宗,过两日在咱们京城最有名的得月楼备上几桌,将世交好友同辈的都请来,喝上一次酒,也就认识了。”

    “大哥,你看哪日方便?我好去得月楼订位置去?别的不说,这得月楼的月清浆可是一绝,清冽甘美,被誉为京中第一美酒。每日里只有月初和月末才有机会抢着那么一壶两壶的。”

    “不知道多少酒中好手,天天恨不得都去守着,他家位置也极为抢手,一般人就是想预订都预订不上。”

    “到时候我跟父亲说,拿父亲的名帖去,那得月楼的掌柜的无论如何也得给咱们国公府这个面子。也好让我这个做弟弟的,跟着大哥,也再尝尝那得月的酒……”

    说着露出向往之色来。

    宋重锦并不重口腹之欲,因此听了宋重钧这话,只挑了挑眉毛,“太医都说了,我如今的身子外面看着好,以前亏损太过厉害,得好生调养着。二弟的一片心意,我心领了,等我身体调养好了,再提此事也不迟。”“

    宋重钧没想到宋重锦居然拒绝了,顿时怔住了。

    好一会子,才回过神来努力劝说道:“大哥,你以前在外头,是不知道咱们这个圈子的规矩,最是要脸面。大哥回来,按理来说就该跟世交好友跟咱们一辈的多多来往,不然就是看不起他们,不给他们面子。“

    “因着大哥你是要春闱,大家也就不说什么,可这都考完了,离放榜还有好些日子呢。大哥有的是时间,也不过是抽一天,大家聚聚,喝喝酒说说话而已,你要是还拒绝,这不是将世家好友都得罪了么?”

    宋重锦看这宋重钧努力游说的样子,突然问道:“要请的都是哪些世家好友亲戚?”

    宋重钧听了这话,觉得有希望,忙扳着手指头数个宋重锦听。

    老国公夫人的娘家钟家;夫人高氏的娘家高家;还有一贯交好的长阳长公主家;曹将军家和顾家。

    说到最后,还十分善解人意的道:“本来应该要请王家人的,只是发生了上次的不愉快,如今王家还生着气呢,若是请了他们,万一有了嘴角,恐怕王家人借题发挥,到时候闹起来,也是大哥脸上无光,这次也就不请了。”

    “不过我倒是有个认识的,也姓王,是王家的旁系,为人最是与人和善,极是看不惯齐国公一家的行事,只是到底人卑言轻,说出话来也没人听。大哥若是有兴趣,倒是可以见见。”

    宋重锦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尤自还在盘算到时候请多少客人的宋重钧,真当他是傻子么?这只怕就是鸿门宴吧?

    平日里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忽然这么热情的要将他介绍进世家圈子,只怕没安什么好心吧?

    还要抢在放榜前?还有这特特说的这个王家的旁系,恐怕若是宋重锦答应了,一张针对他的大网就要收网了。

    在宋重钧期盼的眼神下,宋重锦低垂着眼睛,喝了一口茶,恹恹的道:“辛苦二弟了,我再考虑考虑,或者过几日等重新让太医诊脉后再说吧。时候不早了,我这院子里都是粗茶淡饭,二弟肯定吃不习惯,也就不留饭了,请吧”

    说着就吩咐外头:“送二少爷回去!”

    大壮和二壮忙从外面进来,行了个礼,又做了个请的手势:“二公子请”

    宋重钧差点没气晕过去,说半天了,明明看着就是心动了的样子,这么又拒绝了?莫不是在耍着自己玩?

    到底还是要脸面,气哼哼的顿顿脚,才挤出一张勉强的笑脸来:“那大哥就再考虑考虑,若是改了主意,立刻通知我。”

    说着就告辞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也没回自家的院子,只往前面宋弘的院子而来。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幕后指使

    宋弘今日下朝颇早,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春闱这一批的学子的事情。

    不说那些考官,就连朝上其他官员,也都十分关注,一时倒顾不上别的。

    宋弘倒是心急过,恨不得去让考官们先将宋重锦的试卷批改。

    可到底也知道,这春闱结束后,贡院的大门就被锁上了,所有的试卷都被封死糊好,然后这些试卷会被分发到主考官手中。

    今年的主考官,不是别人,正是礼部尚书兼太子少傅,还有翰林院的几位大学士。

    他们需要在贡院里,重兵把守之下,将这些试卷全部批改完,然后评出优劣排行来,上呈给皇帝御览。

    朝中无事,宋弘一回来,就听手下来报,说今天府里的几位公子都亲自去探望大公子了,如何如何。

    倒是让宋弘露出了一点笑意来,他这几个儿子都不是真的蠢货,想来也是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思,已经开始服软低头了。

    这样也好。

    一时高兴,难得来了兴致,拉着几个亲兵,就想练练身手。

    这才不过活动开了手脚,还不曾动真章,就听到人来报,说二公子求见。

    宋弘楞了一下,接过宋五递过来的帕子擦擦汗,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宋重钧见到宋弘,也没别的,就是将自己跟宋重锦说的话,换了个说法,说给了宋弘听。

    宋弘听了,沉吟了片刻,只问了一句:“这是谁教你的?”

    不得不说,宋弘实在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真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性子,一贯心眼不大。

    不然,他也不会让世子之位空了这么多年了。

    这突然大方起来,还如此设身处地的为宋重锦着想,事出反常即为妖。

    以他的脑子是想不来这样的主意的,不管是想真的和宋重锦拉近关系,还是鸿门宴。

    宋重钧脸上闪过一抹慌张,不过马上又镇定下来,努力解释道:“父亲!您这话儿子不知何意?”

    宋弘将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丢,茶水溅了一桌子:“你老子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那老子就明白的告诉你!以你的脑子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的,是谁在背后唆使你?是侯家?还是阮家?”

    宋弘第一反应就是侯姨娘的娘家,这些年靠着宋家,从一个小官,如今也是发达了,侯姨娘的爹如今已经是四品武官,侯姨娘的两个哥哥,如今也都是五品武官,在京城也有了几分头脸了。

    还有阮家,阮家当初嫁女儿到宋家,打得什么主意,他当然清楚。

    那个时候,他想着,若是真是几个儿子里找不出来更好的,也只有老大了,虽然气量不够,可到底心思也坏不到低,不说别的,要是能生个孙子,他亲自带在身边教养。

    到时候,就算老大能力一般,靠着侯家和阮家,尤其是阮家,看在外孙的份上,也会替他守着这份基业,等孙子大了,也就好了。

    没曾想后来宋重锦异军突起,宋重钧的世子之位是遥不可及了,恐怕阮家那边不痛快,背后出招也是有的。

    宋重钧听到前面两句,心都快跳出喉咙口了,听了后面的责问,才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勉强辩解道:“父亲不相信儿子?儿子知道自己愚钝,所以这些年来,担不起世子之位。父亲也因为这个,迟迟不立世子。可自从大哥回来后,父亲对大哥的欣赏和重视,还有如今的态度,谁还看不出来,世子只怕就非大哥莫属了?”

    说到这里,宋重钧苦笑了一下。

    “儿子说实话,心里肯定是有些不甘心的。可儿子也知道,大哥能力比我强,当世子肯定比儿子合适。这么些天,儿子也琢磨过来了,这世子之位能者居之,儿子平庸,与这个位置其实一开始就注定无缘。”

    “只是儿子最开始没想明白的时候,对大哥态度不够恭敬,行事也颇为冒犯。这不就想着,借这个机会,想跟大哥缓和一下关系。毕竟以后儿子一家还得靠着大哥讨口饭吃不是?”

    宋弘本来神色有些缓和了,听到最后,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头,“胡说八道!你也是老子的儿子,什么时候需要讨口饭吃了?”

    宋重钧只红着眼圈不说话。

    宋弘恼怒的道:“你爹我还活着,这府里就算立了世子,也是老子说话算数!你们都是老子的种,你老子莫非还真能看着你们吃苦饿死不成?你且放心,你们兄弟我都有安排,总归不会亏待你们就是了!”

    宋重钧低头不语。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宋弘挥挥手。

    “父亲,可是儿子已经将话放出去了,大家都知道了,过几日我就会让大哥跟大家在得月楼吃饭……”宋重钧咬牙道。

    宋弘气得将茶杯朝着宋重钧的头上砸过去。

    宋重钧不敢躲闪,被兜头浇了一脸的残茶,头发上,脸上,肩膀上,都沾了好几片茶叶,看上去好不狼狈,只还硬着头皮道:“父亲,儿子要是做不到,这以后在京城里就是个笑话了。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人家不得笑儿子,亲自攒席,连自己的亲大哥都不卖面子……”

    “滚滚滚……老子怎么生了你们这么一堆讨债的!”宋弘听得头都大了,拔脚就将宋重钧给踹出了门。

    宋重钧还想说什么,被眼疾手快的宋五给捂着嘴,拖出去了。

    一直拖到了院子外,才放开宋重钧的嘴:“二公子,主子爷如今正在气头上,你可别火上加油了,等主子爷气消了再说吧!”

    宋重钧这才不甘不愿的拿袖子捂着脸回自己院子去了。

    等宋五看宋重钧走远了,回到屋里,宋弘铁青着脸色,语带杀机的开口:“去查!幕后指使的人是谁?想干什么?都给劳资查清楚!敢将手伸进我宋家,想利用我儿子,伸出那只手,就给爷剁了哪只手!”

    宋五什么话都没说,只点头应诺了,出去就吩咐人去了。

    不过到了晚间,消息就传回来了。

    宋五身边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一字一句的汇报着消息,从宋重钧这些天吃了些什么,出去见了哪些人,花了多少银子,说了那些话,一五一十的都无遗漏。

    尤其是王怀远和宋重钧说的那番话,一个字都没漏掉的被那男子重复了一遍。

    宋弘听完了,眼神一冷:“很好!一个王家旁系的子弟,就敢对卫国公府下手,左右立世子?该如何处置不用我交代吧?”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又蠢又毒

    那男子点点头,只简短的说了个:“是”。

    然后见宋弘再无吩咐,就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宋弘恼怒的一拍桌子:“老子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蠢货!与虎谋皮,是嫌自己命太长了?齐国公自从王氏的事情后,对咱们家一直耿耿于怀,只不过是一时奈何不了咱们家,这才暂时相安无事。”

    “这个蠢货倒好,送上门去跟人家合作!就不想想,就算王家真能帮他坐上世子之位,这谋害自己兄弟的把柄就握在了王家人的手里,以后还不是想怎么拿捏他就怎么拿捏他?”

    “这么些年,都没一点长进,就那么一点小聪明,也敢在人面前卖弄!看看他这计划,简直一点脑子都没有!就算真要动手,连位置都不会选,居然约人约到了得月楼,得月楼是什么地方?真要出了事情,人家得月楼为了自己的名声,不会查吗?”

    “更不用说了,他还约了那么多世交亲朋家的孩子都去,那么多人在,以为人人都跟他一般傻?看不出来是不是?就算他算计成功,事情成了,可在别人眼里,他的名声也就毁了,谁以后还跟他来往?又蠢又毒还不自知!”

    ……

    宋弘心里憋着气,一边拍桌子一边数落。

    宋五听宋弘发泄完,才上前又给宋弘沏了一杯热茶,劝慰道:“二公子想来是被奸人所惑,才有这样不该有的想法。主子爷消消气,这大公子那边”

    宋五的意思是,要不要跟宋重锦那边提醒一下。

    宋弘沉吟了片刻,才道:“这事先别说,反正咱们已经知道了,暗地里解决就是了。老二那个蠢货想来也翻不出花来,免得说出来,以后让他们兄弟如何相处?”

    宋五张了张嘴,想劝两句,这二公子既然心里存了这样的念头,自然是没拿大公子当兄弟的,要是不提醒大公子心里有个防备,这一次不成,以后呢?

    宋弘看着宋五欲言又止的表情,哪里有不明白的,苦笑道:“我也知道,这事不该瞒着重锦,可是那孩子本来就对着我这个当老子的,还有他那几个兄弟没感情,要是再闹出这事情来,恐怕心里越发不待见他们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世子之位都给了重锦,对其他几个我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再说了,这当世子,承担一府的责任,自然心胸也要比其他人要开阔些才是。他是长兄,对下面的兄弟姐妹,也要宽容才是。”

    “更不用说,这独木难成林,以后他继承这国公府,又没个得力的姻亲襄助,只怕艰难。他这几个兄弟,虽然都不如他,可也不是一无是处,好好调教历练一番,将来也是他的助力。这亲兄弟总比外人强些。”

    宋五再是宋弘的心腹,可他有一点,就是能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听宋弘这么说,不论心里怎么想,都闭嘴不言语了。

    宋弘又考虑了一会,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让人将老二盯紧些,千万别出了岔子。如今说来也是因为圣旨还没下,等立世子的圣旨下了,老二他们再多的心思也都要歇了,到时候名分已定,若是老二还不甘心罢手,我自然再收拾他!”

    想了想,也许是觉得有些心虚还是怎么的,吩咐道:“去我私库里,给老大再取些药材什么的送去,这几日让他好好在家里调养身体。”

    宋五明白了,到底主子爷还是怕出事,这是让大公子就在家里,不出去,就算二公子和王家有再多的算计也白搭了。

    忙点头答应着下去了。

    这边宋弘怎么想的,宋重锦和王永珠他们不知道。

    等送走了宋重钧,宋重锦回到后院,跟王永珠将方才宋重钧的话一转述,王永珠就皱起了眉头:“这宴无好宴,肯定有诈!不管那宋重钧怎么说,就是搬出国公爷来,你也别去!”

    不管她们能不能看穿宋重钧的算计,也不管宋重钧的算计能不能得逞,可既然知道宋重钧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舍身冒险?

    要收拾宋重钧多少机会没有,非得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更何况,上次宋重锦为了摆脱秦猎户和张掌柜,明知是毒药还吃了下去,要不是有自己,只怕此刻早就成了一个双眼失明,身子也毁坏的废人了。

    有这前车之鉴,王永珠是绝对不允许宋重锦再去冒险的。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自找苦吃的人,这得多欠虐啊?

    要是宋重锦这么想不开,想去被人虐,她不介意自己上手给宋重锦松松皮。

    宋重锦自然知道王永珠这么说,是因为什么。

    心中一暖,拉着王永珠的手,柔声的保证:“你放心好了,如今我的命可不是我自己的,是我媳妇的。我得替我媳妇好好保管着,不仅要身体康健,还得长命百岁呢!”

    王永珠啐了宋重锦一口,两人心有默契,也就再也不提此事了。

    没想到到了晚间,就又收到宋弘让宋五送来的各色药材,一时宋重锦和王永珠都有些蒙。

    这好端端的又送药材来做啥?

    王永珠直接就问宋五。

    宋五哪里敢说,只含糊的说是主子爷心疼大公子,让大公子这些日子就在家调养身体,若是有应酬,也且推了,等身体好了再出门去。

    宋重锦和王永珠听了这话,互相对看了一眼,送走了宋五。

    回到屋里,王永珠先让把吴婆子叫进来,吩咐了几句。

    吴婆子出去了,没多久,就急匆匆的进来,小声的回禀:“大少奶奶,我都打听到了,二公子出了咱们的院子,就去了国公爷的院子,听说没多大一会,就出来了,拿袖子遮着脸,有人看到说二公子头发都是湿的,还沾这茶叶沫子……”

    王永珠心里有了数,示意吴婆子出去了。

    宋重锦到此刻哪里还有不明白,只怕这是宋重钧被自己拒绝后,又去找宋弘了,恐怕他那点小心思也没瞒过宋弘,所以被泼了茶水,责骂了一顿出来了。

    可是这到了晚间,又补送药材过来,又特意叮嘱让他在府里调养身体,别出去应酬,就有点意思了。

    不过想想宋弘的能耐,恐怕宋重钧的布置和打算,都被宋弘给查清楚了,里面只怕牵扯颇多,所以宋弘才有这样的做法吧?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无所遁形

    将宋弘那边的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宋重锦也不觉得伤心难过。

    宋弘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他本就不稀罕宋弘的所谓的父爱,他有永珠和岳母就够了。

    再说了,有宋弘这话,他这些日子也不必出去应酬,正好清闲,在家陪陪永珠也好。

    到了晚上,宋重锦已经睡着了,王永珠却还清醒的很。

    确定身边的人已经陷入沉睡中,王永珠才开始在脑海中呼唤:“小田田,出来吧!”

    小田田麻溜的滚了出来:“宿主大大,您虔诚的、忠心耿耿的、乖巧的、可爱的、为了宿主大大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小田田,随时为您服务!”

    王永珠嘴角抽了抽,才问道:“你最近都在干啥?”自从上次在船上,小田田主动出来请缨扫描过以后,因为王永珠没召唤它,它也一直颇为老实,没出来做妖,安安静静的,让王永珠都差点忘记了它的存在。

    小田田老老实实的回答:“本系统这些日子,一直在记录宿主大大所在这个位面的所有的风土人情,人文习俗,还有各种植物,药品,工匠技术等级之类资料。”

    王永珠点点头,当初既然她允许了小田田记录,自然此刻不会说什么。

    只问了一句:“你如今的扫描功能,能扫描的最远范围是多少?扫描过的场景能记录下来吗?能制定扫描范围吗?”

    小田田一听,立刻精神抖擞起来,说来,虽然王永珠允许它偶尔出来透气,可它也知道,自己如今不招宿主大大待见,从强势的一方,已经沦落成了弱势群体。

    因此也不敢纠缠王永珠陪它聊天,甚至都不敢打扰王永珠。

    顶多也就在王永珠睡着之后,扫描记录一下这个时空的情况。

    着实无聊的很。

    听宿主大大这话的意思,这是有需要它的地方?

    “宿主大大,您要扫描什么?本系统自带的扫描范围,如今控制在方圆一公里以内,可以定向扫描。只是”开始本来还是中气十足的,说到最后,小田田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心虚。

    “只是什么?”王永珠皱皱眉头。

    “只是因为本系统上次得到宿主大大的允许后,重新给自己做了一次设置,如今所有的一切核心程序,以记录这个时空的发展为第一位。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扫描功能虽然存在,范围也没有缩小,可是有了限定,只能为宿主大大提供实时扫描,记录功能也无法启用!”小田田心虚极了。

    王永珠倒是没失望,能有这个功能用就不错了。

    因此也就只吐槽了一句:“你说你有什么用?”

    小田田差点就自闭了!又被宿主大大嫌弃了!他就是个没用的废物统!

    “行了,那你现在扫描一下,卫国公宋弘的院子情况。”

    小田田忙打叠起精神来,将宋弘院子的情形都实时扫描给了王永珠看。

    王永珠这才发现,在宋弘的院子里,看着跟其他院子没有什么两样,也就位置好些,占地广些罢了。

    可在小田田的扫描功能下,所有的秘密几乎是无所遁形。

    那在暗处的守卫,书房书架后面的密室,还有卧室里床下面的地道一一都呈现在了王永珠的面前。

    此刻,宋弘还没睡,正在书房里挑灯看公文。

    书房里,除了宋弘,没有其他人,书房门口,几个心腹亲兵把守着。

    突然间,门窗紧闭的书房里,那烛火微微一晃,一个黑衣的男子出现在了宋弘的面前,半跪下行礼:“启禀主子,王怀远已经处理干净了,明日会在护城河里发现他的尸体,仵作验尸也会显示,他是酒醉,失足落入护城河中溺水而亡。”

    宋弘点点头,“王家那边呢?”

    那男子道:“王家那边很谨慎,也一直防备着,一时不好下手,还请主子责罚!”

    宋弘放下手里的公文,“王家那老头可是千年的老狐狸,既然敢动手,自然就做好了准备!那王怀远不过是他推出来的一颗棋子和替死鬼而已。王怀远一死,他自然就知道事情已经暴露了,想来短时间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你们辛苦了,这些天给我盯紧了王家和老二!”

    那男子点点头,应诺了一声,然后身影一晃,不知道怎么的就从这屋里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王永珠看着小田田实时传送回来的这一幕,心里转了转,立刻就理清楚了头绪。

    看来这就是大师兄杜仲景提醒的王家要报复的事情,王家利用了那个叫王怀远的,来唆使宋重钧设宴招待宋重锦,估计是要在宴席上对宋重锦下手。

    没想到宋重锦不上当,他又跑去找宋弘,结果被宋弘也看穿了,顺着一查,将王怀远给查了出来。

    而且宋弘是个厉害的,这上午宋重钧才在宋弘那里露馅,到了晚上,王怀远就已经被他派人给解决了。

    再回想那个神出鬼没的黑衣男子,王永珠对宋弘的警惕更深了一层。

    宋弘此人,除了在女人感情,和对子女态度上让人诟病外,不管是作为臣子,还是一家之主,倒是都十分称职。

    怎么说呢?不怕渣男渣,就怕渣男有勇有谋啊!

    按照本朝对男人的评价来说,宋弘这样已经算是难得的好男人了,对内,高氏不能生育,也没有休弃,还保留她作为夫人的体面。

    对几个孩子,除了宋重锦外,也并不亏欠。

    对家族,对国公府,对兄弟和事业,他兢兢业业,有手段,有心计,果决明断。

    这样一个男人,如今虽然看着对宋重锦似乎颇为愧疚,急于弥补,为此退让了不少,看在外人眼里,谁不感叹宋弘这个做爹的虽然以前是对不住宋重锦母子,可这不是已经在尽力补偿了吗?

    可王永珠和宋重锦却都知道,宋弘此人的心多么的凉薄冷酷,在他的眼中,国公府和宋家的前途,还有他的权力,超过了一切。

    不涉及到他的底线,一切都能轻轻放过,比如张婆子那天的不客气,比如宋重锦一直以来对他的冷淡。

    可若真要动他的根本利益,他的反击,会又快又准又狠!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病了

    叹一口气,王永珠闭上眼睛,如今最重要的宋重锦考中进士,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再多的打算和计划,也赶不上时事的变化。

    想通这一点,王永珠将小田田丢进小黑屋,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宋重钧又来了。

    宋重锦直接不客气的直接拿宋弘的话来压宋重钧,只说要调养身体,到放榜前都不会出门的。

    宋重钧又羞又恼,还有几分心虚惶恐,气愤的冲到宋弘的院子外面,犹豫的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跺脚离开了。

    听了人禀告宋重钧离开了,宋弘捏了捏手里的鞭子,总算没有傻透顶,若是今天他不管不顾的冲进来,那他这个做爹的,只能好好教教他了。

    宋重钧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到晚上,那边就传话到前面来,说二公子病了,要请太医。

    宋弘听了这个消息,嗤笑一声:“也就这么点小聪明。”

    一面示意宋五派人去叫个熟悉的太医来。

    高氏那边也得了消息,是阮氏派人来,找高氏要一根人参,说是宋重钧受了凉,高烧不退,下不得床了,要用上好的人参熬汤吊命呢。

    听了这话,高氏露出一丝讥笑来,吩咐姜嬷嬷从库房里取了一根人参让阮氏的人拿了回去,还吩咐了两句,说天色已晚,今儿个已经不好去看了,有什么消息,就让人送过来,明儿一早再去探望去。

    等阮氏的人一走,姜嬷嬷就抱怨:“这二少奶奶眼皮子也忒浅了,好歹还是阮家的大小姐呢,以往咱们又没有克扣他们那院子,更别提那些上赶着的贱胚子们,不知道私下给了那边院子多少好处呢。”

    “怎么病了连一根人参都没有?还巴巴的跑到咱们这里来要?也不怕人笑话?”

    高氏冷笑:“嬷嬷,你哪里听说过,这着凉高烧的人,要用人参的?人家这是告诉咱们,二公子生病了!”

    姜嬷嬷不解的看着高氏:“夫人,二公子病了就病了,巴巴的打发人来告诉咱们干啥?”

    高氏意兴阑珊的将手里的账册往案上一丢,伸手去揉自己的额角,姜嬷嬷见了,忙抢上前,给高氏按起太阳穴来。

    高氏闭上眼睛,往后一靠,眉宇间露出了几丝疲惫:“他们这哪里是告诉我们?是告诉这府里,更是告诉国公爷和……”剩下的大公子几个字几不可闻的消失在嘴角。

    姜嬷嬷也没多问,只劝道:“夫人还是多保养自己的身子才好,几位公子他们要闹要争,随他们去吧!反正碍不着咱们什么事,我看夫人这几日似乎都没睡好,眼睛下面都有青痕了,要不明日也找咱们熟悉的太医进来看看?开上两剂药?”

    高氏却没有反应。

    姜嬷嬷等了半日,低头一看,高氏已经这样靠着睡着了,昏黄的烛光下,一贯在外人面前端庄自持的夫人,一脸的疲态。

    姜嬷嬷忍不住眼睛一酸,扭头示意一旁服侍的明月上前,给高氏轻轻的搭上了一条毯子,手下还不敢停,继续给高氏按摩着头部……

    宋重钧这一病,当晚他那个院子,一夜灯火没熄。

    第二日就全府都知道,二公子病了。

    王永珠和宋重锦开始还以为是宋重钧装病,不过先前宋重钧也来探望过宋重锦。

    此刻病了,不管是真是假,宋重锦也得去一趟。

    王永珠也想看看,这宋重钧到底是在闹什么妖蛾子,干脆两人让准备了一点礼物,也就一起往宋重钧的院子走去。

    宋重钧的院子的位置倒是比宋重锦他们的院子更靠近这国公府的中心,院子也大,门口守着的婆子看到宋重锦和王永珠到了,知道如今这大公子才是国公爷心中最重要的儿子,不敢怠慢,恭敬的请两人进去,一面让人去通报。

    这院子也是两进的院子,前面是宋重钧的书房和平日歇着的地方,后院是阮氏和阮氏生的女儿的住处。

    宋重钧如今身边也就阮氏,和一个通房丫头珍珠。

    珍珠平日里也就是住在宋重钧前院正房旁边的偏房里,跟宋重钧相处的时间比阮氏还多些。

    这一病,阮氏也到前院来照顾,阮氏身边的丫头婆子无数,把个珍珠就给挤得在屋里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得怏怏的避了出来,在廊下等着,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侯姨娘的呜咽声:“儿啊,你看看你这脸色,连血色都没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可让姨娘怎么活啊?我的儿啊”

    乍一听,这还以为宋重钧快不行了。

    王永珠和宋重锦对看了一眼。

    接着就听到阮氏的声音:“姨娘,夫君不过是受了风寒,好生静养些日子就是了,你这般哭闹,人家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夫君怎么了呢……”

    侯姨娘的哭声一顿,又马上嚎道:“我的儿啊,娘这是太心疼你啊,怎么会咒你呢?你是娘唯一的指望啊,也是咱们这一房的顶梁柱啊!看你这样,娘恨不得折寿替你啊!”

    不知道宋重钧说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

    侯姨娘又呜呜咽咽的抱怨起来:“儿啊,如今这满府里,看着咱们这母子不得国公爷喜欢了,都下力的要作践咱们呢!外头那个野小子不过是去参加个会试,回来就跟平了叛,杀了反贼似的,满府里都恨不得将他供起来,国公爷的心都偏到胳肢窝里去了!”

    “给他就请那太医院的院正来看病,我儿你受了寒,都烧脱了相,居然就随便请了个太医来!都一样是国公爷的骨肉,还非要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再不好,你也是国公府的二公子呢,那起子下人就看人下菜碟啊!”

    “儿啊!咱们娘俩命苦啊!你可得快好起来啊!你这一病,只怕外头那些人都要踩到咱们头上来了”

    这些话都是因为王永珠和宋重钧耳力过人,听得一清二楚。

    旁边带路的婆子,只能勉强听到侯姨娘的哭嚎声和哭声,也觉得有些尴尬,勉强解释道:“我们姨娘心疼二公子呢”

    话还没说完,先前去报信的人已经通知了阮氏。

    里面的动静嘎然而止。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赔不是

    守在外头听里面动静的珍珠一下子回身,对上宋重锦和王永珠,忙低下头去跪在了地上。

    没一会,阮氏就妆容整齐的迎了出来,“见过大哥,大嫂!”

    说完看到了跪在旁边的珍珠,顿时眉头一皱,低声道:“你跪在这里做甚?还不滚回屋里去!”

    珍珠不敢说话,忙忙的退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不提。

    这个场合,宋重锦自然不会说话,还是王永珠上前:“二弟可好些了?今儿个一早才知道二弟病了,我跟你大哥心里记挂着,特来看看。”

    阮氏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不过很快就收敛了,忙道:“谢大哥大嫂惦记,快屋里请!相公不过是着了些凉,昨儿个请了太医看过,吃了药,已经退烧没有大碍了。”

    等王永珠和宋重锦跟着进了屋里,却发现方才还在里面哭嚎的侯姨娘已经不在屋里了,只看到通往暖阁的帘子还在微微晃动,想来是侯姨娘避嫌躲到里面去了。

    王永珠和宋重锦只做不知。

    将带来的礼物,示意谷雨和白露递与了阮氏的丫头,一面就走到炕前,宋重钧脸色白白的半靠着迎枕坐着,看到两人,似乎想起身见礼,挣扎了半日,也没挣扎起来。

    宋重锦看了好一会,才开口:“既然病了,就好生躺着吧。”

    宋重钧低垂着头,声音虚弱:“谢大哥大嫂前来探望,恕小弟失礼了。”

    宋重锦淡淡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屋里顿时一阵尴尬的寂静。

    王永珠只好上前道:“大夫怎么说?开的什么药?可严重不严重?”

    阮氏忙道:“太医看过了,只说受了寒,要好生保养着,这些日子不能出门,小心再受了凉。”一面又叫一旁的丫鬟将太医开的方子拿过来。

    王永珠接过看了两眼,不过是桂枝汤,普通的治疗感冒伤寒等方子。

    也就递给了阮氏,正要说话,躺在炕上的宋重钧咳嗽了两声,用帕子捂着嘴道:“我这里病了,乱糟糟的,气味也不好。大哥身体如今也还在调养,小心过了病气,倒是我的不是了,还请大哥和大嫂移驾到外面去的好。”

    阮氏如梦初醒,也愧疚的道:“倒是我的疏忽了,大哥大嫂快请到外头来坐。”

    一面就叫人送上茶和点心来。

    王永珠和宋重锦见着屋里确实人又多,又怕宋重钧吹风,窗户都关得紧紧的,气味就有些不好闻。

    为了压住气味,又往香炉里加了香料,加上女子身上的胭脂水粉的味道,实在是薰得人有些头昏脑胀。

    也就点点头,出来只不过端茶润了润唇,就告辞要回去。

    阮氏如蒙大赦,也不留客,只起身将两人往外头送。

    出了屋子,还在院子里寒暄,就听到里面又传来侯姨娘的声音:“哼,猫哭耗子假慈悲!这哪里是来探望我儿的,这分明是来看笑话的!”

    声音有些大,隐隐约约的就传了出来,虽然是只言片语,可大家都听到了。

    阮氏的脸臊得通红,福了福身子,羞窘的赔不是:“我们家姨娘这是关心则乱,说话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大哥大嫂多担待”

    王永珠见阮氏又羞又气又急,眼圈都红了,也就一笑:“我们先回去了,弟妹这几日要辛苦了,也得保重身体才是。”

    说着,两人也就携手而去了。

    阮氏看着宋重锦和王永珠远去的背影发了会子呆,才沉下脸来,一跺脚,就往里屋里走。

    屋里,侯姨娘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宋重钧捂着头装死不说话,屋里伺候的人也都不敢吭声。

    阮氏心中有气,进来看都没看侯姨娘一眼,直接就道:“太医说了,二爷这一病,得好生休养才是,姨娘若是没事就先回去吧。”

    阮氏本也是家中千娇万宠出来的娇娇女,本是看不上这庶出的,若不是高氏无子,宋重钧是庶长子,卫国公又默认了将来会立他为世子,怎么也不会看上宋重钧。

    即使这般,背地里还有好多小姐妹笑话她,人家都嫁的是嫡长子,再不济也是嫡次子或者是嫡幼子,不是那家世实在不行的,谁会上赶着嫁给一个庶子?

    这嫁过去就是两层婆婆,一个嫡母,一个亲婆婆。

    堂堂的在娘家的娇小姐,没出阁的时候,对姨娘那是连正眼都不看的人,出了阁反倒要认一个姨娘当婆婆,哪个大小姐咽得下这口气?

    只是这儿女婚事,本就是父母做主,她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嫁了。

    也幸好,嫁过来后,高氏虽然是嫡母,可却宽和大度,并不拿婆婆的款。

    宋重钧也长得颇为英挺,对阮氏也能软得下身段来,两人倒是也如胶似漆的好过一段时日。

    女人嫁了人,见自己的男人看着还不错,日子久了,那心也就软了,看着宋重钧的面上,阮氏对侯姨娘也颇为尊重。

    可好景不长,开始这侯姨娘还算本份,后来看阮氏对她尊重,渐渐的也就拿起当婆婆的款来。

    高氏那边都没要求阮氏一天一次的晨昏定省,侯姨娘却做张做致的要求阮氏早晚去给她请安。

    阮氏岂能被一个姨娘拿住?就算她肯,她背后的阮家也不肯啊!

    刚好她有了身孕,也就借着这个借口躲了,只不过谁不知道,阮氏这是压根看不上这姨娘婆婆呢。

    为这个,侯姨娘在自家院里抱怨了好几次,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出的主意,等阮氏刚坐稳了胎,侯姨娘就将自己身边的一个丫头给了宋重钧,说是阮氏身子重,儿子身边总得有人服侍吧?

    当初为了娶阮氏过门,宋重钧身边伺候过的丫头可都打发到庄子上去了的,这如今房里除了阮氏没别人,如今阮氏伺候不得,她做姨娘的心疼儿子。

    还说什么,已经是体贴阮氏了,就只给了一个丫头,让阮氏知足吧!

    差点没气得阮氏动了胎气,从此跟侯姨娘就结下了梁子。

    不过碍着宋重钧,两婆媳也就是面子情了。

    阮氏本就看不上侯姨娘,好歹也是小官子女,却自甘堕落的给人做姨娘,半点官家小姐的气象也没有,成日里就盯着自家儿子后院那点事没完。

    以前仗着宋重钧是长子,府里的人都巴结着,没少让阮氏吃暗亏,这也就罢了,可宋重钧生病这事,让阮氏勃然大怒。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拎不清

    宋重钧被侯姨娘那边的人送回来,说是受了凉,身上不好,让快请大夫。

    阮氏虽然这些日子跟宋重钧有口角,可也知道,这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不用说他们夫妻之间还有个女儿,她这辈子还能如何?自然是希望宋重钧好的,见宋重钧生了病,急忙派人去请大夫。

    却被宋重钧给拉住了,将屋里的人都赶了出去,才让阮氏闹大一些,闹得阖府皆知才好。

    阮氏顿生疑虑,追问了半日,宋重钧才含含糊糊的道,他见父亲偏心宋重锦,这府里越来越没他们这一房的地位,心中不忿,所以打算捉弄宋重锦一番,好下下他的面子。

    在外头订好了酒席,请了一大堆人,打算那日将宋重锦请过去,让他大大的跌个面子,从此在这京城不好立足,那世子自然也没他的份了。

    谁知道宋重锦断然拒绝了,他想借宋弘的口,让宋重锦去,没曾想,不知道哪里被宋弘看出了破绽,还误会是侯家和阮家在背后唆使的他,他极力辩解了一番,倒是暂时糊弄过去了。

    没想到第二日,他再去请宋重锦,宋重锦那边透露出来的意思,倒好像是宋弘什么都知道了,还叮嘱宋重锦不要出门。

    宋重钧慌了神,本打算去试探一下宋弘,到底不敢。

    只得派自己的心腹出去,打算找人打听一下,没想到就听到那个帮他出主意的朋友,昨儿个晚上喝多了酒,居然失足落在护城河里淹死了。

    听了这消息,宋重钧顿时如遭雷劈,魂飞魄散。

    他再不济,到底是这京城权贵圈子里长大的,自然知道,这世上,尤其是京城,有的是无声无息让人死的法子。

    更不用说,他知道王怀远其实是一个谨慎的性子,跟他们一起那么长时间,也从来没见他喝多过,怎么会突然就喝多了到,失足落水的地步呢?

    可若王怀远是被人害死的,他虽然是王家的偏支,可一贯低调,看在齐国公王家的份上,谁没事会害他?

    而且这京城里,能无声无息就让一条人命消失的势力和人家,又能有多少?

    一听那王怀远死了,宋重钧就知道,他的谋划打算,已经全部被宋弘知道了,王怀远之死,不仅是宋弘给王家的一个警告,也是给他这个儿子的警告。

    他浑浑噩噩的,本打算回自己的院子的,结果等清醒时候,已经到了侯姨娘的院子里。

    侯姨娘见他神色不对,吓了一跳,问了两句,宋重钧心神俱震,加上侯姨娘是自己的亲娘,也就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侯姨娘也吓了一跳,国公爷的手段,她这个枕边人,这么多年来,也了解一二,最是雷厉风行。

    她也隐隐听说了,当年那宋重锦母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国公爷并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当时想让夫人高氏生下嫡子来,所以狠心将宋重锦丢在外头不管的。

    如今自己母子失宠,若是国公爷也狠下心来,这前脚解决了王怀远,后脚说不得就要收拾宋重钧了。

    顿时也吓得六神无主,母子俩就差抱头痛哭了。

    还是宋重钧,最后想出来个主意,装病!做儿子的都病了,病得众人皆知了,当爹的总不能还能打杀了他吧?

    再者他都重病卧床了,那得月楼的酒宴也就顺理成章的办不成了,别人还挑不出理来,多好!

    简直是一箭双雕!

    侯姨娘本就吓得不行,一听宋重钧这主意,觉得靠谱,母子俩就一拍桌子,定了。

    开始还是打算装病,侯姨娘当初后宅里争宠,那也是手段百出,什么装病啊,偶遇啊之类的事情都干过,也算是个熟练工。

    当即给宋重钧就传授了装病的几大要素。

    宋重钧有模有样的学了,回自家院子就开始装了起来。

    等宋重钧将这些含含糊糊的说完,阮氏听得只恨不得一巴掌甩在宋重钧的脸上,整个人摇摇欲坠。

    以前只觉得宋重钧心眼不大,内院里有些拎不清。

    不过世间男子内院能拎得清的少,阮氏也就没在意。

    如今才知道,自己嫁的这个男人,岂止是拎不清,简直是没脑子。

    这是有多糊涂多傻啊?

    你平日里跟宋重锦几乎是水火不相容了,这忽拉巴的就跑去跟人家套近乎,傻子都看得出来这里面有不对啊?

    更不用说,你既然请不动宋重锦,也就算了,暗地里再使法子也能勉强算个坚持不懈。

    可这跑到国公爷面前让国公爷出面是个什么操作?还以为是三岁的孩子,你不跟我玩,我告诉我爹娘去?幼稚不幼稚!要脸不要脸!

    更不用说,既然被国公爷发现警告了,要做的就是别出妖蛾子,老老实实的窝在家里,做出个认错的态度来。

    说不得国公爷看着态度老实,又知道错了,毕竟也是亲生儿子,还真能杀了不成?顶多也就教训两句,能有什么?

    可自家这个男人,干了什么蠢事!这个时候了,还自作聪明的装病!

    还闹得满府皆知了!要知道,这装病还是真病,难道大夫一把脉不就知道了?

    你说内眷女人装病争宠,人家大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些什么郁结于心之类的话,也能糊弄过去。

    你一个大男人装病,也用郁结于心?传出去还要不要名声了,她还要不要在女眷中行走了?

    阮氏气得一边骂一边将这些话说与了宋重钧听,宋重钧这才慌了,只拉着阮氏的手问怎么办?

    要说不装病也来不及了,他从侯姨娘院子里出来的时候,侯姨娘那边已经把消息散出去了。

    阮氏眼前一黑,差点没栽倒在地。

    到底这是自己的男人,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还得替他圆过来。

    阮氏也个厉害的,狠下心来,命心腹打来一澡盆的冰水,又敞开门窗,让宋重钧去泡冷水澡。

    宋重钧哪里肯,这寒冬腊月的,吹着凉风泡着凉水澡,还要不要命了?

    阮氏不由分说,只问宋重钧,是自己跳下去,还是她喊人来把他丢下去。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脑子清楚的阮氏

    宋重钧被逼着没办法,咬牙跳了进去,嗷一嗓子就要跳出来,被阮氏一巴掌给拍了回去。

    硬是守着宋重钧在澡盆里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泡了一个时辰的冷水澡。

    宋重钧早就冻僵了,脸色青白的跟鬼一般。

    经过这般努力,到了傍晚,宋重钧就开始流鼻涕打喷嚏,直说浑身冷,骨头疼。

    阮氏又硬是挨了一个时辰,等天黑了,宋重钧都烧得浑身通红说胡话了,才让人通报前院,让去请太医。

    说是着了凉,本以为无大碍,喝了姜汤以为就无大碍了。

    没想到到了晚上发起高热来,这没法子了,才来通报。

    总算是把事情给圆过去了。

    本来阮氏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偏偏侯姨娘也是个没眼色的,开始只以为宋重钧是在做戏,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第二天跑来看望,才知道儿子是真病了。

    又听了那丫头珍珠三言两语的哭诉,说是阮氏逼着自己儿子泡了一个时辰的冷水澡,故意冻病自己的儿子。

    那真是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只是侯姨娘到底也还知道,如今自己这儿子,已经不得国公爷青眼,还得靠着这儿媳妇和她娘家呢,只得将那怒火勉强都压了回去。

    可是脸上还是带出点来,语气僵硬的只故意当着宋重钧和阮氏的面问:“昨儿个可都是好好的,怎么今儿个就病成这样了?可是有什么缘故?我怎么听珍珠那丫头说,你昨个儿泡冷水澡了?这不是胡闹吗?要是冻坏了身子,可让我将来指望哪一个啊?”

    阮氏看着侯姨娘这作态就瞧不上,好歹还是官宦家的出身,又在这国公府安享了这么些年的富贵,可眼皮子还这么浅,只看到眼前的那点子东西。

    没遇到事情的时候就仗着儿子的势,在府里瞧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遇到事情,就知道哭,啥用也没有。

    还不如人家乡下来的婆子,看着粗俗不知道理,可却将自家女婿护得跟心肝一般。

    这么一对比,阮氏只觉得侯姨娘真是面目可憎,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

    勉强耐着性子,三言两语的解释了几句,最后还不轻不重的顶了两句:“姨娘不知道前头的事情,该安心在后院享福才是,横竖这府里不会短了姨娘的用度。别为着咱们的事情担心,若是姨娘急出个好歹来,我们这孝顺的二爷,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侯姨娘被顶得讪讪然,不好说阮氏,只得抱着儿子哭自己命苦,就被宋重锦和王永珠他们给听到了。

    阮氏本以为自己都说清楚了,侯姨娘若真为他们好,就该安安静静的,这个时候越不招人眼越好,越蹦达,岂不是越让国公爷想起自家男人干的那些事?

    人家宋重锦两夫妻来看望,阮氏为啥把药方都拿出来给人看,就是要告诉宋重锦他们,自家男人是真病了,不管是为什么病的,可这一病,那些什么算计都没有了。

    没发生的事情,宋重锦俩夫妻总不好还抓着不放吧?

    眼看大家客套了一下,将人送走,这事也就了了大半了,没想到功亏一篑,最后侯姨娘又闹出这妖蛾子来。

    阮氏哪里还能压得住火?

    侯姨娘一听,这是阮氏要赶自己回去?扭头就对上阮氏铁青的脸色,再转回来,宋重钧揉着额角:“姨娘,你先回去吧!别被儿子过了病气,等儿子好了去给您老请安去!”

    说得好听,也架不住这话的意思是让侯姨娘没事别来了。

    侯姨娘在女眷面前强硬,可在自己这个大儿子面前,却要强不起来。

    她刚被纳进这个府里来,战战兢兢的,连命都捏在高氏手里,是有了宋重钧这个儿子,她才站稳了脚跟,好日子才开始。

    在她心里,这个儿子就是她的命,她的一切,寄予了她所有的希望。

    此刻听了宋重钧的话,侯姨娘只觉得心里针扎一般的难受,可她却半点都不想让儿子不高兴。

    知道自己这是说话遭了阮氏的厌弃,自己儿子也不向着自己,心里再难受,还得强笑道:“那姨娘就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尽管打发人去找姨娘要去,姨娘不打扰你休息了,姨娘回去了!”

    说着一抹眼泪,扶着丫鬟婆子一路去了。

    见侯姨娘一走,阮氏只吩咐丫头婆子伺候着宋重钧,转身出来,就吩咐人将珍珠给从屋里拖出来,当众让婆子用板子打了几耳光,牙都打掉了一颗,脸也打肿了。

    又让人剥了珍珠的大衣裳,让她在院子里跪上一个时辰,这才罢手。

    有阮氏这番雷霆发作,一时二房这边院子里倒安静了。

    没几天,府里又悄悄的传扬起来,说是二公子宋重钧生病,是被通房丫头珍珠给勾引得大冬天的着了凉,惹怒了二少奶奶,将那珍珠打了板子,这么冷的天还在院子里罚跪。

    听说珍珠那丫头晚上也就发起烧来,胡乱被灌了几碗药,眼看着不行了,被二少奶奶已经吩咐家里人将珍珠的东西和人一起都领出去了。

    不提别人听了这消息是什么心思,倒是宋弘,听了下头人的汇报,倒是嘀咕了一句:“不愧是阮家的姑娘,总算老二家的还算是个脑筋清楚的。”

    这宠爱通房丫头着凉病了,传出去也是风流韵事,倒是比谋害兄弟不成,还被吓得装病要强些。

    王永珠这边,得到消息的时候,三人正围坐在炕上嗑瓜子。

    听着下头人说完,顺带还说了府里如今好几样说法。

    有说那珍珠丫头,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却落得如此的下场,实在可惜的。

    也有说二少奶奶这也下手忒狠了,什么二公子身边就珍珠一个通房丫头,都还容不下。

    这当爷们的,哪里有不偷腥的,当家的娘子,这般不贤惠之类的话。

    也有人羡慕珍珠娘家,珍珠跟了二少爷快一年,平日里也颇为受宠,攒下了不少私房,二少奶奶也是个宽和的,这些东西,尽数都不要了,全部都让珍珠家的人搬走了,足足有一车的东西呢。珍珠娘家算是发财了,这个女儿没白养。

    ……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赏花会的帖子

    王永珠听了这些话,忍不住就皱皱眉头。

    张婆子挥手示意那报信的人下去了:“行了,下去领赏去吧!”将人给打发了出去。

    回头就道:“没想到我老婆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们那便宜弟妹,姓阮,这性子手段可还真不软!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这一出手,可就是人命啊!这是拿那个叫珍珠丫头的命来替她男人打掩护呢!”

    “只是那叫珍珠的丫头也不冤,我们这才到这府里多久,可也听了一耳朵,这丫头眼大心空,牙尖嘴利,平日里仗着你们那便宜弟弟的势,也没少干那些仗势欺人的事。”

    “听说那珍珠丫头以前身边有个伺候的小丫头,被她折磨得受不了,跳了井呢!这样恶毒心肠的,如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呢!”

    “理会她们做甚?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去!有这功夫,咱们娘几个,倒是将屋里这些瓷盆翻动一下,我看那院子里还有几块空地,虽然不大,可翻出来,也能撒上点种子,种点菜。”

    “那边头,还能搭点架子,到时候点豆子,栽黄瓜秧,又好看,又好吃。”

    有张婆子这么一说,王永珠和宋重锦在这府里也闷得难受,干脆让人找来工具。

    宋重锦前头翻地,王永珠和张婆子在后头将那泥土敲碎,又将地整平。

    一家子忙得热火朝天,除了吴婆子、张婆子还有谷雨上来搭把手,其他的丫鬟婆子,都远远的站着。

    白露和立夏、小雪三个丫头,咬咬牙,也学着谷雨的样子,上前帮忙。

    有了她们带动,还有几个略微做过稼穑之事的婆子,也慢慢的上来帮忙,没做过的也都围了过来,一时之间,倒是和乐融融。

    不过半天,就将这院子里空着的地,都翻了一遍,又将张婆子积攒的种子给拿出来,划分好了位置,挨个撒下了白菜,萝卜、茼蒿和菠菜。

    按理说,这时候天气还冷,要是能有稻草盖上保暖,那种子发芽就快些。

    可这府里哪里寻稻草去?还是有个婆子出了个主意,到那后门去,找那些马夫们要了几床草席子,给搭在上面,也就齐活了。

    以后只需要注意浇水施肥就行了。

    张婆子和宋重锦他们都是种惯了的,还没怎么样,倒是院子的下人一个比一个精心,每天都要揭开草席子看看才放心。

    宋重锦和王永珠还有张婆子这些日子,倒是难得的平静,每日就在院子里种种菜,得了闲,就将那室内用瓦盆种着已经能吃的新鲜菜摘下来,捎带着去看老国公夫人去。

    开始还只王永珠去,后来几次,宋重锦也被王永珠拉着去了两次。

    老夫人看着宋重锦,笑得都比平日里的和气些。

    老夫人还次次都留宋重锦和王永珠用饭,这等殊荣,在这国公府里也就宋弘曾经享受过,这些年来,就连宋弘想在老夫人这边留下来吃顿饭,十次也就有那么两三次成功的。

    这一举动,越发让府里人心浮动起来。

    没过两日,王永珠就收到宋重绢和宋重绣两人下的帖子,说是两姐妹得了一株十八学士,如今要开花了,邀王永珠后日去赏玩。

    王永珠接了帖子,第一反应就是:谢邀!

    转念一想,这宋弘的三个女儿,除了宋重绮有些小家子气,对财物看得特别重外,其他两个儿女都是孟姨娘所生。

    孟姨娘出身不错,最开始也颇得宋弘几分宠爱,只是连生了两个女儿,年纪又渐渐大了,宋弘有了新人,对她这里也就淡了些。

    不过她一贯是几个姨娘里最不争的,也因为她膝下是两个女儿,没个儿子,别的姨娘也都不将她放在眼里,平日里也少针对她。

    宋重绢和宋重绣在府里也都还算安静的性子,并不像宋重绮那般闹腾,对嫡母高氏也还尊重,只是没宋重绮那般巴结。

    王永珠没想到,除了宋重铭外,倒是这两姐妹最先有了动作。

    沉吟了一下,也就答应了,又问送帖子来的丫鬟,那日她们两姐妹是单请府里的女眷赏花,还是请了府外头的人。

    送帖子的丫鬟是宋重绢身边的贴身大丫头,听了问话,忙恭谨的道:“回大少奶奶的话,我们姑娘本来是只打算单请府里的夫人、奶奶还有姑娘们聚聚的。可是夫人说,难得有这样的好花,倒不如广下帖子,请世交家的夫人和小姐们一起赏玩,想来那日必定有外客到的。”

    王永珠点点头,让人拿了一个荷包赏给了这丫头,也就让她回去复命去了。

    宋重绢那边的丫鬟走了没多久,高氏那边的人也到了,说的也是同一件事情,说是这虽然说是开春了,可外头天气冷,天天闷在屋里也难受,难得有个由头,借着这个机会,大家都散散闷。

    又说初四那日事情太多,来的人也多,乱糟糟的,估计连人都没认全。这次只请了几家世交好友的女眷,日后也是要常打交道的,让王永珠也认认人。

    还说了,到时候还请亲家太太也赏光,凑个趣。

    王永珠一笑,请那送丫鬟的婆子坐下,让人倒上茶来,细细的问了一些,关于这赏花会可有什么忌讳?有哪些要注意的事情?

    那婆子估计也是得了高氏的吩咐,倒是十分热心,将历年来府里举办的这样的赏花会的程序,还有要注意的也都一一说了,最后还道:“大少奶奶也不必担心,那日大少奶奶肯定是要跟在夫人身边招待客人的,有咱们夫人在,又是在咱们府里,出不了事。”

    王永珠心里有了数,只怕这高氏请人赏花是假,让自己跟那些女眷认识熟悉,也只是目的之一。

    她也听说了,外头由阮氏那边放出去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谁家不面上同情,背地里死命的笑话两句。

    说什么这国公府的二公子,是看着世子之无望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放纵女色去了。

    也有说阮氏可怜的,本是好好的豪门贵女,冲着世子夫人之位而去的,如今却只能当个国公府的庶子媳妇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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