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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饭团开花     农女有田有点闲txt下载     农女有田有点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八十章 商业互捧

    猎户们满心欢喜的按完手印,虽然才刚过清明,就已经开始盼望春节了。

    那些不想学手艺的猎户按完手印就可以走了,那些想学炒茶手艺的,被留下来,另外签了一份契书。

    这契书上说明了,恒昌商行可以在每家挑选一个人学习炒茶技术,学徒期间,除了吃饭穿衣,每个月发十文钱的月钱。

    学成后,十年内必须为恒昌商行的茶叶生意服务,每个月会和其他炒茶师傅一样,给月钱。

    十年后,这些人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留下。

    这条件算是相当不错了,如今这世道,穷人家,尤其是山里的孩子能学一门手艺,那真是太难了。

    好多人家,想让自己的孩子去跟着学点手艺,不仅得先孝敬师傅束,比如米面粮食和酒肉之类的,还得让自家孩子住到师傅家,给师傅家当长工,当奴仆一样,伺候着师傅和师傅一家子。

    逢年过节还得准备厚礼送到师傅家,真真是半点都不能马虎的。

    要小心翼翼,低声下气讨得师傅的欢心后,才能教给你一招半式。而且教起东西来,那是非打即骂,稍微有一点不服,那就是欺师灭祖。

    走大运碰到心肠好一点的师傅,多教给你一点东西,慢慢琢磨着,将来也能糊口养家。

    碰到那心肠黑的师傅,拿你当长工使唤几年,一点有用的都不教给你,还骂你是蠢蛋,不开窍,也没法子。

    还有那些送到商铺给人当小伙计的,也是头几年那就负责给口饱饭吃就不错了,店铺里的脏活累活都得抢着干,人还要机灵,时刻都要学习着,慢慢脱颖而出,才能被掌柜的看中。

    几个猎户虽然不识字,可听伙计们将这契书一念,那真是心花怒放。

    这是不仅教给自家人手艺,不收束外,还能给零花钱?不要说十文钱觉得太少,对于山里的这群猎户来说,靠山吃饭,运气好,全家能混个温饱不愁,运气不好,家破人亡。

    谁不想安安稳稳的,不用每次进山都是赌命?

    只不过是他们世世代代都是猎户,祖传的就这个手艺,也不会干别的。

    人家山下的人,还会种地,就算平日里吃得差些,可终归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要是有了手艺,不说别的,下一辈就不用再跟他们一样,过上这种只要进山就提心吊胆日子了。

    这么想着,猎户们看向张银保和王永珠的眼神都变得感激起来。

    尤其是鲁小山,他知道,这些都是因为王永珠的争取,才有这样的待遇,鹰子沟的下一辈才有了希望。

    一贯坚强,即使断腿断脚都不吭一声的汉子,此刻眼眶都红了。

    只不过山里汉子,拙于口舌,只冲着王永珠行了一个大礼:“秀才娘子,你对咱们鹰子沟的大恩大德!我们鹰子沟的人都记在心里了!啥话都不说了,以后只要有你秀才娘子一句话,咱们鹰子沟这百十来号人,随便你差遣!”

    王永珠还很稳得住,只略微点点头:“别说什么大恩大德的话,你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是报答我了!”

    这话一说出来,鹰子沟的猎户们无人不感动。

    等猎户们散去了,张银保才凑过来,佩服的冲着王永珠拱拱手:“秀才娘子果真高义啊!”

    作为商人的本性,他当然不相信王永珠做这些事情,是彻底的没有自己的任何利益。

    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依然心中怀疑着,不过这都不妨碍他对王永珠油生一点敬佩之意来。

    一个女子,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能放弃到手的源源不断的银子,只为了给这些毫不相干的山里猎户争取一点好日子,都值得人佩服!

    王永珠一笑,开始了商业互捧:“张大老板也是深明大义,宅心仁厚,跟猎户们签的学徒契约实在是再厚道不过了!难怪恒昌生意越做越大,都是和张大老板的为人分不开的。不说别的,就这次,历九少那般挑剔的人,看到张大老板,也很爽快的就同意合作了,我都很意外呢!”

    张银保心花怒放!他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爱听人吹捧两句。

    偏偏他又不爱听人吹捧他有钱啊,吹捧他做生意眼光好之类的话!那不都是废话吗?他混迹商场这么多年,眼光不好早赔光了裤衩回家种地去了!

    要是不赚钱,谁乐意这一年到头都在外头东奔西走的连家都顾不上?

    一听这拍马屁都不走心,没拍到痒处。

    王永珠的这话,恰合了他的心思。

    自从跟上层人士打交道多了后,张银保就知道,他们这些商人,虽然有钱,可却不得人尊重,尤其是那些官爷贵族,说起他们,都是他们就只剩下钱了,浑身都是铜臭味。

    开始他不知道,只晓得用钱砸,哪曾想,碰到了不少钉子,尤其是那些读书人,一个个精穷精穷的,偏嘴还毒得很,说他们是商贾之流,上不得大台面。

    谁听了这话不气个倒仰?

    张银保心中恼怒,可也知道了,要跟这些读书人打交道,尤其是那些读书人出身的官员打交道,有个好名声的重要性。

    因此他那以后,也就努力的往儒商和仁商上靠,儒商就算了,他天生就是一张和气生财的脸,也没读过什么书,想拽两句文都念不清楚明白。

    只能走仁义路线,在老家那一块修桥铺路,逢年过节施粥布衣,在外也不忘记,看到有那前途或者奇货可居的,搭上一把手,结个善缘。

    慢慢的那名声也就出去了,不然也轮不到搭上京城的那条关系。

    所以,他最爱就是听人夸他仁义,讲义气,厚道之类的话。

    今天王永珠这话,真是搔到了他的痒处,只觉得王永珠虽然是个女人,可这正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他的本质!

    当下也不吝啬赞美之词,夸奖王永珠贤良淑德,乐善好施,行善积德……

    夸得王永珠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

    神特么的贤良淑德!

    深吸一口气,找个借口去炒茶去了。

第七百八十一章 石螺

    张银保这波商业互吹没过瘾,环顾一下四周,瞅到了王永平和金壶两个人。

    张银保不认识金壶,可是认识王永平啊,好歹也是个熟人,干脆跑过去跟王永平聊起天来。

    王永平刚好也忙完了手里的事情,看到张银保,忙拘谨的打招呼,还拉了金壶一把。

    金壶早就看到了,此刻听四叔介绍,忙恭敬的行礼:“见过张大老板!”

    张银保此刻心情极好,拍拍金壶的肩膀:“不用这么客气,你老姑和姑父跟我可是朋友,叫我一声伯父就好!”

    金壶也机灵,打蛇随棍上,顺势就叫了张伯父。

    张银保白得一大侄子,身为大老板,自然不能白被人喊一声伯父,从手上撸下一个金灿灿的戒指,往金壶手里一塞:“拿着玩去吧!”

    金壶吓了一跳,这可是金子!哪里敢收,忙摆手不要!

    张银保要送的东西,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岂不是打脸?

    一番推脱之下,金壶和王永平就被张银保给说愣住了,乖乖的收了见面礼。

    张银保闲聊了几句,就知道了王家如今的境况,王家山货如今倒是他们几兄弟在负责,王永珠因为要到县城陪读,倒是放手不管了,只那本金还是投入了的。

    心中有了数,张银保又多聊了几句,见王永平还是本分老实的,一句夸张的话没有。

    问他今年收购到什么好东西没,才露出一点点高兴之色来:“倒是多亏了我家妹子,这次到这鹰子沟来,才知道这鹰子沟还有不少好东西,这两天我也验看过来,确实不错!我跟我家侄子,这几日除了帮忙称茶叶,也没闲着,倒是收了不少好东西。”

    张银保如今山货本就是他名下生意里,比较重要的,一听也来了兴趣。

    当即要求去看看。

    在一旁一个干燥的山洞里,已经堆满了好多山货,各色动物的皮毛,还有山货。

    蘑菇之类的都是晒干或者烤干的,这样才易于保存。

    张银保上前摸了摸,看了看,也满意的点点头,“都是好东西!”

    转过头来就道:“这些山货我都要了,明儿个下山,我就全部带走!一会子你跟老关清点一下。”

    王永平喜出望外,这下可赚了,不过是转个手的功夫,就能赚上一笔银子了。

    金壶在旁边也听得高兴,忙拉着王永平跟张银保道谢。

    张银保挥挥手,心满意足的又踱到其他地方去了。

    这不过是顺手的人情,如今以他跟王永珠之间的生意关系,太正常不过了。

    那边王永平和金壶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人家大老板这么豪爽是因为什么原因。

    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夜晚来临。

    鹰子沟的女人们,拿出了看家的本事。

    猎户们趁着天还没黑透,还去打了几只山鸡兔子,又到山涧水沟里摸了春天最肥厚的石螺。

    这石螺只长在山间小溪里的石头下,春天最是肥美。

    数量不多,只有家里有贵客,猎户们才会去摸石螺来待客。

    不用太多的烹调手段,只不过用这个时候最鲜美的韭菜来炒,就鲜得能让人吞掉舌头。

    晚饭端上来,那碗石螺就被放在了张银保的面前,因为王永珠和王永平他们还在守孝,也给他们还做了素菜,也算是十分有心了。

    张银保在这石桥镇收购了多年的山货,也没吃过这种石螺,一个个成人的拇指大小,用手捏一个放在嘴里一嗦,那鲜美的汤汁就在舌头上绽放开来,让吃遍大江南北的张银保忍不住亮了眼神。

    螺肉一入口,又嫩又弹,配上韭菜的鲜嫩,简直是完美。

    一贯很稳得住的张银保也没能管住筷子,没一会面前就堆了一堆螺壳。

    吃到后来,张银保意犹未尽的问鲁小山:“这石螺味道鲜美,可是本地特产?我在石桥镇多年,也没尝过这等美味!这要是贩卖到外面去,多少饕餮老客们只怕要为之疯狂”

    王永珠因为守孝,自然不能吃这个,听得张银保这么说,倒是忍不住勾起了馋虫,只可惜如今不行,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怎么也要带着娘亲张婆子和宋重锦来尝尝才是。

    那边鲁小山一脸的难色:“这石螺我们也就在这附近山涧里才能摸到,数量极少,每年也就春天这个时节,才略微多些。今天这一碗,是咱们这十几号人一起下水摸了好半天才得了这么一点。”

    张银保一听居然这样稀少,倒是流露出可惜之意来,这要是产量大,能卖到外面去,只怕又是一条财路。

    不过他见多识广,也知道这世上,这样好的东西,肯定是稀少的。

    就比如黄松菇,因为稀少才珍贵!

    也只得感叹了两句,又吃了两个石螺压压惊。

    晚饭吃毕,人多力量大,加上今天因为齐大师要求猎户家女人们采回来的茶叶不多,刚过亥时,茶叶就炒得差不多了,两个茶叶师傅,一路颠簸而来,除了吃饭就没闲着,一时也累着了。

    王永珠忙让两人去休息,明天还有艰巨的任务等着他们。

    说剩下的茶叶就交给她练练手。

    两个茶叶师傅本来还有些犹豫,这王永珠炒茶的手艺虽然有进步,可肯定还抵不上他们几十年的功夫。

    这要是剩下的都给她,炒出来的茶叶说不得质量不好,那价格区别可大了。

    张银保如今当王永珠是祖宗,只要不涉及到身家性命问题,什么都好商量。

    不过是一筐子茶叶,还是浪费得起的。

    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王永珠心中本来就有打算,干脆让大家都去休息,她炒茶顺便守夜,等她炒完,再喊人来接替就行。

    张银保一听,也觉得安排得甚好。

    他和带着的伙计们,这一路风尘仆仆,也确实没休息好。

    谁都不是铁打的身体,加上今天又淋了雨,要是不休息好,明日病倒可就糟糕了。

    也就不推辞了,谢过王永珠,带着伙计们,干脆的和王永平和金壶叔侄,在一个山洞里凑合一下。

第七百八十二章 夜话

    夜深人静,山洞里除了噼啪的木柴燃烧的声音,就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偶尔还有没睡着的猎户,说着私房话。

    鲁小山家的山洞里,两夫妻正躺在炕上,商量着送家里谁去学炒茶技术的事情。

    鲁小山媳妇的意思,自然希望自家男人去,自家男人如今年岁也不大,等到了年底分了银子,盖上房子,每年还有钱拿。

    自家男人去学这门手艺,就算十年内,日子没别人过得好,可好歹人平安,不用每次进山,她就提心吊胆的,生怕男人回不来,或者男人缺胳膊断腿的回来,那一家子上上下下可怎么活?

    “当家的,自然是你去学才好!要是那大老板真的每年给咱们那么多银子,咱们省着些,日子也能过得去。等你学会了,咱们家老大也大了,你把那炒茶的手艺偷偷传给咱们老大,等学会了,让老大到别家去炒茶,那日子不就好过了?”鲁小山媳妇算盘打得还是挺响的。

    鲁小山断然拒绝:“那可不成!这样咱们成什么人了?对得住秀才娘子吗?对得住那张大老板吗?你也不看看,外面那些人,想学个手艺,得苦多少年,每年术银子贴进去多少,熬个十几年都不一定能学到东西。”

    “张大老板厚道,秀才娘子在中间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才给咱们争了这个机会。咱们山里人可不能忘本,做出那忘恩负义的事情来!先不说咱们家谁去学,就是去了,没经过老板的允许,咱们也不能将这手艺外传!”

    “外面那世道,谁家会传你手艺,还包你吃穿,给你零花钱的?咱们鹰子沟人虽然穷,可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话以后休要再提!不然我可不饶你!在孩子们面前也不能说,知道吗?”

    鲁小山媳妇讪讪然的答应了:“好好好,我知道了!那你说你到底去不去学?”

    鲁小山沉吟了片刻,才道:“我就不去了,让家里老大去,从小学起,将来也有个顶门立柱的手艺。我也想过了,别看如今有大老板每年给那么多银子,可咱们要是不仔细算计着,坐吃山空,等十年后大老板不给银子了,咱们手艺也生疏了,那日子可咋过?”

    “咱们不比山外的人家,还有地,只要有地就饿不死!咱们吃的用的,啥都要掏钱买,又有多少银子钱供咱们花?”

    “我琢磨着,不过十年功夫,让老大去学手艺,不仅家里省了嚼用,等他学成,十年后,就算年纪大些,可只要手艺在身,就不耽误他娶媳妇。剩下老二和老三,我跟你再努把力,趁着还年轻,能进山,给他们两个也挣下娶媳妇的钱。咱们这辈子也算对得起他们兄弟三个了!”

    鲁小山媳妇听了自家男人的话,好半天没说话,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当家的,都依你!只是你以后上山可得小心着,咱们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你可别再拼命了!怎么也得看着三个儿子成婚,咱们抱大孙子呢!”

    那边,杨招弟家的山洞里,杨再招早就回去了,再不回去,等她回去,只怕迎接她的就是一顿臭骂和毒打。

    杨招弟心疼妹子,偷偷给塞了半袋子吃食,都是她平日里积攒的,让杨再招回去好有个交代。

    如今山洞里就小夫妻两个,正头碰头,脚勾脚的躺在一起,小声的说着私房话。

    “招弟啊,我要是去学手艺了,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李大山发愁,摸着杨招弟的肚子,前些日子,杨招弟没换洗,两人问了洞里有经验的老人家,都说是怀上了。

    李大山的爹娘早逝,就留下他一个独苗苗,好不容易娶了婆娘,算是有了一个家。

    如今婆娘又要给自己生孩子,李大山哪里舍得离开这婆娘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杨招弟一推李大山:“大山哥,你放心去吧!我偷偷问过秀才娘子了,说是今年还不会让你们去学手艺呢。得等明年开春了,才让你们跟着学!而且说不定就是在咱们家门口学呢!有啥可担心的?”

    “秀才娘子还说了,等到炒茶结束后,还要给你们时间回来建房子呢!这么善心的大老板,咱们可不能耽误了人家!大山哥,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咱们如今可不是两个人了,得为孩子打算了。我正发愁,你要是还去山里,真要有个万一,我跟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如今可好,有那大老板大善人,肯给咱们这个机会,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就算累点怕啥?咱们山里人,别的没有,力气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今天用没了,歇息一晚,明天就又有了。”

    “大山哥,你要真为你咱们娘俩好,就放心去吧!不说别的,咱们受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情,学好了手艺,将来也好回报一点,良心也过得去不是?”

    李大山闷声闷气的点点头:“要是明年,你这肚子里的孩子也下来了,我也能放心了!到时候你啥都别干,就在家带孩子就行!你男人能养活你们呢!”

    说着,小两口亲亲热热的抱在一起。

    炒茶的山洞里,王永珠听到外面都安静下来,无人在山洞里走动了。

    这才放心的将剩下的一筐子茶叶,都丢进了高档炒茶机器里,设定好,不过半个小时,茶叶就炒制好了。

    王永珠将茶叶放在那竹席上,伸伸懒腰,靠在石壁上,手放在膝盖上,无意识的敲着。

    实际在跟脑海里的小田田沟通:“小田田,我的声望任务应该完成了吧?契书签了,不管怎么说,起码十年内鹰子沟的人是不担心温饱了吧?我看鹰子沟的人看起来都挺感激我的,这条件都符合了吧?”

    小田田小心翼翼地回答:“亲,您的算法不对哦亲~~如今鹰子沟的人虽然感激你,跟张银保也签订了契约,可还没有拿到银子,也还没过上好日子,鹰子沟的猎户对你虽然有感激之心,可是并没有都真诚的感谢你,所以,任务还不算完成”

第七百八十三章 茶母树

    “我记得去年抢水的时候,也发布过声望任务吧?那个时候是奖励积分,好歹还能兑换东西。如今你们这种田系统倒是越来越不靠谱了,不仅强制宿主完成任务,连奖励都这么鸡肋!这也就算了,居然还难度增加!人性难测,你居然会让所有的鹰子沟的人都真诚感谢我?你莫不是失了智?”

    小田田……

    “算了,早就知道你不靠谱!还能指望你什么?别的就不说了,你还是干你拿手的扫描工作吧!你也就这么点用了!扫描一下,这附近还有没有野茶树?”王永珠对于不完成任务也没什么想法,反正只说是强制任务,自己做了,系统判断完成的标准太高,她还能怎么样?

    当然是随它去吧,反正不完成也没什么惩罚。

    小田田欲哭无泪,自己可是高大上的种田系统好吗,居然被宿主唯一看得上的是最基础的扫描功能!

    可再委屈,还得老老实实的给扫描起来。

    没一会,小田田汇报:“宿主大人,在那片野茶林前面一个山头下面,有两株老茶树,根据我扫描的结果判断,那两株老茶树,是茶母树!”

    茶母树!王永珠眼睛一亮!

    前世的时候,她只知道,鼎鼎有名的武夷山大红袍,可是有四棵茶母树的,享誉国内,基本上大家喝的大红袍,都是从这四颗茶母树上嫁接而来的。

    四棵茶母树上的茶叶,那真是一两价值千金,非顶级富贵之人,不能喝到。

    如今这野茶,居然也有母树,王永珠顿时来了兴趣。

    “将地图传给我,明天我找个机会去看看!”

    她本来就想私底下用那顶级的炒茶机,炒点茶叶留着自家喝,只不过这野茶林已经是跟历家和张银保合作了,她自然不好占他们的便宜。

    因此就寻摸着到附近找找,没想到还有这种惊喜,顿时腿也不疼了,胳膊也不酸了,恨不得立刻天光大亮,好去采茶叶。

    小田田见王永珠没追究那声望任务的事情,悄悄的松了一口气,默默地匿了。

    转头就联络主脑大人去了。

    ※※※

    荆县。

    王永珠和宋重锦买的小院子里。

    杨哑巴早在宋重锦回来的第二天,就被他请到了院子里,让他帮忙看着门户。

    杨哑巴也不推辞,背着行李卷,就到了院子。

    收拾了一件偏房,就住了下来。

    宋重锦跟杨哑巴住在一起后,才发现,这杨哑巴除了不能说话,真的是个人才。

    手脚又勤快麻利,每天早上起来,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一点杂草和小石头都没有。

    不仅这样,他除了第一天还没摸清楚情况外,第二天开始,等宋重锦起来,除了院子打扫干净外,桌上还恰到好处的摆着买回来的早点。

    宋重锦见杨哑巴这般伶俐,倒是一喜,也是有些考察的意思,干脆将半个月的家用都交予了他。

    杨哑巴不负众望,将生活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雇了一个婆子,每天给他们做两顿饭,加给宋重锦洗衣裳,其余的都不让那婆子沾手。

    菜都是杨哑巴去买,平日里也不闲着,不是将院子里的犄角旮旯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就是把有些受损放在偏屋里的家具给收拾得一点毛病都没有。

    不仅这样,没两天,杨哑巴还在外面买了两棵半大的树来,栽在院墙边,将前后院隔得死死的。

    又在灶屋边的空地上,还开垦了两块菜园,种些葱姜蒜,还把买来蔬菜的秧苗给栽了下去。

    宋重锦有了杨哑巴以后,除了没有永珠在身边不习惯,生活压根没有什么改变。

    一切都有杨哑巴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宋重锦感觉如今身边最缺这样的人。

    为了考上举人,宋重锦如今的心思,除了读书,就是每天例行思念永珠。

    以前近二十年一个人都过来了,也不曾觉得有何不妥。

    可不过才跟永珠成亲几个月,身边没了她,就觉得空荡荡的。

    这日,宋重锦沉着脸回了院子。

    杨哑巴一看这气色不对,忙倒了温热的茶递给了宋重锦。

    宋重锦一口气喝干了茶叶,心中还是憋闷:“杨大叔,收拾收拾行李,我得回七里墩一趟。”

    杨哑巴眼中掠过一抹诧异,比划了一会。

    宋重锦如今也能大致看懂杨哑巴的手语意思了,看出来杨哑巴是问他怎么了?这才来县城没几天,怎么能回去?

    宋重锦总不能告诉杨哑巴,他今天没忍住,又去接收了放在镇上的眼线的消息。

    以前放在个眼线,是想着,他们离开了七里墩,万一王家有什么事情,他们要是不知道,很容易耽误事情。”

    因此王永珠回去后,宋重锦就交代了那眼线,偷偷地跟在王家人身后,要是有什么不对,千万要报给自己。

    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跟自家亲亲永珠已经分开好多个三秋了。

    因此让眼线有什么重要的或者不重要的,只要跟自家永珠有关的事情,隔两日就要报一次上来。

    今日他一早就在心里算着,石桥镇那边的消息应该要送过来了。

    满心欢喜的打开那传来的消息,还没看完,脸就黑了。

    什么叫历九少赶往石桥镇?什么叫和历九少在吴掌柜的酒楼包厢谈了长达一个小时?

    看得宋重锦是怒火中烧!

    他当然相信自家永珠,绝对不是那种人!都是历长楠,搞出来的鬼!亏他以前还觉得历长楠还算坦坦荡荡,可如今到真是坦荡,自己这个永珠的男人还在荆县呢,他历长楠倒是好算计,居然跑到镇上去了。

    虽然宋重锦知道,永珠肯定不会上这个当,只不过宋重锦心里还是不痛快。

    更别提后,后面又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到镇上自己买的院子里,坐了半天,那男人还让下人送来了丰盛的早餐,真是琳琅满目,十分的抢眼。

    宋重锦哪里还坐得住,恨不得插上翅膀给飞到石桥镇去,倒是要问个清楚明白才好。

    杨哑巴什么都没问,比划着问,要不要带上自己。

    宋重锦用惯了杨哑巴,琢磨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第七百八十四章 规矩

    王永珠不知道宋重锦收拾行李,正要回来。

    一早醒来,大家都已经忙活起来,女人们去采茶叶,男人们也没闲着,这炒茶需要大量的柴火,都得有人去山里扛回来。

    还有这么多人吃喝,鹰子沟的人都是比较节省的,粮食多以粗粮为主,张银保昨日吃的时候没说啥,一早就让自己伙计带着鹰子沟的猎户,一起到石桥镇采购粮食去了。

    王永珠以为张银保也要跟着一起下山,在镇上等待茶叶全部弄好,他直接运走就好。

    没想到张银保却坚持留在鹰子沟,只说这茶叶事关重大,他得亲眼盯着才放心。

    果然,有他在一旁,齐大师和其他两位炒茶师傅,果然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王永珠打了个招呼,只说是茶林看看。

    张银保倒是不放心,想让伙计跟着,王永珠给拒绝了,张银保一想当初跟王永珠为何认识,也笑了,挥挥手也就没在意了。

    王永平和金壶跟着鹰子沟的男人上山砍柴,顺带打猎去了。

    王永珠一个人悄然的走在山路上,小田田在脑海里指路,规划了一条最近最安全的路线。

    避开了人多的茶树林,王永珠抄着一条人迹罕至,只偶尔有鹰子沟的猎户经过的小路,悄然没声的穿了过去。

    又爬过半个山头,山坡上全是那种一人高的灌木荆棘,十分难走。

    王永珠因为身穿塑身衣的缘故,倒是不担心,只留心露在外面的手和脸,虽然艰难,好不容易才走到那两株茶母树前。

    茶母树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大,也就越一人多高,倒是枝繁叶茂的,没一株蓬勃生长着,占据了老大一块地方。

    王永珠眼睛都亮了,这可是活生生的茶母树啊,无价之宝啊!

    好好的欣赏了一下,王永珠才开始采摘茶叶,上窜下跳了半天,往身后的背篓一看,居然也采了半篓。

    这一背篓大约能装满十斤新鲜茶青,这么一估算,大约是5斤左右。

    如今到谷雨,大约还有七八天左右,想来还能再收上一茬。

    这么想着,王永珠满意了。

    如今只有这顶尖炒茶机才配得上这茶母树上的茶青。

    王永珠将茶叶丢入炒茶机,又围着茶母树转悠了半天,才在最外围挑了两根细细的枝桠,给切下来,然后送入了种子优选培育室。

    这虽然说是种子优选培育室,可枝桠,扦插这样的也包含在内。

    王永珠估算了一下,决定先培育出一百棵同样的茶树来。

    输入自己所需要的份数,以及选好了培育的等级,种子优选培育室毫不客气的扣掉了270积分。

    王永珠压根没空去心疼这些积分,反正留着也没打算用。

    设定好后,她就不去管了。

    一边往回赶,一边等着顶尖炒茶机炒出来的茶叶。

    堪堪赶到野茶林,那些女人也采摘得差不多了,正收拾着往家赶,看到王永珠,忙冲她招手。

    王永珠若无其事的走近,笑眯眯的跟那些女人打招呼:“大家要回去了吗?今天收获怎么样?累不累?”

    女人们本来就感激王永珠,见她如此亲切,也都七嘴八舌的搭起话来。

    有那眼尖的小媳妇,看到王永珠身上的衣服被挂破了好几处,头发上也落了一些树叶,忙关切的问:“秀才娘子,你这衣服是怎么了?”

    大家都眼神都看向王永珠。

    王永珠不好意思的一笑:“我本来是想到茶林这里看看,走到一半,看到一条小路,想抄个小路,结果没想到路不好走,到处都是树枝,衣服也挂破了,头发也乱糟糟的了,是不是很不像样子?”

    女人们一听,不疑其他都笑了:“秀才娘子,你是山外面的人,不知道咱们这山里,那些密林里可千万别去,到处都是刺,挂破点皮流点血也就算了,反正没几天能好,可是挂破了衣服,那可就破费了!”

    就有那心眼多的婆娘开口:“秀才娘子,不如一会去我家,我家有针线,给你把衣服补补!”

    有那跟她关系不太好的就嘲笑了:“我说大牛家的,咱们大家平日里找你借点针头线脑的,你可都说没有的,怎么今儿个倒是大方起来了?”

    那大牛家的也不恼,啐一口道:“呸!我那针线借给你们,除了白用我家针外,还得搭上两根线去。凭啥便宜你们?秀才娘子对咱们鹰子沟都有大恩,别说一点子针线了,要是秀才娘子不嫌弃,我家还有两件干净的换洗衣裳,除了过年上身过,都没大狠穿的,可以先换上。”

    这话提醒了旁边的女人,一个个纷纷道:“大牛媳妇那衣裳,都做了五六年了,颜色又老气不鲜亮,不如穿我家闺女的,我家大闺女去年才做的,打算留着明年出门子穿的”

    “我说铁蛋他娘,你这也忒抠门了,你家闺女出门子的衣裳,你也好意思用去年买的那浸水了的料子?都被染得红一块花一块的,这样的衣服穿出门,你也不怕人戳你的脊梁骨?”

    ……

    叽叽喳喳的,如同几千只鸭子。

    王永珠深知此刻不能掺和,一掺和那就只怕更不能收场了,只尽量不着痕迹的往旁边蹭。

    一不小心碰到一个人,扭头一看,正是杨招弟。

    她冲王永珠微微一笑,拉着她走到了自己旁边,用背篓挡住了,低声道:“秀才娘子不用理她们,她们心都不坏,就是嘴碎些!一会子没人搭理就好了!”

    果然,一伙女人,你争我吵得互相揭对方的短,这样倒也热热闹闹的回到了山洞。

    一进山洞,本来还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女人们,立刻闭口不言了。

    王永珠觉得奇怪,看向一旁的杨招弟。

    杨招弟微微一笑,凑到王永珠身边,小声的道:“这是咱们这鹰子沟几辈子立下的规矩,说是住在一个山洞里,跟一家人一样。有什么不痛快的,洞外解决,只要进了山洞,就必须和和气气的。偶尔说两句酸话可以,可真要吵架什么的,那是双方都要领罚的!”

第七百八十五章 归心似箭

    王永珠才恍然大悟,倒是对着鹰子沟的前辈有了一点佩服,要知道,这山洞虽然大,可住着这十七八户人家,百十来号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肯定容易生摩擦。

    这要吵架,就到洞外去吵,进洞来,装都装出个和和气气的样子来,也避免了矛盾升级。

    这吵架,自然要一鼓作气才行,吵一半一看,哎呀天色不早了,要回去做饭了。

    做完饭再出来,接着吵?那气氛也达不到要求啊?

    这位前辈倒是个有趣的人。

    女人们回来了,男人们早就将柴火砍回来,摊在洞外面晒着。

    几个猎户上半身打着赤膊,正在劈柴。

    先送回来的茶叶,已经在炒制了。

    留在洞里的孩子和老人们,也都帮忙焖好了饭,洗好了菜。

    就等女人们回来,大展厨艺。

    吃了午饭,王永珠就提出告辞,说出来好几天了,惦记着家里的娘亲,这边既然有张银保坐镇,她没什么不放心的,先回去看看,过几天再进山一趟。

    张银保见这鹰子沟的确条件艰苦,尤其是晚上只能在山洞里凑合,一天两天的还能忍受,时间长了,他一个男人都受不住,何况是娇滴滴的小姑娘。

    当下忙点头:“你就放心回去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亏待他们的!”

    张银保看出来王永珠留下来的原因,不是因为那些茶叶,反倒是好像不放心这些猎户,当即保证。

    王永珠如今有啥不放心的?任务反正她做了,完成不完成的随便。

    她着急着回去试试自己从茶母树上采下来的新茶呢,再者,当初说好的要染出新的颜色来,京城的那位德妃娘娘的关系可不能断。

    眼下可不能再耽搁了!

    王永平和金壶这一次跟着王永珠出来,没出鹰子沟,就转手将货物卖给了张大老板,赚了十几两银子,更别提金壶还得了一个大金戒指。

    他还不敢要,要交给王永珠。

    王永珠却安慰金壶,这是他应得的,若不是他将这野茶送到关一飞那里,哪里会有今天的生意?

    张银保在这里面获得的利益可不是钱能衡量的。

    只要他会做人,肯定要给金壶一份大礼才是,这个金戒指不过是一点小东西而已。

    想来,王家的山货生意以后是再也不用担心了。

    金壶握着金戒指,脸都激动红了:“真……真的是给我的吗?”

    王永珠点点头:“这戒指也值些钱,你回去后也别露出来,不然招人惦记就不好了!”

    一席话提醒了金壶,忙点头:“我藏起来,谁都不告诉!连我爹娘都不说!”

    说完,又去看王永平:“四叔,你也不能说!”

    王永平张张嘴:“为啥连你爹都不能说?莫非你要攒私房钱娶媳妇不成?”说到后面,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金壶脸皮紫涨,求助的看向王永珠:“老姑”

    王永珠瞪一眼王永平:“你逗孩子干啥?这么大的孩子了,还不能身上有点私房钱?再说了,这么大个的金戒指,回去怎么交代?怎么说?他要是上交了,将来指不定到谁手里去了,倒不如瞒着,大家都省事!更何况,这是张大老板给金壶的,就是他的,他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王永平虽然有点不太赞同,如今这世道,哪里有爹娘在,儿女没成亲之前能有私财的?

    想当年,他没成亲前,那挣到的钱自然是要交给家里的。

    只不过,自家妹子说的,肯定没错,听着就好!

    金壶感激的看了王永珠一样,他心里已经想好了,爹当时说的对,自己不就是仗着老姑的照顾,才敢提出那个条件吗?

    自己不是最讨厌成为这种因为老姑的大方,就占便宜没够的人吗?

    怎么不知不觉中,自己也差点成了这样的人?

    既然老姑让自己多想想,再过些年经历的事情多了,再帮自己到外面看看。

    他为何不能趁着这些年,自己积攒下银钱来,将来不再花老姑的钱?

    老姑为了王家,为了他们两代人,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若是他还有良心,将来混出个人样来,一定要好好报答老姑才是,而不是惦记着,事事都指望着老姑帮自己。

    这次在鹰子沟,金壶看到了很多,也感触良多。

    终于洗去了身上那一些浮躁之气,沉稳了下来。

    王永珠若有所觉,多看了金壶一眼,看着他这几日慢慢成熟起来,也是颇感欣慰。

    驾着马车,归心似箭的三个人,将马车赶得飞快。

    刚过了杨家村,就看到前面一架马车也是跑的飞快。

    王永平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是镇上的马车,看这方向,是要去咱们七里墩?谁家来亲戚了不成?”

    如今七里墩的日子好过了些,倒是偶尔会有镇上的马车到村里去,因此大家也并没有觉得稀奇。

    跟在马车后面,王永平看着马车驶进了七里墩,看着马车拐个弯,停在了自家门前。

    再看到了,车上先是跳下一个陌生的大约三十岁的壮年汉子来。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永平忍不住道:“妹夫?”

    王永珠一听,顿时掀开车帘,往前看去,正好对上宋重锦看过来的眼神。

    宋重锦一贯冷着的脸,露出一丝笑容来。

    王永珠又惊又喜,赶紧跳下马车,几步就跑到宋重锦面前:“你怎么回来了?”

    又看到宋重锦身后的杨哑巴,忙打招呼:“杨叔”

    杨哑巴笑眯眯的冲着王永珠点点头,比划了一下手势,意思是,他是陪着宋重锦回来的。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王永平正要上前给那马车夫银子,好打发人家走。

    杨哑巴已经利落的上车,将几个包裹拎着下来,又递给那马车夫十几个铜钱,算是清了帐。

    王永平不知道这杨叔是什么来头,看着浑身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气势。

    只是做的事情倒是妥帖的很。

    不过自家妹子喊叔,自己跟着喊肯定没错。

    当即上前打招呼,一边要接过杨哑巴背在身上的包裹:“杨叔,这一路辛苦了,来,这包裹交给我就好!”

第七百八十六章 认舅舅

    杨哑巴忙避开了王永平的手,呀呀的叫了几声,又忙着比划一通。

    王永平傻乎乎的看着,半天没明白啥意思。

    还是王永珠跟宋重锦在前面都走到门口了,扭头催:“还不进屋,还在等什么?”

    才挠挠头,跟在后面进了院子。

    金壶早就机灵的窜到后院去报信了,等王永珠和宋重锦还没走到第二进院子,张婆子就一路小跑的从后院奔了出来。

    一看到自家闺女和自家女婿,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手拉着一个,就往后院走,至于那小儿子二孙子,全都不在她眼里。

    王永平和金壶早就习惯了,离家多日,自然也要回自家去看看。

    就剩下杨哑巴,拎着包裹跟在后面。

    张婆子先就飞快的打量了一下自家闺女,气色看着好,小脸红扑扑的,放下心来。

    这回子开口,先关心的就是女婿了:“重锦啊,咋突然就回来了?可是出了啥事?”

    宋重锦哪里好意思说,是听到历九少跑到石桥镇来,一时没忍住,赶回来了?

    其实走到半路,他就知道自己莽撞了,永珠的为人,他难道不清楚?历九少就算追到石桥镇,又能怎样?

    倒是自己,这就乱了方寸,实在是不应该!

    只是,身为男人,知道自己的妻子,被另外一个优秀的男人这样觊觎着,怎么能坐得住?

    此刻,永珠就在自己身边,他一路患得患失的心,顿时就安稳下来。

    脸上有点微微的羞涩带出来,“娘,这几日没有娘和永珠你们在身边,我在县城里总是不踏实,回家没有一个人,感觉家里空落落的。趁着这两日夫子有事,我就回来看看你们。”

    “娘,您在家身体可好?我给您带了您最爱吃的糖糕点心……”说着就把张婆子往屋里搀。

    张婆子心里美滋滋的,比吃了糖糕还甜,嘴上嗔怪:“你这孩子!我这老婆子跟着你们,碍手碍脚的,离了你们才好呢!你惦记个啥?还有,这才离开几天,上次买回来的点心都还没吃完呢,这么抛费可不好”

    实际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朵那里去了,这女婿孝顺,哪个当丈母娘的不稀罕?

    王永珠似笑非笑的看了宋重锦一眼,这么一会子,她哪里不明白宋重锦是为啥回来的?

    只不过看着张婆子这么高兴,懒得拆穿他。

    附和着宋重锦两人哄着张婆子进了屋。

    杨哑巴跟在后面,将包裹给放在了炕沿上,又老老实实的退到了一边。

    张婆子这才注意到杨哑巴,奇怪的看了宋重锦一眼:“这是?”

    王永珠一笑:“娘,这就是当初在染坊的杨叔!”

    张婆子听王永珠提起过,言语中很是看重的样子,心里立刻有了数,忙道:“原来是杨兄弟,快请坐请坐!”

    杨哑巴忙摆手不肯。

    被宋重锦拉着坐在了椅子上,有几分不自在的比划着。

    王永珠给张婆子翻译:“杨叔说不敢当,他本是孤身一人,田老板走了后,本来没地方可去,幸好有咱们,心里十分感激。”

    张婆子手一摆:“话可不这么说,我听我家珠儿说了,那染坊好好的,还有那布料一匹没丢,也没受潮,可都是杨兄弟你的功劳!我家这闺女还有女婿,实在还小,虽然有几分聪明劲,可见识得毕竟少了!好多事情,就凭着一股子喜好,为人处事就图个自己高兴!实在是小孩子脾性!就缺杨兄弟你这样积年的老人给把把关,帮扶一把才行!”

    “杨兄弟你要是不嫌弃,就拿我这小闺女和女婿当自家孩子一样,有啥事也给照管照管,该训的就训,该拦的就拦着!这外面的事情,我这妇道人家也不懂,我女婿这孩子从小没爹没娘,我家那老头子也才去了不久,实在是还要你多担待担待才是”

    话说得十分诚恳,直白。

    杨哑巴受宠若惊,脸涨得通红,也不敢坐了,直接站起来,又是摇头,又是比划着。

    大意是就是说,他自当好好帮扶王永珠,他本是没有去处的人,如不是王永珠心善,留他在染坊看门,还给了生活银子,说不得这世上早就没他这个人了。

    这救命之恩,他一个哑巴也没什么能回报的,以后有啥只管吩咐去做就是了。

    张婆子又说了几句,没有什么回报不回报的,要是不嫌弃,就认个干姐弟,以后就是亲戚。

    杨哑巴一愣,眼神倒是亮了一下。

    张婆子忙推着王永珠和宋重锦喊舅舅,还抹着眼泪说:“我当初跟娘家断了亲,倒是让你们没了娘舅,不然当初家里发生那些事情,有个娘舅依靠着,也比让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撑着强些!如今认了这个弟弟,我也算是有娘家人的人了!”

    杨哑巴到这一步,还能说啥,半推半就的上前行了个礼,嘴里无声的喊了一声姐,算是同意了。

    张婆子顿时眼泪一擦,笑了起来,让宋重锦请杨哑巴坐到上座,亲亲热热的商量起来:“弟弟,那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家闺女就是你闺女,我女婿就是你女婿!还有几个不成材的你外甥,明儿个再见!以后不说别的,让你闺女女婿给你养老就是了!”

    一面又一迭声的吩咐:“一会子拿出两匹布来,让老三家的给你舅舅做两套衣裳,老四家的给纳上两双鞋!”

    一会子又让宋重锦将杨哑巴给安置到东厢房去,让好好招待,让杨哑巴好好歇歇,她们娘俩给做饭去。

    支走了宋重锦和杨哑巴,张婆子脸色一变,将王永珠给拖到了灶屋,压低了嗓门就问:“说吧,到底咋回事?这重锦好端端的才去了县城几天,就跑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不成?还带上你这才认的干舅舅?是染坊那边出了问题?还是那布料染坏了那历家不给钱?”

    王永珠哭笑不得,就知道张婆子这里没这么容易糊弄过去,别看她啥都不说,心里跟明镜似的,只不过是当着宋重锦这个女婿和杨哑巴的面不好问。

第七百八十七章 生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王永珠低声道:“娘,真的没事!那布料的钱,前些天历九少就到镇上亲自给我了”

    张婆子一愣,“你说历九少跑到咱们镇上来了?前几日你让人给家里捎信,说是要在镇上多呆几天,还要去鹰子沟一趟?可是那几日?”

    王永珠点点头,将这几日的事情详细的跟张婆子一一道来。

    张婆子脸色随着王永珠的叙述而变化,听说那历九少拿了足足一万两的银票,忍不住道:“真的?”

    王永珠道:“当然是真的,一会娘你跟我到房里去看看就知道了!”

    张婆子强忍着心中的惊喜,听王永珠将跟张银保和历九少合作茶叶的事情一说,越发的喜上眉梢来,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了两拜,嘴里还念念有词。

    等王永珠说完,张婆子好半天才平复好了心情,一边开始刷锅打算做饭,一边跟王永珠念叨:“重锦这孩子恐怕是听到风声了,不放心才回来的!我就说呢,好端端的,赤眉白眼的赶回来,肯定是有啥事?这孩子……”

    王永珠只埋头摘菜不做声。

    “不过,闺女啊,这可给你提了个醒!虽然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压根没那个心思,没想着攀上那高门大户的!可架不住这人心乱想,尤其是男女之间,越掰扯越掰扯不干净。”

    “以后咱们行事还得注意些!免得有那起子小人,背地里下些恶话来,挑拨你们小夫妻的感情!知道不?”

    王永珠点头:“娘,你放心吧!我知道!”

    “那就好!那历九少虽然好,可人家高门大户的,娘虽然疼你,可也得说,咱们家门第配不上人家!俗话说得好,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那种大户人家,跟咱们乡下人家压根就不是一路人,尿都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再说了,那乡下种田的汉子,多收了三斗麦子,都想找个小老婆,就老三那样的,都还有一个阿福添堵呢!更何况历九少那样的人才,那样的家世,天知道家里是不是小老婆一大堆呢!咱们可不凑这个热闹知道不?”

    “更何况重锦那孩子虽然心思重点,可人品没得挑,那也是紧张你才回来的!再说了,你看他回来,半个字也没提,对我对你都跟以前一样,就知道他也是心理有成算的,不是那听风就是雨,不分青红皂白跑回来就先将自家婆娘揍一顿的那种蠢货!听娘的劝,可别因为这个,跟重锦那孩子闹别扭知道不?”

    张婆子只觉得自己是操碎了心!

    以前自家闺女不懂事的,就盼着,闺女懂事自己就放心了。

    可闺女懂事了,越发操心了,就盼着闺女有个好人家好归宿,自己也能闭眼睛了。

    如今这闺女有了好人家,还是放不下心来,这小俩口闹个别扭,她这当娘的,还得在中间说和说和。

    难怪老人说,生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只怕自己得闭眼睛那天都不能彻底放心。

    王永珠见张婆子还是不放心的样子,忙岔开话题:“娘,你今儿咋会突然想起跟杨叔认干亲?”

    张婆子一听王永珠问,忙踮起脚,往灶屋外面看看,没有人,这才小声的道:“小声点”

    王永珠一看,这是有故事啊!

    当即给张婆子搬来小板凳,母女俩凑在一起,一边摘菜,一边窃窃私语。

    原来,这杨哑巴,张婆子居然认识。

    这杨哑巴是隔壁杨家村人,早年杨哑巴还不是哑巴,他们家在杨家村也是有名的富裕之家。

    杨哑巴也不叫杨哑巴,而是叫杨宗保。

    当初杨宗保可是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小伙子,他家有几十亩上好的田地,爹娘就他一根独苗。

    杨宗保小时候读过几年私塾,识得几个字,曾经考过童生,没考过,也就放弃了。

    改为喜欢舞刀弄枪,还曾经拜了师傅,学了一身武艺本事,又是个打抱不平的性子,附近有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只要被他知道了,那肯定是要维护正义的。

    十里八乡,也是赫赫有名的一条汉子。

    加上他为人讲义气又大方,家境又实在不错,是附近乡村再好不过的女婿人选。

    到了说亲的年龄,媒婆把杨家的门槛都快踏破了。

    后来定下来本村的一个闺女,两家门当户对,也都彼此相熟,约定了一年后成亲。

    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个姑娘,说是杨宗保的一个朋友的妹妹,说是家里遭了难,就她一个人逃了出来。

    杨宗保为人义气,自然不能让一个孤女流落在外,就收留在家,他家也不缺一个人的饭吃。

    没想到这姑娘在杨家呆了几日后,不知道怎么的就看上杨宗保了。

    这姑娘也有心计,先是勾引杨宗保不成,被杨母识破了,给了银子,将那姑娘好声好气的给送走了。

    没想到那姑娘怀恨在心,没多久,带信来,说要成亲了,想请杨家人去吃个酒。

    杨宗保不疑其他,就去了。

    这一去,只喝了那姑娘亲手敬的一杯酒,就不省人事了。

    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丢在荒郊野地里,浑身提不起力道来,嗓子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也亏得杨宗保命大,换做别人说不得早就被野兽给吃了。

    杨宗保拼着一口气,努力爬到了路边,被人给救了,送到医馆,发现是被下了药,身子受了伤,说是以后做不成男人了,嗓子也被那药给药坏了。

    杨家爹娘听了,差点没哭死过去。

    他们杨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这是要断了杨家的后啊!

    那定亲的闺女家,一听这个消息,急急忙忙的来退亲,总不能让闺女嫁过来守活寡啊?

    杨家父母死活不想退亲,这一退亲不就坐实了儿子不是个男人的事吗?

    还是杨宗保,亲手写了退婚书,表示不耽误人家闺女了。

    那闺女一边哭,一边接了退婚书!闺女家也还算有良心,将当初定亲的聘礼什么的,都还了回来,两家算是断了关系。

    只不过退亲的消息传出去,那闺女家怕连累自己闺女的名声,将杨宗保不能人道的事都给传了出去,人人都知道了。

    杨家人出门就被指指点点,头都抬不起来。

第七百八十八章 寻仇

    杨母一下子就病倒了,杨父倒是撑着,一面给自己婆娘治病,一边到处寻访名医,看自己儿子还有没有救。

    每年花出去的钱不少,丢出去连个水花都没见,为了给两人治病,家里的地都卖干净了。

    到最后,杨母的病也没治好,撒手去了。

    杨父也撑不住了,没多久也走了。

    杨家就剩下了杨宗保一个人,他卖掉了剩下的房子,然后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回过杨家村。

    隐约后来听说,杨宗保找那下毒的姑娘报仇去了,结果不敌别人,死在外头拉。

    也有人说,杨宗保报了仇,只可惜身子受损太严重,大仇得报,也就去了。

    后来,渐渐的也就没人提起杨家,提起当初那个杨宗保了。

    没想到时隔几十年后,居然还能看到。

    王永珠却有些不明白,既然几十年都没见了,张婆子又是如何认出杨宗保的?

    张婆子叹口气:“所以说,这世上,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这杨宗保,当初这附近十里八乡,受了他的恩惠的人,少说也有几百人。可等杨家出了事,能搭把手的少,落井下石的多!”

    “所以说,这世上啊,不到你落魄的时候,你都不知道那些平日里跟你称兄道弟的那些人,到底是人是鬼!”

    “当初你娘我也曾经受过杨宗保的恩惠,那一年,我刚生了老四,出了月子去河边洗尿布。那时候还是二月,河水又冰又冷,我头吹了风,昏昏沉沉的,差点栽到河里去,幸好杨宗保经过,一把拉住了我。”

    王永珠无声的抱住了张婆子,蹭了蹭她的脸,安慰她。

    好一会张婆子才缓过来,“虽然对于杨宗保来说,不过是顺手的事情,帮了一个可怜的女人一把。为了避嫌,都没敢多看我一眼,拔腿就走了,可对娘来说,那就是救了娘的命啊!“

    “后来杨家出事,那个时候还是你那老不死的奶奶把着不放,你娘统共就攒了一两私房银子,偷偷的拿去,也不敢叫你爹知道,丢进杨家就跑了”

    说到这里,张婆子露出唏嘘之色来:“如今知道杨宗保还活着,想起当年的恩情,看他如今也是无儿无女,怎么着也不落忍啊!”

    王永珠才知道,原来还与这么一出。

    当下就表态:“娘,你放心!我以后拿杨叔当亲舅舅看!您放心好了!”

    先不论本来她就极看好杨宗保做事,如今更有这样一层关系,那自然更放心不过了。

    张婆子知道自己这个闺女,说话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只要说出来了,就不会反悔。

    顿时长松了一口气,不说别的,她终于能回报当年的救命之恩了。

    心里也轻松了,拍拍衣服,站起来,格外的精神:“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我得做两个拿手菜,让你这干舅舅尝尝我的手艺才是!”

    说着就在腰间摸钥匙,要去开橱柜拿肉出来做。

    灶屋门外,收拾好厢房,正要找张婆子来要铺盖的宋重锦和杨哑巴对看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的又退回了屋里。

    看着杨宗保感概万千的样子,宋重锦默默地给杨宗保倒了一杯热茶。

    杨宗保抱着热茶的手都在轻微的发抖,看得出心情十分的不平静。

    好半天才平复好了心情,一气喝干了杯中的茶,抬头,眼圈都有几分红了。

    看着宋重锦毫无表情的面孔,不知道怎么打,杨宗保居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一边指手画脚,一边用唇语,好半天,宋重锦才看明白了。

    当初杨宗保在爹娘死后,万念俱灰。

    杨家村已经容不下他了,他出门遭遇到的就是嘲笑和奚落。

    当初的追捧和奉承的人,都换了一副面孔,人人都恨不得来踩上一脚,才能显得出自己的能耐来。

    那毒药对他造成的伤害一直在持续,他如今双亲皆亡,再无挂念,还肯厚颜活在世上,不过是想要找那个女人问清楚,然后报仇!

    当初出了事情后,等杨家人想起来找过去的时候,找就人去屋空,问附近的人,说那房子是租的,在杨宗保出事的第二天,就搬走了。

    说是往县城方向去了。

    杨家因为这个女人,家破人亡,杨宗保心中自然憋着一口气。

    草草将杨家的房子给卖了,本来要走的前一天晚上,他坐在院子里,收到了杨家出事后,唯一的一份善意,从院墙外丢进来的一块碎银子。

    等他捡起银子赶出来,只看到一个慌慌张张女人的背影,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就是这一块碎银子,让他凉透了的心,终于有了一丝的暖和气。

    他揣着那块银子,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寻找仇家的路途。

    其中的辛苦不必言说,一个哑巴,身子还收了损伤,当年的好身手去了一大半。

    杨宗保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他没有去找自己的师傅和师兄弟,已经那些所谓的朋友,害怕又遭到背叛。

    一个人隐姓埋名,努力追查着线索,循着蛛丝马迹,终于在十年后找到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十年后,已经成了一个粗俗的村妇,被杨宗保找上门来,差点吓得尿裤子。

    还没等杨宗保追问,她就竹筒倒豆子一般,什么都交代了。

    原来她压根不是杨宗保当初那个朋友的妹妹,确跟那朋友有些渊源。

    当初杨宗保曾经还在这个朋友家借住过一段时间,曾经问过这女人一些关于朋友家的事情,那女人回答的都对得上,才让杨宗保放松了警惕心。

    那朋友和杨宗保兴趣相投,当初在那朋友家,两人同进同出,又都是青春年少,每每结伴在街上走过,都吸引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睛。

    其中有一家的闺女就看上了杨宗保,茶不思饭不想,就想嫁给他。

    后来厚颜求爹娘,打听杨宗保的情况,一时没把话说清楚,那爹娘托人打听了,找到了杨宗保的朋友家。

    杨宗保当时有事,已经离开了。

    媒人就当做被那家闺女看中的是杨宗保的朋友了,上门说亲了。

    那朋友早就听说那家闺女的美名,没有迟疑的就答应了,很快就交换庚帖,然后娶了进门。

    哪曾想,洞房花烛夜,掀开盖头后,新娘子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是你?”哭着闹着要回家。

第七百八十九章 当年的真相

    将杨宗保那朋友家的脸丢了个干净,一时成了附近的笑话。

    可这亲已经结了,要是退了,岂不是两家都成了笑话了?两边父母都一顿好言相劝,杨宗保的朋友勉强答应了。

    没想到,那新娘子寻死觅活的,就是不跟杨宗保圆房,口口声声要去找杨宗保。

    这下惹恼了杨宗保的朋友,果断的就休妻了。

    因为一家子都成了笑话,干脆就连夜搬走了,又因为这个女人,对杨宗保生了芥蒂,干脆连杨宗保也没告诉。

    那个女人被休回家后,寻了个机会,就偷了家里的银子,根据平日里打听到,找到了杨宗保家。

    怕杨宗保怀疑,就撒谎说是那个朋友的妹妹,因为知道那朋友一家子都搬走了,就干脆说他们一家子都出了意外,就留下自己一个人。

    本是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住进了杨家,只要好好表现,再她表白自己的一片痴心,想来杨宗保肯定会接受她的。

    没曾想,没过几天,就被杨母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及时的就想法子,要将她送走。

    那女人着急了,这要是走了,她谋算了这么久,岂不是白费了?

    尤其是杨家居然要跟别人议亲,杨宗保要娶别的女人了,那个女人都嫉妒得疯狂了。

    她瞅准了机会,跟杨宗保表白,才开口就被杨宗保把话给拦回来了,而且还说的很明白,他只拿那女人当妹妹看待,绝对没有其他心思!

    第二天,杨母就拿着收好的包裹,里面有几件衣裳,还有银子,说是她一个大闺女住在家里不方便,不如送她到镇上去,那里有一家江姓的绣庄,招绣娘。

    只要肯学,包吃住不说,还有工钱,学个几年,攒点钱,杨家再陪送点,将来肯定能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好好过日子。

    那女人绝望了,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到了镇上,进了绣庄也无心绣花,加上身上有银子,不知道在哪里就跟那些地痞混混们搭上了关系,还托他们买了厉害的毒药。

    然后就租了房子,让人带信回去,说自己要成亲了,雇人给做戏。

    果然,毒倒了杨宗保,她本来想的是,将杨宗保毒哑了,整个人废了,以后就离不开自己了。

    没想到,她想的倒是挺好,可那些地痞混混们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当初接这个生意,不过是因为跟杨宗保有仇。

    有了杨宗保,那些地痞混混的日子都不好过了,好几个人还挨过揍,镇上的人也越来越不怕他们,长此以往,只怕吃饭都困难了。

    因此听说有人算计杨宗保,他们不要钱都肯干,何况还有那个蠢货女人给钱?

    当即一拍即合。

    那毒药按照那女人的说法,只不过是暂时的,等她跟杨宗保生米煮成熟饭了,以杨宗保的为人,自然不会丢下自己不管。

    只可惜她算盘打得再好,也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里面的那只螳螂。

    那药早就被地痞混混们给换了更烈的药,不仅能彻底毁了嗓子,还让杨宗保彻底失去了做父亲的机会。

    就在那个女人以为自己要得偿所愿的时候,那些地痞混混露出了真面目。

    陪着演那个女人的男人的混混,当天就假戏真做的跟那个女人成了真夫妻。

    杨宗保被混混们丢到了荒郊野外。

    而这些地痞混混,第二天,就带着那女人,还有银子,跑路了。

    一路上,那个女人白天给他们做饭洗衣服,晚上还要暖被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直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的女人,才知道这个世道,

    一直到了荆县,被他们带着顺着水路,走了不知道多少地方,然后再那些地痞混混玩腻了,又手头紧张后,终于将那女人给卖给了当地一个娶不上媳妇的老鳏夫。

    那老鳏夫为啥成为鳏夫,就是因为他喜欢打婆娘,上一任婆娘被打死后,他就凶名在外,平常人家谁也不敢将闺女嫁给他,那不是送死么?

    那个女人被老鳏夫买回家,因为她被那些地痞混混已经折磨得那些那对杨宗保的执念早就给消磨了个干净。

    因此曲意迎奉的伺候老鳏夫,老鳏夫旷了多年,突然买了这个年轻的婆娘回来,又特别会伺候人,因此也是忍了两个月。

    两个月喝多了点酒,就没压住性子,将那个女人给打了一顿。

    第二天,看到女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都是伤,那老鳏夫开始还赔两句不是。

    那个女人开始还抱着希望,她如今这个样子,已经没地方可以去了,在老鳏夫这里过得两个月的日子,算是被地痞流氓带走后,过得最安稳的日子,她也不敢离开,这一路所见所闻,让她知道这世上,一个女人孤身在外,会遭遇到什么。

    老鳏夫肯赔罪,她想着老鳏夫前两个月对她还不错,想着也就原谅了。

    没曾想,老鳏夫这一开戒,三天两头的就将女人揍一顿。

    不过好歹知道这个婆娘要是再揍没了,就没媳妇了,也就有了分寸。

    每次只让女人吃些皮肉之苦,倒是不曾伤筋动骨。

    女人开始还反抗,哀求,后来慢慢的就麻木了。

    她被地痞流氓灌药坏了身子,是生不了孩子的,那个鳏夫喝醉了就骂那个女人是他花大价钱买回来的,不能下单的母鸡。

    这世道,女人不能生孩子,就抬不起头来,女人渐渐的也就觉得自己对不起鳏夫,不管鳏夫如何对她,她倒是老老实实的伺候着鳏夫,半点不敢违逆。

    偶尔也曾午夜梦回,或者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回想自己待字闺中的时候,那简直就跟上辈子一样遥不可及。

    她不敢去想杨宗保,努力试图催眠自己忘记。

    此刻突然见到杨宗保在她面前,女人那一直逃避的罪孽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她再也绷不住了。

    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后,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只说自己这些年已经遭到报应了。

    自己被一群小混混折磨,又被卖给了老鳏夫,被打骂了快十年,多大的罪孽也赎清了。

    说到最后,反而忍不住怪起杨宗保来,说要不是他当初扰乱了自己的心思,自己说不定就老老实实本分嫁给了他的朋友,哪里会沦落到这个田地?

    杨宗保只掏出一只瓷瓶,那女人一看到那瓷瓶,脸色就变了。

    十年过去了,这个瓶子她却记忆犹新!就是这个瓶子的药,她从那地痞混混手里接过来,经手放进酒里,搅拌均匀,然后亲手端给了杨宗保,看着他喝了下去。

    “你……你要做啥?”那女人慌了神。

    杨宗保利落的将那女人钳制住,将那瓷瓶的药给灌了进去,然后看着那女人,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哀嚎,眼神都没有半点变动。

第七百九十章 故友重逢

    好半天,那女人慢慢的停止了哀嚎和翻滚,只能躺在地上喘气,如同干渴快要死的鱼一般,偶尔手脚抖动一下,证明她还活着。

    杨宗保没有动,一直等到那女人不置信的慢慢的坐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露出又惊喜又不置信的表情来,她居然没有死?

    惊喜的张口要说话,却发现,嗓子一开口就辣辣的疼,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女人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哆嗦着手指着杨宗保,眼睛里露出又怨毒又害怕的神情来。

    杨宗保确定了那女人已经哑了,这才收起瓶子,转身就走了。

    那女人想喊喊不出声,想追上去,却没有半点力气。

    一直到太阳下山,才勉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往家走。

    她没有注意到,杨宗保一直远远的跟在她的身后。

    那女人回家,迎接她的就是一记耳光。

    本来就浑身无力,勉强才挣扎回家的,这一耳光,那女人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死哪里去了?是不是去外头勾搭野汉子去了?劳资可告诉你,你要敢在外面勾三搭四,看劳资怎么收拾你!”

    那鳏夫骂了两句,朝着那女人吐了口唾沫:“还不滚去做饭去?你男人都饿了半天了!花了劳资的棺材本买回来了,这么多年来,连个蛋都不能下,天天还板着一张死人脸,是嫌弃还不够晦气是吧?”

    那女人咬着牙爬起来,踉踉跄跄的扑进了灶屋。

    即使手脚都在发抖,可她也不敢耽误,勉励做了晚饭,端上桌。

    那鳏夫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挑剔着饭菜这不好,那不合胃口。

    女人连吭都不敢吭,只远远的盛了半碗锅巴,用水泡着吃,筷子压根不敢往菜上去。

    等到吃完饭,勉力收拾完碗筷,女人还没走出灶屋,就昏死在地。

    女人哑巴的事情自然瞒不住了,那鳏夫开始还掏出几个大钱给女人买了两幅药吃了,没见好,也就撒手不管了。

    后来发现,因为女人哑巴了,再家暴她,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不出半个月,女人就受不了了,在做饭的时候,往饭菜里下了一些东西,又做小伏低给那鳏夫倒酒。

    那鳏夫两杯黄汤下肚,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反正有人倒酒,就一直往肚子里灌。

    这场晚饭一直吃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一早,那鳏夫和那女人都没出门。

    那鳏夫脾气不好,跟左邻右舍关系也不睦,等到邻居们发现不对,推开鳏夫家的院子门,一股尸体的臭味已经弥漫开来了。

    堂屋门敞开着,鳏夫和那女人一个躺在地上,一个坐在椅子上。

    桌上的饭菜早就臭了,混合着尸体腐败的味道,加上满屋子的绿头苍蝇……

    那味道实在是逼得人不敢进去看,只在门口捂着口鼻看了一眼,地上倒着酒壶,两人的面色都发黑发紫,一看就是被药死的。

    邻居们再看,那女人衣着整齐,一看就是有准备的,就猜是那女人终于受不了鳏夫的毒打,所以干脆同归于尽了。

    这种事情,族里知道消息,出了高价银子,让人把这鳏夫和女人给草草收敛了。

    一口薄棺,将两具腐烂的尸体给放进去,胡乱的挖了个坑给埋了也就了事了。

    那鳏夫家的家产自然被族里给收回去了。

    杨宗保一直看着那两人下葬,才转身离开了。

    他大仇得报,却并没有轻松和高兴,只觉得无比的空虚,没有目标,都不知道自己活着还能做什么?

    只不过,一摸到那块碎银子,杨宗保也还能勉强自己再活下去。

    他走过很多地方,给人当过镖师,也当过伙计,船夫,总之,天下之地,十停走了六七停是有的。

    因为他是个哑巴,总是默默做事,倒是很得雇主相信。

    有一天,在千里之外,杨宗保遇到了当年的那个朋友,两人相顾唏嘘不已,尤其是看着当年意气风发的他,变成了如今这模样,朋友十分的惊讶。

    那朋友包了个包厢,两人一个问,一个用纸笔回答,互相才清楚了彼此的一切。

    那朋友当初带着全家,远走他乡,如今也是站稳了脚跟,娶了娇妻,纳了美妾,还生了几个孩子,小日子过得滋润的很。

    而在得知,当初被他休弃的妻子,害死了杨家父母,害得杨家家破人亡,害得杨宗保整个人生都被毁了。

    那朋友瞠目结舌后,愧疚不已。

    直道,若是自己当初不因为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心,而瞒着杨家的话,杨宗保一家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哭着说对不住杨宗保,要补偿杨宗保,让他别走了,就留下来,他负责帮忙给杨宗保找个媳妇成家,就算不能有后,也不怕,自己的孩子过继一个给杨宗保养老。

    按理说,一般人听到朋友这样的话,不得感动不已?

    可杨宗保在外游历这么多年,经历过太多,见多了这人性的丑恶和罪恶,只一句话就听出了这话里的蹊跷。

    他只含糊说自己中了毒,身体受损,可没说自己不能有后代,那朋友如何得知?

    如今的杨宗保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对朋友无比信任的杨宗保,他面上不动声色,也做感激状,对那个朋友劝起了酒。

    那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来者不拒,没多久,人就软了。

    杨宗保行走江湖这么些年,也学了些手段,不过略施手段,那朋友就吐露了真言。

    原来一切,不过是这朋友的策划和暗中推动。

    新婚的那女人的一闹,让这朋友心中怀恨在心,他既怨恨那女人,更恨得是杨宗保。

    甚至怀疑,是杨宗保背着他勾搭了那个女人,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偏执的他,面上委曲求全,跟那个女人继续当夫妻,实际天天在那个女人面前提杨宗保如何如何好,刺激那个女人,说她这辈子都没这个命之类的话。

    并且不动声色的,跟那个女人吵架就激将那个女人,有本事就去杨家找杨宗保去。

    将杨家的地址一遍一遍的印刻在了那女人的脑海里。

    刺激得那个女人几乎都疯魔了,才将那个女人给休了出去。

第七百九十一章 善因和善果

    再后来,他虽然说是搬家走了,实际放了眼线留下来,跟着那个女人,保护着那女人,找到了杨家。

    也是他留下的眼线,将那地痞流氓介绍给了那个女人。

    甚至那药,都是经过他的手,转到那地痞流氓手里的,否则,一群小混混,哪里弄到这么毒的药去?

    得知杨宗保彻底被毁了后,他那个朋友又让眼线跟着,看到了那个女人的下场,他才彻底的罢手。

    杨宗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遭受的一切,都因为这个所谓的朋友的嫉恨之心。

    自己一家家破人亡,而所谓的朋友却妻贤子孝。

    顿时眼睛都红了!只不过如今他沉得住气了。

    也装作醉了,第二天,醒来,平静的告辞了那个朋友,说要离开,要游走天下。

    当着那个朋友的面,上了船,远远的中途换了船,偷偷的溜回来。

    当天晚上,趁着天黑,就摸进了那朋友的家里。

    那朋友正跟自己的心腹说这事,满脸的快意:“终于出了这口恶气了!看到他杨宗保沦落到当船夫下九流的今天,才能一解我心头之恨!”

    杨宗保突然出现在那朋友和心腹面前,那朋友先是一惊,然后就是大喜,嘲弄着看着杨宗保:“你知道了又如何?如今你不过是个没人看得起的船夫,下九流的苦力,你拿什么来找我复仇?你的一身功夫都被我下药给坏了身子,又被毒哑了,昨天让你走了,已经是网开一面,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那就别怪我了!”

    说着,手一挥,心腹就扑了上来。

    杨宗保力有不及,只几下,就被那心腹打到在地。

    那朋友上前,一脚踩在杨宗保的脸上,蹲下身来,恶意得道:“当初鼎鼎大名的小孟尝君,如今也不过在我的脚底下丑态毕露!好叫你做个明白鬼,当初一同拜师,师傅只收你,却不肯收我!”

    “我就恨上你了,你有什么比得上我的?为何别人都选你,不选我?师傅如此,那个贱人也如此!”

    “不过如今,他们要是看到你这样的模样,想来都会后悔的吧!再欣赏你如何,你如今还不是狼狈如狗,被我踩在脚下?”

    “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你要是不抢我的风头,老老实实跟在我后面,说不得我还能饶你一命呢”

    说完,扭头就吩咐:“将他拖出去,关到柴房里去,听说最近那些私盐窖子要找人,明天给送过去”

    那心腹打了个寒噤,点头答应了,不敢抬头再看。

    这私盐窖子招人,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地方,那里,进去了就压根别想出来。

    自家这东家,是真要致人于死地啊?

    结果话音没落,就被一群官差冲进来,一个个如狼似虎,将那朋友和心腹一起给锁拿了起来。

    原来杨宗保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收获的,他前两年,刚好经过此地的时候,救过当地县太爷的调皮的儿子。

    这次杨宗保要动手,自然不会脏了自己的手,既然这个所谓的朋友如今混得相当不错,在这小城里也是小有名气的善人,那就把他最看重的皮给扒下来。

    他跟县太爷说了一切经过,县太爷听了也为杨宗保的悲惨身世和无妄之灾而惋惜。

    又听杨宗保的意思,是要请衙役去抓人,而不是自己动手,更是满意,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半江湖的人来说,遇到事情找官府,找衙役官差,那证明是对官府的信任嘛!

    当下毫不迟疑的将下面的人给派了出去,跟在杨宗保的后面,控制住了那个朋友家外围的人,将那个朋友和心腹所在的书院给团团围住。

    那么多官差衙役将一切都听了个正着,在最后那个朋友还要将人给买到私盐窖子里去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冲了出来。

    人证据在,又有杨宗保找到了那几个混混指认了那个朋友的心腹,心腹又反口咬出了那个朋友。

    判了那个朋友流放,家产一半赔偿给杨宗保。

    杨宗保哪里肯要这银子,将一切都捐给了县里,然后送着那个朋友百里之外,趁着无人注意,将当初自己喝的那个药,给灌了下去。

    看着那朋友喊不出声,昏死过去,杨宗保才离开。

    至此大仇才算彻底报了,他也厌倦了外面的生活,悄然无声的回到了荆县,默默地生活了下来。

    直到遇到了田老板,看着他沉默本分,做事麻利,就让他在染坊干活。

    后来那田老板破产,其他的伙计都纷纷另谋他路,偏偏杨宗保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亏损太厉害,还是别的原因,刚好生了一场大病,好歹撑着一口气,熬过来了。

    田老板破产,他无处可去,身体又弱着,若不是王永珠留下他,还给他留下生活费,让他撑了过来,只怕去年就熬不过去了。

    宋重锦听完,忍不住唏嘘,杨宗保这一生,真的是个悲剧。

    一个本来前途无量的汉子,就因为一个小人的嫉妒之心,有心算无心,就这么被害得父母离世,自己也颠沛流离了大半辈子。

    最重要的是,即使这样遭受背叛,被命运薄待,杨宗保却没有黑坏,偏激,而是还保留着他身上最珍贵的品质。

    深吸一口气,宋重锦郑重的,十分诚恳的行了个大礼:“舅舅!以后有我和永珠,您自当安享岁月!您要是习惯了县城的生活,就在县城住,您要是喜欢咱们这家,隔壁还有个小院子,是我当初的院子,您就安心住下。”

    杨宗保被命运如此苛待,可在宋重锦那郑重诚恳的邀请下,一贯坚强,就连大仇得报,他都没留下一滴泪,此刻却红了眼眶。

    只不住的点头,比划着:“你们都是好人,好人”

    是的,好人!若不是当初张婆子那一两银子的私房钱,杨宗保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为了报仇,会不会成为一个自己都唾弃的,跟那个所谓的朋友一样的人。

    可就是因为有这一两银子,让他觉得,他以前的那些付出,总归还是有人记得的!

    只要有人记得,那就不算白付出了!

    也是因为还保持着理智,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而最后大仇得报,也是因为前面积下了善因。

第七百九十二章 好吃的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院子里,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张婆子的大嗓门:“我都给忘了,还没给你们拿被褥呢,瞧我这记性”

    说着风风火火的进了上房,一会就抱着被褥出来,“重锦快来接一下”

    宋重锦忙跑出来,将被褥给接过去了,被张婆子还拍了一下胳膊,小声的叮嘱:“好好的招待,别怠慢了。”

    宋重锦心如明镜一般,“娘,您放心吧!”

    张婆子这才放心的拍拍身上的灰,进灶屋忙活去了。

    因为心中感激,张婆子使出了全身的手艺,煎炒煮炸,那是不惜工本,平日里多倒两滴油都心疼的人,今儿个一壶油都去了一半,也没见她眨一下眼睛。

    更不用说,还要做她最拿手的汆丸子。

    天色不早了,也没出去买鸡鸭鱼肉去,这也拦不住张婆子。

    院子里的水缸里,当初王永珠放在院子里,打算在里面种荷花的,因着后来去了县城,这两个水缸就空了下来。

    张婆子回来后,就让老四王永平将水缸给挑满了,养了几条筷子长的鲫鱼。

    以前早些时候,那家里没有打井的,都是从河里挑水回家吃,灶屋里的大水缸里就会养上两条鲫鱼,这是防着有人在水里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有鱼在缸里养着,真有不妥,看鱼就知道了。

    再者,这夏天以来,水缸里养鱼,水也不容易变质。

    更有老人曾说,那河水和井水本来是活水,挑回家放在缸里就变成了死水,放入鲫鱼,不仅让水变活了,而且鱼同余,意寓也是很好的。

    如今七里墩还有好些人家都是这样,院子里吃水的缸里都养着鱼,在河里摸回来的鱼,要是吃不完,还是活的,都丢水缸里养着。

    家里来客人了,或者是要打牙祭了,就给捞两条出来。

    张婆子如今倒是不用吃水缸里的水,也就是养两条鱼,图个吉利。

    此刻也顾不得了,将鱼捞出来。

    刮鳞去内脏,去掉鱼皮,将鱼肉刮下来,剁成茸,放入少量的面粉,然后打入鸡蛋,只放入了盐调味,用筷子搅拌上劲。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张婆子左手抓起一团鱼肉茸,手指和虎口轻轻一挤,一个白生生的鱼肉丸子就出现了,用调羹将丸子舀入到锅里。

    张婆子的手速非常快,没一会,锅里就飘满了白生生的丸子,喷喷香。

    再在这锅里放入洗好的小青菜,烫得变了颜色就迅速的起锅,最后撒上切得细碎的葱花,淋上芝麻香油。

    白胖胖的丸子,翠绿的小青菜,再配上飘在汤面上的金黄的芝麻油,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开。

    王永珠都没忍住吞了口口水。

    张婆子心疼的看着自家闺女,还是忍住了,小声哄着:“闺女啊,咱们忍忍!等过了孝期,娘给你都补回来!”

    王永珠忙不迭地点头。

    母女俩在灶屋里忙活,那香气,就不紧不慢的,被风吹倒了前面的院子里。

    这守孝这么多天来,人人嘴里都淡出鸟来,虽然有鸡蛋和豆腐解馋,可这些都比不上肉的诱惑大啊。

    不说孩子,就连大人闻着这肉香,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王永贵看着自家三个娃,大的还好一些,能勉强忍得住,小金勺控制不住,那口水都流得将面前的衣襟打湿了一大块。

    “闻着这味道,倒像是后院传来的?莫非因为老四刚回来,老四家心疼自己男人,给他偷偷做好吃的了?”王永贵嘀咕着,踱着步子就往后头院子迈。

    他为了守孝,可有一阵子没沾这种大油荤了,心里琢磨着,要是老四那头开了禁的话,他也没必要死守着了。

    这都入土为安,五七都过了,庄户人家的,哪里有那么多讲究?莫非还真要守三年不成?

    他心里琢磨着,顶多百日过后,就出孝,已经在七里墩算是难得的孝子了。

    没想到老四看着老实,倒是他先没顶住?

    一边猜想着,脚步也没慢,刚走到王永平他们住的院子,就看到王永平也一脸茫然的从屋里出来,正拿鼻子不停的嗅那香气呢。

    王永贵一看就知道,这是误会自家老四了,说来他就不是那种人。

    可这香味,莫非是大房?

    王永贵立刻否决了自己的猜测,他们家是守孝不能吃,老大家那是舍不得吃。

    两兄弟互看一眼,“这是谁在做吃的?”

    做的这么香,还让不让人活了?

    好一会,王永平迟疑得开口:“闻着好像是后院传来的,莫非是娘”话说到一半,赶紧吞回去了。

    说不得是老娘张婆子心疼妹子和妹夫,要给做点好吃的补补,这要是被他们当哥哥的传出去,多不好?

    王永平和王永贵交换了一个眼神。

    王永平还有些犹豫,王永贵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来了,也顾不得也许跑到后院被被骂的结果,拉着王永平就往后院走:“咱们兄弟去看看?”

    王永平十分不想去,扭头刚好看见大哥王永富和金壶还有金斗也都闻着味道找了过来。

    王永贵眼珠子一转,立刻将所有的人都拉着了:“咱们一起到后院去,小妹回来了,咱们这当哥哥的也该去关心关心”

    话说的好听,可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想去后院混饭吃的。

    因此都特别有默契的跟在了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后院,那香味越发的浓郁了。

    一进后院,就看到廊下,摆了一张桌子,上面已经摆满了菜。

    饭桌最中间,就是那诱人的汆丸子汤,旁边用剩下的鱼骨头和鱼架,腌制了一会后,裹着面粉,下油锅炸成了瓦块状,面粉里放了磨得细细的辣椒粉,红红的,带着一股扑鼻的酸辣之气。

    旁边还有过年剩下没吃完的腊肉,腊肠,还有腊鸡,都切成片,剁成块,摆放得整齐的排放在碗里,下面垫着土豆块什么的。

    三样腊味被蒸得油脂都呈半透明状,晶莹剔透,散发着香味,那些被蒸出来的油渗入到土豆里,土豆也油汪汪的,看着就诱人。

第七百九十三章 舅舅

    还有一碗煎豆腐,豆腐被煎得两面金黄,再撒上葱花,十分好看。

    还炒了一大碗香葱鸡蛋和几个青菜,蒸了一锅白米掺和着玉米碴子的米饭。

    桌子上满满当当的。

    宋重锦正要将杨宗保请到上位去坐,而杨宗保只摆手不入座,只站在桌子旁,等张婆子和王永珠洗手走过来。

    正要入座,看到王家兄弟这么一大帮子人走进来,一时都看了过来。

    张婆子脸色一沉,自己生的讨债鬼,自己还不清楚?准时狗鼻子闻不得隔壁锅的芳香,这是要来蹭饭呢?

    筷子往桌子上一放,直接的开口:“你们来干啥?都这个点了,还不回自家屋里吃饭去?我老婆子这里可没你们的饭!”

    王永富和王永平脸上一热,只觉得尴尬。

    倒是王永贵,笑嘻嘻的往前一凑:“这么多好吃的,娘,你也心疼心疼儿子,让儿子也尝两口呗?这吃了一两个月的素了,嘴巴都淡得没味道了,娘既然做了好吃的,也不能都偏着妹子和妹夫啊”

    说着伸手就要去捞那炸的金黄里带着红彤彤的鱼尾巴。

    “啪”被张婆子一筷子给敲到了手上,顿时疼得缩回去。

    “娘,您这也太偏心了吧?这咱们还守着孝呢,您就偷偷的做好吃的给妹子和妹夫补身体,儿子们也要补啊”王永贵嬉皮笑脸的道。

    “放你娘的屁!你瞪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娘这饭是招待贵客的,啥时候说是给你妹子和妹夫做的?满眼睛就知道看到荤腥了,也不看看你妹子和妹夫面前放的是啥菜?亏你们还知道守孝啊!守孝就跑到后院来抓你老娘和妹子的短是吧?”张婆子一拍桌子,气势惊人。

    王永贵等人,这才看到了,站在上位旁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有几分无措的杨宗保。

    “娘?这是?”王永富忙上前解围,一面也好奇的打量着杨宗保,这个看起来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是什么贵客?

    “这是你们的舅舅!”张婆子丢下一个惊天大雷来。

    炸得王家兄弟面面相觑。

    舅舅?

    他们兄弟几个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家娘是跟娘家断了亲的,是没有娘家人的,更别提说什么舅舅了?

    这是从那个旮旯里钻出来的?

    “舅舅?怎么以前没见过?舅舅这么年轻?”王永贵首先提出来疑问,先是怀疑的打量了一下张婆子和杨宗保,忍不住猜测,不会是自家爹死了,这亲娘有了啥想法吧?

    自己儿子肚子里那几根弯弯肠子,张婆子还能不清楚?

    王永贵那眼皮一抬,她就知道自己这老三保不住就想歪了。

    当即正色道:“当然是你们舅舅!你们自然没见过,他是我干弟弟!当初我刚生了老四,去河边洗尿布,差点掉河里,是你们这舅舅路过拉住了我!我感激他,就认了干亲,后来你们这舅舅出了远门,如今刚好遇到你们妹子和妹夫,才得以再相见!他可是你们老娘的救命恩人,都给老娘放尊重点!”

    提起这事,王永富神色一动,他年纪最大,也有些印象。

    当年好像是在老四出生后,有一次娘出去河边洗尿布,很久才回来,回来后就跟爹大吵了一架。

    那以后,爹似乎理亏还是心虚,那以后,奶才交出了家里的吃食的钥匙,娘也是自那以后,才慢慢当家作主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管这舅舅是什么干舅舅还是亲舅舅,只凭着他救了自己亲娘一命,他们这些当儿女的,就不能怠慢。

    当即,王永富立刻带着两个儿子,上前就给杨宗保行礼,口里就喊着舅舅,金壶和金斗在后面,跟着喊舅姥爷!

    王永平一听,居然还有这么一出,也不说多的话,上前就跪下,给杨宗保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王永贵见两个兄弟都认了舅舅,摸摸鼻子,也不觉得丢脸,挤出笑脸来,亲亲热热的一口一个舅舅:“既然是舅舅来了,我们这当外甥的,初次见舅舅,自然要好好陪陪舅舅”

    说着,趁势就要坐下来。

    王永富也有几分犹豫,他倒是觉得,自己毕竟是长子,这干舅舅也是舅舅,如今这世道,娘舅大过天。

    尤其是爹去了,娘舅来了,当外甥的不陪着吃顿饭也说不过去啊。

    可看亲娘这架势,恨不得将他们兄弟几个都给赶出去,别碍眼。

    王永珠和宋重锦忙让出位置来,又搬来椅子,让哥三个给坐下了。

    张婆子看着自己精心做出来的一桌子菜,居然要便宜那三个讨债鬼,心里就格外的不痛快。

    只不过,她也知道,真要将杨宗保当亲戚来往,礼法上三个儿子都承认了,才名正言顺些。

    虽然她自己并不觉得,可为了杨宗保好,也只得忍耐了。

    板着脸添了碗筷,又跟杨宗保介绍:“这是我那三个不成器的儿子!老大

    、老三和老四!还有个没人伦的畜生,我家老头子就是被那个畜生给害死的!以后再说给你听!我这三个儿子,虽然不成器,比不得我闺女女婿,可好歹还算听话老实,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们就成!”

    杨宗保哪里敢答应,只摆手。

    王永贵眼尖,看着杨宗保只摆手不说话,顿时冲口而去:“舅舅怎么不说话?莫非是个哑巴?”

    杨宗保的手一顿,面上无事一般,可眼底的光却黯淡了下去。

    话一出口,王永贵就接受到了好几道死亡光线。

    尤其以自家老娘为首,直接就一鞋底子抽了过来。

    “老娘打不死你个嘴上没把门的东西!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会闭嘴不?”

    王永平和王永富也不赞同的看着王永贵。

    王永贵一边躲,一边求饶:“娘,我知道错了!哎呦,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一时嘴快!瞧我这张嘴啊!娘,您别打了,仔细手疼,我自己打还不成么?”

    张婆子停下手,王永贵做势就往脸上拍了两下,嘴里还道:“嘴啊嘴啊!你咋这么贱啊!叫你乱说话!叫你多嘴!现在知道错了吧?长记性了没?”

    一番唱念坐打,倒是让气氛缓和了下来。

第七百九十四章 好茶

    王永贵十分有眼色的又给杨宗保赔罪:“舅舅,都怪我这嘴不会说话!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个外甥一般见识!以后我要还这样,您拿大脚丫子踹我”

    杨宗保游历江湖多年,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物,像王永贵这样见风使舵的人,自然也是打过交道的。

    最开始他是因为知道了银子的主人,心情激荡,又被张婆子,还有王永珠和宋重锦的真诚所感动,所以才下意识的有些拘束,也有些慎重,想在王家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别让人看轻了。

    可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杨宗保看在眼里,再看张婆子的态度,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王家,这刚认定干姐姐家,看来也不是那么太平的。

    这流落江湖这么多年,虽然他为人做事还坚持着底线,对于给他的每一分善意都珍重待之,可实际上,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早就冷了

    当下也只默默地点了个头,坐着不说话,反正他是个哑巴嘛!

    杨宗保不说话,王永贵也没放在心上,他眼睛里全是一桌子好吃的,还有那放在一旁的一小壶酒。

    当下主动的就执壶给杨宗保倒上一杯酒,正要顺势也给自己倒上一杯,发现满桌子除了杨宗保面前,就没在放杯子。

    再看自家亲娘黑着脸,还有哥两个不赞同的眼神,讪讪然的放下酒壶,坐了下来。

    一时这气氛就有点冷场。

    还是王永珠忙起身,给每人都倒了一杯茶,宋重锦也十分有眼色的举起茶杯站起来:“舅舅,如今咱们都身上有孝,只能以茶代酒,还请舅舅见谅!等出了孝,我们一定好好陪舅舅喝上几杯!”

    看宋重锦端起茶杯,王家兄弟也忙跟着举杯,王永富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来:“舅舅您吃好,喝好”

    说着一仰脖子将一杯茶给灌了下去。

    愣是将茶给喝出了酒店架势。

    杨宗保只点点头,看着王永珠和宋重锦的眼神,是温和而柔软的,也毫不迟疑的,将杯中的酒一口吞下,热辣辣的酒顺着喉咙而下,烫得他那颗冰冷的心,也有了一点温度。

    旁边的王永贵十分有眼色的给杨宗保又续上了一杯,趁机还多闻了两下,这几个月没沾酒,实在是让他肚子里的酒虫馋的慌,不能喝,闻闻味道也是好的!

    张婆子简直没眼睛看,就那么点出息!

    倒是杨宗保,眼中流露出一点笑意来,看来这王家几兄弟,倒也并不是全无可取之处的人物,不说别的,这老四倒是个实诚的,看到自己这个便宜舅舅,先是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实打实的,一点水分都不掺。

    这老三,看着奸猾,倒是还有底线,看这馋酒的样子,也是个酒鬼,还能守着孝,就比多少人都强了。

    至于老大,憨厚口拙,有小心思,但是在杨宗保眼里,这些却值得一提。

    反而觉得,这些小毛病倒还有几分真性情。

    比起他遭遇到,曾经目睹过的,他们这些都勉强能算得上是本性还算纯良了,起码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张婆子见杨宗保并无嫌弃的意思,反倒放松了很多,也松了一口气。

    有张婆子坐镇,加上宋重锦黑脸作陪,即使有王永贵这样的活跃人物,这顿接风酒,愣是吃出了送别酒的气氛。

    眼见这好酒好菜在眼前,还只能看着别人吃,尤其是这气氛越活跃越尴尬,王永贵都觉得坐不住了。

    勉强陪着杨宗保,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还不如就在自家呢,让自家婆娘给煮上一碗鸡蛋面,多卧上几个鸡蛋,也能解解馋啊?

    杨宗保也不是贪杯之人,不过今天心情放松,略微喝了两杯,也就收了。

    配着蒸腊味和有炸鱼块,吃了两大碗饭,又痛喝了两碗鱼丸汤,羡慕的王永贵不要不要的。

    好不容易见杨宗保吃完,就找了个由头告辞回屋,打算让江氏给自己做点面条垫吧垫吧。

    王永富和王永平看自己亲娘这脸色,也识相的告辞回屋去了。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张婆子和王永珠收拾了碗筷出来,宋重锦和杨宗保已经收拾了桌子,正翻找出当初张银保送的还没用完的茶叶,打算泡茶喝。

    王永珠立刻道:“等等,这次我倒是得了一样好茶,正好今儿个舅舅也在,舅舅走南闯北多年,想来见识也广,替我尝尝看,这茶到底如何?”

    说着,洗手做势回屋去,没一会,捧着一个小牛皮纸包出来了。

    四个人围坐在桌子边,宋重锦从那边院子里,将风炉给拎过来,又将那一套茶具给搬过来,洗干净。

    风炉里点上炭,一把陶壶坐在上面。

    王永珠轻轻的打开了牛皮纸包,一股沁脾的茶香立刻就溢了出来。

    就这一缕茶香,就让宋重锦和杨宗保的眼神一亮。

    就连张婆子,也忍不住道:“这是啥味道,好闻!”

    王永珠十分得意的炫耀:“娘也觉得好?这就是我这次弄来的茶叶,好闻吧?”

    一听是自家闺女这次忙活出来的,张婆子越发捧场了:“好!比娘吃过的所有的茶都好!”

    王永珠虽然觉得自己亲娘这捧场毫无技术含量,她老人家打小吃过的就是庄户人家的那种所谓的茶,不过是树叶子,煮出来的水,呈清亮的褐红色,解渴生津是不错的,可要说茶香茶味那是没有的。

    前些时候张银保送的茶叶,她老人家闻着倒是觉得不错,吃一口就觉得苦,还不如家里常喝的那个,就再也不碰了。

    但是这心意是顶顶好的。

    也就坦然受之:“那当然!一会娘喝了后,保管就喜欢上了!”

    旁边的宋重锦和杨宗保识货,闻着这茶味就觉得不凡了,也不说话,就盯着茶叶。

    没一会,那陶壶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开了。

    王永珠用手指,轻轻捏出一小撮茶叶来,放在茶壶里,冲入沸水,一道洗茶。

    热水一冲入,受热激发,那茶香越发的勾人,王永珠想要将那洗茶水倒掉,宋重锦和杨宗保都流露出可惜之色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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