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一十八章 奸情
最开始他一听，自然是不相信的，可随着李瘸子摆出的证据，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这一天，男人的自尊，男人的面子，男人的脊梁，尽数的被摧毁践踏。
简怀风只觉得他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亏他还自认为这一辈子虽然无功名利禄，大富大贵，可也平安富足，也算不白活了。
可谁曾想，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儿子也不是自己的！亏自己还对他们母子掏心掏肺！真是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更让他痛苦的是，他认为最好的挚友，居然是亲自给他戴上绿帽子的人！
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后，他第一反应就是想去找余知府，问他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还是李瘸子拦住了他。
不过片刻后，简怀风就清醒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脸，将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心底，面上看着如常，只是一双眼睛里，那些愤恨、痛苦、绝望如同火焰一般，能见人灼烧成灰。
“老李，明日一早你就去给余大人告假，就说我病了，要告几天病假！”沉默了半日后，简怀风吩咐。
李瘸子自然没有二话。
当晚白氏没有回来，第二天听说他病了，倒是回来了，问了大夫，说是身子亏损太过，需要安心静养。
白氏也没别的说法，只让开了药，又吩咐人去余府传话说，说就让观哥儿在余府住着，免得回来过了病气。
若是之前，看到听到这些，简怀风只会觉得白氏太过心疼小心观哥儿，如今再看，却才知道，不过是白氏压根不想让观哥儿跟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多接触罢了。
白氏倒是还要装出一个贤惠的模样来?每日里在这边照顾着，也不过是叮嘱下人?自己偶尔过来。
简怀风也不想见到白氏，免得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和杀意，只说自己要静养，让白氏好生照看观哥儿就好。
白氏也习以为常?只当还跟以前一样，半点没怀疑?也就顺势答应着?又住进余府去了。
那边也没怀疑?毕竟简怀风守孝三年回泸州的样子?大家都见过的?瘦骨嶙峋?风一吹就能倒地的样子?如今病一场，倒是很正常。
也许是这么些年?他们之间的奸情都没被简怀风发现的缘故，他们已经没有了当年的谨慎。
简怀风知道这泸州是余知府的天下?若是有大动作，恐怕就要被发现。
身边能信任的?只有一个李瘸子，只得装病隐忍着慢慢去查。
也幸好?他在泸州这么些年，倒也没有全然无用，好歹也有几条门路，又悄悄的托人去了余知府的老家打听了一番才知道。
原来，这白氏打小就养在了余家爹娘身边，和余知府是青梅竹马，早就互生情谊。
本来最开始是打算年龄到了，就给两人成亲的，可这余知府有远大志向，去京城参加会试的时候，又得了京城贵人的青睐，要将自家女儿许配与他。
余知府本就有一颗向上爬的心，这有人送了登天阶梯来，哪里有推迟的道理，当下就答应了，后来就娶了京城贵人子女为妻。
白氏本还想着余知府高中后回来娶她，谁曾想表兄另娶他人，她家中父母俱无，一应都依靠着余家。
这余知府另娶后，她也无地方可去，加上余家父母又一心说舍不得她，只当她是自己儿媳妇，不认京城那个儿媳妇，她也舍不得余家和表兄，就继续留在了余家。
余知府的夫人见多识广，回老家见过一次这位表妹后，就察觉这里面有猫腻，早就想将白氏给打发走，只是一直没找到好机会。
余知府一提说要给简怀风说亲，他夫人立刻就想到了白氏。
余知府开始还有些舍不得，可夫人那边盯着，还要有求于夫人娘家，也就同意了。
又劝了爹娘和白氏，终于说通了。
白氏身无所依，虽然百般不情愿，可到底不能自己做主，只得同意了。
婚后见简怀风也年轻有为，开始倒也想着，就这么跟简怀风过一辈子，也好过不明不白的在余家老家呆着。
加上有余知府这个表妹的身份，再回余家，那表嫂看她的眼神态度也就正常了。
若是一直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后来一次，简怀风办差出去了，因为她一个人在家，余家父母担心她，将白氏接到后院。
那晚余知府喝多了，来后头给父母请安，不知道怎么的，就摸到了白氏的房里，趁着醉意，成了好事。
开始，白氏也是又羞又恼恨不得去死，可被余知府跪在她面前，又哭又愧，一边说心里忘不了她，实在是因为家中的母老虎，才迫不得已将她嫁给他人，每每看到，心中都痛苦的不行。
如今虽然冒犯了表妹，可他说实话，心底是高兴的，就是今日死了，他都知足了云云。
倒是哄得白氏一下子又心软了。
加上余家父母又在一旁帮着说话，说什么本就拿她当儿媳妇看，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他表兄实在心里舍不得他，都怪那京城的儿媳妇太霸道，不然一家子四口，那小日子过得才美满呢。
这余家父母本就是乡下有几分薄产的人家，没见过世面，自家那个京城的儿媳妇，一贯瞧不起他们这公婆，平日里只是面子情。
就算生了孙儿孙女，也拘着不让来跟这公婆多相处，他们一贯觉得公婆是天，儿媳都是要看公婆脸色的，碰到个这样的儿媳妇，哪里痛快？
倒是白氏小心恭敬，他们心中自然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到底他们也没彻底糊涂，只知道自家儿子如今还要靠着这厉害儿媳妇的娘家呢。
见儿子做下这样的事情来，就怕白氏嚷嚷出去了，坏了儿子的名声，惹怒了儿媳妇，影响儿子的前途。
因此都来哄劝威逼白氏。
白氏本就没什么主意，一贯都是听余家的话，就被哄住了。
到底也不敢去死，只想着就这么一回，虽然对不住自家相公，可也没法子，总不能真捅破了，让表兄出事吧。
就这么着，这事就被抹平了。
第一千八百一十九章 嫉恨
只是后来，余知府倒是得了趣，俗话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后院的母老虎，他是敬畏的，如今老夫老妻了，也没了什么趣味。
倒是这白氏，虽然嫁给了简怀风为妻，可这偷人家的妻子，还是自己的好友的妻子的刺激，让他欲罢不能。
后来又想着法子，得手了好几次。
白氏一开始还哭着拦着，几次后，倒是也被勾得春心荡漾，一颗心都丢在了这个表兄身上。
时常的就借着看余家父母的机会，跟余知府春风暗度。
那余家父母心疼儿子，又有一种想给儿媳妇添堵的心思，替两人瞒着，一时还真没人知道。
直到后来，白氏怀孕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腹中的孩子，是简怀风的还是表兄弟。
还是后来，孩子生下来后，余家父母在孩子身上发现了一个只有余家血脉才有的胎记，这才确定，这孩子是他们余家的种。
至此，这余家父母一腔含饴弄孙的热情，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都给了这个孩子，就是观哥儿。
余家父母知道了，余知府自然也就知道了这观哥儿是自己的孩子，更是得意不已，加上观哥儿聪明，他也颇为疼他。当然对外都说是和简怀风兄弟情深，拿观哥儿当自己孩子一般看待。
倒是博得了一番赞扬，外人都夸余知府和简怀风两人真乃是莫逆之交，通家之好云云。
自然也是有人羡慕的，只觉得简怀风这个媳妇娶得好，跟余知府家成了亲戚，余知府不拉拔他拉拔谁啊？
就是媳妇回娘家勤便了些，夫纲不振了些，可比起能捞到的实惠，那都不是事！
守孝那三年来，白氏和观哥儿就跟着余家父母住，身边没了简怀风?两人那真是越发肆无忌惮了。
加上余知府的夫人娘家这两年败落了下来，她虽然发现了端倪，可也不敢声张?到底如今这余知府是她的依靠，若真是揭破了?这样的丑闻，只怕余知府的官也做到头了。
再者?这女人们，总觉得这种事情，那都是外头狐狸精的错?自家男人是没错的。
用余夫人的话?以余知府的条件?多少女人要不得，非要跟一个远房的表妹做出这样的丑事来？肯定都是那表妹贪图富贵?所以才故意勾引自家男人的。
这么想着，倒是深恨白氏，只是白氏后头有余家父母撑腰?又要顾着体面，一时倒也拿白氏无法。
因此倒是忍了下来，在外头还要极力遮掩着。
简怀风这边虽然谨慎，可到底还是走漏了风声。
余知府这人，别的没有?倒是十分果断。
没过几日?白氏就得了一场风寒，请了郎中大夫看了后，没见好转，倒是越来越严重了。
等简怀风见到白氏的时候，她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她自己大约也察觉出了不对，只是已经说不出来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简怀风流泪，无声的只念着观哥儿。
前有简怀风告病，后有白氏得风寒，观哥儿自然一直都养在余家父母身边。
简怀风见白氏这般，大约是放不下观哥儿，虽然白氏和余知府无耻，可观哥儿到底侄子无辜。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人去叫观哥儿来见白氏最后一面。
可人还没出院子，就有余家那边的人哭唧唧的来禀报，说是观哥儿在花园里玩，一不小心失足跌下池塘里，救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白氏本就只剩下一口气，听了这个消息，当场那口气没上来，就去了。
在外人眼中，简怀风真是人间悲剧了，父母守孝刚结束，这妻儿一下子居然全都去了，真正就是孤家寡人了。
可简怀风却知道，这是余知府为了保全自己，为绝后患，索性将当事人白氏和观哥儿一并解决了。
人死了，死无对证，余知府可以尽数矢口否认了。
简怀风倒是想闹出来，可李瘸子被他派到京城那边查事情，身边的下人奴仆皆不得用。
就是他自己，也被软禁在宅院里，对外只说他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了。
要不是简怀风告诉余知府，他已经写了一封信，让李瘸子带着送到了京城顾家，只怕他的一条命也要丢在泸州了。
余知府到底还有些顾忌害怕，加上白氏和观哥儿都死了，倒也不怕简怀风再翻出浪来。
索性就威胁了简怀风，让他最好老实点闭上嘴，乖乖的请辞回去，还能留他一条命，不然大家鱼死网破。
简怀风虽然心中恨极了，可他并不是那种被仇恨就能冲昏头脑的人，一番考虑下来，咬牙答应了。
只是问了一句，为何余知府要这么做？就真不念当年的同窗情分？
余知府才说出来，原来他看似和简怀风交好，不过是嫉妒他罢了。
当年两人同投到一个恩师门下，他自认为也是天资出众之人，而恩师却更看重简怀风一些。
就是在外头跟人交际，其他人也跟简怀风跟投契些。
日复一日，他心中的嫉恨酿成了毒汁，一颗心泡在这毒汁里，日夜不得寐。
直到参加春闱前，他听到了恩师的评语，说若不出意外，简怀风这次必定高中，若是运气好，说不得三鼎元之一都能落到他头上。
而对余知府的评价，却是才气平平，若是运气好，这一科说不得能入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这番话让他辗转反侧，日夜不宁，终于想出来一个法子，那就是不让简怀风去参加春闱，让他出意外不就好了。
因为是第一次下手，虽然让简怀风不能参加春闱了，可他也受了影响，名落孙山。
第二次春闱，他已经轻车熟路，下手后，心情也再无半点波动，可却运气不佳，还是没有落榜。
直到他直接彻底断了简怀风的未来，那一年，他才终于榜上有名，虽然不过是同进士出身，可谁让他长得还算一表人才，被京城贵人看中，要将家中女儿许配与他呢？
又替他活动，谋取了个丰县县令的职位，倒也算是不错了。
结果这丰县是简怀风的老家，两人再度遇上，遥想当年两人，简怀风意气风发，而自己却默默无闻。
如今两人却身份颠倒，一个已经为官，一个却还只是个举人，见到他要行礼了。
余知府心里无比的痛快，这一辈子，他都要高高在上，压制着简怀风，让他只能仰自己的鼻息而活！
让简怀风给自己当师爷是如此！
后来，将白氏嫁给简怀风，又和白氏私通，生下观哥儿，也是如此！他只要想着，就算当年简怀风你再厉害又如何？
如今不还是给我当师爷！你的媳妇我睡过！你儿子是我的种！那种隐秘的快乐就让他痛快！似乎能将当年的那种憋屈和耻辱洗清了！
第一千八百二十章 有你在，真好
简怀风听了余知府这番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当作挚友的人，居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对他心怀不满，并且暗中对他下手过好几次！
可怜他还当人家为知己，为恩公，为亲人！真是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
简怀风那一瞬间真的有自戳双目的冲动！他自诩聪慧，懂人情世故，慧眼识人，可却将包藏祸心的豺狼虎豹当作了亲人！
怪不得别人！
事情都说开了，简怀风本来身体确实就因为守孝而有些毁损，之所以能撑到现在，不过是心里提着一口气。
如今心灰意冷，那口气一散，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至此一病不起，一直昏昏沉沉的。
若不是李瘸子恰好赶回来，只怕简怀风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简怀风身边除了一个简单，其他的下人都被余知府拿住了，压根不管他死活。也无人给他请大夫来，每日里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等死。
能撑到李瘸子回来，也是靠简单这么个小屁孩，每天偷偷地从厨房偷点东西，给简怀风弄点热水喝。
李瘸子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白氏和观哥儿丧事，一切都是余府操办的，外人问起简怀风来，余府对外都说简怀风本来就身体不好，又因为白氏和观哥儿出事，如今一病不起，估摸着也没多少时日了。
外人听了，哪个不是叹息，这好端端的一家人，怎么就这么不顺，这一个不好，岂不是要一家子都没了？
又都纷纷夸赞余知府一家厚道，这个时候站出来，替简家料理这丧事，不然可怎么办？
余家一时名声甚好。
李瘸子听了，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主子是不是出事了？偷偷溜到后院，果然如此，仆人们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就简单一个半大的孩子，照顾着简怀风。
真是又气又恨！也亏得李瘸子有本事，偷偷请了大夫来，开了药，好歹将简怀风的命给抢了过来。
那边余知府知道消息了，倒是带人来威胁李瘸子?让他最好识相些。
李瘸子是什么人？本就是刀口舔血的人！真豁出去了?余知府倒也有些不敢。
再加上李瘸子也说了?他也不是没留后手的，若是真逼急了，要害他们主仆三人的性命，那就索性大家都不活了！
余知府本是想强硬一点的，李瘸子却说出了几个名字?让他当场变了脸色。沉吟片刻后?到底是不甘不愿的带着人走了。
简怀风清醒过来后?倒是又恢复了几分精神，第一反应就是问白氏和观哥儿的丧事。
一问才得知，因为简怀风没出面?余夫人料理的，她深恨白氏和观哥儿，只不过表面看着还过得去。
白氏和观哥儿的棺材还停在寺庙里呢，听说打算等简怀风不行了?一并给让送回丰县?葬入简家祖坟呢。
简怀风再谦谦君子?也不会让白氏和观哥儿入简家的祖坟，脏了简家的地。
倒是李瘸子痛骂了几句余家人不是东西，让简怀风快点养好了身体，好离开这腌臜地。
不等简怀风身体彻底好，余知府就来了，两人已经撕破了脸皮，自然再见也无好颜色。
余知府来的目的很明确，若是简怀风识相点，他补偿一些银钱，简怀风拿着银钱回老家去，只是从此再不能给人做师爷，两人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不然，他好歹也是个知府，真惹急了，灭了他们主仆三人的口也是做得出来的。
简怀风自然不甘心，可他也知道，若是真不答应，只怕主仆三人真走不出泸州了。
他固然死不足惜，可是却不能连累李瘸子和简单。
再者，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如今他势不如人，将来未必不能翻盘。
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他简怀风自然也能忍一时之辱。
一番谈判下来，两人达成了协议，简怀风带着李瘸子和简单回丰县老家，不再给人做师爷，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余知府也不再寻简怀风三人的晦气，放他们离开。
再有，白氏和观哥儿的丧事和简家无关，他亦不会管白氏和观哥儿下葬在何处，只是一点，他已经写了休书，烧给了白氏，至此，白氏和观哥儿已经和简家彻底无关，就是下葬后，也不许在墓碑上提及简家。
余知府虽然脸色不好看，可也不敢再说什么。
等余知府一走，简怀风就让李瘸子安排离开泸州一事。
虽然余知府和他达成了协议，可以余知府的为人，可没任何信誉可言，自然要做万全的准备。
李瘸子交友广阔，很快就寻了泸州最大的镖局，下了定金，让他们护送简怀风回丰县。
这最大的镖局背后的靠山，可比余知府厉害多了，余知府自然不敢得罪，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简怀风主仆三人离开了泸州。
路上虽然不死心，还是买凶动手了几次，都被镖局和李瘸子打发了，算是有惊无险的回了丰县。
回到丰县后，简怀风将白氏和观哥儿从族谱上划去，又敬告了祖宗，算是彻底抹去了两人在简家的痕迹。
丰县到底是简怀风的老家，又有李瘸子护着，因此虽然余知府派人来监视守着，也只能防着简怀风不给人做师爷，倒是也害不了他的性命。
如此过了些年，那余知府的官路不顺，加上简怀风这边一副心灰意冷，啥都不在乎的模样，倒是让他慢慢放松了警惕。
在宋重锦去之前一两年，那些盯梢的暗桩已经撤得差不多了。
当然，就是余知府知道了宋重锦请了简怀风当师爷，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不过，他能这么快的攀附上二皇子一系，只怕也是因为打听到了，所以早早的站位，也是怕简怀风报复的意思。
听完简怀风的这一番话，就是宋重锦这般心性，也忍不住同情怜悯起简怀风来。
当初他打听到了简怀风在泸州的消息，就有些猜测，可是没想到，这内情居然是这样的。
可惜了简怀风一身的才气跟本事，却因为一个奸邪小人的嫉妒，而被毁了一生。
看看简怀风这样，他那些安慰之词一句都说不出来，只举杯和简怀风示意，陪着他喝了一大杯。
这一喝，就喝了大半夜，直到将简怀风彻底的喝趴下，才起身将等候在外的李瘸子唤进来，让他好生照顾好简怀风。
宋重锦自己回了后院，看着温馨的灯光，还有灯下等着他的永珠，顿时心底那股子的郁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一下子将王永珠抱在怀里，喃喃自语：“永珠，有你在，真好！”
第一千八百二十一章 简师爷的托付
第二天一早，王永珠才从宋重锦嘴里听说了简怀风这可悲的一生，也忍不住叹息。
如此清风朗月一般的人物，就因为遇到了这样一个小人，一辈子都被毁了。
也幸好如今，总算可以大仇得报了，不然，这怕这一辈子憋屈，死都闭不了眼睛。
不过也看得出来，简怀风的品行，即使遭遇了这些，可人却还依旧有底线有节操，也算是难得了。
倒是叮嘱了宋重锦一句：“既然如此，那位余知府可不能轻饶过了，这等无耻阴险的小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
宋重锦自然知道，他去信给京城里，不仅有余知府的各种鱼肉百姓的罪证，还有他给二皇子勾结的铁证。
有了这些，余知府一家子都逃不了了！
倒是简怀风，酒醒后，他也知道，自己虽然是借醉酒的由头，其实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是清醒的。
他这是一种彻底的表明姿态，将自己最难堪的过去，都展现给了宋重锦看，又倚仗宋重锦给他报仇，以后，他这条命就是宋重锦的了。
即便如此，醒来后，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尤其是在看到宋重锦的时候。
宋重锦却跟平日里一般无二，似乎昨晚什么都没听到过，对他还跟从前一般。
简怀风的心这才慢慢放下来了。
又观察了几日，遇到王永珠和张婆子，她们对他也是一贯如以前，这才彻底的轻松下来。
心里越发的感激起来。
过了两月，消息就从京城那边传来，余知府一家，因为罪证确凿，和二皇子勾结颇深，为了二皇子谋反提供了诸多便利，又从他家搜到了和二皇子的书信来往，这下他就是想抵赖都不成了。
若是别人，说不得还有人暗中接济一二，可余知府夫人家已经败落，没了简怀风的帮扶，他这些年都不甚得人心。
一听说他出事，那真是墙倒众人推，只有把他一家子往死里踩的，没有一个为他们家说句好话的。
如今大理寺已经查明了一切?呈了折子上去，据说已经被判了秋后问斩了。
余家也被查出来一包乱糟糟的事情来，就后院?余知府夫人下毒将公婆毒死?又下黑手，干掉了余知府的几个庶出子女的事情也败漏了。
这等心狠手辣的女子?也一并被宣判了死刑。
至于余家其他人，据说要被流放到这边关来。据说余知府本人在牢中知道这个消息后?只自语了几句?报应?就一夜间白了头?如今已经很是不行，就剩一口气了。
简怀风听了这消息?终于是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来。
没过一个月?就厚着脸皮求到王永珠这里，让帮忙给寻一个老实本分规矩的媳妇，年纪大些不要紧，只要人本分就好。
他话也说得直白，自己如今大仇得报?剩下的日子也没几十年好活了。
以前一是压根没心思，二来也怕生子后保不住。
现在没这些顾虑了，到底还是要延续简家香火才好。
生个一男半女的，好生教养着，说不得做老子没完成的事情，做儿子的能替老子完成呢。
王永珠很是无语，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这个社会的人之常情。
简怀风如今也算不得很老，现在娶亲，生孩子还真来得及。
而且他的条件，说出去也不差，以前白氏就不说了，如今娶一个，也是明媒正娶，只怕愿意的人也不会少。
当下只好答应了，只说替简怀风放出风去寻去，最后定夺还得简怀风。
简怀风见王永珠答应了，也就高高兴兴地走了，留下王永珠只觉得头疼。
这种事情，她还真没啥经验，做不来啊。
想了想，这事还得寻张婆子去，这个她有经验。
果然，只在张婆子面前一提，张婆子就撇了撇嘴，拍了王永珠一记：“娘的傻闺女啊，你还没看明白？娘看这简师爷是那什么不在酒啊——”
王永珠眨了眨眼睛：“娘的意思是，简师爷早就心里有人了？我身边的人？”
一边说，一边心里扒拉着自己身边的人，谷雨？呸！那还是个小姑娘呢！若简师爷真看中了她，王永珠觉得自己要忍不住洪荒之力，要锤爆简师爷的狗头了！
要不要脸！偌大年纪了，还想老牛啃嫩草？
立夏？说来立夏也有二十来岁了，在如今这个世道，算是个大龄剩女了。因为是跟在王永珠身边，倒是没人敢说什么。
王永珠也曾经问过她，想嫁人，那军中的小校官，或者前头县衙的小吏，或者是宋重锦他们重用的侍卫，只要她看上了，只管说就是。
可立夏一直都没有这个意思，只说自己暂时还不想嫁人，还想伺候她几年。
那剩下的几个丫头，这几年已经陆续都嫁人的嫁人，放回家的回家了。
唯独几个婆子中，倒是还有几个寡居的，虽然王永珠觉得这人无贵贱之分，可简师爷真看得上几个粗使的婆子？这也太重口了吧？
最重要的是，他可是还想要延续简家香火的，娶了那婆子，年纪大了，只怕也不能生养了吧？
所以，是谷雨？还是立夏？
张婆子看自家闺女一脸懵圈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
自家闺女，在外头，生意那些事情上，精明的很，就是这些人情小事，总是有些呆气。
欣赏够了自家闺女这难得的呆样子，才细细跟王永珠分析。
“傻闺女，你只觉得简师爷托你寻个续弦，是要到外头找去。你咋就不想想，简师爷若真要到外头寻去，他在这赤城县这几年，真寻摸不到？只怕透露出风声去，就有多少想攀附的人家，把自家的黄花大闺女送来，别说但续弦，就是做个使唤丫头人家都舍得！”
“什么老实本分规矩，那都是男人的托词！若真要寻这样的，这出门去，随便去乡下找个丫头去，哪个不老实本分规矩？只怕是这简师爷，想跟女婿和闺女你们关系更近一些，这是表明他的态度呢！婚事都由你们做主，以后一家子都跟着你们了！你还不明白？”
王永珠这才恍然大悟。
之前她确实没往这方面想，还真以为是简怀风不方便自己出面呢！
果然，这人情世故方面，还是太天真了！
第一千八百二十二章 肺腑之言
虽然她明白了，倒是还有些不太情愿：“我身边这几个丫头，称得上合心，能信任几分的，也就谷雨和立夏两个丫头。不说谷雨，年纪还小呢，就是立夏虽然年纪大些，可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我还打算着给她寻一个年龄合适相当的呢！”
“这简师爷到底年纪大了些，而且，不是我说，简师爷是什么人？谷雨和立夏这两个丫头，就算再长一百个心眼子，也玩不过人家简师爷！更不用说，您女婿信任简师爷，实在不用婚事这种手段吧？”
张婆子叹口气：“你这傻丫头，也难怪你不明白！女婿身边有咱们娘俩看着，他自己也是个好的，所以干干净净的，没那些妖蛾子，所以你是没见识过。”
“我先前也不知道这些个中间的弯弯道道，还是在你舅舅家住了些时日，才看明白。不说这些大家子里头，就是外头衙门，这样的事情也多了去。就拿你大舅母手下的人那些人来说，除了身边几个熟悉的，打小用惯了的管事，哪里用她费心去记得下头人的姓名去？”
“下头的人想出头，怎么办？巴巴的跑出来跟你大舅母表白自己如何忠心？如何能干？用他保管不亏？你大舅母就听他一说，就信了？对你大舅母这样的人来说，得用的人多得是，忠心才是第一要的！”
“怎么保证这下头人跟你一条心？怎么相信这些人？除了特殊的例子，那大都是身边心腹的举荐！所以这大家子里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管是做主子的看中了某个下人的才干，想用他一用也好，还是那有上进心的，想在主子面前显露一下自己也罢，一个有心求娶主子身边贴身的丫头，一个有心将自己身边的心腹赐下去，彼此有了这层关系，自然就站在一条船上了。”
“要知道，这种贴身的丫头，身契都在主子手里，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就算成了亲，只要没消了这奴籍，这合家老小?世世代代都是奴仆。若是忠心能干?入了主子的眼，就是给人做奴仆?那日子也比那普通下人强许多。运气好的，还能让主子消了奴籍?以后就是平头百姓?能做生意?能读书进学当官。”
“因此这些服侍过主子的丫头?尤其是贴身的丫头，那在下头人眼里?可都是香饽饽呢！你平日里是不大在意这些?不知道，你身边这两个丫头，不说那些侍卫们盯着，就是外头衙门里那些小官小吏们，只怕也打着主意呢。”
“谷雨这丫头也就罢了?看着是个老实的，而且当初咱们买下她也不是死契，她在咱们老家，那亲爹娘就不说了，还有个姐姐呢。说不得愿意回老家去，寻个普通人家嫁了，不说大富大贵，可也缺不了吃穿。”
“倒是立夏这个丫头，那身契如今在你手里，我看她倒不是那甘心嫁给外头侍卫大老粗的，你且问问她的心思去！”
“今儿个既然说起来了，娘倒是提醒你一句，这身边的丫头，年纪大了，该嫁人的就嫁人，别老留在身边，倒怕留成仇人了！”
张婆子这话已经很明显了，王永珠自然能听明白。
只问了一句：“可是立夏早就有这心思了？所以简师爷才开口？还是外头有什么闲话不成？”
张婆子知道自家闺女聪明，所以先前说话有所保留，就是怕王永珠看出什么来。
没想到她千防万防的，还是被闺女看出端倪来了。
只好气呼呼的先道：“外头那些子闲言碎语的，听这些做什么？听拉拉蛄叫还不种地了？咱们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在王永珠的眼神里，那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才豁出去了一般：“还不是外头那些长舌头的，这不是见你跟女婿成亲这么多年，还没个孩子么？加上你身边这两个丫头，都十七八了还没放出去，也没配人。”
“那些心思龌龊的，就嚼舌头说是闺女你生不出来，所以才把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留在身边，想借腹生子呢！”
王永珠彻底无语了，是说这一段时日，出门参加宴会，总觉得有些眼神不对。
就是下头那些交好的夫人，也有些欲言又止呢。
她还以为是因为那开通商道的事情呢，也就没多追问。
再一深想下去，忍不住就苦笑着摇头：“如此这般，只怕是简师爷那边也听到了风声，这是以身解围？倒是难为他了！”
张婆子忙道：“这事若真成了，也是他占便宜了！白得一个媳妇，他难为什么？你可别被那糟老头子给骗了！这种老狐狸，不管怎么着他也吃不了亏！我闺女才是受委屈了呢！说来都怪你那爹，早不死晚不死的，害得你守孝才耽搁了——”
说着倒是抹起了眼泪来。
这闺女跟女婿感情好，比那蜜糖还甜，哪哪都好，就是这闺女没有孩子，成了她的心病了。
前几年，别人不知道，她知道，这是两人还没圆房呢，有孩子那才是有问题了！
可这如今圆房好几年了，看闺女这模样，还不着急呢。
她前些时日为啥劝闺女，不就是听到外头的话不好听么？只是闺女是个有主意的，看女婿那意思，他们小两口也商量过了，她自然也乐得不操这个心。
可到底闺女被人这样说嘴，做娘的心里自然不痛快，只可恨那些嚼舌根的也只敢背后说，倒是不敢当面提，不然她非得好好骂骂她们，让她们知道厉害不可。
如今只得咬牙道：“闺女啊，听娘一句劝，咱们如今在赤城县倒还罢了，别人说也就说去，咱们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自己高兴就好。”
“可是娘也不得不提醒一句，如今这世道，对咱们女人不公平。这成亲几年没孩子，外头人都会说是咱们女人的问题。还有一帮子嚼舌根的，就会败坏人的名声。”
“如今也幸好你那婆婆，不是嫡亲的婆婆，又出了事被关了起来，倒是省了不少事。不然赏下几个丫头来，就算成不了事，也够恶心人的！”
“所以闺女啊，你跟重锦两个，就算还想贪玩几年，也抓紧啊，不管怎么着，在回京城前，得怀上才行！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不是？不然回京城了，那可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这都是她做娘的一片肺腑之言。
对于张婆子来说，闺女好，她才好。全心全意都是为了闺女着想，既想闺女高兴过得快活，又怕闺女坏了名声，将来路不好走，真是愁死她了。
第一千八百二十三章 立夏的心思
王永珠手忙脚乱的哄劝了好半日，赌咒发誓，自己已经跟宋重锦商量好了，准备要孩子了，就看天意了，说不得过些时日，就有好消息了云云。
终于哄得张婆子了开了颜，抹着眼睛去厨房给她做好吃的补身体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说这世上，她最怕啥，怕的就是张婆子的眼泪。
等张婆子去厨房张罗忙活去了，她这才让人将立夏叫来。
立夏很快就来了，请了安，就安静的等着。
她跟在王永珠身边这好些年，被调教的比之前沉静了许多，加上她本来容貌就不错，又识字，如今还帮着王永珠办事，形容气质比起一般女子来很是不同。
不知道的人看到立夏，都不会当她是个丫鬟，还以为是哪一家的当家小娘子呢。
王永珠这几年也摸清楚了立夏的心思，她是不愿意做妾的，心气也有些高，这么些年来，就没看到一个合适入眼的，不然也拖不到今天。
想了想，到底也要顾及立夏姑娘家脸皮薄，也就婉转的将简怀风的意思提了一下，最后还道：“立夏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顾人意愿的，这事还得你自己乐意！你若是不乐意，就跟我说，我推了简先生那边就是了！依着我说，这本来就不合适，简先生年纪都那么大了——”
话还没说完，立夏就红着脸，小声的道：“夫人，我乐意！简先生，他挺好的！”
王永珠怀疑自己的耳朵：“啥？你说啥？简先生挺好的？你乐意？”
立夏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羞红褪了些去，正色道：“奴婢乐意！”
王永珠又看了立夏两眼，好一会才道：“立夏，你要想清楚！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我既然当初说了，能让你终身大事自己做主?那就不会食言！”
“你家夫人也做不出那种拿下头人的婚事来给自己谋利益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因为拒绝了?简师爷那边有什么不痛快！或者你家夫人心里不高兴?给你穿小鞋！你放心?今儿这事?你若是不乐意?就出我的口?入你的耳，旁人绝对不会知道！简师爷那边不用你担心?你只自己考虑清楚就是了！”
这话算是掏心窝子了。
王永珠也确实是看立夏这丫头?这些年尽心尽力的服侍，并无半点外心?也知道?这世道，女人成亲结婚，那真是第二次投胎，若是真嫁得不合适?一辈子就毁了。
她不说别的，同心同理?总是希望身边的女性，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日子都过得顺心顺意的。
立夏听了这话，眼圈一红，“夫人对立夏的好，立夏都知道！”
说完这话，她咬咬牙，看看这屋里也没别人，这才一下子跪在了王永珠面前，缓缓说出一番话来。
立夏的身世，其实之前王永珠和宋重锦就让人查清楚了，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她一直不说，王永珠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也就一直没问。
今儿个立夏却尽数坦白了，原来她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在家也曾经是被丫头婆子服侍的大小姐。
后来家里出事了，就败落了下来，一家子人从天上跌落到地上，又没个生财的营生，只能靠变卖家产度日。
没多久，家里能变卖典当的都差不多卖完了，除了日常遮风避雨的那一个小院子外，什么都不剩下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她的弟弟还被人哄骗得在赌坊输了钱，没法子，要么把一家子赖以遮风避雨的这小院子卖了，要么就要拉她去抵债。
家里人口多，没了这小院子，难道露宿街头不成？因此家里人都不乐意，话里话外的要她去抵债。
立夏又不傻，能不知道被抵债后的女子，有什么下场？不是被卖到青楼窑子里去，就是被卖给富人做妾。
她哪里甘心情愿？
以死相逼，又以家风名声要挟，终于逼得她娘将私藏的最后一点好东西拿了出来，都还不够。
恰好那一阵子，国公府要买丫头，隔壁人牙子见立夏可怜，倒是给她指了一条路，说不如卖身做丫头去，她看立夏的相貌和谈吐，肯定能被那些权贵之家选上，到时候日子就好过了。
俗话说，大门户里的丫头比外头小门户的小姐都还金贵。不管怎么说，好歹能保住清白之身不是？
立夏一咬牙同意了，她也是个心狠的，知道自己若是卖了活契，说不得等时候到了，回家后还要被娘家人卖了。
索性卖了个死契，只对家里人说，这样卖的银钱多，能多补贴家里，倒是让家里人同意了，还夸了她几句。
后来她运气也算好，那个人牙子也算良心未泯，将她卖进了国公府。
立夏进府后，只对外人说她家道中落，卖身进府，是为了爹娘弟弟有一口饭吃。
大家也不疑其他，只当她有孝心不提。
可谁知道，她心中对那个家，早就恨得不行！在签了死契那一刻，她就跟以前那个家，半点瓜葛都没有了。
在国公府也好，跟着王永珠这一路也好，她见识得也多了，自然也知道，这世间男人，少有跟自家老爷一般的，她也不奢望如此。
她因为家庭的原因，自然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真没钱的时候，什么夫妻情分，母女情分都是假的，没有用的！
反正她也见多了，男人们，兜里稍微有点银钱，都要纳个妾回来享受，就是那街上做苦力的汉子，那干活得了工钱，还要去花街柳巷快活几日呢。
倒不如嫁个殷实一点的，好歹不愁吃穿不是？
所以立夏这几年，从王永珠提起她的婚事起，就已经将身边可以考虑的人，都已经考虑过了，想来想去，也就简师爷最合适了。
不说别的，这简师爷虽然年纪大些，可家境殷实啊！就算以前不殷实，跟着这大人和夫人这么些年，可没亏待他。
立夏跟着王永珠，自然知道，这每年除了四季衣裳，平日里的吃喝用度，到了年底，都要给简师爷一个大红包，一年都有上千的银钱。
更不用说，简师爷在外头还有额外的孝敬收入，那更是不少了。
还有简师爷他这么些年来，身边可没一个女人，也没听说他在外头有那心思。
这就更让立夏满意了，起码要是嫁给他，以后后院里不会太多人不是？
说句更诛心的话，简师爷年纪大了，肯定是要走在立夏前头的。她若是有幸能有个一儿半女的，将来做老太太，也是人人哄着伺候着，日子不晓得多舒坦呢。
就算将来没有子女，只要她好生伺候照顾简师爷，以宋重锦和王永珠的心性，也能给她养老不是？
嫁个年轻的男人，上有婆婆，下有兄弟姐妹的，不知道要熬多少年，才能熬出头去。
她心里已经盘算得差不多了，本就打算若是王永珠再问，她就说要嫁给简师爷的。
没想到，倒是简师爷主动提起了，自然是乐意的很！就怕迟了，这好事别人抢去了！
立夏这么一番诉说，倒是让王永珠傻眼了。
她还真没看出来，原来立夏心中还有这等想法，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倒是立夏说完，还有几分惴惴不安，她是感念王永珠对她一片真心，所以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此刻又后怕起来，怕王永珠觉得她太冷情现实了。
王永珠看着立夏不安的样子，倒是笑了，将立夏一把拉起来，拍拍她的手：“你能这么想，我倒是替你高兴！想得清楚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挺好的！行了，这事既然你情我愿，那就没问题了！你这几日就好好预备着，做新娘子吧！”
立夏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点笑模样来。
王永珠想了想，还是叮嘱了一句：“这些话，出了你得口，入了我的耳，再无旁人听到，你以后也切勿在旁人面前说起了！”
立夏感激的行了个礼，知道王永珠这是提醒她，这种想法藏在心里就好，就算在简师爷面前，也不要露出半分来。
第一千八百二十四章 齐乐来信
既然立夏都同意了，王永珠自然要成人之美。
请来简怀风一说，简怀风满口都是感谢，直接说要回去准备聘礼，三媒六聘的将人给迎娶进门。
等到简怀风出来，满府和前头县衙的人已经大半都知晓了。看到他都笑盈盈的上前来祝贺，有人心中不忿，半含酸的说两句不太中听的话，都被简怀风当作了耳旁风。
反正过些日子，他娇妻在怀里，这些人说再多酸话，不也得干看着么？
因此不仅不在意，还格外喜气洋洋的邀请在场的诸位，等他成亲那日，一定要来喝上一杯喜酒才好。
简怀风是个讲究人，很快就请了媒人上门来，一面又让人打扫先前几年在附近买下的一个小院子，成亲后，自然就不能住在县衙里头了。
这县衙前后头的消息本就流通，没多久，后院就都知道，简怀风不仅在收拾那个小院子，还买了几个丫头婆子，等立夏一嫁过去，那就是当家娘子了。
好歹简怀风再不济也是举人，这立夏那真是好福气，马上就要是举人娘子了。
王永珠这边没等简怀风提，就早早的让人将立夏的卖身契拿出来去前头县衙消了档，亲自给立夏看了。
立夏立马跪下来给王永珠砰砰磕了几个头，泣不成声。
从此，王永珠也不让立夏到前头来服侍，只让她在后头屋里安心绣嫁妆等着出嫁就是。
跟她往日关系的好的，还凑份子攒了一桌酒席来祝贺她。
到了成亲前日，王永珠给立夏备下了嫁妆，一套金头面首饰，五十两压箱的银子，再加上几匹上好的绸缎布料，比一般人家嫁女儿还大方些。
又有下头那些人凑趣，也都来给了添妆礼，什么簪子，镯子，或者荷包鞋子之类的，不一而足。
这些东西?加上简怀风送进来的聘礼，王永珠全都原封不动的送到了立夏这边，都充做了嫁妆。
到了晒嫁妆这一日?立夏这嫁妆数着也有十六抬，很是看得过去了。
成亲那日?简怀风难得打扮了一番，刮干净了胡子?又穿了一身枣红的喜袍，倒是又有了几分年轻时候的风采，看上去虽然不至于玉树临风?也是儒雅翩翩了。
这婚礼他寻了姚大和石头几个?加上宋重锦手下的那些侍卫给他张罗?倒是办得还挺热闹的。
流水酒席在院子里摆了一天，知道消息的县衙上下?还有乡绅们和那些商人们都来了。
李瘸子今日也打扮得格外精神，陪在简怀风身边迎客。
到了宴席开了，宋重锦也去坐了坐就回了?他事情繁多，能去坐坐，已经是极难得了。
倒是张婆子和王永珠在后头帮着接待女眷，忙了半日才回来。
回到县衙，还没歇上一会?宋重锦就从前头回来了?神色不太好看，手中捏着一封信。
张婆子早就回屋躺着去了，王永珠见了，忙迎上前来：“怎么了这是？”
宋重锦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她：“齐乐来信了！”
王永珠眉毛一挑，接过信一看，倒是乐了。
信中没别的意思，就是草原那边终于瞒不住巴雅尔王子失踪的消息，直接捅到了齐乐那里。
齐乐让人一查，才知道巴雅尔瞒着众人，偷偷跑到了这大楚来了。
这么多天没消息，加上赤城县最近一段时间的严厉打击封锁，估计齐乐那边的探子消息也送不出去，倒是延误了。
最近可能赤城县这边松了些，才将消息送到了齐乐那里，她才知道巴雅尔受伤被抓一事。
这信中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宋重锦将巴雅尔王子给放回去呢。
看完信，王永珠笑道：“咱们这位阿阑王后的脸皮也真够厚，想得也挺美！就想凭着这一封信，就让咱们将巴雅尔给放回去？做梦呢！”
宋重锦冷笑道：“估计这巴雅尔的父母极得齐乐倚重，不然她不会这么着急写信来给我！要知道，等京城那边叛乱之事一平息，秦大人回京城后，只怕就要商量第一批商队进入草原之事了。”
“到时候草原提上一提，让我们顺便将巴雅尔带回去，或者作为交换，是顺手的事情。可齐乐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想来压力不小！”
王永珠看宋重锦的脸色，就知道他心中有了打算，“那你打算怎么办？”
宋重锦不以为然：“看来这位巴雅尔王子身上，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再挖一挖！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下头人好好招待招待他！”
“至于齐乐那边，虽然不知道她所图究竟为何，可终归是有求与我，目前应该不会翻脸，不理她就是了！她越急才越好呢！”说着，意味深长的一笑。
王永珠见宋重锦心里有谱，也就不多问了。
倒是想起了一事，上次她从云中县回来，带的那奇怪山谷的地图，本是打算跟宋重锦好好说说的。
结果回来后，事情一多，倒是来不及细谈。
此刻正好说到齐乐这事，让王永珠想起来了，忙将那山谷地图取出来，将自己的怀疑说了一遍：“我听了咱们派出去寻找金矿的那些人的描述，再回想马二宝当初的话，我现在怀疑，这个山谷，是不是当初马二宝遇到齐乐的那个山谷。”
这话一出，宋重锦的脸色一变，低头将那山谷地图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指着那拓印下来的奇怪的字符问：“这些是什么？”
王永珠摇摇头：“我感觉倒像是某种文字，只是不能确定！”
说来也奇怪，从见到这山谷地图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联系晨星，可是总联系不上，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晨星那边出了事情，还是别的原因。
不然，让晨星扫描一下这地图和那些奇怪的字符，实在不行，她去一趟那个山谷，让晨星扫描一下，说不定有新的发现。
可如今联系不上，只能靠她们自己分析了。
宋重锦研究了那些字符半日，也不能确定是什么，只得放弃。
想了想才道：“这事且先放一放，等到天气暖和些，咱们再想法子去实地看上一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倒是简先生成亲，我放了他半月的假，这几日估计前头事情，要比平日里忙些，若是回来的晚了，你就别等我吃饭了！”
王永珠点点头，又说起简怀风今日的婚礼来，半日叹道：“说来，当初跟着咱们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余知府秋后问斩，简先生算是大仇得报。齐国公府覆灭，姚大和石头也算是能告慰死去的亲人了！”
他们夫妇二人，终是没辜负这些人的期盼！
第一千八百二十五章 集体相亲
立夏成婚后，三日回门，回的也是县衙后院。
王永珠和张婆子见她气色极好，打扮也是不同以往，梳起了妇人的发髻，带着几根金玉镶宝的簪子，身边也跟着一个小丫头，看上去很有当家娘子的模样了。
顿时也就放了心。
倒是前院里，不仅宋重锦在，姚大他们还有宋小寅他们几兄弟，都是多年的老熟人了，看简怀风一脸春风的样子，都忍不住揶揄几句。
简怀风厚着一张老脸，不管大家怎么调侃，他只笑盈盈的，逗得急了，就慢条斯理的来上一句什么成了亲的快乐，你们这些单身汉想象不到之类的话。
气得一干子没成亲的男人们咬牙切齿，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拥而上，发誓今天非要将简怀风灌趴下不可。
简怀风倒也不怵，都是熟人，又是在县衙里，就算是醉了也不怕。
再者他也确实高兴。当年他和白氏成亲，虽然也过了一段时日相敬如宾的日子，可后面发生的事情，将一切都毁了。
他单身一人多年后，身边又有了娇妻，长得貌美，还识字，加上他年纪也大了，再看这新婚娇妻，比起年轻的时候更多了一些包容。
再说他这个年龄，也不是毛头小伙子，还想着什么两情相悦。他要的只是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能安安稳稳的和他过日子，再生两个孩子就足够了。
因此只要立夏本份老实，就足够了。
立夏是个很会抓住机会的人，简怀风对她好，她虽然嫁给简怀风并不是因为什么男女之情，可也是想跟简怀风好好过一辈子日子的。
两人都有心求好，彼此都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来，自然对方都感觉到了。
这两三日的功夫，简怀风就过上了衣来伸手，随时就有热茶热点心?屋子里一切都井井有条?十分顺心的日子。
立夏被王永珠调教多年了，如今管理这简怀风的小院子，那是游刃有余?不仅将他们夫妻的日常起居饮食安排得妥当。
也十分会做人?连李瘸子和简单那边也都格外的照顾?厚待些。
简怀风这边院子本就简单，除了他们夫妻?和李瘸子和简单两个人?也就两个灶下婆子?两个打扫院子?洗衣服的粗使婆子，再加一个伺候她的小丫头，外头还有一个看门的老苍头就齐活了。
加上简怀风也表明了态度，大家看着立夏这个新嫁娘看着地位是稳稳的?后头还靠着县令夫人呢，自然也就不敢怠慢了。
这两夫妻，虽然年岁相差大了些?可却十分的合拍?不说简怀风觉得这成亲后日子美滋滋?就是立夏，也觉得嫁给简怀风还真不赖，比想象的更好些。
以后只要不出妖蛾子，这么相处下去，外人看来，也是一对恩爱夫妻。
简怀风到了这个别人都抱孙子的年纪?才真正的体会到了成亲婚后的好处，也难得没收敛住，被宋小寅他们几兄弟还有姚大他们，一气流水似的灌酒。
简怀风就算再海量，也抵不过这些人车轮战，很快就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知了。
宋重锦端着茶杯，看着这些人胡闹，也不出言阻止。
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年前谈判，加上巴雅尔时间的余波，还有京城叛乱一事，大家精神都紧绷着，此刻难得放松一下，也就牺牲简怀风一人，让大家开心开心吧。
后院里女眷吃完饭，还等着前头简怀风来接立夏回去呢，结果半日不见人来，让人前头去一打听，才知道，简怀风被人灌醉了。
立夏又好气又好笑，只得起身告辞。王永珠让人将立夏送到前头，又派人将简怀风给送了回去，才算罢了。
过了新婚期，简怀风就照旧回来县衙坐班了，跟以往不一样的是，以前简怀风都是吃着王永珠吩咐厨房一并送到前头的饭菜。
如今他成亲了，每日里到了时间，立夏就派简单送了食盒过来，里头热气腾腾的都是简怀风爱吃的菜。
为这个简怀风每日在县衙里都得瑟的很，闹得一干单身汉们，都纷纷往王永珠那里递话，不敢求娶王永珠身边的丫头，只求着能帮忙寻摸一个知冷知热的媳妇也就知足了。
王永珠至此倒是忙了起来，每日里和张婆子扒拉着认识的姑娘家，看有没有合适婚配的。
下头庄子里，身边的粗使丫头，还有外头合适的一个都不放过。
为了这个，就连刚成婚的立夏，还有沈氏、曲氏和陈氏还有其他一干县城官吏的女眷们，都被发动起来。
一时这赤城县谁最吃香，媒婆最吃香了，每日里城东跑到城西，腿都跑细了一圈，累得跟狗一样，回家躺下就不想说话。
要知道这王永珠和张婆子也不是胡乱找个平头正脸的姑娘，就要随便给人指婚配的。
都是细细挑选出老实本分身体没毛病的女孩子，家里也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亲戚，又征询了她们家人和本人的意见，才被挑选出来。
先集中到庄子里住了几日，让人观察着，看看这些女孩子的性格，为人处事什么的。
又找机会，让想娶亲的汉子们，和这些女孩子们，在庄子里见了一面，互相见个面，说上两句话。
赤城县一贯民风还算开放，所以这些也不算为过。
那些汉子们平日里哪里有机会见到这么多女孩子，一个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可那双黑眼珠子可不老实，死命的盯着那些女孩子。
他们可是听说了，若是看到中意的，就自己去跟女孩子说去，若是人家女孩子同意，到时候大人和夫人就能给他们指婚了，听说每一对成亲，大人和夫人都要给二十两的成家银子呢。
那些女孩子也都有婆子们提前跟她们说清楚了，要嫁的人，是什么样的身份，家里大多是什么样的情况，本人有什么样的优点或者缺点，都先说清楚了。
也提醒了，见到人那天，该问的就早早问清楚，别当时不问，事后后悔，那可就没人管了。
别人不说，就是那些县衙官吏的家眷们，看了王永珠这般安排，都忍不住啧啧称奇，都夸宋重锦和王永珠厚道，为了下头人的婚事，也这般仔细谨慎。
换做别人家，不就是看着那个顺眼，就指过去么？能多让人问一句男方品行就已经是主家仁慈了。
哪里像宋重锦和王永珠这样，好多人家做爹娘的，给自家儿女婚配只怕都没这么用心过。
王永珠不好意思说，这其实就是她将以前时空的集体相亲模式给搬过来了。
虽然这个时空，大部分还是盲婚哑嫁，成亲后，不管如何日子磕磕碰碰都要过下去，绝大部分都是不管合适不合适，也要捆绑一辈子。
因此，她宁愿这样麻烦一些，起码让这些女孩子在成亲前，也能有一点选择的余地不是？
第一千八百二十六章 不按规矩出牌
这也是王永珠和宋重锦商量过的，趁着如今且清闲着，等再过些时日，京城那边稳定了，皇帝有闲心开始关注商道一事，他们估计就要忙起来，到时候别说成亲了，只怕几个月都没空归家了。
索性趁着这个时候，将下头这些人的婚姻大事一块给办了，也让大家安心的意思。
这一场相亲大会，别说，虽然寻摸来了不少女孩子，可终究僧多粥少，到最后，女孩子们一个不剩下，倒是还有几个侍卫因为来迟了，没赶上，后悔得捶胸顿足呢。
不得不说，如今这个时代女子的要求也是真不高，这些侍卫们虽然年纪大了些，可他们说出去，都是县令大人的下属。
俗话说的好，朝中有人好做官，对于老百姓来说，能和县令大人身边的人搭上关系，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更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这县令大人和夫人都是厚道人，这些侍卫们看着一个个就吃得不错，身上每年都有簇新的棉衣，听说月饷也不错，逢年过节还有打赏呢。
这样的好亲事，又允许她们亲自相看一眼，还能说上几句话，这些女孩子到底害羞，只要不是那看起来长得太凶狠的，都只多看两眼就羞答答的低下头去同意了。
倒是那些侍卫们，有挑人家女孩子长得好看的，有挑人家女孩子前凸后翘屁股大看起来好好生养的，还有挑看起来老实本分会干活的，基本都寻到了合适的。
毕竟这一批女孩子都平头正脸的，年纪也都不大，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一朵花的时候，看着就可人?让这些侍卫们恨不得连夜就将媳妇给抱回家去。
一旁自然有婆子和官媒守着?将谁跟谁看对眼了都一一记了下来。
看他们差不多都互相选择好了，又给了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让他们跟自己选中的媳妇都说上两句话?好熟悉一点。
这些侍卫们都是大老粗?能自己挑一个自己相中的媳妇，心里都美滋滋的?这还没过门呢?一个个都直接将人当自己女人了。
有那老实的就拉着人到一旁，小声的交代自己的家底?比如老家是哪里的，有几口人，有几亩地之类的。
有那精明一点的，就拉着人家姑娘套话?问人家姑娘家里几口人?条件如何？
还有那有心的，先跟人打听了，如何讨好女孩子?已经在跟人家姑娘拍着胸脯保证，说成亲后，就给人家买银簪子戴云云。
胆子大些的女孩子?开始只晓得红着脸点头?慢慢的也镇定了些?也能细声细气的问上两句，让心里也踏实了些。
一时间气氛倒是看起来挺融洽的，不仅旁边的婆子和官媒们放下心来，就是旁边围观的其他人也羡慕不已。
有羡慕这些女孩子，真正是命好，就这么攀了高枝的，也有懊恼自家闺女年岁不足没选上的。
更有那些，早早的就将自家女孩子嫁出去了，白白放跑这次机会的人家，真正肠子都悔青了。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想，王永珠这边办事是极为利落的。
听了婆子和官媒的回报，她也就放了心，让人挑了个黄道吉日，直接的给二十来对新人举办了个集体婚礼，主婚人就是简怀风。
王永珠说话算话，每一对新人成亲，都给了二十两的安家银子，还给女方一人准备了一件红色嫁衣。
对于那些家庭贫寒，准备不出新嫁衣的新娘子来说，那真是一场及时雨，让她们免了当日被人比下去，被人嘲笑的下场。
婚礼那日，王永珠虽然没去，可也让身边的婆子去看了看，回来听说，办得还挺热闹的。
那婆子极会打听消息，不过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说成亲的那二十来对新人中，有几家倒是好的，和和气气的，听说女方也没狠要彩礼，还给置办了陪嫁，那是正正经经的嫁闺女。
男方那边没扣索，彩礼给得痛快，还加厚了几分。成亲那日，新郎和新娘娘家人看着就和睦，都喜气洋洋的。
有那大部分，都想着这县太爷身边的人，肯定有钱，拔根汗毛比他们腿都粗，加上家里实在精穷了，都指着这闺女彩礼过日子，给家里儿子娶媳妇呢。
寻常人家，彩礼要个五两八两的就不错了，他们倒是心黑，开口就是十五两、二十两、三十两的，不像是嫁姑娘，倒像是卖闺女了。
有那脾气暴躁的，直接就喊着这么贵的媳妇不娶了，唬得那些人家又忙低声下气的把人求回去，那彩礼也主动下降，生怕将闺女砸手里，再寻不到这样的人家了。
好歹这样，凑合着大面子上也过得去了。不管心里怎么想，成亲这日也都是笑容满面的。
最厉害的是有两家，之前都说的好好的，三媒六聘程序都走完了，上门结亲的时候，拦在门口，不让新郎进去，拐着弯的要给孝敬钱，说不给就不让将新娘子接走。
旁人来劝上两句，这两家就撒泼打滚的哭说自家家里生计难过，就这么一个闺女，养了这么多年，将来又指望不上，怎么不能多要点孝敬？又说都是一家人，莫非这女婿能看着岳家过苦日子？让一窝大舅子小舅子娶不上媳妇不成？
若是一般人，说不得也就被这些人拿捏住了，前头彩礼都给了，如今吉时快到了，若是耽搁了就不吉利了，大不了捏着鼻子破财，先将新娘子给接回家再说。
可两个侍卫，那是什么人？本就是军伍出身，因为伤病各种原因退了下来，先前几年跟着赵六那可是混得黑道，什么人什么无赖没见过？
能被这个唬住？
当即招呼着人就往回走，直接说这亲事不要了，有钱哪里娶不到媳妇？还非要他们家的闺女？还撂下狠话，既然这亲事没成，那先前送过去的彩礼什么的，都老老实实的全部吐出来，不然，有他们好看！
这两家本就是家里父母糊涂，一心疼儿子，惯得儿子又懒又奸，才干出这样阴损坏自己妹子亲事的事来。
见这两侍卫不按照规矩出牌，顿时傻眼了，一边拦着人不让走，一边又还想从侍卫身上捞点好处，那吃相别提多难看了。
周围的人，也有看好戏得，也有想着和稀泥的，都劝那两侍卫，多少出点钱，把这事糊弄过去了，先接了新娘子再说。
普通人就被这么多人一说一劝，也就罢了，毕竟是好日子不是？真要成不了，也晦气啊！
可这两个侍卫偏偏不是那种好性，就势下坡的人，反而见这两家气势下去了，他们来劲了。
喳喳哇哇的只喊着说不娶了，让两家退彩礼。
他们带来的人本都是平日里关系不错的，也是看戏不怕台高，不仅不说劝着点，反而还在一旁帮着吆喝，倒是将附近邻居都给招来了。
本来这今日二十来对新人一起成亲，赤城县百姓就一直念叨着，这看到当事人了，还有这出好戏，一下子都围了上来。
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 神操作
见人多围了上来，这两侍卫压根没想过什么家丑不可外扬，那是逢人就说，生怕别人不知道。
没多久大家就都知道了。
看着那两家嫁女儿的人家的表情都是一言难尽。
这特么是不是傻啊！知道你要闺女要嫁给谁不？县太爷身边的人啊？多少人要攀这高枝还攀不上呢？你们倒好，这是将到手的好女婿往外推啊？
那嫁女儿的两家人此刻倒是豁出去了，反正这外头人都知道了，那么多人看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只要今天这两个侍卫还想娶媳妇，就得出这个钱！他们也不是真没成算，而是打听了，今儿个这集体婚礼，可是县太爷和夫人发话了的，若是因为他们两个人耽搁了时辰，只怕这两个侍卫也讨不着好。
别看这侍卫现在嘴硬着，再磨蹭一会，耽误了吉时，吃不了兜着走的可不是他们。
总归会老老实实的给钱将人接走的。
至于这新娘子嫁过去后，得不得夫家欢心，那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了。
要知道，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只要出了门子，和他们就没半点关系了。一个破丫头片子，能和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相比？
因此这两家人态度也很坚持，不过看着这么多人围着，还是略微松了口，直说看在今天好日子的份上，大家各退一步，这孝敬钱少要一点，意思意思，给个四五两银子也就算了。
这边一手交银子，他们那边新娘子就让他们节奏，保管误不了时辰。
说实话，这四五两银子，两个侍卫也不是拿不出来，他们跟着宋重锦，月饷从来没误过，平日里吃穿用度又都有公中负责，逢年过节又有赏赐，只要不乱花钱，每个人都积攒了一小笔身价。
这几年下来，不说多的，没人起码都有上百两银子的家当，就算成亲花用了些，可手头还是宽裕的。
可看着这样糟心的岳家，两个人还真就不想给这银子。
其中一个叫何大锤的侍卫，比较直接，也懒得跟人废话，直接就冲着院子里喊那新娘子?问她咋想的?若是真心要跟他过日子?就自己出来，他保证亏待不了她。
若是还向着娘家，想拿乔替娘家要这几两银子，那也好说，这门亲事直接作废，反正还没去衙门写婚契。
他们今儿个也不白来一趟，一会子抬了彩礼回去。
这两家侍卫本来娶的这两家闺女住得就近，一个巷子里的。
这边何大锤这么一嗓子，不说里头的新娘子听到了?就是不远处的另外一个侍卫也听到了。
立刻也跟着喊起来。
这下子，外头都不说话了，只看着院子里，等着那新娘子做选择。
也不知道那里头新娘子是怎么想的?半日都没动静。
一时?外头两个侍卫的脸都沉了下来。
何大锤最是个性子暴烈的，直接就一挥手：“这新娘子劳资不要了！兄弟们?进去，将劳资给的彩礼抬走！”
跟着来接亲的都是膀大腰圆的大小伙子，本就一个个年轻气盛，听了这话，立刻就往院子里冲。
这两家的人可吓坏了，忙堵在门口，不让人进去，一时乱成了一团。
就有人劝何大锤和另外一个叫林大牛的侍卫，说闹成这样了，以后还怎么做亲家云云？
那何大锤啐了一口，当场就道：“呸！凭劳资这身家，还真以为非要娶这么个破落户家的闺女不成？若不是得咱们夫人看中，就这样人家的闺女，还以为自己是镶金的还是镶银的？你们不爱嫁，劳资还不爱娶了呢！”
“丢什么人了？这样一心卖女儿的都不嫌丢人，劳资丢什么人？真以为他家闺女不嫁，劳资就要打光棍不成？信不信劳资在街上喊一句，多的是人要将闺女嫁给劳资——”
话说这么说，实则这何大锤也做好了一会子只带着彩礼回去，然后给大人和夫人请罪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他话音一落，人群里还真有人接了他的话：“你要是今天真不要这家闺女了，我把我家闺女许配给你！今儿个你就接她过门，明儿个我就把嫁妆补过去！”
一片哗然。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人群中。
一个胖乎乎高壮的妇人站在中间，看着何大锤，眼睛亮闪闪的：“你说话可算话？”
何大锤本是心中气急了，才这么说的，随便娶个媳妇自然简单，可要娶个合适的难，若不是他是经历过的，说不得今日就答应了条件。
要知道他年幼时，他家兄长成亲，也是成亲当日，新娘子家大开口，家里为了能将媳妇娶进来，咬牙答应了。
为了这个，欠了一屁股的债，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那嫂子成亲后还整日里将婆家的东西偷偷往娘家送。
逼得他没法子了，只能从军，混口饱饭吃。
如今再见这一幕，他回想当年那一幕，自然怎么都不会松口。
听了这妇人的话，忍不住眼睛一亮，看了过去：“劳资一口唾沫一个钉，自然算话！”
那妇人立刻从身后扯过一个女孩子过来，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这是我闺女，你看得上不？看得上，就抱上花轿，以后她就是你媳妇了！”
何大锤看那女孩子长得虽然只是普通，可身材高大丰满，正是何大锤喜欢的模样，忍不住心里就先乐意了三分。
要知道，对于何大锤这个粗人来说，婆娘漂亮不漂亮不要紧，要紧的是能生养，能给他生孩子。
先前他看中的那个女孩子，看上去就好生养，可跟眼前这个姑娘一比，那屁股没人家翘，那腰没人家细，那月匈没人家挺，哪哪都不如眼前这个！
吞了吞口水，何大锤忍不住放柔了声音：“你，你可愿意嫁给劳……我——”说着手心里都冒了一层汗。
被当着这么多人面问愿不愿意嫁人，换做一般女孩子都要羞臊死了。
可那女孩子虽然脸色羞红，听了何大锤的话，却十分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我愿意！”
“行！那你就是我婆娘了！”何大锤哈哈一笑，上前就一把将那姑娘抱着往花轿里塞。
一旁的人都看傻眼了，这是什么操作？
别人都懵圈了，那女孩子的娘却十分满意，拉着何大锤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剩下那个林大牛羡慕的看了何大锤一眼，这家伙，走狗屎运了，这都能白捡一个媳妇？
正羡慕着，就有人凑到了他的身边：“贤婿——我家也有一个闺女，长得还算能见人，又勤快又老实本分，你看是看得上，要不今儿个也接过去？我家虽然陪不了多少嫁妆，可凑凑也能给两床棉被，你看怎么样？”
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 啧啧称奇
林大牛开始有些没反应过来，楞在那里半日没说话。
凑上来的那个人急了，一跺脚，也扯过来一个长得浓眉大眼的姑娘过来，往林大牛面前一推：“这是我家闺女，长得还算俊吧？今年也才十八岁，最是老实本分的姑娘！里里外外的活都干得，咱们家也不要你太多彩礼，跟一般人家一样就行！“
“那彩礼，咱们家除了陪送两床被子外，顶多，顶多再陪送一个木箱子，再多也没有了！你要看着合适，今儿个就将人接走！”
说话的是一个看着有几分苍老的汉子，看着面向还算憨厚，说出这番话来，一张老脸也羞红了，可却还忍羞耐耻的看着林大牛。
林大牛看看一旁乐呵呵的何大锤，再看看本来安静如鸡的院子，正要说话，里头扑出一个穿着红嫁衣的身影来。
“你……你不能娶她！你不是说好要娶我的吗？你若是娶了她，让我以后如何做人？这岂不是逼我去死？”那女子哭哭啼啼的喊道。
林大牛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那日他相中的姑娘，倒是犹豫了一下，才道：“那你说怎么办？”
那新嫁娘立刻道：“求求你看在我的份上，就给了这孝敬银子好不好？我爹娘生养我一场，就这么一点要求，我这做人闺女的，还能推辞不成？”
“林大哥，我以后嫁到你们家，就是你们家的人了，我好好伺候你，给你生几个大胖小子，给你们林家延续香火，难道不比几两银子重要？再说了，我也听说了，这次咱们成亲，县令夫人还给二十两安家银子呢！”
“我们家也要的不多，你就是拿出一半来，也不妨碍什么是不是？林大哥，你看看我家，我嫁出去了，家里还有两个哥哥没成亲，要是你不帮上一把，他们岂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咱们都要是一家人了，你难道就忍心吗？”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来抓林大牛的衣角。
本来还有点动摇的林大牛忙退开了几大步，冷笑了一声：“呸！原来是打着拿劳资当冤大头的主意呢！你爹娘老子两个哥哥关劳资屁事？这亲劳资不接了！你特么爱嫁谁嫁谁去！”
说着转身，冲那个以为没戏了?垂头丧气的汉子鞠了个躬：“岳父——”
这一声一喊，那汉子顿时笑容满面起来。
那个浓眉大眼的姑娘也嘴角翘了翘?脸颊红彤彤的看了过来。
林大牛心神一荡?搓搓手，上前一把将那姑娘一抱，就往花轿走?一边走还一边安慰道：“你放心?我林大牛虽然是个粗人?可也知道疼婆娘！你只要真心嫁给劳资，劳资身家性命都是你的！”
那浓眉大眼的姑娘羞答答的点了点头。
后来的事情，那就不用说了，何大锤和林大牛接了这半路送上门的新娘子，吹吹打打的回去了?免得误了时辰。
丢下本以为能拿乔?都捞点银子?结果两个闺女都砸手里的两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眼了。
那两家的姑娘这个时候才醒过神，后悔起来?可已经来不及了。
倒是不甘心的追了几步?可外头都是人，指着她们笑话，两人承受不起，捂着脸回屋哭去了。
倒是简怀风这边知道了消息，已经提前让人又准备好了两套新娘子的红嫁衣，让两个新娘子在偏房先换好了，这才一起拜堂，倒是也没耽误事情。
这婆子这番一说，张婆子和王永珠都忍不住想笑，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
张婆子来了兴趣，只吩咐改日将那两个新娘子带来让她瞧瞧才好，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姑娘，胆子这么大。
说笑一番，张婆子又生气起来，只说那两家不识好歹，听条件就知道她们家贫寒，能嫁给这些侍卫，不说掉进福窝窝里，好歹以后也不愁吃穿不是？
多少人想这样的好运道还没有呢，若不是这里头要给那些官眷面子，只怕也轮不到她们，还拿乔起来。
若是成亲前，谈起彩礼的时候，你大大方方提出来商量，倒还高看一眼。
在成亲这天拿捏，简直就太恶心了！
那两个姑娘，当日里看着还算好，不然不会被挑选出来，没想到内里却是个糊涂的。
这么一闹，两家都成了笑话，这两个姑娘的名声也坏了，将来日子只怕就难过了！
真是蠢死的！
要是她们知道这侍卫成亲后，王永珠还打算给这些家眷安排些活计，也让她们多点收入，补贴家用，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王永珠也只叹息一声这两个姑娘拎不清，扶不起来。
不过倒是提醒她了，看来这挑选人的程序还是有问题，这里面大多是下头官眷们推荐的，王永珠也是想着她们到底是本地人，人头面广，知根知底的才好。
没想到，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当下问了一句：“挑选那两户人家的是谁？”
一旁的谷雨上前，附耳说了几句，王永珠顿时了然。
第二日，挑选那两家姑娘的官眷就上门来请罪了，昨天她有事耽搁了没去，只让人去送了贺礼。
没想到到晚间就听了这新闻，当时就吓出一身冷汗，偏生那两家人家还不识趣不要脸的带着那两个今儿没上轿的姑娘哭哭啼啼的来寻她。
说什么要给她们做主啊，不然就没脸活了之类的话。
那官眷气得当场就骂道，既然没脸活就麻溜的回家去死上一死，别脏了她家的地。
本来就是看在是亲戚的份上，明知道他们家条件不够，勉强塞了进去，还千叮咛万嘱咐，这等好亲事，一定要慎重对待，不然过了这村可就没了这店了。
没想到这两家子的脑子都白长了，倒真是慎重，慎重的去要钱去了！还是接亲的时候！丢人现眼啊！
她本也是想着，自家男人，这么几年一直想往上升升，可县太爷身边那群人精，她男人怎么也插不进去。
趁着这机会，让这两个亲戚家的姑娘嫁过去后，好歹也是亲戚，以后多两个人在县太爷身边说说她家男人的好话，说不得就有望了呢。
这下好，别说升迁了，只怕现在的位置都不保了。
这官眷气得将人给一顿臭骂，又提着大棒子给赶了出去，一夜都没睡着，盯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早就跑来请罪了。
王永珠知道这不过是人之常情，谁人没点私心？只不过你有私心把事情办好也就是了，这私心多眼神差还碰到这种猪队友，那就怪自己命不好了。
她本也是看这位官眷以往说话行事还算妥帖，才这次相信了她，这么看自己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也淡淡的说了几句，说没误了吉时也就罢了。
只是这家的官眷自这事后，再也无颜见王永珠了是后话。
只说这何大锤和林大牛，成亲第二日，就带着一帮子兄弟和彩礼单子，就打上门去，如狼似虎一般的将当日送出去的彩礼都给要了回来，被变卖或者用了的，都逼着折了银子。
唯独那两件红色嫁衣，嫌弃晦气，倒是没要。
转头，这两人就将这些彩礼整理了一番，又添置了不少，热热闹闹的，给自家新出炉的岳父家送了去。
一时这赤城县里传为笑谈了好一段时日。
那两家得姑娘也被张婆子见过一回，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何大锤的媳妇也就罢了，她娘是没抢到开始的名额，一直不服气，那天看到婚事有变，立刻就机灵的将自己姑娘给推了出来，将亲事给抢到手了，如今在家乐呢！三不五时的还到被她抢了亲事的那家门口去转悠两圈恶心恶心人去。
至于林大牛家的那个，更有意思了，原来那姑娘本就对林大牛有意思，林大牛曾经帮过那姑娘一把，他不记得了，那姑娘可一直记在心里，就动了春心了。
听说县令夫人要给侍卫们寻亲事，她也想入选，可是没门路，后来听说林大牛选中了那家姑娘，她在家哭了好几天。
成亲那日也是想看着林大牛娶了妻子好死心的，哪里想到碰到这样的事情，又看到何大锤那边有人截糊。
她也顾不得许多，厚着脸皮求自己爹上前毛遂自荐，终于得偿所愿了。
就是王永珠也忍不住啧啧称奇，倒是又多赏了这两家银子还有这两个新娘子两件首饰，也算是补偿她们了。
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 宋弘分家
这次集体婚礼解决了一批侍卫的婚事，剩下那批没成亲的，看着成亲的那些兄弟以前都跟是自己一样，吃大锅饭，穿大家衣。
当班的时候一起干活，下值了就相约喝酒，喝醉了回去一躺，鼾声如注，脚臭熏天，谁也别嫌弃谁。
可这才成亲几天啊，一个个下值了后，都跟偷腥的猫似的，着急忙慌的往家里赶。
那身上穿的衣服也干净整洁了，不小心撕破了，第二天就能缝补整齐，哪里像他们，要么求浆洗的婆子给缝补一下，要么就只能自己苦逼得捏着针上阵。
更不用说也不出去喝酒了，开口闭口就是婆娘热炕头，着实让人羡慕。
本来有些侍卫还想着，自家大人只怕将来要调回京城去，赤城县并不是久居之地，他们再等上几年，等回京城后，听说这国公府里可有不少丫头。
他们也听说过，那句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都指望着到京城后，求王永珠将国公府的丫头指给他们当婆娘。
作为有理想有抱负有追求的侍卫，他们也想背靠大树不是？可看着这些成亲的兄弟过得小日子后，倒是动摇了。
除了少数几个，又一部分人求到了王永珠面前。
一回生二回熟，王永珠满口答应了，将这事就交给了立夏还有曲氏和陈氏，她是半点不插手了。
因为云中县那边传来消息，王永珠觉得奇怪的那个山谷，近日里好像有异动。
顾子楷那边正月后，气温稍微有回升一些，就派了人去再探金矿所在的山谷，那批人手里，本就有当初王永珠和宋重锦的人手。
他们经过那个奇怪的山谷的时候，想起王永珠当日重视的态度，也就派了两个人又去探查了一番。
结果谷中突然出现了异象，这两人哪里敢隐瞒?忙写信让人快马加鞭给王永珠这边送了过来。
王永珠一听，立刻就要动身赶往云中县，哪里顾得上其他。
若是以前?宋重锦肯定也要跟着去，可京城那边又有消息传来?说是京城叛乱一事已经彻底了结。
叛党们该抄家的抄家，该贬职的贬职?该流放的流放，该杀头的，牵涉颇深的那一批?正月后也已经被在菜市口问斩了。
据说那菜市口的土地都染红了?血腥味终月不散?胆小的人白日里都不敢经过。
如今京城整肃一清，不说那些王公大臣?就是纨绔子弟们也都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
皇帝收拾完这些人，又嘉奖了叛乱当日，一直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勇敢的维护他的臣子。
比如顾长卿，如今已经是一品大员，入阁为相，虽然排名靠后，可谁不知道?他如今乃是陛下身边最信任的臣子?成为首相指日可待。
不仅如此，皇帝加封了顾长卿的长子顾子栾，得了个都尉的虚爵，还被钦点调回京城，入户部行走。
这等恩宠，一时京城无人能及。
还有卫国公府宋家，当日表现勇猛，众人历历在目，只是他爵位已经到顶了，只得给除宋重锦之外的几个儿子，人人都赏赐了一个虚爵，四五品不等。
虽然只是听着好听，可好歹每年还有俸禄，有这个虚爵也很能唬人了。
宋弘更是打铁趁热，趁着几个儿子个个都有了官职，索性就将家给分了。
据说这消息一传出来，整个京城人都惊呆了，包括顾家。
宋弘分家十分干脆，按照本朝律例，分家的话，继承家业的长子独得七成，剩下的嫡出子得二成，庶出子得一成。
宋弘的几个儿子都是庶出，可宋重锦已经被封为世子，自然他就要继承国公府七成的家业。
剩下的三成里，因着都是庶出的，宋弘也就不偏不倚的平分了。
因着最小的闺女宋重绣和最小的儿子宋重钦还没成亲，宋重绣的嫁妆单独列了出来，将来成亲的时候给她。
至于宋重钦，除了属于他的那一份产业外，也单独给他留了一笔将来成亲需要用的银子。
因着宋重钦还年幼，暂时不分出府去，等成亲了再搬出去。
至于几个姨娘，愿意留在国公府的，就继续留着，反正也不缺她们那点用度吃穿，若是不愿意留在府里，想跟着成了亲的儿子出去住的，宋弘也不留。
每个姨娘也都分了一份私房银钱，这是给她们养老傍身的，只要她们不胡乱挥霍被人骗走，足够她们过得很舒坦了。
又因为孟姨娘只生养了两个闺女，小闺女还没嫁出去，所以自然就留在了国公府。
其他几个姨娘，袁氏唯一的儿子宋重铭成亲了，因着他身体一贯不好，袁氏哪里放心得下，她下半辈子唯一的指望就是这个儿子了，自然要跟着出去的。
如今她年岁也大了，也不图啥恩宠了，这家也分了，也没啥便宜可占了，索性就跟着儿子出府，在外头当老封君岂不是快活？
至于侯姨娘，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废了，一个扶不上墙，倒是想赖着府里不走呢。
可宋重钧如今就迷恋珍珠这个姨娘，珍珠不傻，如今在这府里人人看着，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听说能分出去，巴不得。
到了外头，她哄好自家爷，也不用喝避子汤了，趁机快怀个孩子，那才安稳呢。
因此十分积极的给宋重钧吹枕边风，说了单独住在外头的好处，让宋重钧早早的收拾了东西，就搬到分给自己的宅子里去了。
到了那边，他就是老大，谁敢不听他的，给爱妾珍珠脸色看？
侯氏倒是想跟着大儿子去住，不为别的，就想给宋重钧正儿八经的娶个媳妇，不然总让个妾当家成什么样子？
可宋重钧就是想出去当家作主的，哪里愿意自己头上还压着一座泰山？果断拒绝了。
侯姨娘大哭了一场，又想起了二儿子宋重钊来。
小侯氏哪里愿意头上多个婆婆压着，加上如今她也看明白了，这国公爷是一心都偏着世子宋重锦呢，不然老话说的好，父母在不分家。
这国公爷还好端端的，就把几个儿子分出去为啥？不就是怕他们占了世子的便宜么？想将国公府的冠带家私都留给世子呢！如今都指望不上，将来更别提了，这自家男人以后能指望的，只有侯家了。
这样一说，宋重钊本就是利益至上，顾头不顾尾的人，听了这话，觉得甚是。自家姨娘以前偏心二哥，什么好的香的都给二哥，自己这个儿子跟捡来的一样。
如今二哥不要她，又想起自己来？做梦！
果断就拒绝了，话说的很好听，直接说，二哥那边后院没个主事的女人，就留下侄女一根独苗，姨娘过去帮着照看着才好，他当弟弟的，自然要让着哥哥。
侯姨娘傻眼了，没想到自己生的二儿子也不要自己，哭哭啼啼的只说宋重钧那边不需要自己云云，本是想让二儿子心疼一下自己。
没想到宋重钊是个心硬的，直接说，既然这样就留在国公府伺候老爹岂不是更好？非要跟出去做什么？自家老爹还没死呢，真要出来，等老爹百年后再说！
气得侯姨娘哭天抹泪的回去了。
孟氏自然是要留在府里的，房姨娘犹豫了几日，也跟着出去了，她们人老珠黄，早就不得国公爷的恩宠了，呆在这府里吃穿用度自然不凡，可房氏是个极会看眼色的。
若是国公爷有心念着她们几个姨娘，想要留她们在府里，又何必说出姨娘愿意就留在府里，不愿意就出去跟儿子住的话来，这态度还不明显？
更不用说，袁姨娘一说出去跟儿子住，国公爷那边第二日就从私库里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还听说给了几千两银票呢。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房氏麻溜的就表态也要出去住。
果然，也得了宋弘的赏赐和银两。
只是心头有些难受，多年的夫妻情分，曾经的耳鬓厮磨，也曾柔情蜜意过，到如今，却才发现国公爷的冷酷。
当即叹息一声，收敛了那点子心思，老老实实的打包行李准备出府去了。
不过半个月的功夫，这国公府里，除了一个未成亲的闺女和儿子，其他几个儿子都被分了出去，也算得上是雷厉风行了。
世人不知宋弘为何如此，就是皇帝也有些意外，将宋弘召进宫里询问。
宋弘苦笑，只说谁不想看着自家孩子兄友弟恭，和和气气，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热闹。
可一来他年纪上来了，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怕将来等他真倒下了，宋重锦还在赤城县，不能回来，这偌大的国公府可怎么办？总不能等他回来，这国公府就被折腾光了吧？
再者，这次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事情，也给他敲了警钟，若是将其他几个儿子还留在府里，万一滋长了他们的贪心，将来若是做出弑兄夺位的事情来，那岂不是更糟？
倒不如趁着如今他还撑得住，先将这家分好了，到时候就算其他几个儿子起了心思，也师出无名。
自家世子得性子他还是知道的几分的，只要几个儿子老老实实的不做妖，他也能容忍担待一些。
听了这宋弘的话，皇帝先是一惊，后来又有几分不悦，挥手示意宋弘下去后，却独自一个人在御书房里关了半日才出来。
听说事后，皇帝倒是对长春宫皇后和九皇子一脉更加荣宠了些，言谈中，又对嫡出多有推崇。
一时文武百官，朝廷内外，倒是都有了猜度不提。
第一千八百三十章 升官、异常
这都是后话。
最重要的是，皇帝终于腾出空来了。
秦博涵也紧赶慢赶的回到了京城，将两国签订的文书呈了上去。
有秦博涵坐镇，宋重锦他们的努力下，这两国文书签订的颇为偏向大楚这边，自然大家都看得出来。
就是那些老狐狸们也忍不住多羡慕宋弘，前头宋弘因为护驾得力才上下得了封赏，如今这外头的世子又立了大功。
有这一笔功劳，卫国公世子晋升是指日可待的。
看看人家的儿子，再看看自家的儿子，真是比不得啊！
若是以前，恐怕朝堂上还要有那跟宋弘不合的人，在这个时候，寻点宋重锦的不是，或者挑些毛病，总归要说些不中听的，下点眼药。
可如今那菜市口的血腥味还没散尽，加上朝廷文武百官才经历了一场清洗，想来都还后怕，哪里还有人敢出个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这个时候正需要这个好消息来一洗正月的晦气，谁要没眼色的跳出去，那只怕是自寻死路。
因此，在皇帝说要论功行赏的时候，文武百官有志一同的一起赞同。
朝堂上讨论了几日，这功赏就下来了，秦博涵也升了一级，在顾长卿之后，也入了内阁。
宋重锦则被钦点为西北道巡察御史，从五品。所谓巡察御史，分察百寮，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品轶虽然不高，可权限却颇为广重，乃是代天子巡狩。
大事奏裁，小事主断，尤其是这职位有直达天听，单独上奏皇帝的权利，非皇帝的心腹不能担任。
就这个职位就能看得出来，皇帝十分满意宋重锦，以后要重要的苗头。
只要他在这西北道巡察御史上好好干上几年，平稳调回京城，飞黄腾达是看得到的。
这份恩赏一下来，文武百官无不羡慕，这又是一位简在帝心的人物。
话说这卫国公府父子，咋就这么能呢？卫国公本就是皇帝的心腹?这儿子又得了皇帝青眼。
不说别的?这卫国公世子夫人跟皇后关系更好，若是将来九皇子能荣登大宝，只怕又是几十年的荣宠了。
一干人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
别的那些谈判团的人员?只要在论功行赏名册上的?都得了封赏，大多是官位往上挪动了一下。
就是历长楠?也破格给了七品的官职，划入西北道巡察御史麾下。
这个要求是宋重锦跟秦博涵提了一下，主要是说历长楠的经商才能，开通商道后还需要他带队去草原那边。
难得宋重锦重点提一个人?秦博涵也知道历长楠本是历家的九少?后来被逐出历家，可又跟王永珠合作，还搭上了皇后娘娘的关系，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
自然要卖宋重锦这个面子，在皇帝面前也就略微提了两句。
皇帝一贯是信任秦博涵的?听他说得有理，再者历长楠他也有印象，不用多想就答应了，还特意将他划到了宋重锦麾下，也是让他好好做事的意思。
要知道，这做得好，收入多了，一部分充盈国库，一部分充盈他的私库，他可是最大的受益者，自然要多多支持才好。
宋重锦这边消息收到在先，算着路程，恐怕那颁布圣旨的人已经快到赤城县了，他当然不能走开，所以即使万般不放心，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永珠一人过去。
毕竟这事也很重要，说来王永珠这般辛劳也是为了他，他还有什么说的？
万般不舍得送别了王永珠，张婆子倒是留了下来。
上次相亲闹出来的乌龙，虽然无伤大雅，也就是街头巷尾大家笑话一阵也就罢了，倒是那两家子如今都没脸出门了。
可一是如今虽然入了春，可这春风料峭，时不时阴雨，出门倒是比起冬天更不容易。
张婆子毕竟年岁大了，路上总是有些不方便，王永珠怕一个不慎，若是吹了风受了寒，虽然有她在身边，可终归伤身体不适？
好说歹说，劝张婆子留了下来，给她安排了这件事情，让她在上头盯着，最后选出人来也要她过目一番，总算是将人给哄住了。
因为不用带张婆子出行，王永珠只带着护卫和简单的行李，也不用马车，直接骑马就出发了。
不过两日的功夫，就赶到了云中县。
云中县这边，顾子楷虽然猜测王永珠可能要过来，可是没想到她来的这么迅速。
看她风尘仆仆的样子，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安排她和随从歇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本就在县城等待王永珠的探查队的那个人，就被王永珠叫进去，仔细询问了半日。
原来，他们分出两个人去看看那个山谷，虽然暗河不会结冰，可山谷里的河道却会结冰，他们也是去探查一下，看那冰层的厚度。
没想到，潜入暗河后，却发现，一贯温度终年不变的暗河，那温度似乎比上次还高了一些。
他们还是以为是错觉，就下河潜游了一段，想探探究竟。
没想到，越往山谷那边游，那水的温度就明显越偏高。
等他们潜过那山腹中的暗河，游了出去才发现，那山谷里的雪都化开了不说，山谷里草地泛绿，百花盛开，宛若仙境一般。
要不是看在这山谷四周山峰的顶峰峭壁上还残留着皑皑白雪，他们都要以为这是春天来了。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两人都是谨慎之人，不敢靠近，只在那暗河出口处略微看了看，就又原路返回。
上岸后也不敢耽搁，立刻就给王永珠去了信。
如今，还有一个人在那山腹中守着呢。
王永珠一听，第一反应就是不科学！违背了自然规律！可一想，她都能魂穿到这个时空来，谈啥科学？
可要说不科学，那遥远的联盟，还有系统和晨星又是怎么回事？所以，莫非是神学和科学殊途同归？
王永珠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如今想联系晨星又联系不上，算了，与其指望晨星和不知道远在哪里的联盟，还不如自己去实地看看。
眼见为实嘛！
这么想着，王永珠也顾不得其他，就吩咐备马，昨日的行李还没拆开，又被收拾整齐了，一行人又齐刷刷的上马，正要出发，得知消息的顾子楷赶来了。
见王永珠又要着急出发的样子，忍不住道：“永珠表妹，就算你要去山里，也不急于一时，好歹也修整一天吧？而且山里条件艰苦，怎么着也要准备齐全了再出门不是？”
王永珠哪里等得，不过顾子楷说的也是，干脆的道：“子楷表兄说的是，只是我还是放心不下，还是先过去看看。至于其他准备，我留下两个人，麻烦子楷表兄看顾着，将东西准备齐全了，让他们两人在后头送过去就是了！”
说着从顾子楷拱拱手：“一切拜托表兄了！”
说着带着人，策马扬长而去。
顾子楷只得摇摇头，虽然他很好奇到底那山谷有什么，让王永珠这般重视，只是他却十分君子的一句没问，既然王永珠他们不说，那他自然知道分寸。
第一千八百三十一章 可怕的回声
如今他也帮不上别的忙，倒是王永珠交代的让他看顾着准备要在山中需用的东西不能马虎。
这么想着，顾子楷也无心忙别的，忙吩咐人，去采购需用的物质不提。
只说王永珠带着一干手下，直奔那山谷而去，开始还能骑马，越往山中深处走，那路就越崎岖。
到后来，已经不能骑马，只能下马步行了。
王永珠一行人留下一人看守马匹，剩下的人都背着简单的行囊，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这一片群山林立，如今虽然是春天，可山上的积雪未消，乍一看上去不是白茫茫的积雪就是灰突突的岩石，偶尔还可以看到白雪皑皑下，露出一点绿色来，这是四季常绿的松树，在山脉上零散得分布着，也是这冬天唯一的亮眼的颜色。
寒风凛冽，吹得人衣服列列作响，若是身材瘦弱些，只怕能被这些山风给吹到山崖下去。
王永珠先前就有准备，裹着狐皮制作的袄子和裤子，脚下蹬着的也是羊皮的靴子，这靴子是她让人仿制的雪地靴的样子，真正的皮毛一体，就是走在这山地中，脚也是暖和的。
其他人脚上也都是同样的靴子，身上的皮袄虽然不是狐狸毛的，可也都是厚厚的羊皮毛的袄子，外头每个人都还裹着皮毛的披风。
再加上这一干人，都是王永珠挑出来的好手，一个个不仅身体好，也都是能吃苦的，就算是步行，这速度也没有慢上太多。
开始大家还担心王永珠的身体，他们都是糙汉子，大部分都在这西北之地呆习惯了，可自家夫人，金尊玉贵的，哪里能吃这样的苦？
偏偏他们最担心的王永珠?却一路上半点没说苦?而且就算是下马步行?这雪山爬起来艰难，他们这些大男人，都要手脚并用，十分艰难。
自家夫人却轻松的很，甚至连行李都不用他们背，自己就搞定了。
到了晚上，大家也不过是寻个避风的山洞，寻上一点枯枝点上，不仅驱寒?还能驱赶这寒冬里的恶兽。
要知道，这漫长的冬天鸟兽们都是勉强熬了过来，好不容易春天有点迹象了，感知更敏锐的鸟兽们?已经蠢蠢欲动了。
这个时节?尤其是狼群，饿了一个冬天?最是凶残不过，若是碰上，只怕不能善了。
因此，这些人都十分有经验，天还没黑，就寻好了落脚地，又扒开积雪，拖出几根木头和枝桠来。
虽然带的有干粮，可也有闲不住的，碰到那出来觅食的雪兔或者狍子，也就顺手带了回去。
这用的水，自然是就地取材，将锅丢在雪地里先用雪擦洗干净，然后装满一锅雪，回到山洞里架在火上烧开，就能饮用了。
这山洞都是先一进来，就用枯枝在洞里烧寻过一遍，以防有毒虫什么的，然后在四周撒上防毒虫的药。
打到的兔子和狍子也要远远的宰杀了，将内脏什么的挖个坑，深埋了盖上雪，掩盖掉血腥气才行。
等到天黑下来，所有的人都窝在山洞里，山洞口也要用石头堵得留下小半截，一是防止晚上野兽偷袭，二来也是洞中一夜篝火不能听，要留着透气用。
这些都不用王永珠动手，她还没进山洞，手下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等她进山洞，里面点了好几处的火堆，最大的火堆旁，摆放着几块平整的石头。
篝火上，吊着一口大锅，雪水已经煮开了，负责做饭的正在往里面丢肉干，还有几样干蘑菇，没多久，这山洞里就弥漫开一股咸肉蘑菇汤的香味。
兔子和狍子也都被串好，架在火堆上烤着，看着的人，不时的拿刀在那肉厚的地方划上几道，再撒上一层调料粉。
这调料粉也是王永珠后来想出来的，有磨碎的辣椒面，还有各色香料粉末，最后烤得焦黄滋滋冒油的时候，撒上一层孜然粉，香气扑鼻，勾得人食指大动。
在孜然粉，是金壶从西域那边带回来的，被王永珠视为至宝，磨成了粉末，也就只有那么一小瓶，如今出门去那里都不忘记带着。
本来顶着寒风在山中行走，就十分耗费体力，大家都饥肠辘辘，闻到这香味都有些受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好不容易等到说可以开放了，大家都围了过来。
做饭的先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蘑菇咸肉汤，又取过一个烤得焦香的馍馍来，还有一只兔腿和狍子身上烤得最鲜嫩的肉，都先奉给了王永珠。
其他人才一拥而上，一碗热汤下肚，配着那馍馍和烤肉，都吃得满嘴流油，十分满足。
等到吃完饭，又烧了热水，放入掰开的茶砖，顿时茶香四溢，将那肉味给遮盖了过去。
这茶砖就是王永珠在七里坡的茶厂生产出来的，中等的茶叶都被制作成了茶砖，这种耐贮藏，好运输。
西北这边的人倒是喜欢这种茶砖泡出来的茶，如今赤城县专门有一个铺子在卖，但是大部分都被存起来，等着商道开通后，卖到草原去。
先前吃得油腻，此刻一碗热热的茶喝下去，顿时解了那腻味。一群人说笑着，听着山洞外的寒风呼啸，可这山洞里，却是暖融融的。
早已经有人将山洞最里面的一处火堆熄了，将那烧尽的灰烬铺开了去，等到现在，在将灰烬扫到一旁，那一块地已经温热了，再将厚厚的褥子扑上去，这就是王永珠今晚歇息的地方了。
王永珠坐上去，没一会，那地上的余温就顺着褥子蔓上来，暖融融的。
这在山洞里，条件简陋，弄成这样已经是极为难得了，其他侍卫们，都席地而卧，裹着身上的皮袄和披风，将篝火在拨得旺些，就背靠背的睡去了。
在外头奔波了一日，谁不累呢？只留下一个守夜的看着篝火，听着外头的动静，到了下半夜自然有人换班。
王永珠还是在七里墩的时候，吃过些苦头，这么些年，虽然心更累些，可还真没这么辛苦过。
身下的褥子暖洋洋的，耳边篝火烧得噼啪的声音，让她也忍不住昏昏欲睡起来，可刚合上眼，身边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有的如同吹哨子，有的如同打雷，不一而足。
这也就罢了，可这些鼾声就跟比赛一般，一个比一个响，你方唱罢我登场，大有决战到天亮的架势。
更可怕的是，这山洞里居然还有回音！一波接着一波的，太可怕了！
王永珠觉得这五感敏锐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当然，在这山洞里，只要不是聋子，被这鼾声攻击一夜，只怕也要聋了！
王永珠设想过这一路的辛苦和可能的困难，可是唯独没有想到，在出发了几天后，她被鼾声给打败了！
再多的睡意，也被这山洞里的鼾声和回声给惊跑了，反正睡不着，王永珠索性翻身而起。
惊动了守夜的侍卫，抬头看王永珠走过来，再一听这洞里此起彼伏得鼾声，顿时十分尴尬：“夫人，要不我去踢他们两脚？”
王永珠摆摆手，轻声道：“没事，他们累了几天了，让他们好生歇歇！我反正睡不着，我来守夜，你也去休息一会吧，不然明日里也没精神赶路。”
那守卫还待推辞，被王永珠看了一眼，老老实实的挪到一旁，没一会也睡着了，加入那鼾声合奏中去了。
第一千八百三十二章 惊呆了
王永珠一边烤着火，不时往火堆里丢几根木柴，免得篝火熄灭了。
要知道，这么冷的夜里，要是篝火熄灭了，这山洞里的人，只怕都要被冻出毛病来。
王永珠一边拨弄着火堆，反正睡不着，干脆在脑海里继续试图召唤晨星。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频繁的召唤有了效果，半天之后，脑海中出现那种信号不好的滋滋声，半天才夹杂着晨星断断续续的声音：“……滋……等待……信号……滋……发现……”
这一段过后，又接收不到信号了，脑海里一片沉静。
王永珠将那几个断断续续的词反复琢磨了半日，也只能猜测，应该是有什么阻碍了信号，晨星让她耐心等待？联盟那边已经发现了这种不对？
不过既然已经能联系上晨星，想来他自然会想办法，这就不用自己操心了，反正她也帮不上忙。
这么一想，王永珠倒是彻底放下心来。
此刻已经是半夜，外头山风呼啸，隐约还传来狼嚎声。
王永珠听到这声音，想起以前跟狼群打过的交道，忍不住皱皱眉，凑到了洞口，虽然视线被石头挡住了，可听得更清楚了些。
那狼嚎叫声此起彼伏，听起来狼群应该不小，王永珠担心的看了看这堵着洞口的石墙，有一人多高，留下的空隙能容一个人爬进爬出。
不过他们选山洞的时候也有注意这些，选的山洞地势高，洞口是一个斜坡，一般野兽还真难翻过这石墙过来。
只是也不能掉以轻心。
王永珠站在洞口又听了一会，感觉狼群的叫声好像听起来远了一些，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的狼都是饿急了眼的，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的好。
松了一口气，才觉得身上冷飕飕冰凉，离开火堆，在这洞口，虽然石头能挡住一些风，可还有穿过石头的缝隙钻进来的?没一会子?身上的热气就被吹走了?再多呆一会子，只怕能吹成冰棍。
王永珠搓搓手，忙后退了几步，就看到侍卫里有几个人睁开了眼睛，看到王永珠的动作，忙翻身而起，“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就有人听到了外头的狼嚎声，立刻奔到洞口侧耳倾听。
王永珠走到火堆旁?醒来的侍卫已经往火堆里丢了两根柴，让火势更大些，又从旁边一直靠在旁边的锅里倒出热水来，呈给王永珠。
王永珠接过?捂了捂手?才道：“没事，我听过了?那狼群还远着呢，估计在对面的山头，就算想过来，到时候也天亮了。”
天亮了狼群轻易不会出现在人群面前的，比晚上安全多了。
在洞口听动静的侍卫此刻也回来了，坐在火堆旁烤手，一边道：“夫人说的没错，这狼群还远着呢，听这动静，只怕是遇到强敌了！咱们晚上还是警醒些的好，这些畜生都饿了一个冬天，可招惹不得！”
一面又劝王永珠去里头歇息，毕竟明日还要跋山涉水，若是不休息好，可就没精神赶路了。
王永珠此刻被火堆一烤，乱烘烘的，倒是真有了点困意，也就不推辞，裹着披风，回到先前给她预备的休息的地方，靠着一块岩石，合眼休憩。
也许是真累着了，也许是这打鼾的侍卫减少了几个，迷迷糊糊的王永珠还真睡了过去。
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
侍卫们都起来了，已经在默默地收拾山洞内的东西，准备早饭。
早饭很简单，昨晚大家饱餐了一顿兔肉和袍子肉，早上就是蘑菇咸肉汤，加上干馍馍，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家都十分小心谨慎，生怕脚步声大了，惊醒了还在睡觉的王永珠。
看她醒过来，侍卫忙道：“夫人，早餐已经好了。”一边说，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热水给端了过来。
此刻在野外，也没那么多讲究，王永珠随意的洗漱了一下，大家伙吃了早饭，将洞口的石墙给推开，冷风伴着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大家都被吹了一个激灵，本来还有些晕乎乎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整理了一下行囊，大家又出发了。
翻过这座山以后，就是顺着河道而行了。
云中河早就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一眼看过去，就如同一条玉带一般挂在群山之中。
顺着河道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偶尔有小动物听到动静，惊惶的从不远处窜过去。
这些河道都在群山深处，少有人来。
积雪看上去也未曾有消融的迹象，踩上去，膝盖都要陷到雪中去，行走十分的困难。
王永珠还从来没有走过这样的山路，十分的费劲。
可听旁边带路的侍卫却说，这雪已经是化了不少了，若是腊月的时候，这雪能埋到大腿，那走起来才困难呢。
这般辛苦，每日里走不了多少路，幸好这已经离那个山谷不远了。
听那带路的侍卫指着前方道：“顺着这河再走上一天，然后翻过一座山，就到了——”的时候，王永珠觉得自己两腿一软，差点没栽到雪地里去。
用一句话来形容，她觉得自己这次出来的决定，草率了！
可已经到这里了，再回去也一样困难，能咋办？只能咬牙撑着了。
还好走过这一段后，后面的积雪越来越薄，而且河道的冰层看起来也似乎更透明了些。
一行人看着这个迹象，都觉得不对，不用王永珠提醒，都加快了脚步。
好容易翻过了那座山峰，看着眼前的一幕，大家都惊呆了。
这群山深处，本应该是白雪皑皑冰封千里的样子，可现在，除了山峰半山腰以上还有积雪，下面的积雪都已经在融化了，露出了大块大块斑驳的灰黑色岩石来。
河道上的冰封层虽然还在，可已经岌岌可危，甚至可以看到不时有小块的冰塌陷下去，露出粼粼的波光来。
更有不少动物已经感知到这里比别处温暖，都在河边盘桓不去。
甚至在河道边，还能看到有血迹和打斗的痕迹，想来先前不久，这里的动物曾经发生过搏杀。
众人一时都无语了。
好半日，才有一个侍卫用恍若梦中的语气道：“莫不是我眼花了？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他们大都是这附近的人，知道这西北山中，这个时候是什么模样？
先前在外围，那群山皑皑，白雪过膝才是正常的好吗？
这山谷中是什么鬼？难道这就是自家夫人要赶来的原因？
不仅这一个侍卫想到了这里，其他人都不傻，都不由自主得看向了王永珠。
王永珠深吸一口气，本来她也是听了那消息，虽然知道那传话的人不会骗自己，可内心深处还是不太相信的，此刻只看到那山谷外头都是这般模样，那山谷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