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斗争的重要性
“老胡，把他扛起来，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审审他。”程子昂对胡道可说道。
“不是，他好像要死了。”胡道可戳了戳这个人软绵绵的身体，有些担心地说道。
“呃，那什么，小芙拉，赶紧给他治疗一下，把命吊住，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舌头，可不能浪费了。”程子昂赶紧命令道。
一番紧张地折腾后，一行人带着收获的俘虏离开了城外，向预定的接应点赶去，到天大亮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接应点。
此时他们才有机会看清楚他们抓到的这个俘虏，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典型的九州民特征。他的身上穿着一身轻巧的皮甲，应该只是便服。
看着奄奄一息的男人，一行人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们不会说九州语，估计这家伙也听不懂妖族语。
这下就尴尬了，现在他们要么找个翻译过来，要么把他带回去审讯。但是这荒郊野外的上哪找翻译，带回去的话，唯恐他的身体撑不到那天，毕竟他的内丹被炸碎，内脏估计已经受损，撑不了几天了。
“这下尴尬了，抓了个舌头，却听不懂人家说的话。”胡道可挠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
“不尴尬，去抓个翻译过来就行了。”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上哪找翻译啊，这荒郊野外的？”胡道可摊开手说道。
“呆啊，五风城不是有那么多九州民吗，他们既然敢来西天外，肯定有会说九州语和妖族语的，抓一个过来审讯就行了。”程子昂说道。
“抓来的翻译，靠得住吗？”胡道可表示质疑。
“靠不住不是有这样嘛！”程子昂说着，从刀鞘里拔出长刀，然后插在地上。
“你们的做法最近越来越极端了，”胡道可挠挠头问道，“那谁去抓翻译呢？”
“我去，我和他们长得很像，不容易露馅。”枫举起手来说道。
“怎么样？”听到她的自荐，胡道可看向程子昂问道。
“在城外抓就行，别到城里去。”程子昂沉吟道。
“我明白。”枫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白月忽然开口叫住她，然后说道，“重点抓那些商人，这些人走南闯北，会说双语的概率比较大。”
“明白！”枫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哎呀，看不出来我们月儿还是很聪明的嘛。”胡道可看向程子昂说道。
“人家一直都很聪明的好吧，”程子昂翻了翻白眼，然后对白月说道，“月儿，吊住他的命，可别让他现在就咽气了。”
回到洛尔这边，协助唐默训练魔法学生只是他的次要工作，他的主要工作还是进行政治动员，做好战士们的心理工作。
但这样超前的想法也引起了一些妖族人的质疑，认为没必要进行所谓的动员工作，只需要命令这些士兵即可。
这次洛尔的建议非但没有获得兽首族的认可，就连铃兰和云姬也都对他的做法持怀疑态度。至于紫苏，完全是看在朋友的份上，愿意相信他。
前往军营的路上，紫苏回头看了看有些垂头丧气的洛尔一眼，无奈地摇头说道：“真搞不清楚，为什么你要如此坚持呢。”
“语言是极具煽动性的艺术，如果能够运用好语言，调整好这些士兵的心态，就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洛尔认真地说道。
“战斗力的提升不应该是武器的进步吗，如今你们已经帮助我们改良武器，这样还不够吗？”紫苏耸了耸肩说道。
“紫苏，”洛尔看着她说道，“武器确实很重要，但是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因素是人，不是武器。再先进的武器，没有合适的士兵，就没办法发挥作用。”
“你总能找到话来反驳我，这就是你的艺术吗？”紫苏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我们所经历的历史，比你们的要长，所以很多曾经发生过略显遗憾的事，后来都变成了经验教训。我们见过装备最先进武器的军队，但是因为这些军人没有战斗的意志，所以在面对不如自己的敌人时，甚至兵败如山倒。”洛尔说道。
“那如果你完成了那个所谓的动员以后，我们的士卒就可以对抗东盛军队的将军了吗？”紫苏问道。
“不能，”洛尔摇摇头，坚定地回答道，“客观存在的实力差距，不是主观因素可以弥补得了的。”
“那...”紫苏已经说不下去了，摊开手耸了耸肩，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还是我说的那句话，是反抗到死，还是服从让敌人从容杀死。”洛尔说道。
“有什么区别吗？”紫苏歪着脑袋，抖了抖耳朵。
“我们给你一个新的视角，”洛尔说道，“当我们看待一件事的时候，应该站在双方的立场上考虑，而不是仅仅站在自身立场上考虑。如果站在妖族人的立场上考虑这件事，那么就会显得很悲壮，无论抵抗与否，结局几乎都是死，但是...”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如果站在东盛帝国的立场上考虑问题，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试想你现在是东盛军队的军士，你的敌人是一群残忍的杀手，只要你稍微不注意，你就会被他们反杀，一点侥幸的余地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你是选择直接莽上去，还是三思而后行呢？”
“当然是需要考虑再作战，这可是很危险的，毕竟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紫苏尝试着带入角色，然后肯定地说道。
“那就好了，”洛尔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那么现在，你依然是东盛军队的军士，你的敌人是一群毫无战斗意志的士兵，你们只要稍微冲击，他们就会立刻溃散，这个时候，你是选择莽上去，还是三思而行呢？”
“你是想说...”听罢他的话，紫苏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然后抬起头来迟疑地问道。
“你大概已经猜到了我想要表达的意思，”洛尔说道，“没错，如果每一个妖族士兵都奋死反抗，那么他们就是那些残忍的杀手，当东盛军队面对他们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会三思而行，不敢轻易冒进。”
“但如果妖族士兵停止反抗，那么他们就是那些毫无战斗意志的士兵，那么当东盛军队进攻的时候，就不会再有那么多考虑了。”
“明白了！”听罢洛尔的发言，紫苏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所以，这就是需要开展动员工作的原因，”洛尔说道。“我们需要把所有的妖族人全都动员起来，在他们的心中刻下反抗侵略者的烙印，这样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坚强的斗士，而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或许会有人认为，把妖族人全都动员起来，全民皆兵，如果那些普通人遇到东盛军队，并发起徒劳的攻击，当如何？”
“在这里，我需要声明一点，人族对于妖族的偏见是根深蒂固的，那些心存侥幸的妖族人，不要以为自己不抵抗就不会遭难。反抗或许会死，但是不反抗也不见得能得以苟活，这样的例子，历史上已经发生了很多次。”
“妖族人每反抗一次，东盛帝国就会多一分顾虑，就不敢轻易冒进。如果在战争的初期，所有的妖族人都能团结一心，并坚决反抗，那么情况无论如何都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正是因为你们一味的退让，才让东盛帝国敢于冒进，甚至一万多人就敢攻城，这些自大的行为，全都源自于你们的不抵抗。”洛尔如是说道。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制度改良
“我说不过你。”紫苏瘪着嘴说道。
“我并不是在狡辩，只是在基于事实给出论据，你们当然说不过我了。”洛尔理所当然地说道。
“所以，你想让妖族人全民皆兵，共同对抗东盛帝国？”紫苏问道。
“是的，我们应该塑造一种共同观念，即西天外是妖族人的西天外，不是东盛帝国的西天外。而且也没有什么南北西天外之分，当面对东盛帝国的入侵，所有的妖族人应该奋起反抗，而不是争执南北之分，这样只会分化妖族内部的力量。”洛尔回答道。
“那赶走东盛帝国以后，西天外的部族该如何划分呢，这是你逃不过的问题吧。”紫苏歪着头问道。
“呃，这是你们内部的事务，我无从插手。”洛尔挠挠头说道。
“管杀不管埋吗，既然你强调妖族团结一心，那总得有个领袖吧，那么到底谁才能够代表妖族，代表艾比西恩呢？”紫苏继续追问道。
“这种事，你们应该协商解决。”洛尔想了想说道。
“洛尔，”紫苏说道，“我是在以朋友的身份向你征询意见，而不是作为猫又氏的代表。”
“好吧，”听到她的话，洛尔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民族问题，或者说种族问题，不管放在哪个世界那个朝代，都是一样的麻烦。妖族虽然统称妖族，但是彼此差别还是挺大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么是谁强谁当妖族统领，要么就像今天这样，由各部族首领共同讨论，商议妖族的发展。”
“但是你们也看到了，这样松散的联盟形式，决策能力非常微弱，很多时候需要浪费大量的时间讨论，才能得出一个令大家相对满意的答案。甚至连是否需要反击都需要争执不休。这样的制度不至于太糟糕，但也不是什么好的制度，妖族但凡想要富强，就需要新的制度。”
“你说的我们都能看得到，但是，什么样的体制才适合我们呢，难道真的要建立帝国，由强者担任艾比西恩的皇帝吗？”紫苏叹了口气，耳朵也随着情绪垂了下去。
“没那个必要，从松散的联盟到集权的帝国，只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罢了，或许你们可以尝试一下改良现有的体制。”洛尔摆手说道。
“怎么个改良法？”紫苏眨巴眼睛，好奇地问道。
“民主集中制。”洛尔提出了一个新的概念。
“民主集中？”紫苏复述他的话。
“没错，既民主又集中的制度，这是我认为的，目前最适合你们的制度。”洛尔点点头说道。
“是什么意思？”紫苏不解地问道。
“传统的集中制度，巅峰就是所谓的集权帝制，从上到下，全都由皇帝说了算。这种制度不能说不好，但是依然存在缺陷，容易忽视下层民间诉求，最后导致民变。”
“而传统的民主制度，却又过分强调民众的参与政治。须知，国家大事应该由理智且富有远见的人决策，民众不能说愚昧，但是容易被眼前的蝇头小利吸引，没有远见。如果所有的事全都让他们来决策，国家必不长远，这样的做法看似民主，但是既不符合国家的利益，也不符合民众的利益。”
“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将二者结合起来。国家依然由少数理智却富有远见的精英治理，统筹国家的发展，即为集中。与此同时，也应该开放民间沟通的渠道，征询民间的诉求，避免上下层出现割裂，即为民主。二者结合起来，便是民主集中制”
“需要说明的是，所谓民主集中制，重点强调的是集中，而非民主。民间的诉求只是作为决策者的参考意见，不能随意左右决策者的政策。”
“要知道，有一些政策，弊在当代，功在千秋。这样的政策，民众是不会认可的，因为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但是决策层也必须要去做，因为这事关国家的未来。这就是我给你们提的建议，用于改良你们的松散联盟制度。”洛尔说道。
其实关于这套体制，洛尔还有很多的方案没有提出来，但是他觉得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如今面对东盛帝国的入侵，妖族首要之急就是保证决策层的强硬，有一个强有力的决策机构。而不是着重于改良政治制度，要知道改革是一件痛苦且漫长的过程，需要长时间并付出巨大的阵痛才能解决得了的。
所以洛尔并不期望艾比西恩能一蹴而就，只要艾比西恩能够强硬起来，保证政策的连贯性，不会为了一些利益问题吵得头破血流，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语言可以杀人，那你一定是一个万人难当的勇士。”听罢洛尔的描述，紫苏愣了好久，然后才缓缓笑道。
“过奖了，其实就算不用语言，我的实力也不差，只是用语言作为攻击手段反而更轻松一些罢了。”洛尔摊开手说道。
“难得见你不谦逊。”紫苏呵呵笑了起来。
“在朋友面前，偶尔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嘛。”洛尔同样笑着说道。
“呵呵呵。”听到洛尔提到朋友一词，紫苏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关于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紫苏笑了笑，正色说道，“不过你也知道，艾比西恩内部的矛盾，远远比你看到的要复杂得多。过于理想的制度，不见得就能实行。”
“所以我只是建议，而不是命令。不管怎么说，艾比西恩是妖族人的联盟，妖族的未来当如何，西天外的命运当如何，只能看你们怎么做了。”洛尔点点头表示认可。
“如果艾比西恩内部对你的意见置若罔闻，你会不会特别失望。”紫苏好奇地问道。
“失望应该会有，但是我相信，问题总会得到解决的。你们不适应事实，事实就会逼迫你们适应。”洛尔耸了耸肩说道。
“感觉你在威胁我们呢。”紫苏笑着说道，耳朵簌簌地抖动着。
“哪敢，只是大概预测一下罢了。”洛尔微笑着说道。
“快到军营了，想好要怎么说了吗，语言大师？”即将走到军营，紫苏转过身来问道。
“嗯，已经打好腹稿了。”洛尔点点头说道。
“铃兰首领让我跟着你，估计是怕你搞一些有的没的吧。嗯...但我们毕竟的朋友，这次我权当以朋友的身份跟你走走吧。”紫苏背着手，仰视着洛尔说道。
“谢谢。”洛尔有些感激地点了点头。
“你的话术那么强，什么时候才能打动我呢。”紫苏略显遗憾地说道。
“你别闹了，男女之间的事，我基本上不在行。”洛尔摆摆手，难得露出了羞涩的表情。
“不在行吗，那我怎么看到你队伍里的女孩子，一个个都对你如此崇拜呢？”紫苏眯着眼睛，笑眯眯地说道。
“呃...因为我长得帅...”洛尔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
听到他的话，紫苏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然后收回视线，背着他如是说道：“确实如此。”
二人很快就来到了军营里，洛尔的目的很简单，先从军人入手，对他们进行思想改造，把他们转变成坚韧的斗士。
因为在历次的战斗中，他确实注意到，妖族军队的组织协调存在很多问题，有些军士甚至不知道在为谁而战，所以经常出现临阵溃逃的情况。
而他，今天就是要来解决这样的问题。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深入群众
来到军营以后，在紫苏的帮助下，洛尔很快把妖族的士兵全都集合起来。他和紫苏来到高台，准备对这些士兵进行训话。
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即便是洛尔也难免心跳加速，深呼吸好几下才稳住心神。
他看着台下这些妖族士兵，因为是联军，所以台下的士兵可以说是五花八门。
总的来说，可以大致分为兽耳族士兵和兽首族士兵，兽首族身材相对健壮一些，平均身高也明显比兽耳族的士兵高一些，不过这并不绝对。
看着那些兽耳族士兵，洛尔难免心生感慨，这是一群勇敢的士兵，他们都长着一双大大的毛茸茸耳朵，形状各异，颜色也各不相同。
据说同一族群内部，根据耳朵的花纹和颜色，还可以划分成各个小的部族，不过洛尔觉得这完全没必要，他心中理想的艾比西恩联盟，内部应该不分彼此，所有人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妖族人。
这些人原本只是农夫，是商人，是孩子的父亲，但是因为战争的到来，他们不得不成为士兵。
人总会对一些可爱的东西心生怜悯，洛尔也不例外，在他眼里，这些兽耳族应该更像是吉祥物，而不是战争机器。然而他们别无选择，东盛帝国的入侵让瘦弱的他们不得不奋起反抗。
但尽管如此，当他们面对洛尔的时候，洛尔明显能看见，很多人眼中依然充斥着迷茫，似乎看不到未来。似乎对于他们而言，他们完全不能理解这场战争的意义。
想要团结他们，首先就得融入他们。
想到这，洛尔没有选择站在高台之上，而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走到高台的边缘坐下，希望能用这样的姿态融入到士兵群体之中。
“洛尔，你在做什么呢？”看到他慢慢坐下来，紫苏走到他身后，一脸不解地问道。
“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聊天，不是上级对下级的训话。”洛尔转过头来回答道。
“你能不自己骗自己吗？”紫苏无奈地问道。
“不，我是认真的，不是虚情假意，”说着，洛尔摆摆手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你是愿意跟我一起坐下来呢，还是后退呢？你站在那里的话，大家会不敢靠近的。”
“行吧，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紫苏摊开手，然后退了回去。
目送紫苏离开，洛尔转过头来，面对众人不解的眼神，稍微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朗声说道：“今天我来到这里，不是来给你们训话，也不是来教导你们的。我是想跟你们聊聊，关于战争的一些事，你们有什么样的看法，都可以跟我说。虽然我是一个异乡人，但是我和你们一样厌恶东盛帝国，所以我们算得上是同道。”
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虽然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但却没有人敢主动开口说话，似乎都在观望着。
“很好，既然没有人开口，那么我就先来吧，”顿了顿，洛尔说道，“在我这个异乡人看来，这次战争，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反侵略战争。东盛帝国是入侵者，这一点毋庸置疑，与之交战的诸位，都是捍卫领土，保家卫国的勇士，你们反抗东盛帝国的入侵，你们的正义性同样毋庸置疑。”
“所以，当你们在战场上面对东盛帝国的军队的时候，请不要心存疑虑，请不要心慈手软。请记住，你们在反抗侵略，你们没有任何过错可言，消灭侵略者，保卫西天外，是你们的使命，所以你们无需感到愧疚。你们所进行的每一场战斗，都是正义的反击。你们所杀死的每一个敌人，都是罪恶的化身。”
“当你们面对敌人畏惧的眼神的时候，请不要有所顾虑，只要他们不放下武器，那么他们就是你们的敌人，而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坚决消灭他们，仅此而已。”
洛尔言罢，众人依然面面相觑，不过不同于刚刚的窃窃私语，这次众人似乎显得有些麻木，似乎洛尔的言语并没有打动他们。
然而其实这一切都在洛尔的预料之内，他的目的很明确，首先就是要融入到士兵群体之中，而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夸奖他们，也就是俗称的拍马屁。
一次不够，那就再来几次，这样臭屁的话，只要士兵们愿意听，洛尔也很愿意说。
对于话术，他一直都有着自己的理解，放低姿态，融入群体，是他最常用的一种方法。
他需要在众人心目中打造一个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形象，让众人逐渐接受他，最终拥护他，这样他才能宣扬自己的思想，改造这些人。
紫苏远远站着，注视着洛尔的一举一动。虽然是他的朋友，但紫苏也很难理解洛尔的所作所为。
在她看来，这一连串的站在都是他们这些首领指挥调度，虽然屡战屡败，但是但凡论功行赏，也轮不到这些士兵，根本没必要讨好他们，只需要在战斗的时候命令他们即可。
洛尔一遍又一遍夸赞的声音令她尴尬得头皮直发麻，她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听得进这种话，并为此疯狂。
然而，她的理解是错的，因为她不理解底层军士的感受。
在洛尔一遍又一遍的夸赞下，紫苏惊讶地发现，士兵们原本麻木的脸上开始浮现出微笑的神情，满心欢喜地看着滔滔不绝的洛尔。
她似乎忘了一点，那就是士兵也是人，他们也需要得到认可。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战争的胜负由高层决策，功过也全都归于高层。
在他们看来，士兵就是工具人，战争胜利了就赏赐他们一些奖赏，失败了也没他们什么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普通的军士对于战争的理解仅仅局限于首领命令，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打赢了他们或许能得到一些赏赐，但是打败仗也没他们什么事，最多是死几个同僚。
而洛尔，却在坚定地肯定这些军士们在战争中发挥的巨大作用，赞赏他们面对强敌依然坚决抵抗的决心。这对于很少得到鼓励的妖族军士而言，是非常满足的。
于是很快地，洛尔就成功地融入到了士兵的氛围之中，得到了众人的认可。速度之快，连紫苏都为之咋舌。
现代文明之所以比古代文明先进，就是因为现代文明经历过古代文明曾经经历过的，和没有经历过的各种事，对这些事的处理解决有着丰富的经验。
当然，洛尔的成功和他自己采取的举措脱不开干系。他向来提倡融入群体，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在慢慢放低姿态，用一种紫苏看来很卑微的姿态尝试融入到士兵群体之中。
然而事实证明，士兵们很认可这样的姿态，并没有因此反感，也没有因为洛尔卑微的姿态而轻视他，而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看待。
“大家对这场战争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畅所欲言，有什么想提的，也可以告诉我，我会代为你们转达。”面对喧闹的人群，洛尔扯着嗓子大声说道。
士兵们吵作一团，洛尔完全分不清谁在发言，谁在谩骂。正当他感觉有些绝望的时候，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你在做什么，你在鼓动大家帮助南西天外吗，明明是他们自己守不住，需要我们的帮助，而在你的描述中，却变成了大家都有功，大家都有错，凭什么！”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振聋发聩
洛尔循声望去，看到一个陆吾氏士兵正指着洛尔气呼呼地咒骂着。他看到因为愤怒，那个妖族人咧着嘴，眼露凶光，活脱脱一副凶兽模样。
听到他的怒吼，原本还很喧闹的妖族士兵们马上就安静了下来，尤其是那些兽耳族士兵纷纷低下头，似乎显得很惭愧。
“那么，你对这场战争有什么看法吗？”洛尔没有动怒，而是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问道。
“南西天外的人守不住，所以才会连累到我们。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每次东人打过来，他们就背井离乡，逃离自己的家园，求助于我们的帮忙。如此懦弱之辈，与他们为伍，简直是吾辈耻辱。”那个陆吾氏士兵底气十足地说道。
说话的时候，他用睥睨的眼神扫视周围的兽耳族族人，每一个被他扫到的人就会立刻深深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面对洛尔遭遇的窘境，紫苏显得很淡然，她对这种事已经很淡然了，因为她知道，洛尔最擅长的就是这样情况，就算她不插手，洛尔也能把这些人骂得头破血流。
所以她并没有干涉，而是抱着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静静地等待着洛尔的发言。
“呵呵。”听完那个陆吾氏士兵的话，洛尔摇摇头，露出了嘲讽似的笑容。
“你在笑什么？”看到洛尔那不屑的笑容，那个陆吾氏士兵显得异常愤怒，指着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素闻陆吾氏文武双全，如今看来，传言并不可信，你们说到底还是有勇无谋之辈。”洛尔轻轻地摇摇头，微笑着说道。
“异乡人，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会忍不住捏碎你的骨头！”那个陆吾氏士兵指着他，呲牙咧嘴地发出了咒骂的声音。
“所以在你看来，”洛尔淡定地说道，“这只是一场你们北西天外帮助南西天外的战争，本质上与你们无关，对吗？”
“没错！”那个陆吾氏士兵铿锵有力地回答道。
“其他人也是这样的看法吗？”洛尔问着，抬眼扫视众人。
那些被他扫到的兽首族士兵虽然没有表明态度，但是他们脸上轻蔑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似乎在他们看来，这场战争更像是支援作战，而不是联合抗击入侵。
“我希望大家能够明白一个概念，”顿了顿，洛尔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场战争，是东盛帝国为了征服西天外而发起的全面战争，是一场种族灭绝的战争。南西天外之所以沦陷得如此之快，是因为东盛帝国首先进攻的目标是南西天外。倘若东盛帝国首先从北西天外发动入侵，你们沦陷的速度不见得就比南西天外慢。”
“你...”那个陆吾氏士兵不服气地开口，但很快就被洛尔给打断了。
“我希望你们都能明白，东盛帝国要的是整个西天外，而不是南西天外或者北西天外。所以你们不只是在帮助南西天外的同胞，你们也是在保卫整个西天外。”
“不要可笑地认为，东盛帝国拿下南西天外以后就会停下攻伐的步伐，所以你们北西天外可保无忧。别忘了，前几天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攻城战，这足以证明了东盛帝国的野心。只有坚决地抵抗，才能让他们知难而退，进而停下步伐。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把他们赶出西天外。”
“而今我们的一些人，却固执地认为西天外分南北，侥幸地以为，东盛帝国只要得到南西天外就会停下脚步，仿佛南西天外的沦陷与他们毫无关系一样。”
“须知，南北西天外就像嘴唇和牙齿，所谓唇亡齿寒，当南西天外沦陷以后，你们北西天外采取观望的态势，那么当东盛帝国进攻北西天外的时候，谁会来帮助你们呢？”
“就算没有援兵，仅凭我们也能赶走东人！”那个陆吾氏士兵咬牙切齿地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那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呢，为什么你们没有发起反击呢？为什么你们北西天外过来增援以后，依然没能彻底击退东盛帝国的军队呢？”洛尔毫无畏惧地反问道。
“这...”那个陆吾氏士兵脸色一变，一脸不爽地说道，“这是上头的意思，我们不清楚。”
“那么如果现在就发起反击，你们是否有信心赶走东盛帝国呢？”洛尔紧追不舍。
“只要发起反击，我们当然...”陆吾氏士兵刚气势汹汹地开口，但很快语气就软了下来。
“对，现在！马上！发起反击！你们是否有信心赶走东盛帝国？”洛尔突然抬高语调，神情严肃地大声质问道。
似乎没能适应洛尔气质的突然转变，那个陆吾氏士兵本能地陷入了迟疑，看向洛尔的眼神竟多了几分畏惧。
“你们也不敢保证能完全赶走东盛帝国，对吧！？”洛尔继续大声质问道。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这次，每一个被他目光扫到的兽首族士兵纷纷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那么要嘲笑南西天外的同胞丢掉了土地？难道是他们愿意丢掉的吗？难道不是因为东盛帝国过于强大，所以需要整个妖族联合对抗吗？”
“你们嘲讽他们，你们能得到什么，你们希望他们说些什么？如今国难当头，本应该是全体妖族人一致对敌的局面，为什么你们非要分清南北，为什么你们非要强调同胞守土不力，难道不是应该安抚他们，然后一起对抗东盛帝国吗？”
“你们嘲讽他们，东盛帝国就会放弃继续进攻北西天外吗？你们嘲讽他们，东盛帝国就会因此退兵吗？别开玩笑了，你们本就不如东盛帝国强大，如今大敌当前，却彼此内讧，你们是想让东盛帝国趁虚而入吗？”
洛尔一连串振聋发聩的质问令在场的兽首族士兵黯然失声，深深地埋着头，不敢和他对视，甚至还有人竟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与之相反的是，洛尔这一番言论引起了一众兽耳族士兵的感动。经历一连串失败的他们，第一次得到正面的评价，这让他们感觉自己的拼死奋斗得到了肯定，所以一个个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发出了呜呜的呜咽声。
深吸一口气，洛尔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然后接着说道：“西天外是妖族人的西天外，不是东盛帝国的西天外。当西天外被入侵，所有妖族人都应该奋起反抗，而不是自以为是地分清南北。你们以为自己在隔岸观火，但却不知道，你们早就已经成为了下一个目标。”
“这是多么的可笑，这是多么的愚蠢。所以我在此呼吁，所有的妖族人，请放下彼此的偏见。你们面临的是一场灭绝式的战争，只要失败，你们都会被彻底消灭，不分南北。”
“所以，请南西天外的妖族士兵，不要因为溃退而心生愧意和畏惧，你们还有北方的同胞呢。我也希望北西天外的妖族士兵们，不要过度地嘲讽来自南方的同胞们，他们也有很多人，死在了反抗侵略的战争里。”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我恳请各位，放下彼此的偏见，放下彼此的恩怨，赶走侵略者，保卫西天外，不要再进行无谓地内斗了，这样很没有意义。”洛尔抚着自己的胸口，态度诚恳地说道。
啪啪啪啪！！！
他的话音刚落没多久，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鼓掌的声音，循声望去，他看到紫苏正微笑着拍着掌。紧接着，人群里也传来了热烈的掌声。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舆论攻势
“谢谢，谢谢各位的支持，”面对众人越发热烈的掌声，洛尔也难免动容起来，有些感慨地说道，“大家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我希望在这个时间点，我们能团结一心，对抗外敌，而不是搞所谓的南北区分。”
“没有什么南北区分，无论是南西天外还是北西天外，你们都是妖族人，你们应该共同反抗，而不是相互猜忌歧视。我们形成的力量或许无法马上击败入侵者，但却足以令他们感到胆寒。”
洛尔充满热血的发言让在场的士兵们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马上就开战，与东盛帝国决一死战，把他们彻底赶走为止。
很快，人群里传来了哭诉的声音，又传来了咒骂的声音。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现场变得无比喧闹起来。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洛尔才找到机会，从激动的人群中脱身。走在回去的路上，他的嗓子都哑了，不停地咳嗽着。紫苏则在他身边，关心地拍拍他的后背。
“刚刚看到你被为难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肯定有办法解决，果然你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啊。”紫苏微笑着说道。
“动动嘴皮子的事罢了。”洛尔说着，声音依然还有些沙哑。
“你这嘴皮子磨得有些冒火了。”紫苏看着他疲惫的模样，打趣地说道。
“过奖了。”洛尔再次咳嗽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紫苏派去的手下跑了回来，端着一杯茶饮给她，于是紫苏就把茶饮递给洛尔让他润喉，然后歪着脑袋问道：“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洛尔不客气地将茶饮一饮而尽，然后擦了擦嘴回答道。
“说吧，你还想做什么，我会全力配合你的。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打消了我所有的疑虑，现在你说什么我都相信。”紫苏说道。
“你的信任总感觉怪怪的...”洛尔不好意思地挠头说道。
“那里怪了，是你爱胡思乱想吧，明明都已经拒绝了，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暧昧。”紫苏簌簌地抖着耳朵，撅着嘴说道。
“抱，抱歉...”听到她的抱怨，洛尔一刻摆正脸色，紧张地致歉道。
“好了好了，赶紧说吧，我帮你着手准备。”紫苏摆摆手说道。
“嗯，”洛尔沉吟片刻，然后对她说道，“接下来，我需要将这样的舆论传播到整个凌源城，最后传播到整个西天外。”
“有这个必要吗？”听到洛尔的意图，紫苏瞪大眼睛问道。
“很有必要，”洛尔点点头说道，“我们需要让团结对抗这一理念渗透到每一个妖族人的心目中，通过不间断的宣传，让所有的妖族人都明白，他们面临着生死存亡的抉择，只有对抗才有胜算。”
“嗯...”虽然刚刚说了相信洛尔，但是紫苏还是难免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实，这也是为了建立国家认同，让妖族人摒弃现有的族群认同。”看到她犹豫的样子，洛尔接着说道。
“什么意思？”紫苏不解地问道。
洛尔看向不远处依然沸腾的人群，回头缓缓说道：“南北西天外之争，本质上就是妖族的族群认同所产生的矛盾冲突。北西天外的妖族人认为自己是在帮助南西天外的妖族人...”
“难道不是这样吗？”紫苏不解地问道。
“并不是，”洛尔摇摇头，坚定地说道，“无论南北，都是在为了艾比西恩而战。所以根本就不是北方的妖族人帮助南方的妖族人抵抗东盛帝国的入侵，而是帮助艾比西恩抵抗东盛帝国的入侵，这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如果只是强调族群认同，那么南北西天外会长期处于分裂状态，因为每一个妖族人都只会为了自己的族群而战。我们需要引导这样的舆论，让他们由族群认同转变成国家认同，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意识到，自己是在保护艾比西恩，保护西天外，而不是在帮助南部的妖族人。”
“那你打算怎么做？”紫苏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问道，
“贴海报，喊口号，宣传国家认同，将族群认同设为限制事项，限制提及族群认同，鼓励强调国家认同。通过这样方法，应该能改变妖族人的观念。”洛尔建议道。
“有用吗，这些观念？”紫苏皱着眉头，迟疑地问道。
“绝对有用，”洛尔肯定地回答道，“这些方法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只要长时间，高强度，不间断地宣传，民众迟早会认同这样的观念，只要国家认同出现，那么艾比西恩将形成初步的国家概念，不再是松散的部族联盟。”
“好吧，”紫苏点点头说道，“我说过我相信你，所以我会根据你的要求安排的。”
“谢谢。”洛尔感激地说道。
“谢什么谢，别忘了你是异乡人，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紫苏微笑着说道。
紫苏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她就在洛尔的帮助下拟定好了海报内容，开始在城内张贴。
同时他们召集几十个机灵的妖族士兵，向他们传授口号，让他们到街头巷尾传播。主要内容就是妖族人团结一心，对抗东盛帝国的入侵。
妖族人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海报这种概念，所以都显得很新奇。考虑到妖族人的识字率不高，所以洛尔用画像的方式来表达内容。
他在一些妖族人和一些矮人学者的帮助下，绘制了很多抽象夸张的海报画像，重点描述东盛军人的残暴，以及妖族人民的悲惨，同时也强调了妖族士兵的顽强抵抗。
这种极富视觉冲击力的海报一经张贴，立刻引起了全城轰动，妖族人纷纷上街围观张贴在城内的海报。更有甚者，还会将海报偷偷撕下来，带回家里面观赏。
虽然洛尔他们不停地加班绘制，但还是赶不上海报被偷走的速度，很多时候，甚至他们前脚刚粘贴，后脚就被人给扒走了。
不过洛尔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他要的就是热度，妖族人愿意偷走这些海报，这就说明这些海报很受他们欢迎，所以他并没有呼吁制止这样的行为。
但是洛尔没意见不代表别人没意见，妖族人偷走海报的行为引起了铃兰的强烈不满，她要求洛尔他们只能在特定区域张贴海报，同时派兵看守，这才遏制了盗窃海报的风潮。
她之所以如此不满，是因为凌源城内多是青丘氏，她身为青丘氏首领，自觉丢不起这个人。
在洛尔的宣传攻势下，凌源城大街小巷贴满了画面精致的海报，宣传口号不间断地宣传着，学堂的教师授课时也会首先教授宣传内容。
强大的舆论攻势，让妖族人原本强势的族群认同开始产生动摇，妖族人开始愿意相信，他们都是艾比西恩的一员，理应为了艾比西恩而战，而不是为了各自的族群而战。
团结的妖族联盟，开始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城内的军民纠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
妖族民众们开始接受甚至认同军人的存在，认为他们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而不是来自北方粗鲁无礼的野蛮人。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妖族人希望加入军队，对抗侵略者，这是各大首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要知道在以往，妖族人一直都消极对待入伍，哪怕是城外大军压境，铃兰也只能强制要求适龄青壮年入伍。而今，这些人的观念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商人伯言
另一边，程子昂一行人在丛林里一直待到了中午。在这期间，随着芙拉洁儿的治疗，那个将军勉强算是抢救了回来，但是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他被程子昂一行人五花大绑，眼睛也蒙着，根本动弹不得。不过看他现在这副模样，程子昂估计就算给他松绑，他也跑不到哪里去。
有芙拉洁儿的不间断巡逻，一行人所在的区域还算挺安全的。虽然他们距离五风城不过几公里，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统帅的意思。明明城中丢了个将军，但程子昂却看不到城内军队出城活动的迹象，想来是真的把这个家伙给抛弃了吧。
一直到晌午，出去寻找翻译的枫这才姗姗来迟，她带来了一个畏畏缩缩的九州男人，锋利的刀刃正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这是个稍显富态的中年男人，一直低着头。他的身材不算高大，看上去很圆润。穿着粗劣的麻布衣服，上面可以看到明显的补丁，不过看他这副模样，程子昂怎么也不觉得他像个农民。
“跪下！”枫架着他来到程子昂面前，然后冷冷地命令道。
男人倒也一点都不犹豫，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冲着程子昂不停地叩头，用妖族语大声地求饶：“上君，上君，请放过小人吧！”
“上君？”程子昂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不免愣了一下。
“诶，呃，哦，太府，太府饶命。”男人敏锐地觉察到了程子昂的语气，马上就换了个称呼。
“行了行了，”程子昂摆手说道，“我们请你来是有事拜托你的，呃，虽然这个手法有些粗鲁，但是我相信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不不，只要府君开口，要在下做什么都可以。”男人低着头，大声说道。
“小点声，你想把五风城的军队都引过来吗。”程子昂说道。
“抱歉抱歉，在下没有这个意思。”男人急忙辩解道。
“首先说明，我们不是妖族人，也不是你的敌人，所以对你没什么兴趣，这次找你来呢，确实是想拜托你一些事。”程子昂耐着性子，认真地说道。
“府君尽管开口，在下定当竭力完成。”男人说话的时候，头依然深深埋在地上。
“首先，我们需要确定你的身份，你是干什么的？”程子昂开始对他进行审讯。
“回府君的话，在下是一介商人，是随军来西天外做生意的。”男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随军商人？”程子昂迟疑地问道。
注意到他的疑惑，白月主动解释道：“大军出征，商人随军做生意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这些人一般在军营里做买卖，称为军市。”
“古代军人还会花钱买东西的吗，我以为想要直接抢就完事了。”程子昂挠挠头说道。
“这是军队，最差也要讲秩序，要不组织度早掉光了，你以为是土匪啊？”白月翻了翻白眼。
“嗯，了解了，”程子昂点点头，然后看向那个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在下名叫伯言。”男人回答道。
“伯言？”程子昂再次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怎么了，府君？”那个叫伯言的男人紧张地问道。
“为什么你的姓名是两个音？”程子昂不解地问道。
“府君误会了，”伯言谨慎地回答道，“在下只有名，没有姓，在下的名就叫做伯言，只有那些世家大族才有姓。”
“世家大族才有姓...理解了，”程子昂点点头，同时看向白月说道，“看样子那个叫玄的家伙，玄应该只是他的名，至于他姓什么，他好像还没有透露。”
“啊，我还以为他的名字就叫玄。”胡道可挠挠头说道。
“一个字的名字怎么和其他人区分开来，”白月耸了耸肩说道，“东盛帝国好歹是东大陆第一帝国，人口如此众多，他们的国民不可能只有那么简单的姓名。”
“好吧，伯言是吧，你...会说九州语？”程子昂接着审问道。
“这是在下的母语，在下怎敢忘却。”伯言回答道。
“好得很，好得很。”程子昂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抬头比划着，示意众人戴上兜帽和面罩。
接着，他也戴上了兜帽和面罩，然后对伯言说道：“抬起头来吧，我们需要你帮我们一个小忙。”
“不敢，不敢，我清楚你们的规矩，看到你们的脸我就活不成了。”伯言说什么也不敢抬头。
“我们不是土匪，况且你也看不到我们的脸。”程子昂有些想笑地说道。
听到他的话，伯言迟疑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直起腰来，小心翼翼地窥视着众人，看到他们全都蒙着面这才松了口气。
“你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吧？”程子昂指着奄奄一息的将军问道。
“这是...”一看到躺在地上的将军，伯言顿时瞪大了双眼，身体不住颤抖起来。
“冷静点，我们又不是要让你跟他一样，”程子昂说道，“我们想跟他聊聊，但是呢，我们对九州语不熟悉，所以想找个翻译，你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伯言咽了一口唾沫，用力地点了点头。
“呵呵，”看到他的样子，程子昂走过来搂住他的肩膀，然后笑呵呵地说道，“我先说明啊，我们是听得懂一些九州语的，所以，麻烦你好好翻译，要是让我们知道你乱来的话，你就只能跟他一样了哦。”
“不敢，绝对不敢，在下定当全力以赴，不敢有所欺瞒。”伯言身体一颤，忙不迭地回答道。
“好得很，去跟他聊聊吧。”程子昂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过去查看那个将军的情况。
伯言再次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将军身边，然后缓缓蹲下来。他先是打量了将军一番，然后看向程子昂谨慎地问道：“府君，这是将军吗？”
“嗯。”程子昂点了点头。
“哦。”伯言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听到这个结果以后，他低下头，开始用九州语轻声呼唤着奄奄一息的将军。
那个将军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伯言呼唤了好久才将他唤醒。被惊醒的将军觉察到身体的束缚，立刻拼命挣扎起来。
不过他折腾没多久，就因为内伤而停止了挣扎，发出了哀嚎的声音。
看到将军的举动，伯言尝试着按住他，用九州语安抚着他。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语言，那个将军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大声说着什么，伯言则好声安抚着。
“他在说什么？”程子昂上前一步问道。
“他在骂人...”伯言抬起头来，一脸尴尬地回答道。
“好吧，骂人话就不翻译了。”程子昂和胡道可对视了一眼，竟很有默契地笑了起来。
将军继续咒骂着，声音越来越大，而伯言则一直在好声安抚着，但却显得很徒劳。
看到这个局面，程子昂耸了耸肩，于是对伯言说道：“伯言啊，我给你一百个数，你把他稳住。如果我们数到一百他还没有老实，那我们就用我们的方式让他老实，那会很痛苦的，麻烦你这样警告他。”
“是，是，在下明白。”伯言环顾四周，然后点了点头说道。
接着，他继续安抚这个将军。不知道是不是程子昂的威胁起到的效果，这回这个将军终于开始老实起来，不再大吼大叫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商贾逐利
“看样子他还是识时务，吃敬酒的嘛。”程子昂满意地点了点头。
“问他叫什么名字！”胡道可上前一步，抢先问道。
听到胡道可的要求，伯言低下头，开始用九州语和将军对话，程子昂则眯着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其实他骗了伯言，他带来的所有人其实都不会九州语，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让他老实一些罢了。
当然，听不懂不代表可以被随意欺瞒。虽然他们听不懂九州语，但是观面测谎这种简单的审讯小技巧他们还是会的，完全可以通过观察伯言的神态和行为，判断他是否撒谎。
那个将军似乎显得很暴躁，伯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粗暴地打断了，并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他，他不肯说...”伯言转过头来，怯怯地对程子昂说道。
“他在骂什么？”程子昂问道。
“他，他在...”伯言一副迟疑的态度。
“如实说，你现在是翻译，我们就算生气，也不是找你的麻烦。”程子昂淡淡地说道。
“他说你们毁掉了他的一切，说你们是...”伯言说着，忽然闭上了嘴，一副忐忑的模样。
“说什么，别磨磨唧唧的。”程子昂微微皱眉说道。
“他说你们是碎星师！”深吸一口气，伯言似乎豁出去了，大声说道。
“碎星师是什么玩意？”没想到程子昂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几个人面面相觑，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诸位府君难道不是吗？”伯言惊讶于众人的茫然，瞪大眼睛问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算了算了，”程子昂有些烦躁地摆摆手，然后说道，“问问他，他在军中是做什么的？”
“诶，好的。”伯言点点头，末了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嘴里念念有词。
接着，他继续低下头，耐心地询问着将军。但是这个将军似乎是个硬骨头，依然是骂骂咧咧的态度，根本没有正面回答。
看到他如此态度，伯言转过头看向程子昂，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程子昂笑了笑，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顺势扔给了胡道可，然后和他稍微比划了一下眼神，胡道可立刻领悟了他的意思。
只见他拿着匕首走上前来，然后弯腰将将军的手从束缚中解放出来，把他的手放在地上，掌心朝上。
接着，他突然举起匕首，对着将军的掌心深深地刺了下去。凯达尔金属制成的匕首很轻易穿透了那个将军的掌心，并深深地没入泥土沙石，将他的手牢牢钉在地上。
剧痛让将军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但是胡道可却显得很淡然。只见他一脸平静地站起来，甚至还伸出脚踩了踩匕首，让其钉得更加牢固。
“让他闭嘴，然后告诉他，他还有三次机会！”程子昂对伯言说道。
伯言呆呆地看着程子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子昂总觉得他的眼神里少了应有的畏惧，反而显得异常兴奋。
接着，他开始按照程子昂的要求，捂住将军的嘴，然后大声地对他说这话。
但是这个将军显然根本听不进去，依然在大喊大叫，并且不停地挣扎着。看到他这副模样，伯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过头来对程子昂说道：“府君，他什么都不会说的，杀掉他吧。”
“杀掉...”听到他的话，程子昂显得很惊讶，怔怔地看着他。
此时的伯言面无表情，眼神中可以看到几分冷酷和期待的神色。这种反客为主的态度让程子昂显得有些猝不及防，于是他转过去，用塔斯塔语问道：“枫，这家伙你从哪弄来的？”
“城郊。”枫回答道。
“就他一个？”程子昂接着问道。
“是的！”枫点了点头。
“总感觉他的态度和那个叫作玄的统帅很像，他们是一路人吗？”白月皱着眉头，用汉语问道。
听到她们的发言，程子昂心有所思，于是回过头来盯着伯言问道：“你...不喜欢将军？”
“是的...”迟疑片刻后，伯言微微点头回答道。
“为什么？”程子昂不解地问道。
“我们是商人。”伯言回答道。
“商人和将军难道是对立关系吗？”程子昂陷入了困惑之中。
不过伯言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低下头，继续用九州语说着什么。听到他的话，那个将军显得更加愤怒了，厉声咒骂着他，唾沫直飞。
伯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他猛地从将军的掌心拔出那把匕首，然后对着他的脑袋深深地刺下。
他的突然举动令在场众人惊呼不已，还好程子昂反应极快，在他即将刺中将军之前，程子昂伸出的刀背已经架在他的腕部，把匕首顺势引导到泥土里。
“喂，这个人是我们的俘虏，你说杀就杀，未免太不给我们面子了吧？”程子昂冷冷地说道。
“抱，抱歉，实在抱歉，府君。”被架开以后，伯言赶紧跪下俯首，颤声致歉道。
“到底哪一个才是你的真实性格。”看到他前后的反差，就连程子昂也忍不住犯愁起来。
“说说你为什么不喜欢将军？”白月上前一步，来到程子昂身边，居高临下地问道。
“一些私人恩怨...”伯言回答道。
“你和他根本就不认识吧？”白月一下就戳穿了他的心思。
“商，商人和武将...不是朋友，但是我们不敢与他们为敌...”迟疑片刻，伯言才开口说道。
“我怎么感觉东盛帝国的将军就跟过街老鼠一样，谁过来都要踩一脚...”胡道可忍不住开口说道。
“会导致这种情况，要么是东盛帝国的武将过于强势，要么是过于弱势。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第一种的可能性要高一些。”白月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这些武将在东盛帝国境内欺压商贾，不服统帅管教，所以等到他们落难以后，这些人都想来踩他们一脚？”程子昂沉吟道。
“看样子是物极必反啊。”胡道可啧啧说道。
“怎么处理这个将军？”白月看向程子昂问道。
“嗯，懒得审了，他要是不死，就把他带回凌源城去，说不定洛尔能用得上他。”程子昂说道。
“至于你...”看着伯言，他迟疑片刻，然后摆手说道，“你走吧，按照约定，我们不为难你，但是我们也希望你能闭上嘴，不然我们就帮你缝上。”
“是是是，在下明白，这无需府君叮嘱，在下定当缄口不言。”伯言激动地说道。
说罢，他抬起头来看着程子昂，末了冷不丁问了一句：“各位府君...是妖族人吗？”
“不是，我们不是早就说过不是了吗。”程子昂回答道。
“哦。”伯言点了点头。
“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到底想说什么？”注意到他的语气，程子昂好奇地问答。
“哦，如果诸位府君与妖族人有联络，在下恳求各位帮忙牵线搭桥，在下想同他们做些生意，只要有钱，他们想要什么，在下都能尽量满足。”伯言说道。
“你这可是资敌啊。”程子昂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说道。
“府君言重了，商贾无界，唯利当头。只要能赚到钱，跟谁做生意都一样。”伯言的语气显得有些淡定。
“你不怕东盛帝国的军队找你们麻烦吗？”程子昂不解地问道。
“不不，这是被允许的，只是...”伯言说道，“妖族人似乎对我们成见很深，所以很难与他们取得联系...如果诸位能帮忙，在下定当感激不尽。”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府君之别
“你们九州人可真奇怪，明明和妖族人敌对，却总想着坑自己人...”程子昂费解地说着，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闭上了嘴。
出生在现代社会的他似乎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古代封建王朝，基本上没有民族国家的概念。
对于他们而言，改朝换代也只是上层更易，对于底层的民众而言，他们的日子依然没有太大的改变。
所以对于他们而言，改朝换代并不代表换了个天地，只是换了个主人罢了。
洛尔在凌源城不断进行宣传，就是希望在艾比西恩这个松散的部族联盟里建立起民族认同，最终将艾比西恩升级成民族国家。
也正是因为没有民族国家的概念，所以东盛帝国的敌人，不见得就是九州民的敌人。所以东盛军队把妖族人当成敌人，但民众却想着和他们做生意。
理解了这一层，程子昂也就释怀了。伯言是典型的商人思维，想两头拿好处，所以才想着要联系妖族人。
这不禁让程子昂想到了一部电影里面的台词，商人在战争中，最需要禁止的，不是向交战双方贩卖武器，而是贩卖武器的时候不要被抓到。
对于商人而言，只要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他们就会变得异常活跃。只要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们就敢铤而走险。想到这里，程子昂也就理解了伯言的所作所为。
“如果有需求，怎么个联系法？”程子昂问道。
“如果诸位有需求，或者妖族人有需求，在下愿意陪诸君亲自前往凌源城，只求诸君能保在下安全即可。”伯言态度诚恳地说道。
“嗯，这件事需要我们回去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需求。你们或许可以带些货来城外，我们可以出城接应你，大家好好聊聊。”程子昂说道。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伯言兴奋地直搓手。
“你难道不怕死吗？”看到他兴奋的模样，程子昂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府君这话说的，在下相信妖族人都是明事理的人，而且应该需要在下。在下这次来到西天外，其实就是想来和妖族人做生意的。”伯言回答道。
“和妖族人做生意，我一直以为你们九州人想要西天外什么东西，直接抢就完事了，没想到你们还会做生意呢。”程子昂讽刺地说道。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在下之前说过，商人和军人不是朋友，他们出征作战只是为了世家大族的利益，我们和这些世家关系也不太好。”伯言回答道。
“话说你一直叫我们府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程子昂忍不住岔开了话题。
“哦，这是我们九州的一种称呼...”伯言解释道。
他一番解释以后，程子昂一行人这才明白这些称呼的含义。简而言之，府君是对身份比较模糊的人的一种尊称，有点类似于大人。
在东盛帝国，人的身份一般只有两种，要么做官，要么没做官。
正所谓武士农工商，武是指修炼者，士是指朝廷官员，主要指文官，这两种身份就是官家身份。后面的农工商就属于庶民，也就是非官家。
东盛朝廷规定，对于官家一般称“府”，按照年龄和等级区分，可以大致分为三个等级，分别是少府、长府和太府。
这其中，年轻的官员或者修炼者，一般称为少府，年长一些，或者更高一级的官员，则称为长府。而太府这个称呼，一般是用来称呼朝廷重员，以及那些名望很高的官员。
而非官家的称呼，一般称“君”。根据年龄和社会等级区分，也可以大致分为三个等级，分别是少君、长君和上君。
因为不是官员，所以社会等级显得没那么重要，这三种称呼更多是按照年龄来划分，不过还是有一部分身份等级的因素。
就比如程子昂二十多岁的年纪，且不是官家，所以最适合他的后缀应该是少君，但是伯言因为畏惧所以管他叫上君，也并不僭越。
而府君就是介于二者的一种统称，因为伯言并不知道程子昂一行人是不是官家的人。如果是的话，应该称府，如果不是的话，就应该称君。
这两种称呼，上下不僭越，但是不能混为一谈，比如官家不能称君，非官家不能称府，不然后果非常严重。
所以，当九州民无法确定一个人的身份的时候，最好的称呼就是府君，既是府，又是君，这样的称呼才不会僭越。
“有意思，看样子东盛帝国的规矩还挺多的嘛。”程子昂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有心，就带人去凌源城吧，我们可以保证你在凌源城的安全，至于有没有收获，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程子昂说道。
“谢谢，谢谢诸位府君。”伯言激动地说道。
“你认识一个叫作玄的人吗？”突然，白月上前一步，冷不丁地问道。
“玄...”听到这个词，伯言先是震惊了一番，但马上就恢复了表情，眨着眼说道，“不，不认识，这是谁啊？”
“不认识就算了。”白月摇摇头，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心中却早已了然。
“走吧，记住你自己说的话，既然你们和军队不对付，知道回城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程子昂淡淡地威胁道。
“知道，知道，在下无论如何也不会断了自己的财路，这一点请诸君放心。”伯言忙不迭地点头说道。
“至于，这位将军...”说着，他迟疑地低头看向地上那个将军。
“放心吧，我们会把他带走，你不会有机会见到他了。”程子昂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那么我就放心了，”伯言松了口气，然后作揖道别，“那么，诸君保重，在下先行告辞了，祝各位武运昌隆。”
“走吧走吧，你还挺会说话的嘛。”听到他的话，胡道可似乎显得很受用，摆摆手轻松地说道。
目送伯言离去，白月走到程子昂身边，一边盯着他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认识那个叫玄的统帅！”
“我也看出来了，”程子昂点点头，然后说道，“但就是不知道那个统帅认不认识他。”
“肯定认识。”白月态度肯定地说道。
“何以见得？”程子昂好奇地问道。
“他说商人与军队有矛盾，甚至还敢动手杀将军，这说明他们和军队的矛盾主要集中在将军身上。他连将军都敢杀，却不敢透露那个统帅的身份，这不是奇怪吗？”白月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商人和统帅穿的是一条裤子，合伙迫害将军？”程子昂沉吟问道。
“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白月说道，“之前那个统帅也说了，这次西征，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清除将军，而不是清理妖族。”
“这将军可真倒霉啊，谁都想迫害他们。”胡道可忍不住摊开手来说道。
“异端永远以异教更可恶。”程子昂摇摇头，笑着说道。
“这个家伙要怎么处理？”胡道可踢了踢脚下的将军。
“带回去好好审！”程子昂说道。
“这要是半路死了呢？”胡道可问道。
“死了也有死了的用法，你放心，总能做到物尽其用。”程子昂说着，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小心火烛
出于对芙拉洁儿的放心，所以放走伯言以后，一行人并没有挪窝，而是待在原地等来了接应的运输机，然后把抓来的将军一块带上飞机，飞回了凌源城。
才走几天，他们就感觉凌源城的人好像都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城内张贴着巨大的海报，随处都可以听到兴奋的妖族人呼喊的口号。
拦住一个妖族人问了一下原因以后，程子昂一行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纷纷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他们把抓来的将军扔给了妖族的军人，让他们严加审讯，以期能从这个将军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听闻程子昂一行人平安返回，洛尔显得很兴奋，特别是在听取了他们获得的情报以后，洛尔就更加激动了。
“很好，看样子我们的敌人已经分化了，这样我们只需要逐个击破，就能将东盛军队彻底赶出西天外了。”洛尔满意地直点头。
“这城里面真热闹，你们都在折腾什么呢？”程子昂忍不住问道。
“正在宣扬民族情绪呢，我们准备通过不断地宣传，将艾比西恩事实上变成一个民族国家。”洛尔解释道。
“真有你的，不愧是政委...”程子昂摇头感叹道。
“我总能做些什么，要不然就显得自己太无能了。”洛尔挠挠头说道。
“你什么都不做，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贡献。”程子昂说道。
“我又不是吉祥物...”洛尔说道。
“不，你就是吉祥物，先遣队的吉祥物。”程子昂说道。
“说起来...”白月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有一个叫伯言的商人想妖族人做生意，希望我们能牵线搭桥，他过段时间就会过来。”
“伯言是什么人？”洛尔沉吟问道。
“一个九州商人。”白月回答道。
“九州商人...”洛尔微微皱眉，“怎么会跑来西天外和妖族人做生意？”
“他说商人和军队关系对立，军队的侵略行为不能代表整个九州人们的态度。”程子昂说道。
“具体来说，应该是商人和武将对立。”白月补充道。
“嗯...”洛尔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要接触吗？”程子昂问道。
“我去问问那些首领，看看能不能接触一下，只要愿意做朋友，哪怕只是来做生意的，我们都应该尽量接触一下，毕竟这种生死存亡之际，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洛尔沉吟道。
“就怕没那么容易，”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你好不容易把妖族的民族情绪挑动起来，回过头又说要与九州商人做生意，这样的反差民众可不见得会认同。”
“这并不矛盾，只要解释清楚就行了，”洛尔说道，“我们反对的是东盛帝国军队的入侵，并不是反对所有的九州民。相反，我们应该欢迎那些愿意支持我们的九州民，孤立东盛军队。民族情绪确实是一剂良方，但是如果发展成极端民族情绪，那就弊大于利了，所以我一直都在极力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
“你这是在玩火啊...”程子昂无奈地说道。
“但这是我唯一擅长的，不是吗。”洛尔耸了耸肩说道。
“好吧，随便你了，只要你不亲身赴险，你想干啥我都不管你。”程子昂摊开手说道。
离开程子昂一行人，洛尔急忙来到凌源城的监狱，想看看那个被他们俘虏的将军。刚走到监狱，他就迎面遇上了走出来的紫苏，于是好奇地问道：“那家伙怎么样了？”
“死了。”紫苏摊开手说道。
“死了？”洛尔感觉大失所望。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又不是我们弄死他的，”紫苏一脸无辜地说道，“他被送来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了，我们才折腾没多久他就咽气了。你们的武器可真是厉害，直接就把他们的内丹给炸得粉碎。”
“那问到什么情况了吗？”洛尔问道。
“嗯，稍微了解了一下，”紫苏说道，“他是一个神行太保，也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霸道檐行修炼者，总体而言，在东盛军队身份不算太高，就是个跑腿的。”
“这样啊...”洛尔点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在想什么呢？”看到洛尔若有所思的模样，紫苏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我在想，能否将他用来宣传，激励妖族人不再畏惧东盛将军。”洛尔如实回答道。
“要怎么做？”紫苏好奇地问道。
洛尔没有明说，而是凑到她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听到他的话，紫苏瞪大了双眼，惊讶地问道：“这样可以吗，他现在只是一个死人而已。”
“绝对可以，只要加以宣传，应该足以打消妖族人淤积已久的愁怨。”洛尔肯定地说道。
洛尔的建议很简单，就是趁这个将军还没死透，拉出去当众斩首，以此激励那些妖族人，告诉他们东盛将军并没有那么可怕，他们是可以被杀死的。
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激励城内的平民百姓，和一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给他们的一个底气，让他们意识到将军也是可以被杀死的。
这些天洛尔一直都在致力于宣传民族意识，但是想要对抗东盛帝国，光有这些宣传还不够。
伟人曾经说过，要在战术上重视敌人，但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处决这名将军的用意就在于此，就是要用这次契机告诉所有的妖族人，东盛将军并不可怕，在他们心中建立起信心，让他们敢于与东盛帝国对抗。
深谙人心的洛尔在听说有将军被俘虏以后，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这个将军的死让他有些失望，但是还是可以拿来利用的。
法国大革命就是斩了路易十六的头才正式闹起来的，所以洛尔也希望能通过复制成功案例，激起妖族人们反抗东盛帝国的信心。
“你可真是人精啊，具备如此煽动的能力，不管到哪都是个危险人物。我应该庆幸我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你的敌人。”紫苏看着洛尔，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大多数时候，我的工作都是很平和的。”洛尔一脸无辜地说道。
“但是你发起狠来很厉害，不是吗。”紫苏微笑着说道。
在洛尔和紫苏的协调下，那个死去的东盛将军被拖到了市场的高台上，当着所有妖族人的面被斩首。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台下沸腾的人群，紫苏还是被震惊到了。
随着将军的头颅滚下高台，妖族人的情绪达到了顶峰，所有观看了这场处决的妖族人都显得异常亢奋，市场的喧闹一度让他们耳语也无法听到对方的话语。
但是，虽然身处这样亢奋的氛围之中，洛尔却并没有因此被感染变得亢奋起来。相反，他皱着眉头观察着沸腾的人群，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很清楚，现在的妖族人情绪对东盛帝国的情绪已经达到了阈值，他必须要维持住这个阈值，既不能再往上升，也不能往下降。
往下降的话，那么这次活动的努力就白费了，那个将军也就白砍了。但是如果再往上升的话，后果也非常严重，极易变成极端民族情绪。
极端民族情绪的后果，地球的案例比比皆是，所以洛尔甚至都不用想象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他必须要控制住这些人，随时调动他们的情绪，保证在对抗东盛帝国的时候达到顶峰，在面对一些需要与九州人合作的事的时候适当下降。
正如程子昂说的那样，他确实在玩火，所以他变得异常小心，生怕玩火自焚。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积极备战
当然，有强大的意志力，却没有与之相提并论的武器装备自然是不行的。于是这个时候，朱颜玉以及这些残存下来的矮人科学家就发挥了巨大的用处。
他们帮助妖族人改进他们的武器装备，调整火药的配方，以期达到最理想效果。
可不要小看这些矮人科学家，之前说过，矮人是精灵族的亚种，寿命几乎和精灵无异，所以这些矮人科学家看似年轻，其实一个个都有超过百岁的年龄，最老的矮人已经有八百岁。
而高峰矮人接受地球军事科技的时间不到四十年，在四十年以前，矮人们的武器装备就是跟妖族人差不多，都是远视距早期的火枪火炮。
两次异界战争爆发以后，地球的先进科技相继传入异世界，尤其是军事科技，直接让高峰矮人的军事装备发生了质的飞跃，直接从远视距战争早期跃进到远视距战争晚期，并且即将进入超视距战争的规格。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矮人科学家们接触地球先进武器装备不到四十年，所以他们依然掌握着对远视距战争早期的武器装备改进经验，以及相关的战术战法经验。
如果时间倒退几百年，其实妖族的作战体系和高峰人惊人的相似，都是依靠空中机动力量进行兵力调配，并指挥军队作战。
但是和高峰人不同的是，妖族没能守住自己的空中力量，西天外的翻天兽尽数被九州帝国掠夺，导致他们的作战体系越发落后，直接从区域霸主级下降到部落水准。
所以妖族人对于高峰人提出的军事改进建议有着天然的契合度，虽然已经无法再建立有效的空中侦察运输优势，但是地面战高峰人也是毫不逊色的。
矮人们对于妖族的改进工作是全方面的，不仅仅只局限于一两种技术而已。
改进火药配方以后，火枪和火炮的射程得到极大增加，但问题也就随之而来，那就是妖族现在装备的火枪火炮普遍无法承受新式火药配方产生的膛压。
因此在完成火药配方的改进以后，矮人们又要着眼于武器装备强度的改进，改良火器的锻造工艺，使其具备更高的强度。
别看从火绳枪到燧发枪只是改进了击发，事实上牵一发而动全身，改良了一处，剩下的几乎所有地方都要改。
除了热兵器以外，他们还需要完善妖族军队的兵种配置，首先就是需要建立一支冷兵器战争的王牌兵种，骑兵。
妖族不是没有骑兵，只是在接连的战败当中全都消耗殆尽了。攻下五风城以后，妖族军队就会正式进入南西天外。
而南西天外的地形多以丘陵平原为主，不像北方那么多高山，在这一区域作战，骑兵几乎是必备的兵种。
而且还有一点没有说明的是，其实如果单靠两条腿的话，东盛的将军是跑不过骑兵的。
之前说过，无论是王道还是霸道，都是着重于攻防的修炼。能够徒步追上骑兵的，也就只有被称之为檐行的霸道流派。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但凡想要达成一些作战效果，骑兵无论如何都不能少。
东盛帝国的西北边，同样有一个强大的游牧部族联盟伊帕，伊帕人也是人族，但是属于游牧民族，以骑兵闻名大陆，屡次犯境袭扰九州。如果东盛的将军可以轻松追上骑兵，那么伊帕也就不会成为东盛帝国的心头之患了。
然而现在的艾比西恩几乎很难凑齐一支可以用于作战的骑兵部队，侦察还勉强，想要作战就太难了。
这主要是因为妖族的产马地都在南西天外，不拿下南西天外，妖族根本找不到有效的马匹来源。
当然，这里说的马，其实也是翻译的问题。妖族人的坐骑是一种矮马，不过只是叫矮马而已，其实完全不像马。之所以会翻译成马，主要是因为它们也吃素。
整个艾比西恩，基本上只有兽耳族会有骑兵部队，北方的兽首族很少会有骑兵。
在之前的战斗中，洛尔曾经见到过陆吾氏首领白魄的坐骑，那是一匹食肉的凶兽。但是这只是首领才能骑的坐骑，普通的兽首族士兵更多以步兵为主。
要知道用食肉动物做坐骑，那成本可就高了去了，喂不起肉的时候总不能让士兵割自己的肉去喂吧。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别看白魄的坐骑如此威风，但那都只是个例罢了。其实无论地球还是异世界，成本都是最现实最绕不开的话题，所以异世界的坐骑也基本上以食草动物为主。
需要说明的是，东盛帝国的军队其实也是有骑兵的，只是在山区作战，他们的表现并不突出罢了，一旦拿下五风城，突入南部平原，那么他们将直面东盛骑兵的威胁。
虽然洛尔不停地宣传着，鼓励妖族人无惧东盛军队的威胁，但其实他也很清楚，艾比西恩和东盛军队的差距是实打实的，并不是用言语就可以掩盖的。
所以在做好宣传工作的同时，洛尔也在不停地建议妖族首领积极寻求外援，最理想的目标首先就是同为妖族的青鸟氏和诸怀氏。
这是居住在千峰云顶的两大妖族氏族，青鸟氏其实就是羊人族，而诸怀氏就是牛头族。
同为兽首族，这两个氏族同样拥有强悍的战斗力，尤其是借助千峰云顶的地理之险，即便是东盛帝国的将军也要畏惧他们三分。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所在的千峰云顶几乎不会被东盛帝国入侵，所以他们也就没太大的兴趣，去帮助同为同胞的西天外妖族。
但就算再不可能，洛尔也希望尝试一下，如果千峰云顶的妖族愿意帮助西天外，便可形成东北夹击之势，共进南西天外。
如果他们不愿意也不要紧，西天外的妖族人可以由此借道穿过千峰云顶，来到九州西北的伊帕境内，设法与伊帕取得联系，给西天外的东盛军队制造一些压力。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东盛帝国这次入侵虽然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其实战线实在拉得实在是太长了，根本不能久持。
凌源城之战可以说是东盛帝国最后一战了，就算拿下了凌源城，东盛军队也得歇口气，准备原地固守。
然而他们并没有拿下凌源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宣告了东盛帝国的北进战略基本破产，现阶段他们需要做的，要么是原地固守，要么将已经拿下的地盘扔给世家大族的九千营，自己班师回朝。
但是正如洛尔说的那样，他最担心的并不是东盛帝国能否拿下凌源城后继续北进，他最担心的其实是东盛帝国在西天外站稳脚跟。
因为现阶段他们彼此的实力差距就已经很明显了，一旦让东盛帝国稳住阵脚发展几年，再想把他们赶出西天外可就难如登天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洛尔才会极力主张反击，趁东盛帝国立足未稳，又打了一场败仗的契机，向他们发起猛烈的进攻，瓦解他们之前得到的所有优势。
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的光明的。东盛帝国并非不可战胜，他们同样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局面，内部更是分裂严重，所以洛尔一直都对击败东盛帝国这个信念充满了信心。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分而攻之
但是不管理想如何丰满，他们都需要面对现实。现实就是，如今艾比西恩虽然占据凌源城，但是却依然处于守势，想要转入攻势，就必须要拿下五风城，赶走这里的东盛帝国军队。
但是说赶走谈何容易，五风城集结了东盛帝国北进的全部兵力，没有一场甚至数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妖族人是没办法拿下五风城的。
如今他们据守凌源城，但是凌源城周围都是山地，可用于耕作的土地少之又少，如果在此久据，其土地产出必然无法养活用于反攻的部队。
所以于情于理，他们都必须要发起反击，只有拿下五风城，他们才能站面前站稳脚跟，稳固对峙的局面。
此后的一个月里，妖族军队一直没有发起反击，而是在积极备战。他们也很清楚，他们没有多少时间更新武器装备，训练新式战法，必须要拿下五风城，一切才能从头开始。
在此期间，洛尔在各大首领的帮助下，组建了军事宣传委员会，带领妖族人不停地进行战争动员宣传，强调民族国家认同概念，力图将妖族联成一体，而不是分兽首族和兽耳族。
其实兽耳族内部基本上已经形成了民族认同，不再区分彼此，主要麻烦的是兽首族，这些久居深山的部族因为彼此缺乏沟通，所以依然以传统部族观念为主。当他们与兽耳族接触以后，这样的观念冲突更是尤为明显。
妖族之间没有明显的混合性状，两种不同的妖族结合，后代的特征要么像母亲，要么像父亲，不会出现像洛尔这样黑头发的精灵性状。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青丘氏和陆吾氏结合，其后代要么就是青丘氏，要么就是陆吾氏。像青丘氏的孩子，身上不会有陆吾氏的特征；相应的，像陆吾氏的孩子，身上也不会有青丘氏的特征。
不过这只是东陆妖族的特点，与之相反的是，月桂氏因为久居西陆，所以在显性性状似乎有向异族妥协的趋势。
最典型的就是白月，她是月桂氏的后代，按照东陆的特点，她应该一点父亲的性状都没有才对。
但事实恰好相反，白月身上既有月桂氏的兔牙长耳朵特征，也有非常明显的斯拉夫人特征。她的头发似乎就是因为月桂氏血统和斯拉夫血统的融合，才会呈现出如此颜色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东陆的妖族种类并不会因为融合而变得模糊，依然丁是丁卯是卯，不会出现四不像的特征。而这，也成为了妖族民族国家认同的一大阻碍。
需要说明的是，和精灵族一样，妖族人同样拥有强大的同化能力，妖族人如果与人族结合，其后代必然是妖族，绝对不会出现人族性状。
这也就是为什么，人族对妖族如此忌惮的原因。因为妖族是无法修炼的，一旦后代变成妖族，那么人族就基本上丧失了修炼的可能性，这对于东陆人族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总体而言，妖族其实是一个非常强势的种族，他们完全可以吸收他族的族人，扩大自身的规模。
只是遗憾的是，他们曾经或许可以这样做，但现在他们却处于劣势，来自遥远九州的东盛帝国视他们如洪水猛兽。
一个月以后，虽然大军还在积极筹划阶段，但是妖族首领在先遣队的建议下，准备发起战役前的特种作战计划，针对东盛军队分散各地的将军进行逐点清除，削弱东盛军队的实力。
不得不说，正是因为有了内鬼的配合，所以洛尔他们才敢提出如此大胆的计划。
按照那个叫玄的统帅的说法，他已经将将军分散开来，部署在五风城周边，配合妖族的逐点清除工作。
这些据点多半为村庄，村里面多是东盛帝国征发而来的征夫，在此务农劳作，为军队提供给养。
而这些分散的将军，一般配有一百人不等的小队。名义上是负责守卫这些据点，但其实洛尔他们很清楚，就是要送掉他们。
每个据点的将军人数在十人左右，算上他们指挥的士卒，人数不过一百多人，如此之少的兵力，只要投入精锐力量，就可以轻松拿下。
之前说过，东盛的将军并非天下无敌，彼此实力差距很明显，和兽首族交锋也是有胜有负。
所以按照洛尔的构想，特种作战部队基本上以兽首族为主力，配合兽耳族骑兵快速袭扰，一举吃下据点，然后利用高机动优势，在敌人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撤离。
一百多人的军队，十个左右的将军，只需要投入一百到两百人就基本上可以拿下。
打击这些据点，一方面是配合东盛统帅，削弱东盛军队的战斗力，另一方面也是要向妖族人证明，将军并不可怕，东盛帝国并非不可战胜。
如若不然，洛尔苦心经营的军事宣传委员会很有可能会面临严重的信任危机，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洛尔不得不投入自己的作战力量，让先遣队也加入到袭扰战斗之中。先遣队普遍装备源子武器，对付将军可谓轻松无比，有他们在，突袭小队拿下这些据点应该不成问题。
正当妖族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紫苏突然找到了洛尔，告诉他凌源城外来了一群不速之客，目测应该是九州的商人，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她的描述，洛尔忽然想到了之前程子昂的报告，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就是之前和程子昂商议好的那个九州商人带来的。
想到这，他马上把情况跟妖族首领们反应了一下，希望他们不要对这些人大打出手，而是尝试接触，看看能不能取得一些共识。
对于洛尔的建议，铃兰表示认同，因为现如今他们确实需要进行一些贸易往来，补充他们损失的物资。凌源城附近物资匮乏，单靠本地的物资实在难以为继。
很快的，妖族首领便达成了共识，由程子昂一行人陪同猫又氏首领前去与商人接触，洛尔就不出面了，留在后方操盘即可。
因为人就在城外，所以程子昂带的人也不多，就枫一个人陪同，而紫苏这边则是带上了一支卫队跟随。
之所以会派紫苏去，是因为她会说九州语，虽然洛尔明确表示那些商人应该听得懂妖族语，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他们还是决定让会多种语言的紫苏前往接触。
一行人来到城外，为了防止对方使诈，整个凌源城的军队都动员起来，白月在塔楼架起狙击步枪，随时为他们提供掩护。
走到城外，程子昂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伯言。他带了大概十几个人，其中有几个似乎和他一样都是商人，剩下的基本上都是随从。
看到程子昂的到来，伯言显得很兴奋，于是主动迎了上去，激动地说道：“府君，我们来了。”
“我还以为你们都不来了呢，这都一个多月了。”程子昂笑了笑说道。
“哦，抱歉，我们这段时间还在筹办货物，所以耽搁了，还望府君勿要见怪。”伯言一副谨小慎微的态度。
“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猫又氏的首领紫苏，有什么事你就跟她说吧。”程子昂自然不会喧宾夺主，一番寒暄后开始介绍起紫苏来。
“啊，这位就是紫苏太府吗，在下伯言，劳烦太府大驾，实在惭愧。”伯言一听到紫苏的身份，顿时变得惶恐起来。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商人的支持
“叫我紫苏首领就行了，我不习惯你们九州人的尊称。”紫苏淡然地用九州语说道。
“哦，是是是，紫苏首领。”听到紫苏会说一口流利的九州语，伯言显得很震惊。
“说吧，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紫苏接着问道。
“在下的来意，不知道府君是否向紫苏首领传达呢？”伯言说着，目光却看向了程子昂。
“呃，他们是来做生意的。”看到他求助的目光，程子昂对紫苏解释道。
“做生意...”紫苏说着，低下头沉思着。
“是的，战争进行到现在这个阶段，贵府应该急缺物资吧，在下可以为贵府提供各种诸位想要的物资，包括粮食、布匹甚至是兵器。只希望贵府能允许我们入城贸易。”伯言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们想入城那可不行，我们尚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如果你们是间谍，那我们岂不是被渗透了。”紫苏谨慎地说道。
有些出乎程子昂预料的是，紫苏似乎并不觉得在战争时期，与九州商人做生意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是单纯地担心他们的身份。
“不不不，”伯言急忙解释道，“我们都是地道的商人，紫苏首领，您是猫又氏的首领，您应该很清楚，我们商人从来都不屑于与军队为伍，那些世家大族也排斥我们。我们渴望正常的贸易，不似他们一般只会强占。”
听到伯言的解释，程子昂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紫苏。只见她听完伯言的叙述后，竟会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但即便如此，现阶段你们也不能入城，既然要做生意，自然是细水长流，着急不得。”紫苏说道。
“是是是，这是自然。”伯言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其实还有一层原因，紫苏没有说明。那就是随着洛尔的不断挑动，城内的反九州人情绪已经达到了极致，放这些商人进城，即便是紫苏也难保他们的安危，所以最妥善的办法还是先进行有限的接触。
“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我们这次前来，专程带来了三十车的粮食，以缓贵府之急。”伯言说着，展示了他们身后的车队。
看到这么多的粮食，即便是紫苏也不免震惊了好一会儿。要知道凌源城现如今最缺的就是粮食，有了这三十车的粮食，不说能一劳永逸地解决粮食问题，最起码也能缓解燃眉之急。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商人有能力把三十车的粮食运到凌源城，那就意味着他们还能运更多，可能是五十车、一百车、甚至三百车。只要有了这些粮食，艾比西恩就有足够的底气发动反攻。
但是震惊之余，紫苏也不免陷入了沉思之中，怀疑这些人的真实意图。毕竟她作为斥候的首领，多一分小心还是有必要的。
“你们不会在这些粮食里面掺了毒吧？”程子昂下意识问道。
“绝对不会，”听到他的质疑，一向卑微的伯言忽然变得强硬起来，皱着眉头认真说道，“我们是带着诚意而来的，请诸君勿要辜负我们的一片心意。”
“你们的心意我领受了，但是无利不起早，你到底想做什么，想让我们买下这些粮食吗？”紫苏依然显得很谨慎。
“不不，不是让你们买下，而是送给你们，当作我们友谊的象征。”伯言摆手说道。
“送给我们，”听到这句话，紫苏再次陷入了惊讶之中，末了更加谨慎地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们商人一致希望，妖族能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赶走军队和那些世家大族。所以我们希望与诸位合作，协力达到目标。”伯言直言不讳地说道。
“为什么？”程子昂显得有些吃惊，要知道伯言他们也是九州人，居然会盼着妖族人把东盛帝国的势力全部赶走。
看到他一脸震惊的样子，伯言看向紫苏说道：“诸位应该知道，天军这次为什么会远征西天外吧？”
“呃...”程子昂迟疑地看向紫苏，不过对方眯着眼睛，并没有主动搭腔。
没有她的搭腔，伯言似乎也并不在意，于是忿忿不平说道：“归其原因，是九州的某些世家大族希望能得到西天外的源矿，故而利用朝中影响力发动了这次远征。”
“在战争爆发之前，西天外的源矿一直都是我们商人采购，然后卖到九州的。战争的爆发直接改变了这一切，世家大族们占据了这些矿产，将其视为自家的资产，甚至连口汤都不让我们喝。”
“我们虽然有很多钱，却没有足够的力量抗衡这些世家大族，天军不断北进，妖族不断溃退，一度让我们以为西天外即将被天朝统治。然而，凌源城一战却改变了这一切，妖族军队击退了天军，令天军损失惨重，这使我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所以，我们迫切希望妖族军队发动反击，趁天军立足未稳，将他们全部赶走，恢复南西天外之前的秩序。”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听到伯言发自内心的阐述，程子昂忍不住嘀咕道。
不得不说，东盛帝国内部的矛盾真的很多。在军队里，将军作战很积极，而统帅却显得很消极。在军队外，世家大族赚得盆满钵满，而商人却感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犯，故而希望妖族赶走东盛帝国。
这也从侧面证实了洛尔的推论，即东盛帝国内部同样存在各种各样的矛盾，并非铁板一块，艾比西恩也不是在孤军奋战。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阶段凡是能帮得上艾比西恩的，都应该拉拢，而不是一味地排斥。
东盛帝国没有所谓的民族国家认同，商人更是如此，他们只看重利益，至于东盛帝国战败以后会蒙受多大的损失，他们完全不在乎。
事实上，因为九州魔晶矿藏稀少，所以大部分魔晶依赖于进口。商人从西天外收购一批魔晶矿，就算沿途扣掉各种赋税，他们依然能大赚一笔。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西天外九州的世家大族占领以后，商人们会如此愤怒的原因了，因为这直接损害了他们的切身利益。
然而在封建社会，商人是没有什么地位了，东盛帝国也亦是如此。正所谓武士农工商，世家大族基本上都属于武这个阶层，而商人则处于最低等，完全没有话语权。
这是封建时代，传统封建自给经济与商品经济之间不可调和的冲突。商人无法通过东盛帝国挽回自身的利益，自然只能寄希望于外部力量。
所以对于他们而言，妖族不仅不是敌人，反而是维护他们利益的重要力量，只要能恢复他们的利益，他们根本就不会在乎西天外是谁在统治。
从阶级分析的角度来看，将军属于武这个阶层，而统帅却属于士这个阶层，所以将军不满自己受统帅管理。
商人们属于商这个最低阶级，而世家大族同样属于武这个阶层，所以商人们甚至连与世家大族叫板的本事都没有。
归根到底，东盛帝国内部的矛盾，实际上就是封建时代的阶级矛盾，实在难以调和。
因为魔力的客观存在，所以武这个阶层天然具备统治力量，但不具备统治的能力。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东盛帝国才会进行改革，让文官帮助他们管理帝国。
第一千三百章：获得援助
但从这方面去分析，程子昂觉得伯言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因为确实正如他说的那样，只要妖族军队能够取得胜利，哪怕只是恢复到以前的秩序，商人们都会因此获利，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世家大族瓜分他们原有的利益。
“你们的礼物我们收下了，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还有什么要求想提的，都赶快吧。”紫苏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说道。
“这些礼物不是白送的，”伯言说道，“我需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妖族军队能否赶走天军，赶走世家大族们？”
面对他的质疑，紫苏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于是下意识看向了程子昂。程子昂挠挠头，末了轻轻点点头回答道：“我能保证！”
“紫苏首领也是这样的态度吗？”伯言看向紫苏，神情严肃地问道。
“是的！”听到了程子昂的回答，紫苏也莫名感觉安心，于是点了点头回答道。
“那就好，”伯言点点头，神情渐渐缓和，然后接着说道，“如此，这场战争我们会不遗余力地支持诸位，诸位想要资金，我们可以贷给你们；诸位想要物资，我们可以低价卖给你们，直到战争完全胜利为止。作为报答，我们希望战争结束以后，我们能分到我们应得的利益。”
“你想要什么利益？”紫苏问道。
“战争结束以后，我们希望能承包西天外的源矿开采权。当然，我们不会强要，我们会向艾比西恩支付税金，并雇用本地人，诸位觉得意下如何？”伯言回答道。
“只要矿藏的开采权吗，看上去有点眼熟啊...”程子昂嘟囔道。
“我不能保证你们一定能获得开采权，但是我们但凡想要承包出去，一定会优先考虑你们。”紫苏沉吟道。
“如此也尚可。”伯言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道。
伯言显然算准了艾比西恩目前面前的困境，没钱、没粮、没矿，所以就算他们想要做生意，也只能先赊账，等拿下五风城以后情况才可能好转起来。
“我们需要资金，物资，你们有办法弄到吗？”紫苏问道。
“需要哪些物资请明示在下，我们定当全力以赴。”伯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会面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最终伯言等人把带来的物资全都卸了下来，然后带着车队离开了凌源城。
很快地，城内的守军立即蜂拥而出，将城外的物资悉数搬入城中。
洛尔则在极力调整宣传政策，让妖族人的仇恨点全都集中在东盛军队身上。因为这次会晤确实导致了一些不好的影响，一些妖族人认为他们的首领在与敌沟通，是在背叛艾比西恩。
洛尔废了好大劲才安抚住激动人群，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民族主义发展到极端所产生的压力。
无论如何，宣传都需要随着政策调整，艾比西恩不可能一个九州人都不信任，这是有失偏颇的。
东盛帝国内部同样一盘散沙，能成为朋友的，理应成为朋友，而不是变成固执地将其视为敌人。
妖族首领们都很认同洛尔的宣传，因为他的宣传确实发挥了实质性的作用。如果按照以前的套路，艾比西恩在经历凌源城一战以后，肯定再也无法发动有效的反击了。
然而洛尔等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在他的奔走下，首领们看到，艾比西恩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团结成一个集体，而东盛帝国却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分裂成各种势力。
凌源城一战结束以后，所有的首领都认为东盛帝国不可战胜，然而这才过去一个多月，所有人的心态却都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艾比西恩从上到下，全都充满了战胜东盛帝国的信心，这几乎就是一种奇迹。
有了伯言这条商业线，妖族军队就可以保证基本的物资供应，很多他们想做却无力的改革，都因为伯言等人的出现而发生了转机。
紫苏向伯言等人提出了大量的物资采购计划，重点包括粮食和矿物。矿物主要是优质的铁矿，以及硝石硫磺等用于制作火药的矿物。
为此，妖族军队延迟了发动大规模反攻的时间，想等着军队武器彻底完善以后再发动进攻。
当然这只是大规模反攻被延迟，之前计划的特种作战计划依然按步进行，在大战爆发之前，他们需要消灭尽可能多的将军，削弱东盛军队的战斗力。
为了这次行动，洛尔也不得不投入他直属的作战力量。虽然大家都拥有丰富的冒险作战经验，但是临近出发的时候，洛尔还是不免感到担忧，于是将他们召集到一起，进行战前训话。
“你们听好了，每两人一组，加入到突袭小队当中。记住，你们不是主力，不要逞一时之勇，打不过就让妖族军队来扛，不要硬莽。相比他们，我们承受不起损失。”面对站成队列的众人们，洛尔神情严肃地说道。
“你们的主武器是源子枪，除了枫以外，不准任何人与将军近战。当然，枫也要克制，不准有斗狠的想法，你的身份很敏感，不能再让东盛帝国的人认出你来了，听到没有？”洛尔看着她问道。
“哦...”枫用力点了点头，面对一本正经的洛尔，她显得有些惶恐。
“给你们所有人一个小目标，每个人打死一个将军就算够本，想要扩大战果需要多加权衡考虑。”洛尔接着叮嘱道。
“我怎么感觉你句句针对我啊？”程子昂苦笑着问道。
“你心里有数就行。”洛尔没有和他嬉皮笑脸，而是依然保持着严肃的态度。
“我稍微分一下组，”顿了顿，洛尔接着说道，“小可和月儿，你们是狙击组，就不分了。子昂和默默一组，枫的能力足够出色，可以单独一组。”
“不是，她这呆呆的模样，感觉很容易被人骗啊。”程子昂戳了戳枫的小脑袋说道。
“人家可不呆，别忘了我们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洛尔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点点头说道，“但是枫确实不善于与他人交流，这队友沟通是个问题。这样吧，小芙拉去帮助她吧。”
“诶，我什么不能陪着你呢？”听到洛尔的安排，芙拉洁儿直接现身，一脸委屈地问道。
“我在城里面很安全，不需要你保护，况且这段时间我也很忙，可能没空关照到你。”洛尔耐心地解释道。
“我不用你理我，只要能陪着你就可以了。”芙拉洁儿嘟着嘴说道。
“死丫头，注意你的言辞，别当着我们的面和洛尔勾勾搭搭的。”唐默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道。
“略略略，我就是要缠着洛尔，要你管，坏女人！”芙拉洁儿不服气地冲着她吐舌头。
“好了，”洛尔微微皱眉，严肃地说道，“这是命令，不是请求，大家必须执行，不是商量不商量的问题。”
“哦...”看到洛尔生气了，芙拉洁儿立马就老实了，乖巧地回答道。
“这次行动不会有运输机配合，所以你们需要同妖族军队一起行动，诸位好自为之，我相信以你们的经验，应该可以应对突发的麻烦，我会在凌源城等待各位的好消息。”洛尔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说好说，只要你老老实实待在大后方，我们不用你操心。”程子昂说道。
“大家都是这种想法吗，都不希望我上前线的吗？”听到他的话，洛尔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
“是的！！”不想他的问题却引来了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吧...”洛尔有些落寞地点了点头。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突击阵型
很快参与作战的部队全都集结完毕，并开始出发，向一百多公里外的五风城据点赶去。
参与突袭的部队人数在一百人左右，以兽首族为先锋，兽耳族为主力，配合先遣队的参与，对五风城各大据点发起突袭。
其实按道理来说，像这种有将军把守，且还有一百多号人的据点，妖族人想要拿下，至少人数得超过守军才行。
但现实情况却是妖族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人，所以只能进行实力相等的进攻。不过庆幸的是，他们得到了先遣队的帮助，这使得他们具备了成功的可能性。
先遣队员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将军，只要解决了将军，那一百多军士根本不值一提。
事实上如果东盛帝国没有将军，那光靠他们的军士是很难战胜兽首族的，这些家伙一个个身强力壮，都是天生的斗士，和将军尚且能打得有来有回，遑论那些普通军士了。
作为反攻前的序幕，这次行动，妖族军队也带上了被改良过的火枪。
虽然目前凌源城急缺矿物，但是他们也在源源不断地从坠落的赫兰达姆号上取下金属残骸进行熔炼锻造，所以最起码打仗需要的金属还是能供应得上的。
可别小看了这些金属残骸，这是高峰人重工业的产物，比起地球的金属质量肯定要差一些，但无论如何都要比妖族人自己锻造的金属要好。
用这种金属残骸熔炼制成的火枪，其强度比妖族现役的火枪高出了一大截，可以承受更高的膛压，而且气密性也要好得多，这也是妖族敢于反攻的主要信心基础之一。
每一支参与突袭的小队大致会配备二十多人左右的火枪手，主要装备是经过改良后的燧发枪，是在火绳枪的基础上更换了击发装置，勉强凑数的武器。
当然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妖族军队装备了这么多火绳枪，改造现有的武器可要比重新锻造要容易得多，成本也要划算得多。
不然真的让妖族军队全面换装燧发枪，以凌源城的产能，估计一两年都没办法向东盛帝国发起反攻。
根据突袭部队的任务需求，先遣队给他们制定了一套战术配置。具体有点类似于鸳鸯阵。
一百多人的部队大致可以分为十多个小队，其中兽首族先锋作为对抗将军的主力，一般被单独分为一组。
余下的兽耳族士兵则每十人一组，其中刀盾兵五名，负责在前面组成楔形阵型，举盾保护后方的战友，并攻击可能接近的敌人。
在刀盾兵身后，是三名长矛兵，负责攻击中距离的敌人，可以算作是整个阵型的主力输出。
最后面是两名火枪兵，负责攻击远处的敌人，火枪的动能是要比弓弩高得多的，所以一般的护盾根本没法抵挡子弹的射击，更别提东陆军队根本就不会刻印防御符纹在盾牌上。
这样一套阵型完美覆盖了近中远三个距离的敌人，敌人如是主动进攻，就会被刀盾兵拦住，在被刀盾兵攻击的同时也会面临长矛兵的戳刺。
如果敌人选择对射，那他们就会遭到后方的火枪兵射击。十米到二十米这个距离上，火枪的精度不见得就比弓弩差，而且威力更大。
需要说明的是，因为资源匮乏，所以妖族军队的覆甲率其实并不高，大多士兵装备的基本上都是皮甲，甚至只有一套厚一些的衣服，只有一些高级的军官才会装备金属制盔甲，而且还可能是在战场上缴获来的敌军盔甲。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配合显得尤为重要，因为他们的敌人，东盛帝国的军队，覆甲率是很高的，基本上能保证普通军士每人一套甲。
在冷兵器的战争中，覆甲率非常关键，两支全员覆甲的军队从早打到晚，伤亡率可能只有百分之几，就是因为盔甲能挡下非常多的致命伤害。
至于先遣队，同样单独一组，配合兽首族先锋伺机攻击敌方的将军。而且因为妖族人没有内丹，所以只要他们打得准，基本上是不会误伤的。
因为和东盛统帅达成了一致，所以参与突袭的妖族军队直接就在五风城十公里左右的位置安营扎寨，作为袭击发起的前沿基地，而无需担心会遭到东盛军队的大军围剿。
对于玄而言，只要能解决掉更多的将军，他有一万种理由坚守不出，坐等各个据点相继沦陷，这也是妖族军队敢于发起突袭的主要原因。
而作为战争的主力，这些东盛将军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他们的统帅给卖掉了。
离开凌源城以后，军队用了大概五天左右的时间，抵达了五风城外围预设的位置开始扎营。
参与这次突击的妖族军队人数在一千多人左右，分成十支分队。当然，十支分队并不会全部出动，每次大概只会出动一半，也就是五支。
而五支队伍里面，先遣队能照顾到的只有三支，所以剩下的两支会共同袭击一个目标，保证人数上的优势。
入夜，先遣队一行人围着篝火讨论着即将发起的袭击，胡道可搓着手，兴致勃勃地说道：“明天就要开打了，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打这种仗，在冷兵器战争里面掏出枪来，会不会显得太无赖了。”
“拉倒吧，”程子昂白了他一眼说道，“说得好像你不用枪能打得过将军一样。”
“你也是，明天你必须得用枪，不准拔你的刀，没听到没有！”唐默难得发挥起作为姐姐的身份，皱着眉头叮嘱道。
“哎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干嘛那么较真，又不是打不过。”程子昂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说道。
“你自己跟洛尔保证的，怎么，出来就想违反了？”唐默问道。
“洛尔那就是瞎担心，总觉得我们好像是刚断奶的孩子一样，好歹我们也打过这么多年的仗。发展问题，发展中解决，总是听他的话，那岂不成了教条主义了。”程子昂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么说你是执意要违反纪律了？”唐默问道。
“你的话有问题，”程子昂说道，“什么叫不准拔刀，那玩意人家冲我脸了，我也不能拔刀自卫吗，这不合理吧？”
“你总能找到一堆理由狡辩。”唐默不满地说道。
“这不是狡辩，这只是在说明道理。而且话又说回来，好歹我还是先遣队的副队长了，怎么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呢。”程子昂摊开手说道。
“你知道你是副队长就行，别有事没事掉你的威望了，你看看洛尔多么踏实，再看看你。”唐默翻了翻白眼说道。
程子昂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闭上了嘴。接着，他看向一旁同样沉默的枫，有些担忧地问道：“枫，明天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没问题！”枫眨巴眼睛，用力地摇了摇头。
“记住，明天尽量不要逞强，多用枪。你是在为先遣队打仗，不是在为妖族打仗，你必须要牢记洛尔的命令，明白了吗。”程子昂叮嘱道。
“嗯，我知道了。”枫点了点头。
“别人都有资格说这种话，唯独你没有。”一旁的唐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程子昂没有搭理她，而继续叮嘱道：“还有，你是九州人，所以一些妖族人可能会对你不怀好意，会受一些委屈。所以受到什么委屈不要憋着，一定要告诉我们，明白了吗！”
“我知道。”枫再次用力点了点头。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凌晨突袭
“直接给她一个命令，谁敢欺负她，就把他给砍了，这样不就完事了。”胡道可不以为然地说道。
“胡闹，”唐默瞪了他一眼，训斥道，“我们好不容易在西天外站稳脚跟，你说得那么轻松，要是闹出事了，我们该何去何从？”
“呃...”牛高马大的胡道可被娇小的唐默训斥一顿后，立马就委屈得蜷缩了起来，无言以对。
“寄人篱下，受点委屈也是很正常的，我们洛尔不照样在城里累死累活的跟条狗一样，但是呢，”顿了顿，程子昂接着说道，“有什么委屈不要一个人憋着，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好事应该分享，有什么委屈应该倾诉。”
“一家人...”听到这句话，枫感觉内心莫名地温暖，这是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哼哼哼，说这种肉麻的话，肉麻！”芙拉洁儿不知何时突然现身，出现在燃烧的火苗之中，身形显得有些模糊。
“别这么说，你也是我们的家人啊。”程子昂微笑着说道。
“吁...”芙拉洁儿发出不置可否的声音，因为火光的映衬，所以大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也很吃这一套。
“小芙拉，明天保护好小枫叶啊，有谁欺负她的话，记得给我们打小报告。”胡道可凑上前来说道。
“你们拿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那种喜欢打小报告的人，”芙拉洁儿气呼呼地说道，“还有不准叫我小芙拉！”
她娇小的模样配合她的语气，让大伙感到莫名地反差萌，于是一个个都乐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后，程子昂摆正脸色，认真地说道：“明天开始作战，前途生死未卜，诸位务必保重。我们是一个整体，谁也不能分离。”
“只要不浪，我们都会很安全。”唐默淡淡地说道。
第二天凌晨，妖族各个分队开始集结并出发，争取在天完全放亮之前完成第一次突袭。
程子昂和唐默跟随一队妖族部队奔袭十公里，开始进攻第一个据点。
这是一个农场，周围是大面积刚刚开垦的农田。因为是早晨，所以田里面基本上看不到干活的人。
这一带地势相当平坦，村庄就坐落于农田中央，一条蜿蜒的小河穿过村庄，将其一分为二。
东盛军队据守村庄，在村庄搭建了临时的防御措施，此时哨兵正站在哨塔上巡视着周围。
但妖族军队根本没打算隐藏，接近农田以后，为首的妖族先锋直接吹响了号角，一百多人的队伍分成十多队，开始向村庄发起冲锋。
伴随着悠长的号角声，程子昂举枪瞄准远处的哨塔并扣动扳机，伴随着一阵沉闷的枪声，哨塔因为源子反应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直接燃起了熊熊大火。
爆炸声和号角声惊动了村庄里的守军，这些军士纷纷起床迎敌，值夜哨的守军也开始登上临时的塔楼，用弓箭朝远处冲锋的妖族士兵射击。
因为人手不足，所以他们的射击显得很孱弱，根本无力阻止冲锋的妖族军队。而且也因为妖族士兵配合得当，导致弓箭手射出的箭大多数都被刀盾兵给拦了下来。
进入五十米距离后，跟随小队的火枪手举起燧发枪，开始朝塔楼射击。虽然精度感人，但是威力却不容小觑。木头搭建的塔楼根本无力抵挡火枪的直射，一名东盛军士直接被穿透的子弹击中，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进行一轮射击后，火枪手继续跟着小队前进，没有停下来装填弹药。他们需要等待小队停下后才能有机会装填弹药，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所以需要小队长的统一命令。
一般的火绳枪装填至少需要四十秒以上，这还算快的了。高峰人来了以后，给他们换装了燧发枪，并传授他们装弹的技巧。让妖族士兵可以在二十多秒左右装好弹药待发，熟练的火枪手甚至可以在十多秒内完成装填，这直接让火枪的作战效率提高了一倍以上。
也正是因为火枪装填麻烦，所以这个阵型作战主力还是刀盾兵和长矛兵，火枪手只是作为远程火力的补充，用于取代弓弩。
不过有先遣队的加入，所以妖族军队的突袭倒也不是太困难。只见程子昂和唐默端着源子步枪，直接对准远处的木质塔楼进行扫射。
源子反应产生的高压直接撕裂了木头，产生的高温也让其瞬间被点燃，一时间，村庄外围的防御工事燃起了熊熊大火。
外围瞬间被攻陷，很快村庄就炸开了锅，人们像蚂蚁一样到处逃窜，好不容易整理好装备的东盛军士也纷纷拿起武器准备抵抗突袭的妖族军队。
“直接朝村里面扫射，打到谁算他倒霉，打到将军就赚了。”程子昂端着枪，转过头对唐默建议道。
“别乱来，你看。”唐默眉头一皱，指着村庄说道。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程子昂可以看到，村庄里除了军士，还有很多的农民，这些人大多都是被征发而来的九州农夫，被要求留在这里耕作。
虽然他们是无辜的，但妖族军队可不管这些，率先突入村庄的兽首族先锋几乎见人就砍，军士没砍死几个，倒是杀死了很多无辜的农夫。
“什么情况，这帮家伙怎么见人就砍，难道不会区分的吗！”程子昂忍不住惊呼起来。
“这就是古代战争，我们没资格要求他们善待平民，只能保证我们不会滥杀无辜就行了。”唐默叹了口气说道。
“唉，”程子昂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手中的源子步枪说道，“尽量打准些吧。”
突入村庄的妖族小队很快就遭遇了敌人的反击，但情况正如程子昂他们预料的那样，这套体系确实可以有效减少伤亡。
前排的刀盾兵拦住敌人的攻击，同时后方的长矛兵也在不停地输出着。因为队伍停了下来，所以最后面两个火枪兵也终于有机会装填子弹，并射击远处的敌人。
面对这种阵型，慌乱的东盛军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几个回合下来，妖族士兵一个没死，连受伤都没有，反倒是东盛军队这边折损了好几个人。
当然，小兵之间的对抗只是整场战斗的一小部分，真正的重头戏则是妖族先锋与东盛将军之间的交手。
妖族先锋身披重甲，一路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地，普通军士根本就拦不住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将军出手。
等程子昂一行人跑到村庄的时候，妖族先锋已经在和东盛将军打了起来。妖族这边同样投入了十名先锋，和对面基本上属于一打一，局势相当焦灼。
驻守在这个村庄的将军以霸道为主，和妖族先锋打得有来有回，反倒是王道将军，因为失去了距离优势，被妖族先锋撵着打。
程子昂看准机会，等到一个将军和先锋脱离接触后，直接举枪射击。被击中的将军浑身一震，顿时失声惨叫起来，但很快就被妖族先锋一斧头劈在了脸上，瞬间失去了生息。
拔出斧头，那个妖族先锋转过头瞪了程子昂一眼，眼神中满是不甘，却无处释放。
“哼，还一脸不情愿，这是在打仗，又不是在打擂台赛，神经病。”程子昂啐了一口，用汉语骂道。
有了程子昂和唐默的介入，战斗瞬间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局势，不到十分钟，十名将军被悉数斩杀，头颅也被先锋们割下系在腰间，作为他们记功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