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安分的棋子
原本低调的唐麟忽然不再低调，变得非常活跃和高调，以前遇到司徒妩儿的问题她都会避开，现在却不躲不避，几次抢了司徒妩儿的风头。
一次两次，司徒妩儿还能保持完美的小脸，可次数多了，司徒妩儿的脸就挂不住了，从小到大，她是在别人的赞扬声中长大的，美丽、聪慧、多才多艺，来方家商塾她也是自信满满，会将商塾的一众人远远甩开。
可唐麟却成了一个变数，即使她不如自己美丽，可是教习先生对唐麟的见解似乎更满意，就连方书秉和方夫人，也对唐麟另眼相看，她还记得前几日去见方夫人的时候，她在自己面前夸了唐麟好几次，还让自己平日多照顾她一下。
照顾……司徒妩儿垂眸，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唐麟不能再留在商塾了。
…………
唐麟在方家的一举一动，安言早就派人盯着，所以这几日唐麟的一举一动也被汇报给了安言。
事情比他想象中的顺利，也比想象中的诡异。
唐麟有才华，能够引起方书秉和方母的注意他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他也是笃定了这一点才会让唐麟进入方家，可是方母的态度却有些耐人寻味。
在别人传出唐麟和方书秉谣言的时候他还曾担心过，据他所了解的大瀚文化，那谣言几乎可以毁了唐麟和他的计划，可是方母却偏袒了唐麟，不仅没有追究，而且也不在意唐麟和方书秉的来往。
还有，德言容工这些原本不该出现在商塾课程上的，也全都给出现在了唐麟日常需要学习的名单上，这其中的意思可就耐人寻味了。
他不相信纵横商场这么多年的方母，这般做的目的只是培养一个小小的女先生。再联想到线报中方母对司徒妩儿的态度，安言目光越发幽深起来。
方母，似乎也存了别的心思，只是，唐麟是他安插进方家的棋子，怎容别人觊觎？
相比方母，更让安言头疼的变数是唐麟自己，这颗自己亲自选中的棋子实在是不太安分。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确定唐麟对方书秉有不一样的情感，唐麟似乎很早以前就认识方书秉，只是他查不到原因，就连方书秉自己似乎也不知道。
尤其是这些日子，唐麟直接和司徒妩儿对上了，似乎想要狠狠揭开司徒妩儿的优雅的面具，其意思嘛……自然是让方书秉能够看清楚自己的未婚妻，进而搅黄了这门亲事。
他自然不会如唐麟那般天真，方家和司徒家的联姻，关系到的是两家的利益，司徒妩儿心机深重也好，心狠手辣也罢，都只会被掩盖起来，两家的婚事，黄不了。
可是唐麟的态度却让安言十分不舒服，明明是自己发现的宝藏，怎么就总想着进别人的箱子呢？
虽然方书秉也的确不错的，这些日子，他以商人的身份和方书秉接触了几次，谈的自然是丝绸生意，却也能察觉到，不管是从商业的理念还是眼界，方书秉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若不是立场原因，他们倒是可以成为朋友。
当然，想到方书秉那带有异域色彩的面孔，安言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所谓的立场，也不是没有转变的可能……
第77章 可有伤亡？
“少主，那边的人今日和咱们的人交手了。”安言还在沉思，负责暗中盯着方书秉和那些人的灰守匆匆进来。
安言目光一顿：“可有伤亡？老头子那边的人有没有出现？”
灰守摇头：“我们的人伤了两个，老爷的人没出现，对了，今日一早宫中的人到过方家，是从后门进的，待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属下亲自跟过去，发现那人进了宫。”
原本打算第一时间汇报给少主的，可随后就遇到了那些人，一番大战才拖延到现在回来。
“宫中的人……”安言忽然一笑，方家富可敌国，方书秉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那张掩饰不住带有异族特征的脸，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不知道大瀚那位传言中文韬武略的年轻帝王，会不会给他们一个惊喜。
“继续盯着方书秉，和那些人的冲突能避免就避免，他们现在未必弄清了你们的身份。墨云，将我们要和方家合作的消息放出去，我也想会会那些人了。”安言的眸子闪过幽幽蓝光，危险而又自信。
若那些人真的是小时候对他下手的人，知道他在凤翔京，定然会找上门来，小时候曾差点死在那些人手上，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查找那些人的踪迹，却不想又在大瀚遇上，当年的仇也该收一些利息了。
灰守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少主现在的状态可是动了真怒，不知道少主和那些人到底有什么恩怨呢，仔细想来，十年前少主曾到过大瀚，却身受重伤差点殒命，难道和那些人有关？
可惜当时自己才学功夫没几年，若是像现在一样，肯定护的少主伤不了一根汗毛！心里抓心挠肝的好奇，却不敢问，生气的少主，他们可谁也不敢惹。
墨云领命，出门前听到安言又道：“唐麟那边的人也不要松懈，若唐麟有难，可以出手相助。”
墨云目光微微一变，很快就答应下来，灰守跟着他一起退下，嘟囔道：“少主还真是慧眼独具，我听说了，那个唐麟已经得了方家少爷和夫人的信任，比咱们的人快多了。”
墨云没说话，他平时寡言，对少爷的了解比这个大大咧咧的弟弟更清楚，自从少爷七岁时，老爷当着少爷的面打死了少爷最爱的那只波斯猫，少爷就再也没表现出过对某一样东西的喜爱和占有欲。
可对唐麟，却有些不一样。
唐麟的一切动向都是先汇报给他，他再汇报给少爷，即使唐麟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棋子，但这颗棋子的配合度真的很低，甚至她对方家少爷表现出来的，于他们而言绝对是不利的。
若是他们的棋子，只要有背叛的苗头，早就被抹杀了，就算唐麟和那些人不一样，不能随意抹杀，但毁掉一颗棋子的方法实在太多，哪怕让她变成一颗废棋，可少爷对这颗棋子不管是关注度还是宽容度，都太高了。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墨云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却能清楚一点，若是老爷的人知道，那绝对不是好事。
想到自家老爷和少爷的相处模式，墨云再次叹了口气，他默默观察了很多年，老爷和少爷之间的实在不像是一般父子，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老爷在少爷面前有点像他和灰守……
这些事情他想不明白，却也从来没问过，作为一个合格的属下，他知道那些事情该问，那些事情不该问。
反正就如灰守经常说的：“少爷比咱们聪明多了，少爷说什么都是对的，咱们听着就是。”
是啊，他们的少爷，从来都没让他们失望过。
第78章 中了圈套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夜色，从来都是一切见不得光的东西最好的掩饰，唐麟放下手里的书卷，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已经深夜了。
她和其他商塾的学子不一样，虽然从小在市井茶楼长大，可毕竟是小生意，理论的东西知道的更少，所以请求教习夫子另外给她布置了课业，这么一来每晚都要很晚才睡。
正准备关窗睡觉，就看到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唐麟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刚才是眼花了，随后听到隔壁一声惊呼，唐麟这才匆忙起身。
商塾里女子很少，虽然有司徒妩儿的房间，但她晚上一般都会回司徒府，原本只有她和方丽住在这个院子，后来又请的女夫子也住在这里，传出声音的就是教习她德容言功功课的女夫子。
唐麟开门出来，就看到女夫子从房间出来，匆忙的朝院子的角门跑去，唐麟不明所以，也怕有什么危险，就匆匆跟了上去。
一路上十分安静，女夫子却跑的极快，唐麟喊了她几声也没反应，跑了好一会儿，七拐八绕之后，女夫子终于在一间房子前面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唐麟一眼，对着她招了招手。
唐麟一愣，想到下午下学的时候，夫子说有本书给自己看，难道是现在？不过这三更半夜的，周围也全是不熟悉的景色，唐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女夫子再次对她招了招手，然后推门进屋，唐麟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女夫子不太对劲，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只是等她进屋，却不见了女夫子的影子，这间房子似乎有点像是仓库，橱柜上摆放着一些工具，唐麟走进随后拿起一个，才发现像是某种机器上的一部分零件。
正要放回去，房门却猛然被推开，一个家丁打扮的人看到唐麟一愣，随即大喊道：“来人，有贼，有贼啊！”
原本安静的院子很快就聚集了不少人，而唐麟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这间看似仓库的房间，是方家的机密地之一，因为橱柜上面那些个机器零件，就是方家人人都羡慕的，传闻中别有关窍的织机零件！
商塾的负责人很快就来了，看到唐麟的时候也颇为意外，毕竟是夫人和少爷都看好的苗子，所以语气还算客气：“唐麟，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麟赶忙将自己所见都说了出来，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跟着女夫子来的。
房里很快就被搜了一遍，什么人都没有，而去唐麟院子的下人也匆匆回来汇报，女夫子正在房中睡觉，说自己从未醒过，也没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别说是离开房间了。
和她们同住一个院子的方丽也表示，她一晚上都在房中，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而且听闻唐麟出事，方丽还特意赶来看热闹，嘲讽地笑道：“唐麟，真没看出来，你的真正目的原来是方家的机密啊！管家大人，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送官好了。”
唐麟在听闻女夫子还在房中的时候，就彻底明白自己这是被设计了，自己和女夫子无冤无仇，她不应该害自己才是，或许，她看到的人根本就不知女夫子！
第79章 我让她来的
“管家，我并没想要盗窃什么机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至于女夫子……就算引我来的人不是她，也定会在这里留下痕迹。若是报官能还我一个清白，那就请您报官吧！”
唐麟知道自己现在拿不出证据，设计她的人肯定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报官，未必不是一个办法。
方丽冷笑：“呵呵，唐麟，你以为这样说就有人信了？这地方连我这个方家人都不知道，你怎么大晚上随便跑跑就到了这里，巧合？谁信啊！”
管家脸色沉重，这个院子里的东西都是方家的机密，尤其是这个房间，关系到的可是方家防治技术的核心，打他们方家织机主意的人数不胜数，就连方家内部都是如此。
这些年明里暗里使手段的他见得多了，这种偷盗的更是家常便饭，还是少爷聪明，让他们将织机拆解存放，外人并不知道，这里存放的并不是全部零件，就算是被盗走了，也组装不出他们方家的织机！
只是唐麟……
这还是夫人亲自看中的人，没想到也是外人派来的奸细，这盗窃方家机密可不是小事儿，送官都算是便宜了那些奸细，不过这事儿还是得先向少爷和夫人禀报一下才行。
方丽一脸得意，她之前还嫉妒唐麟被少爷看中，可惜过了今夜，唐麟就和方家再也没有关系了，不仅如此，她这一生也没什么指望了，盗窃方家的机密，就算不把牢底坐穿，也足以让她声名狼藉。
“怎么都在这里？”温润的声音传来，唐麟猛然转头，就看到方书秉一身墨色衣衫站在灯火下，衣衫上的暗纹时明时暗，有些不真实。
管家也是一愣，自己派去人肯定不会这么快就请到少爷，难不成少爷过来有事？却也顾不得问，而是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将给方书秉，唐麟是夫人带进来的人，由少爷处理再合适不过。
管家说完，唐麟刚要开口，就听到方书秉不紧不慢的声音：“这是一个误会，是我让人带唐麟到这里的。”
“……”
众人无言，全都不可置信的看向方书秉，就连唐麟也一样，她不怕被人冤枉，却怕小哥哥根本不信她，却不想她还没有解释，小哥哥却替她说话了！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小时候，她吓的发抖，小哥哥将她护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安抚她和最后为了救她将她推下斜坡被黑影吞噬的画面。
唐麟只觉得眼眶一红，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间，只能看着方书秉，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可能！？少爷，这可是咱们方家的机密，她一个外人，根本没资格接触！”看唐麟“含情脉脉”地看着方书秉，方丽第一个回神尖叫起来。
管家虽然没说话，却也暗暗点了点头，如果真是少爷让唐麟来的，唐麟开始为何不说？只是这摆明了是少爷在偏袒，而且这里面的东西也是少爷的，他还能说什么？
和管家有差不多想法的人不少，目光都偷偷在唐麟和方书秉身上打转，难道之前的传言是真的？唐麟真的勾引了少爷，还能让少爷为她打掩护？这唐麟的手段也太厉害了吧？
方书秉神色坦然，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缓缓开口：“我觉得唐麟资质颇好，有入内院的资格，今夜的事情她提前不知，只是一个考验罢了。”
第80章 我相信你
这么一说，众人就无话可说了，少爷看中了唐麟的才华，想让她入内院学习，却也设了关卡考验她的人品，而他们这些毫不知情的人，却是配合少爷演了一出大戏。
目光再回到唐麟身上，众人这才恍然想起，少爷说让唐麟入内院学习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这个唐麟当真不简单！
管家也接受了少爷的解释，毕竟若不是提前就在这里，少爷根本不会出现的这么快，很快就将下人都驱散了，最不甘心的方丽也被老管家命人拖了下去。
很快就只剩下方书秉和唐麟两人。
唐麟的心情也差不多平静下来，看了方书秉一眼，有些沮丧地低头：“少爷，您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你不信我刚说的话？”方书秉挑了挑眉。
唐麟搓弄着自己的衣角：“您的衣角沾了露水，应该是才过来。”若真是对自己的考验，方书秉不可能在事发之后才过来。
“观察的倒是仔细。”方书秉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今夜过来是因为留在商塾的下属察觉到有人对出入存放织机的密室，他才过来，没想到遇到这么一出。
看来那出入此地的人，目的不是他们方家的织机，而是唐麟了，只是为了一个唐麟能做出这般手段，也不知一般人能做的到的。
眸子微微闪了一下，今日之事的幕后之人，方书秉心里已经有数了。
唐麟没有抬头，手指的动作更快，似乎在做着什么心理斗争，然后开口道：“我小时候曾被绑架过一次，有个小哥哥救了我，他……就像少爷一样。”
方书秉略微有些诧异，他查过唐麟，只知道她失踪过一夜，却不知还有绑架这么一说，连她父母都知道，想必对唐麟来说是不小的阴影。
他是君子，自然不会揭人伤疤，于是道：“刚才之所以帮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
“真的？小……少爷您相信我实在是太好了！”虽然方书秉肯帮她就证明他是信任自己的，但是能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唐麟还是很开心。
“那您知道是谁要害我吗？”唐麟眸子又黑又亮，在夜晚的灯光下尤其引人注目，方书秉却少了一点和她对视的勇气，移开目光道：“我会查清楚的。”
唐麟咬了下嘴唇，道：“其实，我知道是谁，司徒小姐应该是不喜欢看到我和少爷走的近吧。”
说完，唐麟就那么看着方书秉，想知道他的反应。
方书秉这才转头和她对视：“唐麟，很多事情你知道并不代表就是如此，就像刚才你被陷害，你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可别人不知道，想要别人相信，最主要的就是拿出证据，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徒然。”
唐麟是个不错的苗子，但是太年轻，也没有经历过多少社会的阴暗，方书秉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又道：“而且，就算今夜我抓到了司徒妩儿陷害你的把柄，她也不会怎样，方家和司徒家，不仅仅是姻亲关系，还有盘根错节的利益纠缠，这件事在这些面前，根本就是小事，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明白吗？”
第81章 处理掉
方书秉看着唐麟亮晶晶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心里也微微一动，他羡慕唐麟的单纯和自由，却也明白，在方家，只有单纯和自由是活不下去的，今晚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
唐麟是很失望，不过不是对方书秉失望，而是对她以前所想的失望，原来小哥哥什么都知道，不管是司徒妩儿的两面三刀，还是自己要面对的一切。
可是，他却又一副风轻云淡似的样子。
原本，唐麟以为这是他的性格使然，现在唐麟发现，或许，这是小哥哥作为方家少主必须要面对和承受的，记得小时候的小哥哥是很爱笑的，性格也比现在活泼许多，看来这些年小哥哥过的并不自在。
“唐麟，世上的事情不可能尽如人意，有时候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来交换，经商和做人一样，要学会取舍和选择，你一时接受不了也没关系，可以好好想想。”方书秉终究还是没说的太严肃，面对这个妹妹一样的少女，他有些狠不下心。
唐麟点点头：“少爷，您也不要想太多，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以后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方书秉不由得笑了，唐麟果然是能让人放松，原本以为她会心情沉重，没想到反过来安慰了自己。
“我之前说的你也考虑一下，就算不愿意进内院，也可以先接触一些丝织技术，我会让管家安排一下。”
唐麟没有拒绝，她来方家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小哥哥，小哥哥找到了，那么下一步就是要报恩了，小哥哥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做什么就好了。
夜色渐深，经历了一番波折的唐麟也睡着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黑影从方家的墙上翻出，手里似乎还拎着一个人。
黑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飞快移动，很快就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将手里的人重重丢在了地上，那人呜呜叫了几声，原来已经被捆住了手脚，堵住了嘴。
房门打开，墨云走了出来，这个院子是他们在京城的一个落脚点，为了安全起见，一些消息的交界并不在蔚起，毕竟盯着那里的人太多。
“墨大人，这人今夜想要害唐姑娘，属下将他扣了下来。”黑衣人将晚上的事情汇报了一遍，之前墨大人说必要的时候帮一下唐姑娘，所以他抓了这人，准备不得已的时候丢出去，却不想根本没用到。
墨云眯了眯眼睛，方家对唐麟的信任还真是超出了他的意料，伸手抽出地上那人口中的手绢：“你是谁的人？”
“我……啊！”那人还想否认，却不想墨云直接踩上了他的膝盖猛地用力，“司徒，司徒小姐……”他本是方家的护院，被司徒妩儿买通而已，没必要为了她送了命，所以很快就招了。
墨云一点也不意外，将手里的手绢往地上一丢，冷声道：“处理了。”
“不要，救……”命字还没来得及说，那人就再也没了声息。
少主说了要保护唐麟，这人就算拉到少主面前也逃不过一个死字，而且，来过这里的人，他怎么会安心的让他活着回去！
第82章 归心似箭
第二日，少爷有意让唐麟进入内院学习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商塾，不少人看唐麟的目光都是火热的，恨不得取而代之。
当然，也有人私下议论，唐麟闯入方家机密之地还能全身而退，多亏了少爷的帮助，虽然没明说，但暗示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方丽更是添油加醋的将昨夜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司徒妩儿，司徒妩儿有些勉强的笑笑：“阿丽，你别说了，书秉只是看重人才而已。”
“妩儿，你别傻了，那唐麟手段了得，你可得小心点儿。”方丽恶狠狠地说着，她还以为唐麟再也翻不了身了呢，结果现在她都比不上了！
司徒妩儿暗暗握紧了手掌，她原以为万无一失的计策，却不想方书秉竟然会包庇唐麟，看来唐麟于他而言却是不一般。
其实她仔细想过了，就算不一般又如何，她司徒妩儿终究会成为方家的主母，可唐麟的表现却让她无法忍耐，她不需要比她更优秀的人，如方丽一样当个陪衬的话，她倒是可以放她一马。
现在她最担心的是，她买通的那个护院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了方书秉手里，若是，方书秉对她的态度会不会有影响。
若是落在别人手里，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连几天什么都没发生，司徒妩儿这次放下心来。
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方家的丝绸生意更是到了旺季，而唐麟的生辰也越来越近。商塾特意给她放了几天假，方夫人还命人带唐麟过去一趟。
方夫人正和司徒妩儿对弈，唐麟没有打扰他们，安静的在旁边站着，直到司徒妩儿将白子放下，娇笑道：“要不是夫人让着我，这一句我可要输得惨了。”
“妩儿谦虚了，是你让着我这个老太婆罢。”方夫人也笑道。
司徒妩儿起身坐在方夫人旁边，挽着她的胳膊撒娇：“夫人才不老，我娘亲总是让我问夫人的保养法子呢！”
“你啊！”方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这才看向唐麟：“唐麟，听闻你的生辰快到了，我也给你准备了些礼物，你一并带回去吧。”
唐麟行了个谢礼，也没有推辞：“夫人费心了！”
礼物上来她却吃了一惊，几匹上好的丝绸，一些珠花头饰，只看珠花上小指甲盖大小的珍珠也知道不是凡品，让她一时不知该拒绝还是收下。
“你的表现很好，我们方家对待有功之人向来宽厚，这些是给你和你爹娘的，以后可得表现的更好才行。”方夫人面色慈祥，声音也很温和。
唐麟更是推辞不了，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努力，报答小哥哥的救命之恩和夫人的厚爱。
方夫人倒也没有留她，送了礼物就让她离开了，唐麟离开，方夫人拍了拍司徒妩儿的手：“唐麟是个不错的苗子，以后也能帮上你良多。”
“妩儿多谢夫人。”司徒妩儿娇羞的低下头，方夫人看似是在帮她培养人手，可她根本不稀罕唐麟的帮忙，而且，是不是真的为她好还不一定呢。
唐麟并不知道两个女人的心思，她已经出了商塾的门，雇了辆马车朝长乐街驶去，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爹娘了，她有些归心似箭……
第83章 凌云纱
老唐夫妇本来还有点担心唐麟在商塾不能回来，毕竟今年唐麟及笄，生辰可是个大日子，虽然不比富贵人家兴师动众的操办什么及笄礼，但一家人怎么也得热闹热闹，看到唐麟回来，自然是高兴不已。
“不错不错，没瘦了，脸色也好。”唐婶最担心的就是唐麟在商塾吃苦受累，见唐麟面色红润，还带了一堆礼物回来，可见是得了方家喜欢的，这才放心了。
娘俩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开始收拾唐麟带回来的礼物，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方夫人给的几匹料子都是上品，甚至还有一匹凌云纱！
这可是方家独有的布料之一，薄如蝉翼又轻柔如云，入手冰凉，最适合做夏季的衣物，价格更是贵的咂舌，唐家是决计买不起的。
“这料子可真好！九娘，方家夫人对你这么好，你可得好好学，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希望。”唐婶说着抖了一下料子，荡起绯红色的涟漪，“这料子给你做身衣服，生辰那天穿最好不过了。”
唐麟也没想到方夫人会送这么贵重的礼，有些心惊也暗想自己一定好好学习，将来能为方家的生意有助力，不仅是报答小哥哥的救命之恩，也是报答夫人的知遇之恩了。
及笄对于女子来说是大礼，所以即便没有大宴宾客，老唐也请了不少相处的好的老街坊和几个生意伙伴，唐家地方不够大，就直接茶楼歇业一天，在长乐街上最好的酒楼定了酒菜，在茶楼宴客了。
“啧啧，这衣服做的真合身，这一穿上啊，我家九娘也跟管家小姐似得了。”唐婶怕自己手艺不好，找了成衣店的师父赶出来的，那师父也是第一次见这么珍贵的料子，做的自然是用心无比。
唐麟也觉得好看，但也有些不好意思：“阿娘，什么管家小姐，我就是你和阿爹的小棉袄！”
“是是是。小棉袄。”唐婶看着女儿，也有些感慨，小心的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簪子插于唐麟发间，就算是完成及笄礼了。听说在那些大家族，要请那些全福的夫人来插簪的呢！
唐麟并没有多想，于她而言，及笄就是比平时稍微隆重一点的生辰罢了，至于及笄后可以嫁人，她现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好了，出去招呼一下客人吧。”唐婶拍了拍唐麟的肩膀，不由有些感慨，女儿转眼就长大了，心里既不舍，也有些担心，上次唐麟那么一闹，连上门说亲的人也没有了，她虽然不说，到底还是着急的。
绯红色的凌云纱，做成了留仙裙的样子，裙摆有些长，唐麟干脆拎起裙摆，大步往前走着，绯红的软纱行走间如云烟缭绕，美丽异常。
安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唐麟从里面出来，她走的不慢，拎着裙摆，一双灵动的眼睛忽闪着，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整个人如同包裹在一圈淡红色的烟雾之中，灵动而美丽。
安言心中一动，今日的唐麟，似乎和以前的有些不一样。
唐麟也看到了安言，他今日少见的穿了一件烟青色的衣衫，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贵气压下去不少，倒是有几分清俊的书卷气，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第84章 礼物烫手
“小言来了啊，快进来！”唐掌柜见到安言热情的迎了上来，转头又对唐麟道：“小言可是我请来的贵客，咱们家多受小言照拂，自然要请的。”
小……小言？！唐麟差点被口水呛到，听着阿爹一口一个小言的叫，唐麟使劲掏了掏耳朵，上次回来的时候还是安言少爷呢，这变化也太大了一点儿吧？
“快把手拿下来，像什么样子。”随后出来的唐婶看到唐麟掏耳朵，嗔怪的将她的手打了下来，抬头就看到安言，十分熟稔道：“小言来了啊，快去坐。”
唐麟嘴角抽了抽，目光在安言和阿爹阿娘身上转了几圈，心道安言这人手段了得啊，以前阿爹还防备他是个异族人呢，看现在的样子，她这个女儿都要吃醋了。
安言笑着跟老唐夫妻打了招呼，才拿出一个礼盒：“这是及笄礼。”
“小言你太客气了，人来就行了，还送什么礼。”唐掌柜不是客人，而是已经把安言当成了自己人。
安言笑道：“我听闻在大瀚及笄是大礼，女子要以簪贯发，刚好来的时候经过于阗，得了一块好玉，就让人做了一支发簪，唐麟不要嫌弃就好。”
唐麟已经接过礼盒，闻言动作不由一顿，发簪！这人就算送一盒子金子她也不会这么惊讶，男子送女子发簪，在大瀚可有结发的意思……
唐麟顿时觉得礼物烫手了。
老唐也和唐婶快速对视了一眼，这礼物实在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了。
安言说完，就见眼前的三人都僵住了，脸色古怪，不由期待道：“可是这礼物不合心意？我还特意找人问过才选了这礼物。”
“怎么会，怎么会……就是听闻于阗的玉天下无双，这，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们怎么能要。”唐掌柜见安言的样子，立马就明白了，他一个异族人，对大瀚的礼仪一知半解，理解错了也有情可原。
安言毫不在意的笑道：“唐麟能想出花茶饮这种举世无双的饮品，自然也配得上这举世无双的玉石，您二老就别推脱了，要不然我会以为你们是嫌弃这礼物了。”
“不嫌弃不嫌弃！”老唐赶忙摆手，催促唐麟把礼物收好。
唐麟想了想，先将礼物收下了，心底还是有些狐疑，安言到底什么意思？他对大瀚的风俗文化有时候表现的信手拈来，十分熟悉，有时候又一知半解，并不了解的样子。
原因唐麟想不出，只能归为这人心思缜密，自己爹娘已经被他忽悠了，自己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当然了，留下礼物还有个原因，她想瞧瞧于阗的玉石到底什么样子。
莫爷爷讲的西域记里，于阗是西域的一颗明珠，遍地都是玉石，她早就想要一睹为快了。
客人陆陆续续都到了，一个个说着吉祥话儿，现在长乐街上要说哪个最让人羡慕，那绝对是唐掌柜，可羡慕也没用，谁让自己没生个唐麟那样的女儿呢？
所有客人都到了，在门口迎客的唐麟准备进屋，就看到李明宇站在不远处，一脸踟躇地看着自己，想要上前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第85章 生辰礼
“阿宇哥，你怎么不进来？”唐麟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自家和李家闹翻了，这次唐掌柜也没请李家的人，但李家是李家，李明宇是李明宇，唐麟还是能分清的。
见唐麟满脸笑意的打招呼，李明宇松了口气，也有些失落，她不在乎，证明她对自己从未上心过。
“今天是你的生辰，这是生辰礼。”李明宇走上前来，却没有进去的打算，只是挤出一个笑容，将手里的礼盒递了出去。
有了之前安言送的发簪，唐麟一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着，万一也是发簪怎么办？
看出了唐麟的犹豫，李明宇以为唐麟是想要和他划清界限，自嘲道：“我记得你自小就喜欢一些稀奇玩意儿，这次得了一个香球……你若不方便收那就算了。”
说着，就要收回礼物，唐麟却赶忙接了过去，只要不是发簪就好：“怎么会，阿宇哥进来吧，阿爹还念叨你来着。”
唐掌柜是念叨了一嘴，和李家那么多年的关系一下子就断了，可惜了李明宇这个好孩子。
李明宇摇头：“我已经开始接手阿爹的生意了，今天下午就要出远门。”
唐麟也不勉强，但看李明宇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说了句：“阿宇哥，生意不比读书，你以后可得多留心些。”
李明宇知道唐麟是好心，他也明白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但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他也没办法，若不是阿娘闹的，他和唐麟……看了唐麟一眼，她目光清澈坦荡，里面有自己的倒影，可惜，心里却从未有过。
他失望过，后悔过，也怨天尤人过，但最后也想明白了，尤其是现在的唐麟，可是他们长乐街飞出的“金凤凰”了，她以后或许会越飞越高，自己根本就跟不上。
送走李明宇，唐麟也回去招呼客人了，他们市井小民，又是商家，本就没有很大的规矩，但是席面倒是非常热闹，唐麟也跟着喝了一小杯酒，一张俏脸红红的，笑起来更加惹人喜欢。
唐掌柜看着出落得越来越出色的女儿，眼里心中全是满意，他之前还愁唐麟的婚事，好好一个姑娘，愣是自己弄出了彪悍的名声，可刚才李掌柜的一番话让他烦恼全消。
他家九娘现在可是在方家商塾，方家整个大瀚谁不知道，那可是富可敌国的主儿，在皇帝陛下面前都能说上几句话的，九娘要是表现的好，得了方家夫人的青眼，说不定方家夫人还给找个夫家呢。
方家夫人接触的人物，哪是他们这些人接触的了的，所以啊，李掌柜说的很对，唐麟的婚事自己什么也不用管，等着就行了。
目光一转，看到了正执杯独饮的安言，又忍不住的叹息起来，小言这孩子什么都好，长得好，看起来家世也不差，性子还好，他可是拐弯抹角的打听过，还是个没有家室的，要是自己能有这么个女婿，肯定做梦都能笑醒。
可惜了，偏偏不是大瀚人！
阿爹目不转睛的看着安言，还一边摇头嘟囔：“可惜了，可惜了……”
唐麟奇怪不已，也跟着看向安言，除了好看的过分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之处：“阿爹，什么可惜了？”
第86章 最西的国度
“可惜了，小言是个异族人。”唐掌柜说完才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是唐麟，顿时吓了一跳，又暗暗庆幸自己没有乱说。
唐麟不解：“他要不是异族，估计咱们也没认识他的机会了。”
就安言那通身的气度，怎么看也该是个皇子王爷的，唐麟记得六年前圣上登基，曾经出宫朝拜，她挤在人群中远远看过一眼，虽然戴着冕冠没看清长相，但那通身的气度，却和安言偶尔流露出的有几分相似。
“说的也是。”唐掌柜还是颇为可惜，正好看到酒楼那边送菜过来，立马就去安排了。
大家一边吃菜喝酒，一边还有莫爷爷给大家讲了几个助兴的故事，总之这一顿饭可谓是宾主尽欢。
唐麟只是招待了一下，并没有呆多长时间就离开了，转到后院，就看到安言竟然坐在院里的石桌旁喝茶：“你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她还以为安言不习惯那种氛围提前走了。
安言放下茶杯，慢悠悠道：“这不是等着给你看账吗，省的你以为我趁你不再拐了你家茶楼和父母。”
唐麟还真这么想过，上次回来自己茶楼换了地方，这次回来自家爹娘也被安言给收的服服帖帖的，安言对于他们这个小茶楼，有些太过上心了。
她问了几次，安言也答了几次，无疑就是商人重利，他这个西域商人，看上了他家的花茶，听阿爹说，上次安言的派回西域的商队也的确运了一部分花茶。
“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你也不用这么看着。”安言任由唐麟打量，还开了个玩笑。
“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看啊。”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唐麟没有再问自己的疑惑，若这人打定主意不说，她问了也是白问。
两人说了些茶楼生意的事情，之前只觉得安言厉害，现在在商塾学习了一段时间，才发现安言说的话都大有深意，倒也无意中给了自己不少启示。只是安言的出发点和她所学的并不尽相同。
比如，安家的生意，就没有什么主营之说，他似乎是将西域的东西运到大瀚，什么宝石、香料、稀有皮草等等，然后将大瀚的东西运回去，当然丝绸是多的，毕竟能买上天价，但是其他的东西也会捎带一些，像是自家的茶叶。
而小哥哥方书秉则是精益求精，他把方家的丝绸做到了无人企及的地步，而且从养殖蚕桑到最后的销售是一条完整的体系。
“对了，我听说你和方家合作了？”唐麟想到自己听说的，随口问道。
安言点头：“你之前不是建议和方家合作吗，方家的丝绸的确不错。”
唐麟想到自己之前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安言倒是个动作快的，方家的丝绸是大瀚最好的，要是到了西域，安言肯定能大赚一笔。
“我听闻越往西去，丝绸的价格越高，你们能运到哪里？”唐麟一直对西域很感兴趣，抓住机会问道。
安言目光闪了闪：“大瀚最东的地方有海，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唐麟点头，不止是最东的地方，最南的地方也是呢！
“一直往西，我们的商队能走到海边，最西的国度。”安言抬眸看向唐麟，灰蓝色的眸子极其专注认真。
唐麟却是被他说得震惊了：“最西的地方竟然也有海！？”
第87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是啊，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安言挑眉。
唐麟闻言却是蔫了：“我还得去商塾呢，以后若是可以，倒是真想去看看。”
“看来你在方家待得不错。”
唐麟闻言就笑了：“是啊，小……少爷和夫人人都非常好，对我也很好，还能学到好些东西，自然待的不错。”
安言微微皱眉，开口道：“虽然只接触过几次，方书秉确实不错，不似外表看起来那般书生气，反而十分精明，倒是……”直到看的唐麟想要开口才继续道，“那个方夫人，你平时要提防一下。”
唐麟以为安言要说什么，闻言立马就不高兴了：“夫人待人宽厚，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评价。”
安言笑了一声：“待人宽厚？你觉得一个以寡居身份扛起方家生意的女子会是个待人宽厚，毫无手段之人？”
“安言，你什么意思？”唐麟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方夫人原就是她的偶像，“夫人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家族，有手段那是应该的，你敢说你就没有手段？”原以为安言是个对女人没有偏见的，没想到也和那些人一样！
安言眯起了眸子，若是熟悉他的人定然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征兆，可惜唐麟不知，气呼呼的指着门口：“道不同不相为谋，慢走不送！”
安言平复了一下怒气，才缓缓起身，冷眼看着唐麟：“你怎么不想想，你有什么地方被方夫人看重，连千金一匹的凌云纱都随便送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看唐麟的样子，果然是对方书秉情根深种，爱屋及乌，连带着方夫人也不能说一句了！
唐麟这颗棋子，绝对是自己用的最错的一次！没有之一！
或许，应该换个法子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算时间长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总比看到唐麟现在的样子生气要好。
看着安言拂袖而去的背影，唐麟一时也怔住了，自从认识安言，刚才那种眼神还是第一次看到，冷淡疏离，甚至还有一点儿危险，让她心都跟着跳快了不少。
只是，这种背后说人是非的事情不是君子所为，而且方夫人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若不是她，自己估计也进不了商塾，自己又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这么一想，更觉得自己没错，原本因为对安言的态度生出的一点愧疚也就无影无踪了。
只是转念想到茶楼，唐麟又后悔起来，自己后日就要回方家了，安言若是不照顾赵楼，或者随便使个什么绊子，自家哪是他的对手！
算了，她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既然如此，还是去低头求和吧，反正，她是不会认错的，追出门去，早就没了安言的影子，想要去安言住的地方找他，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安言住在哪儿！
问了阿爹阿娘，发现他们竟然也不知道，安言和唐家的联络，一般都是安言自己过来，平时有事需要找他，就告诉店里的一个小二，那是安言留下来帮忙的，
那小二倒不是异族，只是死板的很，坚决不告诉唐麟安言的落脚处，只负责传话，唐麟死活说不通，只好让他传话，希望亲自上门拜访安言。
唐麟左等右等，谁知道就等回来两个字：“不用！”
第88章 商家的立足之本
“小气的男人！”唐麟气不过，却也拿安言没办法，谁叫自己现在有事相求呢，自己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他不见就想别的办法吧。
可惜安言不出现，唐麟也没办法，只要给安言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都给用上了。
安言看后失笑，其实连他自己都有些奇怪，那时候的怒气来的突然，这么多年的锻炼，他应该早就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却被唐麟给气的破了功。
如今看她诚意十足，虽然目的她的再清楚不过，终于在唐麟不得不返回商塾之前让小二给她传了句话，说自己应下的，定会做到。
有了这么句话，唐麟也算放心的去商塾了，刚收拾好东西，就见方书秉身边的小厮观砚找了来，说是少爷找她。
因为之前就见过唐麟的缘故，又先入为主觉得唐麟十分聪明，观砚倒是对唐麟能进入商塾内院毫不意外，谁让人家是个和少爷一样聪明的人呢？
“少爷说去哪儿了吗？”路上唐麟问了一句。
观砚毫不犹豫地说：“应该是京郊，昨日京郊的院子收拾妥当了，越中来的工人也都到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开工了呢。”
方书秉做事向来有效率，唐麟也算进入方家一段时间了，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要接触纺织，心里不由有些激动。
方书秉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唐麟自然没机会和他坐一辆，而是和观砚一起坐了第二辆车，一路上观砚倒是给唐麟讲了不少到了那边的规矩，以及关于纺织的基础知识。
方家新的纺织作坊在京郊，地方并不偏僻，一眼望去是整齐的房屋，前面修了宽阔平整的道路，方便货物的运输。
安言曾说过，交通是商品流通的最大阻碍，若不是西域一路环境艰险，商路难通，大瀚和西域各国的交流也不会如此闭塞。
一行人往作坊走去，要进入的时候，观砚自觉的停了下来，他虽是少爷的贴身小厮，却并不被允许学习方家技术，这种地方是进不得的。
唐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景象，从外面看一拍的房屋，里面其实并没有墙壁隔开，只是隔一段距离就有两根柱子支撑加固，一排排织机整齐的摆放，每台前面都有一个工人在劳作着。
不由感叹道：“太壮观了！怪不得外面都说方家的丝绸天下第一，这样的技术若是能流传开来，那世人都能穿上漂亮的丝绸了！”
“技术若是传出去，那方家也就没有如今的地位了。”方书秉笑道，“技术，是商家的立足之本，技术没了，那基础也就垮了，随时都会有人取而代之。”
见唐麟眼中闪过失望，方书秉又道：“虽然技术不能流传，但是产品能啊，只要方家有足够的能力和财力，照样能让世人都穿上美丽的丝绸，不止大瀚，而是所有的国家。”
方书秉望着织机，可目光却似乎悠远的没有目的地，眼中闪烁的光让唐麟也有些激动起来。
方书秉有个理想，想要让方家的丝绸，让大瀚的丝绸，流传到任何一个有人类居住的地方。
第89章 非他不可
“一定会的，咱们大瀚国富民强，凤翔京汇集了各国的商客，方家的丝绸定能传遍各地。”唐麟暗想，小哥哥的愿望就是她的愿望。
“是啊，一定会的。”方书秉笑了笑。
他所说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让商客将大瀚的丝绸运出去，别的不说，就说这几日他和安言谈的生意，大瀚的丝绸在西边有多紧俏、价格多高他不是不知道，可西边小国林立，商路艰难，只能通过不同商人之间转手流传。
但那安言却是个厉害的，据说在不少国家都有据点，至于到底怎样他并不知道，但这份能力和魄力却是他所希望的，若是方家的作坊能遍布各国……
想到安言，方书秉忽然想到之前的消息，于是问唐麟：“你和安言很熟？”
唐麟一怔，随即想到安言正和小哥哥合作呢，问起来也正常，于是道：“算是比较熟悉吧，他最早是到我们茶楼喝花茶饮的，后来又帮我一次，慢慢交往就多了。现在还有我们吉祥茶楼的股，我阿爹阿娘可信任他了，不过他也真的厉害，我们那个小茶楼才几天就让他折腾成长乐街最大的茶楼了。”
这些方书秉自然都知道，他打算重用唐麟，可是关系到方家前途的事情，不得不慎重，所以更加彻底的查了一遍唐麟，安言是唐麟关系网中最为特殊的一个，不仅是大商人，还是异族，自然要重点关照。
唐麟倒是没什么隐瞒，该说的都说了，眼珠一转，对方书秉道：“少爷，安言那人可精明的很，你们合作可不要被他骗了，尤其是咱们丝绸的价格，要提的高高的，都说到了西边丝绸能卖出金子的价格，可不能让那个小气鬼把钱都赚了。”
“小气鬼？”方书秉诧异的挑眉，唐麟说的和自己见过的安言是同一个人？
唐麟赶忙点头：“是啊，那人不仅小气还爱生气，你可别被那张脸给骗了！”
见方书秉没有认清安言的“真面目”，唐麟立马提醒，不管怎么说，她可是站在小哥哥这一边的，自然希望方书秉多赚一些。
方书秉笑了笑，她问起安言，其实也是对唐麟的试探，看她的样子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和安言的交情，似乎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深一些，看着唐麟是在背后说安言的坏话，但更多的像是朋友间的抱怨罢了。
“好，决不让他多赚了。”
这话方书秉可不是随便说说，他有心将方家的产业网西域发展，却也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儿，和安言的生意，只是一个开头罢了，只是安言那人心思缜密，他对丝绸的兴趣，也不只是简单的贩卖而已。
而且，虽说方家的丝绸在大瀚有着不可撼动的地方，但是到了西边，只要是丝绸价格都不低，就像不少商人，都是买了低价的丝绸去西边赚高价，安言选择他们方家，货品要的还都上上好的种类，这一魄力就是别人无法企及的。
大瀚有贵贱之分，西边的各国自然也一样，不管是权贵还是富商，都想得到旁人得不到的东西，他的丝绸，要成为一种地位的象征，而不仅仅是哄抢的商品。
这话是安言对他说的，也是让他决定合作非安言不可的理由。
第90章 连她都没有的待遇
唐麟不知道方书秉和安言之间的较量，跟着方书秉在作坊转了一遍，终于对外界的传言有了具体的认识，方家的丝织技术，果然让人感叹。当然，有些涉及核心的技术她是没资格看到的。
不过唐麟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方家的丝织品从生丝到成品是分成好几个步骤的，甚至那些工人用的织机似乎也有些差别，本着不懂就要问的原则，自然是要问的。
方书秉很满意唐麟的态度，观察力也不错，细心地解释：“方家的丝织品根据品类不同，一般有四到六个步骤，每个步骤都有专门的人负责，这样一来提高了效率，二来也是对技术的一种保护。”
唐麟恍然大悟，果然如此！
丝织其实是一套比较繁琐的工作，要掌握技术也不是那么容易，但是只完成一个步骤，那就简单的多，也容易熟练减少错误，而技术方面，就算有工人离开，也因为掌握不了完整的技术而复制不出同样的产品
高，果然是高啊！怪不得方家能屹立这么多年不倒。
见唐麟明白了的样子，方书秉继续道：“至于方家的核心技术，更是分了八个步骤，所有工人都是方家几代传下来的家生子，卖身契都在方家手里，就算是负责人，也是分别掌握每道工序的技术，只有家主和两个核心人员才能掌握最完整的技术。”
这个规矩其实是他改的，当年祖父意外去世，方家的技术差点断了，还是母亲在祖父的遗物中找到了他以防万一写下的秘方，这才力挽狂澜，将方家的生意牢牢掌控在手中。
这件事让他意识到生死由命，谁也不能保证意外，所以才有了三人掌握技术的做法，只是除了家主，另外两人也只是一人知道一半，合起来才是全部，若是这一任家主不幸殒命，那两人会把技术告诉新的家主。
这么做虽然麻烦一些，可毕竟关系到方家命脉，他不得不谨慎。
唐麟连连点头，方书秉给了讲的是方家作坊的运作模式，却也再说产品和技术的重要性，当然了，还有管理，安言之前也跟她说过的御下之术。
她之前经营茶楼，想的是如何弄出稀罕的茶品来改善茶楼的处境，但也事事亲力亲为，小哥哥和安言也注重产品，却更会用人。
唐麟跟着方书秉回到方家，商塾在方家后面的院子，两人会同路一段，正走着就看到司徒妩儿挽着方夫人的手迎面走来，看到方书秉和唐麟一前一后，两人似乎也有些惊讶。
司徒妩儿咬了咬嘴唇：“书秉，你怎么会和唐麟在一起？”
唐麟不由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司徒妩儿今天怎么不端着大家闺秀端庄秀丽的样子了，反而楚楚可怜的就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一样。
方书秉面色不变，声音也依旧温润：“之前就说了想让唐麟接触技术，今天带她去作坊看了看。”
司徒妩儿闻言眼神猛然一闪，唐麟竟然去了作坊？这是连她都还没有过的待遇！
“作坊？那不是方家的机密吗？唐麟她……她还没签卖身契吧？”就算心里再不甘，司徒妩儿脸上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有些忧虑，怕唐麟这个外人偷了技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