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八章 撕破脸
老板娘脸色变了变，还是忍住了，好说好散把这两母子请出去吧，做生意和气生财，吵架多了财气就跑了，尤其是这个男孩看着跟快要死了似的，别再一闹，真死在这里就麻烦了。
“李嫂子，我也求你可怜了可怜我，我这是做生意的地方，你这生病了不给看，万一出点啥事，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你也体谅一下我，你儿子要是有个万一，我这以后还咋做生意，不都黄了吗？
我也有一大家子人，我也要吃饭养家糊口，你不能逼着我可怜你。当初我就是见你可怜收留了你，还给你找了点事做管你吃饭，我觉得我一个外人，已经做得很到位了。
是你们自己时运不济，我也是个普通人，我又不是观世音菩萨，没这个能力可怜你们，你还是赶快收拾包袱走吧。”
李金桂不肯走，她低着头不停说着好话，夹杂着呜呜地哭声，反正就是不走，老板娘一看头大了。
她出去从外面拿了钥匙进来，打开柜子把李金桂的两个包袱扯出来，李金桂一看慌了，赶忙跑上前按着老板娘的手。
“大妹子，大妹子你这是干啥？我们又不是住店不给钱，你开门做生意的，不能强撵我们啊！”
“没错，我是开门做生意，但我是赚钱求财，不是给自己惹麻烦，你儿子都快死了，还拖着不走，真死在我这咋办，我做生意也不做。”
包袱塞得满，老板娘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才扯出来，李金桂一把拉住包袱，跟老板娘拉扯起来。
“我们不走，你让我们往哪里走，你开门做生意，就不能挑人，我儿子病了咋地，这里面住这么多人，谁没有个三病两灾，我儿子不过就是感冒，你凭啥撵我们，我不走。”
李金桂狠狠撕扯自己的包袱，试图把它再塞进柜子里。
“哎，让你走，你听不懂，在这扯什么，我店里不收要死的人。”老板娘怒道，心想自己的店，自己还做不了主了。
李金桂几次听老板娘说自己儿子要死，她心里又担心又害怕，还有积累起来的愤怒，她狠狠把包袱扯到手里一下塞进柜子里，把老板娘一把推开。
“你是不是人，我儿子好好地，就一个感冒，你一遍遍咒他死，你安得什么心，我们今天就不走，我儿子这样，我哪都不去。”
“不走！我的店我还做不了主了？我让你不走，你还敢推我！”老板娘冲上前，一把拉开李金桂，疯狂地把柜子里的包袱大力扯出来超门外跑去。
“你干嘛，你干嘛，哎！”李金桂慌了，跟着一起出去，早上有几个休息的人，坐在床上朝外张望看热闹。
李金桂一路撵过去，看到老板娘把她的包袱往门外一丢，她扑上去要捡起来，老板娘一脚踩着就是不让她拿，二人互相推搡着，老板娘气急，解开包袱把衣服全丢地下。
“啊，我的衣服，你注意点，别踩到了。”
看到自己当初花一千块买的好衣服，被老板娘丢在路上，正好过来一辆自行车，狠狠压上去，新衣服上一条车轮印，因为这条街上，做早点的多，路上总是湿漉漉油腻腻的。
李金桂捡起衣服，后面车轮印，前面全都是黑乎乎的油泥，好好的衣服全毁了。
“我的衣服，一千块钱买的衣服！”她又气又急，激动地大吼大叫。
“一千块的衣服？你买得起这么贵的衣服吗？”老板娘心神一动，这衣服看着就像新的，而且看着就不便宜，和这个妇女所有的衣服都不一样，面料款式都不错。
这衣服是她扔出去的，她可不打算陪，还一千多块，她立刻讥讽李金桂。
“你儿子病得要死了，你连一盒药都买不起，还能穿这么好的衣服，不就是地摊上三五十的东西，装什么有钱人。”
“你赔，你赔我衣服，这衣服一千块，我还没穿过一次，呜呜呜，刚买的新衣服，是你扔出去的，你赔我衣服！”李金桂揪着老板娘的衣服大吵大闹。
“让你们赖着不走，你要是乖乖走，也没现在这些事，再说我凭什么赔你，你自己做事情不地道，让街坊邻居评评理。
这女人儿子有病，从昨天发烧到现在，烧的滚烫，脸白的跟张纸似的，眼窝也全是黑的，躺在那一动不动，看着都不行了，她连药都不给孩子买，那孩子也是大小伙子了，这样高烧，烧久了会四人的。
我开店做生意，跟大家都一样，人家病人都住医院，咱们这住的都是家属，要是我这死了人，以后还咋做生意。
我好说歹说让他们走，这女人就赖在这，死活不走，我能怎么办，刚才还推了我好几下，大家说是不是她太不要脸……哎呦，你个病秧子，吓死人啊！”
老板娘刚嚷嚷完，一转眼看到莫江站在她身后，惨白着脸，一双眼睛跟要吃人似的，死死瞪着她，吓得她一个蹦子跳了起来。
“你们看，你们看，就这小伙子，这脸色白里透着青灰，不是我说话刻薄，大货你们看看，这样子是不是跟快死了差不多。”
“不许你咒我儿子！”李金桂看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眼神异样地打量着儿子，她简直快疯了，忍无可忍地扑上去跟老板娘扭打起来。
一大早有热闹看，所有人都盯着自家人旅店门口看着说着，只有一个穿着休闲衬衣西裤的男人，悄悄掏出手机，眼睛还死死盯着眼前这一幕。
“喂？”电话里的男子声音低沉冰冷。
“老板，现在矛盾突然激化，莫江高烧不退，李金桂和莫江要被老板娘撵出去，她不肯走，两人正打在一起，莫江在一边儿站着看，他脸色不好，看着跟病得快要死的人一样。
这一家子已经没钱了，老板娘说李金桂连一盒感冒药都不肯给莫江买，我估摸他们手头还是有几十块，看样子是李金桂舍不得花钱，而且莫江看着他妈的眼神是痛恨和厌恶，现在这个机会，要不要动手？”
听完汇报，电话里传来短暂的沉默，此人盯着现场，等待老板回话。
第一三二九章 消失
何思耀在思索，此刻是不是莫江最惨的时候，如果等到他被撵去睡大街会不会更好，人嘛，只有在最惨的时候，你找他谈，为了活命为了过日子，他才会答应你一切的条件。
“你觉得还需不需要等？”何思耀反问道。
男人站在马路边儿电线杆后面观察着，他是一个私家侦探，平时就是做打听各家事情的工作，还有搜集证据，也见了不少肮脏阴私的事情。
他一双小眼睛，仔细地盯着莫江，观察着他整个人，情绪表情和眼神。
莫江此刻的身体很不好，本来就瘦现在真个人在发抖，脸色惨白眼圈青黑，脸颊两处还有淡淡的潮红，而他的眼神冰冷至级，尤其是望向李金桂，里面除了浓烈的恨意，甚至偶尔翻涌出一抹杀意。
“老板，我觉得这时候可以，如果等莫江真的再次被赶去睡大马路，他性格上本来就自私和小心眼，真到了那一步，恐怕会恨上所有人，现在时机不错。”
何思耀坐在皮质老板椅上，一手握着电话，一手轻轻叩击桌面，对于莫江，不过是用来打击莫家的工具，虽然利用这个人，可能抛出的诱惑不小，不过只要能狠狠让莫家人尝尝，被自己疼爱的人狠狠背叛伤害的滋味，付出再多也无所顾惜。
何思耀敲在桌面上的手猛地停住，想起媳妇受的气和委屈，他心里的火抑制不住。
“你先送他去医院，标准中等偏上，住单间。”
“放心，老板，我明白您的意思，不能差了那样显示不出实力，但不能太好了，对这种自私的人，太好了会让他太过贪婪。”
听这个人说得通透，看来是全明白了，何思耀挂了电话。
“你再骂一句试试，今天我店不住可以，但衣服你要是不赔钱，我就不走，赔钱！再不赔钱我就打电话报警，我还要投诉，你开门做生意居然撵客人！”
李金桂尖锐的声音响彻半条街，老板娘头发更乱了，衣服领口也被扯得歪歪斜斜，露出里面内衣的黑色肩带，气得叉腰站在路边儿直喘气。
“呸，你看你一身穷酸样，舍得买一千块钱的衣服，你当我是傻子，你有钱怎么不给你儿子看病，有钱买衣服，孩子病着连颗药都舍不得买？你儿子要是在这样烧下去，不是烧成傻子，就是小命不保。”
老板娘的话，狠狠刺入莫江的心，就连一个外人都看出来，母亲对自己的爱不过是虚情假意，她就是自私，人家说的对，舍得给自己花这么多钱买衣服，怎么现在舍不得给自己买颗药吃，真要看自己倒在地上。
一阵头晕目眩，莫江身子晃了晃，脑垂体瘤已经透支着他的身体，近一段时间吃住都不好，现在又加上感冒高烧，他的身体已经濒临奔溃。
莫江明明在发烧，被外面的风一激，却浑身发冷，两个腿越来越没劲，不停地打颤，扶着门框快要站不住，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恨不得现在死了算了，省的活在这受罪还丢人。
“你看，你让大伙看看，你儿子是不是快死了，他脑子里面长瘤子，这样的人还能活，我好心让你住在这，收你八块钱，就是看你们又穷又可怜，为了给孩子看病倾家荡产，以为你们都是个好的。
我现在看出来了，你儿子感冒你手上明明还有五十块，连盒几块钱的感冒药都不舍得买，你还是当妈的，我看你儿子像是捡来的。”
“放你奶奶的狗臭屁。”李金桂看儿子脸色越发惨白，指着老板娘怒骂道：“你个贱人，在这挑拨我和我儿子的关系，我告诉你，皇帝还有三分穷亲戚。
你现在欺负我穷，我家也有人在南市，你要是在这样欺负人，我现在就打电话！”
老板娘一听这话笑了，“你家也有人，那你家怎么还睡大马路？你有钱你儿子能没钱看病？你有钱连颗感冒药都舍不得买？”
老板娘斜着眼上下打量着李金桂，不怀好意地笑着道：“你有钱买一千块的衣服，要真这么贵，谁知道你这钱是哪来的！”
这话让周围一些打短工的男人，立刻把目光放在李金桂的身上，盯着她的领口和身子看，眼中带着暧昧又低俗的目光，有人露出猥琐的笑容。
“臭娘们，你敢说我是出来卖的？老娘有男人，我撕烂你的嘴！”李金桂看到周围男人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老板娘的意思，侮辱她的清白，她忍不住跟老板娘再次扭打在一起。
莫江看着母亲有劲跟别人打架，却不管自己死活，自己在门口站了半天，旁边儿就是药店，她都不说带自己去买盒药，还有时间在这吵架打架。
莫江浑身越来越没力气，再也撑不住了，突然双腿一软，眼前发晕栽倒在地上，他闭上眼睛，心想这样死了也行，让那俩个老东西后悔去吧，让莫家断子绝孙。
只是本以为自己要倒在地上的莫江，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双强有力的胳膊扶住。
他睁开眼，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三十多岁，其貌不扬，但是一双极小地透着精光的眼睛，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跟我走。”男子抓住莫江的胳膊，拉着他往旁边儿小窄巷子走，莫江昏昏沉沉，什么都没多想，觉得自己现在烂命一条，鬼使神差地跟这个男人走了。
此刻李金桂正背对着儿子和老板娘撕扯，老板娘个头比不上北方的李金桂，长长的T恤恨不得被她从肩膀头拽下来，露出一大片皮肤，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莫江不见了。
“啊，松手，松手！”老板娘疼得声音都变了，她的头发被李金桂一把拽住，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松手？让你咒我儿子死，让你弄坏我衣服不赔，今天要是不给钱，我就报警！”
双手死死拽住老板娘的头发，看她疼得嗷嚎乱叫，偏偏个子矮手短够不到自己，李金桂越战越勇。
第一三三零章 惊慌
“松开，我不赔，是你们不肯走，逼得我没办法，你松不松开？”
老板娘疼的脸色发青呼吸急促，低着头弯着身子，已经扯松了的衣服，露出她前面一大片皮肤和隐隐的球|形轮廓。
此刻她的样子异常滑稽，一边儿怒骂李金桂，一边儿又因为头皮吃痛，不得不像个听话地驴子，脑袋跟着李金桂两只手走。
“松开？不赔钱你试试，一千块钱拿开！”站在上峰的李金桂洋洋得意，脸上露着解气的笑容。
甚至还能忙里抽闲地望一眼儿子，只是这一眼，她浑身如造雷击，身子一下子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忘记了。
儿子不见了？李金桂的手上撤了劲，老板娘一下子把自己的头发从她手里拽出来，看到自己走光被周围那些臭苦力全都看完了，气得她也伸出手狠狠撕扯李金桂的小褂。
李金桂穿得是花衬衫，被这么使劲一扯，衣服扣子直接崩开三个，她也走光了。
老板娘这下解气了，站在路边儿抹了把脸开骂，“老表子，你快点带着你的儿子滚，别死在我门口。”
儿子，儿子呢？李金桂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低头看到自己胸前一片白，她疯了一样冲上去，狠狠一把将老板娘推倒在地上，扯着衣服领口冲进屋里找儿子。
她满脑子担心的是，儿子是不是难受地受不了回去睡觉了，儿子会不会听了老板娘的挑唆，以为自己舍不得花钱给他买药，生自己的气了。
冲进去李金桂望着空荡荡的床铺，自己睡的地方只有掀开的被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江江，江江？”李金桂站在屋里大喊，甚至掀开两个被子，里面躺着两个今天休息的男人，看到疯子一样的李金桂，二人均是大声骂了两句。
没人？人呢？李金桂又奔进后院，厕所里没有人，厨房也没有，老板娘自己锁着的厕所里面也是空的，她越看越害怕，儿子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江江，莫江，你在哪，你出来，妈带你看病，妈带你买药！”李金桂站在后院扯着嗓子大声喊着，汹涌的眼泪涌出眼眶。
院子里没有一丝回音，老板娘一个人恨恨地把李金桂所有东西丢在门口，冲进去把箱子也拖出来，甩在门口，这才发现李金桂更傻了似得，眼睛发直站在院子中央。
“滚，快点从我这滚！”吃了亏的老板娘，恨不得现在就掐死眼前的女人，可是她打不过这人，男人这几天都不在，她只能不甘心地忍下这口气。
“我儿子！我儿子不见了！你赔我儿子！”看到老板娘，李金桂跟疯了似得，抓着老板娘肩膀死命摇晃，脸上却是无比恐惧的样子，嘴里机械地喊着，“我儿子不见了，我儿子不见了。”
“松开，你松开我。”老板娘肩膀生疼，低头一看这个疯女人几只手指头全都抠进自己肉里，难怪疼得不行。
“你儿子跑了管我什么事，一定是你待你儿子不好，他自己跑了。”
“不对！”老板娘回过神来，“别是死在哪了吧？”
“你死我儿子都不会死！”李金桂扑上来，狠狠咬了一口老板娘的胳膊，疼得老板娘嗷嚎一声，看到咬人的李金桂疯了似得窜上楼。
“江江，莫江！”李金桂在二楼到处喊到处找，死命拍每个门，二楼是小旅馆单间，李金桂这样拍门，很多人都从里面出来，一看是个疯子，全都骂随即上来的老板娘。
“怎么回事，疯子也放上来！”
“就是，一大早让不让人睡觉，吵死了。”
老板娘一边儿赔礼道歉，一边儿也四处查看，她也怕莫江死在店子的哪个角落里就不好了，那回惹上警察，生意就不要做了。
李金桂发现二楼没人，又窜向三楼，老板娘自己住顶楼，除了自己的房间，就是一些杂物间，门都没锁开着，李金桂一间间查看，全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莫江！你在哪啊！”李金桂一下跌倒在地上，浑身仿佛再没了力气，趴在地上呜呜地哭着。
老板娘此刻也察觉不对，人不见了，仿佛一下子消失了似得，明明刚才还靠在门口站着，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这时候她也没心思闹了，小声说道：“会不会在外面？”
李金桂听了这话，疯了似得从地上爬起来，朝楼下跑去，咚咚咚地下楼，结果因为下的太快，人直直朝前面栽下去，最后几层楼梯，直接滚着摔到地上。
老板娘吓了一跳，毕竟这女人一把年纪了，真摔出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可还不待她下去扶李金桂起来，她已经自己爬起来了。
这一跤摔得不轻，可是儿子不见了，让李金桂大脑里燃烧着异常的能量，她根本没觉得身上有什么感觉，擦了把额头上湿漉漉黏糊糊的血，看都没看摸在裤腿边。
顶着一头血冲出去的李金桂，抓着刚才看热闹的人焦急又大声地问道：“你看到我儿子了吗？莫江，刚才站在门口的小伙子。”
“你看到我儿子了吗？”
“你看到刚才站在门口的小伙子了吗？”
她摔破了额头，上面流着刺眼的红色鲜血，被她刚才满脸一抹，半个额头都是红色的，头皮处还不停有血留下来，加上李金桂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吓得每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只能本能地摇头。
问了一圈，没有一个人看到莫江，李金桂又气又急，晕倒在地上。
这下老板娘再也脱不了干系，一个满头是血的人从她旅馆出来，最后倒在她门口，之前他们还发生过冲突，还丢了一个人，马上就有有心之人偷偷报了警。
“你……你起来啊，你别死我门口啊！”老板娘心中害怕，赶忙给丈夫打电话，又找了几个人帮忙把李金桂抬回屋里。
半小时后，片警来了，老板娘吃惊极了，她没有报警，这样一想，刚才外面那么多人，一定是那些眼红她生意的人。
这时候李金桂悠悠醒了过来，她缓缓睁开眼，一看到面前站着警察，噌地一下坐了起来。
“警察，救命啊，警察！”
她边哭边喊，两手死死拽着警察的警服。
第一三三一章 推断
李金桂的话吓了老板娘一跳，“你……你不要对警察胡说八道，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是你自己从楼梯上滚下来，哪来的杀人！”
老板娘心脏突突地跳着，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耳光，后悔当初不该让这一家住店。
“这位同志，你冷静点，出了什么事？你的伤口，还是先做一下处理吧。”
两警察听李金桂喊得凄惨，一脸的血和一身的土，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什么都不用，警察同志，求求你我儿子不见了，我要报警找我儿子，刚才我儿子还在的，猛地就不见了，他身体有病，我怕他被拍花子的拍走了，那些人听说专割人体器官，求求你们，警察同志，求你们救救我儿子，他消失的时间还不长，一定能找到的。”
“人丢了？你儿子多大？”
“他今年二十七了，他脑子里有瘤子，警察同志，求求你们快点找人，我给你们磕头！”
李金桂猛地从炕上爬起来，不停地磕头，隔着床垫都能听到沉闷的“砰砰”声。
“这位同志，你起来，不能这样。”一警察用力扶起李金桂，“您孩子是刚丢的吗？”
“是是，刚丢的，刚才还在，然后就不见了。”
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一眼，此刻这个妇女的情绪激动，很不稳定，而且报警的人明明说这里有人打架，现在来了却报的人口失踪的案子。
“我们接到报警是说这边儿有人打架，人口失踪是另一个案子，而且人口失踪达到48小时以上，才符合接警要求，大姐，您儿子丢失的时间达不到要求，这个案子我们接不了。”
一听要等那么久，李金桂傻了眼，“接不了，可他一个大活人生生就不见了，什么规定要等48小时，等到了那时候，我儿子……我儿子早都被人把内脏掏空了，呜呜呜，你们是人民警察，你们要救救我儿子，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帮帮我吧，我一个外地人，怎么找孩子，我也没有办法啊！”
李金桂一个劲地扯着两个警察的衣服，满脸泪水，咧着嘴大哭，一看就是人伤心到极致，有点歇斯底里地嘶吼和哀求。
老板娘悄悄站在一边儿不做声，听到警察说，有人报警打架，心里默默想着几个平时和自己不对付的人。
当然听到李金桂要报案人口失踪，直接跳过打架，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至少这样她的责任就小了。
两个警察被李金桂扯着动都动不了，其中一个警察思索片刻道：“您儿子二十七岁，早都成人，首先他不是孩子，您别想得那么可怕，他是成年人，如果行动自由，很可能是自己离开。”
另一个警察点点头道；“这个可能性最大，这条街上人来人往，就算像您说的被拍花子的拍走了，这地方就不行，拍花子多选择在安静偏僻和人少的地方，这种地方那么多人看着，他根本没法下手，只要他动手，周围肯定有人会看到。
其次，您儿子也是成年男子，就是再不济，真有人想对他下手，他也肯定会反抗，而不是你说的凭空消失，能消失地这么安静没有痕迹，我的推断，很有可能是他自己走的。”
“对，这位大姐，您好好想想，是不是最近和孩子闹矛盾了？这个地方被人拐走，还是个成年男子，可能性真的微乎其微，我也同意他自己离开的这个观点。
是不是你们最近发生了什么冲突，您儿子可能一时没想通离开了，过段时间他自己就回来了，如果您非要报警，也要等到48小时之后，也许不到那时候，您儿子就回来了，他可能是自己出去散散心。”
警察的一番话，说得李金桂心里的担忧少了大半，但此刻她心底开始害怕，儿子真的是因为自己不给他看病，生自己的气走了？
李金桂拧着眉头，死死思索，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脸上露出心虚和愧疚的神情。
两个警察一看这种状况，已经猜到肯定有内情，“那您看还有什么事？如果不是打架的案子，我们就走了，您记着真的没回来，48小时候再报警。”
李金桂突然觉得，儿子肯定是嫌自己吵的心烦，又跟别人在这打架丢他人了。
没错！儿子肯定是出去转了，等会儿就回来，自己是急晕了儿子一个大小伙子，不可能被人贩子拐走。
李金桂心里松了口气，然后听到警察这番话，立刻大叫，“报警，警察同志，这个店里的老板娘，就因为我儿子感冒了，她就说我儿子快死了，不让我们在这住店，强行撵我们走。
还把我的包袱丢在大马路上，我新买的一套一千块的衣服，被自行车轧了，全都不能了，当着我儿子的面，还说他快要死了，我儿子失踪，就是和她有关。”
老板娘暗暗叫苦，这事情她全都做了，可是那也是她害怕，毕竟那个男的看着就是快不行了的样子。
“警察同志，您别听她的，我也被她打了，而且她……她儿子发高烧，她连盒药都舍不得给孩子买，就是因为这个，她儿子才生气走的，我真的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她怎么一脸的血？还有你怎么能撵客人，你就是开旅店的，是她没有给你付钱吗？”
“付……付了，我怕她儿子死我这，那我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她那头是自己摔的，跟我没关系，我没动她。”
老板娘急得满头大汗，大声喊冤。
“她既然付钱，又没做什么其他事情，你做生意就不能拒绝他人住店，还有她说你把她行李丢出去，弄坏了的事情，是不是事实？”警察脸色严肃，眼神严厉地瞪着老板娘。
老板娘没话说了，低着头小声道：“她……她不肯走，我气急了，才这样做的。”
“你这样做，已经构成侵犯他人财产，现在跟我们一起去派出所。”说完这话，警察又转向李金桂，“你是不是坚持告她？如果是就一起去派出所调查情况，或者你们私下和解。”
一听这话，老板娘的目光立刻死死盯着李金桂。
第一三三二章 莫江
“还要去派出所？那我的东西她能赔我吗？我以后还能在这住吗？嘶……哎呦！”
稍稍放松后，李金桂觉得头顶好疼，还有身上，哪哪都疼得厉害，她稍微动一下，从头到脚开始疼。
“衣服我赔你还不行，我赔你一千块，以后你要住在这，行，我不收钱，咱们别去派出所了行吗？”
老板娘眼巴巴地瞅着李金桂，她知道如果李金桂真告了她，那最少也是罚款和拘留，还要赔偿损失，关键是很有可能她的店就开不了了。
“你赔我钱？我一家都能一直住在这？赔我一千？”李金桂有些不敢相信，刚才还凶巴巴死活要撵她出去的老板娘，态度变得这么快。
“你看，大姐！”老板娘咽了口口水，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干巴巴地说道：“这事情是我做得不对，咱们就不要麻烦警察同志了，这都是小事，你那衣服我赔给你行不，你们家住我这也行，我不收钱了行不？只要咱们别去警察局，行不行。”
一听这条件李金桂眼睛一亮，心里先算起账来，不去警察局，有一千块钱的收入，不去警察局还能免费住在这，她差点要点头了，猛地头上传来剧痛，扯着皮肉疼得她龇牙咧嘴。
两个警察看着李金桂干在脸上和额头的血渍，追问道：“你这个头是自己摔的吗？”
李金桂害人的心一瞬间就冒出来了，“这……这不能算我自己摔的，是她在后面追着我，撵我走，我心里一着急加害怕，脚下一滑从楼梯上滚下去的，是她追我弄得。”
老板娘脸上一瞬间怒火翻腾，这女人胡说八道，明明是她急着跑去找儿子，可这种事情她根本说不清，本来就是她撵他们走。
“您要是不信，可以问周围的人，当时二楼的人都看到了，就是她一直追着我，害我摔下去的。”
“行了，李大姐，我带你去隔壁小诊所看看，咱们消个毒，把伤口包扎一下，我出钱行不行？”
这种解决办法还行，两个警察挺满意，至少这个老板认错态度很积极，而且愿意解决这个妇女说得所有问题，带回所里也不过如此，还能省去一道麻烦。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是否同意她说的私下协商的解决办法。”
两个警察征求李金桂的意见，毕竟她是受害者，老板娘陪着笑望着李金桂，眼神哀求。
有钱拿有免费地方住还有人带着看病，再加上老板娘现在可怜兮兮的样子，李金桂心里除了口恶气。
“我现在同意了，我怕她过后又撵我们走。”她故意可怜巴巴地装给警察看。
“那不会，李大姐，我不会的，你们在我这住到你伤养好行不行。”
两个警察想了想道：“您在这一直住肯定不行，但是住个十天半个月，养养伤还是可以的，要是在这期间，她又撵你走，你还是可以报警，这个出警是有记录的，谁都可以查到。”
“那……那行，我不告了。”李金桂心里窃喜，能住半个月，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那好，你们在这起签字，你现在把赔偿款给她，然后带她去包扎一下，养病期间不许撵人走，以医生说得休养时间为准，之后她要是给钱住店，你也不能撵客人，如果还犯，我们就通知工商，吊销你的营业执照。”
“行，行！我这就给她钱，一会儿就带她看病。”老板娘此刻满口答应，二人签了字，李金桂吐了口涂抹数了三遍，确认是一千块钱，眉开眼笑地跟着老板娘去隔壁诊所包扎伤口。
老板娘恨不得咬碎一口牙，暗恨自己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家人，尤其是这个女人，看着老实忠厚，实际上心眼多得很。
……
莫江被一个陌生男人领走后，走了几步来到的却是熟悉的陆总医院，他不知道此人要做什么，等到他发现此人要给自己看病，再也忍不住了。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病了，你为什么会给我看病？”
莫江的问话，得到的是沉默，男子根本不对他进行回答，只是开单子带他检查，然后看医生。
莫江病的确实厉害，已经是肺炎了，男子又跟医生陈述他脑子里还长有脑垂体瘤，医生一听情况，立刻开单子住院。
这下莫江彻底傻眼了，这个人居然还知道自己的情况，他认识自己？他是谁，他怎么会认识自己？
“你到底想干嘛？”
问的次数多了，男子冷冷道：“你家根本没人给你看病，现在我给你花钱，你说我想干什么？”
一句话堵得莫江不知道该说什么，没错，他们全家人都不管他，妹妹自己跑了，爸妈只知道钱，到现在爸爸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甚至还想逼莫若和她婆家给她看病。
而自己的妈，明知道自己高烧，却舍不得花钱给自己看病，刚才医生都说他是肺炎了，而且是一个什么感染，反正听着挺厉害，医生还埋怨怎么烧了这么久才送病人过来，还说如果再耽误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莫江眼中闪过恨意，望着忙碌的陌生男人，心里突然有一丝感激，管他是谁，他至少比自己父母好，他带自己看病，他救了自己的命。
莫江暗想，如果自己以后好了，找机会一定报答此人，如果他还能给自己看脑袋，那他愿意用这辈子的时间来报答此人。
“好了，我们去住院部。”陌生男人说话的声音虽然没有起伏，可做事很利索，甚至一只手还扶着莫江，似乎怕他体力不济倒在地上。
来到住院部，莫江跟着男子和护士，走进最顶头的病房，打开房门的一刻，莫江呆住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嘶哑地问道：“这……这是我住的……病房？”
陌生男子心里满意此刻莫江的表情，他就是要让他感受到自己现在对他的好，当然最后这一切好，他会告诉莫江，都是老板安排的。
莫江的眼前，是陆总的套间病房。
第一三三三章 感激
这是陆总的套间病房，曾经因为奶奶住院，跟着父母来的时候莫江看到过，不过似乎又与奶奶的有些不同。
奶奶那个是直通通的单人间，一进门是个卫生间走进去就是大病房，而这确切的说是个套件，房子套房子。
外面的房间摆着大气的真皮沙发和茶几，旁边儿还有一排桌子，上面有一个巨大的屏幕，看起来是一套很不错的电脑。
走进里面，是一张大的双人床，旁边儿还有一张小床，里面冰箱电视微波炉齐全。
“这单人间好大。”莫江感慨道。
“这不是单人间，这是套间，外科一共两个套间，一天是998元。”小护士声音轻柔地解释道。
医院当然有高干病房，那都是给部队首长和一些干部这样的人住的，一般有钱人最好的也就是住这个套间了，而且这一套其实一直长期空着，留给医院的领导啊家属亲戚什么的，平时对外住人的都是前面那个，这一间在走道最尽头，是最安静的一间。
这间病房还是主任吩咐下来的，小护士偷偷打量着莫江，心里揣测莫江的身份，不知道他是谁家的亲戚，反正听说主任接了电话，还挺重视的，那肯定来头很大。
“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就给你拿一套病号服。”小护士把床上罩着写着已消毒字迹的床罩解开，一边儿收拾着其他东西。
“先躺一会儿，等会儿有医生给你检查，你需不需要我给你请个护工？”陌生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莫江还不算太笨。
“你，呵呵！”男子嗤笑道：“你有什么？来自哈城一个贫穷的家庭，你父母因为没钱，都没法给你看病，至于你本人，不是高材生又没有特殊能力，你认为我会图你什么。
好了，你不用多想，不是我对你好，这一切都是我老板安排的，否则这种套间以我的能力，也是弄不出来的，你先安心养病，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会给你个大惊喜，莫江，你的人生从此不一样了。”
莫江听完这话，老板？这个人是谁？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他仔细想，自己真的没什么让人所图的，自家父母不是高官土豪，自己穷的一分钱没有，还是个生病残躯，草，有什么怕的！
抛去心中的忐忑，莫江不再去想什么，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忍不住发出一身舒服的低呼声。
柔软的大床，松软的被子，安静又干净的环境，被子上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莫江觉得这一切就像一个梦。
前一秒他明明还躺在满是油腻肮脏的床上，发着烧浑身难受不止，甚至仿佛一个丧家犬，被老板娘拼尽全力想撵出去，还说自己快要死了，下一秒，就被一个不认识的人，带到医院，住着最好的病房，享受着最好的照顾和治疗。
莫江心里突然急切地想见见此人说得老板，不论他对自己有任何图谋，他都想对此人表示感激，在这一刻，他认为这个老板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要不是他自己早晚都是死，而且是难受地活活被折磨死。
现在因为这个老板对自己做的这一切，让他能住在这么好的地方，享受别人对自己的尊敬，还能好好看病和休息。
哪怕他就是要自己一颗肾都行，只要自己一直跟着这个老板，一定有好日子过，莫江慢慢闭上眼睛，昏沉沉地睡去。
这段时间的紧张和折腾，还有这两天的高烧，耗尽了他体内最后的精力，现在听到此人说的一切，仿佛是天上掉馅饼一般的好事，莫江心中再无恐惧，精神放松后，因为太过疲倦不知不觉睡着了。
男子站在病床前，看着莫江睡着的样子，眼神闪烁，这几天他都会来看莫江，把他弄进医院只是开始，这几天他要好好给这个人洗脑，让他感激自己的老板，让他知道感恩是一个人该有的珍贵品质。
期间医生进来了解病人情况，护士进来查房，一些情况男子直接告诉医生，护士也是轻柔地对莫江先进行打针输液。
半小时后一个五十多岁的男性护工来到病房，这是男子给莫江请的，也是男子亲自去挑的，这个护工有眼力劲，而且会说话，男子很满意。
有他和护工，这件事情一定给老板办得漂漂亮亮。
莫江住在医院安静养病，李金桂也包扎好脑袋，不过她没有躺床上休息，她在四处找儿子，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莫江还没回来，李金桂的心越来越慌。
她穿梭在这一条街的周围小巷子，甚至还忍着浑身疼痛和头晕，跑了一趟陆总，她想医院有小公园，也许儿子会去那里散心也说不定。
只是她跑遍了这一片大街小巷，莫江却犹如人间蒸发，没有半点消息，她也把旅馆周围的人挨个问了个遍，大家也都是没注意没看到，没有半点关于儿子的消息。
老板娘也不痛快，男人回来后，她忍不住委屈地大哭一场，给自家男人看被人拔下来头发后秃了一小块的头皮，还有手背和胳膊上的抓痕。
趴在自家男人怀里诉苦，要不是她当时脑子糊涂，同情心泛滥，同情了这么一家人，现在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请来一家无赖，赖着不肯走，还还得自己破财了一千多块。
老板娘心疼地肉痛，嘴里狠狠咒骂着。“让他家永远也别找到儿子，赶快从我这里搬走。”
李金桂奔波寻找了进四个小时，她把这一片都找了，周围几条大路，所有的巷子店面，包括陆总和对面的商场，统统找了一遍，跑得她两腿打颤，还是没有儿子的消息。
天色渐渐暗下来，莫明海打工回来，今天又筛了一天的沙子，胳膊和手腕钻心地疼，手腕仿佛断了，现在根本用不上力气，而胳膊上仿佛肌肉都撕裂了。
昨天一天的疼痛，在今天全部加剧，虽然今天赚了七十块钱，可是他不知道，这么高强度的活，他明天还坚不坚持地下去。
第一三三四章 暴怒
拖着沉重地步伐，好不容易爬上这个大坡来到旅馆门口，莫明海奇怪地发现门口低头坐了个女人，好像是妻子？只是头上怎么包了一大块纱布。
“金桂？”莫明海小声喊道，而听到丈夫声音的李金桂，吓得浑身一哆嗦。
李金桂慢慢抬起头，带着满脸疲倦和悲痛，望着丈夫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莫明海一看，真是妻子，“你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金桂不敢说儿子不见了，丈夫出去累死累活的赚钱，要是知道她还能把儿子照顾不见了，非打死她不可，尤其是儿子不见的原因，肯定是生自己的气。
一想到儿子发着高烧，宁可躲在外面也不肯回来，李金桂心里越发地慌，一颗心不停往下沉，仿佛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你头咋弄的？谁欺负你了？”莫明海见妻子不回答，急得又问了一遍。
“没，没谁欺负，是我自己摔的。”她不想让男人再去扯皮，男人脾气不好，万一再打起来，肯定吃亏。
“自己摔得？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大年纪了，摔坏哪了没？江江怎么样了，烧退了吗？”
莫明海边儿说，边儿伸手拉妻子，头都破了还是躺着休息吧，李金桂浑身打飘，不知不觉跟着丈夫来到大通铺。
莫明海发现儿子不见了，以为儿子出去上厕所，也没在意，“你先躺着，头晕不晕，哪来的钱包扎的。”
李金桂害怕地打哆嗦，嘴上应付道：“是老板娘，带我去隔壁诊所包扎了一下。”
莫明海感慨道：“这家老板娘真不错，给咱们便宜住店的钱，还给你找点事做混口饭吃。不过你这样明天就别做了，休息几天，我今天也赚了七十块，花了两块买了包烟，实在太累了，抽根烟能解解乏。”
“吃饭。”老板娘气呼呼地进来，端着一碗饭，他男人让她最近消停点，安安稳稳地把这家瘟神送走，还让她送饭过来给这女人吃。
莫明海看到老板娘，立刻道：“谢谢你，麻烦你带我妻子去看病花钱了，以后等我打工赚了钱，一定还你。”
老板娘有些莫名其妙，谢自己，这男人别说的什么反话吧，“我也不图什么，您妻子好了你们就赶快走吧，我庙小容不下大佛，别到时候找不到儿子赖在我身上。”
听到老板娘的话，李金桂吓得立刻缩进被子，不敢看丈夫。
莫明海本来是表示感谢，听老板娘说得话奇怪，态度也不好，莫名问道：“我儿子？什么叫找不到我儿子赖你身上？”
“怎么，你媳妇没跟你说？你儿子一大早高烧不退，她都不肯给你儿子买颗药吃，你儿子自己跑了，谁知道去哪了。”
“你说什么？”莫明海暴喝。
他猛地掀开被子，伸出粗大的手，一把拎起来瑟瑟发抖的李金桂，“咋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到底咋回事？儿子怎么了？”
“哇！呜呜呜，明海，不赖我，真的不赖我，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咱家儿子要死了，然后不肯让我们住店，非要撵我们出去，儿子发着烧，我能带他去哪？我就跟她撕扯，结果……结果儿子就不见了。
呜呜呜，明海咋办啊，儿子不见了，我找了一下午，哪都找了全都没有找到，儿子身上一分钱没有，他会去哪啊？明海！”
“什么叫我要撵你们，你儿子高烧那么厉害都不退，我让你买颗药给儿子吃，你偏不舍得花钱，一颗退烧药几毛钱，你都舍不得，你儿子病得奄奄一息，我还不是怕有个三长两短，我一个小店子赔不起。”
“啪！啪啪啪！”几声巨响，李金桂被莫明海几个耳光，狠狠抽爬在床上。
“我打死你个糊涂婆娘，儿子发了一晚上的烧，你就不怕他烧坏了，连颗退烧药你都舍不得，老子辛辛苦苦挣钱，就是为了他，我打死你个没用的玩意。”
莫明海气急，抽出自己的皮带，照着李金桂身上狠狠抽去。
“啊，明海，啊！不赖我，是……啊，明海，别打了，我疼！啊啊啊！”
李金桂在大通铺上一顿翻滚，可是不论她怎么躲闪，莫明海的皮带总能准确无误地抽在她的脸上、头上、胳膊、屁股以及腿上，有一下抽到脚趾骨上，疼得她整个人一弹，瞬间缩在一起。
老板娘在一边儿看得虽然解气，又有些害怕，这个敦实的男人，打老婆怎么下手这么狠。
“大哥，大哥，你别打了，你媳妇头还破着，再给打坏了。”老板娘急死了，又不敢上前拉莫明海，生怕自己再被皮带抽到。
“啊啊啊！明海……求求你别打了，疼……疼死了！救命！救命啊！打死人了！”李金桂本来就浑身疼，现在被皮带这么一抽，气都上不来，觉得人都要死了。
“大哥，这样打人不行啊，大哥！”老板娘在旁边儿急得跳脚，她一个南方人，哪里见过这样打老婆的阵仗。
在南市，大部分是老婆厉害，男人不和女人计较，女人站在门口破口大骂男人甚至打男人的都能看到，哪里见过一个男人这样下死手打女人。
听着一声声“啪啪”的抽到皮肉里的沉闷声音，看到李金桂已经在翻白眼了，老板娘吓得顾不得许多，扑上去从后面死死抱住莫明海的腰，把他往后拖。
“大哥，别打了，再打真出人命了，大姐本来就破了脑袋，医生让好好休息，哎呀，你快住手，再打我报警了！”
报警二字，神奇地让莫明海停了手，他捏着皮带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气得把皮带一扔道：“说，到底咋回事？我儿子为啥跑了？”
这话他是对着李金桂讲的，然后他突然抬头，死死盯着老板娘，“我告诉你，我就这一个儿子，指望他给我养老送终，给我们老莫家传宗接代，他是怎么丢的？
要是有谁欺负了我儿子，我儿子找不到，我豁出这条命，谁都别想活！”
莫明海浑浊的眼睛里带着血红色，恶狠狠地盯着老板娘，眼中翻滚着怒意和疯狂。
老板娘吓得“嗷”地叫了一声，后退几步。
第一三三五章 吐血
“大哥，大哥你别激动！也许孩子待闷了，跑出去转转，再说我也没说啥，我们今天还报警了。”老板娘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她的心越发慌乱。
她悄悄往门口方向挪了挪，老公也不在，可怎么办？
听到警察，莫明海一下子冷静下来，对，还有警察，他赶忙问道：“警察怎么说的？”
“警察说失踪人口不足48小时，还不能立案，说让再等等，如果48小时候，人还不回来，可以报警。”
老板娘看莫明海的眼神恢复清明，没有刚才那般吓人，接着道：“那俩个警察分析了，觉得莫江应该是自己悄悄走掉的。不是我说难听话，大哥您不知道，一大早我看您儿子脸色惨白，我一摸额头滚烫，绝对有40度，这么高的体温，你媳妇还舍不得给孩子买药。
我劝了几次她都不听我的，前面我也好话说尽，她死活不肯花钱，我这是开店，你儿子那样确实吓人，加上你媳妇又不管，所以我估计你家孩子生气了，自己跑了，等气消了，就回来了。”
老板娘的话，又点起莫明海的火，他瞪着李金桂，一拳头重重砸在她身上，虽然隔着被子，李金桂还是疼得“哇”地喊出口。
“你为啥不给儿子买药？你是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现在他跑了，我儿子跑了，你个臭婆娘，你还活着干啥！”
一想到没儿子了，老了都没人养老送终、摔盆打碗，自己就要被人骂绝户头了，莫明海气得发疯，儿子肯定是跑了，否则不可能不回来。
李金桂隔着被子，感受到老公跟沙包一样的大拳头，简直要把她的骨头砸断，她蜷缩在一起，尖声求饶。
“明海，别打了，儿子一定……一定会回来了，求求你明海，我也后悔了，你别打我了，呜呜呜，儿子会回来的，现在你就是打死我也没用，啊！呜呜呜！”
突然呢她觉得喉头一甜，一股液体涌上来，她克制不住，“哇”地一口吐在枕头上，嘴里是一股腥甜带着咸咸的味道。
老板娘定睛一看，是血！
“别打了，你再打我报警！你要杀人，你要把你老婆活活打死，她都吐血了，老公，老公！”
老板娘这次被吓坏了，虽然南方人喜欢吵架，但是动手的人少，像这样打得人吐血，老板娘可是第一次见到，当场都吓勺了，疯了似得跑出去喊自家男人。
李金桂一擦嘴巴，看到手心一抹鲜红，再尝尝味道，就是满口的血腥味。
莫明海也有些没想到，媳妇怎么这么不经打，以前骑在媳妇身上，一顿乱捶，不过就是身上青几块，要不了几天就好了，从来没见着吐血啥的。
这是咋回事？见到血，莫明海也心虚了，他只是一时愤怒，儿子没了自己咋办，所以对李金桂下手没了轻重，他没想把媳妇打成这样。
李金桂一下子疯了，嗓子眼仿佛被血块糊住，哭都哭不出来，一头攮在莫明海肚子上，嗓子如同破音的罗嘶哑地吼道：“你打死我吧，打死我给你儿子赔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儿子没了，我活着干什么！
你打！狠狠打！照头上打，打死我！”
李金桂一头头推搡着莫明海，他反倒住了手，被媳妇推搡地有些招架不住，“行了，别闹了，等会儿一起去找儿子。”
“你们要是再打架，就别住我这了。你是要打死你老婆，要打出去打，别在我店里打，这么多人都回来了，你俩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样闹！”老板娘男人进来，指着莫明海一通说。
看到李金桂嘴角还有血，脸上烦躁又盛一分，哪有这样打人的，也不怕把人打出个好歹，咋地也是夫妻，真是心狠。
“你不能再打你媳妇了，再打我就报警，你们要是再闹，店也别住了，我这不是让你们打架的，我这是做生意的。”
莫明海一听报警，低着头不做声，老板娘男人也不敢惹莫明海，对自己媳妇都这么下手，对外人别是更厉害，刚才自己媳妇还让自己小心点，说这个人是个疯子。
“行了行了，都别看了，人家夫妻吵架，你们不劝着点，都在这看热闹。”
说完这话，老板娘男人迅速离开。
李金桂现在头也嗡嗡地疼，身上比刚才更疼，仿佛遭遇了车祸，所有骨头都碎成渣渣一般，稍微一动，骨头渣子碾着皮肉，让人无法忍受的刺痛。
“行了，你吃了饭，咱们一起去找找，儿子估计生气了，跑出去不回来，他身上还没钱，别出点啥事。”
李金桂呜呜哭着，听到丈夫这样说，抹了把眼泪委委屈屈地端起饭碗，扒了两口饭，嗓子眼疼得实在咽不下去。
莫明海拿起瓶子，去外面接了点凉水兑热水，递给媳妇，李金桂喝了两口，实在吃不下，把饭递给莫明海。
“明海，你吃吧，我吃不下，你回来也没吃饭，全吃了吧。”
这一幕，让偷偷躲在门口观察动静的老板娘大跌眼镜，这刚才恨不得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现在就开始互相让饭吃，她真不理解北方女人，脑子进水了。
这事要是搁在南市，不是离婚，也要找娘家人，狠狠修理男方一顿，让他知道厉害。
莫明海早都饿得不行了，一碗饭他五分钟就全都吃空了，又把媳妇喝剩下的水全灌进肚子里，坐在床头，点上一根烟闷头吸起来。
“今这事怪我，媳妇，我这驴脾气，把你打疼了吧。”
李金桂咬牙没说话，“啪啪”掉眼泪。
“儿子肯定是生咱们的气了，说起来是我没用，说给他看病，结果让他跟着受罪，我打你也是我的错，我是个没用的窝囊男人。”
莫明海说着说着，恨得狠狠锤了自己一下。
“明海，我也不对，没照顾好儿子，儿子还发着烧，你瞅了眼，咱们就赶快去找找吧。”
“行，他应该跑不远，身上没钱又生病，走也走不到哪去，一会儿咱们就再找一圈，仔细找找。”
十分钟后，夫妻两出门找儿子。
第一三三六章 儿子的地位
李金桂走两步，忍不住哎呦叫着，身上疼得厉害，头也是晕乎乎的，哪哪都是刺痛感，还有鼻子因为丈夫有一拳正好捣在鼻梁骨，现在呼吸都是酸呼呼火辣辣地疼。
好像鼻腔里的肉啊鼻涕啊全都出来了，把本来很畅快的呼吸堵得只留下一条狭窄的缝，根本不够用，逼得李金桂张着嘴喘气，每喘一下胸口还剧痛。
“咱俩一人一边儿找，在巷子口汇合，你仔细点看，每个店子也瞄瞄，不行问问人。”
“行。”
李金桂点点头，跟丈夫莫明海两人，一人一边儿地搜寻巷子。这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私房门面，像毛细血管一般延续出去，都是曲里拐弯长长短短的羊肠小道。
要说仔细找，那真是可以走的好深，李金桂忍着身上的疼，提着一口气，把今天走过的路和没走的路全都再走了一遍，许多店里她也探头进去往往，遇到脾气好的人，也打听问问。
但是一无所获，没人看到她形容的高高瘦瘦脸色苍白穿白衬衣黑裤子的男子。
晚上天色越发昏暗，借着每家门前的昏暗灯光，李金桂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小巷子里，仔细查看着一些犄角旮旯的位置，路不是很好，她几次差点崴到脚。
突然她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垃圾桶旁边儿有个人，靠在一边儿躺着，瘦瘦长长的，身上就是白衬衣黑裤子。
“莫江？江江，江江！”
李金桂激动地心咚咚跳，满心欢喜地跑过去，“江江！”她轻轻地把儿子的脸转过来，一下子跟被蛇咬了似得，跳了起来。
“搞么斯，大姐你一个人寂寞啊！”一个喝醉了酒四十多岁，瘦的跟猴子似得中年男人。
被李金桂摸了一把脸，眼中透着浓郁的酒色和暧昧神色，“大姐，来啊，咱们俩个来快活快活，保证让你舒服！”
李金桂吓得落荒而逃，“你个死变态，咋不喝死你！”
跑出这个小路，她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大半夜遇到神经病加变态，正想擦把汗，突然记起这手就是刚才摸了那个男人脸的，李金桂顿时觉得手上油腻腻地脏，她把手在裤子两边儿使劲擦了又擦。
“金桂？”
“啊，谁！”李金桂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是丈夫，她的心又砰砰跳了起来，刚才那一幕回荡在脑海，她摸了那个男人之后，听了那个男人的话，不知咋地，突然有些浑身酸软，身体深处有一种莫明地空虚。
“你咋了，这么慌，脸怎么红了，不舒服？”莫明海看妻子表情怪怪的，眼神也不对。
“没，没有，明海，你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李金桂压下心头那股怪异的想法和冲动，赶忙问道。
“没有，都说没看到，你呢？”
李金桂摇摇头，莫明海叹口气道：“走吧，我们去这附近再找找。”
夫妻两个又绕着整个亚贸和陆总这片地方转，到了晚上医院的人少多了，比白天好找，不过他们大晚上在医院转，遇到不少保安，因为他们的事情被保卫科通报了，还把摄像头抓拍到的他们的样子打印出来，所以保安都认得他们。
他们转的时候，保安就悄悄跟着，生怕他们找个位子就睡下了，这两个人是医院重点盯防的。
诺大的医院走了一大圈，两人也是累得不行，中途休息了好几次，走完都气直喘，李金桂被莫明海拖着一起走，否则她真的已经累瘫在地下了。
“明海，咱们回去吧，这片我白天就找过，儿子不在的。”累得厉害了，李金桂突然更想念晚上睡觉的大通铺，她觉得搞不好儿子已经回去了。
“明海，这么晚了，搞不好儿子已经回去了，咱们明天再找吧。”
莫明海也累得老命都要没了，找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找到，失望一点点加剧，心里涌起一股怒火，二十七岁的大小伙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耍小脾气玩失踪，有能耐别回来。
这么一想，莫明海也来了气，“走，回去，不找了，他一个二十七岁的大小伙子，在外面能出什么事，就是饿了路边儿还有垃圾桶，让他捡垃圾吃去。”
李金桂心里一酸，自己的儿子捡垃圾吃？都是自己不好，不该不给他买点药吃。
“明海，都是我不对，我不该舍不得花钱给他买药吃，我当时算了算，交了房租就十几块了，买药……买药都不够啊！”潜意识里，李金桂还是在为自己开脱。
“行了，你也别多想，别自责，他这么大人了，咱们也不能天天盯着，遇到一点事情就耍脾气，他是不知道外面的苦，让他好好在外面受几天。
你就是太惯孩子，在家也是这样，一个大小伙子，不出去找事做，也不帮我卖菜，养得游手好闲像个少爷，脾气还大的不得了，说不得拍不得。
正好让他感受一下，外面是啥样，不干活没钱吃饭喝水是啥样，走，咱们回去睡觉去。”
见丈夫生气，李金桂不敢多说，正好丈夫说的话，她心识里也同意，在现在的情况下，此时此刻她更想躺在床上睡觉，儿子那么大了，肯定不会出什么事。
两人又慢慢走回去，快走到的时候，毫不夸张地说，李金桂恨不得手脚并用地爬回去了，一到旅店，就连那股臭哄哄的味道，都让她格外亲切。
爬到床上她就睡了，莫明海身上都是土，这么晚了也不可能把老板娘叫起来，开门洗澡，他拿着毛巾咬牙打开水龙头，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就着冷水龇牙咧嘴地浑身擦了一遍，折腾到深夜才爬到床上，头刚挨着枕头，他的呼噜就响了起来。
他们以为会过得很惨的莫江，此刻正躺在舒适干净的套间里，因为下午睡多了，现在醒着正吃着护工给他买的皮蛋瘦肉粥，还有一笼热乎乎的汤包。
莫江喝着咸鲜的粥，吃着肉香四溢汤汁浓郁的汤包，这一刻他突然哪里都不想去，真想一辈子就住在这里。
第一三三七章 截然不同
吃完汤包，莫江摸摸嘴，护工老张立刻把东西收拾好，又洗了热乎的毛巾，给莫江把手脸全都擦干净，然后打了水给他洗脚。
其实这些事情莫江现在都能做，但是他就不想动，他就是很享受这种被人当大爷一般伺候的感觉，这么多天他看了那么多人的白眼和鄙夷，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样。
莫江的一举一动，都看在护工老张的眼里，请他的那个男人说了，要他好好观察此人，还要用心伺候。
“莫先生，早点休息吧，你的身体需要多休息，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就行，我就在旁边儿。”
“行，你睡吧。”莫江看着护工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的舒坦慢慢晕染到整个人。
黑暗中，他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心里在琢磨，到底谁是幕后老板，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他现在已经不去想，这个人对自己好是为什么或者想干什么，他开始思考的是，自己一辈子都要跟着这个人就好了，这样还愁什么吃喝，以后一辈子就吃香的喝辣的。
让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以后对自己另眼相看，尤其是莫若还有她的男人，还有自己的爸妈，让他们自私，等以后自己飞黄腾达了，别想沾自己一点光，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就是不肯花钱。
一想起父母莫江从心里涌出一股无法控制的恨意，他甚至想亲手捅死他们，一刀刀捅死他们，看着他们在疼痛中哀求哭嚎，才能解了他心头只恨。
虚伪的父母，一天天说多喜欢自己，什么都为了自己，可当自己病了，真刀真枪地要他们卖房的时候，两个人全都找出一大堆借口，当自己难受地不行了，真的快要死了的时候，连颗几毛钱的退烧片都不舍得买。
全都是虚的，全都是假的，这两件事情，让莫江对父母的心态大变，以前再好也是假的，他们就是极度自私的人。
捅死他们，就该捅死他们，莫江心里有一个声音，小声地说着，他脑子里幻想着，闪着寒光的匕首，重重捅进他们的胸口，看着他们脸上错愕的表情，看着温热的鲜血一瞬间喷涌而出，他心里止不住地快感。
突然，身体有一种异样，他遗精了。
饱暖思**，老话说的不假，吃饱和暖，生活暂时没什么烦恼后，莫江身体里的原始冲动渐渐苏醒，不过也只是刚刚苏醒，现在的他过上好日子还不到一天，他还不敢想太多。
“老张，老张。”两腿中间的粘腻让他很不舒服，这次似乎涌出来的有点多，就连病号裤都湿了，莫江已经脱下来了。
“怎么了，莫先生。”听到喊声，老张翻身起来，他床头开着小台灯，干什么事情都很方便。
“那个……我裤子弄脏了，你帮我洗洗吧，不然明天我没有换洗衣服。”莫江有些难为情，可是不洗又不行，明天他总不能光着屁股见人，现在洗了明天早上就能穿。
“好。”老张不多问，走过来拿起裤子，闻到一股腥乎气息，心里知道大概什么事情，虽然腌臜，不过做护工的什么没见过，屎尿都是家常便饭，一点这个算什么，他很利索地就把裤子洗干净，挂在厕所晾着。
一出来，看莫江还瞪着眼睛，“莫先生，早点休息吧，你这病还发着烧呢，多休息好得快。”
一句多休息好得快，突然盘动莫江的筋，自己好了，会不会一切就被打回现实了，这种没有底的好日子，让他时不时涌上一股慌张。
“我睡不着，咱们聊聊吧。”
老张五十来岁，本来觉就不多，而且莫江其实也好伺候，当时那个人花三倍的价钱请他，还提了一堆要求，什么要有眼力劲好好伺候，什么要会说话，还要观察这个病人的心里想法和动向。
说只要干得好，钱绝对不会亏待他，说真心话，当时他还以为是多难伺候的病人，心里还想了很多，想着为了这个钱，一定得好好看，满足雇主的要求。
尤其来到套间病房的门口，他以为遇到的应该是一个脾气极坏的土老板，这种病房一般住的都是有钱人，而有钱人呢，脾气大，还喜欢换着花样折腾护工，不把护工当人看，他做好了千难万难的准备。
谁知道里面的病人，是一个小伙子，而且得的只是肺炎，这病就要住这么贵的病房，不是啥重症病人，伺候起来真是太轻松了，又不上仪器，又不要接屎接尿，又不用给病人翻身擦洗这样的伺候，老张觉得这一天，自己赚的钱就跟白捡似得，现在说实话，他真盼望这个财神爷多住一段时间，这样自己也能多赚点。
“莫先生，你说，要是我说的不好，你别笑我。”
莫江嘴角微微上扬，想了想说道：“如果有一个男孩，家里就是普通市民，父母没什么钱，自己生了重病，结果父母打死都舍不得给孩子卖房子看病，你觉得这样的父母，称职吗？”
一个男孩，普通市民，听了莫江的描述，老张有些糊涂，莫江说的是谁？他并不清楚莫江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以为他们是亲戚，一度以为莫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生病了有人照顾。
所以莫江突然这样问，老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他心里突然微微一闪，刚才给莫江洗的内裤早都穿松了，有些用针线缝合的地方，也都有些小破洞，加上他昨天洗干净的莫江换下来的一身衣服。
一件化纤料子的白衬衣，还有一件仍旧是化纤料子的很裤子，一摸质量都不好，跟自己穿的差不多，也就是三五十的地摊货，所以当时洗的时候，他心里还纳闷，这么有钱咋就穿这个。
突然，老张脑子一亮，难道这个人就是莫江自己，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他看穿戴就像穷人，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想，仿佛八百年没吃过东西似得，他伺候过那么多土豪，吃个粥和汤包，还能吃成这样的，就没有一个人。
那些人恨不得天天鲍鱼燕窝龙肝凤髓地伺候着，都觉得没胃口，老张推断，莫江就是这个男孩。
第一三三八章 影响
“老张，你怎么不说话？”
“我想父母应该会给孩子看病，做父母的最疼的是自己的孩子。”说完这话，老张目不转睛地盯着莫江的脸，查看他此刻的表情。
一声没有发出声的冷哼，莫江一脸恨意，老张的话，让他心里无比恨，如果所有的父母都是一心为孩子的，为什么自己爸妈这样对自己，就因为自己的病可能治不好，所以他们不愿意冒险。
莫江想起晚上起夜，无意间听到的父母对话，两人在那唉声叹气，自己的病治不好咋办，要是花了钱人还死了，那岂不是人财两空等等，甚至好讨论自己死了，两人咋养老的问题。
他们不肯给自己花钱，就是因为自己的病不一定治得好，一定是这样。
“那……如果父母知道自己这个孩子得的病大半治不好，比如得了癌症，就是花钱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你觉得父母还会要这个孩子吗？”
“要，怎么不要，那是自己的孩子。”老张声音微微起伏，刚才一瞬间他看到莫江变了脸，现在他心里至少80%可以肯定，莫江说得也许是他自己，只是他还有什么别的病？
“父母对自己的孩子，应该不会像做生意这样斤斤计较，我不知道别人，但是从我心里，如果我摊上这样的事，倾家荡产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病死在我面前，哪怕就是卖了房子卖了地，我也得给我孩子治病。
我活了一把年纪，五十多岁也够了，孩子还年轻，这时候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最大的努力，剩下的就靠老天爷了。”
老张说完后，莫江久久没有说话，仿佛睡着了一般，老张望过去，看到他还是睁着眼睛，又不敢睡等他说话。
“说得这么好，天下有几个父母能做到？”莫江心想，爸妈也是天天说倾家荡产给自己治病，可自己提到卖房子，就没了动静。
“如果是这样，只能说那样的父母太自私，他们只考虑自己，不考虑子女，他们这样对子女，等老了子女也会这样对他们。”
听到这话，莫江闭上眼睛，就是这个道理，现在父母对自己用金钱用利益去计算，仿佛自己是个商品，他们在权衡有没有利用价值，甚至到最后，自己病得奄奄一息，母亲还在那算计，不肯给自己买药。
一滴眼泪，从莫江眼角流出。
“如果看着孩子病的快死了，都不给看病的父母，那又是什么？”
老张以为莫江睡了，谁知道突然貌冒出这样一句话，“如果……如果是这样，这哪里是父母，那就太丧良心了，不配做父母。”
得了这句话，许久许久，莫江都没说话，老张在忐忑中睡去，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心想着明天闵先生来了，得把今天的事情都告诉他才行。
莫江这一晚睡踏实了，心里的一个结，在听了老张几句话后，居然解开了，这样的父母，太丧良心不配做父母，没做，他们不配，从今天起，自己就要跟莫童一样，没有这个家，没有这样禽兽不如的父母。
从今天起，我莫江每多活一天，都是我自己赚到的。
莫江是被早上护士量血压体温吵醒的，其实护士很温柔，他已经睡不着了，看着戴着口罩的小护士，近距离地望着她弯弯的细长眉眼，听着柔声细语的问话，莫江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一早，在老张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莫江喝了牛奶，吃了面包火腿这些西式早餐，不一会儿那个男人也来了，他听到老张叫他闵先生，才知道此人姓什么。
“怎么样，今天还烧不烧？”此人难得露出笑容，举起手上的袋子，“老板给你买的新衣服和换洗的内裤袜子，你的衣服就扔了吧。”
“烧退了些，早上8.5度，还要继续打针。”老张立刻把莫江的病情说了一遍，“昨天晚上莫先生胃口不错吃了宵夜，早上我给莫先生买的牛奶面包和火腿，全都按您吩咐的，买最好的。”
“不是按我的吩咐，是我们老板的吩咐，好好照顾病人。”
男人说完话又对莫江道：“这几日会有专家对你进行会诊，先好好检查一下，你脑部垂体瘤的问题，到底怎么样了。”
老张一听，心里大惊，脑部垂体瘤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可也有不少人得这个病死，在医院待久了，也知道不少疾病，莫江居然有这个病，那昨天晚上那番话。
他应该没有说错吧，老张望了眼闵先生，瞅了瞅门外，闵军立刻明白意思，对莫江道：“你好好休息，我去问问医生你的情况。”
闵军前脚走，老张拿起开水瓶，假装打开水也出去了，莫江一个人在病房，听说要请专家会诊，他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希望。
他就知道，这个老板肯定是要救他，而且对他还这么好，现在虽然还发烧，可高烧退下来了，吃的好休息的好，他身上也渐渐有了力气，拿起那个姓闵的男人放在床头椅子上的衣服，莫江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T恤和牛仔裤，还有一双国外名牌运动鞋。
这个牌子的鞋子他在商场见过，一双要七八百，好的上千也有，他买不起只能羡慕地看别人穿，没想到今天自己就能拥有一双这样的鞋子。
有钱真好，莫江暗暗发誓，自己再也不要过穷日子，自己也要变有钱，自己也要过好日子。
走廊尽头，老张把莫江昨天问他的奇怪问题，告诉了闵军，还有莫江当时脸上的表情和情绪说得清清楚楚。
“闵先生，我一开始不敢说什么，不过莫先生这样问，我只能尽量说父母都是为了孩子，不为父母的孩子都没良心，莫先生似乎很生气，我也不知道说错话没有。”
老张留了个心眼，没把自己猜测的内容告诉这个人，万一自己要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呢，得看他的意思。
闵军满意地点点头，“莫江口里的那个男孩，就是他自己。”
他稍稍给老张透露了一些莫江的身世，别的都没多说，让老张回去好好想想。
第一三三九章 日子
老张多想了几遍，立刻明白闵先生的意思，闵先生身后有大老板，愿意花这么多钱，帮助一个穷小子，自然是有目的。
再想到自己刚才诉说情况的时候，自己给莫江的回答，明显看到闵先生脸上满意地神情，老张慢慢明白，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有人对这个男孩有所图，自然是要多提提这个人的好，让这个男孩感激涕零，虽然他一直弄不明白，图什么啊，有钱人的思维，真是搞不懂。
莫江舒舒服服地躺在病房，等医生教授专家会诊，心里想着自己的病，这次一定能治好，治好之后自己要怎么怎么生活。
而莫明海跟李金桂，还是惦记着儿子，一大早被吵醒就再也没睡着，早早洗漱完了。
李金桂一觉起来，身上哪哪都疼，撩开裤腿，腿上好几块青紫，都是昨天摔的和丈夫打的，她稍微动一下，身上没有一块不疼的地方。
“明海，你今天不去上工？”
“不去了，先找儿子。”莫明海其实也干不动，连续干了两天高强度的重活，他想歇一天，正好找儿子。
“那……你先去行不，我身上疼得厉害，实在走不动了。”李金桂拉起裤腿和袖子，给丈夫看，身上很多地方都是淤青，看着惨不忍睹。
只是别的地方，在这里面不方便，不然她早脱了给丈夫看，她现在只想躺着休息，不想动。
莫明海看了心里有些内疚，都是他打的，媳妇脑袋还顶着纱布，看着伤痕累累，算了让她休息吧。
“行，你早上吃点啥，我去给你买回来。”
一听丈夫还给自己端吃的，李金桂就觉得肚子饿，“我想吃粉，热乎乎的牛肉粉。”
莫明海出去了，十来分钟后，端了一碗粉给李金桂，自己端着一碗热干面，还拎着两个油饼，否则他吃不饱。
今天这份早餐花了快二十，他咬咬牙给妻子买了碗牛肉粉，闻着牛肉的香气，他也想吃点好的，刚好闻到炸油饼的油香，给自己买了两个油饼。
李金桂见丈夫真给自己买了碗牛肉粉，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这下哪哪都不疼了，动作也利索了，像是抢一般从莫明海手里端过热汤粉。
“你慢点，当心撒了烫。”
莫明海花音还没落，李金桂就呼呼噜噜地吃起来了，先吃了一大块牛肉片，许久没吃过肉，还是牛肉，她眼睛一热差点掉下泪来，迅速又吃了两片，这才看到巴巴望着她的丈夫。
“你也尝尝。”李金桂夹了一片牛肉放到莫明海碗里。
莫明海把肉放在嘴里，都舍不得咬，先吸了吸肉上面的汤汁，一股肉香在嘴里散开，慢慢地嚼了半天，含在嘴里都舍不得吞下去。
这段时间，天天吃素的，日子过得艰难，他在工地干活，虽说管饭，可也不过是猪油烧出来的素菜，根本见不到荤腥。
“明海，你……你给我半块油饼，我没吃饱。”快速吃完一碗粉，再看丈夫吃着热干面，闻着香喷喷的芝麻油香气，李金桂觉得肚子里还是饿。
掰了半块油饼，泡在牛肉粉的汤里面，呼呼啦啦李金桂又把油饼和汤一起吃了喝了，这才觉得肚子舒坦了，一吃饱就更犯困。
她躺在床上睡觉，莫明海出去找儿子，他们的一举一动全在闵军的监视下，现在他主要在医院盯着莫江，莫明海那边儿他也不敢马虎，派自己人盯着。
莫明海一家三口现在的举动，牢牢掌握在何思耀手里，老太太那边儿，本来就闹不成事，所以他倒不是很担心，那边儿只让闵军稍稍看着。
他主要是怕莫明海跟李金桂两个人折腾，不过现在见他们开始找莫江，他不想妻子太操心太烦恼，现在莫若就已经够忙的了。
忙着做毕业论文，还忙着婚礼，这两天他跟莫若一起去挑婚纱，还要拍照，酒店已经定了，还是田小暖结婚的地方，那地方安保最好。
但是还有酒店布局设计，他要给莫若自己能给的，最好的一切。
看着小妻子每天醒来，都有浓浓的黑眼圈，何思耀心疼，可是他还不能阻止，莫若很独立，喜欢自己奋斗，看着她每天朝气蓬勃，何思耀觉得自己也充满动力。
莫若其实也挺纳闷，大伯一家当时在医院被撵走，身上都没钱了，这都过了四五天了，居然没有去学校闹，说实话，真是超出了她的预期。
最近丈夫有几次神神秘秘接电话，她猜到了，肯定和丈夫有关，她知道丈夫不想让自己操心，不想白白浪费丈夫的一番好意，干脆一心一意准备论文和婚礼。
还有田小暖和付闪闪陪着，莫若已经敲定了会场的布置，全都是纯白色，当初田小暖是纯白色搭配淡淡的银色，彰显出一种低调的高贵，莫若全要白色，更传统更内敛，代表纯洁。
对于莫若的娘家，林岚一开始也很困扰，莫若这样的娘家，不来往肯定比来往好，只是婚礼的时候，娘家连个人都没有，她怕莫若心里难受。
林岚跟莫若沟通的时候，委婉地提了一下，需不需要让丈夫牵着她的手进场，不过莫若谢过婆婆好意后拒绝了。
当初田小暖结婚，也没有父亲参加，她一个人走了进去，莫若也想一个人走进去，她的心已经不同以前，现在的她虽然温柔，但外柔内刚，心智坚韧。
莫江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因为是高级VIP病房，第二天所有的检查结果就全部出来了。
他的脑垂体瘤，果然不太好，并不是这个病不好治疗，而是这个瘤子长得位置不好，首先在大脑深部，其次这个瘤子周围全是血管，尤其还有三根大动脉，看片子已经长在一起，要把它们剥离开，才能摘掉瘤子。
而危险就来自于，稍有不慎，引起大出血以及其他没问题，莫江就会丧命。
这一切莫江并不知道，他还在舒舒服服地过他惬意的日子，打了三天针，烧已经退了，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
他也一天比一天好奇幕后的老板，到底是谁。
第一三四零章 潇洒
莫明海两天都没找到儿子，找着找着也生气了，这么大的孩子，跑出去几天不回来，找他干什么。
而李金桂却怕儿子别是死在外面，要不然怎么总也找不到，当听丈夫赌气说不找了，李金桂决定报警。
两人打听着去了警察局，正好还遇见了那天的警察，警察一问孩子还是没回来，带着李金桂和莫明海去做笔录。
李金桂脑袋上的大纱布也换成很小的一块，粘在脑门上方的发际线里，被头发挡着，看着好了很多，其实上次是正好磕在血管的位置，血流的厉害，养了几天她头也不晕了。
“你们的孩子我们会寻找，有消息就会通知你们。”
官方的回答，两人也说不出啥，只能一步步往回走，李金桂心里乱的像一团麻，总担心儿子是死在外面了。
“明海，儿子不会在外面……出什么意外吧？”
“能出啥意外，你没听警察说，真有人死在外面，都是有登记的，还会尽力寻找家属，刚才警察也查了，不是说了没咱们家莫江嘛，你别瞎想。
依我看这小子怕是在哪找了份工作，他一个大小伙子在外面找事很容易的，包吃包住的比这里条件好，怕是不想回。”
想到这莫明海怒道：“这孩子就是被你惯坏的，真找到工作好歹要回来说一声，这是啥意思，跟莫童一样，一跑出去就没有音信了。”
“那个死丫头，死在外面才好，看着莫若有钱，就攀高枝走了，抛下父母的没心肝的东西，咋不让她被车撞死。”
提起莫童，李金桂心里没有一点难受，反而出言恶狠狠地诅咒，“那个莫若也不是啥好东西，她以为有钱人家的门是那么好进的，等着瞧吧，有钱人哪个不在外面搞女人，现在那个姓何的是还对她新鲜着，等玩腻了，总有一天会甩了她。
可是明海，儿子不回来，咋看病啊？那咱们还找不找莫若啊，找不到儿子，找她有啥用？”
莫明海狠狠道：“找不到儿子，咱们就不走，总有一天能找到儿子，莫若也别想舒服了，这么欺负咱们，完全是没拿咱们当人看，她想舒舒服服地结婚，我偏不，我得让大家知道，她做了什么事情！”
“对，她……虐待咱妈，还对咱们做的这些事情，是不能便宜了她，到时候我还要找她要我女儿呢，我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就被她拐走了，不安好心的东西。”
“咱们先在这住着，反正现在又不要钱，先等等看，搞不好儿子哪天就回来了，这小子从小脾气倔，等消了就好了，他自己得的病，也做不了啥重活，那脾气也伺候不了人，等着看吧，不出十天，他就得回来。”
走到巷子口，已经是中午了，这几天老板娘都没有给李金桂送饭，李金桂跑去问，老板娘说钱也赔给你了，地方也让你免费住，伤口也带你去包扎了，还想咋地。
还把李金桂好好讽刺了一番，说她占便宜都不要脸了，李金桂也不敢再吵，还想以后多赖着住一段时间，灰溜溜地走了。
这几日都是在外面买饭吃，莫明海赚的一百四十块钱，也都花的差不多了，但是李金桂越吃越馋，恨不得每天都有肉吃。
想想身上还有一千块，站在小炒店外面的李金桂走不动了，“明海，咱们进去点两个小炒吃吧。”
“吃小炒，哪来的钱，等把儿子的病治好了，咱家日子就好过了，到时候我带你下馆子。”
“明海，我有钱，我有。”李金桂不敢看丈夫，生怕他打她。
“你有？多少？哪来的？”
“我有一千块钱，那个老板娘把我新买的那身衣裳弄坏了，然后她赔给我的。”
莫明海没想到，当初那套衣服，居然在这里派上用场，那么贵本来就不值当什么，现在居然能原价赔出来，真是太好了。
“行，那咱们今天就下馆子。”
“好，你也买瓶酒喝。”
一说这个，莫明海肚子的馋虫都要出来了，两人点了一个香干回锅肉，点了一个糖醋里脊，还有一个鱼香肉丝，米饭是免费的，先上来一大盆米饭。
菜一会儿就上齐了，莫明还要了一个扁瓶子酒，菜的香气一股股地涌上来，二人同时咽了咽口水。
“行了，吃吧。”莫明海抿了一口酒，夹了一块大肥肉片子，放在嘴里吧嗒吧嗒地嚼，满嘴都是油。
两人风卷残云似得，一会儿就把一盆米饭和三个菜吃完了，二人打了个饱嗝，舒坦地坐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想动。
尤其是喝了酒的莫明海，好久没喝酒，猛地一喝还有点微醺，这些菜一共花了五十多块，付了钱两人回去就躺床上睡觉去了，鼾声震天。
老板娘倚在门口，恨恨地看着这两口子，手里拿着一把瓜子，气得把瓜子磕猛地吐在地上。
“呸，拿着老娘的钱吃香的喝辣的，居然还去下馆子。儿子丢了也不着急，居然还有心思吃好吃的。
儿子在的时候抠的啥都舍不得，儿子不在了天天都吃牛肉粉，全是老娘的钱。”想到这老板娘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气得生疼。
“妈的，一对臭不要脸的狗男女。”
“好了，别把自己气着，你要是生气，我把他们撵走。”老板娘男人今天没上班，在家休息，看媳妇气成这样，他安慰道。
“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当初可怜这种人，再让他们住几天，撵走得了，反正这女的头上也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你找几个人，把他们弄走。”
夫妻二人看莫明海跟李金桂全都不顺眼，老板娘恶狠狠地怒磕一手瓜子，把瓜子壳吐得满地都是，每一下用力磕开瓜子，都带着一股怒气。
因为有钱，莫明海几天没出去打工，舒舒服服地躺了四天，这几天吃得好喝的好，偶尔还能买包好烟抽抽，至于儿子，他已经不关心了。
李金桂偶尔嘴上念叨两句，不知道儿子咋样了，还去了趟派出所，也没问出啥来，做做样子自己骗自己也觉得尽力了。
两人一起比着吃吃喝喝花钱，今天李金桂终于心慌了，手里只剩下三百块了。
第一三四一章 出院
“三百也能过日子，咱们再等等，要是还没消息，我就去干活。”莫明海躺在炕上，惬意的翘着腿抽着烟。
“不行，我怕再住老板娘找我们收钱。”
“咋，你的头还没好，她敢撵你走，试试！”莫明海眼睛一横，李金桂不敢多说什么。
又休息了两天，花的手里就一百来块了，莫明海准备出去干活，而在医院的莫江，治疗了十天后，肺炎彻底好了。
这一天，莫江被通知出院，躺在床上的他一下子跳起来，“出院？我的瘤子还没治，怎么就出院？你们医院怎么搞的？”
小护士看莫江一脸怒容，冲她大吼大叫，心里有些不高兴，不过她们对高级VIP病人，必须热情亲切。
压下心底不满，小护士声音温柔地解释道：“您出院是闵先生跟医生要求的，要不您等他来了再和他商量一下。”
“行，你出去吧。”
莫江烦躁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为什么要自己出院，难道他不想给自己治病了？
想到这一股巨大的恐惧袭来，莫江双腿一软坐在椅子上，不给自己治病，那就是说自己对这个幕后老板，没有利用价值了？
不，不能这样！
莫江开始害怕，额头冒汗，想想这几天天堂一般的生活，再一回想起跟父母住的那个小旅馆，油腻肮脏的被子，还有污浊不堪的空气，他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以前的生活太可怕，他不能失去这个老板，他要跟着这个人，不论他让自己做什么，对，不论他让自己做什么。
老张在一边儿看着莫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地变幻，眼神一会儿害怕一会儿恐惧一会儿嫌弃一会儿又无比坚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不是很喜欢这个人，自己明明也是穷苦出身，对谁都端着架子装大爷，仿佛是富家公子似得，脸上带着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优越感。
偏偏整个人气质和各种行为习惯，根本看不出一点贵气或者有钱人的样子，吃个饭狼吞虎咽，吃得全是些大荤大油的东西，生活习惯也不好，举手投足带着一股小家子气。
“老张，你说，他们怎么会让我出院？”刚说完话，莫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不做声。
他从没在老张面前说过自己的身世，假装自己也是家庭条件不错的人，这个大老板是有求于他，只是他不知道，老张早都了解他的底细，不过是静静看着他装。
见莫江说完话后脸色立变，老张假装做事没听见，莫江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闵军来了，莫江看到他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刚说了一个字，就停住嘴，望着老张。
老张识趣地从病房出去，把屋子留给他们说话。
“你为什么要让我出院，我的脑垂体瘤还没有动手术，为什么不给我治病？我……我不要走！”
看着急躁不堪的莫江，闵军嘴角飞快划过一个淡淡的嘲讽笑容，不过表情还是一副可亲的模样，眼中却没有笑意。
“你都出来上十天了，不想回去看看你父母？”
听到这句话，莫江如遭雷击。回去？他这是不要自己了，这是要撵走自己？他心里的担忧立刻变成现实，莫江吓软了腿，“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闵先生，呜呜呜，我不要回去，你跟老板说，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别送我回去，我……我什么都能干，他就是要割我的肾都行，呜呜呜！”
莫江的眼泪立刻打湿了闵军的裤腿，闵军站在上面，看着莫江一副可怜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无比的鄙视。
还以为拿下他多费劲呢，没想到自己刚点了一句话，就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软蛋一个，对于这种男人，闵军最瞧不起，好歹也二十七岁大男人一个，膝盖头这么软。
“你就不想你的父母，你走了十天，他们在到处找你，还报了警你知道吗？我不送你回去看看，总是不太好。”
“我才不回去，要不是老板，我早都得肺炎死了，我现在就是回去，他们也不会给我看病，还要住在那种地方，连口吃得都没有……”
说到这里，莫江一下子住了嘴，自己怎么把实话都说出来了，也掉价了，就为口吃的，他脸上闪过懊悔的神情。
“你刚才说，老板让你干什么都行？这话是真心的？”
一听这话，莫江眼中射出希望，立刻点头道：“真心，老板救了我的命，以后我的命就是老板的，让我做什么都行。”
闵军真没想到，这么大的人，居然蠢得可以，做什么都行，他完全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如果让他杀人放火呢。行了，这就是个大傻逼，没脑子的东西，老板玩死他只要一分钟。”
他弯腰用手扶莫江起来，眼神冷酷地说道：“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老板可以让你生，也能让你死。”
阴森冰冷的话传进莫江的耳朵里，他听了身子一抖，立刻就听闵军笑着道：“恭喜你，以后有好日子过，我看了都羡慕。”
一句话说的莫江砰砰跳，眼中射出贪婪的目光，好日子，以后自己都不用受苦受累了。
“那……为什么让我先出院？”莫江忐忑不安地问道。
“因为老板要见你，收拾东西，现在我们就走。”闵军收敛笑意，一瞬间变得冷酷无情。
莫江一听老板要见他，先是惊喜，然后就是忐忑和担忧，坐在车上，他心里不停打鼓。
“闵大哥，你知道老板为什么见我，我该怎么说，我不想让老板不高兴，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实在不想回去过苦日子。”
不知不觉，在闵军面前，莫江没了脾气和尊严，只有巴结和讨好。
“走吧，到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车子飞快地疾驰，来到国贸进入地下停车场，莫江四处张望，不知道来这里干嘛，也不敢多说话，跟着闵军，进入一个装修奢华的会所。
所能看见的地方，全都是金灿灿的一片，这地方贵得让莫江两腿酸软。
“老板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第一三四二章 见到真人
莫江心砰砰跳，里面就是他一直想见到的人，到底是谁这样帮他，他轻轻推开门，看到一个人坐在黑色大老板椅上，背对着他，一身黑色西装，上面似乎隐隐流动着丝光，带着一股逼仄的气息。
他忐忑地走进去，看着这个有着完美身材线条的背影，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小声喊道：“老板，我是莫江。”
何思耀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满脸冷酷地转过来，望着墨江。
“何……何思耀！”莫江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是他，忍不住激动地叫道。
“住嘴，老板的名字你也敢直呼。”闵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听到莫江这句话，直接呵斥他。
现在在莫江心里，闵军是他得罪不起的人，毕竟这十来天他接触最多的是闵军，闵军对他的冷酷各种敲打，带着深意的威胁，都让莫江见到他，心中就有压力，还有一丝惧意。
何思耀摆摆手，转过椅子，指指前面的椅子，莫江慢慢挪着脚步走过去，坐在椅子上，也不敢坐多了，就屁股挨了个边。
何思耀冷酷的样子，一双眼睛虽然没有死死盯着他，可只是轻描淡写地扫过一眼，就让莫江心里突然感觉巨大的压力，当何思耀身上贴了老板的标签，莫江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莫江，没想到是我？”
“没……没有，你跟莫若不是……不是不给我治病，所以我怎么都没猜到，老板就是你。”
“为什么不想给你治病，原因你不知道吗？”何思耀声音里透着嘲讽。
莫江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老板是何思耀，之前爸妈闹得这么厉害，他和莫若都没有松口，为什么现在，他突然又想通了，甚至自己住的病房，比奶奶的高级太多。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莫江终于问出心底最大的疑问。
“原因？给你治病花的钱，对我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至于你说的对你好，别多想，这点钱，我还没看在眼里。”
何思耀有钱，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过莫江想起闵军之前的话，自己要有好日子过，他心脏突然急促地跳动，呼吸也变得困难。
“我听闵军说，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何思耀嘴角划过一抹似笑非笑。
莫江心头一跳，看到何思耀嘴角那抹邪魅的笑，让他很难把这个男人，和之前的形象联系起来，他对着莫若那么温柔，满脸笑意，就是对自家，也不过是冰冷一些，可此刻这种邪魅和残忍混合在一起，吓得他突然说不出话来，觉得空气都变成重重的大山压在他身上。
“我……我愿意。”
“好，我让你做的事情，不难！你能有今天这个机会，得感谢你的父母。”
“我……父母？”莫江声音卡在嗓子里，不明就里。
“你父母对莫若做的一切，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也亲自感受下，被疼爱的人伤害，是什么滋味。”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酷和狠戾，莫江吓得不敢在说什么。
“你只要按我的吩咐做事，当初那套房子，就给你住，每个月给你五千的零花钱，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过舒舒服服的日子，还有你的病，只要你想治，我都可以满足你。”
“真的？”莫江急切地问出这话，看闵军瞪他一眼，立刻觉得不合适，不过他马上激动地说：“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的命已经被我父母折腾死了，以后我就跟着……跟着您，干啥都行。”
莫江一听这么好的条件，想都不想就立刻表忠心。
“行了，你送他回去，买点生活必需品，把这个月生活费给他。”
“好的，老板。”
闵军立刻答道，说实话，他现在有点佩服何思耀，对莫江这个人掌控到位，开的条件并不高，可是前面说的话，死死压制住莫江的想法，他想都没想就立刻答应，还在他心里留下极重的威慑。
“等等。”莫江出去后，何思耀喊住闵军，低声问道：“莫明海那边儿有什么动静？”
“莫明海最近这几天没有出去打短工，听说老板娘给他们赔了一千块，两口子经常下馆子吃吃喝喝，日子过得很自在。
不过据观察，这点钱估计也用得差不多了，不知道莫明海是怎么打算。”
“好，你盯着他们的动向，如果敢闹事，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把莫江父母这几天吃吃喝喝的情况，也告诉他。”
“是，您放心。”
闵军带着莫江来到小区，把一套钥匙给他，“房子新换了锁，何先生也已经跟物业打过招呼，这套房子以后就是你的，但是，你要记住，何先生不喜欢你的父母和奶奶，如果你要是跟他们搅在一起，那就是背叛何先生。
虽然何先生看着和气，那只是顾念你跟莫若之间的亲戚关系，但是对于背叛他的人，下场都很惨，在南市弄死一个外地来的人，犹如碾死一只蚂蚁湍急的江水里，不知道有多少无头冤案，希望你别让何先生失望。”闵军重重一掌拍在莫江肩膀上。
一番敲打外加威胁的话，加上这一掌，莫江差点又坐在地上，不知道怎么的，他心里现在真的开始害怕。
“不会的，我一定不会的，我知道我爸妈对莫若做的神情太过分，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他们，还有我奶奶。”
莫江一番表忠心后，闵军撤去严肃神情，又如同住院的时候那般亲切，二人一起上楼，看到熟悉又空荡荡的屋子，莫江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套房子以后是他的了，真好，自己在南市也有房子了，自己爸妈奋斗了一辈子，也不过混个小破平房，自己现在就能住在这么好的楼房里。
“这是给你的生活费，这个手机也是给你的，我跟何先生的电话都在里面，你要保持4小时开机，方便我们随时联系你。
还有你的病，别着急，过两天何先生就会给你答复，毕竟你知道，你的情况复杂，何先生是处于对你的健康考虑，帮你多找几个专家看看，这样手术的把握更大一些。”
听了这话，莫江心中疑虑尽去，不停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