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6章 返程
声音里困意满满。
她是在故意折磨他。
司斐知道，也还是乖乖退开了，伸手轻揉了揉她柔顺的黑发，“睡吧，我守着你。”
含笑注意到了司斐泛红的耳垂，还有眼中压下的情绪。
然后乖乖闭上眼，歪着身子靠近司斐的怀里，“我要睡觉咯。”
她这么说一句，让司斐又不得不低头看了她一眼。
安静乖软的面颊，唇上的色泽艳得过分，像是新擦了胭脂。
“嗯，睡吧。”
司斐看得心乱，干脆也闭上了眼。
大约是过了有几分钟，耳边又传来了小声的动静。
还不等司斐睁开眼，面颊上就是一热。
含笑像是小鸟一样，只是轻轻啄了一下，就赶忙又躺回了原来的位置。
“睡了睡了，这一次是真的睡了。”
她乖乖闭上眼，抱着司斐的手。
司斐慢半拍的睁眼，感受到面颊上残存的温度，唇角弯了。
*
含笑离开失落之境的那一天就给流浪者的营地发了消息。
一直守在一边的老善第一个收到了消息，然后他一脚就踢醒了靠在石头上谁的呼噜震天响的胡老六。
胡老六还没反应过来，端着手里的武器就喊：“谁！谁敢动你爷爷我，活腻了是不是！”
这动静把附近歪倒一片的人都给吵醒了。
他们流浪者向来随意，幕天席地的，只能有块平坦的地方就能睡，从来不挑。
和他们待久的关骆也有了这个习惯。
这会儿他也在喊：“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帝国那边打过来了？”
老善看着关骆和胡老六，长叹了一声气，“老大来消息了，说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胡老六挠挠胡子，虽然内心很激动，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这样会在关骆这个新人面前显得很不沉稳。
所以他只是点点头，然后故作平静地夸上一句，“老大果然不负我所托。”
不负所托，和青玉学的成语，文绉绉的，但用起来感觉还不错。
老善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还不负你所托，你是老大啊？”
胡老六眼睛一瞪，“你少乱说啊，我对老大服得不得了，可没想过要取代她啊！”
老善已经不想搭理他了。
关骆正在一旁激动着，拉着过路的荒寂就开口，“荒寂你知道么，含笑要回来了，她居然真的从失落之境里走出来了！”
没疯也没傻。
荒寂面上没什么表情，也就眼神变了变，声音平静，“听到了。”
他是平静了，可关骆平静不了。
“不行不行，等含笑回来了我一定要问问她失落之境里面是什么样的，最好能画个地图什么的，还得是彩图的那一种，到时候一张少说也能卖出一百个金币，就卖给那些探险队……”
说着说着，关骆就开始算账了。
从一百算到几百万，听得一旁的胡老六一愣一愣的。
“这能赚那么多？”
关骆纯靠心算，“那是当然，你知道失落之境有多受欢迎么，多少人想去不敢去就是因为担心会在里面迷路，如果我们能搞到这第一手地图，到时候……”
第1547章 见得多
两个人蹲在一起，背对着众人窃窃私语。
胡老六掰着手指头算不清账。
老善只能摇摇头，随他们去了。
正好这时候青玉也已经走了出来。
他永远都是那身长衫，束长发，随和温润，只有在提起含笑名字的时候才会多了点凡人的烟火气。
“阿笑，她还好么？”
老善对着青玉也得放缓了声音，“咳咳，来的消息上说，老大他们都没受伤。”
他们，不是她。
因为一起去的还有司斐。
这一点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青玉自然也是知道的。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心口酸酸涩涩的，眼睛也有些干涩，像是想哭，最后却露出笑容来，“他们没事就好。”
青玉说完，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带着一种病弱凌虐的美感。
这段时间，他的身体好像更加不好了。
大概率是受边境变化多端的气候影响，这一会儿烈日炎炎，一会儿狂风暴雪的，别说青玉这个天生体弱的人，就是他们这群糙汉子待久了也还是会有些吃不消。
当然整体情况比起对面那群帝国的人是要好多了。
根据最近关骆打听来的消息，帝国的普通战队几乎已经全部倒下，就连训练有素的机加战队也开始有人撑不住了。
养尊处优的帝国人到底还是敌不过他们这群风餐露宿的流浪者来得身体好。
知道含笑没事后，青玉没有久待就起身离开了，走的时候正好路过关骆和胡老六，关骆还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青玉也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人走远了，只看得到一道清瘦的身影，像苍竹，虽然纤细却挺直，半分不曲。
“这年代还能见到这么翩翩公子的人，也是奇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胡老六也看着青玉离开的方向，“等你以后跟着我们，见的星球多了，什么人都能见到。”
这不是假话。
关骆虽然是干消息买卖的，但要是论起去的地方多少，还真不一定比得过流浪者。
在含笑没当这老大之前，胡老六和老善就开始带着一群人四处流浪漂泊，可以说除了那几大势力，他们能去的地方都去了。
很多地方都是待不到一个月就会被驱赶。
没办法，他们难民的身份就是这个见不得人，像是地沟里躲藏的老鼠，走到哪里都是人人喊打。
对于这些关骆也是知道的，他天真好奇八卦心强，所以又问了一句，“青玉是哪的人？”
胡老六蹲得累了，直接就坐在了地上，跷着腿，“那地方好像是叫仙林吧。”
胡老六也记不太清了。
“仙林！”这地方关骆知道。
星际里景色美的星球有很多，但真正有古韵，被誉为世外桃源的地方就只有一个仙林。
当然，知道这些的大多都是上一辈的人了。
“真是没想到这样一个星球也会被人盯上。”
关骆摇头叹气。
星际之间的战争多是冲着能量源和矿产去的，可仙林那地界，漂亮是漂亮，却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能量资源。
第1548章 不远了
可以说在星际人的眼里，仙林那地方顶多也就是一个旅游胜地。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也还是遭人毒手。
胡老六和关骆聊赚钱，聊八卦，聊小道消息。
另一边的老善也和荒寂坐在了一块。
关于之前自己星球被侵略的误会已经解开了。
凶手不是含笑，是对面的帝国皇室。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论是含笑担任指挥官之前还是之后，皇室人好高骛远的性子就从来没改变过。
他们并非是信奉“以战止战”，而是单纯又粗鲁地觉得通过占领别人的星球是让自己强大的最好办法。
强盗的逻辑。
老善手里拿着烟杆找感觉，对荒寂道：“既然我们这边收到了老大要回来的消息，想来对面的帝国战队也会很快收到消息。”
这一战是避免不了的。
以前唯一的问题是时间，现在这个问题也快要解决了。
荒寂现在也算是和流浪者统一战线了，虽然他没像是关骆一样选择加入，但不论是为了自己星球报仇，还是为了那些情谊他都会留下来。
“帝国那边会不会提前动手？”荒寂问。
毕竟现在含笑还没回来，流浪者也算是群龙无首。
老善倒是一点不担心这个问题，“之前我们老大被帝国那群人扣留的时候，帝国也不是没想过要一举歼灭我们，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他们的指挥官重伤昏迷。”
现在想来，还是觉得痛快！
就像是他们老大上次离开前交代他们的。
帝国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自大。
即使这么多年整体实力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他们却依旧认为自己是星际的第一大势力。
皇权至上。
封建又可笑。
老善抬头看着远处黄沙漫天，“等到老大回来，这一战就不远了。”
……
另一边。
如老善猜测的一样，席怀也已经收到了含笑平安离开失落之境的消息。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可这也意味着他和凌霄这一次是真的要和含笑站在对立面了。
明明百年前还曾并肩作战，现在却各自为阵营。
席怀伸手拿过了摆在桌上的那张合照，笑容里有苦涩也有怀念。
照片上，最中间的少女一身白色的作战服，笑容灿烂明媚，眉眼之间还有青涩，阳光刚刚好落在她的身上，是温暖的，也是美好的。
席怀和凌霄分别站在她的两边。
一人温柔绅士，一人冷酷淡漠，就像是同一种物质的不同状态，席怀像水，凌霄像冰。
但不论怎样，两人的嘴角同样的都带着弧度，视线不约而同地都落在了最中间的少女身上。
那就是他们的青春。
没有利益牵扯，没有权势斗争。
他们都只是最简单的少男少女，暂时褪去了所有的光环，再简单地聚在一起，拍下一张岁月静好的照片。
或许所有的一切都早有预示。
在一同外出，拍完照片的那一天晚上。
一次意外让他们三人还有娅柔一同陷入了危险之中。
那些生死危机的关头，他和凌霄先后都选择了娅柔。
那条路很黑很长。
第1549章 要回去
一路上都布满了荆棘与危险，没人知道含笑是怎么走出来的，只是在他和凌霄安抚好娅柔再匆匆赶去的时候，含笑已经坐在了出口。
那身白色的作战服上染了鲜血也沾了灰尘。
少女就这么抬起头看着他们，眼神很平静，没有伤心也没有指责，只是和他们说一句，
“饿了，有吃的么？”
然而不等他和凌霄找到吃的，少女又站起身，摆摆手，“算了，我回去自己买吧，走了。”
一句话就轻飘飘的掩过了今夜的所有。
或许她根本就不在乎，又或许她知道没人会在乎。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
狭窄的道路上，月色铺出了一条小道，少女的身影像随风飘走的花。
但花是柔弱的，她却有自己的一份傲骨。
因为从不对人抱有希望，所以也不会失望。
他和凌霄是后来才知道含笑那一晚遇到了大批的外来入侵者。
他们拿着武器，带着被驯化的变异兽，为的是将娅柔绑走在和皇室谈条件。
那一晚，含笑是死里逃生。
她伤得很重，可离开时，背却挺得很直。
像是荒地上，风吹雨打也从不折半分的白杨树，有着自己的骄傲。
看着手里那张合照，一直到门被敲响了，席怀才回过神来把照片收好，“进来。”
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士兵，现在算是负责娅柔安全的护卫。
“什么事。”
士兵面色有些难看，“是公主，公主她闹着要回去。”
边境的条件并不像是莫城那么好，就算是抛开恶劣的天气不谈，平日里的吃穿用也都是以简单方便为主，时间久了，娅柔自然就待不住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闹着要回去了，之前每次都是凌霄出面解决这件事，不过凌霄现在并不在基地。
席怀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先把人拦住，我马上过去。”
士兵点头应下，转身离开了。
而另一边，娅柔正坐在床上发脾气，房间里的东西人扔了一地，其中还包括今天的晚餐。
虽然边境的条件不算是好，但是给娅柔这个公主的已经是他们最好的食物。
可娅柔依旧不满，她不仅闹着要回去，甚至还几次闯进指挥作战室要求战队立马向边境线外的流浪者发动进攻。
娅柔的精神力条件的确是优越，甚至高过机甲战队里的很多人，但她缺乏训练，也缺少和机甲的默契，根本没有任何的实战经验。
没人会听她的。
或许一开始还因为她第一公主的头衔而尊敬几分，但时间久了大家都开始有了怨言。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再看本公主就挖了你们的眼睛！”
话说完，娅柔又是一个瓷碗砸了过去。
门口站着的大多是凌霄派给她的护卫，平时负责保护她的安全，不过现在全都成了她的出气筒。
士兵们敢怒不敢言，只能都忍着。
公主身边的侍女倒是习以为常，一个个低着头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连着一个月的边境生活已经磨去了娅柔的所有耐心。
第1550章 没有消息
但其中最令她愤怒的还是含笑。
她本以为这一次出来一定可以像是上次一样将含笑抓获，她甚至连要嘲讽含笑的话都准备好。
谁知道过去这么久了还是一点关于含笑的消息都没有，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凌霄在故意包庇含笑。
不然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去把凌霄给我叫过来！”
公主又开始发号施令了。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士兵走上前，“指挥官他三天前就已经离开基地。”
“三天前？”娅柔气得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
为什么？
没人敢回答。
总不能说是凌霄吩咐的吧？
一群人的沉默很大程度的再次把娅柔激怒了，好在她又要爆发的时候席怀来了。
席怀一来就让门口那些护卫都离开了。
他看了一眼凌乱的房间，还有坐在椅子上红着眼睛头发凌乱的娅柔，皱眉道：“在皇宫里就算了，这里是在边境基地，你还这么胡闹。”
他的声音多数时候是平和的，有温柔也有疏离。
但是这一次少见的带上了怒火。
看到是席怀，娅柔才收敛了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我现在已经够烦了，你还来教训我？”娅柔红着眼睛，不是哭的，是被气的，“为什么凌霄哥哥离开你们都不通知我？”
席怀叹了声气，面上总是很温和的神情，说话也柔和，但此时却染了点冷淡，“他是去探查地形，为之后的对战做准备，不是去玩闹。”
他知道娅柔这么问是因为她想要跟着凌霄一起去。
可边境不比其他地方，先不说对面虎视眈眈的流浪者，就是那些复杂的地势还有凶猛的变异兽就代表了这不是一个可以游山玩水的地方。
娅柔也明白了席怀的意思，她气冲冲地扔了手上的钻石项链。
项链在地上滑动了一段距离，最后停在了席怀的脚边。
“是不是在你们所有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只会享受，只会吃喝玩乐的公主？”
席怀没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脚边那串钻石项链。
他记得这个项链，是含笑十八岁那年的战利品之一，由他负责清点。
按照帝国皇室的规矩，所有战利品都必须全部上交。
那是他第一次想要让含笑留下点什么。
皇室对她很苛刻，即使当时的她已经是帝国的指挥官，却依旧连一架属于自己的机甲都负担不起。
甚至于读书时候的花销和日常生活费都是她自己赚来的。
最开始，那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在皇宫里活得像是一个幽灵，没人在乎她是怎么活着，也没人在乎她活得有多么的艰辛。
娅柔还在抱怨，抱怨所有人都看轻她，明明她才是皇室的第一公主，明明她的精神力也很强，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说含笑比她好。
她究竟有哪里好。
“不就是打过几次仗么，她有什么好厉害的，帝国没了她不一样好好的，她就是个罪人，一个背叛了帝国的罪人！”
席怀弯腰捡起了那串项链放在桌面上。
第1551章 真实情况
“娅柔，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含笑背叛了帝国，是帝国背叛了她。”
一个多次平定了战乱，为帝国争得太平与荣誉的人最后却被无情地背叛了。
那个曾经被人捧在掌心的英雄最后又被他们亲手扔在了地上唾弃。
看着满脸泪水的娅柔，席怀只觉得疲倦，“娅柔，就算是为了你第一公主的身份，凡事也该做得端庄有礼些，帝国的子民爱戴你，如果有朝一日他们看到你这副模样，他们只会感到失望。”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是君王之道。
可含笑却深受其害，即使她从无过错。
娅柔抽泣着，眼泪不住地往下落，最后干脆就趴在了枕头上放肆地哭了起来。
她难道不想做个端庄优雅的公主么，可是含笑一日不除，让她怎么能放得下心来。
“我不管，你们必须找到含笑，必须找到她！”
娅柔抹了眼泪，直起身，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席怀。
席怀依旧的淡然如水，“阿柔，你要知道，含笑已经不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帝国逃犯，她现在站在整个帝国的对立面，她将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即使是你的父亲在这里，也不敢轻易地说要抓捕她，要处死她。”
流浪者的实力已经足够对抗整个帝国，而含笑的存在会给他们最致命的一击。
他和凌霄都知道，这一战，帝国的胜率很低很低。
如果含笑要报仇，等待着整个皇室的将是灭顶之灾。
可这些，娅柔浑然不知，她依旧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第一公主，依旧将帝国皇室当作是星际的第一大势力。
“如果你认真学习过星际的势力分布就该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帝国已经没有了当日的辉煌，九域国度的权力斗争已经停止，他们的新王实力虽然未知，但必定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荒芜之地一直都是星际最神秘的地方，一旦发生了势力争斗，他们的态度必定是中立，不参与也不支援。”
“还有流浪者，掠夺者，这些曾经游荡在各个星球之间无家可归的难民们已经组成了新的势力，他们都是帝国的威胁。”
说到最后，席怀只是最后劝了一句，“娅柔，你不该再任性了。”
娅柔的眼泪已经止住了，她不傻，自然知道席怀说的那些是什么。
可是她不愿意去相信。
因为她的父亲一直告诉她，他们帝国皇室将会成为整个星际的霸主，而她也会成为整个星际的公主。
什么九域国度，什么流浪者……她从未将他们当作是帝国的敌人。
“不会的，我们还有凌宵哥哥。”娅柔想到了凌霄，眼里立即就染了光亮，“凌宵哥哥是星际最厉害的指挥官，他不会输的。”
席怀看着一再执迷不悟的娅柔只觉得失望，这些年来，他们都将她护得她太好了，好到让她失去了判断力。
“就算是凌霄，他也不会是含笑的对手。”他也不再隐瞒，“含笑已经找到了星槐……”
第1552章 坦白身份
“……战争一触即发，如果你真的要离开，现在就走吧，再往后，边境就不安全了。”
说完这些，席怀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他并不在乎娅柔会做什么反应，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
这些年，他已经对皇室足够忠诚了。
以后的日子里，他更希望做自己。
如果还能有机会，他希望能够得到含笑的原谅，告诉她，他后悔了。
假如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会在每一次选择的时候坚定地站在含笑的身后，握紧她的手。
可人生没有重来。
哪怕是在蓝星上，他也依旧还是晚了那个男人一步。
有时候，是否先一步认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在最关键的时候能不再犹豫。
他和含笑之间不是只差一步，而是差了很多次选择。
那些选择跨越了时间，跨越了空间，最后全都成了午夜梦回时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
星槐被损坏得很严重，人工智能的部分已经完全无法启动。
含笑虽然知道要如何修理，但是现在的条件并不支持。
司斐倒是给了提议，“九域离这里并不远，去那吧。”
含笑刚把金莲放了出来检查星槐的具体损坏程度，闻言回过头，“九域？”
司斐点点头。
他走过去，坐在了含笑身边，“九域有专门的机甲维修师，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选择自己维修，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好工具还有零件。”
回去的路上，司斐已经向含笑坦白了他就是九域新国主的身份。
含笑并没有觉得吃惊。
大概就像是司斐知道她就是流浪者领主的时候也并没有惊讶一样。
当年九域国度内乱，最初的九个势力不断分化又合并，最后成了三个主要的势力。
因为内乱的问题，九域的实力大打折扣，最后为了避免遭受其他势力的乘虚而入，三个势力短暂的达成了一致，向外宣布九域正式完成了统一，并且选出了新的国主。
而这新的国主就是司斐的父亲。
在九域的全是分布中，手握大权的人或多或少都沾亲带故。
有些像是古代蓝星的皇权制度。
一群手握兵权的王爷选出了一位看似好掌控的傀儡皇帝，等到利用完了，又或是察觉到傀儡要脱离自己掌控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斩杀，再换上下一个。
但司斐的父亲对此早有防备。
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他护着司斐逃了出去。
之后就是一路逃亡，又被人抓住。
那些人本来是想要杀死他的，只是在那其中还藏着他父亲曾经的下属，关键时刻，那个下属将他扔到了布黎。
那群人赶着回去，想着布黎这般险恶，一个十岁的少年也活不下来就没再继续追过去。
在布黎，他遇到了七岁时候的含笑，也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
他以“阿北”这个名字和含笑相依为命了两年。
其实在第二年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起了一切。
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仇恨，不甘心那些伤害了自己亲人，伤害了自己的人还高高在上地活着。
第1553章 认定
可是他也不放心离开含笑。
当时的司斐是真的打算带着含笑一起离开的，只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就被九域的人先一步找到了。
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他就被带走了。
或许是为了担心被人过度议论而失了威信，那些人并没有杀他，而是将他扔进了九域的深渊之中。
那是在传闻中被九域国度时代守护着的死亡之地。
曾经有人传里面藏着能够统一整个星球的宝藏，但也有人说，凡是坠入深渊的人都将变成为魔鬼。
可司斐没有成为魔鬼。
在深渊的日子里，他与数不尽的恶兽相争，最严重的时候，他绝望地倒在地上，意识模糊，像是又回到了布黎。
含笑还在等着他。
守在石头屋子前等着他。
后来，他满身是血地从深渊里爬了出来。
那些人说他是“恶鬼”，他就杀了所有人。
因为，含笑还在等着他。
可九域毕竟存在多年，那些势力根深蒂固，并非一日就能完全解决掉的。
所以，司斐第二次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他没能带着含笑一起走，只能在火光蔓延而来时，将她护住。
再之后，一百年的时间里，他学着成长，学着如何变强大，学着如何才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含笑。
所以才会知道她意识被投放到小世界的时候跟过去。
他想保护她，可最后也爱上了她。
从幼年相识的相依为命到再次重逢的一见钟情。
这之间隔着时间，隔着空间，也隔着那些被迫短暂尘封的记忆。
但好在他们还是在相遇的第一眼就认定了对方。
就像是司斐说的，不论过去多久，不论在多远的地方，他都会找到她，保护她，陪伴她。
以后，你不用再是一个人了。
……
含笑和司斐坐上了去往九域的星船。
金莲难得出来放风，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最后自己拖了张椅子放在舷窗下面，然后一个助跑跳上去，直起身子去看舷窗外的景色。
浩瀚星河，漫无边际，就像是浸入了海水的中央，本该被黑暗所笼罩，却伸手可触万千星辰。
“好……好漂亮！”
金莲一双眼睛都变成了星星眼。
这是它第一次飞出星球看到外面的模样，连尾巴都兴奋地摇个不停。
“要是大白也在就好了。”金莲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好朋友们，“我应该拍张照片，发给大郎看，不过它肯定会说我很无聊，所以我还是发给大白吧！”
金莲一只狗也可以自言自语，自得其乐。
含笑刚好从星船的驾驶室里出来，看到站在椅子上的金莲又走了过去。
问它：“你在做什么？”
金莲一脸专注，尾巴晃得高兴，“看星星，拍照，然后发给大白，也发给大郎。”
虽然大郎经常欺负它，还笑话它傻，但是大郎总是保护它。
所以它可以不计较大郎笑话它的事情。
金莲连着拍了好几张照片才又想起正事来，“主人，我们真的要去九域么？”
听说那是个很乱的地方。
第1554章 归属
含笑看出了金莲的担忧，也拿了张椅子坐在它身边，和它一起看外面的星星，“星槐的受到的损伤太严重，需要处理。”
“只是因为这个么？”金莲坐下来，后爪挠了挠耳朵。
其实它很聪明的，至少它还是能够猜到一点自家主人的心思。
含笑在看窗外远处那颗蔚蓝色的星球，蔚蓝之间像是被打散的云萦绕在其中，缥缥缈缈，美丽又神奇。
“我也想去看看司斐的家乡是什么样的。”
家乡，故乡，人总归是有来处是有归属的。
金莲听到过含笑和那个男人的谈话，用它不大灵光的小脑袋大概也知道了司斐的身份。
它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它看得出，自家主人对那个男人还是喜欢的。
人与人之间的喜欢是什么？
金莲不知道。
但它想，大概就是想要一直和对方在一起，想要知道关于他的所有。
金莲觉得它也很喜欢自家主人，很喜欢的那一种，所以它又问了一句，“那主人的家乡是什么样的？”
含笑收回了落在窗外的视线，低头看着一旁的金莲。
金莲乖巧地坐着，尾巴一甩一甩地落在桌面上。
含笑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很漂亮的模样。”
金莲想不到，就看着窗外的浩瀚星际，“像是外面这样那么漂亮么？”
“对，像是外面这么漂亮。”含笑眼中弥漫着笑意，笑意像星光，是璀璨明亮的。
记忆中的南启，有一碧如洗的天空，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夜色之下，远处的山间会飞来数不尽的萤火，就像是点缀在夜幕之上的星光。
每一只萤火都是一颗星。
星星在夜幕之上闪烁，萤火在草地上挥动翅膀。
微风轻轻地吹，带来花香，也带来人们的欢声笑语。
每逢节日，会有人在空地上升起篝火，不论男女老少都会围坐在一起，他们会聊天，会歌唱，会跳舞。
每当这个时候，老国王就会抱着她走向人群。
会有人给她献上鲜花，用柳枝编成的花环戴在她的头上，然后为她送上祝福。
“我们的小公主会成为最幸福，最美丽的人，神会祝福你的。”
她笑得很开心，还不会说话，只是抓着老国王的胡子，也要把鲜花戴在他的脑袋上。
老国王会笑着低下头，“我们的笑笑一定会是整个星际最漂亮的小公主。”
那样的日子，过上百年千年也不会腻。
没有战争，没有硝烟，也没有人的恶念。
那是和仙林一样的世外桃源。
人们无忧无虑。
或许就像是传说中住在昆仑之巅的仙人。
含笑不知道仙人是什么模样的，只是听阿洗奶奶说过，他们有无尽的生命，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所以她想，南启应该就是她心目中的仙境。
可万物有循环，逃不过时间，也逃不过战争和灭亡。
“主人，你是想家了么？”金莲一只前爪踩在含笑的膝盖上，一只前爪碰了碰含笑的脸，“你是不是哭啦？”
含笑回过神，看着面前那双黑溜溜的眼睛。
第1555章 很搭
她摇摇头，“没有，只是想起了一点过去的事情。”
金莲收回爪子坐了回去，“主人，我还没听你说过你以前的事情呢。”
它在蓝星上的时候问过几次，可主人总是随随便便就带过了。
后来回了帝国，想着主人和凌霄的关系，它以为主人也是帝国的人。
但是它想，帝国皇室应该是养不出像是自家主人这样性格的人的。
“我的过去……”含笑停顿片刻，又笑了笑，“我没什么过去。”
在她的记忆里，对南启美好的回忆只停留在五岁那年，后来她就成了罪人。
在南启是罪人，在布黎是魔女，在皇室是怪物。
她的身上围绕着的永远都是这样的字眼。
只有司斐告诉过她，她是天上的星星。
灿烂又耀眼的星星。
……
司斐负责驾驶星船，到九域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算是很快的速度。
九域和传闻中的并不太一样，这里没有成片的荒芜，也没有割裂的土地，更没有传说中的深渊。
只是一个看似很普通，又处处充斥着高科技的城市。
和帝国的莫城很像。
司斐在这里有自己单独的住所。
在彻底接管了九域之后，他就废除了原先所谓的帝王制度，将管理层从高高在上的位置移到了幕后。
“你需要的东西我已经吩咐人去准备了。”司斐说，“你需要单独的空间，还是直接去我那里。”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司斐的声音莫名轻了。
金莲累得趴在地上，动了动耳朵，对司斐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还带着点敌意。
虽然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个男人就是蓝星上的反派大人，但还是改不过来。
含笑只是稍做思考就直接敲定，“去你那里吧，方便一点。”
司斐点点头，转过身和人吩咐，嘴角笑容藏不住。
那模样，看得手下冒了一身冷汗。
实在是太反常了。
含笑跟着司斐来的那天消息就传开了，管理层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新国主有了一位漂亮的未婚妻。
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
这消息是有人问起的时候司斐亲口说的。
他在九域有着绝对的权力，没有人会质疑他的决定。
只是依旧有人耐不住好奇心地想要打听含笑的身份，可含笑只是在来的那一天露了一次面，之后就一直待在司斐的住所里没在出来。
司斐的住所下有一个很大的地下室。
含笑在里面看到了司斐的机甲。
是黑色的。
和他本人很搭。
司斐说，这是他小的时候父亲给他准备的，叫“流光”。
含笑还是挺好奇的，凑近看了看，在机甲上看到了细细的纹路，如果有光照上去，的确会像是流光闪烁一般。
不知怎么的，流光和放在一旁的槐星很搭。
一黑一白，一个是夜幕，一个是夜幕上的星月。
之后的日子里，含笑为了处理槐星的损坏问题一直都没有出过司斐的住所。
可是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其中缘由。
传言渐渐大胆起来。
一开始大家只是在议论新国主有了未婚妻。
第1556章 收买不了
但是现在开始议论他们准备要有小国主了。
不然为什么国主的未婚妻这个多天都没有出住所。
但实际上因为含笑对待槐星太过专注的原因，这三天里司斐连和含笑说话都很少。
每次要靠近地下室的时候，还会被金莲给拦住。
含笑不在身边，没人能给它翻译，它所有的话落在旁人耳朵里都是在汪汪叫。
就比如这会儿。
它拦住了要进去的司斐，“你不许进去，主人在忙，你不要进去打扰她！”
司斐很疑惑地低头看它“汪汪汪”叫个不停，试图理解，“是饿了么？”
“你不要想用吃的贿赂我，我是很坚定的，就算你用三个大鸡腿，五个煎牛排，还有十个猪肘子诱惑我，我也不会动摇的，在我的心里，主人比这些吃的都重要！”
司斐还是听不明白，只能让人去给金莲准备午饭。
金莲很恼怒，急得上下蹦蹦跳，“我都说了，我不是饿了！”
“看来是真的饿了。”司斐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又对着那边吩咐，“再加一个鸡腿吧。”
金莲气得爪子挠地，“男人，这点东西是收买不了我的！”
就算你是反派大人也不可以！
在金莲的眼里，蓝星上的司斐合现在的司斐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那个差距就是那张脸。
金莲不是含笑，凭着一双眼睛就能把司斐认出来。
所以它现在的状态是和司斐很不熟，而且这个很不熟的男人还企图抢走它的主人。
十分生气。
司斐抬头往里面看了看，金莲便立即跳起来挡住他的视线。
他叹气，“饿得都没力气了。”
金莲：“……”你才没力气。
“再加一份煎牛排吧。”司斐又补充了一句。
金莲十分高冷的不屑一顾，“呵，男人！”
十分钟后，准备好的午餐被送上来了。
因为是人工智能并非真正的宠物狗，所以金莲的吃饭吃肉并不用担心因为盐分太多会身体不好掉毛。
佣人端着托盘，把给金莲专用的碗拿了出来。
身为一直人工智能狗，金莲在司斐的住所里收到的也是贵客的待遇，连饭碗水碗都是专门定制的，上面甚至还画着一个缩小版的它。
金莲对此十分受用，但面上还是十分高傲地斥责了司斐，“这些小花样能讨好我么？当然不能……咔嚓咔嚓……我是谁，我可是金莲啊，一个敢于陪着主人崩坏剧情共患难的忠心狗狗……咔嚓咔嚓……”
它一边吃，一边嘟嘟囔囔。
司斐靠在墙边，低头看它，忍不住笑了笑，“你这狗，胃口还挺好的。”
“谁是狗，我不是，你才是，咔嚓咔嚓。”金莲头也不抬。
它吃得认真，连司斐什么时候越过它的防线进了地下室都不知道。
这一切只怪司斐家的伙食太好了。
司斐来到地下室的时候含笑正爬上了楼梯检查槐星机械臂的具体损坏位置。
她手里捧着一个专用的检测显示器，柔顺的黑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脸上被蹭了点灰，抬着头，模样专注又认真。
第1557章 一起走
司斐注意到刚送进来的午饭还没动过。
因为有专门的器具温着，所以这会儿饭菜都还是热的。
有人进来，含笑自然也察觉到了。
她没从楼梯上下来，依旧专注着手里的事，问了句，“金莲肯放你进来了？”
她知道来的是司斐。
刚才金莲在外面碎碎念，汪汪叫的时候她就听到了。
司斐走过去，站在楼梯下，抬头看着上面的人，“给了点吃的，被我暂时收买了。”
含笑弯了唇角，“那你给的一定不少。”
金莲的胃口多大她这个当主人的还是知道的。
含笑从楼梯上下来，还剩最后几步的时候，司斐直接伸出手把人抱了下来。
明明双脚都已经落地了，但司斐还是没舍得松开手。
含笑也没催他，干脆就这么靠在他的怀里，伸手抱住他的腰。
地下室开有几扇小窗户，窗户外有明媚的阳光透进来。
许久，司斐松开手，伸手抹去了她脸上的灰，“槐星还有多久能修好？”
今天是含笑来九域的第五天，槐星也从一开始破烂陈旧的模样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至少现在从外表看来，槐星是崭新的。
“大概，还需要一个星期。”含笑算了下时间，应该是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司斐心中已经有了数。
他一直都知道含笑想要做什么，他并不打算阻拦她，只是想要陪着她。
“一个星期后，你会离开，对么？”
司斐低头去看含笑的眼睛。
她的眼睛总是很干净，和七岁那年一样，像是一面镜子，映得出别人，却看不见她自己。
就像是此时，司斐便只在她的眼中寻到了自己的身影。
含笑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抬头也看着司斐的眼睛。
两人目光相对，片刻后，是司斐先妥协了。
他弯下腰，用唇轻碰了碰她的面颊，然后拉着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你的午饭还没吃。”
地下室没有多余的椅子，所以司斐只能站着，然后伸手打开了一旁还温着的午餐。
饭菜的模样和以前在蓝星上的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含笑在一旁坐着，沉默着没开口，只是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司斐。
阳光刚好从窗户透进来，淡淡地拢住了他的半张脸，连带着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也染了光彩。
“司斐。”含笑突然开口唤了他的名字。
不知怎么的，明明刚才还很温馨的气氛突然就多了点沉闷压抑。
像是暖阳下飘落的雪花，一落地便都化成了水，水被蒸发，最后什么都留不下。
“等星槐修好之后，我会离开。”
司斐拿着碗筷的手一顿，面上却不见半点表情变化，只是照常地帮含笑把碗筷摆好。
“嗯，到时候我和你一起走，现在先吃饭吧。”
含笑也不再说话，拿了筷子低头认真吃饭。
等她吃完了饭，司斐就在一边收拾碗筷。
他不说话认真做事的模样就很像是当年在布黎时候的阿北。
不对，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把地下室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含笑就和司斐出去了。
第1558章 那不重要
金莲吃得肚子鼓鼓，整只狗无力又满足的趴在地上，尾巴还在欢快地一下下落在地上。
“嗝——”
它忍不住打了个嗝。
正好过来收拾的用人看见了，忍不住笑了笑，“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能吃的狗。”
金莲懒懒地看了她一眼，鼻子喷气，十分高冷。
它才不是能吃，只是刚好饿了，又刚好司斐家的伙食还挺好的。
对了。
司斐呢？
金莲后知后觉，左右瞧了瞧不见人，才又啪嗒啪嗒地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厨房找佣人。
“汪汪汪——”我主人呢？
“汪汪——”司斐呢？
佣人自然是听不懂狗语的，只当它是又饿了，从一旁又拿了块骨头放过去。
金莲只是嗅了嗅，一点不感兴趣。
它又不是只猪。
知道和佣人沟通不了，金莲干脆自己找人去了。
……
九域真的和曾经的蓝星很像，如果不是路上有着打扮穿着不同的人，含笑真的会以为这是在蓝星的街上。
这里一样的有天空，有湖水，有广场，也有热闹的人群。
只是街上少了些叫卖的小商贩。
因为在进入星际元年之后，曾经的食物已经成为了十分稀有珍贵的东西，普通的人家大多以营养剂为三餐。
含笑和司斐手牵着手走在街上。
在外人的眼里，这只是一对容貌很出众的情侣，除此之外，没人知道他们身份。
趁着今天有时间，司斐带着含笑去了九域很多的地方。
含笑对什么东西都感到很新奇。
虽然她去过很多个星球，但来九域还是第一次。
因为一百年前的九域还是整个星际里势力最混乱的地方，哪怕是帝国皇室的人也不会来这里。
但现在的九域被司斐管理得很好。
她当初真的没感觉错，司斐生来就适合坐在王座上。
“如果你跟我走了，九域要怎么办？”
坐在游览的列车而上，含笑转头去看一旁的司斐。
他们坐在最后面靠窗的位置，列车上的人很少，大多都是成对的情侣，大家自觉地隔出了距离和空间。
列车往远处的花田开，风送来了淡淡的花香，清新自然。
司斐握住了含笑的手，说：“那不重要。”
他必须要陪着他。
这是他在成为九域国主之前就许下的承诺，为父亲报仇之后，他的世界里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含笑。
含笑问他：“是什么不重要，九域不重要么？”
司斐没有犹豫，回答得很直接，“嗯。”
九域不重要，至少在他这里不重要。
含笑没在说话，转头看着列车外大片大片的花田。
这是九域特有的扶诺花，花瓣是深蓝色的，越是往花心的位置，颜色就要越浅。大片大片的长在一起，像是大海的颜色。
“司斐，你是九域的国主，他们需要你。”
含笑垂下眸子，看向了两人交握的手，她动了动手指，司斐握得更紧了。
她又抬头看他，对上她最爱的那双漂亮眼睛。
“含笑。”司斐少见的这么叫她的名字，郑重其事的认真，像是要宣誓一般，“九域不需要我。”
第1559章 做好了准备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国主，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别人。”
他这么说就代表着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什么准备？
离开的准备。
在被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谋划。
所有的一切都只围绕着含笑展开。
如果她喜欢九域，九域就会是他们未来的家。
如果她不喜欢，他会陪着她一起离开。
像是他这样的人，权势地位早就已经不重要，他也并不需要用这两样东西去证明自己。
含笑读懂了司斐眸子里的意思，她笑了笑，眼里映出了天上明媚的阳光，还有漂亮的扶诺花。
“司斐，你真像个昏君。”
她用当初在蓝星上说过的话调侃他。
司斐大方点头应下，“嗯，你说得对。”
他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去轻蹭了蹭她的面颊，像是撒娇的大型动物，毫无顾忌地露出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含笑，让我陪着你，你答应过的。”
含笑因为痒要退开，又被他搂紧了腰，无处可逃，只能笑着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
“在蓝星的时候。”他又弯了腰，把自己的脸埋进她的脖颈间，“你说过，允许我一直留在你身边。”
他记性很好，尤其是在关于含笑的事情上。
她说的每一句话，她的每一个笑容，他都想要留下。
含笑拿他没办法，撒娇时候的司斐简直让她无法抵抗，她没忍住，伸手揉乱了他的黑发。“司斐，你好黏人啊。”
她娇娇地笑着，话像是抱怨，却藏着喜欢。
她是喜欢他这样的。
司斐像是被打通了什么穴道一般，往含笑的方向更靠近了一点。
前面的几对情侣都是女生靠在男生怀里撒娇，只有含笑和司斐这对是反着来的。
“含笑。”司斐低声叫她的名字，叫了一声，又换了。
他开始叫“笑笑”。
一个接着一个地叫，低低的嗓音，温热的气息几乎全都落在了含笑的耳边，把她的面颊给晕红了。
“司斐！”含笑往后缩，“很痒。”
司斐这才抬了头，手却是把人搂住抱进了怀里。
他说：“这一次，我一定会跟着你的。”
上次是意外，是他没有防备，但这一次不会了。
含笑叹了声气，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他了。
她往前凑了凑，把自己靠近他的怀里，然后仰面去看他，眼睛弯弯，“司斐，你觉得我现在像不像让君王不早朝的祸水啊？”
怀里的人笑得明媚又娇俏，像是早春绽放的桃花，连上头凝着的露水都染着一层粉。
诱人采撷。
司斐低下头，滚烫的掌心轻捧住她软白的面积，鼻尖轻蹭她的鼻尖，声音里染着低沉的笑意，“不像。”
他稍稍退开，捏住她柔软的面颊，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与爱恋。
含笑伸手抱住他的整个人，撒娇一样，声音软得人耳朵发烫，“为什么不像，是因为我不够好看么？”
要命的问题。
但司斐却没了以前的慌张，眼中笑意依然，“不，因为你才是我的王。”
第1560章 依旧不信
是他心甘情愿臣服的王。
含笑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本该藏着夜幕，可是现在夜幕散开了，独独只剩下一个她。
列车驶向花海深处，远处起了风，风卷着花瓣在天上飘，飘向树梢，飘向阳光明媚，也飘向爱人的心间。
“含笑，不要再扔下我了。”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刻，对他来说也像是被囚禁在深海之中，屏住的呼吸中满是灼人的痛意。
含笑点点头，说：“好。”
她露出笑容，伸手勾住司斐的脖颈，他便主动弯下腰。
含笑抬头吻住了他的唇。
夜色下，月光倾落，两人的身影映在草地上，远处有萤火飞来，像是在夜间舞蹈的精灵。
他们不会分开的。
*
皇室里下了命令，要求娅柔立刻返回皇宫。
国王和王后对于娅柔这个女儿是真的宠爱，不然也不可能随她的愿让她跟着去了边境。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流浪者随时都有可能宣战。
一旦开打，边境就将陷入战乱之中。
娅柔作为未来皇室的继承人，这个时候留在边境简直就是给人当活靶子的。
王后没有一天是不在忧心的，尤其是在知道含笑已经成功逃过追捕的时候。
“当初我就说了，不同意娅柔去边境，不同意娅柔去边境，可是你呢，你偏说什么让她去历练历练，现在好了，含笑那个小杂种没抓到，反倒连累我的女儿陷入危险之中！”
对于她来说，含笑的存在就像是她高高在上的王后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如果不是她的丈夫再三强调含笑还有利用价值，她早就找人动手了。
“行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国王也正心烦着。
他也没想到含笑居然那么有本事，连凌霄的追捕都可以躲过，他还真是小看了他这个女儿。
可即使是这样，国王也依旧不信含笑就凭着一群不入流的难民流浪者就可以威胁到皇室的存亡。
他真正担心的这场战争过后皇室又会损失多少的金钱，会不会有人趁火打劫。
这才是最麻烦的。
王后还在抱怨着。
抱怨国王让他们的女儿暴露在危险之下。
“含笑那个小杂种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个疯子，死了一次都能复活，我看她就是冲着你来的，亏你还是她父亲呢！”
闻言，国王也是黑了脸。
他自己也没想到，含笑敢这么大逆不道。
含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欺骗好对付的人。
当年她之所以为国王卖命，当他手里的一把利剑，只是因为受母亲誓言的束缚。
但现在誓言的束缚已经解除，她自然也就没了顾及。
早在她第二次被抓回皇室的时候，她就放过话，她会报仇，会亲自取了国王的脑袋。
即使他是自己所谓的父亲。
那时斥责含笑大逆不道的人不在少数，毕竟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即使为父的再错，也不该说出这样六亲不认的话。
但当时的含笑是怎么回答的？
她被绳子束缚着，但依旧是一身傲骨未折，就是坐着，气势也要比旁人高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