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软刀子
哼哼唧唧吃着奶的老三，被冯念和王姐抱起来，乖乖喝着水的老大老二，瞬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唐慎抱着他家亲亲闺女，玩气球玩得不亦乐乎。
等冯老爷子过来，看见的就是他家外孙跟二傻子一样乐呵呵地哄闺女的一幕。
林微的床周围有帘子布帘子挡着，并不能看见里面的情景，但只听着老三哼哼唧唧的声音，冯老爷子也能猜出来个一二三。
冯念看见冯老爷子，忙喊了一声，“爹，你怎么来这么早？”
“早什么？”冯老爷子摆摆手，“都已经快六点了。”
刚看完表的冯念：“……”
她没眼花，明明才五点四十分……
离六点还有整整二十分钟呢！
“怎么样？三小晚上还安静吧？”嘴里问着三小，眼睛却还是先往笑得灿烂的拂晓那边儿看了一眼，见她精神头儿不错，这才看看摸摸老大老二。
嗯，都很好，也没什么黄疸。
“老大老二还好，吃饱就睡。”冯念抱着大孙子，摇摇头，“就是老三，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大的精神，吃之前嚎上两嗓子，吃之后还得哼唧上一会儿……”
昨天晚上怕这孩子吵醒林微，一有个动静儿就赶紧凑到他那边儿，才算分贝降了下来。
冯老爷子正说着，就听见拂晓“啊啊”的叫声，听着像是冲着他来的？
扭头，就看见小人儿支棱着手，朝他要抱抱。
冯老爷子一笑，伸手就要接过拂晓，却被不服气外加心酸的唐慎闪开。
都共处一室一个晚上了，总也对他有点感情了吧？
唐慎看着冯老爷子，没说话。
冯老爷子笑了一阵儿，把手背到身后，笑呵呵道，“行行行，那是你闺女，合该你抱成了吧？”
啧啧！
过不了几天，拂晓不还是他这老人家的么？
不争！
要大气！
大气的冯老爷子上前亲了亲期待看着他的拂晓，笑眯眯道，“先让爸爸抱一会儿，等会儿太姥爷再抱你，给你喂饭饭好不好呀？”
唐慎：“……”
呵呵，喂饭饭？
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装可爱，羞也不羞？！
“啊！”
听到“饭饭”两个字儿，拂晓瞬间给出回应。
冯老爷子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跟唐慎抱怨，“你爷爷这是在家打扮呢？”
这都几点几了，还没到这边儿！
说着，问王姐，“小王，拂晓的饭在哪儿，先让孩子吃。”
郑护闻言，赶紧把拂晓的饭拎出来，“在这儿单独放着呢。”
于是接下来便出现了这么一幕，唐慎抱着拂晓，冯老爷子就坐在对面一口一口喂着饭。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冯老爷子一踢唐慎：“还不赶紧去亲家那里报喜！你在这儿磨叽什么！”
唐慎一脸无辜，不是说你们自己去报喜的么？
“赶紧的，昨天我和你爷爷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你过去会比较好。礼品我都带来了，现在都在汪洋的那辆车上，你直接开着过去就成。”
冯老爷子挥挥手，“至于你爷爷，我估计他正在大院儿那边嘚瑟呢。”
生二胎的事儿虽然是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光明正大争取来的，但要是声张起来，估计能刺痛不少人的眼睛，也容易惹到上面人的底线。
所以，他们可以说，至于别人怎么想怎么做，呵呵，那就不在他们的管控范围了。
不过，到时候这三小的满月宴，怎么也要跟拂晓差不多的。
一是对林微对亲家那边的一个尊重和交代，二也是家里添丁，着实高兴。
想到自从闺女冯念出嫁，除了生了唐慎兄弟，之后人口都在凋零，老爷子眼里就止不住的发冷。
要不是他医术着实令人小觑不得，当年能保住唐家这边儿几个人，他都不敢想象。
可惜，一个时代造就的错，并不能让当年借机生事儿全部得到惩罚。
他能做的，也就是扳倒那几个对唐家对冯家心存恶意，贪婪惦记的小人。
至于别人的恩怨，干他何事？
“那我去了。”
唐慎说了一声，把拂晓递给老爷子，赶紧走了出去。
***
大院儿。
冯老爷子一大早，便喜气洋洋地起了床，让小钱拎着几大袋子糖跟在后面，挨家挨户地派发喜糖。
“老爷子，你家孙媳妇儿生了？”
拿到糖的人，脸上笑着问唐老爷子，心里却极为不屑，为了一个二胎指标，全家人十年不能提干。
他可是听说了，部队提议重启军衔制。
这家子，呵呵，估计赶不上了。
“生了，生了，三个小子！”冯老爷子笑眯眯地说道，“我记得你家就一个闺女是吧？”
“……呵呵，我们响应国家号召，贯彻党的方针，计划生育呢。”那人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三个小子！
三个小子又怎么了？
能赶上部队军衔制么？
只是这事儿暂时还没个准信儿，他不能作为反击怼回去。
“那可真是爱国！”老爷子一脸感慨，“说起来，我家大孙子当年为了国家的利益牺牲，老二也几次差点没了命，立下无数军功，做了不少实事儿……”
说着，话音一转，像是回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一般，“嘶”了一声，困惑道，“对了，之前知道你跳水救人，立了一次二等功，后来呢？后来又立什么功了？”
这人职位不高，但是他爹却算是个有本事儿又会钻营的，上次他家老大唐政因为二胎指标没落到身上的好处，就是被这人亲爹给截胡了。
据说，背后蹦跶的厉害呢，呵呵呵……
唐老爷子笑得一脸和蔼慈祥，等着他回答。
他虽然呈半退休状态，可是现在做的副业，那是谁也不能小觑的，所以嘛，这消息渠道还是有的。
“没有吗？”唐老爷子一脸遗憾，但还是鼓励道，“没事儿，你还年轻，能立功的时间还在后面呢，别丧气！”
呵呵，就凭你那软哒哒，几乎没咋训练训练过的肉，立功？想得美！
唐老爷子一句没骂人，但话里的意思几乎把眼前男人给逼死。
“别羞愧了！”唐老爷子语重心长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年轻人要往后看！”
怎么就年纪轻轻，耳朵不好使了呢？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寻刺激
唐老爷子一句又一句，捅了一刀又一刀，最后看看人家脸色都变了，还敢怒不敢言，善心大发，放过了。
“行了，我走了，记得给你吃糖啊！甜甜口！”
好吧，抓不到切实的证据，他也只能过过嘴瘾，给他们添添堵。
神清气爽的老爷子便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年轻人忿恨的视线，全然不顾身后的人几欲晕厥。
小钱满脸崇敬，拎着糖块的动作都欢快了几分。
对于没啥大本事儿，还抢占有才有德之人位子的人，他们向来不耻。想想最近几年离开部队，本事儿过硬的战友，小钱觉得心里的郁气都轻了几分。
该！
不说别的，一个没啥本事儿的后辈，遇见老革命家还趾高气昂，不怼他怼谁？
呵呵呵！
下一家。
“哟，稀客啊，我还以为老爷子您不会上我家门了呢？”
人一开门，便笑呵呵地调侃。
唐老爷子扯扯嘴角，“是啊，我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上你家门，毕竟老人家我爱洁净惯了。”
“呵呵，是吗？我久不见您老人家，早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您爱洁净的事儿，我都没什么记忆了。”
开门的人脸色都没变，眼里还是笑融融的，“听说您费了老大劲儿弄了个二胎指标，算算，您孙媳妇儿快生了吧？怎么，这次能不能生个男孩儿？我听说冯老医术很高，应该能看出来男女吧？”
爱洁净？
这是嫌弃他家脏呢？还是嫌弃他脏？
可就一个二胎指标的事儿，老爷子您也没有干净到哪儿去吧？呵呵，就是拿到指标，你能如愿以偿？
他笑呵呵地看着老爷子，压根没有把注意力分给不相关的人一点儿。
不相关的人=小钱：呵呵。
上前一步，把糖袋子递到老爷子面前。
唐老爷子抓了一把糖塞给门口站着的男人，笑得一脸的欣慰，“亏你惦记着这事儿，真是辛苦了！来来来，我家孙媳妇儿生了三个大胖小子，这是喜糖，拿着沾沾喜气，万一你也弄个二胎指标，说不定家里还能再来个小子！”
门口站着的男人：“……我们响应国家的号召，不会超生的。”
“哦。”老爷子没甚诚意地应了一声，随后摇摇头，“又是一个爱国的，真是不容易！说起来，你们为国家做的，也就这一点儿了吧？”
没见有啥大的功劳，偏偏就上位了。
嗯，至于是否顶替过别人的功劳，收受贿赂，他只有目击证人，证据也不太多，不足以把他打趴下永远起不来。
呵呵，让他再蹦跶几天。
蛀虫！
老爷子瞥了他依旧未变过的神色，意味不明地笑笑，“行了，别送了，你赶紧回去吃饭吧，吃了饭好继续为国家做贡献。”
挺沉得住气嘛！
只不过，刚才他媳妇儿手上一闪而过的外国名表，还有手指头和手腕上亮闪闪的东西，可不是他消费得起的水平。
不让他进门，也是有意思！
怼完该怼的人，还有了意外收获，唐老爷子心情不能更好，招呼着小钱道，“走走走，赶紧派发喜糖，完事儿咱们赶紧去医院！”
小钱暗暗叹了口气：只要您老爷子不一个个上门怼天怼地，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默默跟上老爷子，接下来的时间就快多了，也融洽多了。
真诚恭喜的很多，泛酸的也不是没有，但总体还是令人舒服的。
老爷子派发完最后一家，几近欢呼地吁了口气。
“平时没看出来大院儿人多，上次拂晓出生，我就是送了要好的，相熟的几家，其他没有亲自上门。”唐老爷子哼笑，“若不是二胎指标前后某些人蹦跶的厉害，也用不着我挨个上门撒气儿！”
顺便给他们添添堵，刺激刺激他们！
“那咱现在去医院？”小钱提醒，“估计冯老他们已经到了。”
唐老爷子笑着摇摇手，“冯老头估计昨天就没怎么睡，咱们先别去医院，去微微娘家报喜去！顺便开车接他们过来。”
反正出了心里这口恶气，他也不用紧赶慢赶了。
“诶，好嘞！”
小钱答应了一声，赶紧去开车。
他一走，老爷子便双手背在身后，哼着小曲儿，一步三晃地往大院门口走。
诶嘿！
就冲今儿出了这么两口恶气，他觉得他能多活五六年！
赚了！赚了！
“唐老，恭喜啊！”
经过老爷子身边的人笑嘻嘻地说上一句喜庆话。
“同喜同喜！”
老爷子笑脸以对，“等我家三小满月，过来吃酒啊。”
“一定一定！”
从最后一家往大院门口走，一路上遇见多少人，便有多少人跟唐老爷子打招呼说贺喜。
暗暗算了一下，唐老爷子高兴了。
成了！
这消息算是传开了！
不枉费他挨个上门！
“唐老，办喜酒记得喊我们啊！”又一个人经过，笑道，“上次你重孙女满月宴，可是没有请我们的。这次一举三男，怎么也要规模放大一些吧？”
“请请请，只要你们有时间来，酒菜管饱！”
唐老爷子底气十足。
经过这么一两年的时间，他的扶助机构从开始的入不敷出，到最近两个月的渐渐反哺，很是喜人。
以前投入的钱，在慢慢回笼，他们可以做的事儿便多了一些，不用再束手束脚。
他没打算用这个扶助机构回笼的钱，但是他也拿着这里面的一份工资，外加退休金！
再说，还有老底儿呢，办酒席完全不成问题。
唐老爷子毫不怯步，“不仅酒菜管够管饱，味道还得堪比大厨的水准！”
“那可说定了！我估计好多人准备去参加你们家三小的满月宴呢！”这人说完，哈哈笑着便走了。
唐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人走远，才上了小钱开来的车里，笑道，“赶紧地，速度到医院！”
此时笑眯眯的唐老爷子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大家便把林微能生多胞胎的事儿给神话了一下冯老爷子。
认为是老爷子的医术起了决定性作用。
于是想要求林微食谱的，都在跃跃欲试！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活的
这边唐老爷子赶去林家，恰好就和开着车出来的唐慎碰了个面。
探头一看，笑呵呵地冲车里的程姥姥和程亮挥挥手。
程姥姥满脸喜气，跟唐老爷子摆摆手，朝着他道，“微微爸妈今儿例行跟着采购去下边儿了，估计这个时候在饭馆。”
说着，示意唐慎停车，拉着程亮下来，“让小唐去饭馆那边儿叫人，我和程亮坐你的车，咱们先去医院。”
程亮被程姥姥拽下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两大袋子东西，这会儿见能插进去话了，赶紧朝唐老爷子问了声好。
小钱赶紧下车，打开车门，让程亮坐到了副驾驶，程姥姥和唐老爷子坐在后排。
“想着孩子多，恐怕尿布不够用，芳芳又送过来了不少棉布，我都给撕好洗干净了，正说着这两天送过去呢。”
程姥姥跟唐老爷子说着，朝车窗外挥挥手，“小唐你去饭店找找，要是不在，跟饭店里人说一声，让他们回来了自己去医院。”
唐慎应了一声，回到驾驶位，发动车子便准备开出去，却被程姥姥喊住。
“小唐！”
程姥姥摆摆手，笑呵呵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儿给忘了！今儿周一，果儿还在上课，中午回来吃饭家里估计找不到人，你顺便把她也接了，跟老师请个假，明儿再去上课。”
说着，又语重心长地加了一句，“老师可能不太好说话，你……你忍着点儿啊……”
这学期开学，果儿回来晚了几天，老师很是有意见，认为他们惯着孩子，不务正业啥的。
每次见了都没啥好脸色也就算了，请个假还难的跟要开山修路一样。
她都害怕见那老师！
“姥姥放心。”
唐慎笑着点点头，又等了几秒，见程姥姥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这才方向盘一打，去了学校的方向。
唐慎一走，小钱见车里人坐好了，招呼了一声，便也开始发动车子。
“昨天多亏你们了。”
程姥姥笑道，“我们不在身边儿，微微全靠你们了。”
唐老爷子哪里愿意担待她这个道谢，还没说话，一张老脸便笑成一朵花，“你千万别说这话，微微怀孕期间唐慎不在身边，这事儿我们还没说道歉呢。”
“什么道歉不道歉，小唐不在身边儿，这不还有你们吗？有你们在，微微被照顾的妥妥当当的，娘家这边儿倒是插不上什么手了。”
程姥姥笑呵呵地夸道，“说起来，我得夸夸微微婆婆，那真是个妥帖人儿，比我媳妇儿还想的面面俱到。请来照顾的人还是退休的护士，医院也早就打好了招呼，说起来，能平平安安生产，微微得谢谢她婆婆。”
“这次真是辛苦微微了，我们就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唐老爷子摆摆手，“当不得谢！”
俩人这样你夸我我夸你，夸到程亮都快怀疑人生的时候，也就到了医院。
四个人走近病房的时候，三小已经睡着，冯老爷子正抱着拂晓凑在小床边儿看他们。
程姥姥拉开帘子看了一眼，见林微醒着，问了几句身体情况，便跟她说了程曼和林志远还没来的原因。
然后笑呵呵道，“吃了没？”
“五点多吃了糖水蛋，现在还不到三个小时，不饿。”林微笑着回望，“姥姥，你笑得可好看。”
程姥姥白她一眼，“我都多大年纪了，你还开姥姥的玩笑！”
说着，看了她一眼，“是顺产对吧？起来活动了没有？得起来活动的！”
林微看了一眼旁边笑眯眯站着的冯念，笑道，“刚刚妈扶着我在病房里走了几圈。歇歇，过段时间再活动。”
程姥姥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看见冯念，这会儿见林微视线往她身后看，也跟着扭过头，一看是冯念，顿时笑了，“我刚才还跟小唐外公说呢，这次多亏你安排妥当，才让这三小平安生下来，让她好好孝顺你。”
冯念跟着老人家的话，顺着把林微夸了又夸。
程姥姥见差不多了，笑眯眯地道，“我去看看三小，还没见过三胞胎呢，不知道是不是长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
她刚才就见冯老爷子抱着拂晓，坐在小床边儿。
而拂晓这丫头，就用肉嘟嘟的小手扒着小床的护栏，探着身子往里面看，着实是好奇得不得了！
“您快去看吧，这三小的性子不一样，可长相是一致的好看！”冯念跟林微摆摆手，便带着程姥姥往小床边儿走。
冯老爷子跟程姥姥打了个招呼，便继续无奈地劝拂晓，“乖，咱扎了头发再看好不好？天热，万一热出痱子了，你该难受了……”
然而，被这么软软小小，还会动，还能哭唧唧的小生物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拂晓小朋友怎么可能听？
见老爷子光看她，不看她的新发现，小人儿急了，拍着小床的护栏，朝他“啊啊”叫着，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看！
会动！
活的！
小表情活灵活现，让老爷子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兴奋所在。
“乖！看见了！看见了！咱们先扎头发好不好？”冯老爷子说着，试探地抬起拿着桃木梳子的手就往她脑袋上凑。
结果却被她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的动作打断。
还是拍护栏，非要他跟她一起看。
程姥姥看得好笑，捏捏她的耳朵，笑呵呵地道，“要看弟弟啊？太姥跟跟你一起看好不好？”
说着，从冯老爷子怀里接过拂晓，坐在小床边，示意冯老爷子给她扎头发，她就跟着小人儿一起看小床里睡得安稳的三小。
跟着住在林微附近的院子那么久，冯老爷子扎头发的动作相当熟练而标准。
见拂晓不再乱动，赶紧用桃木梳子给她把头发梳理了一遍儿，这才给她在脑门两边各扎了一个小揪揪，还用红色的缎带给绑了俩小巧的蝴蝶结。
程姥姥看了，道，“后脑勺上的头发不扎了？”
“不扎了。我问了陈护士长，拂晓昨天睡得比较晚，早上起来的又比较早，等会儿估计要睡回笼觉，脑袋后边儿扎起来，睡着不舒服。”
冯老爷子说着，对上拂晓扭过头笑眯眯的灵透小模样，眼里笑意更浓。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要出手吗
他的小乖乖诶！
看着拂晓冲他笑的可爱模样，冯老爷子一颗心软的不成样子。
怎么就那么可爱，那么好看，那么通透呢？
程姥姥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两人，心里暗暗点了点头，同时也做了个对比。
相比小唐外公，小唐爷爷对拂晓的疼爱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不过，不差也就是了。
总之，疼孩子就对了，只要不是太明显，让孩子受委屈，她可以完全当看不见。
“啊啊！”
拂晓看着冯老爷子手里的梳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伸手讨要。
“要梳子？”冯老爷子笑着递过去，“小丫头还准备自己梳头发？”
却见拂晓接过梳子，笑得开心地扭过身子，探着小胳膊就往小床里伸，伸到一半儿，眨眨眼，又转了回来，看看老爷子，又看看程姥姥，愣了一会儿，才举着梳子往程姥姥头上凑。
“唉哟，你个小人精儿！”
程姥姥稀罕了，点点她的小鼻子，“你这是啥都知道啊！”
虽然头皮被戳得有点疼，可是不妨碍程姥姥高兴，这孩子聪明啊！
冯老爷子看看外面，拿了拂晓喝水的奶瓶，喂了她几口，跟程姥姥说了一声，便抱着拂晓往外走。
“啊啊！”
见拂晓不乐意出去，冯老爷子拍拍她的小肩膀，“乖，该睡觉了！弟弟跑不了，等会儿再看啊。”
也就趁着上午十一点前能睡一觉，等中午，估计来这边儿道贺的人就多起来了。
屋子里已经放着别人送来的四五兜子鸡蛋了。
冯老爷子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医院里树荫比较多，这会儿又有小风吹着，正好哄孩子睡觉。
拂晓看着人来人往的热闹劲儿，注意力不自觉被转移，便也不挣着身子要回去了。
而唐慎，接了兴奋的林果之后，便径直往饭店开。
等到了饭店，没见到程曼和林志远，倒是看到了正在跟饭店管理人员模样的人对峙的林老太太。
“怎么了？”
唐慎缓步走了过去，话是对着管理人员，视线却是落到林老太太身上。
那管理人员认识林果，却不认识唐慎，正要开口，却见林果跟个小炮仗一样蹿到林老太太面前，瞪着她，忿忿道：“你又过来！”
又？
唐慎低头看了林果一眼，又抬眼看向林老太太，暂时不打算开口。
“你个死丫头片子！这有你什么……”
林老太太憋了一肚子气，听见林果的声音，霍地转身，准备教训上她几句。
结果在看见她身后的人的时候，不由禁噤声。
“孙……孙女婿……”
犹记得当初冯念提醒她的那句话，老太太一句“孙女婿”脱口而出。
唐慎点点头，“奶奶。”
那负责人一听是这关系，赶紧打了声招呼，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跟老太太撕扯的事儿说出来。
只是不等他想好，便听林果气鼓鼓的说道，“爷爷被你害的现在走路都不利索，我们店里的人也被你打伤，你又想干什么？有完没完！”
此时饭店还未营业，并没有食客在，唐慎见旁边的工作人员义愤填膺的样子，便没有说要让进办公室说话。
“你爸妈该给的养老费没给我，我来要有啥不对？”老太太翻着眼儿去看林果，“你边儿去！没你事儿！”
负责人脸色不变，毫无波澜地再次重复道：“老太太，这边的账目都是公账，您的养老费不走这边儿。”
程曼和林志远早前就叮嘱过这事儿，所以他拒绝起来没有一点儿犹豫。
“而且，您的养老费是月初，且都是交给老爷子保管。”负责人和和气气地说道，“您先回去，等老板回来，我帮您提个醒，让月初那天早点送过去。”
老太太当然不乐意，可唐慎在，她不敢有啥动作，只好僵持着，心里盘算着等九点开业的时候，人多起来，他们顾着面子，指不定会把养老钱拿给她。
林果站在老太太的对面，怒目而视。
可惜老太太左顾右盼，就是不看她，也不数叨了，一时间，倒是让人有些束手无策。
“爷爷病了？”
唐慎低头问林果。
见林果气鼓鼓地点头，这才抬眼看老太太，“奶奶，爷爷在哪个医院？我刚好有开车过来，您给指个路吧。”
说着，跟负责人说了来意，半逼迫着老太太挪了两步。
如今老爷子还没好利索，听医生说能康复到什么程度还要观察，这对老太太来说，早已判定老爷子是没了牙的老虎，渐渐地便不怎么放在眼里。
听唐慎说要去看老爷子，老太太不愿意。
她钱还没要到呢！
“这边的账目应该还要报到工商所，估计不能走私账。”唐慎笑笑，一派敦厚的样子，“这样吧，我正好有五块，您先拿着？”
这话一出口，老太太有些意动，林果就不乐意了，正要跳起来，却被唐慎大手盖住了脑袋。
林果眨眨眼，抬头看了看唐慎，见他笑笑，眼睛顿时一亮，乖乖安静下来。
姐夫有办法治得了奶奶？！
那真是太好了！
而老太太心里仔细算了一笔账后，迅速接过唐慎手里的钱，带着他们就往外走。
“你爷爷出院了，在老大家住着呢。”
唐慎路上买了一些水果罐头和应季水果，这才跟着往林志正和杨文慧的住处去。
林果一路默默跟着，一会儿看看老太太，一会儿又看看唐慎。
唐慎察觉到她的视线，瞥了她一眼，笑笑。
嗖！
林果眼睛立时就亮了！
难道真是她猜的那样？
姐夫要出手了？
唐慎被她的表情逗笑，没说什么，慢慢收回视线，正准备去敲门，却见老太太直接推门而入。
力气大而带着怨气！
唐慎挑眉，落后了一步，然后就见林果扯住他的袖子，巴巴望着他，“姐夫？”
唐慎看林果跟看自家闺女一样，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摸摸她的头，道了一声，“别急。”
“姐夫，我跟你说——”
林果一听，急得不得了，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见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
她低下头，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唉，又得憋着了！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不犯法
杨文慧在学校边儿开了个文具店，林志正则在不远开了个饭馆，俩人每天早早起来，就是想着早上弄点包子馒头豆汁，运到杨文慧文具店卖钱，多少也能增加一点儿收入。
今天依然不例外。
俩人不在，唐慎也就没在这边儿呆多长时间，看望了林老爷子，说了会儿话便准备走。
林老爷子拄着拐杖，非要送到门口。
“你赶紧回去吧。我这腿脚不灵便，就不跟你一起过去添乱了。”拒绝了唐慎的邀请，林老爷子拄着拐杖，笑呵呵道，“等你们出院了，跟我说一声，我再过去。”
“好，到时候我来接爷爷您过去。”
唐慎郑重道。
老爷子的头发比上次见他的时候，近乎全白……
“好好好，那我就等着了。”
老爷子挥挥手，催促着他赶紧走。
唐慎带着林果上了车，打了声招呼，便发动车子驶了出去。
而林老爷子直到看着人走远，才像是没看见老太太似的，转了身，慢腾腾地往屋里走。
他这个样子，去哪儿都是麻烦……
****
车子行驶出去十来米，憋了许久的林果开了口，“姐夫，奶奶是不是很可恶？”
她爷爷太可怜了！
而且爷爷病了之后，奶奶就更不服管教了。要不是还要靠她爸妈给钱，她敢肯定奶奶更不会照顾爷爷了……
想着，林果情绪便低落起来。
唐慎微微侧耳，看着后视镜里垂着脑袋的林果，沉吟道，“讲讲？”
“嗯。”
林果点点头，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地倒给了唐慎，末了，气得不行，“就没有人能永远管住她吗？！”
她可烦她奶奶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就跟煮不熟的铜豌豆似的！比电影里演的恶婆婆还要讨厌人！
“行了，下车吧。”
等她讲完，也到了医院门口，唐慎停好车子，喊她下来，并未对之前林果说的话，发表任何看法。
林果拿眼看了他一会儿，嘟了嘟嘴。
不会姐夫也没有办法吧？
“你先进去。”
走到妇产科楼下，唐慎站定，对着林果道，“今儿的事儿别让你姐知道，她这段时间不能生气，知道吗？”
林果点点头，“嗯。”
在车上她就知道了姐姐所在的病房号，找人不在话下。
等人走了，唐慎才调转方向，往昨天汪洋停车的地方走去。
刚才车子开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汪洋在那儿，这会儿也省得从病房把人喊出来了。
“汪洋。”
汪洋一听到唐慎的声音，习惯性地站直行了个军礼，唐慎眼里闪过几分愉悦，利落地回了个军礼，调侃道，“还记着呢？”
他是说还记得军礼的姿势。
汪洋听得懂，挠了挠后脑勺，腼腆地笑了，“咋能忘得掉？就是死了，这个动作也不会忘掉的。”
说着，收了手，自然而然地垂在双腿裤缝处，认真询问道：“唐队，什么时候跟您汇报这段时间的事儿？”
“什么时候？”
唐慎笑笑，重复了一遍儿这四个字儿，才递给他一块糖，自己也剥了一颗塞嘴里，含了一会儿，才微微眯着眼睛看向远方，意味不明地道，“看来事儿挺多。”
竟然短时间内说不完吗？
汪洋扯扯嘴角，有些一言难尽地道，“也算多，也算不多……”
算多的是林微娘家那边的事儿，不算多的是林微自己这边儿的事儿。
“嗯？”
唐慎侧脸看他，耐心道，“说明白点儿。”
汪洋见他准备聆听的样子，顿了一下，捋了捋时间线，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慢慢说起之前的事儿。
前面的事儿，唐慎没有多大触动，等说到林老太太在林微怀孕后期找上门闹腾，还有林明月前夫小三的亲戚的冲撞，脸没有绷住，一下子黑沉下来。
汪洋汗毛一竖，被那煞气给逼的嗓子眼儿发干，顿了顿，感觉到没那么危险了，才又慢慢将当时的事儿给还原。
唐慎拳头松开握起，握起松开，来来回回好几遍，才把情绪压下来。
他道，“帮我去林明月所在监狱问个事儿。”
汪洋赶紧点头，“您说！”
“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儿。”唐慎笑笑，低声把自己要做的事儿跟汪洋交代了一下。
汪洋：“……”
汪洋快要怀疑自己的耳朵，看起来就是打听个事儿，传个信儿，但是唐队为什么会打听这样的东西？
他想干什么？
汪洋眼里的困惑和好奇太过明显，唐慎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妇产科大门走，“别想太多，咱们可都是最可爱的人。”
“……”
“不会杀人犯法的，放心。”唐慎边走边挥挥手，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汪洋：“……”
不会杀人犯法？
那为什么要打听的事儿那么不同寻常？
摸摸脑袋，汪洋放弃了思考。
他还是执行吧！
唐慎进去的时候，屋子里满是饭菜香，一群人正围着桌子吃饭。
知道有孩子和产妇，声音都放的极轻。
唐慎先拉开帘子去看林微，就见她正一手托着精致小巧的保温桶，一手拿着勺子，慢慢吃着糖水蛋。
大约是时间不短，她吃了一口之后，把托着保温桶的手放在腿上，还活动了一下腰，表情并不是那么轻松。
唐慎大步跨过去，大手拿起保温桶，拉了凳子坐在她身边，另外一只大手贴近她腰部，帮着揉了揉。
热力透过宽松的病号服传到她身上，再加上那颇有章法的按揉，林微舒服的近乎喟叹出声。
见她眉间微微隆起的地方平下去，唐慎叹了口气，盯着她微微弯起的眼睛，“不要逞强。”
“不是逞强……”林微自己也是无奈，“我就是觉得……咳咳，让别人喂我吃饭有些别扭。”
她有手有脚，胳膊和腰虽然有些酸软，但也不是抬不起来，也不是坐不起来。
这么着当个需要别人喂饭的残废，怎么都有些接受无能……
“外公说月子很重要，若是坐不好，可能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你……”
帘子内自成天地，唐慎看着她一口一口吃着，满心无奈，却还是唠唠叨叨地跟她说着月子病的危害。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贺喜
“只是没力气，又不是身体不舒服，没事儿的。”
林微眼睛闪闪地看着他，眉目舒展开，有一个小小的人像在她乌润的眼里出现。
很清晰！
唐慎忽然间心跳就快了那么一拍，血液往上猛冲，一时间脸上脖子都有些热气腾腾。
“我还想着跟你一起看着孩子长大呢，怎么可能不顾着自己的身体？”
只是不知道他这辈子，还会不会在那个年纪出事儿，能否平平安安到老……
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林微心下一滞，瞬间红了脸。
唐慎他——
咳咳，竟然看着她发呆，那眼里边儿亮闪闪的，嘴角还挂着痴汉表情是什么鬼？！
重新体验了一把新婚时候心跳加速感觉的林微，半捂着额头，拿眼含羞带恼地觑着他，声音里都有些别扭的羞意，“你……你别看了……”
这是哪儿？
这是医院啊！
帘子外面那可是两家人都差不多聚集全乎了！
谁要是撩起帘子……
“我看我媳妇儿不犯法！”
唐慎理直气壮，却还是在林微的视线里，慢慢地消了音儿。
他手上动作没停，一边给她按着腰，一边咧嘴笑。
刚才突然想到了几十年后，一时间就入了迷。
她平时“唐先生”、“唐慎”之类的乱叫，也不知道几十年后，她会喊他什么？
“嘿嘿嘿……”
喊他老伴儿？
“唐慎？”
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笑得那么贼？
林微汗毛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笑给弄的立了起来。
“媳妇儿？”
唐慎回过神儿，见林微看着他，忙收敛了脸上的笑，赶紧叫了她一声。
“你……没事儿吧？”
“没有，没有。”唐慎说着，探头看了一眼小巧保温桶，见里面还剩不少，催促道，“你赶紧吃，别凉掉了。”
林微“嗯”了一声，低头，舀了一勺糖水，溜了一眼他嘴巴上干起来的皮，方向一变，递到他嘴边儿。
“平时要多喝水。”
她道。
唐慎楞了一下，对上林微那双漂亮的眼睛，脸上顿时显出深深笑意，张嘴吞下。
品味了一番，认真点点头，“甜的。”
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配上眼里翻腾的笑意，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揶揄。
林微挑挑眉，眼睛突然弯起来，笑得极为好看地指了指他，“你脸红了！”
啥？
唐慎僵住，脸上更热了。
视线乱飘，在看到自己的手时顿住，恶声恶气，“我脸黑，你能看出来啥？”
竟然诈和他！
他脸跟手几乎没什么色差，她打哪儿看出来他脸红的？！
林微笑笑，不说话，又舀了一勺糖水蛋塞他嘴里，然后摆摆手，赶人走，“快过去吃饭吧！”
“等你吃完我再去。”
吞下嘴里小块的鸡蛋，唐慎托着小巧保温桶的大手纹丝不动，跟林微分享，“拂晓喊我爸爸了！”
眼角眉梢全是压抑不住的得意，“你教她的吧。”
林微抬眼看了他一下，想到那个时候对他的怨气，颇觉好笑，“是是是，我教的，天天拿着你的照片教她叫爸爸。”
“现在，可以去吃饭了么？”
林微把勺子连同小巧的保温桶一起递到他手上，“我吃饱了。”
现在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过来道喜，他要是再不去吃饭，等会儿估计就更没时间了。
唐慎这才高兴地应了一声，笑眯眯去吃饭。
咳咳，媳妇儿也天天看他照片呐！
***
他一过去，几个人都笑了，唐慎有点不好意思，“拂晓呢？”
王姐好像也不在……
“在另外一张床上呢。”冯老爷子音量不大，“我哄她睡了。”
那张床也拉了帘子，几个小的跟拂晓都围在里面，这会儿正睡得香呢。
几个人迅速吃完饭，便听见一串脚步声朝着他们病房的这个方向来，唐老爷子笑呵呵地往门口去，准备迎一迎，结果却来了一个不太眼熟的。
“岳孟！”
还是冯老爷子先认了出来，笑着招呼道，“快进来。之前一段时间没见你过来，听微微说是带着小李长见识去了，怎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消息挺灵通的嘛。
“前两天回来的，休整了一下。一听说微微这孩子生了，我就赶过来了。”岳孟穿着一身棉麻衫，手腕上干干净净，若不是知道他是收藏古玩的，根本就不会往那一方面想。
大约也只把当他当做是一个略有些儒雅的大哥型人物。
岳孟笑呵呵地四下望了望，回望众人，“孩子呢？”
“这儿呢。”
冯老爷子领他去看孩子。
冯念和程姥姥便把碗筷帮着收拾好，归拢道一处，让唐慎提着给了汪洋，让他送回家给王姐。
听见岳孟过来，林微也到了下来活动的时间，便拉开帘子走出来，笑着打了招呼。
“哎，你起来做什么？赶紧躺着去！”岳孟摆摆手，开着玩笑道，“三小还不会跑呢，我自己会看。”
林微笑，“知道您会看，这不是想跟您说说，三小出生顺序嘛。”
等帘子一拉开，岳孟一眼看过去，“嚯，这仨孩子个头不小啊！”
还挺好看。
给三小挨个发了红包，站起身就见拂晓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他，顿时笑了，伸出手，“我抱抱？”
拂晓一骨碌爬起来，将围着人的一一打量过，视线落在林微身上，伸出小手，露出小奶牙，“麻？”
她这一选择，众人都笑了。
林微走近，才准备伸手，就有一双黑而刚劲的大手先她一步，把小人儿抱起来，“爸爸抱。”
拂晓被他抱着，板着小脸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搂住他的脖子，小脑袋半靠在他头上，看着林微直笑。
岳孟被这一眼看得，心肝发颤。
哎哟哟！
这要是他闺女了多好！
这样想着，便把手里剩下的一个红包塞到她手里，“来来来，弟弟有，咱们晓晓也得有！”
他过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四个红包，三个给弟弟，一个给拂晓。
这年头红包还不流行，几个人一见这阵仗，赶紧推辞，却被岳孟三两句话给说的哑口无言，好像不让拂晓收下红包，就是他们苛待了小人儿一般……
无奈之下，也只能收下。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佯装
这边儿才收下红包，那边门口又来了一批人，全是唐家这边儿，给见面礼的不少，但是拎着鸡蛋来且又给红包的更多一些。
病房空间有限，岳孟又呆了一会儿，才跟着后脚来着的这批人告辞。
唐老爷子这边的人走了，冯老爷子那边的人又来了，到了中午，几乎全部人都挤在了同一时间段。
跟林微交好的也来了不少，像是林老，像是岳孟，像是因为林老和岳孟而结交的那些人。
高志国和陈灵淑也过来了，他们是上午过半的时候来的，呆了没多久，因为要接孩子上下学，没逗留就走了。
李启李先生没来，但晚间也让孙芳带了红封过来，说是等她和孩子出院了，再带着妻子王阿珍过去她那边儿。
一天里，除了林微慢吞吞地吃着没什么咸味的饭菜，其他人都是匆匆扒拉两口，便又开始接待来来往往过来贺喜的人。
真正歇下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程亮因为不放心孙芳，便提前一步送人回去。倒是程姥姥和林果这边儿，是被汪洋开车送回家。
唐老爷子和冯老爷子他们还有事儿，没准备走那么早，于是小钱就先把陈护士长和王姐送回二进院子那边儿。
等人都走了，唐老爷子才笑着对林微说道，“这三小的名字，你来取吧。”
唐政是中午赶过来的，因为人多，林微也没跟他说几句话，他便走了。
到了晚上七八点，他才又匆匆过来。
这会儿听见唐老爷子的决定，也没有异议，反而点了点头。
冯念站在他身边儿，见状笑了笑。
“我见你之前翻过字典，也跟大厨聊过，应该是对名字有所准备吧？”冯老爷子笑眯眯道，“你就尽管放心大胆地给三小取名字。”
这事儿他跟唐老头露过一嘴，早定下让林微给孩子取名。
林微见他们说的诚恳，没有什么虚话，自己又不是扭捏的，且早就心里有了个想法，瞥了一眼唐慎，笑着点点头。
“我先说说我之前琢磨的几个名字，要是觉得不好，麻烦外公和爷爷你们再修正。”
这名字，咳咳，她想了很久，早就心痒痒了。
既然他们把取名权交到了她手里，那她就不客气了！
“唐元，唐周，唐律！”
林微一口气说完，这才期待又有些忐忑地看着他们。
嗯，但愿他们不要发现什么……
唐老爷子楞了一下。
原来真的是早就想好了啊？
听着，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寓意……
他斟酌了一下，觉得朗朗上口，便点点头。
至于什么寓意，暂且放放。
反而是冯老爷子，心里一揪，眼里便有些恍惚。
他和妻子门当户对，不说两小无猜，却也是那个年代一起出国留过学的。
两人志趣相投，几乎没什么不可言的……
后来女儿冯念长成，便被他们送到他们当年相恋的那个国家留学。
恍恍惚惚多少年，从不敢轻易提起她，也不敢轻易想起她，乍然听到她的姓氏，竟觉得心里揪疼得厉害……
喉咙里也难受……
他嘴抖了抖，眼里微有水光，重重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样也好，阿周她……总也有个让人记住的方式……
冯念一听“周”字儿，心里一提，猛地把视线落到冯老爷子身上，见他手虽有几分发抖，神色间也有几分凄楚，但更多的却是欣慰和缅怀叹息，才放下心来。
松了一口气，人却有点发怔。
原来，不是爹不想娘，而是把记忆封存，只让娘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吗？
她以为，那是一个禁忌的。
原来不是吗？
爹还是想更多的人记起娘吗？
唐政和唐慎见两人神色不对，也齐齐失了声。
只不过两人不一样，唐慎是想着怎么让媳妇儿取的名字成为事实，成为户口本上不能轻易更改的铅字。
而唐政却是知道这里面的一段缘由，才没说话。
林微说完，便去看众人神色，眼见着情况不对，脸上的笑便渐渐收敛。
她吸了口气，心里滋味复杂，正要开口，却听冯老爷子道，“这名字不错。”
林微：“……”
原来，不是不满意吗？
可是刚才，为什么都沉默了？
“哈哈，我也觉得不错。”唐老爷子笑呵呵道，“元，第一嘛，刚好还是个朝代，给老大当名字正合适。周，也是个朝代，暗含了周全的意思，给老二不错。两个朝代都有律法，现在咱们的律法也在完善，给小三叫个唐律，也是不错的！”
他自己解释了一番，点点头，自觉讲解的不错。
然后，还朝着林微道，“唐慎媳妇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一副隐隐求表扬的样子。
林微点点头，佯装郑重道，“……大概就是这些意思了……”
咳咳，就让他们自己自己琢磨吧，这意思其实也不错。
冯念笑道，“既然名字都取好了，那咱明天一早就说一声，让医生改一下。”
之前没取好名字，只能一号、二号、三号按照出生顺序来上牌。
现在倒是可以换过来了。
几人说着，便见小钱去而复返。
唐老爷子见时间实在晚了，赶紧道，“这名字的事儿就这么定了，既然小钱回来了，那我们就回去吧。你们好好休息。”
说着，看了一眼冯老爷子和唐政。
林微看着冯念道，“妈，你也回去休息吧，这边儿有郑护和唐慎，一大早王姨和陈护士长也会过来，不用担心。”
冯念是不放心的，四个小的都在这边儿，不说忙得过来忙不过来，万一有偷孩子的呢？
刚好换洗的衣服，也让家里的阿姨给收拾了几套过来，倒是不用担心能不能换的过来。
“也就这几天的功夫，等你出院了再说。”冯念笑道，“几个小的都在这边儿，真要我回去，我也挂心睡不好。还不如在这边儿呢，虽然晚上要起来，可是心里踏实。”
唐慎开口劝了几句没用，才无奈闭上嘴。
冯老爷子笑呵呵道，“就让她留下吧。要不是这边儿的确不怎么宽敞，我估计也要留下来的。”
说着，招呼着唐政和唐老爷子，“咱们仨走吧！明儿再来！”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发现
且不说几个人走后，病房里众人怎么洗漱收拾休息。
单说冯老爷子回去，还没踏进门槛，便觉着脑子里像是突然闪过了一丝东西，想想没抓住，拍了拍脑袋，感叹了一句自己老了，便随它去了。
结果，第二天猛然从梦里惊醒，才恍然明白过来，昨天回来自己潜意识里那一丝不对劲儿缘何而来。
躺在床上怔了怔，才眼里含笑地扯扯嘴角，最后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这鬼丫头，竟然——
竟然给三小起这样的名字！
他笑着起了床，笑着洗漱完，然后笑着准备去医院去，只是才出了院门儿，便被人拦住。
十万火急的事儿，他再怎么样，也不会拿人命开玩笑，叹了口气，回身迅速拿了自己的医药箱，这才跟着来人特别的车辆呼啸而去。
除了林微和唐老爷子，倒还有第三人觉察出不对劲儿来，那便是唐慎。
一大早，几乎是天光微亮，他便霍地醒来，洗了把脸，给三小熟练换完尿布，才疑惑地看着他们，嘴里念念有词儿：“元、周、律？”
圆周率？
脚下一个趔趄，唐慎差点把自己给摔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被帘子挡着的媳妇儿，一时间失了言语。
圆周率？
他媳妇儿竟然给孩子取名圆周率？
这是想干啥？！
摇摇头，万分不相信自家媳妇儿竟然是这样的人！
只是，眼里一言难尽，嘴角却还是忍不住越翘越高，最后“噗”一声笑出来。
诶嘿嘿，哈哈哈！
“一大早嘟囔什么呢？小心把微微吵醒！”冯念被自家儿子唐慎惊醒，恨不得踹他一脚，压低声音道，“昨天多晚睡得你又不是不知道，晚上微微跟着我们醒来几次喂孩子吃奶，你倒好，这会儿正是好眠的时候，还不让人睡？”
第一天晚上，微微累极，她们又比较注意，便没有醒来。
晚上就只给孩子喂了奶粉。
这是第二晚，微微心里存着事儿，晚上有点儿动静儿，便也跟着迷迷糊糊醒来，没让他们给孩子喂奶粉，反而是一个个喂起了母乳。
这么折腾醒了几次，任哪一个产妇也累得慌！
“好，好，我注意些。”唐慎咧着嘴，在冯念指责的视线里讨饶，“再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说着，说着，又想笑。
冯念见他将好好一张俊脸扭曲的不成样子，叹了口气，无奈摇摇头，“抽风到外边儿去！成什么样子！”
真是，一大早看着三小这么笑，多渗人！
训斥完某人，冯念又躺下，拍了拍怀里拱动了几下的拂晓，嘴里低低地“噢噢”了几声，拍着她的后背，见没弄醒她，这才又闭上眼睛，搂着小人儿昏昏睡去。
而被训斥了的唐慎，就这么走出妇产科门口，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蹲下，吃吃笑个不停。
于是，被王姐赶过来送糖水蛋的汪洋，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往日里不曾见过的老大……
“……唐队，糖水鸡蛋我送过来了。”汪洋今天有事儿，车没开，找了战友托付，让他早上六点过去接王姐和陈护士长，自己跑来医院，“给您，我就不进去了，等会儿刚好有早班公交车，我正好去打听事儿。”
“你吃了没？”
唐慎轻咳一声，收了脸上的笑，接过小巧保温桶。
汪洋挠挠头，“太早了，吃不下，等会儿到了那边儿，买几个包子就成。”
说完，赶紧道，“唐队，今天开车的是我认识的一个退伍战友，有啥事儿就让他跑腿儿。要是没事儿，我得去赶早班车了！”
“成！你去吧！”
唐慎点点头，见他转身，觉得不对，喊了一声又把人招回来，撸下手腕上的表，递给他，“给你看时间。”
他和林微的对表送去维修了，因为要换一个零件，时间便长了一些。当时又有事儿，只好拿了之前何盛那小子送过来的一只先用着。
“唐队，不用的，我到时候估摸着时间回来。”这事儿也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但总归是能赶上末班车的。
唐慎不由分说地扔给他，“让你拿着就拿着，啰嗦个什么劲儿。来回车费饭费报销，不用那么赶，只要把事儿给我办齐整喽就成。”
汪洋慌忙接住唐慎扔过来的手表，小心放进口袋，这才敬了个礼转身。
唐慎看着走出两步，笑笑，“戴手上！别让偷儿给你扒了！”
放口袋能是个安全的地方？
现在改革开放政策逐渐见了成效，下海的不少，出来打工的人也多起来，人来人往，总有些人群密集的地方出现小偷小摸的情况。
毕竟上车就走，或是隐在人群里，找都不好找。
汪洋心下一抖，赶紧把手表掏出来戴手腕上，红着脸挥挥手。
这还是他第一次带手表，怪有点不好意思的！
看着汪洋远去，出了他的视线，唐慎才拎着小巧的保温桶，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往病房走。
他想问问他媳妇儿，怎么就给孩子取了个这么“别致”的名字，哈哈哈！
估计反应快的，很快就能发现点儿什么。
想想他爸，还有俩老爷子，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唐慎就觉得要笑岔气。
他们昨天说什么来着？
似乎夸名字很不错来着？！
哈哈哈！
他兀自笑得开心，全然忘记这仨是他亲生的孩子，他是孩子亲生的爹。
“噗！”
走到病房门口，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冯念洗漱完，才搭好了毛巾，就听病房门口来了这么一个声儿，愣了一楞，扯扯嘴，一言难尽地探头去看唐慎。
“你今儿怎么了？反射弧太长？”
真要是开心多了三个儿子，那也应该是第一天乐呵吧？
留到今儿才开心？
那估计脑子不好使！
“没事儿，没事儿。”唐慎咧着嘴，脸上眼里的笑仍旧没有收敛，“妈，你没觉得哪儿不对吗？”
不对？
“什么不对？”冯念斜他一眼，“我看你才是不对！”
大早上就吃吃笑，到了现在还没有恢复！
可不就是不对吗？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找找
“不是，我是说是……”
唐慎说到半截，突然住了嘴，转移话题道，“天气不对劲儿，要下雨。”
名字还没落户，还是先不说了，咳咳！
冯念不疑有他，没好气地道，“要下雨不好吗？天那么热，下场雨也舒服，最好是这两天下雨，等你媳妇儿出院再放晴，多少也消点儿暑热！”
现在是阳历九月份，还拉扯着暑气的尾巴，早晚相对好一些，但是到了中午，还是很热。
“嗯。”
唐慎应了一声，走过去看拂晓，见人睡得安安稳稳，肉嘟嘟的小手还放在白嫩的小脸儿边上，忍不住咧嘴笑了笑，站那儿也不动了，就这么一脸痴相地看着。
冯念见状，捶了他一下，“你别把她弄醒了。”
唐慎点点头，看了一眼林微床那边儿，跟冯念压低了声音道，“妈，我等会儿再去那边儿一趟，要是微微醒来找不到我，就跟她说战友找我有事儿，我过去了。”
他说的“那边儿”是哪儿，冯念楞了一下，也立时明白过来。
昨天一整天迎来送往，心里有那么几分犯嘀咕，想着亲家怎么还没来。
好在知道了他们的去向，也没有多担心。
只是一直到了晚间，也没见他们过来，这心里就不止是犯嘀咕，也有点儿担心了。
照着他们的为人，但凡昨天七八点回来，那也肯定会来医院一趟。
结果呢？
这都是微微生产第三天了。
第一天，孩子都平安降生之后，差不多快下午六点，后来产房观察了两个小时之后，时间太晚，也就没通知。
这才有了昨天上门报喜的事儿。
“嗯，要是有啥事儿，你帮着处理好。不是啥严重的事儿，就别跟微微说了，月子对女人来说，不是一般的重要。”
冯念叮嘱了几句，转身去拿了包，“你从部队直接回来，估计身上也没什么现钱。妈这儿之前给你媳妇儿生产备着的五百块，你全部拿去。”
唐慎没接，笑着说了一声“我有”，便准备直接出门。
六点，按照以往，天光早就大亮，只不过今儿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连带着屋子里都有点儿暗，所以倒没有显得有多早。
“你等会儿去护士台借把伞，报一下我的名字。”冯念看看窗帘缝隙间的光线，叮嘱了一句。
唐慎挥挥手，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走到门口，他先是抬头望了望天，估摸着短时间不会下雨，便没去护士台，直接就这么去外面的公交车站台，坐了车往程曼和林志远住的地方去。
这个点儿，去家里堵人会比较好。
***
程姥姥昨天回了家之后，也有点犯嘀咕，等汪洋走了，才牵着林果的手去女儿女婿家走，结果家里却没人。
没办法，第二天一早，她便打发了儿子程亮过去看看。
于是，程亮便和赶过来的唐慎走了个碰面。
他一愣，快走了几步，“怎么？”
怎么这个点儿过来？
别是有什么事儿吧？
唐慎没回答他的话，见着他，顿了一下，又往前看了看，似乎见着目的地铁将军把门，不答反问，“人没回来？”
“嗐！”程亮摆摆手，“我也不知道呢。昨天没见着他们回来，今儿一大早微微她姥就让我过来看看。也不知道回来了没？”
说着，便先一步往那边走。
唐慎想了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等走近了，果真是铁将军把门。
程亮倒是稀奇了，摸着下巴，一脸头疼，“虽说不是第一次晚上没回来了，但是这个点儿也该回来了。”
唐慎脸上没显出来什么，安排道：“这样，我先去饭店看看，你在这儿守着，要是人回来。你把人留着，我那边儿要是等不到人，就过来这边儿和你汇合。”
“成！你去吧。不过也不用担心，他们俩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程亮说完，挥挥手，“赶紧去吧。”
且说唐慎，过去饭店那边，已经是快早上八点，饭店虽然还没营业，但是里面雇来的员工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饭店负责人还没来，但唐慎昨天跟着林果来过，里面的人也就都认识了他。
听他问程曼和林志远，便都摇摇头，其中一个道，“我听他们说了一句，这次去的应该远一些，说是要去收一些干货。”
“他们平时都去哪些地方？”
“这个就不知道了。”刚才出声的那个人有些尴尬，“你问问老项。”
这些东西哪里是他们小学徒知道的？
唐慎见问不出来什么，记下了负责人家的住址，便准备过去。
刚出门口，便见负责人急急忙忙往这边儿走，见到唐慎还楞了一下。
听他打听这事儿，负责人稍微犹豫了一下，想想他是东家女婿，也没怎么隐瞒，直接说了几个常去的村镇。
得了消息，唐慎也没多做停留，直接返回去找程亮，或许程亮知道一些也说不定。
等见了人说了情况，程亮直接无语了，好一会儿才道，“走吧，去找找。”
这么一天一夜多没见人，他心里也觉着有点儿慌。
“你先回去跟姥姥说一声，我去借车。”
唐慎说着就要走，却被程亮拽住，“乡镇的路不好走，而且道儿也窄，开车还不如坐公交车去镇上，然后再乘当地的驴车骡车呢。”
唐慎：“我去借摩托车。”
前两年，她媳妇儿赞助过季局和爷爷那儿摩托车和照相机。
这事儿估计舅舅不知道。
“啊？哦哦！去吧去吧！”程亮眼睛一亮，“你快去快回，我正好和微微姥姥做俩雨披。”
打伞不太方便，雨披就好多了。
“我记得你的鞋和我一个码子，是吧？”程亮道，“刚好前两天又买了一双，不愁踩泥巴路。”
说完，这才放开唐慎的胳膊，匆匆往家赶。
外甥女婿个子高，他家以前的雨披肯定不合适。
唐慎动作很快，想想公安局那些摩托车可能要出案子用，便直接去了老爷子扶助机构那边儿。
他是个老熟人，一过去，几个老爷子便围了上去，稀罕地问了几个孩子之后，才问来意。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诶嘿
他们都是老革命家，还都身份地位不低，这样一窝蜂的跑去医院，别说安全不安全，就光是医院的领导估计差不多也得全部到列。
都不是什么愿意给人民群众添麻烦的人，所以也就是让家里的小辈过去道个喜，他们本人是没去的。
只不过，心里多少还是痒痒的。
现在看见这么一个现成的人，他们好歹也要满足一下好奇心。
等问完了，才轮到正事儿。
“借摩托车？”
唐慎点头，“嗯。”
“直接开走！咱们这儿正好还剩下一辆，给你用！”其中一个老爷子笑道，“只是你明天可得还回来。”
本来今天是要下去走访的，但是也没有特别急，推后一天也没什么事儿。
“爷爷您放心，指定明天你们上班前，把车送过来！”唐慎保证，“顺便给你们送点水果过来！”
“赶紧走吧，我看你也是有急事儿的样子。”
都是活成精的人，再加上唐慎也没怎么过多掩饰，还是能看出那么一丝紧迫感的。
唐慎道了谢，寒暄了几句，便开着摩托车，直接呼啸而去。
他先是去看了一下饭馆那边，见人还没回来，检查了一下摩托车油箱，见是满满的，这才往程姥姥住的那个方向去。
到门口的时候，程亮已经拎着雨鞋和雨披等着了。
“走吧。”
这是不准备让唐慎进去跟程姥姥打声招呼了。
唐慎也没啰嗦，之前跟程亮和饭店负责人聊过之后，分析了一下，便在心里大致圈出来一个方位。
他全国路线图都能背下来，何况是首都这边？
一路开着摩托车，带着程亮，路线熟的跟在自己家后花园一样。
程亮一开始还没发现，拿着个地图准备指路的时候，才发现人根本不用他出声，就知道往哪儿开。
几次三番下来，直到出了市区，才一脸难以置信地开了口，“这儿你都熟？！”
唐慎看着前方，给了俩字，“不熟。”
“不熟你怎么知道路线？”
程亮是不相信的。
“全国路线图背过几遍，也修正过几次。”唐慎回答的寻常，看见一个岔路口，毫不犹豫地向左拐去。
部队里面，天南地北的人都有，有时候闲着没事儿，或者心血来潮，会问问当地的路线分布，包括人们自己走出来的小道儿。
近几年，国家说是日新月异也不为过，有时候地图更新不及时，或者村民自己修条道儿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所以久而久之，他便喜欢问问当地的路线分布，自己大致绘出地图。
这些东西，说实话，有时候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
程亮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直接懵了。
全国路线图？
背几遍！
没头没尾的，咋背？！
背了就能记清楚了？
他就不信没什么地方的路线是不重复的！
唐慎没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所以程亮不说话之后，他也没再开口。
摩托车速度不慢，尤其是在性能比较好的情况下，更是速度。
等到了第一个村镇，打听了一番，知道人没来之后，俩人便直接赶往第二个村镇。
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
俩人迅速换上雨衣，雨鞋，便又继续往下一个点儿开。
“唉，希望下一个点儿能看见他们……”
程亮坐在摩托车后面，头被掉下来的雨点子砸的都有点儿疼，他现在只希望姐姐和姐夫没事儿，其他的爱咋咋吧。
乡镇土路多，平时路面被压的瓷实，但是一下雨，这瓷实的地儿就会打滑。
唐慎专心开着车，听见程亮的话，并没有回答什么。
过了三四十分钟，程亮忍不住了，心里有些打鼓，犹疑地问唐慎，“他们应该没事儿吧？”
唐慎听他忐忑，稍微扬声，压过雨点和呼啸的风，说道，“这些地方他们常来，对当地的风俗习惯应该知道一二，认识的人应当也不是什么说不上话的，不存在矛盾冲突打伤人的情况。”
怕的就是路上出问题。
经过整治，现在劫道儿的虽然说不太多，但也不是没有。
只要给些钱，大多数不会伤人性命。
“说的也是……”程亮点点头，放心了一些，“他们一般都是跟村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熟识，这样工作也好展开。”
收购其东西来才顺手。
话是这样说，可等到划定的两个地方都找不见人，程亮脸上便没有那么轻松了。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程亮叹口气，“走吧，去第三个地方。”
他现在也不问唐慎什么了，只想着赶紧把这些地方找一遍儿，实在不想就报警。
“嗯。”
唐慎点点头，上了摩托车，等程亮坐稳，这才继续往下一个地方开。
路上，细细分析了一遍儿，还是觉得这三个地方可能性最大。
他没说话，程亮也没说话。
程亮这会儿实在是害怕了，这都快中午了，还没打听出来一点儿两人来过的迹象！
等到了第三个村镇，往有骡车和三轮车的地方一打听，便有人犹豫着开口说见过这俩人。
程亮怕浪费时间，忙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程曼和林志远点了点，道，“就这俩，见过吗？”
他娘自从迷上了拍照，便不光光是景色，就连家里的人也得摆着姿势让她拍。
这一张，还是他娘觉着很好，让他给洗出来的。
才没几天，没想到还派上用场了。
“对，就是这俩。”那人挠挠头，“刚才没见人还不确定，这会儿一看照片，就肯定了。”
“你知道他们往哪儿去了么？”程亮心里一喜，张口就问。“能带我们过去不？”
那人为难，“我今儿一趟活儿还没拉呢……”
这是拒绝了。
见程亮还要说什么，唐慎粗暴直接道，“来回路费，六毛！”
那人想都没想，直接点头，“我带你们去！”
六毛！
他平时一个来回才得三毛钱！
这是两趟的钱！
他笑开了花，说巧不巧，这俩人刚好就在他们村儿！
“那走吧，你们有车，就跟在我后面吧。”
诶嘿，还省了喂牲口的草料呢！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为了谁
赶骡车的收了钱，爽快地带着他们往自家村子走。
只是刚到一个岔口，就见三辆骡车慢腾腾地从村口往大路方向来。
“同志，路窄，咱们等等，让他们先过来，咱们再过去啊。”
唐慎和程亮对此无异议，避让到了一边儿。
知道了程曼和林志远的消息，也知道他们没跟当地人起什么冲突，两人便放下心来。
这会儿，说给让行，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只是，等着三辆骡车越来越近，唐慎突然眯起了眼，极目往最后一辆骡车看去。
“我怎么感觉那车上的人有点像我姐和姐夫？”
程亮站直了身子，学着唐慎眯眼看着。
现在雨几乎停掉了，只剩那么一些些雨丝儿，视线并不受多大干扰。
他怎么看，怎么觉着最后那车上的两个人像姐姐和姐夫。
“就是他们。”
唐慎说着，把摩托车丢给程亮，大步往那边跑去。
程亮本也要跟上去，只是想想摩托车，还是忍住了，只呆在原地等着。
骡车上，程曼正在叹气，“本来打算的是昨天就回去，结果愣是多留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家里人该多着急……”
“不是怕下雨淋坏了东西么？”林志远有些无奈，“谁知道看着要下雨，最后却在今天上午下起来了。”
昨天收完东西天都黑透了，怕这些东西见水了会有什么不好，所以才多停留一晚。
这一留，就留到了现在。知道再不回去不成，只好跟这边人买了油布，趁着雨小，盖上车子就走。
“咱们也没买过这些东西，可别……”亏了。
程曼有些忐忑，“万一假的多，可怎么办？”
她始终有些担心。
“有假的就摆在饭店里当装饰，真的就送过去，也没啥。”林志远笑道，“到时候找小李看看，先让他筛选一遍儿。”
“小李不是不在家？”
“那就找李先生。”林志远觉得不是个事儿，“都是行家。”
俩人正说着，便见身边停了个人，张嘴就喊爸妈。
夫妻俩愣了一下，对视一眼，猛地扭头，定神去看，都有些愣住，“小唐？”
唐慎点点头，还没说什么，就见程曼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你来这边儿出任务？”
怎么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
“微微快生了，你啥时候才能回来？”说起这个，程曼有点儿不满，“她最近情绪波动大，还有些焦虑，我估摸着是你不在，她心里没底儿。”
林志远听着程曼说话，并没有出声打断。
他觉得妻子说得对。
说起来，这次出行，也是有原因的。
要不是想让闺女开心，他们也不会摸这么远来收这些古董玩物。
焦虑？
唐慎楞了一下，品味了一下程曼的话，微微叹了口气。
“爸妈，微微已经生了。”
唐慎投下这么一个爆炸性新闻，“九月二十一号下午五点二十分生的，是三个男孩。”
“生了？”
程曼蓦地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有些重，“母子都平安吧？”
问完，觉得哪里不对，“你咋知道？不是来这边儿出任务？”
“九月二十一号，我在医院。”唐慎道，“到这边儿不是出任务。”
“你陪产的？”
程曼问着，脸上笑就没断过。
三个男孩儿！
老天爷，她不用担心闺女以后在唐家会直不起腰杆了！
程曼笑开了花，见着唐慎点头，脸上笑容就更深了。
“这就好！这就好！母子平安，这可真是太好了！”
她高兴着，就连林志远那么沉默寡言的人都连说了几句好。
只是高兴完，程曼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唉，是我没赶上！”
这都已经是第三天了！
九月二十一号，他们都在家的。只是晚间接到了消息，说是这边有古董玩物，都是好东西。
她和孩子爸商量了一下，九月二十二号天微亮就赶过去了。
谁知道就这么错过了……
“爸妈东西都收齐了么？”车子上盖着厚实的油布，有些地方还有干草伸出来，唐慎不太确定里面是什么。
程曼闻言赶紧道，“都收齐了，这就准备回去呢。”
说着话，车辆也到了程亮跟前。
他一脸无奈，“姐，姐夫，你们这出去也不知道留个纸条，我们都快急死了。”
幸好现在找到了！
程亮不可谓不说松了口气。
夫妻俩愣了一下，还是程曼开了口，“你们，这是来找我们的？”
“还真就是出来找你们的。”程亮抹了把脸，“昨天一早就不见你们人影，一直到今天上午都没个信儿。着急了，就出来找找你们。”
他说完，不等程曼回答，就问道，“你们这是收的什么？看起来不太像干货啥的啊。”
刚才他就看了，这车上用东西盖着，按理说，如果是蔬菜瓜果之类的，或者是干货，总不会出现这此起彼伏的凸起吧？
“不是干货……”
程曼有点不好意思，“之前微微不是情绪不太稳当么？我和你姐夫商量了一下，想着她喜欢这些古董玩物，就跟来送菜送肉的人打听了下，知道这边儿这样儿的东西多，就过来买了……”
程亮：“……”
程亮很想问一句，你们懂行嘛？万一被骗了，这就是添堵了！
“多谢爸妈费心。”唐慎笑着点点头，“微微一定会喜欢的。只是，这些人是——”
他指了指其他两辆车上的人，看向夫妻俩。
这就有点不好解释了。
程曼和林志远都有些扭捏，也想着隐瞒一下。
结果就听车上的人道，“他们东西买太多，一时间钱不凑手，就让我们跟着过去拿一下钱。”
唐慎没吭声，见程曼点头，这才道，“现在下着雨，虽然不是太大，也不好劳烦你们多跑一趟，还欠多少？”
“百十来块钱！”
那人见唐慎没说话，愣了一下，正准备开口，便被程曼拦了下来，“小唐，你别破费了，让他们跟着我们过去，到时候我给钱。”
花女婿的钱，这事儿说出去脸上没光。
但那开口的人说了，“一百零九块七毛。”
他真不想往市区跑，且不说下雨不下雨，末班车能不能赶上都是个问题。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你管好
程曼这怎么觉得羞愧和不好意思，唐慎还是掏了钱。
他身上没什么零钱，便多算了几毛钱，直接给了十一张大团结。
“这边车不好找，麻烦还是给送到镇上。”
唐慎给了钱，说道，“要是不忙，麻烦各位叔伯给卸下来。”
他给钱给的爽快，也没计较真真假假，故意压价什么的，几个人高兴，便点头应了。
程曼心里慌，之前女婿没给钱的时候，她还觉得即便是有假的也没啥。
这会儿，突然感觉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那可是闺女和女婿的钱！
到了镇上，唐慎直接问清哪儿可以打电话，便直接给战友打了个电话，挪用了一辆轻卡过来接人。
等安排妥当，帮着把东西卸下来之后，唐慎等着无聊，便蹲在这堆东西面前，随意翻看了一下。
程亮见状，也蹲下来，挠挠头，跟唐慎道，“看着，不像是假的吧？”
外甥女那院子他经常去，有时候跟他娘，有时候跟孙芳，当然有时候也带着李先生和王阿珍夫妻俩过去。
所以，没少去收藏室溜达。
只是，溜达的多了，也没觉着自己眼光有长进。
比如现在，眼前这些东西，他一个都分辨不出真假来。
程曼听程亮这样问，也有些紧张地看着唐慎。
“应该都是真的。”
唐慎笑笑。“可以放心。”
程曼和林志远松了口气，“那就直接拉你们那儿吧，本来就是给微微解闷的东西。”
唐慎点头，“好。”
这么一块石头放下，程曼便细细问起林微和孩子的事儿。
林志远就支棱着耳朵听。
这些天唐慎都是亲力亲为地照顾孩子和林微，她问什么，他也都能答出来。
“明天出院，还是今天？”
顺产，有些着急的，第二天就出院了。
这事儿，她之前就见识过。
“出院没那么着急。”唐慎看着两人，回答道，“一周还是要的。”
“一周？”程曼心里一提，“因为大人，还是孩子？”
别是哪里还有问题吧？
见程曼如此，唐慎只好略有隐瞒地解释了一遍。
之所以不急着出院，一是因为林微之前少量出血，二也是看看孩子的黄疸情况。
“黄疸多晒晒太阳就好了。”程曼松开眉眼，却还是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还是家里住着舒服，这医院人来人往，还有小孩子吵吵闹闹，洗漱也不方便……”
她正说着，便见一辆轻卡停在他们面前，几乎没一分钟，便下来两三个精壮的汉子。
“队长！”
几个人嘻嘻笑着蹿到唐慎面前，“回去了兄弟几个请你喝酒哇！”
他们退役之后，大多是因为队长，才分配到好地方。
工资不低，福利也好，分房也能轮得着。
他们心里感激着。
这次听说队长有事儿，便抢占先机过来了。
“赶紧的！”唐慎扒拉开几个都快贴上来的，也不跟他们客气，指了指自己身前，“把东西弄车上！轻拿轻放，干草先铺上去，再盖油布。”
几人标准地来了个军礼，转身跟程曼他们打了个招呼，便迅速行动起来。
等到坐上车往市区走，程曼和林志远还有点儿懵。
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儿吧？
刚才几次以为他们手上的东西要磕碰了……
“队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要留多长时间？嫂子生了没？”
战友之间，一般都有相当铁的关系网，是为联络感情，也为了拉兄弟一把。
所以，唐慎也不意外他们知道这事儿。
“生了。”
唐慎略掉前两个问题，直接回答最后一个，“仨。”
几个人咂摸了一会儿，才恍然明白过来，“三胞胎？”
“嗯。”唐慎笑笑，矜持地点点头。
几个人哑火，看着唐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队长，似乎有点儿骚骚的？
“过两天你们嫂子出院了，我请大家吃一顿。”
唐慎大方地许了一顿饭。
车子稳稳当当开到市区，直奔林微那院子。
几人忙上忙下把东西搬下来之后，便被王姐递过来的绿豆汤给舒适到了。
唐慎也跟着喝了一碗。
送别几人，便带着林志远和程曼往外走。
程曼没忍住，“小唐啊，你先过去吧，我和你爸稍后就来。”
折腾了一身汗，不洗洗去医院，她觉得浑身都痒。
唐慎料着他们可能是有事儿，便点了点头，直奔医院。
“咋不跟着小唐一起？”林志远有些纳闷地看着程曼，“红包晚几天给也行的。”
“不是因为红包！”程曼指指自己的衣服，又指了指他的，“昨天连着跑了几个村子，你不觉得身上都馊了吗？过去熏到孩子怎么办？”
刚出生的小胎孩儿抵抗力没有大人那么好。
“嗯。”
林志远点点头，都快到家门口了，才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微微这次生了三个男孩，这其中有一个是不是要姓冯？”
冯家那边只剩冯念和冯老爷子了……
“我刚才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没有问小唐这仨孩子的名字叫什么？”
程曼叹口气，“冯老对咱闺女不错，对拂晓更是疼爱得很，要是有一个姓冯，我是没意见的。就是不知道唐家这边是个什么态度……”
“你私下里跟闺女说说这个事儿。”林志远道，“让她别太拗。”
万一是自家闺女不同意，那可能真伤老人家的心了……
“我知道，这还用你说吗？就是不知道冯老的意思。”
想到冯老对拂晓的疼爱，程曼有些迟疑。
“咱们家也欠了冯老不少人情了……”林志远一想起来这事儿，就叹气。
这次林老爷子没有完全口歪眼斜，全是冯老的功劳……
“你可别说了！我觉得丢人！咱们是咱们，闺女是闺女，总不能让闺女去帮咱们还人情！”
老爷子那病……
唉！
程曼叹气，她觉着挺可怜的。
程亮插嘴，“昨天我听果儿说，老太太可是去饭店要钱了，外甥女婿给的钱……”
这要不是个杀人犯法的社会，老太太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什么？！
程曼一听，顿时火起，“林志远！你管好你娘！”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要不要跟嫂子说
对上林老太太，程曼真的是很无力。
即便是按照之前和大哥大嫂家商定的，给两位老人另行租赁一处住处，每月按时给米面油量，给赡养费，仍然抵挡不了老太太三五不时地给家里找麻烦。
就像是狗皮膏药，撕下来还带着味儿！
林志远低下头，浑身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眼里灰败不堪：“我去找……”
话到这里，却满心迷茫。
找谁？
找老太太？
如果有用，也不会有这些事儿了……
找他爹？
老爷子身体还没好，脸上歪斜的不明显，可是走起路来，一边的腿儿跟假的一样，根本使不上劲儿，还拄着拐杖……
谁能治得了身体硬朗的老太太？
若是得了偏瘫的不是老爷子，而是……
程亮看着他姐夫，满心不忍。
谁摊上这么个老娘能好受？
打又不能打，骂也没有用，跟一个铜豌豆似的，毫无破绽。
“姐，这事儿之后再说吧？眼看着都快到晚饭时间了，你和我姐夫赶紧洗洗，换身衣服，别耽误了去医院的时间。”
真要说起来，姐夫对他们一家，对孩子都挺好的。
早些年，他姐夫没少去他们村帮忙，房屋的修缮，地里的农活儿，还有家里的柴火，几乎哪儿都有他的影子……
程亮默默叹了口气，“我也回去看看咱娘，她要是没在家，我也跟着你们一起过去。”
回来正好搁一块儿吃饭。
程曼兀自生了一会儿闷气，点点头，“嗯”了一声，“……去吧。”
等程亮一走，她看都不看林志远一眼，闷头开了大门。
林志远默默跟在后面，“娘那边的事儿，明天我再过去看看……”
“看看？怎么看看？看来看去不还是那样儿！她改过没？”程曼霍地转身，“以前她眼里没有咱家，现在倒是啥事儿都往这边儿凑，说句不好听的，她怎么不去找大哥大嫂？”
“我……”林志远丧气，“我明天……跟大哥再商量一下吧……”
程曼还要再说些什么，视线不经意落到他的耳边，猛地顿住。
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生出了那么明显的白发？
耳朵旁边的头发，有几根银白发丝掺杂在黑色里，扎眼得很。
程曼有些愣神儿。
好像自从老太太和老爷子来了首都，她跟孩子爸已经没怎么好好说过话了……
“你……”
程曼恨恨地咬了咬牙，一口气突然就散了，“看看以前的那房子租赁出去没，如果没有，还租下来，让老太太住进去。至于爹，他身体不好，经不住气，就在咱们家和大哥大嫂家养着。至于什么时候想搬出去，等他好了再说吧……”
老太太不怕老爷子了，万一让两人住一起，一不小心把人给气死了，怎么都不好说。
“诶，我明天一早就去看。”
见程曼少了一些尖利，虽板着脸，林志远仍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赶紧应下了她说的事儿。
“行了，行了，你赶紧去洗漱！我去拿衣服！”
程曼说着，赶紧往卧室走，只是刚才那几许银白闯入视线的画面却在不断回放。
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
可一提起来老太太，一看到老太太缠着她们家，缠着闺女，她就忍不住火气大！
嫁给唐家那样的，她生怕给闺女拖了后腿，做什么事儿都兢兢业业，别人托付的事儿，一件都不应。
就连自家做生意，也都一是一，二是二，从不占一点儿便宜……
收拾了两人的衣服，程曼给林志远递过去。自己拿着自己的，往另一个洗漱间去。
***
唐慎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黄昏。
刚下车，就看见等在医院门口的汪洋。
“队长！这边儿！”
汪洋挥挥手，等唐慎走近了，才指了不远处一个树荫下，“咱去那儿说？”
“嗯。”
唐慎点头，抬眼看了看周围，抬步往那边走去。
站定，便听汪洋道，“队长，事儿都打听好了，也办妥了。有三个时间段，一个是九月二十六号，一个是十月十一号，还有个是十月十九号，都是上午。”
其实也有别的时间段，只是他想着，嫂子刚生产完，还是不要别的时间点儿了。
上午好，上午阳气足，不怕什么。
“那就九月二十六号上午。”
再往后，他恐怕没时间。
庄中华能给他半个月的假期，已经算是给的最大宽限了。
听唐慎选择好了时间，汪洋犹豫着开了口，“队长，这事儿要不要跟嫂子，或者嫂子爸妈说一下？”
别到时候，弄得脸上不好看。
万一吓出个好歹来，咋交代？
汪洋想想，都觉得棘手。
“不用说，事儿我会办好，不会有别的声音传出来。”
唐慎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不……不辛苦。”汪洋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愧疚，“之前差点害的嫂子出车祸，您都没有说我半句……”
说起这个，唐慎笑笑，“本也不怪你。你开车的技术我放心。对了，这两天要是没事儿，去打听一下常明伟，还有他之前那个相好的。”
“诶，队长放心，明天还是这个时间点儿跟您汇报！”汪洋站定，保证道，“绝对打听的一清二楚，不遗漏一丝半点儿。”
说着，挠挠头，又问，“队长，九月二十六号您要用车吗？”
“不用。”
他是准备借辆车过去的。
汪洋开的这辆车，九月二十七号要接媳妇儿和孩子出院，还是不要沾上秽气的好。
俩人说完，唐慎正要走，却又被汪洋喊住，“哎对了，队长，九月二十六号我们要不要找个人先守着，省得到时候找不到人？”
“可以。”
唐慎首肯，挑了挑眉，“还有什么？”
老太太的作息他清楚，守不守其实无所谓。
“没了，没了。”汪洋腼腆地笑笑，“那我回去接王姨了？”
他提前回来了，之前帮忙开车的战友，可以替换过来了。
“去吧。”
唐慎应了一声，便大步往妇产科楼下走去。
这一天没见大人孩子，他还真有点儿想得慌。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报备
病房里，三小睡得安安稳稳，独剩拂晓躺在床上，抱着一只小脚丫，吭吭哧哧要去啃。
郑护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快到嘴边儿就挡住，几次三番，小人儿累得直接放弃，一骨碌爬起来，离她远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满是疑惑不解。
林微一天醒醒睡睡，也算是休息到位，精神看起来很好。
这会儿看着俩人在那张床上玩得不亦合乎，笑道，“还是给她把手脚再擦擦吧。”
“那行，你看着拂晓，我去弄条湿毛巾。”
郑护起身，一抬头就看见唐慎站在门口，笑道，“小唐回来了？赶紧来，拂晓今儿醒来左看右看，估计是找你呢。”
林微才扭过头，唐慎已经到了跟前，朝她笑笑，一把抱起拂晓举起来，逗她：“想我了没？”
“啊啊！”
被这么举高，拂晓乐得不行，小手小脚踢腾着，没见一点儿害怕。
唐慎扭头，对林微笑道，“闺女像我，胆儿挺大！”
“像你，像你。”林微站起身，不与他争辩，拍了拍已经皱起眉毛的小唐律，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儿，他才睡着没一会儿。”
老三太能哭，声音还大，实在是不想把他弄醒。
唐慎点点头，把拂晓放下来抱着，脑袋蹭了蹭她的，含笑道：“待会儿擦了手脚，咱再玩儿。”
拂晓拱了一下，“嗯嗯”了两声，大眼睛里满是再来玩的兴奋。
郑护拿了两条毛巾，给拂晓分别擦了手脚。
唐慎正要抱出去，被郑护喊住，“她近来扶着东西能站着，还是穿上鞋吧。”
拂晓还差一个月就一周岁，身高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出四五公分，手脚有劲儿，扶着东西能站的稳稳当当。
平时也不让她多站，每天让她过过瘾就好。
唐慎闻言，四处看了一下，发现小巧的鞋子旁边还有两只小小的袜子，俊脸带了点稀罕，疑惑道：“还要穿袜子？”
天热，穿着凉鞋，再穿袜子？
仔细回想了一会儿，并没有这么大的孩子的印象。
“小孩儿不比大人，再说这天都要黑了，穿上袜子省得蚊虫叮咬。”
郑护利落地拿过袜子给拂晓套上，换另外一只脚的时候，却见小人儿动作麻利地一把把穿好的那只袜子揪下来，笑眯眯地亮出小奶牙，就要往嘴里塞。
林微抓住她的小手，捏捏她粉嫩的小脸儿，笑着摇摇头，“不能吃。”
郑护见状，笑道，“这孩子，动作麻利着呢，就一转眼的功夫！”
说着，把袜子迅速套上，给她穿上小凉鞋，揉揉她的小脑袋，“跟你爸爸出去玩儿吧！”
她啊，就喜欢这丫头的那股子机灵劲儿！
眼睛跟会说话似的！
就说那睫毛，又长又直，根上连起来像是一条线，把人衬得更是玉雪可爱。
原本以为得了三个小子，多少会分走一些疼爱，可现在看看，该咋疼还是咋疼。
尤其是冯老，抱着拂晓的时候，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出去玩一会儿就回来吧，我估计王姨很快就来送饭了。”林微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停下走动，坐下来。
唐慎抱着拂晓没立即出去，仔细看了林微的气色，觉得比昨天还好一些，才问道，“他们人呢？”
外公和爷爷不在，连他妈也不在。
“外公今天出诊，没空过来。爷爷上午来了一会儿，下午去扶助机构工作了。妈被几个医生模样的人喊走，应该是要做一台手术的。”
林微说完，定定地看着唐慎，深呼吸了一下，才提着心问道，“爸妈是不是出事儿了？”
这是孩子出生的第三天，娘家那边除了舅舅和姥姥，还有果儿，她再没见过其他人。
这要是还没问题，她怎么都不会信。
“也不用瞒我，该是怎样，你就怎样说。”
这个“爸妈”指的是谁，唐慎自然明白，笑道，“爸妈知道你喜欢古董玩物，下乡去收购了，还是我和舅舅帮着弄回来的。这会儿他们应该在过来的路上了。”
林微怔住。
“他们……”
“等会儿爸妈来了，你也别说什么真假怎么样啥的，直接就说真的。”唐慎咧嘴笑，“刚才我说我懂这些，说都是真的……”
上一辈的人，花钱都十分俭省，即便有钱，也从不胡乱花。
要是知道花钱买了假的东西，估计得心疼好一阵儿。
林微看着他笑，“唐先生有心了。”
“全赖我媳妇儿高兴就好！”唐慎毫不客气地笑纳她的表扬，“你等着，还有惊喜在后面呢。”
现役军人不能随便出国，尤其是特终部队的人，像他这样有军级的更是如此。
但是，出省的话，只要打个招呼备案，一般都是没问题的。
他托战友做的事儿，应该在拂晓生日前后就成了。
“那我就等着了。”
林微心里突然就开始冒泡泡，眼里星星点点的笑意也慢慢溢出来。
她很期待。
结婚之后，除了书信往来，只有他在家的时候，生活才有那么一丝超脱日常的小惊喜。
只是一起看看书，也是好的。
唐慎心里涌起一股愧疚，抱着拂晓的手紧了紧，惹得小人儿扭了几下。
“如果这次你能休息十五天，我应该能给你过一个生日。”林微说着，突然有些小兴奋，“说起来，咱们应该还没有一起过过生日呢。”
只是，她突然没头绪怎么给他过这么一个生日。
九月初六，也就是十月三号，十天后，就是他的生日。
“明天庄叔会来电话。”
说他后续休假的事情。
俩人说着话，拂晓不乐意了，给她穿上小鞋子，一般都是要出去玩的信号，结果人还没行动起来，便准备自力更生。
往门口的方向伸着小手，“啊啊”地说着什么。
林微点点她的小鼻子，“去吧去吧，妈妈不耽误你时间了哈。”
唐慎抱着拂晓走出两步，回过头向林微报备，“媳妇儿，要是庄叔批假了，那九月二十六号上午我跟几个战友聚聚，大概下午四点之前回来。”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并非儿戏
程曼和林志远过来的不算慢，唐慎抱着拂晓出去不到十分钟，两人就到了病房。
郑护和陈护士长经常和两人见面，也没什么拘束的，想着两人可能要和林微说些体己话，便互相使了个眼色，避了出去。
“都顺利吧？”
程曼坐在林微病床边儿的凳子上，喜笑颜开，“之前没有一点儿发动的迹象，我当是还需要几天，就和你爸出去收点儿好东西。谁知道这一回来，就听见你生了的消息。”
她说着，四下看了看。
这间病房跟别的病房不太一样，大了不少，而且还有单独的洗漱间，看起来比很多人住的房子还要好。
旁边还有一张床，干净素雅的布帘子拉起来，只剩下了床脚可以看到。
“都顺利。上午进去，下午五点二十分生了老大唐元。”
林微坐起来，喊了一声爸妈，见程曼四下看，笑了笑，“这边儿人来人往，怕闹着三小，就用帘子隔开了。”
说着，指了指另外一张床，“就在那儿呢。我带你们过去看。”
爸妈一进来，她就仔细看了，果然是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应该真的是出去找东西了。
“嗐，你床上躺着吧，就两步远，还用你带着看？”程曼按住她，“别下床了，我和你爸过去看两眼。”
说着，一脸喜色地跟林志远往那边病床去，林微笑笑，随后也跟着下了床。
“这是老大唐元，这个是老二唐周，最小的这个叫唐律。”
三小一人一张小推车，睡得安安稳稳。
程曼之前听唐慎说的时候就高兴的不得了，这会儿真见了，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看看这个，瞅瞅那个，脸上笑都快绷不住了。
真好看，这鼻子眼睛嘴巴，挑着爸妈优点长呢！
“瞧瞧，这三小的个头都不小呐。”
程曼笑着看完，转头叹了口气，看着林微，“要不是小唐说了你生三小的时间间隔，我真担心你有啥事儿……”
“顺利着呢，就是上午到下午这段时间，有点儿难熬。”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还得忍着疼走走，让宫口开的快一些。
“你这算快的了。”程曼笑道，“以前咱们镇子上有个，疼了两天才生。”
说完，探身朝外面看了一下，抓住林微，凑近了一些，低声道，“都姓唐？”
林微楞了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她对孩子的姓氏，并没有特别的要求。
都是她生的，无所谓姓什么的……
“不是不对……”程曼拍了她胳膊一下，“冯老那边不是就剩你婆婆一个人了吗？这三小就没有——”
说到这里，她停下看着自家闺女。
林微猛然明白过她的意思，笑了笑道，“我以前跟外公聊过的……”
生之前，确定怀的是三个孩子的时候，她玩笑似的问过老爷子，是不是让一个孩子姓冯。
当时老爷子说的虽然含糊不清，但她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爷子对孩子姓什么，跟她一样，并没有特别的坚持。
后来考虑到唐家这边的情况，也不想有人性的考验什么的，他便拒绝了。
其实，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也算是有个缘由。
应该是她怀孕七个月月末的时候，老爷子抱着拂晓在院子里的茶花树下，跟她讲茶花树的药性什么的。
大的讲的仔细，小的似乎听的认真，她就没忍心打断。
准备在一边儿听着，等他们讲完了，再喊过去吃水果。
到后面，不知怎么，就讲起了以前的事儿，她也就知道老爷子的妻子姓周。
想着他们讲完了，准备出声的时候，却冷不丁见老爷子红了眼眶，她楞了一下，便退回去了。
这事儿，她谁也没说。
后来给孩子想着取什么名字的时候，脑子里想着“周”，便突然冒出来了“圆周率”这三个字儿。
想着也挺好玩，而且改改字儿未尝不好，不管男女，这三个字儿的同音字都能找到，便就这么把三小的名字定下了。
当时还想着，要是女孩儿，就把“圆”改成园、芫，或者就不改了。
“周”嘛，除了本字，也就一个“舟”能改。
“律”就少了一些，可也未尝不可以改。
结果是三个小子，本来可供参考的同音字就少，也不用头疼用哪个同音字了，直接就用了那三个字。
总有一个名字里带“周”不是？
老爷子大概现在还不知道她这取名并不是巧合的事儿吧？
“事情就是这样。”林微笑的眼睛弯起来，“其实我觉得外公真的是个很有大智慧的人……”
跟他相处，跟婆婆相处，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有时候她就在想，若是冯家子孙没有凋零，现在又是怎么一种情景……
程曼怔住好一会儿，才感慨地点头，“他确实是有大智慧的人……”
什么事儿都怕“万一”，他这样爽快的拒绝，倒是避免了唐冯两家可能有的矛盾……
只是，唐家，应当不会计较这些吧？
看出程曼眼里的犹疑，林微笑笑，“妈，你也不用担心，我是想着，外公喜欢拂晓，等拂晓再大一些，若真的喜欢中医，到时候改改姓氏，应当不是难题。”
她看得出来，老爷子是真心疼拂晓，那是搁心上疼的，比起婆婆来，应是不差一分的。
“现在不能改吗？”程曼道，“再大一些，那得几年了吧？冯老会不会因此生分？”
他真心疼爱孩子，从孕期到生产，几乎是尽心尽力，最后这四个孩子全部姓唐是……
可别寒了心！
“不会。”林微自信，眼里全是碎碎的暖意，“若是我现在提起来，外公才不会同意。”
而且，她不敢保证唐老爷子和公公唐政的态度。
真要有些什么，那就跟外公冯老爷子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行，你心里有数就成。”程曼轻轻拍拍她，转而喜道，“这仨孩子长得可真好看！虽然还小，可这鼻子眼的轮廓出来了。长得也不咋像，以后就不用怕认错孩子了……”
省得孩子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