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两百九十六章 优秀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
副主任心仍旧砰砰跳着，赶苍蝇一样挥挥手，“你先过去喊住胡言言她们三个。”
林微确认道：“您说的是王瑜、胡言言、孔真？”
“……”
副主任斜眼瞥着林微，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们年轻小姑娘啊，心眼儿可真多，我们那个时候可跟你们比不了。”
林微淡笑着没说话。
“就是让你喊三个人，你既然知道，还问我干什么？怕我说点什么，她们三个会孤立你？”
副主任冷笑。
林微看了看手表，提醒她道：“还有两三分钟就下班了。”
再这么扯皮下去，等会儿办公室里的人走完，还怎么交接工作？
她倒是无所谓，走了就走了，后续丢手不用管也可以。
只是做人也得有点底线，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让三个小姑娘为难。
“就是她们三个。”
副主任又不傻，自然知道现在不说清楚，之后出了什么事儿责任在谁。
林微一走，她立时松了口气，赶紧把桌子锁好，人跟着走了出去。
办公时间做别的事儿赚外快，怎么都有点儿说不过去，她还真怕林微看出来点儿什么，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林微喊三个人说事儿，只有王瑜和孔真站住，胡言言却是眼带厌恶地瞪了她一眼，嘲讽又挑衅地从她旁边经过。
都是一样的职级，凭什么要听她林微的？
王瑜出声喊她，胡言言也没搭理。
倒是林微，笑笑，朝她身后喊道，“副主任。”
副主任！副主任！就不能不带那个“副”字儿？
副主任憋着一肚子气，听林微说完剩下的工作量，三下五除二地把工作给分配好了。
“行了，都下班吧。”
说完，转身走了。
林微见副主任把工作分配好，冲三个小姑娘笑笑，从自己座位上拿出一个文件袋儿，后扬长而去。
今儿下班时间晚了那么半个小时，也不知道宋朝生走了没。
若是早已离开，她恐怕明天得让王姐跑一趟了。
这文件宋朝生等着用。
林微前脚走人，后脚孔真收拾完东西也跟着走人。只剩下胡言言和王瑜相视而立。
胡言言看着王瑜，眼睛里有些痛苦和祈求，“小瑜，你是最懂我的，昨天我实在是太伤心了，要是哪里做得不对，你就原谅我吧，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了。”
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水光在眼里弥漫开来，迅速凝结成水滴，含在眸子里，可怜而又弱小无辜。
“你知道的，我……”
她一度哽咽，王瑜有点不忍心，也想给她一次机会，便道，“副主任还没走，这里不好说事儿，咱们出去说吧。”
一出了办公室，胡言言咬咬牙，有些难堪地说道，“你知道的，以前咱们在火车上和林微，还有她的……丈夫偶遇，当时以为那人没有结婚，我对他有点好感，就……”
王瑜点点头，她是知道的，当时胡言言跟林微丈夫表示好感了……
“然后，前几天有人介绍宋朝生跟我认识，是想着我们能交往看看。”胡言言深吸了口气，“结果，你也看见了，林微……”
她话还没说完，王瑜就扭过头，有些不可思议，“这不管林微的事儿吧？介绍对象是双方的事儿，不能……”不能一方喜欢上了，另一方没喜欢上，就把对方圈到自己地盘上吧？
“我没说林微不好，我就是觉得她都结婚了，丈夫也不在身边，难道不应该避嫌吗？尤其还是没结过婚的青年男子？”
胡言言道，“她这样，万一传出去，不仅对她自己的名声不好，也影响别人，你说是不是？”
王瑜顿住，她觉得胡言言说的不对，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最后疑惑道，“那是饭店，人来人往不说，不还有个叔叔在吗？”
这样看看，明显是聚会或者谈事情的样子啊。
她之前有跟哥哥一起去茶楼，就见过这样的场面……
俩人边走边说，正好碰上大门口的林微和宋朝生，还有跟两人隔开两米距离的孔真。
天虽然黑了，但是路灯下，胡言言还是能看清楚林微面前的人是谁的。她努力控制着怒气，想要上前，却因为想起昨天宋朝生说的话而却步。
她心里有点疼。
任何女孩子都可以为爱痴狂，都可以辗转反侧。
可，终究还是要脸面的。
王瑜看看胡言言，又看看门口的宋朝生，不禁犹疑不定起来。
这样子——
按说，胡言言她们是碰不上林微和宋朝生的，只是宋朝生幼稚劲儿一上来，那也就没办法了。
他下班前就等在门口了，结果人一个个出来了，却没见林微。
想想，突然来了恶作剧的念头，人就躲在门卫那儿了。
等林微门口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儿，正准备走人的时候，他才跳出来。
所以，正在交接资料的时候，双方碰上了。
至于孔真，完全是觉得林微太过弱小，四处张望的模样又太让人心疼，干脆就守着了。
她也没说陪着她，就只站在旁边。
这会儿见两人似乎认识，而且觉得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干脆地转身就走。
林微眼里带着些浅笑，看着孔真干脆利落的背影，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暖。
是个很好的女孩儿啊！
“看什么呢？”
宋朝生见林微盯着一个方向看，好奇地扭过头，一看是孔真，笑了，“这姑娘长得还挺好看。”
眼里没有算计，也没有衡量，看着跟人不亲近，却保持着一份善良。
这是宋朝生对孔真的评价。
他躲在门卫那儿的时候，就瞧见了她了。
跟在林微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看她停下，她本来还在往前走，却还是找了个地方停下，看着林微这边的情况。
就像是一个护卫一般，身体挺直，警戒防卫。
见宋朝生笑，林微心里一动，“人不仅好看，专业能力也很不错，绝对比你找的大学生强上千百倍。关键是，国际法学得很好！”
所以，这么优秀的姑娘，看上了就赶紧去追。
宋朝生噗嗤笑出声来，“哎呦，妹子你这该不会是想拉皮条吧？”
第一千两百九十七章 全家来还
林微：“……你想多了。”
话是咬着牙说的，让宋朝生能清楚听到她的火气。
这厮嘴太坏！
什么叫拉皮条？
说做媒，介绍对象，哪一个不行？
非要——
“我真想多了？”
宋朝生一脸的不信，不驯道：“我都看见你满脸写着我给你介绍对象吧，这几个大字儿！”
“你想多了，她太优秀，你可能——”林微面无表情地扯扯嘴角，后望望天，“还差了点儿……”
宋朝生怪叫一声，往后跳了一步，“妹子，你是我认的干妹子！”
就这儿埋汰他？
林微不想跟他扯，“好了，现在各回各家。”
她今儿下班本就晚了一些，再插科打诨一下，估计到家都不知道几点了。
这几天特殊时期，她也不想骑自行车了，干脆来回都是公交车。
“成，今儿我没开车，没法送你。”前面几句还语气正常，到了最后几句，就变了味儿：“你保重。”
贱兮兮的。
林微翻了个白眼，赶紧去追公交车了。
宋朝生大长腿踩着自行车脚踏板，晃晃悠悠，直线都不走了，就这么跟上去。
“我等你上车了再回去。”
怎么说，他也是个当哥的，保护妹子人人有责。
这边三个人像是没注意到王瑜和胡言言，那边胡言言却有点儿傻眼了。
不是她想的那样？
林微和宋朝生认了干亲？
王瑜脑子也有点乱，“言言，我今儿回家住，不陪你了。”
胡言言心里有事儿，胡乱点了点头，放她离开。
***
林微到家的时候，王姐正满脸愁容地往搪瓷杯子里放奶瓶。
“这是怎么了？”
她鲜少看见王姐这么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由觉得有点乐。
“拂晓不吃奶。”王姐叹了口气，指了指玩着自己小手，时不时兴奋叫两声的小人儿，无奈道，“刚才没看见你的时候，她一直往外面看，跟找人一样。这会儿你回来了，她又自己玩开心了。”
每天下班，都是林微喂奶。
今儿估计觉着换个人，不乐意了。
“我来吧。”
林微摸**瓶，拿出来摇匀，这才坐到床沿上。
“行，那我去把菜炒了。”王姐说着，就要往外走，想到什么似的，赶紧停下来，“今儿拂晓姥姥来了，说是后天再来。”
看见林微点头，这才放心去了厨房。
林微举着奶瓶，在小人儿眼前晃了晃，直到吸引了她的目光，这才把奶嘴儿凑到她嘴边儿。
见她没有反抗地就喝了，林微憋笑道，“小人精儿！下次王姨给你喂奶，乖乖吃就是了，知道了么？”
万一她哪一天回来很迟，岂不是要饿着？
“啊~”见林微跟她说话，拂晓高兴地挥起小拳头，咧开嘴啊啊，像是在跟林微说话一样。
“好了好了，先吃奶啊。”
把她小手给抓住，林微重新把奶嘴儿凑过去，见她不再挣脱，赶紧拿了帕子把她嘴边儿的奶沫子给擦掉。
吃完奶，林微轻轻抱起她，小心给她拍出奶嗝，这才抱着小人儿在屋子里走走。
她趴在她的肩头，小脑袋一拱一拱的，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林微嘴角上翘，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竹筒，抿起的嘴唇还是没有绷住，笑了一声，道，“拂晓啊，你爸爸怕咱们记不得他的脸呢……”
只是，这么小的小人儿，也无法辨认这是谁呢。
所以，那傻爸爸估计是真的急了、舍不得了。
拂晓哪里听得懂，只是眼神水澈地看着光亮处，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好像很是好奇的样子。
等把拂晓哄睡，王姐那边也做好了饭菜。
坐在饭桌前，林微端起饭，吃了两口，忽然想起来吴学文，问王姐，“王姨，最近吴学文他们来过吗？”
王姐摇摇头，“没呢，他们没来过。倒是来了个老头，说是找你，我问他什么事儿，他也没说。”
好像怕她抢了他什么心肝宝贝东西一样。
把那老头的外貌特征讲给林微，林微心里就大致明白了些什么。
应该就是那个跟王师傅有关系的老人家了，他也是帮她淘东西的。
“没留他？”
林微问。
一般没事儿，她都是下午下班之后才有时间的。
“留了。”王姐道，“只不过人说明天七点再来。”
她想着，大概是不想留在这儿吃晚饭，才走人的。
“行，下次若是有人过来找我，都让晚上七点过来吧。能等的，就让周末过来。”
再早，或者再晚，都不合适。
王姐点头应了。
“对了，还有个事儿。”王姐拍拍脑袋，笑道，“瞧我，啥事儿都能忘！那个小李今儿又来了，他带了一双鞋，做的可精致了，说是给拂晓的。我看着，跟崔爱国媳妇儿做的没差了。”
这年月，大家都不宽裕，能做一双精致的虎头鞋，比什么都见心意。
反正，她是绣不出来那么精巧的虎头的。
“小李他们客气了。”
不过这种感觉却很好。
林微眼神儿柔缓，心里莫名觉得很满足。
***
没有人跟她说去沈立那边儿需要带什么东西，林微想了想，干脆就多带了几支笔。
休息好了之后，她精神好了很多。
打开门，就见老王头在门口来回走着，大概是在外面的时间太久了，双手凑到嘴边儿哈气，双脚也不时跺几下。
听见开门声，他迟疑了一下，赶紧走过来，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
“王叔，您有事儿？”
这么大早过来，肯定是有什么要说。
只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儿。
“是有事儿……”老王头满脸愧疚，“是王志他来信了，让我把另外一封信给你。”
王志？
林微有点不祥的预感。
她手里捏着老王头递过来的信件，默默叹了口气，“进来坐吧，让王姨给你倒杯热水暖暖。”
“不了！不了！我不冷。”老王头连连摆手，质朴的脸上满是歉意，“是王志对不起你！是我们老王家对不起你。”
林微：“……”
事情挺严重？
老王头见林微没有生气，小心说道，“你放心，我们老王家欠你的，我们全家来还。”
第一千两百九十八章 添砖添瓦
林微绷住，眉头几不可见地皱着。
认真说起来，王家若真是欠她什么，无非就是王志了。
而王志要是对不起她，很大的可能就是他以后不会为她所用……
这个，听起来真的很让人生气。
她沉默不语，见老王眼里都起了水光，这才调整了一下呼吸，“说说吧。”
王志是王志，老王头是老王头，她怎么能把火气撒到一个想要弥补儿孙过错的老人身上？
那不对。
也不应该。
“王志来信说，他去研究动力了……”老王头其实是懵的，他隐约知道动力是个什么东西，真要是去说了，又说不上来。
动力不就是个自然而然发生的东西吗？
为啥还要研究这个？
去学金融不好吗？现在改革开放了，学习金融相关的东西该多好啊，能赚钱呢！
这个什么动力的鬼东西，能吃能喝？
“还说研究了动力，他就可以去深入研究什么物理学和天文学……”老王头不知道这又是什么，只因为孙子要改专业，所以才死记硬背下这么个词儿，说给林微听。
动力学？
物理学和天文学？
这些不都是跟数学有关吗？
她记得，之前孙城固还笑话自己的朋友，说是明明是数学界的泰斗人物，结果硬生生又去研究动力学了。
所以，这数学和动力学密不可分？
林微眨眨眼，暗自推测着。
该不会是这厮学数学学的太痴迷，误入“歧途”了？
说起来，这一方面的东西，她一语言专业的学生，似乎知道的并不比老王头多……
林微来了兴趣，低头去拆信封，等看完信，她都不知道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除了老王头说的什么动力学、物理学、天文学之类的，人家还对米国兴起的因特网起了浓厚的兴趣……
字里行间都是鱼入江河湖海的雀跃，兴奋、跃跃欲试都不如开启了新世界的一扇大门来的贴切。
说实话，林微对这一方面的人特别佩服。
不仅仅是他们脑子好使，还有能耐得住枯燥乏味，反复计算而不得的抑郁奋发！
啥都不说了，这些人啊，都是些聪明绝顶的人物！
她能扼杀这么一个数学天才吗？
显然不能，而且心里不安。
她叹口气，爱咋咋吧，她到时候再寻摸点人才好了……
可还是不甘心！
林微生气，拿着信封扇了扇，缓解情绪，谁知道下一秒，就看见信封里掉出来个东西。
“！！！”
什么玩意儿？
刚才看着似乎没有了呀？
弯腰捡起来，她再一看，乐了！
算这小子有良心！
抬头见老王头神色，林微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小纸条，“王叔放心吧，王志给我找了金融专才，明年下半年回国。”
诶呀，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有了前面的抑郁，她这会儿要多高兴就有多高兴。
林微不知道，现在的高兴还只是冰山一角，当她看到那一水儿西装革履散发着强悍精明的三个金融专才时，那才是高兴疯了！
“真的？”
老王头有些激动。
丢下的脸终于可以捡起来一半了？
“真的，到时候让您瞧瞧。”林微笑道，“所以，王叔放心吧。即便王志学了其他，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各有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怀疑王志是不是被国家给招安了？
去沈立那边报到的路上，林微还在想这个事儿。
不是她疑神疑鬼，实在是沈立那个老狐狸太会说话，总感觉被他看上的人，无论天南地北，总能被他忽悠了……
等到了沈立那边，林微才明白，什么叫忙得不可开交。
人来来回回，但仔细看，好像又井然有序？
“林微，过来。”
今天沈立在，看见林微忙招了招手。
林微快步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他一遍，有些没忍住，“你是不是挖我墙角了？”
被迫放弃王志，她实在心有不甘。
“挖你墙角？”沈立乐了，“我挖你什么墙角了？来，说说看。”
林微斜眼瞧他，“看看，看看，装蒜了不是？”
沈立嗤笑一声，拍了她脑袋瓜一巴掌，跟对着孙辈儿一样，笑道，“什么装蒜不装蒜？有话直说，跟我不用拐弯抹角！”
他倒是想看看，她到底要说什么。
难得她脸上出现别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像傲娇的生物。
“王志！”
林微没说啥事儿，只提了一个名字。
她想，只要沈立听说过这个名字，绝对该知道怎么面对她。
亏不亏心啊！
“王志？”
沈立仔细思索了一会儿，“他不是你资助去国外读书的一个人吗？”
“是啊，就是他。”
林微觉得沈立肯定是惯犯，看这脸不红气儿不喘的，多淡定啊！
得经历的多了，才能面对试探面不改色。
“他怎么了？”
沈立有点奇怪，再一看林微的表情，哭笑不得了，“你这丫头，想什么呢！他在国外呢！”
林微不着痕迹地抠抠手心：“你没挖我墙角？”
难道真的只是王志的兴趣使然？
“没有。真要是有了，我还能让你过来帮我忙？”那她还不得甩脸子给他看？
“……那也不一定。”
沈立：“瞧瞧，这就没意思了不是？我是那样的人嘛？”
不过，以前没有，现在他倒是起了点儿想法……
“怎么了？王志想违约？”
林微倒没觉得不能说，“他迷恋上了动力学、物理学、因特网，还有什么天文学。从金融专业跳过去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招，但是人家成功了是无疑的。
“哟，这个好啊。”沈立眼睛一亮，“高科技人才呐。”
林微：“……呵呵。”
这些高科技，似乎跟她无关吧？
想想，她也是悲催。
支持了两个人外国留学，最后竟然没有一个向着她，学些金融方面专业的。
“若是学成之后回国，那绝对会为咱们国家军事经济方面添砖添瓦。”
沈立有点见猎心喜，看着林微开始笑。
林微：“没有联系方式！什么都没有！”
这啥意思？
想都不用想了！
“你都冤枉我这个老头子了，是不是该有点儿什么表示？”
随着说话声响起，沈立一下子像是换了个人，典型一悲苦无助流离失所的老人。
第一千两百九十九章 城会玩儿
之前的老干部形象呢？
林微看得是目瞪口呆。
怪不得人家能做这一行，感情伪装起来能干翻一群人！
说起来——
林微仔细打量了一下沈立，微微侧过脸，努力去回忆他的长相，却发现他的那张脸没有任何记忆点儿。
这些暂且不管，林微摇摇头，对沈立说道，“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大孙子，要是被你们招揽了，以后能不能见得着家人，估计两说吧。”
她听说过，国家搞科研都是秘密进行，一来是怕走漏了风声，二来也是怕国内的间谍对这些科研人员的人身安全造成影响。
若是毕业后真被招揽了，那会如何，她不敢断定。
“行，先不说这个了。”沈立站定，招招手，“你的工作位子在这儿，工作任务都写明了，好好干，我先忙去了。”
话音落地，果真是匆匆去忙了。
翻译文件，作分析，说实话，算是林微的强项。
而昨天她犹豫不决的事情，终于能在今天确定下来。
沈立给她的资料，很大一部分跟她昨天想的挂钩。
深吸口气，她开始进行翻译。
因为沉浸其中，到了吃饭大家本想喊她一起，结果却不敢打扰。
他们这边有个怪癖，一旦沉浸在工作里，千万不能打扰，不然绝对吃挂落。
其实，大家都很理解。只有进入工作状态，那工作效率才能飞起。
所以，即便林微是新借调过来的，也没有人敢打扰她。
其中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工作起来有种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没人敢去挑战作死这个技能。
等林微告一段落，准备站起来走走，活动一下身体的时候，才发现，办公室里几乎看不到人了。
“……”
什么情况？
开会去了？
林微想着，四处张望了一下，赫然发现，并不是这样，没有人在开会……
所以，他们这是集体消失了？
果断伸展了一下身体，扭了扭腰，听到脚步声，赶紧弯腰捡到东西般站起来。
“小师妹，给你中饭。”
汤汤水水不好带，吕优只给她带了几个肉包子，还有一瓶热水。
“中饭？”
林微眨眨眼，猛地低头去看手表。
中午了？
“对啊，看你那么认真，似乎思路很通畅，所以就没敢喊你。”吕优看她桌子上有个水杯，知道是她的，拿起来拧开，给她灌了一杯热水。
“将就着吃吧，等会儿沈部出来了，你跟着他去吃饭。”
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估计得两点他才会过去。
“谢谢吕师兄。”林微接过包子和热水，“我去外面吃。”：
办公室吃东西，似乎不太好。
“不用，包子也就几口的事儿，咱们这边儿没那么多讲究。”吕优摆摆手，“趁还有几分钟上班，你赶紧吃了。”
“嗯。”
林微点点头，坐到座位上，速度快而秀气地把两个包子解决完。
只是，她刚吃完包子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被沈立再次揪到办公室。
他这次倒不是问她什么东西，而是就一份资料跟他进行辩论。
林微也是呆了，“辩论？”
“对，我先提出来一个观点，你来反驳我。等议论过去，咱们快两个调换位置，你来提出观点，我来反驳你。”
沈立正色道，“当一件事儿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辩论或许比提意见更能瞧见主题。”
林微：您是老大，你说了算。
不过，他这么会玩，上面的人知道吗？
“您这个毛病……咳咳，习惯，坚持多久了？”
林微有点好奇，部门里的人是不是都被他这么提溜过来过。
“今儿突发奇想。”
沈立让她坐下，两人相对而坐，架势已经摆出来。
他确实是突发奇想，原因在于林微。
这个小姑娘做的事儿，有时候让他很看不懂。
但关系网却不小，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很不错。
“您先。”
林微说着，拿起资料迅速看了一遍。
沈立毫不客气地接过话头，辩论切入的地方极为刁钻。
可是林微也不弱，先不说辩论她有没有参加过，但就她知道的那些，对上主管安全方面的沈立，也不会说不上话。
两人你来我往，几乎可见刀光剑影。
到最后，林微气得都想拿刀子了。
什么叫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说成活的，活的能被气死又气活的？那绝对是沈立莫属。
她一个只对语言翻译方面有专攻的人，对上这么一个老狐狸，真的很挫败，很火大！
“……您确定您是在跟我辩论，而不是想气死我？”
第一轮告一段落，林微气得脸都有些红了，抿着唇盯着沈立，目光能杀人。
竟然还带人身攻击的！
她看国际形势，顶多能看出一二三来，结果人家都能看出六七八九了。
智商上碾压也就算了，还语言攻击她，说她不求上进，浪费了一身的好嘴口。
她怎么就不求上进了？
不过就是想……想呆在现在的职位，不想承担更多呗。
可是她有学习国际法的！
“不是我气你，是你这里，”沈立笑眯眯地点点自己的脑门，“还没想清楚。”
林微：“下一个问题！该我了！”
呵呵，不是想玩吗？
那咱们就玩个大的！
“经济和军事科研占比，我觉得军事科研为重。”
这说起来就跟现在的发展方向，有点相悖了。
国家提倡的是改革开放，发展经济。
沈立看着林微，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接了这个话题。
“我觉得你说的……对，但现在不发展经济，怎么有钱搞军事科研？”
国库里的钱，那是存了多少年啊，但现在发展经济不是依然不够？
外资进来，有利有弊，不说别的，他们这个部门的工作任务绝对加重了。
缺钱啊！
他的航母啊！
林微：“咱们现在不是在辩论？”
“闲聊吧。”沈立摆摆手，“咱们畅所欲言。”
林微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是否会对这个国家造成影响，但她还是准备说。
就像是唐慎不知道他自己能为国家做出多少贡献，也不管有没有受委屈，只要一声令下，立即冲锋陷阵一样。
第一千三百章 幸好没事儿
从沈立办公室出来，林微嘴角噙着笑，闲散地端着水杯，溜溜达达地往外面走。
一双眼睛，尤为星光熠熠。
不管遇见谁，她都冲人家点点头，好看的嘴唇微微翘起，那抹诱人的红，配上水润乌亮的眸子，不知道惹得多少小年轻心惊肉跳。
她就这么出了办公楼，全然不知道身后有了怎样的骚动。
“吕优！吕优！你个朝秦暮楚的玩意儿！”
这个是看到吕优给林微捎饭的人。
他凑近吕优，十分不满，“都有一个对象了，还侵占大家的资源，你的心不痛吗？”
这个部门女同志本来就不多，脚踏两条船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
“啥玩意儿？！”
吕优震惊了，“你可别乱说！我才和我对象确认下来，你要是给我搞黄了，这辈子咱们就是仇人了！”
“咱们部门新来的那个——”
他话没说完，吕优就笑了，“小子胆儿不小啊！你当那是谁？人是外交部的！早在还没毕业之前就被她男人给扒拉到自己窝里了。”
最重要的是，你小子无论武力值，还是长相，都被人丈夫给压得死死的！
吕优看着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笑得有些怪异。
他敬他是条汉子！
那人震惊了，眼睛瞪得溜圆儿。
见吕优肯定滴点点头，顿时心如死灰，“我去工作……”
还是工作好，找对象什么的，再着急也没用！
吕优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就往沈立办公室走。
领导的健康也是他的责任之一，他得喊他去吃饭！
而沈立被林微描述的未来可能会出现的画面冲击太过，压根儿就没什么胃口，吕优来喊他，也被拒之门外了。
他现在还有些心惊肉跳，心慌的不行。
站起身，打了一套太极拳法，这才平复下来。
坐回座位儿，他一根接一根地吸着烟，直到那包烟见底，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烟草味儿，才长长叹了口气，“唉，头疼啊！”
那样一张平凡得几乎让人记不住的脸上布满愁容，眼里复杂深沉得令人揪心。
又叹了口气，他伸手扯过纸笔，任命地在上面写写停停。
等写好誊抄完，才觉着胃里难受得紧。
“吕优！吕优！”
他一喊，吕优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
多少年的习惯了，沈部这样喊，绝对是饿得不行了！
他快步走过去，然后就听沈立说，“赶紧开车，我亲自去交个报告。”
这胃疼也不是不能忍受，交了报告，他才能有心情去吃一顿。
***
林微这时候在食堂，而且吃的是特意给沈立留的饭。
等吃完回去，再工作一阵儿，已然到了下班时间。
大概是在外交部翻译司养成了按时上下班的好习惯，所以到了这边儿，她还是准点的下班了。
到家的时候，林微并没有看见院子里有光亮，以为是王姐节省，也没多想。
等一打开门，她愣住了。
家里黑咕隆咚的，显然是没人啊！
她心里一慌，快步去客厅，使劲儿按着胸口，努力让自己冷静地去找王姐可能会留下来的线索。
没有打招呼，尤其是这个点儿，王姐绝对不会抱着拂晓乱走。
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儿，才更让人胆战心惊。
她抖着手去拿桌子上醒目的小纸条，着急忙慌地去看上面写了什么。
去医院？！
好好的为什么去医院？
她脑子一白，腿都软了。
拂晓这孩子身体壮得跟一头小牛似的，这段时间冷，又不会去外面受凉……
林微眼睛都红了，视线有些模糊地看着纸条上“我带孩子去医院了”八个字儿，脑子轰轰在响。
去医院，到底是去哪个医院？
想！
静心去想！
王姐是会去最近的医院？还是会去婆婆那边？
她一边想，一边努力控制自己的双腿向卧室走去。
得拿点钱！
她这样跟自己说。
打开抽屉，将里面的钱一股脑的全抓出来塞进背包里，她吸吸鼻子，锁上门就往外冲。
赌一把，去婆婆那个医院！
平时觉得还算快的公交车，这个时候慢的可怕。她心跳越来越迅速，几乎快要不受她控制。
一靠站，她立即跳下来，疯一般往冯念办公室冲。
只是冲到一半，迎面而来一个眼熟的小医生，那是婆婆的学生！
林微抓住他，“我婆婆冯念现在在哪儿？”
那小医生经常吃冯念带来的零食，早就知道林微这么一号人物，见她着急，赶紧掉头，“我带你过去。”
“谢谢！”
说完这一句谢谢，林微再也没开口。
她害怕，害怕到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子女缘薄的怪咒，难不成跟着她到了这一辈子？
林微呼吸一滞，再也不敢往这方面去想。
那小医生本想说两句，可看她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只好闭嘴，只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平时看在眼里那么狭隘的地方，突然间变得像是没了边儿。
“妈，拂晓——”
见了冯念，林微才说了三个字儿，就止不住哽咽之意，眼里泪水上涌，摇摇欲坠。
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孩子没事儿，是最近吃奶粉多一些，天气又干燥，长呆在屋子里，脾胃不和造成的大小便问题，已经吃了药了。”
冯念走两步到她跟前，扶住她：“没多大问题，回去之后多喝点水就好。”
没有发热，没有咳嗽，这就已经很难得了。
王姐上前，看着小人儿不舒服，心里也不好受，“是我的错，没考虑到最近孩子都是吃奶粉，应该多喂水的。”
她还是按照以前林微在家的时候给孩子喂水，这才让孩子遭了罪。
“回去多多注意就好了。”冯念代替林微回答道，“但是也不要过量，只比你现在喂的水再多一倍就好，多次喂。”
林微这个时候已经去看拂晓了，见小人儿睡得还算安稳，提起来的心放下了一半。
她搓了搓手，不那么凉了才敢去摸她的小脸儿。
幸好没事儿，不然——
林微眼里含着泪，低头跟孩子娇嫩的额头久久贴着。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她笑得高高在上
其实她一直都有注意孩子的健康问题，早上如果孩子醒了，就看看她的舌苔牙龈颜色，有没有口气之类的。
只是今天早上没看……
林微自责不已，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
她蹭蹭孩子的小脸儿，轻轻亲了亲，眼里柔肠百结。
冯念看得心里一抽，第一次怀疑，他们千方百计弄个二胎指标，究竟是对还是错。
王姐红着鼻头，心里也酸疼的厉害。
从林微没生之前，她就一直跟着她，再清楚不过当一名军嫂所承担的责任和重担。
凡事都自己顶上，心里害怕的时候也没个合适的人说说，现在还要上班……
王姐觉得很心疼。
心疼孩子，也心疼林微。
“带孩子回家去吧。”冯念等了一会儿，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这虽然是我的办公室，可毕竟是医院，人来人往的，多少也有些细菌传播。”
王姐一听，赶紧把冯念开的颗粒剂给装起来，孩子的尿布也都塞进另外一个袋子。
“好。”
林微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小心把拂晓搂进怀里。
大概是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小人儿闭着眼睛还不忘咧咧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林微心里一痛，莫名的酸涩袭上心头。
她想起来了唐慎。
他那么喜欢小人儿，可在小人儿需要温暖关怀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
而她，也没能及时回到小人儿的身边……
为人父母，却不称职。
“别担心，真的是后面注意喝水，喂奶粉定时定量就好。”冯念今天要急诊值班，只能把人送到医院门口，“小孩儿胃容量小，可以饿一些，但不要撑到。”
林微点点头，微微笑着让她止步，“您也别担心，赶紧回去吧。”
辞别之后，王姐路上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小心顾着一大一小。
她心里愧疚，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以前都没事儿，就程姥姥回去之后出事儿，这样想想，真的让人心里挺煎熬的……
“王姨，”林微沉默了一路，快到家门的时候才问，“每天喂奶粉的时间都是以前固定的时间吗？量呢？”
她本想自己去看奶粉罐子去判断的，可想想，终究不好。
如此，便直接问吧。
王姐知道她的性子，见她开口，才是真正松了口气，“早起喂两三小勺水润润嗓子，喂一次奶。十一点班的时候喂一次。你下班回来喂一次，然后就是临睡前了。”
至于量，都是之前说好的。
“每次冲奶粉的量都没变，你之前说过，如果要加量，一定要经过你允许。”
王姐对这些记得清楚。
不是她不懂怎么养孩子，而是唐家养孩子更为精细。
“嗯。”
林微点点头。
如果这些都没问题，大概真的是喝水少上火的原因。
脾胃不调的话，小人儿舌苔不会是昨天她看到的那样，应该是厚厚的那种。
“那就注意喂水吧。”林微深吸了口气，“吃完奶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再喂。”
“诶诶！我指定不会望！”
王姐见林微神色舒展，没有责备的意思，心里热腾腾的。
给人当保姆，最难得的就是遇见个好主顾，能够相信你。
“我去做饭，下一点清淡些的鸡蛋青菜面行不行？”
“好。”
林微看着拂晓有些发愁，她没想到只是白天不喂奶，奶水退去的那么快。
如今要是给孩子吃，估计也没什么了。
“唉，你快快长大吧。”林微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声温语，“这么小，一生病妈妈就怕得要死……”
太小的孩子，很多药不能用，而且针对小儿的药也并不多。
就像脑膜炎，针对这么小的孩子，现在并没有太好的治疗手段。
让人揪心，生怕有一天……
将拂晓搂在怀里，林微心里很踏实，她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些什么，有很多念头浮上来，却又沉下去……
视线定在书桌上的那一卷肖像画，林微抿紧了嘴唇，眼里有些复杂难言，心里回忆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不该怪他的，这毕竟是她当初的选择不是吗？
时间飞快流逝着，直到王姐来喊她吃饭，她才有些心惊。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来说服自己？
不该这样的！
王姐见她神色难看，心头一跳，赶紧问道：“拂晓没事吧？”
“啊？没！”林微摇头，“没事儿。”
孩子第一次生病，她竟然就产生了这样的负面情绪，实在是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她很清楚，现在孩子还只是喝奶粉。等到可以吃辅食的时候，很多问题都会接踵而来。
生病，可能都会是家常便饭……
“我来抱着拂晓，你先去吃饭。”王姐伸手，“你吃完了我再去吃。”
“不用，我放她下来。”
****
从沈立那儿回到翻译司，林微终于把自己的心态给调整好。
她看着副主任给的任务，没有动，“我负责的一部分已经做好，这些不该是我的。”
她想有更多精神饱满的时间陪着孩子，不该她的，她拒绝接受。
“什么叫这些不该是你的？”副主任一脸的匪夷所思，冷笑道“上级交给你什么任务，你就得完成！这份资料！明天上班前给我！”
这就是要她晚上加班了？
林微看了看手表，扯扯嘴角，“是不是我的工作量，副主任您自己最清楚。若不想看到我，你可以申请把我调到别的部门。”
去沈立那边的一周，她敢确定这边儿发生了一些事儿，而且是不利于她的。
不然，上周下班时候还略有心虚的副主任，怎么一下子就强硬起来，几乎是——肆无忌惮！
“就你这思想觉悟，你认为会有哪些部门要你？”
副主任笑了。
这是林微第一次见她冲她这样开心的笑。
嘲讽、鄙夷、得意、可以把她捏在手心里的那种高高在上，都在这个笑里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的意思是，你确实不想我在翻译司？”
林微看着她，也笑。
针锋相对，副主任并未发现林微的眼神落点有问题。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瞧你那点出息
“啧啧啧！”
瞧瞧，瞧瞧，瞧瞧他看见了啥？
仗势欺人？
倚老卖老？
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大的脸！
宋朝生今儿来外交部找他妈，办完事儿顺便过来一趟，结果就看了一出好戏！
这副主任他知道，能力一般，比着当时提名可以当副主任的人，并不见得强到哪里去。
可是吧，会钻营，再加上还有个亲戚在这外交部，这就当上了副主任。
多年媳妇儿熬成婆，很会打压新人的积极性，但是嘛，进入外交部翻译司的又有谁能力差？
所以，该不搭理的她的，还是不搭理。
于是，人就专拣软柿子欺负。
现在，这是把他刚认的干妹子给捏了？
林微一瞧见他那二世祖的样子，差点笑出声儿。
别说，这蛤蟆镜、喇叭裤、白衬衫一穿，将他纨绔子弟的气质表现的淋漓尽致！
副主任见林微忍笑，黑着脸，怒气上扬地转过身儿。
“你——”
结果才说了一个字儿，脸上的表情就换了，只是转换的太过突然，所以有些怪异的僵硬别扭。
“小宋来了？”副主任笑着看了林微一眼，收回视线，无奈道，“这是我们翻译司的新人，来这边还不到一个月，性子比较傲，有些工作得翻来覆去的说，不然还不愿意做。”
说着，叹了口气，“唉，主任忙得不可开交，这办公室里我就得多操操心，争取把任务保质保量地完成。新人……嗐，仗着翻译水平就年轻气盛，实在是给工作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林微不说话，似笑非笑地听着她颠倒黑白。
她这个人有一个毛病，要么不做，要么做了就要做好。
尤其是在自己的专业上面。
所以，她还真想听听副主任对她的“评价”。
“不过，我在这翻译司也有一定的年限了，教育这些新人也不成问题。”
见俩人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副主任尴尬地住了嘴。
倒不是她不想说了，而是害怕林微那不定时炸弹一样的性子爆发，不管不顾地找上级反映情况。
若是别的人，她不必考虑那么多。
可这林微不一样。
她是随着访问团出过国的，也得到了领导的重视，真要是去说理，可能就是两败俱伤。
她还想着能够在退休之前坐上主任的位子，这个滚刀肉她就慢慢磨，总能把她的棱角磨掉，乖乖听话！
“副主任不喜欢我，想让我调去别的部门。”林微慢慢笑了，唇角越来越上翘，“我觉得我应该写个申请书给上面。”
毕竟，当时并没有说一定要让她呆在翻译司。
所以，提一提去别的部门似乎也不错。
比如说行政部门？
“我帮你！”宋朝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眼睛一亮，咧嘴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说吧，你想去哪个部门？”
就凭她翻译的那几份资料，还有她给他弄得一套高考书目和题册，他妈绝对没二话，把转调的事儿给办的妥妥的。
副主任心里一跳，林微是主任看中的好苗子，隐隐有着当接班人的势头在培养，如果趁着宋朝生家里面的势力，把林微调去别的部门，手续办好，应该……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便也没说话。
林微一直在注意着副主任的表情，看她眼里隐隐的渴切，笑眯眯地摇摇头，“当时我来翻译司，是上面指定的。我想着……”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见俩人都看着她，一个兴趣盎然，一个紧张盼望，才又一脸思索地道，“我想着是不是跟上面提一下，如果我做出了什么重大贡献，能不能破格提升？毕竟我这么优秀不是？”
这话一出，本来安静的办公室里，突然躁动起来。
林微确认，她听到了憋笑声。
她瞥了一眼，意外发现，这个憋笑的人竟然是一向严肃端正的孔真。
也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她的痒痒点儿，简直都有些不可自已了，脸都有些扭曲。
林微：“……”
大概是笑点高的人笑点儿跟别人不一样？
即便是有宋朝生在，副主任也维持不了脸上的表情了，她嗤笑道，“就你那思想觉悟，你认为你能破格录取吗？”
“我什么思想觉悟呀？”
林微笑眯眯的，一点儿火气也没有，娇声娇气地看着副主任那张晚娘脸，“我觉得我觉悟可高了。”
真是的，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多一点儿坦诚啊？
都说了两遍她的觉悟问题了，就是不具体指出哪一点儿……
“你怎么来到翻译司的你不知道吗？”副主任有些跃跃欲试，“我要是真说出来，估计你就没脸呆在这儿了。”
“那你就试试。”林微一脸无所谓。
她退路多了去了，不用上班的舒服日子说实话还是有点儿怀念的。
唉，可惜她没机会问问上面，是不是非要等她家拂晓年满十八岁才能离开……
这一脸忧郁傲娇，有底气十足的表情，实在是让人目瞪口呆。
副主任心里隐隐一缩，她现在不确定林微是不是有什么家庭背景了……
“你真不要调部门？”宋朝生压根就没想，他这样问，会不会给他爸妈造成影响。
林微好气又好笑，她真觉得有个这样的儿子多苦逼，时不时还要坑一把爹娘。
“好了，别开玩笑了。”林微眼里有些警告，脸上却还是笑的，“赶紧走吧，我们还有十来分钟才下班的。”
这货坑爹妈，她可不能跟着坑。
再说，看见副主任想让她离开翻译司，她还真就不想离开了。
不仅不离开，她还要将她副主任的位子顶掉，让她天天在她手底下工作……
想想那个画面，林微突然有些心动了。
好像，感觉很好？
宋朝生看看林微的眼神变化，再看看她旁边的副主任，嗤笑一声，鄙夷道：“瞅你那点出息！”
就没想着当司长？
也没想着去当外交部发言人？
更没想着当外交大使？
啧啧啧！
一个破副主任有什么好当的！
没出息！
宋朝生脸上挂着明晃晃的鄙视，看着林微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我有点想法
“你可以走了！”
林微收敛了笑，面无表情地看着宋朝生，直接送客。
给他点儿颜色就想开染坊，也不问问她同意不？
赶紧滚犊子！
“我有事儿！”
宋朝生一脸的理直气壮，“现在不走！”
那模样，跟扒着门框不要去打针的小朋友别无二样！
林微：呵呵！
“给你。”宋朝生把一个档案袋递给她，“我妈给你的。”
傻不傻？
能仗势欺人，为什么要磨嘴皮子？
他都认了她当干妹妹了，怎么就不知道借势呢？
脑壳——
他怀疑地看了看她的额头，还挺好看……
宋朝生一脸一脸的鄙夷，林微直接不给他脸了，板板正正地道，“我脑子没问题，谢谢！”
宋朝生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好了，我走了。”
瞧瞧，来看她还得拿道具，就是怕她被人乱猜，没想到她还狗咬吕洞宾了！
气人！
三天不理她！
“不送！”林微敷衍地扯扯嘴角，挥挥手，送客送的利索。
宋朝生气得哼了一声，直接掉头就走。
等人走了，副主任看林微的表情都变了，她不知道她还有宋家这层背景……
林微没有管其他，看看副主任，挑眉问道，“其他人的任务还要交给我？”
副主任看她一眼，板着脸走了。
这样的一个公众场合，她没办法做到低声下气，笑脸以对。
等副主任走了之后，林微感觉着若有似无的视线打量，嘴角含笑。
大概从这一刻开始，她的人际关系就要变得不一样了吧？
把手里的档案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之后，林微轻轻放下，找了自己之前完成的任务，慢悠悠地再来一遍校对工作。
众人：翻来覆去看了那么久，难道不是想打开看看？
林微礼貌笑，并不。
她刚才，嗯，就是逗逗他们。
心情甚好地到了下班，林微收起东西，包括宋朝生给她的档案袋就走。
众人目送她离开，心里更是对那个档案袋好奇不已。
林微出了办公楼之后，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
副主任说的话，她没忘记。
思想觉悟有问题、怎么来外交部的？
若合起来看，应该是她有二胎指标的事儿被谁传出了……
她自己倒是不至于太生气，只是成为别人的谈资，让她十分不爽！
当时来这边，她的资料是要保密的。
结果，并没有！
可为什么前面两周都没有传出来，偏偏到了现在才散播开来？
绝对是谁对她有心了！
二胎指标，确实能让很大一部分人羡慕嫉妒又恨……
她冷笑，能承担得起二胎代价，那就去争取，背后玩阴的？
她绝对要揪出这个缩在背后的人，看看是何路神圣！
回到家，林微赶紧洗了手抱着拂晓，接过王姐递过来的奶瓶，给小人儿慢慢喂着。
王姐站在一边拿着热毛巾，等着小人儿喝完奶就给擦嘴擦手抹香香，她看林微一会儿，开口问道，“怎么了？感觉你今儿不太高兴。是不是工作上有烦恼？你可别太拼了，身体是自己的，累坏了怎么办？”
晚上，她时不时就能看到林微屋子里的光亮，就担心这么熬下去能不能行。
“没什么，就是跟副主任玩了一把。”
林微顿了顿，好笑地摇摇头。
真是的，怎么还是受影响了？
她最近的脾气好像有点儿越来越容易暴躁了……
自省完，林微给人的感觉立即平和了许多。
王姐松口气，“没什么事儿就好。咱们做事儿啊，就得实事求是。你对，咱就听你的。不对，咱们就不能听。不然，咱们国家还不乱套了？”
林微笑着点点头，“王姨说得对。”
老人，有时候很可爱。
听着王姐把今天拂晓喝了多少水，吃了多少奶，又发出了什么音儿，她忍不住眉眼带笑。
***
吃过饭，临睡前，林微才想起来宋朝生给的那个档案袋，赶紧起来去拿过来。
她其实也有些好奇，实在是很想看看，宋朝生的母亲会给她什么。
打开档案袋，里面仅有一张纸条，而且小的极为可怜！
是的，就小拇指头那么大……
艰难地让自己的视线移到这么一个小家子气的东西上面，看完，林微直接呆滞。
“……”
什么鬼？
上面只有四个字——这是借口。
这是借口？
他宋朝生是想说，他过来找她，这个档案袋是个道具，是个借口？
所以，不是他妈给她的？
枉费她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番好奇心！
林微有点气儿！
她根本没发现，她的推理能力已经弱化到了一定的境地。
若是以往，她大概会觉得这是避嫌的手段。
而现在，直接就是没有满足好奇心而升起的不满……
气哼哼地爬上床，摸摸拂晓肉呼呼的小腿儿，她终于开心了。
***
而此时，本应远在军区的唐慎，正跟着庄中华到总司令部一起开会。
这次会议已经开了很长一段时间，几幅军事地图就在众人身后，桌子上有个硕大的沙盘，重点地方已经标红，插上了红色的小旗子。
问题涉及面比较广，所以一时间难以下定论。
“行了，大家休息一下，十五分钟后继续。”
即便听到这样的命令，在座的人也没有丝毫松懈，看着沙盘的眼睛皆是通红一片。
见唐慎看着沙盘若有所思，庄中华眉头一动，走到他身边，看着沙盘，问道，“怎么？有想法？”
大家为了军区设立和裁军的问题，已经僵持了一段时间了。
庄中华这么一个烟民，被折腾的已经想不起来要去抽烟了。
“有点想法。”唐慎看着沙盘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垂在笔直裤缝处的手指搓了搓，舌头顶着腮肉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觉得，这个沙盘有问题。”
“怎么说？”
庄中华突然来了兴趣，“讲讲！”
唐慎收回凝在沙盘上的视线，顺手抄起一个地球仪，拿起几只不同颜色，不同粗细的颜色笔，开始在上面圈圈点点，时不时又将几个点儿连接起来。
看着，看着，庄中华轻松地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全都来一遍
“进入八十年代，国际上的形势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动荡。”唐慎一边在地球仪上勾勾画画，一边神色凝重地说道，“经常会出现一些大家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动荡、紧张、复杂、多变，是全世界都在面临的问题，也未尝不是我们未来可能面临的问题。”
唐慎打开一只记号笔，在华夏海域部分重重点了几下，“咱们国家现在有了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别的国家不敢轻易尝试踏进咱们国家的边防线。但要明确一点，不敢轻易尝试，并不是不敢尝试，尤其是海域。”
可如今，海上作战能力……
相较其他大国，确实境地令人堪忧。
而因为刚跟米国建交的关系，有些领域并不能轻易涉足。
比如，航母……
但，千百年来，所有的对外侵略，无非就是为了资源。
而建国之前，华夏经历多个国家的洗劫侵略，包括资源勘探，陆地对他们的吸引力可能远没有海洋来得迅猛……
“古人讲究未雨绸缪，”唐慎停顿了一下，扯扯嘴角，“最通俗的说法就是不要把全部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而所谓的盟友，时刻都可能为了利益反水……”
他又点了几个国家，继续说道，“几个军事大国的军事实力，我们只了解十之五六，可就算这样，短时间内咱们国家也无法追赶上，所以怀柔政策还是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庄中华神色凝重，即便是唐慎不说，但就凭他勾画出的国际关系他也能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新军区的设立，肯定要选在攻防皆宜的地方。这个攻防皆宜，不仅仅指陆地，还要看海域和空间。”唐慎又把话题转回大家开会的主题，“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放开想象，不要以固化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隔山打牛都有，隔着国家发射过来一个什么新式武器也未尝不可不是吗？
庄中华听进去了，但他还在思考海域问题，摆了摆手，示意唐慎安静。
海域啊，该怎么保护海域，又不会上升到国际对立呢？
庄中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大概三分钟后，突然大笑出声，他怎么就给忘了呢？部队可是有不少沿海城市的老兵要退伍呢……
把一个问题大致解决掉，他才继续跟唐慎，“对了，刚才你说什么空间？”
“这个我不太确定，但肯定不仅仅单纯的指天空，大概需要问问研究力学的物理学家？”
唐慎有点不确定的。
前段时间在家，他和媳妇儿给院子里的花草松土，一时来了兴致，便弄了个简易沙盘。
见他媳妇儿兴致勃勃，他便建议俩人玩攻防战。
结果他那娇娇的小媳妇儿暴力得很，他话音未落，她便直接扔了一个泥球把他这边砸了个稀巴烂……
跟她讲道理，试图从时间、距离、现实让她明白这样做不对，不符合实际。
然而，他媳妇儿说的那些话，冲击力至今还存在他脑子里。
“你想不到的武器，并非不存在，怎么就不能精准定点大规模打击了？以前大家还没想过能登上月球呢！”
当时觉得他媳妇儿可爱得不行，现在联系到军事国防，就变成了一个极为严肃大胆的设想。
唐慎几乎不假思索，完全把这几句话复制给庄中华听。
庄中华脑子高速运转着，还不忘调侃他两句，“我怎么感觉这几句话不像是你说的？有点……”
他想不到比较贴切的形容，但能感觉里面充满了娇羞的蛮横，还有说不出的爱娇和装腔作势？
“我媳妇儿！”
唐慎咧嘴笑，一脸的骄傲：“她喜欢看一些国外的杂志书籍，对于国外新鲜提出来的一些理论知识和假设很感兴趣，在家的时候，我经常和她一起看有她标注的书籍和笔记，然后胡天海地争论一番……”
说着，说着，唐慎声音突然低下来。
他想他媳妇儿了！
“争论什么？”庄中华不经意地问道。
唐慎恢复正常，“也不算是争论，就是互相探讨国外这些理论和假设是否可以运用到现实中，如果能，运用到哪一方面更能实现价值。”
其实，这些东西很是晦涩难懂，他们两个为了一句话要经常查阅资料，以便对这个专业名词进行深度解析。
“在图书馆借的书？”
庄中华坐下，招招手，让他坐到他旁边，笑着说道，“我听说你媳妇儿极有语言天赋，现在去了外交部？”
“图书馆也有去，不过不算多。大部分都是我大舅子和战友寄回来的。”唐慎闲散地坐下来，似笑非笑瞧着他道，“我怎么感觉你想打我媳妇儿笔记本和备注书籍的主意？”
庄中华是谁？
那是工作时间绝不谈杂事儿的主！
问了这么多东西，他要说他没什么别的意思，那才是笑话了！
“我给你批个假，公务出行，回去一趟帮我借一下笔记本和书？”庄中华一脸和蔼慈祥的模样，“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得有一个月了吧，想你家闺女不？”
唐慎皮笑肉不笑，“想啊，怎么不想？可是想了就有用了么？”
“有啊，这不是要让你公务出行嘛。”庄中华笑呵呵道，“都说孩子一天一个样儿，你闺女那漂亮的小模样都传出去了……”
“……”
神特么的都传出去了！
唐慎怒了，都谁啊？那么嘴碎！
万一有人来偷孩子怎么办？！
冷着脸直接道，“我不能保证完成任务。那是我媳妇儿的东西，而你们无法保证借阅时间，所以借不借得我媳妇儿拿主意。”
俊朗的脸上，乌云密布。
他闺女变得更好看，他还没看过呢！
哪个牲口看了还传出去的啊！！
庄中华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点点头，“你尽力就成。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圆满完成任务。”
唐慎舌头抵着上颚，尽量让自己面部表情保持正常，最后还是龇牙道，“什么时候，多少天？”
回家之后，立即去照相！
全家福！
一家三口照！
个人照！
全部都要来一遍！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硬茬子
“会后当天出发，第二天晚上八点前销假。”
庄中华说得明确。
唐慎挑挑眉，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一这样听话，庄中华乐了，“怎么，不跟我讨价还价了？”
“跟您讨价还价没意思，最后可能还会把自己应有的东西坑进去……”所以，您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您心里没点数儿吗？
唐慎起身，“您自娱自乐吧。”
他得去上个厕所，这大半天时间没去了，憋得慌！
“视你完成任务与否，决定你可否推迟到第三天早上六点报到。”庄中华觉得自己很大方。
都多给了一个晚上了，还能不大方？
唐慎脚步顿了一下，望天白了一眼，头也没回继续往外走。
本来就知道他媳妇儿是个什么性子，现在多给一晚上，也不过是情理之中，老庄心机深啊，搞得跟他赚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看着唐慎忿忿的背影，庄中华笑的越发普度众生了。
而林微这边，因为宋朝生的关系，以前相处还好的同事或者亲近、或者远离、或维持现状。
就像现在，以前找她请教的人换了另外一个人请教。
她倒是没什么介意的，就是有点不爽。
这相当于在副主任和她之间做出选择，而她是被放弃的那个……
完成自己工作，林微突然觉得有些无所事事，人生寂寞。
刘姐看了她一会儿，轻咳了一声，提醒她看过去。
林微扭头，就见刘姐无声说了三个字儿——国际法。
咳咳！
林微点点头，心虚地收回视线，拿起国际法开始翻阅。
刘慧见她乖乖看书，笑了笑，低头继续办公。
俩人根本没发现，有一道若有似无的冰冷视线一直在关注着她们。
王瑜看着曾经的好友，有些不是滋味儿。
为什么很多人不去自身找问题，反而要把自己的不甘和忿恨转嫁到别人身上呢？
胡言言收回视线，冷冷瞥了王瑜一眼。
不是躲着她吗？
不是不想跟她做朋友吗？
现在又看她做什么！
胡言言嗤笑一声，嘲讽地收拾着桌子上的文件。
王瑜被她这一眼看得有些难过，低下头，不再看她。
胡言言好像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
等到下班，林微骑着自行车往家走的时候，再一次听到如影随形般的车子链条响动的声音。
看着前方不远处有人，林微快速踩了几下。
果不其然，那个声音也快了不少。
这是想谋财，还是害命？
林微冷笑，想着包里的辣椒面和那把小匕首，心里踏实得很。
这些，可全是为跟踪她两天的某些人准备的。
下车，林微把自行车支好，嘴角含笑，等着人自己上门。
“唉，小姑娘，车子不好这样停的！”
一个穿制服模样的大叔指着旁边道，“往边上再走走。”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天又黑，自行车又多，停这个道儿本就不对。
林微正想跟大叔说有人跟踪她，结果就看见胡言言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神色冷漠高傲：“我有事儿跟你说。”
林微：“不听！”
什么玩意儿啊，感情这几天跟着她的就是她胡某人？
吓死她了!
她还以为有人知道她有钱，想趁机抢劫呢！
林微皮了一把，觉着挺开心。
骑上自行车，优哉游哉地往家骑。
“你——”
胡言言气惨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贱人！
她脚一蹬，直接追了上去。
“我只有王瑜这一个朋友，你给我离她远一点儿！”
她们两个好好的，她为什么要插进来？不觉得自己多余吗？
林微看都没看她一眼，觉得这人脑子有点不正常。
难不成就因为王瑜跟她做朋友了，所以其他人就不能跟王瑜做朋友？这跟幼儿园的小朋友有什么区别？
都多大了，又不是未成年！
“你听到没？”眼见着要到林微家那个路口了，胡言言急了，“不许再找王瑜！不许再找宋朝生！”
她真没见过结了婚还勾搭别的男人的人？
不知廉耻！
枉为读书人！
林微叹为观止，见她疯狂，更是谨慎了。
她还是保持沉默吧，万一哪一句话说的不好，不合心意，让人家犯病了，那就罪过了。
被人这样无视，胡言言眼都红了，脑子一热，想也不想骑着自行车就往林微的自行车上撞。
林微自行车前面挂着刘姐给她的一罐子腌菜，还有几本法律相关的书，变换方向就稍微慢了那么一点儿，正好被撞了个正着。
想也不想，她就准备跳下车，结果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就被人席卷到怀里。
“有没有事儿？”
见林微没回过神儿，唐慎急了，“哪里疼？”
他话说完，就听一个娇娇嫩嫩的小声音儿“咯咯”笑得起劲儿。
林微眨眨眼，看看眼前男人的脸，又看看他另外一只臂弯里的小人儿，愣愣道，“大变活人？”
她只是跳一下自行车，眼前竟然出现了她最挂心的两个人！
唐慎呼吸一滞，大手改抓握住她的腰，笑道，“这个活人还真实不？”
林微眼睛发亮，伸手就去够他的脸。唐慎配合弯下腰，把脸凑到她面前，眼里笑意融融。
“算了！”
他笑得这样好看，应该是真的。
本来准备捏脸，到了最后只是轻轻摩挲了一下。
瞧清楚他的穿着，林微心头一跳，违心问道：“穿这样不冷吗？”
一身军装，挺拔高大，英姿勃发，好看得不行！
她没发现，她看着他的眼里全是小星星。
唐慎心里美得冒泡，严肃军人的形象毁于一旦，咧嘴笑得有些傻，“你喜欢就好。”
这次回来是公干，可以穿军装。
忆起自家媳妇儿那崇拜他的小模样儿，他想都没想穿着军装抱着孩子就出来接她了。
结果——
“你谁啊？脑子有病吧？”唐慎这个时候才想起胡言言，扭头，拧眉怒目而视，像是在看一个社会败类，“年纪不小，心眼儿也坏的没边儿了是吧？跟我去警察局，我倒是想看看你跟我媳妇儿多大仇多大怨！”
无事生非的，教训她到怕！
真是有仇有怨的，那就让她知道什么是硬茬子惹不得！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后续呢
唐慎不是一般的军人，枪林弹雨中来来去去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样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别说是个女人了，就是成年男人也得腿软。
胡言言心头一颤，漂亮的眼里顿时冒出了两泡泪水，她肩头细弱，这样瑟瑟发抖的模样，说是我见犹怜也不为过。
唐慎不为所动，眼神依旧锐利，那样子是非要一个定论了。
“你！”胡言言气得浑身颤抖，嗓子眼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好不容易缓过神儿，却见他那般死气沉沉地看着她，顿时来了气儿，“你都不管管她？！再不管你就要戴绿帽子了！”
抢她朋友不算，还抢她对象！
这边虽说是胡同口，可因为是下班高峰期，即便不是一个胡同的，也是人来人往。
刚才两辆自行车相撞，他们可都看见了。等发现是一个女的撞另外一个女的，八卦之心顿时熊熊烧了起来。
于是，就故意磨磨蹭蹭地不愿离开。
可也不敢上前，那个抱孩子的男人看起来就不好惹，谁也不愿意去触霉头。
这会儿支棱着耳朵一听什么“绿帽子”，就是再害怕也往前靠近了五六步。
“胡言言，我觉得你应该去医院看一下脑子。”
林微这是真诚建议了。
别说有唐慎，就是没有唐慎，她也不是如此随便的人。
虽说她自己都不承认自己是好人，可是做人的基本底线，她还是有的。
“你要是没有，你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完？”见有人往这边看，胡言言对唐慎的畏惧散了三分，想着要告林微的状，让唐慎好好教训一下她什么是妇道，心里腾地升起一股子勇气，“心虚害怕了？可我还是要说，你不知廉耻！”
林微真的很不愿意跟她扯皮，可周围的人都看过来，这事儿就必须在这儿解决一下，不然，她和唐慎都没脸。
“说说说！若是你敢有一句假话，今儿我就扇烂你的脸！”说着，便明晃晃地看了唐慎一眼，又扭头对她嘲讽笑道，“还有，咱们也可以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唐慎见林微斗志昂扬，他又不太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儿，便专心抱着拂晓站在林微身后，俨然是一副坚实后盾的模样。
胡言言哽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眼神有些慌。
她今儿跟着林微，最主要的就是让她不要再跟王瑜说话……
怎么到了这会儿，就变了味道？
那宋朝生曾当面说过，林微是他认的妹子，就连他妈那边都是过了明路的呀……
说实话，胡言言是真的没有见过林微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过。
“你，你跟宋……”想到宋朝生的妈，胡言言还是把他的名字给咽了回去，“交往密切！他曾两次下班找你。”
噗——
林微喷笑，“对，他是下班时候找过我两次。还有吗？”
众人听林微前半句的时候，眼睛一亮，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啊。
再听她后半句，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怎么就那么气壮？
“没，没——”
见胡言言坑坑巴巴的，林微好心提醒她，“你忘了？东来顺！想起来了没？也才没过去多长时间，你怎么就忘了？那天你和几个年轻男同志聚会，我们还差点因为座位儿的问题起了争执，好在东来顺的人认识我，这事儿就解决了。”
林微一脸我不怪你记性不好、我会帮你好好想起来的表情，继续道，“后来，你和那几个年轻男同志聚会，我和一位叔叔、还有你说的这个男同志吃庆功宴。”
东来顺？！
谁会带着姘头去东来顺？
众人眼睛不自主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微，见人家长得好，穿得好，亭亭玉立偏又有些说不出的雅致，心里对胡言言的话升起了几分怀疑。
有头有脸的人的朋友，定然也是有头有脸的。
万一在东来顺碰到了……
感情那人是傻子！
“还想不起来？”见胡言言不为所动，林微继续道，“那天我们吃庆功宴，你突然冲到我们那边，对着那个男同志就是一阵指责……”
好吧，她已经忘记当天的事儿了，也不知道胡言言到底有没有指责宋朝生……
咳咳！
暂且黑她一把！
反正胡言言当时的眼神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胡言言一颤，在众目睽睽之下，脑子豁然清晰明朗下来，她清楚地知道，那次相亲，宋朝生根本就没看上她……
众人都在看热闹，见胡言言从说了那句话之后再没开口，顿时议论开了。
时下人缺少娱乐，有点风吹草动都恨不得安个喇叭四处传扬。
而看热闹，绝对是男女老少最爱的活动之一。
眼看着没有爆点，大家都想走人了，没想到又听到了劲爆的地方。于是都眼睛闪闪地看着林微，巴巴地等着她继续说后续。
为什么指责男同志？
男同志什么反应？
最后是个什么结果？
这些可都没说呢！
可林微不说话，胡言言更是如此，看热闹的就开始急了。
这是闹哪样儿啊！
“指责男同志？”
“该不会是相亲没成功？”
“会不会是本来要成功了，后面杀出个程咬金？”这个程咬金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真要是这样，那姑娘还不理直气壮地怼回去？”
怼谁？
自然是林微。
“可她没有啊。”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觉得这俩应该都不是个好的。”
这人话一出，立即收获唐慎“死人瞪”一枚，心一虚，气儿就弱了，推着自行车灰溜溜的走了。
其他人不敢再说话，可也不愿意走。
千万别小瞧了人的好奇心，尤其是现在缺少娱乐八卦消息的年代。
大家都等着解密呢，哪能走啊，就死死钉在原地等故事后续。
“后来，我听那男同志说——”
林微说着，故意顿了顿，眼角余光看到众人的不自觉地支棱气耳朵，顿时笑得心下打跌。
她嘴角不自觉翘起，惹得唐慎也不自觉嘴角上扬。
说什么呀？
众人等了一会儿，见还没有后续，顿时急得抓耳挠腮。
你倒是赶紧说啊，那男同志说了什么啊！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怨怼
“哇——”
胡言言承受不了当众难堪，更怕林微把当天的事儿给说出来，心里防线崩溃之下，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握着自行车车把，抹着泪跑了。
众人：……
所以，故事没有后续了？
看热闹的人顿时有些傻眼，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是要说戴绿帽子的事儿吗？怎么说一半就没了？
人就下班时候见两面，然后去东来顺吃个饭开个庆功宴，没有奸情，没有绿帽子？
但是，刚才哭着跑掉的女同志跟那男同志呢？什么关系？存不存在被人拆散？
少了一个人，这故事应该没后续了吧？
总不可能上去直接问！
林微才不管这些，胡言言幸好跑得快，再加上今儿唐慎回来，她心里高兴，不愿与她追究。
否则，绝对让她尝尝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标准姿势！
唐慎见她高兴，朝她比了个手势。
这是部队里面协同合作最常见的手势，他教过林微几个，所以并不存在认错。
林微笑着点点头。
胜利了！
当然就心情好了！
当事人走了一个，这热闹就没法看了，围着的人渐渐散去。
唐慎抱着拂晓，林微推着自行车，就那么慢悠悠地往胡同里走。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还穿着军装？”林微脚上不停，一边走，一边扭头问他，“来首都公干？”
唐慎本年没有假期，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儿。
所以，他现在出现，她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惊喜意外。
问着，她又悄默声地看了一眼军装笔挺地某人。
好看！
怎么看怎么好看呐！
这样温柔抱着一个奶娃娃的样子，更是好看到爆炸！
林微看着看着，老脸都有点儿红了。
天黑，唐慎视力再好，也看不出林微脸上这么一层薄红。
可是不妨碍他感觉得到她看向他的火辣眼神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身高到了两米八，浑身像是泡在温泉里，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晕乎乎的，甜酥酥的。
“问你话呢！”
林微见他脚底下都有些飘了，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啊？哦，是，我这次是回来公干的。”唐慎赶紧收敛，抱着拂晓的手紧了紧。
“呆多久？”
林微随口问道。
其实对唐慎的假期，她一直都有些焦躁。
假期天数是确定了的，但是因为工作性质，所以这个假期也很可能会随时作废。
不确定性太大，患失患得，焦躁感就在整个假期如影随形了。
“两天。”
唐慎说着，声音里隐隐有些笑意。
林微听出来了，可正是听出来，才觉得有些好奇，“怎么？这次公干难不成——”
话还没说完，立即闭嘴，“别说！别说！我知道要保密，不能随便问。都怪这夜色太好，让我差点忘记了保密条例。”
夜色，咳咳，着实好……
林微厚着脸皮把错误推给夜色。
唐慎被林微逗乐，“媳妇儿，你怎么那么可爱！”
这夜色，说起来，也能说好，毕竟没有路灯的情况下，都黑的看不清人的脸色五官了不是？
饶是林微厚脸皮，这会儿也忍不住脸热，她慌忙转移了话题，生硬的转折，让唐慎闷笑出声。
他想放声大笑，可闺女不是在睡觉吗？
林微是直接蹦到了部队大厨身上了。
唐慎笑够了，赶紧如实汇报，“他先回去看他小时候生长的地方去了，然后再看看那时候跟师父到过的地方，等遗憾了了，他就过来了。”
“哦。”这个问题回答完了，她应该再说点啥？
说说宋朝生和岳孟？
好像还是说一说的好，毕竟不能辜负了唐先生的信任不是？
“对了，岳孟你知道吧？对咱闺女特好的一个人，前段时间还送了个手串呢……”
于是，林微就从岳孟开始说起，讲了如何跟宋朝生认识，如何入伙做生意，大概要做什么生意，都大致讲了一遍。
“因为是对外贸易，外语方面就有一定的要求，所以宋朝生就过去学校两次找过我。”
“一次……”
还没等林微说完，唐慎就打断了她，“我相信你，所以你不必——”
好吧，见鬼的不必说得那么清楚！
他就是心里酸了。
世界上咋那么多不要脸的人呢？非盯着他媳妇儿！
什么仇什么怨！
林微噗嗤笑出声，“算了，算了，别勉强了。说相信我，你还听我说那么长时间？”
“我以为你需要一个听众……”
林微似笑非笑，推着车子进了院子，她是一个字儿都不信的。
唐慎抱着拂晓亦步亦趋走在她后面，等她把车子放好，转身面对他，他才嘟嘟囔囔道，“我这不是嫉妒了吗？”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他本身是个十分大度的人，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地步……
林微笑得不行，拽着他的袖子，脑袋抵在他胸口，闷笑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传来，这才趋于平静，慢慢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
踏实，而又充满归宿感。
“你不在家的时候，拂晓生病了……”林微脑袋依旧抵在他胸口，感觉到他的僵硬，轻轻拍了拍，仿若安抚，“不严重的，已经过去了。”
唐慎低头看看林微，又看看自己臂弯里的小人儿，心有些抽痛。
“是我不好。”
他哑声道歉，浓浓的愧疚里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是我不好，当时我还有点发脾气，想着你为什么不在身边？”那种身心上的疲累，难熬而又折磨。
林微现在想想，仍旧觉得心有余悸。
夫妻之间，很多矛盾都是从小事开始，日积月累，终有一天会爆发。
她清楚，她不想要那样的爆发，所以给自己时间去消化。
但，能消解掉的东西，就真的消解掉了么？
比如，那如影随形的愧疚，还是隐隐约约在的啊。
林微苦笑，负面的东西说出来，总是有点艰难的。
所以，她选择现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大概是憋得太久了，被唐慎轻轻揉了揉脑袋，她竟然觉得这一刻好像那些负面情绪全部消散不见了。
他都懂的，这便好了。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连夜
知道唐慎回来，王姐可着劲儿做了一堆好吃的，打眼一看，荤菜显然占了大头。
时下人最爱的红烧肉、炖好的羊排、还有爆炒大肠、小炒肉，不一而足。而素菜就是最常见的醋溜白菜、拌菠菜。
唐慎看着桌子上极为素净的一大盆醋溜白菜，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林微的腹部。
只因为穿着衣服，他并不能看出点什么。
林微顺着他的视线落到自己肚子上，笑道，“别想了，没怀孕。”
上次来例假了，虽然不多，但也陆陆续续来了三四天，都这样了，要是还能怀孕就奇了怪了。
这个月例假再过两天也应该来了。
“没怀也好。”唐慎给她盛了一碗饭，递给她，“现在有拂晓，你又需要上班，生孩的事儿过个两年也好。”
“我倒是希望能今年怀上。”林微接过饭碗，笑道，“因为啊，我正想着最近两三年内打破常规，来个晋升呢。”
有秦司长保驾护航，虽然两年内不可能，但真有才华的话，是谁也无法遮掩的。
趁着这两年的时间，把二胎生了，未尝不好。
俩人上桌吃饭，孩子就由王姐带着，所以俩人说话也就不避讳什么了。
闲谈中，林微提及王志，眉间思量着道，“王志你知道吧？我总觉得有人跟我抢人……”
唐慎一听王志要学习研究的方向，干笑了两声，没说话。
林微怒目而视：“好哇！一边罚款，一边还挖我墙角，良心不会痛吗？”
王志还没去国外的时候，就给找了老教授给教导，还时不时搜罗一大堆好的学习资料给他。
及至供人去了国外的大学，开始崭露头角了，结果却被人摘了桃子。
以前王志不曾说什么，现在她是知道的。王志过去半个学期，相当于人家学习一年半！
这样恐怖的学习速度，这样超强的学习能力和自制力，她上哪儿再找一个一样的？
林微好气，连带着看唐慎都不顺眼了。
“你别吃了！”她憋着一口气，瞪着他，“你们挖墙脚都挖饱了，还吃什么饭？”
这就是迁怒了。
唐慎也不恼，笑得极好看地站起身，晃了晃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块小羊排放在她碗里，“那你先吃。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夹菜。”
完全就是一点脾气也没有的样子。
林微有些懊恼，最近这是怎么了，脾气怎么都控制不了……
“你吃饭吧，是我不对。”
夫妻之间，该道歉就道歉，没什么不能拉下脸的。
唐慎将凳子拉近一些，靠着她坐，“你心里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千万别憋着。”
他曾经问过外公，说是女人不能多生气，生气多了身体或早或晚会出现问题。
林微深深看他一眼，后垂下头，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心里有什么不舒服……”
想了好一会儿，才努力试着去形容案那种感觉，“就是……很暴躁，见不得什么不顺心的事儿……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
她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得很。
“等会儿我带你去找外公。”唐慎面上不显，心里却悬着，一夜都不愿意等了。
说着，端起碗，稀里哗啦地扒完饭，让林微先吃着，自己去院子里捣鼓自行车去了。
给自行车打了气儿，又在后座上绑上坐垫，这才去卧室把那件军大衣拿出来。
林微刚才来不及喊他，只一会儿功夫，他就把出行的行头给准备妥当了。
没办法，她只能加快吃饭速度，跟他早点过去那边了。
路上，林微无奈道，“其实，我觉得没什么的，明天去看也一样。”
例假前后，情绪都会发生变化，只不过她的情绪持续的时间长了一些。
这个点儿去找老爷子，说不定老爷子早就睡了。
这样喊醒一个老人家，她自己是不乐意的。
“这样吧，咱们过去之后，如果外公已经睡下了，咱们就不进去了吧？”林微还是觉得扰乱老人家休息不好。
上了年纪的人，睡眠都不太好。
即便是再怎么晚睡，早上定然也很早起来。而且浅眠，极容易醒，醒了就极不容易再睡着。
这个情况她不知道是否存在于外公冯老爷子的世界里，但是就她所知，很多上了年纪的人是这样的。
唐慎不同意，“身体不好，一定不能拖着，越拖越严重，既然咱们过来了，那就得看完再走。”
对这一点儿，唐慎很坚持。
林微见劝说无效，用未抱着他腰的那只手拢了拢军大衣，困倦地打了个呵欠。
座子上的垫子软和厚实，再加上军大衣加身，蒸的林微暖融融的，几近昏昏欲睡状态。
要不是记得自己还在自行车上，估计她能靠着自家男人那厚实宽阔的背部睡过去。
“你有多久没让外公把过脉了？”
听到林微的呵欠声，唐慎怕她睡着了滑下去，一边努力踩着车子，一边找着话跟她说。
林微用力眨眨眼，感觉脑子清晰了一些，才慢吞吞说道，“差不多一个月了吧。”
那次正逢例假，就没让老爷子把脉。
这段时间是因为拂晓，还有外交部的事儿太忙，她也就没空过去了。
“除了觉得焦躁，还有其他感觉不对的地方吗？”唐慎不太懂这些，心里却是真的急了。
大概经常见面会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唐慎却清楚地发现，林微瘦了许多。
“其他？”林微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
想着他看不见她的动作，补了一句，“其他没有什么不对。”
能吃能喝能睡，能有什么问题？
她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因为刚做母亲的缘故，才会如此焦虑？
唐慎松了口气，“以后若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千万别拖着，让王姨在家里照顾拂晓，你过去找外公或者咱妈都行。”
不用医生说什么，几乎有一半的人认为，什么小毛病都是拖得久了成大毛病。
“我应该是没事儿的。”
林微脑袋靠在他背上，俩人说了一路，她早就不瞌睡了。
听唐慎提醒快到地方了，林微揉揉眼，尽量让自己精神一些，探头去看前面。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倒是希望
停稳，林微从车子上轻轻跳下来，看着院子里出来灯光，倒是有些稀奇。
外公冯老爷子虽然挺会享受生活，但是像水电一类的东西，从来都是很节省的。
今儿竟然这个点儿还能看到院子里的灯光，林微确实是有点好奇的。
“看样子外公还没睡呢。”
林微扭头对唐慎道，“会不会是家里有客人？”
她这段时间虽然没去看老爷子，但是一些古籍还是让小李给送过去了，该不会是在研究吧？
这样一想，心里就有点虚。
她本来想着给老爷子解乏的，若是因为这个东西熬夜，那就不值当了。
“屋里没动静，暂时不清楚有几个人。”
说这话的时候，唐慎已经到了大门口。
他试着推了一下门，竟然一下就开了，没有人从里面锁上。
招呼着林微进去，他才推着车子进来，喊了一嗓子老爷子。
冯老爷子正跟几个好友最后一次修订林微之前给他的那份竹简呢，听到唐慎的声音时，还觉得好笑。
他平时几乎想不起来那臭小子，怎么这会儿还幻听了。
旁的人闻声朝外一看，顿时乐了，拍拍冯老爷子，抬抬下巴，“快去看看，你外孙和外孙媳妇儿过来看你了。”
冯老爷子心里其实还是不信的，但还是抬头往窗户边走走，一看果真是两人，快步就走了出去。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是谁？哪里不舒服？”
说着，赶紧把客厅的等打开了。
唐慎见外公的那几个好友没有过来，说话就随意了一些，“是林微不舒服，外公您给看看。”
听自家外孙这样说，冯老爷子心中一跳，脑子不禁想起上次他要给林微把脉，结果因为例假问题，没能进行的事儿。
那次，会不会是——
“手伸出来！”
冯老爷子满脸严肃，声音有些不稳道，“上次例假如何，你好好说说。”
额，
林微眨眨眼，虽然觉得有些尴尬，还是红着脸说了，“比平时时间短，比平时……少。”
颜色什么的，就不用再细说了吧？
林微觉得自己每个毛孔都要炸开了……
太尴尬！
“另一只手！”
老爷子脸上神色更难看了一些。
当初配的药和药膳，即便有一人不吃，也影响不大，他不应该对自己的医术持怀疑态度的！
“外公？”
唐慎屏住呼吸，心跳得毫无规律。
如果……
他看向林微，见她有些愣怔，握住她的肩膀，“别怕。”
老爷子把完脉，长长出了一口气，“你上次应该是先兆流产……”
是他太过大意，恰好时间又凑到了她往日例假时间，便没有多多想。
“那孩子——”林微心漏了一拍，哑着声音道，“还在吗？”
若不知道，她大概不会像现在一样好似被抽光了力气。
“孩子还在，就是胎相不太好。”冯老爷子道，“不过你也别怕，之前你的身体调理的很好，孩子能到现在，说明是好的。”
只是，必须得好好调理了。
还在？
听到这句话，林微如闻天籁。
只是想到被当成例假的那几天，她有些不确定，“外公，我之前那样，会不会影响孩子的……发育？”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冯老爷子都清楚。
但，他并不敢打包票。
可眼前的外孙媳妇儿却是需要定心丸的时候。
他顿了顿，问道，“从先兆流产那几天，你之后有没有吃过什么药物？或者茶叶之类的东西？”
林微是知道自己没有过的，但还是仔细想了一遍才跟冯老爷子说道，“我确定没有。”
那个时候想着可能有宝宝了，就杜绝了一切老爷子禁止的东西。后来忙起来，再加上是冬天，倒是没有了喝茶叶的欲望。
其他的东西，除了养成了习惯的每天一个苹果，其他是真的没碰的了。
“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冯老爷子道，“你在家里等着，我和唐社去抓药。”
他住的地方是没有中药材的，药罐子倒是有一个。想要其他的，只能去医馆了。
“好，”林微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也不想在此刻贤惠善解人意，点点头，“那我等你们回来。”
老爷子的几个朋友见唐慎和林微来，想着是有事儿，故意给几个人留出空间，一见老爷子出来了，纷纷提出告辞。
都是交情极深的人，笑着打趣了林微和唐慎小两口，便都走了。
冯老爷子将人送到门口，带着唐慎就往医馆去了。
家里一时间就剩下了林微。
她捂着脸，有些说不出的陌生感觉，想要大吼大叫，想要狠狠打自己几下。
明明已经怀过一次，怎么还能在这个问题上犯迷糊？
若不是孩子坚强，可能在那一次已经因为她的大意流掉了……
而跟着老爷子一起去抓药的唐慎，这个时候正在被老爷子仔细叮嘱着。
“我不管你这一次会在首都呆多久，总之你媳妇儿的心情就全靠你了。”他看着唐慎，“早前就跟你说过，心情好和心情不好，直接影响着一个人的身心健康。”
乐观能创造奇迹。
“嗯。”
唐慎重重点点头，已经在考虑是否请求延长这次公干时间了。
“孕妇脾气大多都会发生一些改变，你在家这几天就不要和她顶嘴了，有什么事儿，顺着她来就成。”
老爷子说着，看了他一眼，“很多事儿不用我教你也明白，多多温柔小意儿，你们当兵的本就是长时间不着家，所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当然手脚勤快一些比较好。”
“我知道的。”唐慎认真点头，“在我走之前，一定把影响林微的一切问题给解决掉。”
老爷子欣慰地笑笑，“我觉着你媳妇儿今次的脉象跟上次很是不同，如果没意外，再过两个月等孩子稳定一些了再把脉，应该就能确定孩子性别了。”
虽然不是很稳，但是却比怀着拂晓的时候的脉象强一些。
“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照我说，我还是希望是女孩子。”唐慎道，“如果是男孩子，拂晓自愿或者非自愿的，都会累一些。”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让我缓缓
孩子性别的事儿，非人力可以更改，听唐慎这样说，冯老爷子也只是笑笑。
“外公，林微现在的身体情况，是不是得请假回来休息？”先兆流产，得是多凶险？
幸好孩子比较顽强，好好活了下来。
“你当我这医术白学的？！”冯老爷子瞪他，简直不肖子孙。“你们没结婚之前，我就给她调理身体，及至她怀孕生产坐月子，那身体早已今非昔比。”
按说，那样的身体条件，应该是不会出现先兆流产的情况。
可现在出现了，他不得不做一个大胆的假设，那就是俩人身体太好，他给的药和药膳单子又发挥了绝大多数的效果……
十有八九是多胎！
冯老爷子这样一想，顿时乐了。
而唐慎见自家外公一副仙风道骨神游天外，还笑得丝毫不矜持老脸，毫不留情地揭他老底儿，“真要是调理好了，绝对不会出现先兆流产的。”
虽然他不学医，但这个也是有所耳闻的。
“你懂什么？”冯老爷子本想透个口风给他，结果一见他那不信他的死样子，再加上他把握也不大，干脆道，“你等着吧，明儿咱们去医院做B超去，一切就能揭晓了。”
冯老爷子是不抗拒西医的，毕竟有些设备确实方便了很多事儿。
是否宫外孕，孩子着床情况，发育情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唐慎犹自不放心，“她身体现在真没事儿了？”
上次先兆流产难道没影响？
“要是有事儿，她还能活蹦乱跳的？”冯老爷子白了他一眼，“若不是我之前把她身体调养好，可能孩子上次先兆流产的时候已经保不住了。”
凭他的医术，多少人求着要他看，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小王八蛋时不时怀疑一下他的医术！
实在是孰不可忍！
“可是她老是觉得躁动不安。”唐慎还担心着呢。
心情不好，必然会影响到身体。
冯老爷子简直没眼看。
这么一个挺拔俊朗，说是杀伐果断也不为过的俊小伙，怎么提起媳妇儿就变得比娘们还啰嗦？
“滚蛋吧你！”
冯老爷子气死了，早前林微怀拂晓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该讲的都讲过了。
现在这是做什么？
难不成再讲一遍？
想都不要想！
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不爱说话，不爱费力气！
于是，回去的路上，唐慎就被冯老爷子晾了一路，等快到家了，才告诉他煎药的注意事项。
送两人出了院子，冯老爷子落后一步，叮嘱了林微明天过去医院检查身体，才笑眯眯地回了院子。
唐慎带着林微，慢悠悠地往家走，他不敢骑快，就只能如此。
林微催了几遍没用，干脆就由他去了。
路上行人不多，林微把自己缩进厚实的军大衣里，双手抱着他的腰，问他，“如果这一胎还是闺女——”
她声音陷在军大衣里，瓮声瓮气的，好像是很不高兴一样。
唐慎怕她多想，不等她说完，便直接开了口，“都是咱们孩子，管他男女干什么！”
再说，等以后他们老了都有退休金，也有干休所可以呆，孩子养不养老，送不送终都无所谓。
一把火烧成灰的事儿！
林微就闷笑，“你不怕别人说你好不容易弄个二胎指标，罚的那样重，结果还捞不着一个儿子？”
“这还不简单？”唐慎龇牙一笑，在黑夜里尤其渗人，“等以后成人，咱闺女在各方面碾压他们儿子不就成了？”
到时候就让那帮子人瞧瞧，到底是谁家孩子孬！
林微顺着唐慎的话想到了以后，忍不住抱着他的腰笑个不停。
真要是这样，那可真就是好玩了！
“不过，也不能光指望孩子单打独斗。”唐慎头也不回，感受到身后的温暖，声音软了几分，“咱们当父母的也得努力上几分。”
总得有能力让孩子选择自己喜欢的，并强力支持。
林微趴在他背上，温温笑道，“那我就努力在办公室做出一番成绩，成为副主任，给咱闺女加加砝码。”
她话音还没落地，车子就以肉眼可见的角度拐了一下。
唐慎忍笑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笑。
他还当她努力一番想争取当上外交部发言人，或者秦司长的那个位置呢，结果他家媳妇儿就给他爆出来一个副主任……
“别笑啦！再笑咬你啊！”林微掐他，“你当我们是那么容易提干的啊？能在两三年内当上副主任不错了好么？”
时下，都是论资排辈，她觉得她的目标还是定的很高的。
再说，还有个超生拦路虎呢！
人不能不切实际！
唐慎好容易憋住笑，俊脸都快扭曲了，还一本正经地表扬她，“很是这样。是我刚才好高骛远了！”
媳妇儿最起码还有个三年目标，他只想着做事儿，可是从没想过往上爬的……
林微不搭理他。
唐慎也不着急，竭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说着笑话，“我们部队有个性蒋的。”
林微支棱起耳朵，她很少听他讲部队里的事儿，着实好奇。
唐慎多好的听力啊，再加上夜里寂静，很多声儿像是放大了很多倍。林微呼吸上的变化，一点儿都没有瞒过他。
暗笑一声，继续道，“有一次，副队让新来的菜鸟把蒋排找来……”
“噗！”
林微破功，笑得不能自已。
蒋排？
奖牌？
这菜鸟绝对是把奖牌找来了！
哈哈哈哈哈！
唐慎见林微反应迅速，也跟着笑起来，“就你想的那样，那菜鸟蛋子把我们陈列室里的奖牌都给拿来了！”
当时不独有副队，还有别人在，一屋子的人几乎笑出“咴咴”的驴叫声……
林微笑得脸都僵了，求饶道，“你先别讲了，让我缓缓。”
都要笑得肚子疼了。
“好。”
达到让媳妇儿跟自己说话的目的，还娱乐了媳妇儿，唐慎甚是满意。
林微也不知道怎么了，简直笑到停不下来，直到回了家，到了院子里，还时不时发出几个隐忍的笑声。
擦了擦眼里的水花，林微才跟着某人一起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