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 别啊
程姥姥卸下来装了桃子，最上面还放着无花果的筐，搁在地上，一点儿一点儿往前挪着。
筐有点大，拎着不行，抱着也不太方面，就只好用了这个办法。
林志远放了一款菜蔬出来，赶紧把程姥姥手里装了水果的筐抱起来，三两步运到了厨房。
就这，还不忘回头说，“娘，这些东西你别动了，我自己来就成。你把桃子和无花果洗一些，给孩子吃。”
他动作麻利，还不等程姥姥动手，又把她手上的东西夺走，往厨房里运送了。
“哎你……”程姥姥嗔怪不已，“这么多东西呢，我帮着你不是快一点儿吗？”
“娘你看，我一个人速度也很快。”林志远拎着最后一兜子土豆进屋，脸上带了些笑，“您去客厅吧，桃子和无花果我来洗。”
他说着，便去拿调味品摆放处的盐罐子，顺手还拎起一个盆。
程姥姥一边儿挽着袖子，一边儿说道，“桃子洗洗算了，无花果就不用了吧，又不吃皮儿。”
说着，双手上阵，从竹筐里捧出来三四个桃子，往林志远端着的盆子里一丢。
“还是洗洗吧。果儿妈在家里，只要是果子都让好好洗洗。”
林志远老老实实道，“说是有农药啥的，对人不好。用盐泡泡能去掉这些农药，还有什么……细菌？”
说起来，这个道理也都懂。
就说以前，豆角上有密密麻麻的蚜虫，草木灰撒上去，能除掉一些，但也容易烧得菜芽不生长，于是就少量喷洒一些农药。
不过，豆角这东西，只要水充足，阳光好，过不了两天就能摘。
可农药一旦喷洒，一两天肯定是还存在的。
所以，摘回来的那些豆角都要用淡盐水洗洗泡泡，才能入口。
这道理程姥姥懂，想想也就点了点头，只不过还是说了一句，“无花果不怎么生虫的，从开始到成熟，没见谁家喷过农药。”
不过，洗洗还是洗洗吧，毕竟是给孩子吃，多少还是注意一些好。
林志远“嗯”了一声，从筐里扒扒捡捡，找了一个女人拳头大小的桃子，走到水池边，笑呵呵道，“拂晓手小，我给她找个小的，好拿着啃。”
“还是你细心。”程姥姥笑道，“我刚才还想着，这桃子太大，等会儿切一半儿给拂晓吃呢。”
桃子上有细细的毛，无花果却光溜溜的，她用了两个盆子去洗。
这会儿无花果在淡盐水里泡着，桃子用盐搓了搓，那上面的毛便去的干干净净。
用水冲了冲，程姥姥指使林志远，“去碗橱里拿两个果盘出来。”
“哦对了，那边还有擦水果的餐巾，也拿过来。”
家里以前没那么讲究，是郑护和陈护士长来了之后，厨房分类才那么讲究的。
不说毛巾要分擦碗擦水果的，就连案板都分了三个，一个切蔬菜，一个处理水产，另一个就是专门处理能飞能跑家禽牲畜肉的。
对了，切水果的刀子也是单独的。
看着挺好的，也有道理。
就是感觉吧，有点浪费……
好在自家这个外孙女家里不差钱，也能这样讲究。
要是搁一般人家里，这样整，早被骂的气儿都喘不出来了……
林志远拿了果盘，接过程姥姥手里洗好的桃子擦了擦，放进果盘里。
程姥姥笑了，“这果盘等会儿就先放在厨房。”
感觉到林志远的不解，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等会儿就要吃饭了，饭后过段时间再吃。拂晓那丫头……”
以前不会走，就很会吃了。
现在会走了，还走得稳稳当当，想吃什么，还能不自力更生？
林志远点点头，没说什么。
脑子里却不由想到刚过来的那会儿，拂晓过来抱抱他的腿，又迅速溜走的娇俏可爱小模样儿……
***
客厅。
林老爷子抱着小唐周，连连说着好。
那略有些抖动的嘴唇，将他内心的激荡显露无疑。
程曼抱着拂晓，笑着给了林微一个眼色。
老爷子如今想通想明白了的样子，着实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林微回以一笑，然后看向林老爷子，“爷爷，他不轻呢，你还是坐椅子上抱着他吧。”
“诶诶！”
林老爷子连连点头，眼里有晶亮的东西一闪而过。
怕被看见，赶紧低了头，慈爱地看着小唐周，小声问道，“小唐周现在有多重了？我记得你妈说过，刚出生的时候又五斤呢……”
孩子还小，他不敢掂量。
“刚出生的时候是五斤。”林微笑微微地道，“现在还没满月，我也就没量。等三个孩子满月了，我们还得去医院，到时候量过了，我让我妈告诉你。”
说着，笑了一声，“或者，您过来看也一样的。”
家里有郑护和陈护士长，孩子检查或者接种疫苗之类的事情，她都不用操心。
“好好。”
林老爷子只顾点头，也不知道那两个选项，他更喜欢在家等着听消息，还是愿意过来。
林微暗暗叹息。
但愿老太太别再作妖，小姑姑出来之后，也能老实一点儿。
老爷子现在这个病，已经发作了两次，她真不知道，要是再来一次，老爷子还能不能救回来，救回来之后能不能有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固然残酷，但也是大实话。
精神上，物质上，很难达到统一吧？
“对了，唐元和唐律呢？还在睡着吗？”
桌子上的奶瓶，还有四个没动呢。
两个装水的，两个冲了奶粉的。
“嗯，还睡着。”林微看了一下卧室，“爷爷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别了！别了！”林老爷子连连摆手，“让他们睡，睡醒了喝奶的时候我再看。”
郑护笑道，“现在估计也要醒了。我去看看。”
从孩子出生，喂奶喂水都是有固定时间的。
不仅仅是想让大人小孩儿休息好，也是为了能给孩子养成一个好习惯。这样每次到点儿喝奶，不用太费功夫，也有利于让孩子的身体形成一个记忆，无论对消化还是什么，总利大于弊的。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一条
会走路之后，拂晓就不大乐意让人抱了。
程曼能抱这么一会儿，算是给面子了。见她挣扎着要下来，便俯身将她放到地上。
然后，就见小人儿倒腾着小短腿儿，走的极快地往厨房奔去。
程曼追在小人儿身后，就听王姐在后面笑，“她这是知道到饭点了，着急吃饭呢。”
每天这个点儿，三小差不多已经吃完了奶，同时也到了她们吃饭的时间。
程曼闻言，笑得不行，“这么点点儿一个人儿，咋就啥都知道呢。”
她跟在小人儿身后，就差着一步路。
见她停下来，她也停下。
然后就见小人儿都嘟嘟的小手扶着门框，歪着头去看程姥姥和林志远，看了一会儿，咧嘴露出几颗小奶牙，哒哒地跑过去，抱住了程姥姥的小腿。
仰头看着她……手里一颗尖尖儿的地方缀着些红的桃子，眼睛都弯起来了。
程姥姥：“……乖，还没吃饭呢，不能吃桃儿，伤到胃了咋办？”
说着，喊林志远，“你看看锅里有什么她能吃的，拿出来给她，先吃点东西垫垫。”
说完，低头一看，就见小人儿一手搂着她的腿，一手指着她手里的桃子，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明亮清澈不说，还朝着她软甜甜的笑。
程姥姥瞬间感觉什么击中了心脏，缓了好一会儿，才丢了手里的桃子，俯身，一把抱起她，“乖乖诶，现在是真的不能吃啊。等会儿，就等一小会儿，你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太姥就给你切一点儿先尝尝，好不好？”
“啊！”
一被抱起来，她顿时瞪圆了眼睛，受身高所限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水池边台子上那一盘红青夹杂，看起来尤为诱人的桃子跃入眼中，配上那清甜的果香，看直了她的眼。
拂晓惊奇地指着那盘桃子，扑闪着长长直直的睫毛，回头看程姥姥。
程姥姥：“……”
强撑出一个笑，硬下心肠，迅速转身，“等会儿吃，等会儿吃哈……”
这桃子是脆桃，跟水蜜桃不一样，空腹吃确实是不太好。
哪能明知道不好，还给孩子吃？
“这锅里有蛋羹。”林志远掀开锅盖，有些不确定，“好像没熟？”
“我看看。”
程姥姥把拂晓递给林志远，“你抱着，我看看。”
说着，正要往锅灶边儿走，就听王姐笑道，“应该是差不多了，我把猪肝放进去，再蒸一会儿，好了之后，咱们也可以开饭了。”
那猪肝被她处理好之后，剁的碎碎的，放在一个白瓷小碗里，就等着蛋羹快熟之后放进去，蒸的嫩嫩的给孩子吃。
“现在给她吃这种肉，她肠胃受不受得了？”
程姥姥站在一边儿，看着王姐动作麻利，有些犹疑。
之前都是给孩子吃鱼肉，还都是清蒸的，没什么味儿，也仅仅只是喂几口。
“猪肝，虾肉，鱼肉，都有吃过。”
王姐把剁碎的猪肝放在蛋羹上面，盖上锅盖，笑道，“每天至少有一顿饭，加点儿比较好消化的肉。”
“这个年龄段，郑护和陈护士长说，也该增加点儿肉食了，她们研究了一下，给了个肉食单子。”
王姐说着走出来，“我就按照这个单子，给孩子想点子做点吃的。”
其实，说是想点子，也就是把这些肉剁碎，不放盐不放油，蒸一下，或者煮一下给孩子吃。
“你们快去客厅，小唐律他们都醒了，好玩着呢。”
把几个人忽悠出客厅，王姐迅速把土灶里添了水，架上柴火，从冰箱里拿出来之前包好的包子饺子，还有一些蒸好的馒头放箅子上，盖上锅盖。
又往锅灶里添了把柴火，这才转身，看着林志远他们拿来的菜蔬和肉食，琢磨着该做点儿什么菜。
正想着，就见程姥姥进来，笑呵呵地把案板放平，拿了个盆，动作麻利地丢了几样蔬菜进去。
“你烧火吧，我来炒菜。”她一边儿洗着菜，一边儿说道，“大早上，也不用吃太油腻，炒几个素菜，带上一两个荤菜就成了。中午再看看做啥吧，反正微微她爸带的啥都有。”
她是没想到闺女和女婿一大早就过来，还带上了老爷子。
若只有闺女女婿，随便吃吃就好。老爷子在的话，要是不弄一两个荤菜，似乎……不太好看……
只不过亲家老头这身体……
“小王啊，家里还有虾么？”
这个水煮一下就好，蘸点儿醋，也算是清淡的。
“不多了，大概也就十来只。”王姐说着，又往灶里塞了一根柴火，看着热气迅速上来，松了口气。
总算不发愁等会儿吃饭该怎么办了。
“那也行。”
一道水煮虾，一道小炒肉，再来三盘素菜，切几个咸鸭蛋，足够了。
俩人都是做惯了活儿的，半个小时的功夫，早饭便也妥当了。
摆桌还是在客厅那边，没有去餐厅，一家子围在一起，拂晓乖乖坐在程姥姥怀里，等着投喂。
“妈，果儿明年中考，今年寒假还去不去演员剧团？”
家里人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林微想着气氛活跃一些，便开口问了程曼。
“还是要去的。你妹妹的学习不用担心，原本就是多上了一年初一的。多出来的时间，她自学着，也问过谷雨。所以这会儿已经把初三的学了三分之二还多一些了。”
程曼喝了一口粥，咽下去才开了口。
果儿上学晚，可该学的都学了的，有儿子林泽平时教授着，再加上高考之后那段时间的加强训练，直接就上了初一。
后来到了首都之后，想着她的年纪小，又有一些科学课什么的没接触过，思前想后，干脆又从初一开始入学。
算是留了一级。
这下基础算是又打的砸实了一些，明年中考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她自己也一条一条列出来分析了，又做了一套下半年课程的试卷，各科成绩平均都在九十分以上。”
“按照这个情况，她寒假也不用补课啥的了。”
程曼笑，“我觉有道理，她也不算是乱来，干脆就由着她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慌得不行（为似水的人生加更一）
说起教育，国家成立之后，学制也是变了几变。
林果的学业就在变更期内。
说起来，国家成立初期，还是按照民国时期区分壬子癸丑学制而设置的新学制，也就是“六三三学制”。
陕甘宁政府在国家成立之前，实行小学四二分段学制，将秋季始业逐渐改为春季始业。
到了一九五一年，国家政府颁布了《关于改革学制的决定》，学制统一起来。规定小学实行五年一贯制，取消初高两级的分级制，入学年龄以七周岁为标准，小学毕业后经过考试升入中学或其他中等学校。
当然，也可设立补习班，让没能升学的学生有个继续受教育的机会。
只不过，这个学制从一九五二年开始，到了一九五三年，就暂缓了，还是用了四二学制，实行秋季始业。
再后来，过了十来年，从一九六九年到一九七七年，按照上面的指示，又变成了五二二制，也就是小学五年，初中、高中各两年。秋季始业和春季始业，也是变了几变。
到了七八年，高考正常举行之后，学制又变了。
从之前的春季始业，变成了秋季，小学也从五年改成了六年。
之后，初高中的学制也从二二制，改成了三二制。
所以果儿到了首都这边儿之后，初中学制就成了三年。
去年，也就是一九八零年秋季开始，高中也从两年变成了三年。
这次定了之后，初高中就是三三制了。
比着之前，果儿要多上两年学。
林微见程曼有些无奈，也是想笑，“这次之后，应该不会变了。妈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就是果儿啊，她还想着自己可能是咱家以最小的年纪上大学的，高兴得不行呢，结果就是一盆凉水。”
程曼颇有些看笑话地笑了笑，“她之前跟我说过，看能不能在高中跳级，早日进入大学的校门口。”
果儿今年是——
林微突然一愣，抬头看程曼，“妈，果儿是九月十六的生日吧？！”
“啊？是呢。”程曼笑笑，“拂晓是农历九月十八，她十六，跟拂晓就差两天。说起来，咱们九月份生人还真不少。”
拂晓一个，果儿一个，小唐一个。
这就有三个了。
“那我得给果儿准备个生日礼物。”林微笑出声，“要不是提起年龄这个事儿，我都要忘记果儿生日了。”
真要没什么准备，到时候，估计这人嘴巴都能挂个瓶子了。
“给什么？直接下碗面，吃个红鸡蛋就好了。”
现在日子即便是好了，程曼也不觉得应该为了个生日弄得大鱼大肉。这样清清淡淡的吃了，也挺好。
林微含笑不语。
将心比心，小的时候，她也整日盼望着能过生日。不说能吃一碗热乎乎的白面条，最起码就那一颗鸡蛋都够人回味的。
现在条件好了，即便是简单地过一过生日，吃个红鸡蛋，那一整天也是高兴的。
要是能再有个小礼物什么的，高兴一周都不是不可能的。
“你别惯着她。”程曼斜了林微一眼，“这几天我还想找她事儿呢！昨天你爸说了，他去接果儿的时候，人老师说要我们商量个合适的时间，她要家访……”
一提起这事儿，她就觉得一阵心慌气短，紧张得不行。
这些孩子里面，也就是果儿，让她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家访……
咋想咋坐立不安，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你也知道，我和你爸虽然会说普通话，可是一紧张起来，不自主就带了咱们那边儿的方言……”
到时候该多丢人！
“家访？”林微停下筷子，眨眨眼，“什么时候？”
她一直很好奇，老师家访都说些什么。
“我跟你爸还没商量好呢……”程曼气虚道，“我想晚一点儿……”
能拖几天是几天……
“为什么？”
林微一问，其他人也看了过去。
林果长得好，学习好，性子还活泼，懂礼貌，即便是家访，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吧？
被几个人看着求答案，程曼连筷子都要举不起来了。
半晌，才咬咬牙，欲哭无泪地嘟囔道，“这不是……紧张吗？怕果儿学校里有啥事儿，也怕老师骂我们……”
想想两口子被老师骂的狗血淋头，她怎么都不想让老师那么快来家访……
吓人！
“不会啊。”林微仔细想了想，“唐慎之前给果儿安排学校的时候，告诉过我，那边的老师素质不错。即便是果儿升级了，但老师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吧？”
“再说，”林微有些哭笑不得，“按照果儿的学习成绩，还性格，不会在学校惹事的，您就放心吧。”
怕老师这个毛病，好像不仅仅学生会有，家长也是如此？
林老爷子这会儿也笑呵呵地开了口，“我觉着，咱们果儿挺好，老师就是过来家访，也是夸奖的。”
“爷爷说的是。”
林微笑着附和。
倒是林志远，犹豫着开了口，“我觉得，老师应该会说说演戏和学习的取舍。”
他话音落地，大家都愣住了。
仔细咂摸了一下，好像还蛮有道理。
“只要不耽误学习，这个演戏就当是发展兴趣爱好了。”林微给程曼出主意，“到时候，您这样跟老师说说？”
“能行吗？”程曼还是有些心虚，“万一我这样说，把老师气走了呢？”
想想，老师原本打算得到他们的支持，结果他们站到老师的对立面，到最后应该不会太愉快吧？
夫妻俩为着这事儿，饭桌上都有些蔫蔫的。
其他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自己的猜测，并把应对策略给说出来，听着，颇有些集思广益的味道。
林微看着大家空前热烈的气氛，心里笑得不行。
大约对于家访，每个人都有着天然的好奇心，当然，那是事儿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情况下。
“行了行了！”程姥姥挥挥筷子，皱着眉毛，“瞧你们那点儿出息！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夸你们就接着，骂你们就听着。如果果儿没错，学习上没出问题，你们就跟老师好好分析分析呗，有啥嘛！”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变本加厉了
程姥姥是看不得闺女畏畏缩缩的样子了，噼里啪啦说完，看着拂晓笑眯眯的小脸儿，立时也笑了。
“你这小丫头，笑什么呢？啊？”
撒了猪肝的鸡蛋羹已经喂完，这会儿她看了看那盘白水煮虾，有些犹豫是不是给她剥一个。
“她可以吃的，牙齿都长出来八颗了，你让她直接吞下去，她也不会。”
说着话的时候，林微已经把一个剥好的虾子递到了她嘴边儿。
拂晓张嘴，笑眯眯地咬掉了小半截。
程姥姥看了一会儿，笑道，“哟，还真会自己吃！”
小人儿乖乖坐在她怀里，白嫩嫩的小手放置在身前，那红艳艳的小嘴儿闭着，一动一动的，跟个小松鼠似的，睫毛偶尔忽闪一下，又乖又萌软。
几个人也是看的有意思，吃上几口饭，就去看她，跟拿她下饭一样，莫名搞笑。
她也不怕，皱皱小鼻子，闭着嘴巴，就眼睛弯弯地冲几个人笑。
“这孩子吃饭习惯好着呢。”
郑护看着拂晓，笑眯眯地夸了一句。
嘴里有东西的时候不张口，不说话，这习惯要说不是跟家里人学的，谁也不信。
冯老爷子餐桌礼仪不错，唐家人虽然也会饭桌上说几句话，但嘴里有东西时，是不张嘴的。
小丫头跟林微在一起的时间最多，所以，这孩子是学她妈呢。
大约是觉得郑护是在夸奖自己，人咽下去那截虾子之后，冲她亮出小白牙。
郑护扑哧一声就笑了，“哎呦，你这丫头，我都想把你偷走藏起来了！”
一顿饭，大家吃的高高兴兴。
除了林志远要去饭店看着，其他几个人都留了下来。
程曼在客厅陪着林微说说话，其他几个人就围着孩子转了，偶尔一阵笑声传进客厅，就引得两人直往外面看。
“还有十五天，我就能出门了。”
林微看着外面的阳光，有些向往。
人啊，还是得多在阳光下晃晃，这长时间在室内，总觉得心都像是被框住了一样，不得劲儿。
“这有什么着急的，时间到了就到了。”程曼笑着递给她一个无花果，“尝尝，好久没吃这个东西了吧。我之前尝了一个，味儿挺好。”
林微接到手里，一边剥，一边问道，“妈，奶奶最近还去闹腾吗？”
“没了，说起来也有一阵子没来了。”程曼道，“我们去给她生活费的时候，她还自己做起了饭。走的时候，也没缠着我们要这要那。”
说来，也是神奇了。
程曼拿了一个桃儿，咬了一口，想着最近的日子，觉着嘴里的桃子又甜了一个度。
她人舒心了，这谈话的兴致就高了许多，絮絮叨叨地说了以前，说了现在，又展望未来，精神状态都像是被解除了最深的束缚了一样。
林微含笑听着，心里也是满足。
兄妹三个，哥哥有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并为之努力。妹妹目前看来，也是不错。
而她，这辈子如果唐慎没什么意外，她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对了，我想问你个事儿。”
程曼犹疑着问了出来，“是这样的，书霞不是明年上半年就毕业了吗？要是按照就近原则分配，她工作应当是回到户籍地，对吧？”
“可现在你大伯大伯娘在首都有了小生意，书浩和谷雨也在首都上学，如果跟老师反映一下，是不是可以把工作给安排在首都？”
大哥大嫂一家的户口都还在原籍，这事儿她也不清楚，只好来问问已经毕业的闺女。
“妈，这事儿——”林微面上也没表现出特别，笑吟吟地问道，“这事儿是大伯大伯娘让你问我的？”
其实，这事儿说起来，直接去问老师，或者问系主任不是更好？
当初她毕业算是情况比较复杂的，一来已经属于首都户口，二来也随着访问团出过国，三就是上面的人直接要人，跟大伯家的林书霞正常毕业根本不一样。
问她，没有参考性。
“你大伯娘唉声叹气的，说书霞整天闷着头不说话，也不敢去问老师，这都快毕业了，再不去问，黄花菜都凉了。这不是想着你已经毕业了，应该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就拜托我来问问你。”
程曼想着大嫂杨文慧红红的眼圈，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管孩子多大，当爹妈的，怎么都放心不下。”
操心也是一辈子。
林微顿了顿，笑笑，“这事儿不着急，再等等看，万一接下来有什么政策呢？”
“那你——”
“妈，我跟林书霞的情况不一样，要是大伯母真想知道什么，等我月子之后，让她自己来找我。”
笑笑，也没跟程曼解释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只是说道，“来回转达，万一有什么不准确，那不是耽误了林书霞吗？到时候再让大伯母怪你和爸？”
程曼深以为然，点点头，“你说的也是。这样吧，我跟你大伯母说，让她等你出了月子之后再来找你？”
“嗯，好。”
林微笑笑，不着痕迹地问了问大伯大伯娘的近况，知道两人没有推诿照顾老爷子和赡养老太太的事儿，之前心里升起的那股子郁气便消散了一些。
大伯母这人，
呵呵，这是让她妈来探她的态度呢。
不过，想让她办事儿，那就得通过她。
她要让她知道，找她妈是没用的，省得以后有事儿没事儿找她妈办事儿！
这边儿母女俩说着话，那边儿杨文慧快气死了。
一大早，老太太就堵在他们家门口，要钱要肉要米面油，那架势跟谁欠了她一样。
周边儿有买早餐的人，她也不好直接发火，可是跟老太太讲道理，那是能讲得通的人么？
她也是奇了怪了，这老太太以前从不跟要这要那，有时候还会送些东西过来，这大半个月活像是中邪了一样，三五不时来要点儿东西。
之前两次给了也就给了，毕竟也就那点儿东西，她也没放在眼里。
今儿直接变本加厉了！
她要是再忍着这欺软怕硬的老太婆，她就不叫杨文慧！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捅刀子麻溜儿的
“这钱不归我管，你喊儿子过来，他要是说给你，我立马掏钱。”
杨文慧冷着一张脸，“娘，每个月该给你的都给了，你这是要把我们娘几个逼死是不是？”
“几个孩子还上学呢，哪一样不要钱？让他们一辈子没文化，你就高兴了？！”
“书霞就要大学毕业了，总不能连两身可以上班替换的衣服都没有吧？真要这样，你让她怎么做人？让她同事怎么想？还怎么嫁人处对象？”
“谷雨和书浩，还都在上初中，吃可以回家吃，可学费、书本费、还有校服，哪一样不需要钱？”
“你自己算算，俩儿子给你一个月的养老费，都快比我们一家四口一个月花销还多了。”
“你瞧瞧你身上的衣服，再瞧瞧我和孩子，谁家老人跟你一样？你吃香喝辣挥霍完了，就来找我们吸血？”
这地儿本来就是学校附近，一听杨文慧这样说，本来对老太太蛮横样儿就没好感的人，看老太太的表情顿时就不对了。
确实就跟杨文慧说的那样，老太太穿的体面，脸盘子也像是好吃好喝堆出来的。
围观的人心里那么一点儿同情心，瞬间没了。
杨文慧根本不给老太太说话的机会，拿着菜刀，“砰”地一声砍在圆圆的案板上，直入三分，刀身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她红着眼，咬着牙，厉声道：“今儿咱就撕破脸了！你逼我家孩子不好过，我就敢跟你拼命！拼着坐监狱枪毙，不要这条命了，我今儿也要把你给砍了！”
她浑身冒着黑气，再加上那一句坐监狱枪毙，老太太顿时就萎了。
“你……”
“娘！你别逼我们一家子了！起早贪黑，拼着我们夫妻这两条命，也就想给孩子赚个前程！”
杨文慧从早餐摊子后出来，“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老太太跟前，头“哐哐”磕了几下，“求您了！您老看在孩子的面儿上，给我们一条活路！”
老太太躲躲闪闪的视线，顿时就直了，活见鬼了一样盯着杨文慧，心里狠劲儿哆嗦了一下。
旁边的人看着杨文慧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一时间感同身受，指责老太太的声音不绝于耳。
就这么会儿功夫，林志正也锁了小饭馆跑回来了，一看杨文慧跪在地上，瞬间目眦欲裂。
“娘！你就不能消停几天吗？！前两天我和老二刚给了你钱，米面油粮，少了你哪一样？老二已经被你寒了心，现在你又来我这边儿找事，这是要折腾得大家都不好过，你才舒坦？！”
别说老太太被杨文慧这一跪给跪懵了，就是林志正也是第一次见他媳妇儿哭着跪着的样子。
他慌得不行。
也火气上涨，声音里沁着火药味和狠劲儿，“再这样儿，以后我不会给你一分钱！”
老太太本就被杨文慧说的坐牢枪毙给吓的不行，现在又被大儿子疾言厉色地训斥一顿，整个人魂儿都要飞了，慌里慌张地冲出人群，直接跑了。
“书浩他妈，别哭了！”
林家男人大概是一个性子，都不怎么会安慰人，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一句话。
杨文慧见老太太被吓走，心里松了口气，余光瞥见周围的人还没走，顿时一边哭，一边说着做生意的不容易，孩子的花销，整个一高级哭穷场面。
周边的人见她哭得凄惨，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劝着她，说要买早餐。
杨文慧故作坚强地站起身，冲大家强颜欢笑地鞠了个躬，并没有急着给大家拿吃的，而是打了一瓢水，用香皂把自己仔细清理干净，才去早餐摊子前。
“让各位大姐大哥叔伯爷奶久等了！”说着，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依旧是红着眼眶，“做生意凭良心，之前去工商所的时候，政府人员叮嘱说做吃食的要注意卫生，得你愿意吃，才能卖给别人……”
“我和孩子爸一点儿都不敢忘，刚才就先洗手了。”
嘴里说着，手上动作却很麻利，招呼林志正收钱，她给早餐，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今儿早餐，算是没到九点就卖的一干二净。
等人都走了，连林志正也急匆匆回去小饭馆了，杨文慧才躲在收钱的柜台后，笑眯眯地去数卖的早餐钱。
就凭今天这一招，往后她的早餐铺子不愁到点儿还卖不完了！
不过，她今儿跪下，可别让老太太产生了她好欺负的印象呐……
不行！
杨文慧一拍大腿，下了决心，这周末她得去老太太的住处会会老太太，让她以后都不敢过来。
眼珠子一转，瞬间几个办法闪过脑子。
杨文慧拍拍屁股站起来，眼睛看着文具店外面，眼里都是胜券在握的笃定。
***
而老太太慌不择路地跑出去之后，也不知道到了哪儿，周围都是一片陌生，自己走了几圈，还没找到路之后，便抹起了眼泪，感觉自己悲凉得不行。
她不会普通话，说了啥别人也不清楚。等到好心的路人弄清楚她说了什么，给她指了回去的路，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
小心翼翼看着车上的数字，等回到家，天都已经黑了。
“呜呜，我命苦啊……”
她又累又饿，坐在自己房门口，直接哭上了。
老二不搭理她，老头子自己过好日子也不带着她，现在老大又不给他好脸，还想着赖掉她的养老费……
老太太越想越觉得晚景凄凉，哭得悲悲切切，甚是凄惨。
周围的住家户听了，也只是撇撇嘴，没有一个人搭理她，自己作的，没啥好可怜的！
又不是没见过老太太的胡搅蛮缠和挥霍无度，谁也不耐烦搭理她。
于是，老太太便这么在黑夜里嘤嘤切切地哭着。
听得久了，有点儿渗人！
有些横的嫌老太太哭得太扰民，家里小孩儿也有点儿害怕，便直接吼上几嗓子难听的。
被这么冷漠对待，老太太顿了一顿，更是哭得惊天动地，日月无光。
直到有人拿拳头吓唬了她，才老实回了屋子，躲被子里哭得不能自已。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你小子就坏吧（为似水的人生加更二）
自然，老太太如何，大约只有在两个儿子知道的情况下，会略有些于心不忍。
但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也就爱咋咋了。
***
而此时，正在庄中华办公室里销完假的唐慎，状似不经意地扔下了一枚震得庄中华有些回不了神儿的炸弹。
“你说啥？！”
庄中华霍地站起来，死死盯着眼前闲散地跟吹了个泡泡一样的人，舌头还有些打结儿地说不出下一句话。
“没啥，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唐慎散漫地站在他对面，说的风轻云淡，可嘴角却挂着坏笑。
“去你大爷！我刚才没听清！你再给老子说一遍儿！”
早已经戒了粗口，向着德高望重老领导形象一去不回的庄中华，眼神锐利，手指头指着他，激动且矜持，最后破功，只好破罐子破摔地吼他，“别哔哔，赶紧给老子说！”
他越这样，唐慎越闲散，插科打诨一样说道，“你要把这句老子在我亲爹面前说一句，他能崩了你，你信不信？”
尤其是现在，他爸他妈周围浅淡地弥漫着爱情的酸臭味之后。
“你个混球！听话不知道听重点吗？！”
庄中华四下里看了看，没找到趁手的东西砸过去，只好一按桌子，借着力气翻了桌子，直接从办公桌后面跳出来了。
唐慎像是没看到他的着急，比了个大拇指，呱唧呱唧地鼓起掌来。
要是热烈急促一些也就算了，偏他鼓个掌还稀稀拉拉，像是磁带给慢慢卡死了一样。
听得人很是牙疼。
庄中华没管这些，直接上去就想拽他领口，等到了近前，才发现两人身高有些不小的悬殊。
“……”
他脸色立即不好了。
唐慎忍着笑，轻咳了一声，见好就收，顺毛摸，“咳咳，庄叔您没听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我媳妇儿，林微同志，要捐给军工部门一百万！钱，随时可以支付，但要求必须实实在在用在军工上面。”
“这里面怎么操作，怎么保证把钱落到实处，靠你了！”
部队里面的机密，都是按照等级分的。
他的资历和级别目前都达不到庄中华的高度，也是想着这笔钱是不是可以为他们军区争取一下以后配备武器的优先权，所以便准备让庄中华负责这个事儿。
“对了，还有一点儿，千万别让他们以为我媳妇儿是个印钞机，可以任由他们压榨。”
唐慎站直了身子，看着庄中华正色道，“自愿和强迫是两码事儿。我媳妇儿这个人比较倔，我比我媳妇儿还倔。”
“对国家我问心无愧，对我媳妇儿……”他沉默了一会儿，扯扯嘴角，“总之，谁都别想欺负我媳妇儿，不然我跟他拼命！”
庄中华这会儿从激动中稍稍平复下来，拍拍他的肩膀，“这事儿我保证给你办漂亮喽！”
一百万！
一百万啊！
真要是投到军工部门，那得是多大的助力！
不仅仅工程师能日子好过一些，就是停滞不前的项目，这也得盘活喽！
庄中华目露激动，来来回回在办公室里走着，想要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
“这笔钱，可以用汇款单，也可以上门去取。”唐慎扯了一把凳子，大剌剌地坐下，瞥了庄中华一眼，“庄叔，我媳妇儿在坐月子你知道吧？”
这话题转换的太快，也太曲折，庄中华一时没反应过来，“知道啊。”
所以呢？
“我媳妇儿坐月子，所以不能出门见风，这个去银行的事儿就没办法了。”唐慎龇牙，“所以，您跟他们说，要么等我媳妇儿出月子再着手这个事儿，要么呢，就自己想办法去我家直接办理。”
“噗！”
庄中华大笑出声，手指头点了点他，“你小子就坏吧！”
就为了这项目，他们肯定也得小心再小心，直接上门给办妥当了。
而上门的话，总不能空手吧？
“我媳妇儿喜欢吃水果……”唐慎厚着脸皮为他媳妇儿争取福利，“我以前听说疆省那边儿，有一片儿地，专门生产哈密瓜，出了那片儿，味儿就不一样了。那些人是有份额的，对吧？”
“成成成！我明白了！”庄中华有些哭笑不得，瞅了他一眼，哼笑，“说吧，还有什么想要的？”
没点儿追求！
捐了那么一大笔钱，就要个哈密瓜？！
就不能想想那个十年不能提干升职的事儿嘛？
“那我可就说了？”
唐慎做好架势，松了松领口，一副要长篇大论的劲头儿。
“说说说！我看你能要多少东西！”
庄中华也不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听听他能说出来些什么。
“帮我问问，我媳妇儿的工作可以自由选择不？”唐慎犹豫道，“她这个人嫌麻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喜欢这个工作……”
“要是可以，给她个自由选择的机会吧。或者赋闲在家，或者在部门工作，全凭她的意思。”
这些说完，没见他再开口，庄中华叹了口气，“没了？”
“没了。”
唐慎又恢复了痞样儿，眉飞色舞，“我媳妇儿这人吧，你得感动她，她要是感动了，说不定吧，以后还会捐钱。”
“你要是横，以后一切都免谈。”
嘿嘿，给他媳妇儿一个可以自己讨要福利的机会！
那群人要想感动他媳妇儿，总得下点儿本吧？
“你……”
庄中华眯眼，良久才咬着牙根子，吐出几个字儿，“这是娶了个财神吧？”
特么，这才改革开放几年？
人就财力惊人到随便就捐个一百万了……
他有点儿想哭。
这人跟人是没法比了！
看着唐慎得意的脸，庄中华直接翻脸，摆摆手，跟赶苍蝇一样，“滚滚滚！赶紧滚！这两天别出现在老子面前！”
不然，他真想上手打人了！
他比唐政年纪大，娶媳妇儿比他晚，孩子也就比他家的小。
现在，他儿子还光棍一条，在大西北喝风灌沙操练呢，唐政小儿子老婆孩子热炕头不说，还提前进入了小康社会了！
摔！
这都不应该叫小康社会！
而是大康社会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 拽着一角
“那您看，假如这次我申请调职回首都，可能性有多大？”
唐慎被赶到办公室门口，抓住门框不动了，咧嘴笑着问道。
庄中华抬抬下巴，给他一个你自己想的眼神，呵笑，“你说呢？”
这话就不该问！
反正，问也白问！
部队跟其他部门有个很明显的区别，它不是一个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即便是你符合标准可以退伍，或者调职，但上面不批的话，还是得乖乖呆着。
像别的部门，你可以想点儿歪点子，从部门里出来。但在部队，你若是想歪点子，以期上面能够让你退伍，那就大错特错了。
轻的批评教育，重的可能就是受处分了。
这处分可不仅仅是通报批评，若是严重一些，可能就是军事法庭了。
“我不知道，所以问问庄叔您啊……”
唐慎嬉皮笑脸地说完，庄中华也笑了，“你以前表现太好，上次军事演习又露了脸，现在嘛？就是我批准了，上面的也不会让你走。”
“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
简而言之，庄中华就一个意思，你小子以前用力过猛，上面留意到你了，你这辈子除了部队，估计哪儿也去不了了……
“好了好了，别摆着那副死人脸了！”庄中华挥挥手，“这事儿就是我不说，你自己心里也有数。”
非说出来，自己找不开心，怪谁？
呵呵呵！
庄中华说完，自顾自回了办公桌前，“出去的时候给我带上门。”
说着，猛然想起了什么，“回来！回来！”
“庄叔？”
唐慎无奈又把门打开，站在门口看他。
“这事儿你爸知道不？”
庄中华沉吟了一会儿，盯着他问。
等一问出来，看见唐慎那笑眯眯的样子，他狠狠抹了把脸，恨恨道，“就你小子滑头！我真是欠了你的！”
这么大的事儿，亲爹都不知道！
要不是他多嘴问一句，以后见了唐政还怎么说话？
“我不是说了，一切交给你处理么？”
唐慎龇牙一笑，“没事儿我走了！”
迅速带上门，利落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徒留庄中华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内揪着头发咆哮着……
半个小时后。
庄中华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打了个电话给唐政，“老唐啊，我跟你说件事儿，你保持冷静啊。”
拿着听筒的唐政：“……”
“好了我跟你说。”知道他刚才的没反应就是回应，庄中华扯扯嘴角，“事情嘛，是这样的……”
铺垫了有五分钟之后，庄中华才切入正题。
说完，便听着那边的反应。
不过两分钟，那边就传来了唐政的声音，“我相信这笔钱由你出手，达到的预期会比我好。能落到实处，推动军工项目的进展，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庄中华吸了口气，重重道：“好！”
两人略谈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唐政握着话筒，身形稳若渊岳，皱眉良久之后，眼神还有些虚散。
大儿子当年牺牲之前谈的那个对象，除了长相，与林微何其相似？
而他调查出来的那些资料来看，林微甚至比大儿子谈的那个对象更冷血、更重利、更加毫无顾忌……
从她出生到成长，从离开旺山村到首都的种种，除了她的专业，他能看到的她，从来不是纯粹的。
而后来，她做的每一件事儿，都像是带着目的。
帮助崔爱国吴学文他们，为的是能够得到一个工程队。
帮助老爷子，大概是想得到家人的认可吧？
之后，林微和唐慎结婚，有妻子和老父在，他无力阻止。
后来，便不再特意关注她。
今天——
这件事儿给他的冲击太大，若不是相信儿子的脑子，以及老二说的经济区那边的发展速度，他很难相信这笔钱没有猫腻！
庄中华也说的很清楚，这笔钱是林微给了唐慎，让唐慎来捐给军工部门。
后续所有的主意，跟林微无关。
这一点他相信。
可，这两个孩子到底知不知道，捐出一百万意味着什么？后续又会有什么相关的事情发生？
放下话筒，唐政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灿然的日光，长长叹了口气。
有什么后遗症的话，他和老爷子给他们兜圆吧……
***
林微不知道唐慎怎么做的，也不知道他回了部队之后，会什么时候着手办这个事儿。
即便是知道，于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和宋朝生岳孟开的公司，早就开始盈利，到今年年底，估计分出来的一笔钱，应该超乎她的想象。
除此之外，经济特区那边儿的电器公司，家乡的食品厂，都在盈利，年底也会有一笔钱。
目前来看，除了投资公司目前还没有受益之外，一切都很好。
哦对了，还有交托给陈烬的用盈利继续投资米国股市的那一笔钱，根据最近米国那边的股市利好消息，这笔钱估计又赚了不少吧？
米国经济形势大好，连带着股市也发动起来。
之前趴伏着的线一扬再扬，一看就是牛市的节奏，想想就很是喜人！
林微笑眯眯地窝在沙发上，拿着一张报纸看着。
拂晓就躺在她和沙发靠背之间，小手拽着她报纸的一角，装模作样地看着。
等她低头看她，她就弯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仰着白嫩的小脸，眼睛眨啊眨地冲她笑。
林微被她笑得心头发软，一侧身，笑吟吟地眨眨眼，“吧唧”在她脸上啾了一口，逗得小人儿叽叽咯咯地笑起来，抖的报纸岌岌可危地想要裂开，才算完。
“麻？”
拂晓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盈着萌软的笑，两只小手勾着她的脖子，小嘴甜甜地叫了一声。
“嗯？”
林微点点她的小鼻子，嘴角噙着笑，“想干什么？”
说话的时候，她松松散散编成的发辫便从身后掉到了肩膀旁边，被惊讶地小人儿一把抓住。
“麻！”
“嗯。”林微答完，失笑，把发辫揽回身后，“妈妈这头发，三四天才允许让洗一次，就别玩了啊。”
说着，坐直身子，用旁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回头一看，笑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肉眼
躺在她身边儿的小人儿，正伸着白嫩嫩的小爪子，哼哼哧哧地往她跟前递。
那五个小小的手指头可爱的要命！
林微忍着笑，轻轻捏住她软软的小手，正准备擦的时候，就看见她那小小的手背上小小的肉窝，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拂晓被她笑得一愣，随即便可爱地皱着挺俏的小鼻子，冲她也弯弯眼睛地笑起来。
天真懵懂，又带着萌软可爱。
嗯，很想揉揉呐！
嘴角越翘越高，林微一把扔了毛巾，轻巧地将小人儿抱起来，转了个圈圈。
听见她兴奋的尖叫，怕把她转晕，赶忙搂进怀里，揉了揉她嫩嫩的小脸儿。
“麻！”
见她停下来，小人儿眨眨眼，有点期待地拍拍她的胳膊，想要让她继续。
林微捏捏她的小手，伸手拿过刚才扔下的毛巾，给她细细擦了手，把人放在毛毯上，这才起身给她兑了点热水。
“来，喝点水水。”
她在小人儿对面盘腿坐下，把奶瓶递到她手里，含笑说道，“自己捧着喝。”
这也不是这些天的第一次了，奶瓶一到面前，拂晓自动伸出小手，有些艰难地捧着奶瓶，斯斯文文地含着奶嘴喝着。
就这，也不忘弯着亮闪闪的大眼睛朝她笑。
林微坐在她面前，双手放在膝盖上，含笑以对。
拂晓咕咚咕咚喝了一会儿，把奶瓶放到自己面前，小胖手指头指着林微胸前软软的发辫儿，“麻！”
眼里是纯然的好奇，也有些想要上手摸一摸的跃跃欲试。
林微顺着她的手指头一看，才发现头发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胸前了，笑了笑，指了指她跟前的奶瓶，“先喝水，喝完了，妈妈给你编个小辫子。”
拂晓的头发，也就是满月的时候找人给剃掉装进了一个软软的红色小香囊里。
后来，也就前半年会隔三两个月给她修剪一次。
之后，见她头发好，也就给她留着了。
如今留了四五个月，她也就是动手给她修剪一下轮廓，长度几乎没动过，扎头发玩出花样儿不成问题。
“啊哈？”
拂晓眨眨眼，看看她，又看看自己面前的奶瓶，想了想，捧起来递到她面前。“麻？”
林微被她的动作给冲击的心头发软，睫毛颤了颤，还是遵从了本意，笑道，“乖乖，妈妈是让你喝水啊……”
结果，小人儿竟然以为她要喝水，举着奶瓶，艰难地递到她面前。
她……
那一瞬间，眼眶发热，直觉得自己幸福得要上天！
“麻！唔！”
小人儿执着地要她喝水，喊了一声“麻”之后，似乎不会发“喝”的音，也似乎理解不了那个字儿是什么意思，歪歪头，又发了一个字音“唔”。
像是在说“喝”一样……
林微理解了，揉揉她的小脸儿，决定不能辜负闺女的心意，干脆卸了奶嘴，与奶瓶隔开一段距离，仰头就把水全喝干净了。
那奶瓶只装了一半的水，拂晓自己喝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对于一个成人来说，也不过几口的事儿。
林微喝完，也不知道是不是脑抽了，还往下倒了倒，没有水出来，才笑眯眯地跟拂晓示意，这水喝干净了。
直到看见闺女张着小嘴儿懵懵的表情，她才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林微：“……乖，妈妈，咳咳，再给你倒点儿哈！”
“水管够！随便喝！”
说着，赶紧起身。
那边陈护士长已经在客厅门口看呆了，这会儿见林微要起身，紧走几步，把手里的果盘给她，接过了奶瓶，“我来。你给拂晓剥点核桃吃。”
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林微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鼻子，看了一眼对面的小人儿，轻笑道，“你等等呀。”
说着，抱着果盘，拿出里面的小钳子，又把差不多鹌鹑蛋大小的核桃拿出来一颗，小钳子稍微用力一夹，便听见一声脆响。
这核桃是唐慎以前的战友最近寄过来的，虽然不大，却好吃。
她看了一下邮寄地址，还是江浙一带出来的。
想想，江浙一带，也就那个地方盛产这个了。
现在恰恰是山核桃成熟的季节，味儿和口感都要比商店里卖的要好上许多。
拂晓这两天吃过这个东西，似乎还挺喜欢，虽然不太听得懂林微说什么，但看她的动作也知道要干什么。
便乖乖坐着，小手合在一起，做了一个捧什么的动作。
眼里亮晶晶的，很是期待。
林微一边儿轻笑，一边却手上动作不停，先剥出来了那么一粒儿黄豆大小的核桃肉给她。
“来，先磨磨牙，别让牙齿长太长。”
欺负小人儿听不懂，林微笑得跟狼外婆似的。
牙齿长太长，又经常需要磨一磨的，除了老鼠还有什么？
陈护士长站在一大一小母女俩旁边，无奈笑着摇头。
她想了，估计拂晓长大了，微微还是跟现在一样偷偷摸摸的笑话孩子。
拂晓看着手心里那么一块果肉，另一只小手捏啊捏，捏了不大一会儿便成功塞进嘴里。
等尝到昨天一样的味道，小嘴吧嗒吧嗒，眯起的眼睛，像是在回味一样。
“来，先喝口水。”
陈护士长把室内拖鞋放到墙边儿，也盘腿坐到了两人身边。
正要拿着奶瓶喂拂晓，却被林微制止，“让她自己喝吧，她可以的。”
如今林微有了很多时间，没事儿的时候，便锻炼一下孩子的动手能力和身体的协调性。
就像大部分孩子一样，抓、握没问题，但是要让他们准确地用手指头捏一些小颗粒的东西，却不是太容易。
原本林微还没发现，后来也是给孩子剥核桃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一点儿。想想，便弄了一些黄豆，示范着捏起来放到一边儿的盒子里，让孩子来模仿。
效果肉眼可见。
这两天的练习之后，拂晓能准确迅速地捏起来一粒黄豆，放到盒子里。
就比如现在，那么一点儿山核桃肉，她就能自己捏起来塞嘴里，而不是用抓的。
林微说完，看了一眼巴巴等着自己投喂的小闺女儿，眼里星星点点的都是笑意。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危险性
“这奶瓶……”
是不是有点重？
陈护士长看看拂晓白嫩的小手，又看了看装了水的奶瓶，最后回忆了一下洗奶瓶时候，那个重量。
也不怪陈护士长有些不确定，刚才她只看见林微喝了孩子的水，倒是没看见小丫头举着奶瓶让她喝的动作。
“没事儿，给她——”
一个“吧”字儿还没出口，就见拂晓举着小胳膊，小手已经摸到了奶瓶……
林微轻笑，“真不用担心，给她好了。”
如果不确定孩子能举起来奶瓶自己喝水，她肯定也不会冒险。
毕竟，若是奶瓶砸到了孩子，最心疼最自责的还是她不是？
陈护士长犹疑着松了手，就见小人儿稳稳当当地捧着奶瓶，咕咚咕咚喝着。
“唉哟，还真是！”
陈护士长笑了，朝林微说道，“这什么时候学会的自己喝水？”
“就是这两天。”
林微回答着陈护士长的话，眼睛还不忘给自家闺女一个赞许的眼神，当然，手上动作自然是没有停下来的。
在小人儿喝水的间隙，山核桃肉也被她艰难地剥出来一小堆，只是这一小堆儿也确实小了点儿，跟一颗没扒肉的山核桃一样大小。
拂晓捧着奶瓶一边儿喝水，一边儿拿眼睛觑着林微手边儿的那一小堆儿东西，眼睛弯起的幅度越来越大。
就在林微挑眉的那一瞬，人家把奶瓶往面前一放，小手利落地奔向山核桃肉。
哈哈！
果然！
她就说嘛，怎么还不放下奶瓶过来……
“啊呀~~”
冲势太猛，小人儿一头栽进林微怀里。
怕那小钳子和果盘咯着小人儿，林微瞬间扔掉小钳子，果盘也被她突然起来的动作掀翻在地。
这才避免了小人儿磕到的危险。
拂晓犹自不觉得有什么，以为林微在跟自己玩儿，还笑得开心。
“乖啊，咱就不能慢慢来吗？”林微把她放好，一边儿捡着核桃，一边儿笑道，“反正吃完之后，你还是要等啊……”
这山核桃味儿好，但是太难剥了。
哼哼哧哧那么久，也才剥了那么一丢丢。
“哈！”拂晓见她和陈护士长不停地捡着山核桃，“噌噌”两下爬过去，坐定，也捡了山核桃，试图往果盘里放。
只是果盘跟她到底是差着距离，她就是伸着小手，也没办法。
林微把果盘放三人中间，这才给小人儿解了围。
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她动作麻溜儿，跟抢似的，捡起一个山核桃就回头往果盘里扔。
大约是觉得这样太慢，她歪着脑袋看看林微和陈护士长，片刻后，便把捡来的山核桃先攥在自己的小手里。
一手两个之后，才回头往果盘里放。
看着果盘里的山核桃，那眼神儿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咧嘴露着小奶牙笑，笑完又很机灵地回头去捡山核桃。
见小人儿玩的开心，林微和陈护士长对视一眼，便默契地放慢了手里的动作。
陈护士长更是搞笑，在小人儿扭头的时候，她还又把自己手里的山核桃扔了出去。
只为了让小人儿玩得开心。
大人的手跟小孩儿差别不是一般的大，陈护士长手里最起码还攥着十来颗山核桃。
她一会儿扔两三颗，一会儿又扔两三颗，逗得小人儿都有些懵。
拂晓看着眼前多出来的两三个山核桃，张着红润的小嘴儿，歪着脑袋，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这边儿她刚捡起来完，只是扭头的功夫，便又多出来好几颗。
看看果盘，又看看面前的山核桃，眼里都快冒蚊香圈圈儿了。
林微“噗嗤”一声笑出来。
陈护士长有些好笑，又有些懊恼，急声道：“来来，我跟你一起捡。”
说着，迅速把拂晓面前的山核桃给捡了回来。
拂晓抬头看看陈护士长，又看了看含笑的林微，小嘴儿一翘，叽叽咯咯地笑着，又开开心心地去捡山核桃了。
至于刚才掉在地毯上的核桃，被林微捡起来之后，自己吃了。
侧厅里的地毯，虽然每周末都会清洗替换，但是今天是周三，也过了有三天了，肯定跟刚换时候的干净程度不一样。
但是这核桃她费了好大劲儿才剥出来……
所以，吃了吧！
老话不是说吗？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只是她是吃了，小人儿却愣住了，懵懵地指指她的嘴，又指了指自己的，那小模样儿笑死人。
“再给你剥！”
林微探身，双手捧住她的小脸儿，照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才赶紧松开手，招呼陈护士长跟她一起剥山核桃肉。
陈护士长虽然也是手脚麻利的人，但是这种小玩意儿，也是最近才上手，剥起来有些笨笨哒哒的，并不如林微快。
可两个人加起来剥出来的东西，总是能比一个小小丫头吃的速度要快很多。
林微剥着核桃，扫了一眼挂钟，看着上面的时间，问陈护士长，“王姨回来了么？”
“还没呢。”
陈护士长手上不停，眼睛专注地看着手上小小的山核桃，嘴里回答着，“早上吃过饭，收拾了一下厨房之后，她才出门。那个时候是几点来着？”
“好像是九点多？”陈护士长回想了一会儿，“九点半的样子吧，除去来回时间，买齐那些东西，大概要快十二点才回来吧？”
说完话，手里的一颗山核桃肉也全部出来了。
她长长吁出一口气，笑着抬起头，先把果肉放到拂晓小手上，才面向林微，“是饿了？”
说着，看了一眼厨房方向，“我想着，这会儿小郑应该在下饺子了。”
刚才她过来客厅这边儿的时候，郑护看时间快到十二点，就说了今儿下饺子。
这会儿应该弄上了。
那饺子是昨天她们包的，特意多包了一些，全部冻在冰箱里，想吃也是随时拿出来的事儿。
“拂晓吃什么？”
冷冻的东西，她向来不给拂晓吃。
“郑护说给拂晓下个面条，里面放些剁成抹的青菜和猪肝。”陈护士长手上继续剥着山核桃，“这些东西好消化，孩子吃了不容易积食。”
虾子最近两天都没有得买，所以也就只能放猪肝了。
林微点点头，笑着点点拂晓，“都想着你呢，要快快长大哟。”
家里面条没有现成的，郑护只能自己擀面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那个感觉
“对了，你让小王买那些东西做什么？”
陈护士长有些疑惑，“家里前两天买过，应当是不需要了吧？”
虽然都送出去了。
昨天是林果生日，汪洋带着王姐一起过去，算是代表了林微。
那车厢里塞的满满当当的，除了给林果当生日礼物的，也有很多是给林志远和程曼，程亮和程姥姥的。
衣服有，零嘴有，还有一些营养品。
今儿，她让王姐买的那些东西，跟昨天的大多都重叠了。
“是要给大院儿那边送？”
陈护士长猜测。
林微笑着摇摇头，先把手里的山核桃肉给拂晓喂到嘴里，才说道，“我以前听唐慎说过，山核桃这个东西很难得。所以想着，顺着这个地址把一些比较实用的东西寄过去一些。”
山核桃树一般都是长在比较高的陡坡上，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危险性极高。
而且打山核桃也要求技巧。得看准了打，不然打的就不是山核桃，而是树叶了。
还有一点儿，她忘记唐慎具体是怎么说了，好像说要抖动着竹竿去打山核桃。
若是只这些也就算了。
捡山核桃也有讲究，因为山核桃的表壳是有毒的，染上颜色要差不多两个月才能去掉。
本来就是陡坡，山核桃掉落的位置又比较散，危险性几乎层层叠加。
之后的处理，也是各种费工夫。
她当时就想着，要不就不吃这个东西了，省得出人命。
最后还是唐慎说，这东西即便是她不要，他们也会去弄来卖，卖不掉的话，就没有什么收入。
他给他们的价钱是比市价略高两毛，再多，这些人就不肯要了。
去年听到这事儿的时候，邮寄包裹丢掉了，而唐慎又不在家，联系不便，便只能把自己的想法搁浅。
今年，她按照唐慎对那一家人的描述，写了一张清单，让王姐去买，准备收拾好送到邮局寄出去。
到时候东西到了，自然有人去通知。
只是她不确定，要不要把那边儿的核桃包圆儿了，免得他们找不到销路，或者被压价……
“我以前都是吃的那种差不多鸡蛋大小的核桃，还真不知道山核桃弄起来这样困难。”
陈护士长回忆道，“我记得我小时候，曾见过邻居家院子有那么一棵核桃树，大概有……七八米高，树冠很广阔，每年都收不少核桃……”
到了夏天，大家都喜欢到那户人家玩儿，凉快不说，也没什么毛毛虫掉下来。
林微笑着听陈护士长的回忆，很是理解她的感慨。
小的时候，很多东西，很多味道，都印在脑子里，至死难忘。
后来即便是能得到再多，也找不到那个时候的感觉了。
****
今天是十月十四号，农历九月十七，周三，离周末还有几天。
而离拂晓小丫头一周岁生日，也不过是今天明天隔了夜的区别。
中午郑护下了饺子，正要盛出来的时候，王姐和汪洋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进了院子。
“我们回来了。”
王姐招呼了一声，便和汪洋一起把东西提到了客厅，让林微过过目。
厨房里，郑护听到声音，笑了笑，“那我把蘸料多弄点儿。”
酱油和醋来一碟，蒜泥来一碟。
林微现在月子期间，就吃带些汤水的白水饺子，尽够了。
“好嘞！”
王姐头也没回，笑着应了一声。
她和汪洋把东西都拎进客厅，跟手里还在剥着山核桃的林微笑道，“你来看看，我这买的对不对。”
说着，就是一笑，“山核桃我来剥。”
吃这个东西，还真难不住她。
哪里会像他们似的，这样的困难。
“好。”
林微冲闺女笑笑，迅速起身。
山核桃好吃不假，可那么难弄开不说，享受的人也不是她……
有好几次，她差点儿就把山核桃肉扔自己嘴里了。
咽了口口水，林微朝王姐递过去一个毛巾，“给你擦擦。”
话音落地，人已经到了这些大袋小袋跟前儿。
不过五分钟的功夫，林微直接点头，“种类和数量是没错的。”
只是——
她蹲下，衣服暂且不管，而是把食物都检查了一遍儿生产日期。
早上王姐和汪洋走了之后，她才想起来这茬。
当时没来得及说，现在检查一下，要是不对劲儿，拿去退掉就好，总之，不能让人家吃出问题。
“嫂子，要检查什么？”
这些东西不少，汪洋见她查看的仔细，赶忙道，“我帮你。”
“来，看看出厂日期，保质日期，再看看食品袋里面的食物有没有问题，”林微头也不抬，“我早上忘了提醒你们了。现在只好再检查检查。”
汪洋一听说是这样简单的事儿，立即蹲在这堆东西的另一头，慢慢检查着。
只不过，过了大概两三分钟，他的速度便提了上来，几乎是林微的两倍在查看。
听到动静儿，林微抬头，看了一会儿，勾勾唇角。
手上检查日期的动作就更慢了。
也不是她偷懒，实在是不想慌里慌张的，弄得心率都要不齐。
汪洋几乎承包了检查的工作，到了最后，也是挑出来了一包水果糖。
“嫂子，这个还有四五天时间过期，邮寄到那边，应该刚好是截止时间。”
汪洋把那包水果糖给林微递过去，“还要不要寄？”
他今儿和王姐一起出去，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
给早些年的退伍兵的。
即便没有在一个连队，只要是当过兵的，那都是战友。为了战友，他自然是要认真对待。
“不要寄了，到时候添一袋奶糖好了。”林微把水果糖抛给他，“我平时是不吃糖的，你下午要是没事儿，把这些给崔爱国爱人吧。”
崔爱国媳妇儿似乎是在一个小学里当代课老师，这包水果糖给她，应该会有一些不错的化学反应吧？
她想到以前，妹妹林果偶然得到了一块水果糖，最后不舍得吃，放了好几天放化掉，哭得不行的样子……
忍不住笑笑。
都是孩子，对甜的东西应当是天然缺乏免疫力，若是用这个当奖励，应该会有不错的惊喜？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别当着小唐的面
下午？
汪洋犹豫了一下，“嫂子，明天拂晓抓周，今天下午我要不要去接一下你家人？”
冯老爷子说了今儿晚上回隔壁院子住，他六点再去接人也不迟。冯念和唐老爷子那边儿有小钱开车接送，没他什么事儿。
可是林志远和程曼那儿，就三轮车和自行车，远没有四个轮儿的跑得快。
“不用。你直接去崔爱国那边儿吧。”
上次爸妈来，她已经说过，他们在拂晓抓周那天过来就行，当是给孩子过生日，也当是大家聚聚。
所以，
“明天早上再去接也不迟。”
只是，大老远给崔爱国家里只送一袋水果糖好像不太好，“山核桃也带一些过去，带多少，问王姨。土豆和洋葱带一些，咸肉也带一条。”
都是要过日子的，带这些实在，也不会出错。
“好。”
汪洋点点头，“那嫂子，今天下午，我直接把这些事儿都全部办好吧？”
去崔爱国那边儿的路上，直接去邮局把东西给寄出去，再之后，从崔爱国家里出来，就可以直接去接冯老爷子了。
“嗯。辛苦你了。”
林微笑笑，正准备再说点儿什么，忽然听见咿咿呀呀的声音，还没转头，就见腿上多了一个挂件儿。
对上拂晓笑眯眯的小脸儿，林微回以一笑，这才对汪洋继续说道，“既然要忙，那你今天下午早一点儿出发，顺便给李先生和孙芳那里也送一些山核桃吧。”
自家爸妈和姥姥那儿不着急，反正明天他们还要过来，走的时候让他们带着也不迟。
“好。”
汪洋说完，就听陈护士长喊大家吃饭，赶紧过去帮着端饭。
一时间，侧厅和客厅里只剩下陈护士长和王姐，外加林微和一个小萝卜头。
一大一小此时正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林微刚才翻检了一部分包装袋，手上还残留着砂砂的感觉，只好喊王姐和陈护士长来抱她。
结果小人儿像是长在她腿上了一样，死活不松开，谁来抱她都摇头。
就那幅度，林微都担心她的小脑袋会不会摇傻。
没奈何，林微只好任她挂在腿上，一步一挪地拖着她去洗手。
大约是觉得好玩儿，人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都亮的惊人，紧紧抱着她的腿，配合极度默契地随着她挪动。
“……”
林微低头看她笑得灿烂的小脸，半晌叹了口气。“乖，你这样会舒服么？”
她挪一步，她就要倒腾好几下小短腿儿来着。
“麻！”
拂晓仰着小脸儿，冲她笑得好看的紧，脆生生地喊她一句，再一笑，那整齐的小奶牙便露出来那么一点点，越发的唇红齿白，玉雪可爱。
林微对她完全失了抵抗力。
“那妈妈抱你好不好？”
她冲小人儿伸出胳膊，想要抱起她，谁知道人直接手一紧，小脸儿蹭着她的腿儿，还不愿意喽！
看着那小小的脑袋，林微直接望了天。
长叹一声，挪动的幅度小了一些，便这么如了小人儿的意，拖着她一步一挪往目的地进发。
陈护士长和王姐笑眯眯地看着这母女俩，乐得不行。
“拂晓这丫头，鬼精鬼精的！”王姐疼爱地看着小人儿，笑道，“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就生成这样的？！
好看不说，性子也活泼可爱，但是吧，该安静的时候，人家愣就是能安静下来。
想想，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有多少这样的？
王姐笑着摇摇头，“唉，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家？”
反正她细细瞧着，高家和韩家好像都挺有那个意思的。
只是，谁知道以后是啥情况啊？
但是她差不多能肯定拂晓这孩子应当是错不了的。
不说别的，就光是微微和冯老爷子看着，那就长不歪了。
何况，还有那么多要当孩子启蒙老师的老先生们。不说本事，就说是为人处世的道理，孩子能学到几分，那就了不得了。
“你还说！”
一听王姐这样说，陈护士长笑了，“要是让小唐听见，估计又得黑沉脸几天！”
说完，自己还有人不住笑了一会儿。
她一提醒，王姐也跟着笑。
“搁小唐跟前，我指定不这样说。上次……”
话没说完，自己就先闷笑起来。
陈护士长看她一眼，也跟着笑。
林微月子期间，陈灵淑带着平案那孩子来过，结果小唐愣是没让人家碰他闺女一个指头。
当然，这事儿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毕竟陈灵淑当时是跟林微在卧室里说话，小唐抱着拂晓，带着平案在院子里玩儿。
所以啊，这事儿除了懵懵懂懂的平案和当事人，也就她和王姐知道了。
她们也是服气。
小唐在没让人碰他闺女的情况下，还把人带的高高兴兴的。
当然，韩栋也被他妈带来过这边儿，待遇嘛，跟平案那孩子有的一拼，只不过，韩栋那孩子也不是个老实温驯的。
趁着唐慎给拂晓摘树叶的时候，还悄悄抓了抓人家的小手……
****
几分钟的功夫，客厅里的桌子上，便摆放了一桌的饺子。
拂晓坐在程亮专门做的高脚椅子上，小身子直直的，双手放在桌子边沿上，看着饺子端上来，也没动手去拿。
林微笑笑，没说话。
饺子上都冒着热气，这孩子要是动手，那才叫稀奇。
过了一会儿，便见郑护端着一个小巧的银碗过来了，“来来来，这是给拂晓的，用凉水隔着碗冰了一会儿，我刚尝了一口，温度差不多，她可以直接吃。”
说着，端起银碗，要喂拂晓。
“我来。”
林微朝郑护伸手，“你们先吃。”
她的饺子是带了汤水的，跟她们的不一样，还冒着热气，等会儿吃也是一样。
“好。”
郑护笑着把碗给她，连带着筷子。
这餐具是一套，有碗有碟有筷子勺子，纯银打的。
是拂晓能吃辅食的时候，冯老爷子托人弄了国库银，专门找老手艺人打造的。
实用不说，且简单大气，细处可见精致用心。
“我看呐，冯老接下来还得再破破财。”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写封信
郑护坐下，笑看了一眼林微手里的银碗，颇有些看热闹一样地又加了一句道，“还得是三次！”
拂晓小丫头有了，那可还有三个小的呢！
就拂晓这一套餐具用料，连带上老师傅的手工费，估计花了不少一笔钱。
不过，冯老那可是个有钱人，也不差钱。
郑护不知道的是，关于银器，钱其实还是其次的，关键是国库银，这东西不是你有钱就能买的。
而这么一套餐具下来，光是银子都得论斤算了，更何况那些跟艺术家差不多的手艺老师傅？
林微闻言，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外公给拂晓打制银餐具，她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肯定不会让老爷子这样做。
即便是怕小孩子打破碗割到手，也不一定非要金啊银啊的上阵，搪瓷碗也是一样。
吃过饭，汪洋收拾好之前买来的东西和王姐分装好的山核桃，还有一些果蔬类的东西，便开着车走了。
陈护士长和郑护她们趁着这个时间段天暖，给三小洗了澡，喂了奶粉，便把人放进重新换了被褥的小床。
自从林微进入预产期，俩人几乎就一直在她这儿呆着。对洗衣机和冰箱一类的东西算是摸清楚了。
只是孩子的衣服被褥之类的东西，俩人还是不建议用洗衣机。所以这会儿便和王姐一起，把这些替换下来的东西给手洗了。
三人说说笑笑，干得也快。
晾晒起来之后，王姐探头看了一下，发现林微带着拂晓睡得安稳，便摆摆手出来了，“咱们也去睡一会儿。”
她们现在跟林微和孩子的作息几乎一样。
这段日子养成了午睡，发现不睡那么一会儿，还真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我去关上大门。”
郑护说着，困倦地打了个呵欠，快走几步去关上了门，这才匆匆回来。
今天午睡比较迟，差不多两点半才睡，等到午睡醒来，太阳都不那么热了。
见拂晓还睡着，林微闭了闭眼，不再去管窗帘外是什么天光，准备继续睡。
只是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小床那边儿有哼哼唧唧的声音，懒了那么四五秒，才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起了床。
一一换过尿布，又把哼唧的小唐律抱起来喂了奶，这才把人放回小床。
只是人家不乐意，一放下就哼唧，颇有些再放下我就哭给你看的意思。林微挑挑眉，叹了口气，干脆把他抱到大床上，和自己躺在了一块儿。
大约是贴着她睡，小唐律晃动了一下小手，便沉沉睡去。
林微看看右边儿的闺女，左边儿的儿子，打了个呵欠，再次睡去。
嗯，看着他们睡，她也忍不住这磨人的困意。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半的样子，透过卧室的缝隙，陈护士长她们的说话声传来。
林微睁开眼，迷瞪了一会儿，看了一下孩子准备起床。
结果就看见拂晓那丫头躺在床上，搬着自己的脚丫子在玩，人家也不吭声，就那么弯着眼睛笑得开心。
看那样子，是醒了有一段时间了。
林微摸摸她的小脸儿，一把把她抄起来，抱着她一起去了客厅。
“拂晓醒了？”
郑护冲她拍拍手，跟林微道，“我带她上个厕所。”
“好。”
林微点头，刚把她放下，便见小人儿熟门熟地倒腾着小短腿儿往厕所疾走。
“程亮手艺好，心里也巧，做的小尿桶不错。”陈护士长看着那小小的背影，夸了一句。“拂晓喜欢着呢。”
也就是带着她去了两三次厕所，指定了位置解手，这小丫头就熟练的跟做了千百次一样。
林微含笑看着俩人走远，问陈护士长，“汪洋回来了么？”
“没呢。”陈护士长一边儿倒着热水，一边儿笑着说道，“其他都好说，就是邮局那边儿不一定。人多了，那指定得多等一会儿。”
填单子和付钱，都得排两次队呢。
之后还得去接冯老。
“微微，今儿早上又有人来送鸽子了。你看，要不要给拂晓单独炖一盅？”
王姐一说话，林微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从生产之后，鸽子汤不知道喝了多少，除了皮肤变得更莹润，脸也圆了一些……
“王姨没有跟他说，不要再送了么？”
林微哭笑不得。
鸽子汤太补，她真怕这样补下去会流鼻血。
而且，
“给拂晓喝鱼汤就好，鸽子太补了，孩子恐怕会受不住。”
平时给小丫头的辅食，都是一些相对温和的食物，大补的东西几乎没给她吃过。
“好。”
王姐点点头，表示记下。
继而看着林微说道，“早上的时候我忘了说，这位同志养了一群鸽子，寻不到什么销路，问问你有没有销路……”
京郊人，家里种地，偶尔抓了几只鸽子养着，养熟了之后，鸽子又带回了一些鸽子，孵化的，带回的，如今家里鸽子成群，几乎要泛滥成灾了。
人很憨厚，说起想找林微帮忙的事儿，还有些手足无措的不好意思。
只是家里实在负担不起这些鸽子，而鸽子自己找食儿影响到了他们这边的庄稼，造成民怨……
赔钱几乎是必然的了。
一个汉子说起这事儿，还红了眼眶。
“唉，一分钱难死一个人啊……”王姐颇为感慨，“这人也是走投无路了。”
“……这不是一个人吧？”
林微皱眉。
平时给她这边儿送鸽子的，是唐慎的战友。
而那战友明显不是养鸽子的。
“不是，”王姐点头，“只不过，这人是小唐战友带过来的。以前也是个军人，退伍有五六年了……”
林微点点头，“要是他们再来，直接带到我爸妈那儿吧。或者，你知道地址的话，明天告诉我爸妈，让他们自己联系。”
说起这个，她终于想起今儿忘了什么事儿。
中午吃饭前，跟汪洋检查食品的保质日期的时候，她还想着写封信问问唐慎那个寄山核桃给她的战友，看看能不能把山核桃给他包圆儿了，即便卖不出去，送人也是可以的，总比他们贱价卖了强。
首都这边儿，那么多牛气哄哄的老先生，买来送给他们补脑似乎也不错……
要不，写封信寄过去？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都是你的
正想着，就听院子有了动静。
“汪洋，小心点儿，可别磕着碰着了。”
冯老爷子一边说着小心，一边儿往拂晓跟那边紧走几步。
只是还没等他走近，拂晓却先一步抱住了他的小腿，仰着小脸儿冲他笑。
冯老爷子弯下腰，笑容满面。
“记着太姥爷呢？”
“啊哈！”
拂晓望着他一会儿，咿咿呀呀拽着他的裤腿往客厅走。
冯老爷子啥也不说，笑眯眯地跟着她的速度，顺着她的方向往前走。
客厅里，林微还没来得及说句话，便见拂晓拽着老爷子去了侧厅，然后抓起一把王姐她们剥好的山核桃，努力举着小手递给老爷子。
冯老爷子眼一热，声音都有些颤颤的，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乖……”
“啊呀！”
拂晓刚睡醒，头发还没来得及扎起来，这样揉一揉，头发丝便扫的脖子有点痒。
她缩了缩脖子，叽叽咯咯笑着，小手却还是伸着，努力地想给冯老爷子吃。
“好好，太姥爷吃。”
冯老爷子笑得慈祥，接过核桃塞自己嘴里，便弓着背，牵着她的小手，往侧厅地毯上一坐，拿过高处放着山核桃的果盘。
一老一小，便这么叽叽呱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
林微见他们玩的挺好，便也没去打扰。
见汪洋小心翼翼地拎着东西进来，笑道，“这是外公给准备的抓周礼物？”
“嗯。”
汪洋轻轻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这东西都装在小盒子里，老爷子叮嘱要小心拿着，他是大气儿也不敢喘了。
就怕是家里的玉啊、翡翠啊……
“我看看。”
林微好奇地打开袋子。
早前老爷子就说过，要给孩子准备抓周的东西，本来说是上周送过来的，结果却晚了那么几天，直到今天才送过来。
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盒子，每个盒子上面都有个小锁。
她以为是装饰用的，拽了拽，发现并不能拽开。
需要钥匙？
她抬头看了侧厅的老爷子一眼，见那一老一小玩的开心，索性也不找老爷子要什么钥匙了，把东西收好，放在客厅稍高的茶几上。
等到晚上七点左右，冯念和唐老爷子才过来。
简单吃了晚饭，大家便都洗洗睡了。
****
第二天一早，拂晓醒来之后，就被套上了一身红艳艳的衣服，连白嫩的脚丫子上都套了一双红色的鞋子。
因那鞋子上面缀着一颗小珠子，拂晓是怎么都不愿站起来了，坐在地毯上，抱着脚丫子，抠一抠珠子，笑上一笑，再抠抠，再笑笑，直把众人逗得不行。
冯老爷子没办法，就让她这么坐着，给她梳通顺头发，扎了两个小揪揪。然后，才掏出两条缎带。
那缎带上面不仅绣了花，两端还都缀着一颗小指甲盖大小的翠绿珠子。
这样往头发上一绑，随着小人儿的动作晃动着，衬得那白嫩娇俏的小脸儿越发玉雪可爱。
“唉哟！”
冯念捂着胸口，看着拂晓，心砰砰乱跳，“这是我孙女？！”
老天爷！
平时就够好看了，现在一打扮起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林微看着闺女身上的那套衣服，半晌无语。
这一套衣服，说起来并不是什么花裙子，或者短裤短袖。
而是真真正正的一套汉服样式。
是老爷子找的老师傅做的。
刚给拂晓穿上的时候，她都有些发愣。
一来是足够精致，二来是她……咳咳，不认识叫啥。
要不是老爷子说那是汉服中的袄裙，她还在抓瞎。
布料触手滑润，极有质感，但却不厚重。
裙摆上的刺绣，林微都有些想跪，那绝对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怪不得耗时那么久，原来还有这么一套衣服和鞋子！
点头点到一半，林微忽然想起那些大大小小的十八个盒子。
她已经不敢去想里面是什么了……
以前，她还觉得自己算是有钱人。现在，她知道了，外公冯老爷子才是隐藏的真有钱人！
还是底蕴特深的那种！
看婆婆冯念波澜不惊的眼神就能知道，绝对是她太大惊小怪，见识少了……
“啊呀！”
缎带一绑上，拂晓敏锐地感觉有什么在耳朵边动，愣了一下，眼睛亮起来，摇摇头，停住，认真感觉一会儿。再摇摇头，再停住。
然后，直接上手了，准确抓住那一颗绿色的珠子，就要往下扯。
“哎呦！别拽！别拽！”
冯老爷子赶紧抓住她的小手，“等会儿，等会儿啊，咱们抓完周，随便你怎么玩儿啊。”
唐老爷子在一边儿看着小人儿，搓搓手，想抱抱拂晓。
可她这一打扮，他实在是不敢上手了，就怕一个使劲儿，人就碎了。
冯念才没有那么多顾忌，直接上手就抱，抱住了就亲两口。
直到小人儿被亲的捧住她的脸，不让她作乱才罢休。
闹腾了一会儿，便听见王姐笑着让人进屋。
“赶紧进来，拂晓今儿打扮的可好看了！”
王姐看着程姥姥她们笑得合不拢嘴，指了指客厅便神神秘秘地不说话了。
“我去看看！”
程姥姥冲王姐笑笑，脚下疾走，“看看这丫头被你们打扮成啥样儿了！”
程曼和林志远，还有程亮林老爷子都跟在后面，前后脚地进去了。
现在不是周末，所以之前林微就说过，林果不用特意请假过来。
“亲家都来了，咱们开始吧！”
冯老爷子笑道，“之前我找了大厨给算了个时间，咱们九点十八分开始最好。”
程曼他们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冯老爷子早早做了准备，把前奏工作做好，这才把新做好的筛子让汪洋拿出来，之前准备的东西都放在了筛子里面。
等看清筛子里的东西时，林家人几乎都沉默了。
书是线装的，算盘是金的，印章是玉的，刀剑看着像是青铜的。钱就直接金银锭子了，还有个不小的玉如意。
那笔，光线下隐隐还有点儿金丝一样的东西……
其他虽然看出来是啥做的，但光看看也不俗了。
除此之外，还有肉啊、稻米啊，芹菜啊、葱啊等等之类的东西。
冯老爷子从冯念怀里把小人儿抱出来，放在筛子上，笑眯眯地道，“乖，去找自己喜欢的。”
反正不管今天怎么样，这些东西都是她的。
也无所谓抓到什么。
冯老爷子笑得毫无心理压力。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惊吓
只是下一秒，那慈爱到极点的笑容，就变得有些无可奈何。
冯老爷子没想到，他前脚刚把小人儿放到筛子里，后脚人家就支棱着手保持着平衡，从筛子里迈了出来……
别说冯老爷子，其他几个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乖乖，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冯老爷子虽然有些无奈，却也没有阻拦她，反而兴致勃勃地跟在她后头，看她想干什么。
刚才这小丫头一到筛子里面，眼睛就亮了，然后眨巴眨巴那乌溜溜的大眼睛，转过小身子就往外走，似乎脑子里被点亮了什么似的。
实在是令人好奇。
几个人本来想要拦一下，被老爷子阻止之后，也就只好看着了。
然后，一群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小丫头倒腾着小短腿儿从客厅走到侧厅，头发上缀了绿色珠子的缎带随着她的动作还晃悠个不停，看起来有种矮萌矮萌的喜剧感。
拂晓在侧厅的桌子前站定，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转身拽拽老爷子的裤腿，指着桌子上面的一个细竹篾编成的一个小篮子，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众人表情顿时便的有些呆滞。
准备了那么多的抓周东西，你就给我抓了个竹篾编的小篮子？！
“乖乖，你要这个？！”
冯老爷子愣了，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那拽着自己裤腿的小萝卜头。
而且，这个竹编篮子……
似乎是——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旁边有些激动的林老爷子，心里有些郁郁，咬了咬牙，还是给小人儿把小篮子拿了下来。
“乖，给你。”
这小篮子，大约也就成年女性三个巴掌大小，编的小巧精致，造型很是优美。
是早些时候冯老爷子给拂晓编小玩意儿的时候，专门编的盛东西的小篮子，竹篾极细，很是轻巧。
这几天，拂晓就拎着这么一个小篮子，在院子里寻宝。
小人儿拿到篮子，抱着冯老爷子的小腿蹭了蹭脑袋，然后松开了手。
“咳咳，篮子也好。篮子算是一个容器，有容乃大。”冯老爷子强行辩白，“很不错。”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发觉众人眼神有些不对。
顺着看过去，瞳孔都有些放大了。
什、什么情况？
他看见了什么？
就在他的视线里，那个一身红衣，玉雪可爱，白软小团子样儿的小丫头，把篮子往筛子中间一放，从最近的算盘开始，小手抓着东西就往篮子里面塞……
一件一件，由近及远，倒腾着小短腿儿，双手抓着东西就往篮子里塞。
她毕竟还小，不懂怎么合理利用篮子的空间，只是一味的往里面塞。塞不下了，还撅着小屁股，小手使劲儿按了按篮子里的东西。
可惜，抓周的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她再怎么压也是枉然。
抬头，迷茫地看着众人，视线定格在王姐身上，有些疑惑。
王姐心下一动，“昨天给孙爱国家送东西，我，咳咳，就用手压了压菜篮子……”
所以，这小丫头学她呢？
笑了笑，正想上去给小人儿整理一下篮子，却被众人拦住。
“王姨，让她自己来。”
林微笑看着拂晓，努力比划着想让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乖，自己来弄好不好？”
“对对对，自己来！”
唐老爷子笑得开心，“这抓周是孩子的事儿，哪里用大人帮？”
俩人一说话，其他人也就不开口。
而冯老爷子到现在是呆滞的。
他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啊……
拂晓偏着小脑袋看着众人，发现没人上来帮忙，低头看着篮子，眨眨眼，又看看还没塞到篮子里的生肉之类的东西，站起身，拿了一个金灿灿的秤杆塞进篮子里。
然后抓住小篮子的手柄，
嗯……
提不动？
两只小手一起上阵，憋着劲儿去提，篮子晃了晃，也只是晃了晃。
倒是人，因为太过用力，小手承受不住，直接滑脱了……
“唉哟！”
“小心！”
“乖乖！”
这一变故，不管是离得远的，还是离得近的，都着急忙慌地伸手去捞她。
还是冯老爷子离得近，才一把捞起她。
林微一颗心跳的极快。
客厅跟侧厅不一样，侧厅里有地毯，即便是摔一下也没什么大事儿。
但是客厅呢，全是硬邦邦的地砖！即便是有个竹编的筛子，但要是这么仰面摔下去，还是在这么使劲儿的情况下，估计磕破头还是轻的，万一把脑子摔坏……
她真是想都不敢想！
这会儿回过神儿，手脚都有些发软。
深深呼吸了几下，林微这才好受一些。
她如此，其他几个也没好到哪儿去。
冯念脸都白了，她是医生，也不是没见过脑子摔坏的孩子，眼看着亲爹捞起来拂晓，她还有些惊魂未定。
“呼……”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乖乖诶，奶奶这心都快跳出来了。”
眼看着气氛陷入冷凝，一个个呼吸都有些粗，程姥姥笑道，“拂晓这孩子有福气，以后啊，定然有贵人相助！”
她这么一说，瞬间打破了尴尬。
可不就是如此？
抓周的东西，除了那些肉，几乎都被拂晓装进了篮子里。虽然没有提动，还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可不是有冯老爷子护着么？
这解释，瞬间让气氛活了起来。
“说的是！”唐老爷子开口笑道，“谁有咱家拂晓抓周那么霸气？”
直接上篮子！
就差全塞进了！
这一打岔，几人便笑了起来。
但看着拂晓，都还是惊魂未定的后怕。
拂晓犹自没有感觉道危险，还叽叽咯咯地笑着，开心不已。
不等大人从惊慌失措中回过神儿，她便挣扎着想从冯老爷子怀里下来。
冯老爷子哪里舍得，怎么都不愿意松手，或者是被拂晓吓得还没回过神儿，没反应过来，所以就有些迟钝。
拂晓仰头看着他，一双眼睛灿若星辰，闪闪发亮，里面有些急色，小手拍着他的胳膊，小身子扭来扭去，急切地看着小篮子。
“唉！”冯老爷子叹了口气，闭了闭眼，弯腰把她放下，“行，你下来吧。”
真是要吓死他。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都给你呀
要是可以，冯老爷子真不想把孩子放下来。
可看着小人儿笑盈盈地瞧着他，他就是再怎么后怕，也不想拘束了孩子。
拂晓下了地，并没有去提那篮子东西，而是拽着冯老爷子的裤腿，往筛子边儿上走。
冯老爷子能怎么办？
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到这里，也算是抓周结束了。
毕竟已经把想要的东西都塞进了篮子里不是？
到了筛子边儿上，拂晓松开冯老爷子，小短腿儿倒腾几下便又进到了筛子里面。
冯老爷子叹气。
这是还没放弃呢？
正想帮她把东西提起来，就见人双手推着东西，弯着好看的眼睛，笑呀呀地看着他。
“啊！”
冯老爷子晃神儿了一下，“乖？”
这是——
拂晓见他不过来，也似乎意识到交流不畅，垂着小手，眨着眼，好一会儿才迈步到了他身边儿。
“啊呀！”
她拽着他的裤腿，指着那小篮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冯老爷子试探地提起小篮子，然后看向她。
“啊哈！”拂晓见他提起篮子，高兴了，眨巴眨巴眼儿，红红的小嘴咧着，还两只小手搁一起拍了拍。
可惜她手肉嘟嘟的，且绵软，所以，即便是多使劲儿，也没什么声音。
冯老爷子见她高兴，自己也忍不住翘起嘴角，“你呀，差点把人给吓死！”
林老爷子瞧着那边儿，颇有些艳羡，“这丫头聪明，知道提不起来，还找了帮手。”
“还知道用小提篮装东西呢！”程姥姥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
稀罕得紧！
林微站在一边儿，含笑看着。
只是瞧着闺女的小表情，她觉得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好像——
她还没猜测完，这边儿一老一小就给了她答案，也把众人醋得不行。
因为，就在刚刚，冯老爷子把小提篮给拂晓递过去的时候，拂晓摇着脑袋，推着小篮子，晃得那缎带上的翡翠珠子摇个不停。
她一边儿晃着小脑袋，一边儿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眼里有些焦急，小嘴都有些抿着了。
这是？
众人纷纷猜测。
却都不愿意相信心里那个清晰的想法。
冯老爷子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身红色袄裙，头绑两个小揪揪的小人儿，“给我的？”
他说着的时候，还把篮子往自己胸前放了放。
“啊！”
拂晓迅速眨眨眼睛，欢快地朝他走了两步，一把搂住他的小腿，咿咿呀呀说着什么的时候，还不忘拿脑袋蹭了蹭。
唐老爷子嫉妒的脸都扭曲了。
瞪着眼前的一幕，心头仿佛被捅了一刀子，呼呼地冒着鲜血。
他也常来看这丫头啊，咋就没见这丫头给他送过什么啊？！
这他娘的不公平！
唐老爷子觉得眼里有点热，鼻子发酸，有些想哭。
他是孩子的亲太爷爷，那个姓冯的，只是孩子的太外公！
这里面还隔着一个“外”字儿的！！！
冯念看着孩子依恋自家亲爹，心里是又酸又涩。
她爹自从她娘去了之后，就没再娶，平时就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表面上一切正常，可内里，她清楚，她爹也只是活着。
她长大了，即便是再怎么跟亲爹相处，总是欠缺点儿什么。
直到有了拂晓之后，直到拂晓会简单表达自己的情绪之后，她才知道，大约孩子的那份天真柔软，全然依赖，才是亲爹需要的。
大约这就是所谓的隔代亲？
冯念无奈摇摇头，自嘲不已。
如今她在亲爹心里，估计得排到第四了吧？
亲娘和拂晓大约是最靠前的两个，接下来就是唐慎了，所以自己排到第四，实在是太有可能了……
程姥姥笑得不行，“冯老啊，这丫头对你可是头一份呢！抓周的东西全给你不说，眼神儿都不给我们一个，可见啊，这孩子跟你有缘的。”
她来这边儿不少次，经常看到他给孩子剪指甲，梳头发，洗脸洗手，没事儿就一起躺在儿子给弄的大秋千里，一边儿或是晒太阳，或是乘凉，一边儿给孩子讲着什么。
那耐心的劲儿，说实话，家里估计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他这是把孩子当成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来对待呢……
“嗯？咳咳，这孩子实诚，做事儿专一，我离她近……”
冯老爷子努力控制自己忍不住上翘的嘴角，眼里感动又骄傲，隐隐还有些炫耀的得意。
本来是想着给孩子辩解几句，实在是心花怒放的厉害，脑子转不动，想不出来该说啥，干脆抱着孩子逗着玩儿了。
他们一大一小，说的兴高采烈。
这边儿被冷落的亲娘，其他人，只能无奈看着俩人了。
“这抓周算是结束了，咱把东西收拾收拾吧。”
林微摇摇头，看着爷爷唐老爷子不甘心的眼神儿，暗笑不已。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就连一个孩子的亲昵也吃醋。
哈哈！
“我来就好，你别动！”
王姨阻止她，“你还在月子里呢，别来来回回弯腰，要是累伤了怎么办？”
除了肉，这筛子上也没什么了。
王姐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小提篮，也是觉得神奇。
这小丫头也真是能耐，那么多东西，竟然都塞了进去……
“我也来。”
程曼笑着伸手，把筛子里面的鸡腿和五花肉提起来，方便王姐把筛子收起来，她自己则是去了厨房把肉放在案板上。
客厅里，犹自打着官司。
唐老爷子终究是心酸的，他硬是凑到冯老爷子和拂晓身边儿，巴巴地问着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孩子，“乖乖，太爷爷不好么？”
“啊哈？”
拂晓正乐呵着，冷不丁面前出现一个大脑袋，眨眨眼，听着他说话，眼里都是迷茫。
“哎我说，拂晓才多大？你醋个什么呐！”
冯老爷子挑眉，“别问了，反正她说啥你也听不懂。”
说完，先闷笑一会儿，搂着拂晓，拎着那一篮子装的七零八落的东西到了侧厅的地毯上。
然后，把拂晓放在自己的对面，篮子放在两人中间，拿出来一样，便细细讲解一样。
一个说，一个听，看起来颇为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