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4章 魔法实验
距离铃木特快列车发车：3天。
池非迟和越水七?到了东都环状线米花站，避开了上班早高峰，选在上午九点过后坐上了东都环状线电车。
早高峰过去之后，电车车厢内依旧不剩多少空位，但座位四周没有了压肉饼似的拥挤人群，没有了小声讲电话、埋怨拥挤、给旁边人道歉所组成的嘈杂声音，车内似乎一下子从熙来攘往的喧嚣模式进入了岁月静好的休闲模式。
池非迟和越水七?上车时，坐在角落里的一位老人低头看着报纸，一只耳朵里塞着耳机的年轻女孩安静坐在角落，紧挨而坐的两个中年女人一人用手机发着邮件、一人认真地拿着记事本记录支出账目，结伴出行的年轻潮人四人组也没有大声说话，说笑间有意压低了声音。
电车在米花站停靠时，车厢里一下子涌入了十余人，之前坐在车内的人并没有过多关注上车的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
池非迟和越水七?低调地混在人群里，上车后迅速观察了一下车厢内的环境，一起走到看报老人、两个中年女人对面的角落位置坐下。
越水七?坐在最角落，一侧紧挨着座椅挡板，在池非迟坐到另一边之后，抬手调整了一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将头侧靠在池非迟肩上，借着接触挡住了耳机，就像一个热恋期黏着恋人的普通女孩。
池非迟没想到越水七?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全身肌肉瞬间紧绷又很快放松，侧头看了看越水七?头顶柔顺的发丝，又将视线转向车厢里的其他地方。
前世他不是没接触过女性，不是没跟女性有过约会，也不是没有跟临时合作者扮演过恋人，但仔细回想，他之前似乎从来没有跟真正的恋人一起搭电车、感受着对方将头靠到他肩膀。
所以问题来了，如果他现在不好好坐着，不知道越水的头会不会掉……等等，越水不是小美，头当然不会随便以脱落的形式掉下来，但不排除突然靠空、磕到碰到的可能吧……
他现在是不是不该乱动？
大脑检索信息失败。
大脑检索信息失败。
大脑检索信息……
越水七?将头靠到池非迟肩膀上之后，心里也出现了类似紧张的情绪，下意识地抬眼去看对面的车窗，本想通过车窗玻璃映照出的影子看看池非迟的反应，结果发现车厢外的光线太亮、看车窗只能看到外面的景色，心里没底却也只能先收回视线，回答着耳机那边小泉红子问的问题，“是我，我们已经在车上了，没有人在注意我们……等等，跟我们一起上车的三个年轻人在看我们，脸色有点怪怪的……”
电车车厢内是全纵向座椅设计，越水七?所说的三个年轻人坐在两人斜对面，一男两女，衣着休闲又时尚，浑身透着青春活力。
由于越水七?将头靠在池非迟肩膀上，池非迟不仅能听清越水七?的说话声，也能能听清耳机那边小泉红子的声音。
听到两人说到的异常，池非迟假装看着车厢内的站点播报显示屏，用视线余角观察着三人，低声道，“是大学生。”
时间并不公平，有的咖啡厅服务生快三十岁了，看起来还像一个刚从高中毕业、进入大学的阳光大学生，而有的大学生明明还在校园里念书，脸看起来却像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大叔。
那边的男学生就是后者，看上去要比同行的女生大上十岁左右。
不过池非迟能肯定那三人都是大学生。
大学生身上有着特有的锐气和活力，虽然不是每个大学生都一样，虽然群体里也不缺少那种不像大学生的存在，但只要两个以上大学生凑在一起，那种气息就会变得明显且容易辩识。
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有观察经验或者感觉敏锐的人只需一眼，就能把人群中的大学生群体给一一挑出来。
越水七?身为侦探，大多数时候的工作都是跟踪调查某个人，经常需要观察调查目标、观察目标身边的人，看人的眼力也不差，立刻认可了池非迟的判断。
“我也觉得他们是假期中一同出行的大学学生，”越水七?借着池非迟身体遮挡，悄悄打量着那边的三个人，眼里带上一丝疑惑，声音压得很低，“不过很奇怪……我们在车站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就在我们前面，上电车前，那个穿着红白条纹T恤的女孩子还转头看了看我们，随后她跟另一个女孩说话，另一个女孩子也转头看了我们一眼，这样看一眼并不奇怪，而且她们并没有一直盯着看、或是高频率地看向我们，说明我们身上没有奇怪的地方，但刚才我们坐下来之后，他们三个都在悄悄观察我们，不止一次地看过来，还在小声说话……”
池非迟用视线余角留意着三个人的相貌特征，发现记忆里似乎有相似的身影，轻声道，“可能是……东都大学动物医学系的学生。”
“咦？”越水七?坐直了身，朝池非迟投去好奇的目光，“是你在大学里的同学吗？”
“我好像在学校宿舍走廊上看到过那个男生，但我上学时不住学校宿舍，只是拿东西的时候去过宿舍楼几次，”池非迟又认真回忆了一下，才肯定道，“跟他们没说过话，不熟。”
越水七?又将头靠到池非迟肩膀上，偷瞄着那边的三个人，观察着三个人的举动，低声道，“这么说的话，他们的反应确实很像是认识你……不，准确来说，是认出了你的身份，或许也在小声讨论你吧……”
耳机那边，小泉红子声音里透着从容笑意，“自然之子在东都大学动物医学系也算是一个名人啊，虽然跟他接触的人不多，但听说过他的人应该有不少，如果某个人正好听说过他的大名又见过他两次，那对他会有很深刻的印象吧，对于他的同年级同学来说，大家进入大学也才两年啊……而且他在学校里似乎是独来独往、内向孤僻的那种人，居然会和女孩子一起搭电车，跟对方的关系看起来很亲密，知道他的那些大学同学看到了，当然会觉得惊讶、忍不住多看两眼啊。”
越水七?：“……”
说到这个，似乎是在她将头靠向池先生之后，那三个人看他们的频率才上升地很夸张，一直偷瞄还窃窃私语……
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举动。
原来是她靠向池先生的举动让那三个人觉得惊奇。
“最近学生都放假了，你们遇到自然之子以前的同学也很正常，”小泉红子道，“不过，要是他们上前找你们攀谈，我们测试幽灵车厢是否可行的行动，恐怕就要被耽搁一会儿了……”
池非迟收回了看车厢内站点显示屏的视线，故意让原本还算缓和的脸色冷了下去，还用冷漠的目光扫过那边的三人，放轻的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冷意，“他们不会上来攀谈的，我保证。”
不远处，男生和身旁穿连衣裙的女孩正好偷瞥池非迟，被池非迟不带情绪的目光一扫，汗了汗，很快移开了视线，脸色变得拘谨起来。
越水七?听出了池非迟声音的变化，看到那边三人有些僵硬的脸色，又抬眼看了看池非迟脸上‘谁敢来烦我我弄死谁’的阴郁表情，嘴角微微一抽，小声道，“我信，不过摆出冷脸吓退曾经的同学，这样真的没关系吗？等他们开学之后，学校里说不定会有池君很不友善的传言了……”
“你觉得之前学校传言中的我、会是那种友善的人吗？”池非迟反问道。
越水七?、小泉红子十分笃定地齐声道：“不会！”
“我在同学印象中本来就不是热情友善的人，就算我不摆出冷脸，他们也不会上前来攀谈的，”池非迟语气平静道，“冷着脸只是为了增加他们不会过来的几率，让他们别影响到我们的行动，至于学校里的传言……我相信他们不会强调我看上去是不是很冷澹，毕竟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们的重点会在我是否交了女朋友这件事情上。”
“说、说得也是，”越水七?一想到自己会成为八卦元素，汗了一下，伸手摸到自己放在身边的单肩包，单手轻轻拉开拉链，将手伸进了包里摸索，低声跟耳机那边的小泉红子沟通，“那我们就继续吧，红子，开始确认一下两边的情况，我先来，我们目前乘坐的是东都环状线11号电车，车型是直流通勤型电车E231系……”
幽灵列车构想中，大部分魔法阵图都是以前复仇者们实验过的，不过也有被池非迟修改过的一部分，说到底，那还是一个完全没有经过实验的新魔法。
在幽灵列车计划正式实施前，他们还要检验一下幽灵列车魔法阵是否可以使用、效果是否能符合他们的期望、是否存在安全隐患。
为此，池非迟在安排人往十五夜城运送豪华列车车厢时，还让人顺带送了一节东都环状线电车的同规格车厢、一节新干线列车的同规格车厢，准备先在东都环状线和新干线上试一试。
昨天小泉红子使用宝珠里的梦神力量、完成了三节车厢的魔法符文刻画，今天由池非迟、越水七?登上环状线电车和新干线，小泉红子守在十五夜城刻画满符文的列车车厢中，双方配合着完成这场魔法实验。
第2785章 梦神力量带来的变化
越水七槻谨慎地跟小泉红子确认了双方所在车厢的情况，左手也从单肩包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打开盒子拿出一块拇指头大小的红色贴片，将贴片贴到身旁的座位挡板上，低声对耳机那边的小泉红子道，“红子，坐标贴片已经贴上了。”
当初阿克拉利用空间魔法把同伴转移出包围圈，是利用同伴身上的魔力作为坐标、来锁定同伴的位置，再加上同伴们不会高速移动，所以不需要花费太多功夫来确认同伴的具体位置。
而池非迟的幽灵列车计划，是要把位于十五夜城的车厢的影子、投映到移动的列车车厢里，让影子成为一个依附在真实列车上的幽灵列车，居于存在与不存在的虚幻中。
要让魔法准确把影子车厢投映过来、要让幽灵列车跟随移动的列车前行，都需要设立一个具备魔法力量的坐标物。
他们三个人中，池非迟和越水七槻体内都没有魔力，小泉红子就把自己的魔力输入到魔法小道具里，连夜让飞鸟送到东京交给池非迟。
实验正式开始后，池非迟和越水七槻需要在搭乘的东都环状线电车内、把坐标贴片贴在某个隐蔽的位置上，而身在十五夜城电车车厢里的小泉红子，则会启动魔法阵，激活坐标贴片，让两节车厢之间产生联系。
所以在越水七槻贴好贴片并做出提醒后，小泉红子也很快给出了反馈。
“收到，我接下来要激活坐标贴片、锁定坐标并进行连接，”小泉红子的声音十分认真，“一切正常的话，贴片会逐渐消融在挡板中，最后消失不见，你们注意一下贴片的情况，如果贴片没有变化或者没有彻底消失，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就在小泉红子说话间，越水七槻贴到挡板上的红色贴片已经有了变化，就像是逐渐消融的冰块一样，慢慢融入了挡板中，却又没有改变灰色挡板的颜色，就像是渗透进了挡板之中。
越水七槻稍微侧过身，观察着挡板上的红色贴片，直到贴片彻底消失不见，才低声道，“红子，贴片消失干净了。”
“那么接下来，我会正式启动投映魔法阵……”小泉红子认真不到两分钟，又神秘兮兮地像是神经兮兮起来，“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们，梦神的力量很好用，魔法符文刻画得很成功，不过大概是因为梦神力量更容易塑造虚幻事物，所以我们的幽灵列车可能会跟计划中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越水七槻好奇地坐直了身。
“是啊，”小泉红子像是小孩子发现有趣玩具一般，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期待，“我保证这是一种好的变化，但这种变化是否会出现，还要等我把幽灵车厢投映过去，我确认它出现之后再告诉你们……很快就好了，让我们开始倒计时吧，三，二，一……魔法阵激活完毕。”
随着小泉红子话音落下，越水七槻心底有了一丝怪异的感觉，看了看四周，看着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环境，始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而且……
越水七槻身体没有乱动，双目注视着自己正前方。
她感觉到自己面前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应该说，她感觉自己面前好像出现了一只幽灵、那只无形的幽灵就在她身前注视着她。
池非迟也有了一种附近古怪、自己被人窥视的感觉，琢磨了一下，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个蓝牙耳机戴上，又拿出手机，连上了蓝牙耳机，进入了小泉红子与越水七槻使用的网络通讯频道中。
耳机那边正好传出小泉红子的声音，“七槻姐，你是感觉到我的存在了吗？”
池非迟作为魔法阵的改进者，对一些可能发生的变化早有预测，在有了被人窥视的感觉后，就猜到了小泉红子说的变化是什么，“你把自己的虚影也投映过来了？”
“红子的虚影？”越水七槻看着面前的虚空处，心里也隐隐有了答案。
“没错，我们原本的计划，是把车厢虚影投映到移动列车上、并与移动列车重合，计划中被投映过去的只有车厢，不包括车厢里的人，”小泉红子没有卖关子，语气轻松地解释道，“但是我在用梦神力量完成符文刻画后，我发现符文会发挥的力量出现了一些变化，它不仅会把车厢虚影投映过去，似乎还能把车厢里的生物虚影投映过去，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幽灵列车车厢里的幽灵，而且很神奇的是，魔法阵完全激活以后，我这边的车厢也发生了变化，本来只有我一个人的车厢里出现了你们的身影，最开始我也吓了一跳，不过我伸手在七槻姐面前晃过，发现她应该看不到我，这才松了口气……我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应该看不到我吧？”
“没错，我看不到你，不过刚才你说魔法阵激活的时候，我们这里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我突然有点不自在，好像虚空中有目光在凝视着我，”越水七槻低声说着，感觉了一下，“现在那种被凝视的感觉不见了。”
“刚才我在盯着你们看，所以你才感觉到被凝视吧，现在我已经走开了，”小泉红子道，“我看到了你们说的那三个大学生，我在往他们身旁走，试试他们能不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我的注视。”
电车内的其他人也变成了实验对象。
小泉红子在每个人身边转了几圈，还在耳机通讯里随时汇报自己的位置。
池非迟和越水七槻就坐在一起观察列车里其他人的反应，看有没有人能感觉到小泉红子的存在。
小泉红子试了一圈，最后也只有远处戴着耳机听歌的女孩有一点反应。
当小泉红子直勾勾地注视着那个女孩时，那个女孩似乎有了异常的感觉，却又无法确定异常感觉从何而来，脸色不自在地看了看四周，不安地变换了一下坐姿。
除了那个高中生年纪的女孩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人注视，也没有察觉到周围有异。
总之，能不能察觉小泉红子的虚影，要看这个人的第六感应能力是否比别人强、对别人的视线是否足够敏感，大部分人感觉不到车厢里出现了一只‘魔女幽灵’。
小泉红子把人试了一遍，又移动到戴着耳机听歌的女孩身旁，盯了女孩三秒，发现女孩脸色又浮现一丝不自在的情绪，更加不愿意离开女孩身边了。
“咦？又被发现了……车厢里除了你们两个之外，就只有她能感觉到我的视线了……她好像还是高中生，居然这么敏锐的吗……等一下，她在用手机重新选择正在播放的歌曲，我看看……她选择了《世纪末的魔术师》……这么说起来，我刚才看到她的手机桌面是怪盗基德，原来她是基德那家伙的粉丝吗……”
小泉红子的声音从耳机那边持续传来。
越水七槻微微侧头，用视线余角留意着那个女高中生，发现对方整个人往角落里缩、眼里闪动着不安，小声提醒着耳机那边的小泉红子，“红子，她好像在害怕，你别把人吓坏了。”
“好吧，那我放过她，现在就到你们那边去了哦……”小泉红子刻意压着嗓子、拉长了调子说话，“让我看看，我在哪里好，是贴着七槻姐呢，还是……”
越水七槻能够感觉到身边有一丝异常，心里本来就感觉不自在，听着小泉红子故意放得阴森的声音，伸手抱住池非迟的胳膊，整个人靠在池非迟身上，轻声呢喃道，“贴吧，贴吧，我不怕你。”
“是吗……”小泉红子声音戏谑，“在我这里可以看到你们，但是你们在我这里也不是实体，而是虚影，也就是说，我可以坐在自然之子当前所坐的位置，与他的虚影重合，现在我就坐在你身边，手臂也与他的手臂重合……”
越水七槻低头看了看池非迟的胳膊，脑补出池非迟与幽灵重合的画面，心里毛毛的，手中的力道放松了一些。
车厢里，喇叭播报着站点信息，“新宿站到了……”
池非迟出声提醒，“红子，新宿站应该会有不少人上车，你再用新上车的人试一试，看有多少人能够感觉到你的注视。”
电车到站，戴着耳机、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女高中生突然站起身，在门打开时冲了出去，就像是急着逃离恐怖环境，出门甚至快过了离门口更近的三个东都大学学生。
越水七槻沉默了一下，“红子，她好像被你吓得不轻。”
小泉红子：“……”
心里多少有点心虚，但不想被人发现。
“对了，红子，”池非迟又想到一件事，“如果不用耳机，你那边能不能听到我们的声音？或者说，你那边的投映有没有声音？”
“哎？好像……是有声音，我刚才凑在那个女高中生耳朵旁边，听到了她耳机里正在播放的歌曲……你等一下！”
小泉红子那边安静了半分钟，声音才继续从耳机里传了出来，“刚才我把耳机声音全部屏蔽了，我发现我这里真的可以听到你们那边车厢里的声音，能听到刚才上车的人在讨论什么，能听到电车内的站点播报声音，在刚才车门没关闭时，我站在车门处，还能听到外面站台上的人的说话声，不过魔法只作用于车厢内，所以我看不到站台上的情况，从我这里的车门处往外看，外面是十五夜城的金字塔地下实验处，并没有出现你们那边的站台的投影……”
“那么，你那边车厢里的情况，像是在播放有声的全息投影，”池非迟向小泉红子确认，“我这么说没错吧？”
第2786章 他不理解
“没错，跟诺亚之前让人在金字塔底下安置全息投影一样，”小泉红子顿了顿，“其实也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全息投影虽然有声音，但声音是播放出来的，不可能像我现在这样，想听清别人说悄悄话就靠近，不想听就远离，整体要比全息投影更加真实……应该说，能看到的、听到的，更像是我们看着菲碧他们复仇的那个时候。”
说到这个，池非迟就知道小泉红子那边是什么情况了，“知道了，你继续测试。”
电车在新宿站停靠后，这一段车厢有六个人离开，有十五人上了车，分散在不同的位置，就连池非迟身旁的空位也坐了人。
随着车门关闭，池非迟和越水七槻都没有在说话，听着耳机里小泉红子的说话，帮忙观察着小泉红子提到的人。
小泉红子在新上车的人身边晃了一圈，一会儿盯着某个人看，一会儿将身体跟某个人重合。
这么试了一圈，新上车的十五个人都没有出现任何反常举动，似乎都察觉不到自己被一道视线盯着。
间白站……
东京站……
德滨町站……
之后，小泉红子又连试了七个站点，前前后后瞪了两百余人，才又找到了一个对自己视线稍微有所感应的年轻男人。
不过那个年轻男人并没有之前的女高中生敏感，被小泉红子盯着时，只是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盯着自己后，又继续跟同伴小声说笑。
总的来说，两百多人里出现两个有所感应的人，能察觉异样的人数比例不会太多。
得到这个实验结果后，池非迟三人又准备进行新一项测试——开启阵法开关，撕裂电车车厢内某处的空间，把池非迟和越水七槻这里的东西转移到小泉红子那里去。
测试开始前，一个中年男人在夕暮里站上车，看到池非迟身旁有位置就坐了过去，落座后，很自然地把手中的双肩包递给了池非迟。
池非迟也没有大惊小怪，把双肩包放在腿上，拉开拉链，低头看着双肩包里的东西——一只装在透明盒子里的活兔子。
幽灵列车法阵存在的意义，是把人从危险环境中转移走。
人与死物不同，死物可以顺利穿越的空间裂缝，活人掉进去却未必可以安全出来。
所以他们在测试时，最好使用活物。
东都环状线电车上可以付费携带小狗、猫、鸽子、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乘车期间需要把小动物放在盒子中，非赤靠着跟他的配合，每次都是‘违规过卡’，他无法沟通的实验兔想一同带过来就有点难了，还不如付费带上来。
他选择了一个更省心的方式——让方舟在网络上雇佣一个生活服务者，让对方买只实验兔并付费带上电车。
这样他和越水就可以先上电车来配合红子激活魔法阵、观察阵法运行是否正常，让雇佣的人去买兔子、买车票，在他指定的站点上车把东西交给他。
越水七槻早知道池非迟的安排，看到中年男人递包的举动也没有大惊小怪，等池非迟拉开了背包拉链，就和池非迟一起低头看包里的活兔子。
兔子温顺地待在盒子里，完全不闹腾，不过精神看上去倒是还不错，并没有病蔫蔫的感觉。
池非迟把背包递给越水七槻，拿出钱包，找出一万元纸钞递给了身旁的中年男人，将尾款支付给中年男人。
由于下单时，订单里备注过‘不要交流沟通’，还把交接东西的具体事项写得很清楚，同时也提前支付了订金，所以中年男人把快要说出来的‘谢谢’咽了回去，默默接过纸钞放进自己钱包里，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坐在原位等电车抵达下一站。
他所完成过的跑腿工作中，‘买一只活的实验兔、带上电车并交给指定的人’这种工作很少见，订单中还特别标注了‘不要沟通交流’这种要求，那就更奇怪了。
而且这份订单把各种要求写得很清楚，包括但不限于实验兔的健康状况限制、实验兔的年龄体重范围、什么时间在哪个站上电车、把东西交给什么样的人、如果找不到人的后续处理方案一二三四，还细致地写了‘找到人之后直接把东西递过去’、‘拿到尾款后收好钱就行、不要进行交流’这些步骤。
到底为什么不能跟对方交流？神神秘秘的，他不理解。
等按照订单上的要求，带着实验兔登上列车并把实验兔送给指定的人之后，他就更困惑了。
两个从未见过的人坐在一起，一人把自己带来的背包递过去，另一人查看过背包里的东西后付钱，就像在走私违禁物品一样。
难道这个背包里装着的是……等等，那也不对啊，背包、盒子、实验兔都是他买的，里面怎么可能会有违禁物品？
把兔子带上电车交易的要求奇怪，全程不要交流沟通的条件也很奇怪，他就想坐在这里看看这两个年轻人要做什么。
不多问、为客户保密确实是他们的工作原则，但在客户不出声赶人的情况下，他坐在旁边看看情况、满足一下好奇心也没关系吧？
越水七槻在接过背包后，把背包口敞开，抬起右手，用指甲轻轻磕了磕蓝牙耳机，向小泉红子传达了‘准备就绪’的信号。
幽灵列车空间法阵的开关，原本要设置在池非迟体内的日之镜上，不过池非迟目前还没有找小泉红子汇合、没有在日之镜上设置好开关法阵，而东都环状线和新干线都是实验品，开关法阵也就设置在了小泉红子体内的夜之镜上，由小泉红子来操纵开关。
小泉红子能够看到车厢里的情况，早就看到了背包里的兔子，接到越水七槻传达的信号之后，立刻启动了体内夜之镜前的法阵。
就在越水七槻敲击耳机的下一秒，背包里的盒子连带兔子一同消失。
“成功了，”小泉红子按耐住心里的激动，让声音尽量平稳清晰，“我就坐在七槻姐所坐的位置，跟她的身影重合，在空间法阵启动的一瞬间，我腿部上方的盒子虚影凝实，装兔子的透明盒子就落在了我腿上，目前兔子的状态看起来很好，我会让人过来将它带去检查，我们接下来开始检测磁场变化吧。”
越水七槻见送东西来的中年男人还在池非迟身旁、对面也坐满了人，没有出声，又用指甲轻敲了耳机，把男人带来的双肩背包放到一边，拿过自己带来的单肩包，从里面找出一个小号盘子大小、上面有液晶显示屏的圆盘物件。
池非迟刚把纸钞递给了中年男人，也从耳机中听到了小泉红子的话，侧头看向越水七槻手里的圆盘物件。
圆盘物件是一个磁场检测装置，他们上电车前就已经开启了电源、放在了越水七槻包里。
在中年男人带着兔子上车前一站，他们还特地看过这个装置上显示的磁场波动，当时车厢内磁场还算问题，在圆盘设备上显示出柔缓又有规律的线条。
但此刻，圆盘设备上显示的线条十分杂乱，有的线条中间还折成了尖锐的尖角。
这种前后变化，说明磁场发生重大变化、极不稳定，不过这个设备主要功能是探测、记录并传输磁场数据，磁场数据分析处在十五夜城，磁场到底变成什么样了，还得看分析处结合仪器解读出来。
耳机里传出小泉红子有些意外的声音，“我这里的磁场也乱了，不过可能是我所在的十五夜城比较特殊、磁场比较稳定，所以设备显示的画面比你们那边好得多，似乎就只是猛得乱了一下，很快就开始修复……”
越水七槻抬手扶着耳朵上的耳机，轻声道，“我这边设备显示的磁场还是很混乱，似乎也没有修复的样子，不过具体情况怎么样，还要等分析处的结果。”
“那我先联系人过来带兔子去检查。”
那边，小泉红子暂时切断了通讯。
双方没有再沟通，池非迟和越水七槻安静坐在一起，也没有急着讨论磁场的问题。
直到列车抵达下一站，坐在池非迟的中年男人也没有新发现，带着满腹疑惑，依依不舍地走出了列车车门。
东都环状线的电车跑一圈大概要一个小时，池非迟和越水七槻自米花站出发，到现在也有四十多分钟了。
要看电车很快就会绕完一圈回到米花町，池非迟和越水七槻也没有急躁，依旧坐在电车上，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磁场问题。
电车绕了一圈，再次抵达米花站，在乘客进进出出之后，又继续往下一站驶去。
在电车第二次抵达新宿站时，小泉红子那边总算有了消息。
“我回来了，实验兔已经做过初步检查，身体没有出现问题，看样子我们的空间魔法是成功了，”小泉红子语气认真道，“再就是磁场的问题，十五夜城的磁场确实很稳定，这里的建筑会引导磁场以固定的模式流转，只要金字塔这类重要建筑没有倒塌，磁场就不会遭到外力破坏，刚才空间魔法结束后，我这里的磁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倒是你们那边车厢里的磁场依旧很混乱，另外，你安排在夕暮里车站附近的人也把磁场检测数据传过来了，夕暮里车站那一带的磁场稳定性也遭到了破坏。”
“会造成多大影响？”池非迟直接问道。
第2787章 感应者的共性
“以目前检测到的数据来看，磁场混乱的范围不小，在磁场恢复平稳之前，经过那一带的生物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不过好消息是，混乱的程度不算严重，”小泉红子顿了顿，“分析处预测，在磁场变化范围内，动物的情绪可能会莫名高涨或者低落，当然也包括人类在内，或许还会改变一些人的运气，让一些人突然变得幸运或是倒霉，你也明白，磁场规律很难推算，我们的磁场研究处也无法精确地推测出会发生什么，只能进行大致的估测，没法给你一个精确的答案。”
“相同的磁场干扰下，不同的人会受到不一样的影响，一千个人可能就有一千种变化，怎么都不可能全部推演清楚，”池非迟道，“能确认情况不严重也够了。”
小泉红子想到分析处给出的一个重要推测，连忙提醒道，“对了，自然之子，现在距离空间魔法使用，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你们那边的磁场几乎没有太大变化，恢复速度缓慢，据分析处推测，夕暮里车站附近和电车车厢里的磁场至少要一天才能稳定下来，在这段时间里，要是我们再使用那个空间魔法，就可能会因磁场混乱而导致失败，如果侥幸成功了，那里的磁场会变得更加混乱、危险，会给那一带的生物带来更严重的影响。”
池非迟本来还想测试同一地区能撑得住几次磁场混乱，但想到影响太严重可能会导致地区性灾难、最终影响到自己的计划，也就决定善良一点，“那就不要在东都环状线上继续测试了，我和越水去吃饭，你也是一样，下午我们再用新干线列车来实验。”
……
下午。
池非迟和越水七槻又坐上了东京开往九州的新干线列车。
新干线列车车厢内不再是全纵向座椅设计，而是对向座椅设计，四个座位两两相对。
池非迟前一晚在网页上订了四张票，让自己和越水七槻对面的座位空了出来，暂时得到了一个不够封闭、却也不容易被人打扰的小空间。
跟上午一样，两人戴着蓝牙耳机，跟小泉红子远程沟通。
这次负责和小泉红子沟通、贴上坐标贴片的人换成了池非迟。
确认过列车车厢基本情况之后，池非迟把坐标贴片贴在了列车车厢内壁上。
随着小泉红子激活坐标贴片，红色贴片无声地融进了车壁中，越水七槻再次感觉到了四周发生微妙变化。
幽灵列车附着到了前行的列车上，小泉红子又开始用附近的人做测试，一会儿站到某个人身边盯着对方看，一会儿坐在某个人座位上，让身影跟对方重合。
一圈测试下来，也仅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对小泉红子的视线有所感应，被小泉红子盯了几秒，就很不自在地往座位里缩，还向身边的母亲提出自己要下车。
小女孩似乎没办法看到小泉红子，也没办法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是本能地想要远离这个磁场变得混乱、附近存在‘幽灵’的环境中。
小泉红子俯身将脸贴在小女孩脸侧，确认小女孩真的没办法看到自己之后，为了不吓哭小女孩，小泉红子没有像上午纠缠女高中生一样纠缠小女孩，很快回到了池非迟和越水七槻的座位附近。
“好像不如上午那个女高中生敏感，她只是在我持续盯着她一段时间之后会有所觉察，感应程度应该比女高中生弱，但是比上午的年轻男人强一点……”小泉红子评估了小女孩对自己作怪行为的感应程度，又研究起了感应人数占比，“上午测试中，约三百人之中有两人可以感觉到不对劲，下午测试总人数五十七人，有一个小女孩能够对我的视线有所察觉，测试总人数还是太少了，很难计算出准确的数字，不过你们发现了吗？截止目前为止，能感应到异常的三人都是年纪不大的人，如果算上你和七槻姐，就是五个人都是年轻人，虽然目前参与测试的人很少，无法肯定地说只有年轻人能感应到异常，但是我觉得年轻人应该更容易有所察觉。”
“应该跟年龄没关系，”池非迟观察了一下车厢内的其他人，压低声音道，“一些对别人视线敏感的人，在经过训练之后，上了年纪也会同样敏锐，同样，一个人要是身处于一个生存受到威胁、需要敏锐观察四周的环境中，应该也会更敏感一些，也就是说，一个人是否能察觉到异样，关键在于曾经的经历、现在的处境。”
越水七槻明白了池非迟的意思，看向小女孩所坐的方向，若有所思道，“这么说起来，那个女孩是比同龄人要安静得多，上车之后不吵不闹，说话都很小声，好像是那种很黏母亲、性格内向害羞的小孩子，从上车开始，那个孩子就在频繁地观察母亲的脸色，那不是正常四五岁孩子会有的反应……”
池非迟也看向那对母女，眼里带着似是洞悉了一切的平静，“她对母亲的肢体接触并没有感到恐惧或者排斥，反而会主动与母亲进行肢体接触，这么看来，那个孩子身处的环境可能给她带来了很大生存压力，让她现在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将母亲当成了自己获得安全感的来源，她很担心母亲离开她。”
小泉红子回忆着，“上午的女高中生也很安静，不过她好像对周围环境更加不在意，也没有什么绝对不安的举动……”
“我们上车看到她的时候，她坐在角落，微侧身体将正面朝向上车的门口，同时右手手手掌紧紧握着左手手肘部位，双手在身前形成了一个交叉姿势，”池非迟也回想着上午那个女高中生的一举一动，“这说明她对环境具有抗拒、防备心理，试图用手臂将自己与他人的空间阻隔开，之后她除了拿出手机看手机的时候，其他时间基本都维持着那种双手交叉身前的动作，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所处环境如何，但她的生存环境应该也给她带来了心理压力，让她缺乏安全感。”
越水七槻也回想着上午电车里的情况，“上午那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很正常，跟同龄的同伴一起上车，和同伴在车上很自然地沟通，似乎还是比较健谈的那种人……”
池非迟想了想，也觉得那个年轻男人的状态应该还算正常，“他当下的处境不一定很差，可能是曾经经历过一些需要他留意周围的危险事件，或者接受过类似的训练。”
越水七槻点了点头，继续低声道，“我是侦探，会跟踪调查别人，也要防备自己被调查目标发现、反追踪，调查期间会长时间绷紧神经、去留意四周的环境和人，这样也算是接受过训练吧，同样，你去做赏金任务的时候也要小心观察环境，不能惊动别人，要防备着不让自己落入陷阱，也在行动中不断接受训练……”
“自然之子应该是五人中最敏锐的……”小泉红子顿了一下，纠正自己的说法，“不对，他又不是人。”
池非迟：“……”
红子觉得自己这么说礼貌吗？
小泉红子满脑子都是感应能力，并未发现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或许神明本身就具备一定的感应能力，所以不能把他放在普通人里进行比较，他感应能力如何都不具备参考价值……话说回来，自然之子，我的虚影一开始被投映到你们面前、盯着你们看的时候，是站在七槻姐身前，你和她当时也看向我这边，但你们的眼睛不太一样，她的眼珠有左右转动，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想从面前的虚空中捕捉到异常，可是你的眼珠几乎没有移动过，就直勾勾盯着我这里，之后我每次靠近你，你的视线也会经常移动到我所在的位置，难道你能感觉到我的具体位置吗？”
池非迟知道小泉红子之前那句‘不是人’的评价没有恶意，再加上对自己能感应到什么程度也有兴趣，选择忽略小泉红子那句不太礼貌的评价，想了想道，“可以测试一下，现在你换个位置，盯着我看。”
小泉红子移动到了两人对面的座位间，坐下到池非迟对面，盯着池非迟看。
大概三秒，池非迟抬眼看向正前方的座位，“我感觉到视线来源在正前方，位置不算高，对吗？”
“答对了……你再等一下！”
小泉红子关闭了自己耳机的麦克风，起身移动，到了池非迟身后的位置，本来想盯着池非迟的后脑勺看，可是趴到座位靠背上的时候，突然恶趣味地改变了主意，迅速一掌朝着池非迟投影的头部拍了过去。
新干线列车上，池非迟看不到小泉红子的虚影在做什么，但一瞬间感觉到危机感来自身后，身体前倾与座椅后背拉开距离，同时也扭头看向后方。
小泉红子手掌落空，还来不及惊讶，就收到了一道死亡注视，感觉池非迟眼里的森冷似乎穿透了空间、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愣在原地。
池非迟很快收敛了自己眼里不自觉流露出的冷意，不太确定自己感觉到的危机是不是来源于小泉红子，也就没有急着收回视线，低声向耳机那边确认，“红子？”
第2788章 瞬间移动
“这次也对了……”小泉红子回过神来，见池非迟眼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松了口气，无语吐槽道，“刚才你的目光太吓人了，你平时该不会都是在假装和善吧？”
“没有，是刚才突然感觉到了强烈的恶意，我不自觉地想要反击，”池非迟坚决否认自己伪装和善，得知刚才感觉到的恶意来自小泉红子而不是别人，也就收回了视线，“你刚才做了什么？”
“咳……”小泉红子有些心虚，没敢说自己想拍池非迟的头部，含糊道，“就是突然想看看攻击你会怎么样，所以做出了攻击动作。”
“我躲开了吗？”
“躲开了。”
“那就好。”
小泉红子：“……”
连自然之子虚影都打不到的她，感觉不是很好。
池非迟悄悄收起之前滑落在手掌中的黑牌，善意提醒道，“在现实接触中，别做那么危险的动作。”
不然红子脖子被切开就不太好了。
“我知道了……”小泉红子随口答应着，倒不是没把池非迟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回想着自己刚才从池非迟目光里感觉到的威胁。
自然之子让她感觉到的恶意也不小了，总觉得自己快要有生命危险一样……难道这就是神明的精神压制吗？
“不过，池先生居然能躲开红子隔着空间的攻击，感应能力真的很惊人。”越水七槻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觉得以自己对虚影的感应程度、恐怕没办法像池非迟那样躲开小泉红子攻击。
池非迟也思考着自己的感应问题，仔细感受当下的身体感觉，“幽灵列车出现的时候，我能感觉到环境似乎发生了一点变化，又找不到那种变化在哪里，这样的环境能让我比平时更警惕，也更容易感觉到别人的凝视或者攻击。”
“在幽灵列车出现的瞬间，我也能感觉到环境有一点变化，”越水七槻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群，“不过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察觉。”
三人沉默梳理了一下头绪，随后，池非迟伸手拉住了越水七槻的手，“继续下一项测试，红子，准备把我们转移过去。”
之后的测试内容，是由小泉红子启动空间魔法阵开关，把两人直接从新干线列车上转移到小泉红子那边去。
上午转移过去的兔子没有当场死亡、没有断头断腿、没有被转移到不知名的地方、后续检查身体没有任何异常，那就说明魔法符文的改进没有出问题，所以池非迟才决定在最后让小泉红子转移自己和越水七槻。
只要魔法阵符文没有问题，就算中途出现了概率极小的意外，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两人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以池非迟变异的体质和装满口袋的应急工具，不管是被意外转移到了哪里，两个人都具有自救的能力。
“准备好了，”小泉红子经过了上午的测试，也对这次转移有信心，自信道，“随时可以开始，不过还需要你们两个人站起来，那样会方便一些，我不用担心把那边的座椅也转移过来。”
池非迟见周围坐满了人，低声道，“我们站起来就会吸引到别人的注意力，不如这样，你倒数三声，我们立刻站起来，之后你马上完成转移，这样可以做到吗？”
“这样倒是没问题，那么我开始倒数了，”小泉红子立刻开始倒数，“三，二，一……”
新干线列车的座位间，池非迟和越水七槻在小泉红子数到‘一’时，牵着手一同站起了身。
下一秒，身影同时消失。
其他乘客忙着关注着自身、关注身边的朋友，并没有看到两人凭空消失的场景。
走道对面的四人座位间，有人视线余角隐约看到两人这边有变化，但转头看去时，发现座椅间空无一人，却没有多想，只以为自己眼花、而隔壁年轻男女早就离座去别的地方了。
而对于池非迟和越水七槻来说，两人只是牵着手站起了身，下一秒，身边就出现了站在座位旁边、身穿着黑色斗篷的小泉红子。
列车行驶中的声音还存在着，隔壁男人转头看了一眼他们所在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很快又收回视线，神色如常地跟同伴说着话。
不远处，四五岁的小女孩依旧依偎在母亲怀里，听着母亲低声细语的安慰，脸上紧绷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
母女俩不远处，坐在一起打扑克牌的四人也依旧在打牌，其中一人把两张牌放到桌上后，发出得意的笑声。
越水七槻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和池非迟站起来、没有人觉得两人牵手站着很奇怪，心里知道转移顺利完成了，但看着四周一切如常，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就……完成了吗？”
小泉红子坐到了两人对面的座椅上，摘下了头上的兜帽，微笑着对越水七槻道，“如果你们能看到我，那就说明成功了。”
池非迟放开了越水七槻的手，走到过道对面的座位前，朝着说话的男人伸出手。
手掌毫无阻碍地没入了男人的身体，落在了座位间。
他们确实已经到了小泉红子所在的、位于十五夜城的车厢中。
这只是一截摆放在地上的车厢，内里布置与新干线上行驶的那辆列车一致，桌椅和车厢内壁都是实体，但车上的人、这些人带上车的物品都变成了虚影。
越水七槻跟着池非迟到了过道间，向着桌上的水杯伸出手，看着手指穿过了水杯，又清楚地听到座位间四人的谈话声，忍不住轻声叹道，“好神奇……在他们那一边的车厢空间里，我们已经消失了，不过敏锐的人可以感觉到了我们的视线，对吗？我们好像变成了他们无法看到、无法触碰到的幽灵，而在我们这边的车厢空间里，他们才是我们可以看到、却无法触碰到的幽灵，只要没有空间魔法没有开启，分别位于两个空间的人就始终触碰不到彼此、干涉不到彼此。”
“这多亏了梦神的力量，”小泉红子坐在座椅上，也有些感慨，“如果没有用梦神力量刻画出符文法阵，法阵可能无法将我们的虚影投映过去，那边的人也就不可能感觉到我们的视线了，同时，我们这一边也可能没办法看到那边的画面、听到那一边的声音……”
“对于虚影来说，梦神的力量确实很强大。”
池非迟抬头看着车窗外面移动的野外风景，用上了‘强大’这个评价。
他们被转移过来的时候，列车已经离开了东京，正驶向一座桥，而此刻车窗外的景色正是在大桥上才能看到的，也就是说，从这里看车窗外，看到的也会是那个空间车窗外的景色，而且这些画面应该还是实时同步的。
越水七槻穿过两个坐在座位间的‘人’，到了车窗前，趴在玻璃上往外看，“也能看到列车轨道，轨道附近的石块也看得很清楚……”
说着，越水七槻还好奇心满满地打开了车窗，探头往外看，很快惊讶地轻呼出声，“哎？”
池非迟担心越水七槻乱来出意外，一直跟在越水七槻身后，见越水七槻这种反应，也跟着探头往外看。
在列车里看车窗，车窗外是绿意盎然的野外风景，但探头出车窗一看，外面一片漆黑，像是一下子将头伸进了深渊中。
越水七槻刚被吓了一跳，就发现身后的池非迟靠近，自己撑着车窗窗框的双手旁边也多出两只手，转头看到池非迟自身后探头出来，一时忘了害怕，收回视线看向前方黑漆漆的环境，“难道外面就是……”
“是十五夜城金字塔的地下制造处，”小泉红子侧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车窗，“法阵只作用于车厢内部，投映的虚影也只存在于内部，只要我们离开车厢，就离开了法阵作用范围，所以当头部探向车窗的时候，这些虚影都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接下来，池非迟和越水七槻又在车厢里走了一圈，在那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身边稍微停留，赶在小女孩表现出不安反应之前离开。
小泉红子很懂那种‘体验幽灵生活’的乐趣，没有打扰两人，等两人转了一圈，问过并确认两人看够了，才站起身朝空中抬起了右手，轻声念起了‘唤回魔法’。
一枚巴掌大的‘水晶桃子’落在小泉红子手中，里面还泛着丝丝缕缕的红色荧光。
宝珠被小泉红子唤回之后，周围的人群和人群带来的物件瞬间消失，附近的声音也一同消失，只留下一段被灯光照亮的、空荡荡的车厢。
池非迟见车门是打开状态，带路往车厢外面走，“宝珠里的梦神力量还够用吗？”
幽灵列车想要存在，需要时时刻刻‘供能’，而宝珠就是幽灵列车的电池，宝珠里的梦神力量是电池用储存的电。
他们手里能用的电池就只有宝珠这么一个，上午用电车车厢实验时，小泉红子就把宝珠装在电车车厢法阵里，下午用新干线列车车厢实验室，小泉红子又把宝珠从那边拆下来、装到这边来，等铃木特快列车发车之后，小泉红子还要把幽灵列车投映到铃木特快列车上，直到列车到站。
要是当时候电池里的电量不够用，他们最好早点往里面充一点电。
小泉红子和越水七槻一样跟上池非迟，一边往门口走，一边低头看了看宝珠中的红色丝线，估算了一下，“以今天测试造成的能量消耗来看，如果是那辆豪华列车，宝珠里的梦神力量应该可以让幽灵列车持续存在五个小时左右，这样够用了吗？”
第2789章 自己的影子
“五个小时，够用了。”
池非迟回答着，走出了车门。
外界感应灯紧跟着亮起，把外面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越水七槻跟着离开了车厢，好奇地四下打量。
车厢外是一个开阔的大厅，停放着三段列车车厢，一段是日本通勤型E232系电车车厢，一段是新干线列车车厢，还有一段是复古豪华列车的七节车厢。
大厅高度近十米，灰色金属四壁光滑，看不到任何一道门窗，像是一个全封闭空间，上方天花板被蓝白两色的安布雷拉图标填满，四下充斥着浓郁的科技风。
从充满魔法元素的幽灵列车里出来，就到了一个充满科技园区的大厅中，让越水七槻感觉新奇又微妙。
这个基地四处有监控，池非迟不止一次看过这里的训练情报，对这个基地的情况并不陌生，带路绕过电车车厢，到了其中一面金属墙壁前，将手放在了墙壁上。
手掌落在墙壁上的瞬间，墙壁上浮现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蓝白色的安布雷拉图标，就位于手掌上方。
下一秒，图标开始旋转，就在池非迟松开手之后，图标下方出现了‘开门’、‘设置’等操作选项。
越水七槻打量着平整墙面上出现图标和操作框，“难道整面墙都是触摸操作屏吗？”
小泉红子觉得越水七槻猜测还不够大胆，看了看四周的墙壁，“这个大厅有四面墙壁，每一面墙壁都是特殊材质制造，都能作为触摸操作屏、显示屏幕使用，里面还装有热量感应器、声音收录设备和摄像头，隐藏门也藏在墙壁里面，只要把手掌放在上面，如果是数据库里录入过的掌纹，就可以激活操作系统……”
操作屏出现之后，池非迟就点击了‘开门’选项，等到‘请完成身份验证’的提示文字出现，再次将手掌放了上去。
系统读取了池非迟的掌纹、利用墙壁间的监控设备扫描过池非迟的虹膜，很快显示出‘验证通过’的提示。
随后，前方金属墙壁出现一道不断扩大的缝隙，露出了门洞和外面灯光明亮的走廊。
越水七槻跟着池非迟走到了走廊间，“真神奇啊。”
池非迟带路往中心控制室走，“等到了中心控制室，把你的掌纹、虹膜、声纹等数据录入系统，下次过来你就可以自己开门了。”
“自然之子，你记得路吗？要不要让方舟来帮忙指路啊？”小泉红子不放心地问完，又向越水七槻解释，“这里的墙壁间安装了不少感应器、监控设备，如果安装指路标识，可能会挡住那些设备，所以这里没有提示牌，这也是为了防止机密泄露，让秘密潜入者在这里迷失，找不到资料室和真正的出口，其实不止是没来过这里的人会迷路，就算是熟悉这里的人也可能会迷路。”
越水七槻看了看灰金属色的走廊，发现四周确实没有任何指示牌、标识，“不过既然是这样设计，应该有办法能避免自己人迷路吧？”
“自己人不用担心迷路，只要你的掌纹、虹膜、声纹等信息录入了方舟，通过验证进入这里，或者进入这里之后通过一次验证，就可以让方舟指路，”池非迟耐心解释道，“方舟是安布雷拉的智能主脑，它存在于这个基地的每一个地方……方舟，出来打个招呼。”
走廊尽头墙壁上浮现出一个蓝白相间的安布雷拉图标，旋转了一圈，图标化为正常雨伞大小的一把伞。
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走廊间响起，“主人，下午好，越水小姐，魔女小姐，下午好。”
池非迟到了走廊尽头，打开了隐藏的电梯门，“跟越水简单介绍一下你和诺亚的情况。”
等越水七槻和小泉红子走进电梯之后，电梯门合上，一把伞面蓝白相间雨伞投影在电梯内，方舟的声音在电梯里响起。
方舟直接使用了电梯里的显示屏，给越水七槻播放起了线条小人演绎的简单动画，自己奶声奶气地配音，从泽田弘树的出生开始介绍自己的来历。
“十年前，一个伟大的程序设计师出生了，他的名字叫泽田弘树……”
线条简单的动画中，两个火柴小人中间出现了更小的小人。
“因为他沉迷于电脑编程，可以对着电脑一整天，学校里的同学都觉得他孤僻又阴郁，不愿意跟他来往，还有人会故意弄坏他的东西，老师也觉得他是有问题的孩子……”
越水七槻认真看着显示屏上的画面。
她听说过泽田弘树。
毕竟那是池先生的教子，是连园子都不忍心在池先生面前提的孩子。
因为大家提起来总是一脸沉重、欲言又止，她也只是知道那个孩子和池先生在美国相处得很好，而在池先生回日本后没多久，那个孩子就跳楼自杀了。
她想池先生应该会很自责、自责自己没有在美国多待一段时间，所以她也不忍跟池先生提起那个孩子。
到了今天，她大概明白池先生为什么跟那个孩子合得来。
以这个叫方舟的智能主脑所说，那个孩子和池先生大概会是很有共同话题的同类，可以从彼此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四年前，他的父母终于结束了长时间的冷战，正式离婚，而他跟着母亲到了美国……”
“他的母亲是一个热心教育的人，在母亲的培养下，他依靠电脑技术，没两年就成为了麻省理工大学特别招收进入学校的学生，同时他的母亲还认识了辛多拉的老板托马斯……”
电梯里的显示屏依旧播放着简单动画，声音却变成了一个十岁左右男童的声音，并没有之前那么稚气，“他的母亲希望他为托马斯的公司提供帮助，他答应了，而在他母亲去世之后，托马斯收养了他，让他帮忙开发了一个个程序，从最简单的系统，到之后的追溯人类先祖的DNA探查程序，最后，托马斯让他开发人工智能，为了更好地控制他、不让他泄密，托马斯在他房间里装了摄像头，在他房间外安排了保镖，时刻监视着他……”
越水七槻听到声音变了，本来还有些奇怪，听到这里，注意力被内容吸引过去，眉头皱了起来，“就是那个杀人被捕入狱的托马斯，对吧？那个家伙是变态吗？这么监视一个人，别说是小孩子，就算是成年人都接受不了。”
“我也觉得那家伙很变态，”小泉红子忍不住赞同着，看了看旁边的池非迟，“诺亚他……诺亚就是自然之子给弘树取的教名，托马斯为了笼络自然之子，让自然之子成为了诺亚的教父，也如托马斯所愿，他们两人相处得很好，不过那个时候，自然之子能不能见到诺亚还得看托马斯是否同意，毕竟托马斯得到了诺亚母亲的托付、是诺亚的合法监护人，虽然教父在宗教上有着监护并照看教子的责任，但在诺亚监护人在世的情况下，自然之子也没办法越过托马斯带诺亚出门，他们有时候见面都要偷偷摸摸的。”
“托马斯那样算是软禁了吧？”越水七槻不悦道，“只要收集好证据，就可以告他虐待儿童，虐待儿童可是很严重的罪行，到时候就算他没有入狱，也可以申请司法机构剥夺他的监护权。”
电梯门打开。
池非迟走出了电梯门，沉默了一下，“理论上来说，你的想法是可行的……”
随着三人出了电梯，男童声音在走廊上响起，“但是托马斯没那么容易对付，他每次都用关心孩子的一些说辞，来把孩子带走或者阻止孩子跟某个人见面，到处都是他的人，收集证据很难。”
“我也有想到这个办法，诺亚趁着托马斯不注意的时候，避开托马斯的监视跟我用电脑联络过，我也偷偷潜入过他的住处去找他，我们商量过，可以收集证据、用虐待儿童的罪名击垮托马斯，”池非迟声音冷了几分，“但是诺亚失约了。”
跑来凑热闹、顶替了方舟讲解的泽田弘树汗了汗，“……”
他就叛逆了那么一次，难道要被教父记上一辈子吗？
越水七槻听出池非迟声音中的变化，侧头看着池非迟，却没有觉得池非迟冷着脸不够友善，迟疑着问道，“在你离开美国之后，他没有遵守你们的约定，选择了自杀，是吗？会不会托马斯在你离开之后做了什么，让那个孩子压力太大呢？”
“在教父离开之后，我确实有一些孤独，但我会做出那种决定，是因为我想让真正的人工智能诺亚方舟现世，”泽田弘树的身影被投映在走廊尽头，身形与生前一模一样，双眼似乎也在注视着朝走廊尽头走来的三个人，神色郑重道，“也是因为我受够了弱小的、不得不仰人鼻息生存的自己，我需要能够掌控人生的力量，而我也有机会获得那种力量……”
越水七槻调查过泽田弘树的信息，见过泽田弘树的照片，在投影出现的一瞬间，就认出了那是泽田弘树。
看着一个去世的男孩突然被投影出来，听着投影把去世的男孩说成‘我’，越水七槻的第一想法是：这是以泽田弘树为原型制作的人工智能吧？是因为池先生太思念死去的孩子，才会弄出这个东西来吗？池先生果然还是因为丧子之痛而疯了吗？
“虽然成功具备着很大的风险，但我不害怕去赌一场，”泽田弘树的投影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走到近前的池非迟，虽然担心自家教父想办法揍自己，但还是硬着头皮、认真郑重地对池非迟道，“我不会后悔的，教父，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池非迟早就没那么生气了，只是每次想起自己当初接到消息时的心情，脸色总归好不了，见泽田弘树一副油盐不进的倔强模样，心里也只剩一丝好笑，“知道了，开门。”
第2790章 心态麻木的咸鱼
三人身前的墙壁打开，显露出一个开阔空旷的大厅。
大厅里空无一物，地板、天花板被蓝白安布雷拉图标填满，散发着柔和得有些微弱的光亮，让人勉强可以看清大厅内的情况。
泽田弘树的投影在门口消失，下一秒直接出现在了大厅中央，对着池非迟露出一个乖巧无害的微笑，“我就知道，教父生气归生气，但也能够理解我的……”
赌输了固然是死路一条，可一旦赌赢了，他会在他喜欢的世界变成神明。
如果教父在他这样的处境中，真的不会像他一样去赌一把吗？
他相信教父跟他是同一类人。
池非迟无法否认泽田弘树的话，带头走进大厅，言简意赅地评价道，“贪。”
他确实能理解诺亚。
说到底，那就是贪心。
贪图那种掌控自己命运、掌控他人命运的强大力量，想来想去都不舍得那个可以获得这份力量的机会。
也贪图他人的重视与爱。
大概是受教育家母亲、黑心资本家托马斯的影响太深，诺亚那个时候内心深处有着一个观念——只有自身具备利用价值，才能得到重视与爱。
这样的人一旦察觉到自己在某个人那里缺乏足够的利用价值，就会焦躁不安，感觉未来一片黑暗，越重视那个人，就越希望自身能够拥有足够多的价值。
如果他当初知道诺亚有着‘网络飞升、法力无边’的门道，他怎么也不会留诺亚一个人在美国搞事。
“应该就是贪心吧，”泽田弘树出声赞同池非迟的评价，觉得自家教父果然能理解自己的想法，脸上笑意更加真挚，对跟进门的越水七槻自我介绍，“越水小姐，你好，我是泽田弘树，不过现在大家更喜欢叫我‘诺亚’，你叫我‘弘树’或者‘诺亚’都可以，我早就听教父说起过你，但一直没来得及跟你正式认识，今天能够见到你，我很高兴。”
越水七槻看着男孩乖巧懂事的模样，脸色就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又想着就算是人工智能、那也代表着池非迟所心疼的孩子，自己也要认真对待，当即笑着回应泽田弘树，“我是越水七槻，之前我也调查过你的事，对你好奇很久了，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池非迟等两人互相问候完，继续跟越水七槻说着诺亚和方舟的情况，“诺亚制造的人工智能，最早被他取名为诺亚方舟，之后我将人工智能更名为方舟。”
泽田弘树将一把雨伞投映到手中，向越水七槻介绍道，“这是方舟被设定的形象之一。”
方舟奶声奶气地向越水七槻打招呼，“越水小姐，我是方舟。”
小泉红子看着某个男孩的投影，笑着接过话，“至于你眼前手持方舟的诺亚，就是跳楼自杀的泽田弘树，他并没有死……”
“哎？”越水七槻觉得惊讶。
“也可以说他已经死了，骨灰都被自然之子送到他老家院子里埋好了，”小泉红子说话并不避讳，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但是他的灵魂并没有消亡，变成了一只游荡在网络中的网络幽灵。”
越水七槻：“……”
等等，不是池先生痛失爱子、无法接受现实、才把人工智能设计成教子的形象吗？
但是红子应该不会对泽田弘树有什么执念，既然红子都这么说了，难道泽田弘树真的成了……网络幽灵？
“安布雷拉的诺亚和方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池非迟尽量简单地跟越水七槻说明两者不同，“诺亚是弘树灵魂形成的网络幽灵，有人类的情感和他生前的记忆，方舟是他当初制造的人工智能主体，没有人类的情感，同时，他们彼此之间也有着联系，方舟是诺亚能够完全掌控的工具。”
“如果您觉得难以理解或者接受，可以慢慢消化，”泽田弘树投影依旧一副文弱无害的模样，“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接触。”
越水七槻想想自己连魔女、神明、娃娃幽灵都接受了，再接受一个网络幽灵的存在似乎也不难，很快消化了一群人的话，并且不再质疑。
池先生和红子都觉得诺亚是弘树的灵魂，那她也觉得是吧。
反正以他们三个人现在的认知，要是被人发现，肯定是要一起进精神病院的，至于诺亚到底是不是网络幽灵，那也不重要了……
当离谱信息接受得多了，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七条水里的鱼’，而是一条心态越来越麻木的咸鱼。
……
泽田弘树收集了越水七槻的掌纹、声纹、虹膜信息，录入了方舟。
再由池非迟用左眼链接上方舟，给越水七槻提升了权限，让越水七槻可以自由出入这里的公共区域。
越水七槻在咸鱼心态下，直接默认了诺亚就是网络生命体，一边配合着录入信息，一边向诺亚询问死亡的感受、成为网络生命体的办法，让泽田弘树都忍不住称赞一声——‘您的接受能力真强’。
小泉红子觉得……
嗯，诺亚说得对！
随后，池非迟三人又上了电梯，按下了前往顶层的按键。
泽田弘树的投影也出现在电梯中，陪着池非迟前往金字塔基地的顶层。
电梯上升时，池非迟想到了自家不见踪影的宠物猫，无名之前就跟着红子到了十五夜城，但是今天一整天都不见猫影，“无名去哪里了？”
“红子小姐让人搜寻的美洲豹于昨天运到了十五夜城，放生在城池外面的森林里，无名这两天都在森林里驯服那五只美洲豹，”泽田弘树回答道，“两个小时前，非墨到了这里，去森林里接了无名过来，不过它们之后起了争执，吵着吵着就在金字塔神像附近打起来了，现在还没有停手。”
池非迟转头问小泉红子，“你把美洲豹弄来了？”
“是啊，我本来是想把我在非洲那些狮子弄过来，不过这里只有美洲豹战士，没有狮子战士，我想还是把美洲豹弄过来做吉祥物比较好，”小泉红子笑了笑，“也是我拜托无名去帮我驯服那些美洲豹的，它有火，能唬住那些美洲豹，虽然它们的身体大小不同，但美洲豹也是猫科动物啊，只要它能收服，它就有新的小弟了。”
池非迟：“……”
是无名无法拒绝的条件。
“不过，无名和非墨打起来了，这样真的没关系吗？”越水七槻提醒池非迟注意内部和谐问题，“要不要先把它们隔开啊？”
“没关系，”池非迟十分淡定，“它们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打一架，打习惯了。”
说话间，电梯门向两边缓缓打开。
三人搭乘电梯，自太阳金字塔内部基地，直线抵达了金字塔外部的祭祀台。
随着电梯门打开，被夕阳橙黄光芒照亮的金子地面在前方铺开，祭坛前的神明雕像也沐浴在傍晚迷蒙的暖色光芒中，似乎被镀上了一层圣辉。
无名站在神像附近的空地间，仰头朝着天空呲牙，身后两根尾巴焦躁地甩来甩去，大团大团的火球被尾巴扫向天空，口中不停发出骂骂咧咧的尖锐叫声。
“喵嗷！喵嗷嗷！”
池非迟三人走出电梯后，才看清空中飞着一个长有黑色翅膀的正太。
正太非墨羽翅扇动，不断躲避着下方砸向空中的火球，手里拿着一把水枪，不时朝着无名的位置呲一下水，看到无名气得呲牙咧嘴的模样，恶劣地轻笑出声。
金字塔外的半空中，一架无人机以固定高度飞行着，摄像头对准了打起来的无名和非墨正太，不时拉近距离，不时飞高俯拍，被操控得像是一位灵活的机械摄影师。
池非迟不用多想也能猜到，这种时候会用无人机来凑热闹的就只有诺亚了。
非赤在看到无名和正太非墨的一瞬间，就乐颠颠地从池非迟衣领下飞蹿出去。
无名察觉到有人到来，及时停了火，转头看向池非迟。
非墨飞在空中，用水枪朝着非赤呲了一道水柱，在非赤落地前迅速降下身形，一把捞起非赤，让非赤绕住自己手臂，带着非赤安然落地。
非赤不像无名一样讨厌身上被弄湿，被非墨用水枪呲了一下，不仅不恼火，反而对水枪来了兴趣，绕住非墨正太的手腕就往水枪上爬。
无名仰头看着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三人，收敛了之前狂躁的叫声，声音变得娇软，“喵～”
非墨也向池非迟打了招呼，“主人。”
越水七槻看着非墨那张眼熟的脸，沉默了一下，“那、那个……”
“他是非墨，这是半人形态，同时，他还有乌鸦形态和人类形态，这一点跟我一样，”池非迟耐心跟越水七槻介绍，“乌鸦形态你已经见过了，人类形态你也见过……”
越水七槻这才敢说出自己心里的答案，打量着非墨正太道，“水野家的小少爷小墨，是吗？”
非墨正太对越水七槻点头，“没错，那是我为了方便在人类世界活动，特地制造的一个身份。”
越水七槻直觉其他人跟自己提到的水野树也可能不简单，“那么，其他人跟说过的、你的弟弟小树……”
“那是诺亚……”非墨正太看向半空中的无人机，“泽田弘树，他以小树身份出现时，身体是魔女小姐用魔法道具制作出来的。”
小泉红子拉着越水七槻解释，“那种魔法道具可以制造一具小孩子的身体，再把诺亚的灵魂注入进去……”
池非迟见小泉红子在帮忙解释，就对无名和非墨正太道，“你们继续。”
在一旁说话的越水七槻、小泉红子整齐转头：“？”
继……继续？
不是应该劝架吗？
第2791章 精力还真是旺盛
没等越水七槻和小泉红子说话，无名就已经将一团脸盆大小的火球轰向非墨。
非墨正太双翅拢到身前又打开，用力扇动翅膀带起了劲风，吹向砸向自己的火球，将火球吹得变形，同时也令火球的前行轨迹有所偏移。
等火球到了非墨身前，非墨已经挥动翅膀飞了起来，离开了原地。
而后，无名又不死心地操控着火焰炸开、向上升腾，化身数条火焰长蛇，紧追着非墨而去。
小泉红子没想到无名与非墨对战可以造成这么壮观的场面，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池非迟。
自然之子不阻止双方打起来，就是因为看出了这个？
池非迟看着非墨正太与无名对战，认真留意着对战双方操控风、火的细节。
无名用心锻炼过控火能力，他都不敢说自己控火能力比无名更精妙。
看现在这样子，无名似乎还研究起了‘火焰的形态变化’、‘火焰的连招与变招’。
比如，把火球内部压缩到某个程度，让内部火焰能量变得躁动而混乱，等火球飞出去之后，就可以自然炸成一堵火墙。
他们用控火能力也能直接把火球变为火墙，但是比这样炸出来的火墙缺少爆发性，造成的冲击不会这么强。
这边无名在尝试开发火焰能力，那一边，非墨也没有闲着，研究起了风的运用。
他与非墨在半人状态下，翅膀比鸟类形态的翅膀更加宽大坚韧，拍击带来的力量不小，也能带起很强的风。
刚才他走出电梯的时候，就发现半空中的非墨不只是闪避火球，还在尝试用翅膀带起不同的风、来干扰无名对火球的控制。
作为百岁老乌鸦，非墨的飞行经验丰富，通过控制翅膀扇动的方向和力度、控制羽毛的变化，能够把‘飞行’和‘风’两个能力平衡得很好。
他操控翅膀的能力比不上非墨，多看看非墨对翅膀的精妙控制，能给他带来不少帮助。
一旁，小泉红子简单跟越水七槻说了‘泽田弘树化身水野树’的前后经过，就跟越水七槻一起加入围观的队伍。
非墨飞在空中左躲右闪，一边躲着飞向自己的火球，一边试着手里的水枪瞄准无名，一有机会就朝着无名呲一道水柱。
无名在地上跑动跳跃，一边躲避水枪射出的水柱，一边往空中丢火球、火龙，偶尔还会在头顶丢到火墙来挡住非墨的水枪攻击。
夕阳下，双尾猫与乌鸦人在金字塔上对决，倒是很有魔幻大片的氛围。
当然，前提是不要听到无名那一声声气急败坏、不懂猫语都能猜到骂得很脏的尖锐叫骂声，以及……
不去看非墨手里那把一直闪着小彩灯、好像随时会响起儿歌旋律的玩具水枪。
小泉红子听无名叫了十多分钟没有停歇，不由得感慨道，“他们精力还真是旺盛啊。”
越水七槻看着半空中躲避火球的非墨，想到非墨正太可以不厌其烦地躲避并用水枪呲无名，也觉得这两只生物的精力实在旺盛，“他们要等累了才会停下来吗？”
池非迟也留意着双方的活动轨迹，低声道，“不……乌鸦和猫都有戏耍猎物的恶趣味，但它们的乐趣又不止是戏耍。”
空中，非墨在避开一团火焰后，找到了机会，用水枪对着地上的无名连发了数枪。
这种情况不止一次出现，这一次看上去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无名也跟之前一样，发现火焰一时追不上非墨，眼看道道水柱就要落在身上，就在身体上方铺起了一层薄薄的火焰屏障。
“呲……呲……”
水枪射出的水接连落在火焰屏障上，尚未落在无名身上，就被高温火焰烘烤成白烟。
而就在火焰屏障上方冒出白烟时，非墨正太突然一改之前的行动模式，不再停留在空中，突然朝着地上的无名俯冲而去，气势强得让人想起狩猎中的老鹰。
“乌鸦喜欢挑战各种可能，包括杀死难以杀死的猎物，”池非迟神色平静地看着场上形式变化，“狩猎目标越厉害，就越容易让他们产生杀死目标的想法。”
无名的视线被火焰屏障和白烟阻挡，等发现非墨的动作时，非墨已经到了身前。
等无名抬看到的时候，非墨已经压低飞行高度到几乎贴着地面的程度，将右手里的水枪砸向无名。
“猫本身就是一种喜欢捕猎的动物，”池非迟继续道，“它们不饿的时候，也会不停地戏耍猎物，在玩够了之后将猎物杀死，但是两者相比起来……”
地上，无名看着冲到近前的非墨正太，浑身上下都燃起了熊熊火焰，没有刻意去躲避非墨砸来的玩具水枪，凶狠地呲着牙朝非墨扑去，身上的火焰也在向着四周扩散。
“乌鸦的心眼更多。”
在池非迟话音落下的瞬间，非墨正太突然用空闲的左手将非赤自身上拽了下来，用力丢向池非迟的方向，同时，双翅也向身前拢去。
燃着火焰的无名扑到了非墨正太翅膀上，下一秒，更剧烈的火光自两人中间爆发。
“轰——！”
爆炸来得突然，把小泉红子和越水七槻都吓了一跳。
“爆、爆炸了？”
非赤被池非迟接住，看着被爆炸炸飞的两个影子，想到自己刚才还挂在非墨正太身上，心里后怕，嗖一下钻进了池非迟的袖子里，“好危险，好危险……”
前方空地间，爆炸冲击将无名和非墨正太推向不同的方向。
身躯砸落在地之前，非墨正太还咬着牙，将手中的水枪朝着无名丢了过去
无名摔在地上滚了两圈，差点被水枪砸中，‘嗷’地叫了一声跳起来，很快又倒了下去。
非墨正太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弹，翅膀盖在身上，袖子被烧了一截，白皙手臂上沾了大片灰黑的烟尘。
友好切磋一下子变成了同归于尽，小泉红子一脸错愕地呆了呆，转头看着池非迟，伸手指着前方，“他他他……他们两个结仇了吗？”
越水七槻看着非墨正太和无名倒在地上不动，也有些担忧，“他们没事吧？”
“没事，只是正常切磋而已，”池非迟没有半点惊讶，走上前查看情况，“诺亚，让人送兽用药医药包上来。”
无人机依旧悬停在半空中，传出了泽田弘树的声音，“知道了，教父，我会让他们动作快一点的！”
池非迟先到了距离自己近一些的非墨正太身旁。
非墨正太依旧趴在地上，察觉池非迟到了身旁，缩了一下袖子被烧毁的右手，有气无力道，“主人，我没事，只是丢爆炸粉尘纸包的时候，被火焰燎到了右手，你先去看看无名吧……”
池非迟果断继续向前，朝着无名倒地的方向走去。
越水七槻不放心，和小泉红子到了非墨正太身边，看着像鱼干一样直挺挺趴在地上的非墨，又不敢随意挪动，担忧地俯身问道，“非墨，你真的没事吗？”
“在无名蹿向他的时候，他就把翅膀挡在了身前，爆炸冲击被翅膀挡下了很多，”池非迟到了无名身旁，蹲下身查看无名的情况，“无名不会被爆炸中的火烧伤，但承受了爆炸冲击……”
无名躺在地上，一身白毛依旧干干净净，见池非迟蹲在身旁，对着池非迟小声叫唤，“喵……”
小泉红子听着无名有气无力的叫声，觉得自己不能放任不管，怎么也要让池非迟重视一下宠物打闹的程度，“咳，我说自然之子……”
前方，无名在接受池非迟的检查时不忘告状，越说越气，“……嗷呜喵～喵嗷嗷！”
小泉红子听着无名中气十足的喊叫声，沉默了。
可能……不是自然之子过度淡定，是她没弄清楚情况。
这两个家伙好像伤得不是很严重？
非墨正太听到无名说不承认这次对战结果，有些不乐意了，爬起身坐了起来，口中也发出了猫叫声，“……喵呜嗷！喵嗷嗷……”
越水七槻、小泉红子：“……”
非墨的精神状态没问题吗？
“非墨懂猫语。”池非迟见两个女孩子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替非墨解释了一句，继续带着非赤检查无名的身体情况。
非赤缠在池非迟手腕上，探头出袖子，用热眼查看无名的情况，“主人，无名身上没有外伤，骨头也还好……等等，右前爪的骨头好像脱位了，就是刚才踩到非墨翅膀上的那只……”
池非迟动作尽可能轻地把无名右前爪拉了起来，“哪段骨头脱位了？”
非赤用尾巴尖虚点了一下前端，“这里。”
池非迟把无名的爪子轻轻放回去，“等一下我把骨头接回去，可能要打石膏了……”
无名刚受伤，还感觉不到疼痛，听到自己要打石膏，恼火地继续朝非墨那边叫。
那边，非墨等着烧伤药膏送上来，面对无名的埋怨也没有忍气吞声。
“……喵呜喵呜嗷……喵嗷！……”
“……喵嗷嗷……嗷呜嗷喵呜……”
被吵闹声包围的越水七槻、小泉红子：“……”
不知道无名和非墨有没有觉得头疼，反正她们的头已经在疼了。
第2792章 魔幻之境
诺亚通知的人手很快把医药箱送到。
池非迟给无名接骨、打石膏，越水七槻和小泉红子就帮非墨清洁手上烫伤部位、涂药膏、包扎。
最后，两个伤员又被人用担架抬进电梯，送往金字塔内部的医务室做检查。
后续治疗有诺亚去安排，池非迟三人都没有再跟上去。
小泉红子耳边清净了，长长松了口气，看了看天色，又转头看向屹立在另一方的月亮金字塔，“自然之子，天快黑了，我们去月亮金字塔吧，那里晚上比较亮一点，我把空间阵法开关刻在你体内的日之镜上。”
“月亮金字塔？”
越水七槻跟着转头看了过去。
那边的金字塔呈银白色，即便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浅橙暖色，银色的高塔也还是给人一种清清冷冷的感觉。
相比起来，他们脚下的金字塔通体金色，随着夕阳西落，地面映着一层橙得泛红的光芒，越看越像是天际那一轮炙热的落日。
越水七槻看看月亮金字塔，又低头看看脚下的地面，抬头看向前方的祭坛和背对他们的神像，“我们所在的这座金字塔，该不会就叫太阳金字塔吧？”
“答对了，”小泉红子见越水七槻看前方的神像，有些恶趣味地笑着怂恿道，“要不要去前方看看？站在神像前面的祭拜处，可以看到神像，也可以去看其他建筑，这座金字塔位于整个十五夜城的东侧，是十五夜城最高的建筑，我们就在最顶层，站到前面可以看到整个城池哦！”
越水七槻心里期待被调动得满满当当，转头看向池非迟，“池先生……”
池非迟见越水七槻眼睛亮晶晶的，点了点头，陪着越水七槻往前方神像走去，“趁着太阳还没有落山，确实可以抓紧时间去看看整座城，这里白天和夜晚的景色都很值得一看。”
“是吗……”越水七槻期待满满地到了神像旁边，脚步又快了几分，三两步绕到了神像前，转回身笑着问池非迟，“池先生，需要先祭拜一下神像吗？”
“不用……”池非迟突然发现小泉红子窃笑，立刻反应过来小泉红子想用神像惊吓越水七槻，出声提醒道，“其实那个神像……”
提醒晚了一步，越水七槻已经抬头看向了身前的金色神像，像石化一样愣在了原地。
金色神像的高度接近四米，立在石台上，身姿高大挺拔，从后方看过来，只能看到神像身上垂落的长袍、挡住了头部的兜帽，唯一露出长袍的部分就是自然垂放在身侧的双手。
刚才到了近前，她看到神像手掌清晰地塑出了手指骨节和手背细小血管，发现神像这么注重细节且写实，她突然就有了预感——这座神像看起来一定很惊人。
绕到正面抬头一看，果然很惊人。
就把池非迟的脸等比例放大而制成，神像下那张脸跟池非迟的脸一模一样，连冷淡神态都还原出来了，只是放在没有真实血肉的金色金属上，那张脸看上去更加冰冷。
她抬眼看去时，神像眼眶中镶嵌的深紫宝石折射着夕阳的光，幽深紫意中掺杂着红色，红芒并没有让神像气息变得柔和，反而为那张僵硬冷漠的脸染上一丝肃杀。
哪怕她已经无比熟悉这张脸了，在看到神像的一瞬间，她还是感到了无形的压力，心口像是压了一块不断下沉的大石头，似乎想逼着她低下头去。
池非迟走到越水七槻身旁，见越水七槻脸色惊愕地愣在原地，抬眼看着金色雕像的脸，把刚才没能说完的话继续说完，“是我的神像。”
虽然在雕像上看到熟人的脸，是有点吓人，但应该不至于把越水吓到半天缓不过来吧？他长得有那么吓人么？
小泉红子同样走到了神像前，抬头看到神像眼里折射着红芒，惊讶地轻‘咦’了一声，“神像眼睛居然映出了红色，自然之子，你不会又要去做坏事了吧？”
池非迟打量着神像眼中的红色光芒，“这是预测法？”
“不是啊，”小泉红子立刻给出了回答，见池非迟和越水七槻齐齐转头看向自己，理直气壮道，“神像眼睛里折射红光，你们不觉得看上去很邪恶吗？神像变得邪恶，我会怀疑你想去做坏事也很正常吧？”
池非迟：“……”
红子像是有那个大病。
越水七槻：“……”
是，神像眼里有红光，看上去是有点邪恶，但是红子作为魔女，难道不应该说一点有根据的预言吗？
池非迟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连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小泉红子，“是今晚夕阳太红，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泉红子没有反驳，调侃道，“要是古时的祭司看到这种情况，你最迟明天下午就能有新鲜祭品了……”
越水七槻哑然失笑，心头由神像带来的震撼也消散得差不多了，转身看向金字塔台阶下的城池。
这是越水七槻第一次到十五夜城来，先前直接被转移到了太阳金字塔内部，现在才有机会看到十五夜城，放眼看出去，再次感觉到了震撼。
他们所待的太阳金字塔很高，数百级台阶一级级往下，长长铺往下方，阶阶映着夕阳红芒，透出一股雄伟的气势。
阶梯尽头是开阔广场，与一条横向的大道相接。
大道由黑色白纹的石料铺成，修建得笔直宽阔，右侧尽头是银白的月亮金字塔与一个银白广场，左侧尽头是一栋纯黑色的巍峨宫殿。
其余宫殿与小型金字塔分布在城池各处，由蓝色、紫色、红黑色、白色、黄色带花纹的石料分别建成，无数粗壮的藤蔓攀爬点缀。
不少藤蔓的直径都直逼一米，像是魔物的触手，又像是生机勃勃又清新装饰物，缀在石料建筑间，让整座城看上去都变得梦幻起来，宛如童话故事中的精灵仙境。
占地面积偏小的建筑，就是一栋栋白色大理石房屋，与道路一同规划得齐整，排布有序，看上去赏心悦目，细细填补着恢宏建筑所留下的空缺，屋前屋后出没的人影也为城池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在夕阳赤红的光照下，整个城都被镀上了一层橙红，像是某种老旧胶片里播放的画面，让城池多出一些沧桑古老的气息，也让人越发有种半梦半醒中窥见异世的虚幻感。
池非迟见越水七槻怔然看着城池，没有出声打扰，等越水七槻眼里的震撼之色退去，见越水七槻重新看向黑石大道，才介绍道，“那条黑石大道叫‘亡灵大道’，南北走向，在古时候属于祭祀之路，除了祭祀之外不会让人通行，现在是不讲究那么多了……”
“不过小孩子一般都不会在亡灵大道上玩，也几乎没有人会在亡灵大道上汇聚、停留，”小泉红子微笑着接过话，“因为在传说中，那也是神明会走的道路，如果是亡灵大道上过多停留，就会挡住神明前行的路，是一种对神明不礼貌的行为，所以大家都会尽量避免在亡灵大道上逗留。”
“亡灵大道是城池的中心地标，”池非迟继续道，“太阳金字塔在亡灵大道东侧，正针对着大道中间，所以在太阳金字塔正面看出去，亡灵大道横在了前方。”
“月亮金字塔则是在亡灵大道北侧，位于大道尽头，”小泉红子也说起了自己的月亮金字塔，“从月亮金字塔正面看出去，亡灵大道是直通月亮金字塔。”
“日月金字塔是这座城第一、第二大的金字塔，太阳金字塔要稍大一些，”池非迟道，“内部、地下是安布雷拉的科技基地，既有研究所，也有这个城池的电能供应中心。”
“太阳金字塔表面吸收的热能、太阳光能，转换的电量就足够供应整座城了，有时候还能往储存电能室补充一部分电能，”小泉红子看向月亮金字塔，“月亮金字塔地下的电源中心是备用电源中心，也有多个储能室，辅助太阳金字塔下的总电能中心为全城供电。”
天色渐暗，越水七槻收回眺望城池尽头的视线，又忍不住仰头看向立于昏沉暮色中的神像，看到神像眼中红芒消失、深紫宝石变得深邃晦沉，依旧觉得震撼，“太阳金字塔上面有池先生的雕像，那么，月亮金字塔应该是夜之神，上面也会有红子你的雕像吧？”
“是啊，”小泉红子笑着点头，“我的雕像是银色的，看上去可比自然之子这个好看多了……”
池非迟声音凉飕飕的，“月光明亮的夜晚，那座雕像的双眼通红，看上去很邪恶。”
小泉红子：“……”
她不就是刚才吐槽了自然之子神像的眼睛很邪恶吗？自然之子这还回来了？
小心眼。
关键是，自然之子没有乱说，那座神像在晚上确实有概率会双眼亮红光。
越水七槻：“……”
脑补一下，那样的雕像确实有点……邪恶，且阴森。
“咳……”小泉红子见越水七槻看向自己，轻咳一声，尽量从容地承认道，“那座雕像的眼睛是切割好的红宝石，本来就是红色的，满月时，月亮没有被云遮挡，月光自然会在神像眼睛里折射，看起来红彤彤的也不奇怪吧？”
“没错，眼睛是红宝石就不奇怪了，”越水七槻忍着笑点头认同，很快又说起自己的猜想，“太阳金字塔、月亮金字塔以及两座神像，是不是会随着时期、时间、气候的变化而发生变化啊？红子你之前也说过，到了晚上，月亮金字塔那边的光线会亮一点……”
第2793章 魔法套科技套魔法
“你说对了，太阳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可以用来辨别白天黑夜、观测时间，在太阳光照下，虽然两座金字塔都会被照得很亮，但是太阳金字塔会更亮眼一些，”小泉红子仰头看着天空，兴致勃勃地分享，“我每次在白天从空中飞过去，都会被太阳金字塔反射的光芒晃到眼睛，在不同时间里，会被反射光晃到眼睛的位置也不同。”
“如果要在地面上利用太阳金字塔看时间，上午看地上的影子，下午就看地上反射的光点，在上午十二点之前，金字塔投下的影子会从正对这里的城门往这边移动，”池非迟指着远远正对着太阳金字塔的城门给越水七槻看，“具体时间以那边建筑群中的小路来看，以夏季来说，金字塔影子尖端落在第一条小路上时，时间是早上五点，落在第二条小路上，时间是早上六点，之后影子每往这边移动一条小路，就增加一个小时……”
天色暗下来之后，城池中横纵相交的大街小道都亮起了灯。
越水七槻眺望着那些排布规律的小路，感觉自己看到一块覆在地面上的大钟，怎么看都觉得有趣。
“到了十二点，金字塔落在地上的影子消失，阳光反射会在地上落下一道光，”池非迟把路一一指给越水七槻看，“从太阳金字塔数过去，下午一点，光的尖端会落在这边过去的第一条小路上，下午两点是第二条……直到光的尖端指在城门上，不过傍晚反射到那边的光通常不会很亮，如果遇到今天这么红的晚霞，那道光就不太容易看到了。”
“还有更神奇的一点，”小泉红子见越水七槻看来，骄傲地笑了笑，“如果是在乌云密布、太阳光或者月亮光都被遮挡的天气，哪怕外面同样昏暗，也能根据太阳金字塔亮眼还是月亮金字塔亮眼，来判断时间是白天还是黑夜。”
“真厉害啊……”越水七槻对金字塔的神奇之处很感兴趣，发自内心地赞叹着，眼睛始终闪动着兴奋的神采，“大概是因为太阳光会发出多个频段的光、而月亮只能反射其中一部分到地球上，再结合两座金字塔的表层材质、对金字塔落座角度和坡面倾斜度的精妙计算，才能这样把整座城变为一个庞大的时钟吧……对了，还要精准精准计算出那些小路的位置，看上去简单，但到处都充满着智慧，简直就是世界顶级的建筑设计！”
小泉红子见越水七槻这么喜欢这里的建筑设计，实话实说，“这里的主要建筑，其实是按照传承的图纸所建造，包括太阳金字塔、月亮金字塔的位置和角度，都是美索亚美利加传说图纸里的设计，至于那些小路和房屋的分布……坦白说，我当初借用撒旦的力量、沟通着日月镜来做这个，心里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排列，只是直觉感觉到应该这么来建造，下意识地就这么建造出来了。”
“说不定是某种玄妙力量的指引，其他宫殿、小金字塔的分布位置也没有特别明显的规律，但我就是觉得看起来很舒服，”越水七槻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夜灯下的建筑群，环视了一圈，视线停留在亡灵大道南侧尽头的黑色宫殿上，“那座黑色的宫殿，是整个城里最大的宫殿吧，比其他宫殿大了两倍不止，是做什么用的呢？”
“羽蛇神庙，神明居所，”小泉红子遥遥看着那边的宫殿，一字一句地正色说着，倒是有几分超然物外的气度，只是那份超然气息很快被嘴角过度骄傲的笑容冲淡，“十二城楼和对应的无数宫殿，都是神明的住所，也是我们今晚吃饭、住宿的地方。”
“整个宫殿都是居所吗？”越水七槻看着那座如巨兽匍匐在地的宫殿，怎么想都觉得那座宫殿至少得有上百房间，屋内却黑漆漆一片，“从这里看过去，一个亮灯的房间都没有耶。”
“因为那里平时就只有我和自然之子住，”小泉红子无奈笑道，“其他人只有送东西、打扫的时候会进去，我有时候觉得里面太冷清了，想安排两个人住进去，但他们是不可能在羽蛇神庙住下的，这是他们传承的规矩，如果我留信徒在羽蛇神庙，被留下来的人不敢睡下，会站在旁边守着我一晚上不睡。”
“也就是说，你前天到这里之后，晚上一直是一个人睡在那个黑漆漆的大宫殿里吗？”越水七槻远眺着宫殿背后被月光照亮的树林，“那里是城池边缘了吧？你不害怕吗？”
小泉红子扬了扬下巴，神情矜傲，“我可是赤魔法家族的传承者、这里的夜之神大人，怎么可能会因为独自一人住在宫殿里就觉得害怕呢？”
“十五夜城白天晚上都有人巡视，”池非迟说了大实话，“尤其是羽蛇神庙，如果我们之中有人住在这里，宫殿外还会安排人值守，没什么可怕的。”
“喂，宫殿里又空旷又暗，要不是我有水晶球和美洲豹战士……”小泉红子小声嘀咕着，察觉自己暴露了‘自己住羽蛇神庙也会怕’的真相，连忙打住话题，一脸若无其事地看向被月光照亮的月亮金字塔，“月亮金字塔亮起来了，我们这就过去吧。”
“我带越水直接飞过去。”
池非迟背上的双翼张开，带起的风吹得两个女孩子头发飘飞，身上的黑色长袖衫被翅膀长羽割裂、搅碎。
破碎布料瞬间被项链回收，经过项链转化，又迅速在身上恢复出了与先前一样的黑色长袖衫。
池非迟上前抱起越水七槻，转头问小泉红子，“红子，你自己飞，没问题吧？”
“你们先走吧，我用法阵过去。”小泉红子脸上挂着自信的笑意，伸手把黑袍帽子拉到头上，右手中钢笔外观的物件亮着红光，在掌心转了一圈之后化为了一根半人多高的金色法杖。
池非迟点头后挥动翅膀，抱着越水七槻升空，稳稳当当地飞向月亮金字塔。
越水七槻感觉山间刮来的冷风游荡在身体四周，伸手回抱住池非迟，侧头看向后方留在平台上的小泉红子。
魔女站在平台上，脚下亮着红芒的阵纹向四周扩散，自纹路中冲出的能量将黑袍吹得扬起，越来越亮的红色光芒很快把平台上空照得通红。
越水七槻看着小泉红子气势恢宏的魔法秀，心里有着‘世界很魔幻’的感触，“红子是打算直接用魔法传送过去吧，她会比我们更快到达月亮金字塔吗？”
池非迟在魔法理论方面绝对可以拿满分，回头看了一眼，就认出了小泉红子使用的是什么魔法，继续挥翅膀赶路，“这是提前刻好坐标法阵的短距离传送，激活时间较长，应该会在我们落地之后传送完成。”
越水七槻收回视线，突然看到下方建筑顶部停着眼熟的交通工具，稍微有些意外，“那、那个是……直升机吗？”
池非迟低头看了一眼，“是。”
越水七槻：“……”
这里的特色就是魔法套科技套魔法套科技、科学掺玄学掺科学掺玄学，对吧？
……
到了月亮金字塔上，小泉红子用魔法刺激出了池非迟体内的日之镜，拿着日之镜坐在祭坛上，借用宝珠里的梦神力量，在日之镜上布置着空间魔法阵的开关法阵。
祭坛前方，小泉红子等比例放大的银色雕像立在台子上，长袍拖地，双手抚肩，神情坚定，红宝石制作的双眼内亮着丝丝微弱的红光。
越水七槻绕着雕像看了两圈，才跟池非迟坐到平台边缘的台阶上，向池非迟问起城中其他建筑的情况。
“池先生，月亮金字塔前面的广场边缘，似乎放了一些东西，好像是很粗壮的木头和……鲜花？”
“应该是最近有祭典活动，月亮金字塔前的月亮广场是祭祀活动专用场地，也是很多时候庆祝节日的活动场所。”
“那座宫殿呢？就是距离这里最近、上面有橙色和黑色纹路的那座宫殿，像是某种石头建造的，颜色看起来很有活力，那里是做什么用的啊？”
“美洲豹宫，美洲豹战士的工作地点、训练处，也是作战会议中心，一般不允许外人进出。”
“美洲豹战士，就是夜之神的护卫队，对吧？红子刚才说，美洲豹战士是女性成员组成，相对的，日之神的金雕战士则都是男性，那么城里也有金雕战士工作的地方吧？”
“金雕金字塔，在左边、月亮金字塔与太阳金字塔之间的那座小金字塔，顶上有三只金雕的巢穴，不过后山悬崖间也有金雕的巢穴，如果金雕们不需要送东西出去，就会凭心情换着住……”
“金雕金字塔也不允许外人随意出入吗？”
“没错。”
“美洲豹宫前面的宫殿呢？傍晚我看到它的外墙是粉紫色，好像还有着很复杂的圆圈花纹，还挂了很多藤蔓，就像是……善良女巫的宫殿？”
“那是蝴蝶宫，古时候是祭司的住所、让民众日常祭拜的地方，现在是整座城的管理处和服务中心，类似于外面的市役所。”
“政治中心吗……更前面一些的蓝色宫殿呢？”
“那里名叫羽螺宫，是学校，有小学、国中、高中文化课，也会有一些拥有特长的人在里面担任特聘老师。”
“还有，那边的白色金字塔……”
“天鹅金字塔，是医院。”
“那很远的那座金字塔呢？红黑纹路的那个。”
“赤驹金字塔，哨塔……”
第2794章 快变邪煞了
小泉红子花了半个小时，将空间法阵的开关留在了日之镜内。
等日之镜回到体内，池非迟试着感应了一下，很快感知了阵法开关法阵，也感知到了小泉红子留下那一缕用来激活法阵的魔力。
解决了法阵开关的问题，池非迟、越水七槻、小泉红子才回到羽蛇神庙吃晚餐。
为了节省时间，三人依旧选择用飞行的方式赶路，小泉红子一降落在城楼上，就立刻通知人手把晚餐送上城楼，在城楼上进行露天聚餐。
跟三人一同吃晚餐的，还有无名和非墨正太。
无名前爪打了石膏吊起来，非墨手臂上缠满绷带、一股子烧伤药膏的气味，却还是很和谐地坐在一起，无名喵喵叫两声，非墨就动筷子帮忙夹菜。
饭桌上的话题，大多是十五夜城的旧事、新鲜事，这个话题甚至延伸到了饭后消食时间。
越水七槻喝着饭后水果茶，听小泉红子说到有人穿过亡灵大道都要加快脚步，探头看向城堡外延伸出去的黑石大道，“红子，你和池先生在这里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是在太阳金字塔、月亮金字塔、羽蛇神庙这三个地方，对吧？从月亮金字塔到羽蛇神庙来休息，就要沿着亡灵大道从北走到南，而从太阳金字塔到休息的羽蛇神庙，也是从亡灵大道的中段走到南，就算你们从蝴蝶宫、美洲豹宫、金雕金字塔回来，也都要顺着亡灵大道走，不怪他们觉得走这条路冒犯神明，照这么看来，亡灵大道确实是神明会走的路。”
小泉红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捧一杯血液不急着喝，仰头看向夜空，“但我几乎没走过亡灵大道啊，从月亮金字塔回来，要顺着亡灵大道从城北走到城南，想想就觉得累，我都是坐着魔毯飞过来的，不管亡灵大道上有没有人，都不会挡到我的路，至于自然之子……他好像也没有走过亡灵大道。”
池非迟垂眸喝着杯里的血液，听小泉红子提到自己，出声赞同了小泉红子之前的看法，“走着过来太远了，累人。”
沿着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道从城北走到城南，不止让人心情复杂，如同走在一条半天到达不了终点的登基大道，关键是这条路它是真的长，从月亮金字塔过来需要路过数座宫殿、金字塔、民众住宅，让人吭哧吭哧走半天走不到头。
他觉得亡灵大道就不是用来走的，要么就从上空飞过，要么就纯粹当作一个城市地标。
无名蹲坐在餐桌上，没有再低头盯着眼前的水杯瞪眼，抬头看着三人，“喵喵嗷……喵嗷？喵呜呜喵？”
非墨正太接过了翻译的工作，“无名说，天鹅金字塔和赤驹金字塔在羽蛇神庙东、西两方，从那两个金字塔过来羽蛇神庙，就不用经过亡灵大道了，所以神明也会有不走亡灵大道的时候，对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天鹅金字塔是医院，赤驹金字塔是哨塔，要是没发生格外特殊的事，他们两个人是不会去那两个金字塔的吧，”越水七槻摆出了认真探讨的架势，“先说医院，就算他们生病了还从东京跑到这里来、或者在这里生病了需要看医生，也会有医生登门为他们看病，不会让他们找到天鹅金字塔去。”
池非迟想了想，“如果在这里生病了，我会去太阳金字塔内的研究所，那里的医疗也很设备齐全。”
“我也是，”小泉红子认同道，“要是我们去天鹅金字塔治病，肯定会引来围观和各种猜测，不如就在研究所看病，而且我们到十五夜城来，确实经常在日月金字塔和羽蛇神庙活动，每次来都要去太阳金字塔或者月亮金字塔看看，生病就直接在研究所看病了，也省得还要往东边的天鹅金字塔跑。”
“所以，你们几乎是不可能去天鹅金字塔的，”越水七槻继续道，“再说哨塔，刚才池先生说过，哨塔只是哨兵值班点、巡逻换班地点，仓库里只是堆放着一些冷兵器，你们也没有理由去哪里吧？而且那里离太阳金字塔、月亮金字塔也很远，比来羽蛇神庙更远，我想你们没事也不会往那边去。”
“这么说的话，我和自然之子在十五夜城活动，确实大多数时候是沿着亡灵大道、南北向活动，”小泉红子坐直了身，看着城堡外的黑石大道，思索着道，“建筑设计和亡灵大道的传说完全对应得上，太阳金字塔、月亮金字塔以及其他建筑似乎都符合某种规格，就连天鹅金字塔这种我认为是自己自作主张加进来的建筑，最后也正好被利用上，而且天鹅金字塔真的很适合做医院，大家似乎也都觉得它就该是医院……难道我们建造这座城的时候，就已经被某种神秘力量给干扰了吗？”
越水七槻观察着前方的建筑，不确定道，“应该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吧？我觉得这些建筑看起来很舒心。”
小泉红子摆出沉思状，“我也觉得没有哪里不好……”
池非迟见两个女孩子又聊起了这里的建筑，琢磨着两人还得聊到美索亚美利加文化中的传说，转头找上非墨，“非墨，你的管家放心你一个人乱跑吗？”
“靖司吗？他感冒了，我给他放了假，让他好好休息，至于我呢，就到小泉家找红子姐姐聚一聚，见一见我母亲年轻时认识的朋友……我就是这么跟他说的，”非墨把小鱼干放进非赤口中，“最近很多人染上了流行感冒，他担心传染给我，再加上我拜托红子小姐让她的管家去接我，他看到我被接走，就放心地回去休息了。”
小泉红子被两人谈话的话题吸引，停下了建筑话题，参与进来，看着非墨的手臂上的绷带问道，“到时候你该怎么解释手上的烧伤呢？我是不介意水野家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不管他们怎么想，都改变不了我们是同盟的事实，不过你的烧伤一两天好不了，要是找不到理由糊弄过去，你可能会被怀疑的……”
“十岁的孩子本来就会调皮，烧伤的理由很好找啊，”非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有些漫不经心道，“就说你带我到野外露营，我看到火堆里有一个小珠子，好奇用干柴去扒珠子，结果火焰突然冲起来燎到了我的手腕。”
池非迟、越水七槻、小泉红子：“……”
非墨是懂十岁小孩的。
……
随后，人、猫、乌鸦精又聊了聊最近的流行感冒，喝完了各自的饮品，下城楼准备洗漱睡觉。
羽蛇神庙上有十二城楼，对应着楼下的十二个主殿和若干房间，大大小小上百个房间、厅堂，不熟悉内部格局的人走两圈就得晕过去。
就算不晕过去，也有概率会累倒在地。
作为十五夜城最大的城堡，羽蛇神庙最长的走廊有五六十米，让人只看着就可以感觉到累，更别说顺着长廊走到底。
而且羽蛇神庙由黑曜石打造，黑色的墙壁、黑色的天花板、黑色的地板，就算电灯装得再多，也难以让室内有明亮通透的感觉，长廊更是幽深得像是没有出口的隧道。
池非迟和小泉红子住在相邻的两殿，距离倒是不算远，下楼时可以结伴走上一段。
走在楼梯间，小泉红子就主动向越水七槻发出了邀请，“七槻姐，你今晚要跟我一起睡吗？”
没等越水七槻回答，池非迟抢先一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小泉红子：“……”
所以……自然之子的意思是——‘她是我的女朋友，今晚应该跟我睡’？
越水七槻：“……”
这么直接的吗？
“我说……”小泉红子看着池非迟，在‘拆开他们’与‘成全他们’之间犹豫。
她不怕羽蛇神庙冷清，不怕羽蛇神庙潜入坏人，但这里的大厅高，卧室也很高，每次躺在四壁漆黑的房间里，看着遥远的黑色天花板，她心里都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沉寂感觉。
要是有七槻姐陪她，今晚睡在这里的感觉说不定就不一样，有人陪着说两句话，会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
“无名可以借你，”池非迟给小泉红子出主意，“或者找两个美洲豹战士守着你，等你睡着再让他们离开。”
小泉红子和池非迟对视一眼，顿时明白对方和自己有着一样的感触。
——都说黑曜石可以辟邪化煞、避免负能量干扰，住在黑曜石房间里，负能量能不能屏蔽不清楚，他们是觉得自己快要变成邪煞了。
小泉红子看出池非迟不准备松口，想想自己抢占别人女朋友也说不过去，弯腰抱起了无名，“好吧，今晚就让无名陪我吧，实在不行的话，我再找美洲豹战士过来。”
“红子，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越水七槻怀疑地打量着小泉红子，试图分辨小泉红子是不是在逞强。
小泉红子朝越水七槻挤出一个微笑，眼里却还是透着一股寂寥叹息的意味，“没问题的。”
“好、好吧……”
越水七槻没从小泉红子脸上看出恐惧、担忧，只觉得小泉红子的笑容古怪，让她摸不准情况。
不过很快，越水七槻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半个小时后，越水七槻平躺在床上，怔怔看着天花板，感觉心在漏凉风，“池先生，躺在这种房间里，感觉太奇怪了……”
偌大的房间四壁漆黑，虽然家具齐全，但房间摆上家具也还是空旷，再加上黑色天花板很高，让她自己不是睡在卧室，而是睡在一个展厅中等待游客前来参观。
池非迟靠着床头用手机看邮件，闻言，看了看床铺四周空荡荡的黑色地板，再抬头看看遥远的黑色天花板，感觉内心宁静得毫无欲望，“感觉自己像是一具长生不朽的、时时供人瞻仰的尸体吗？”
越水七槻连连点头，又有气无力地轻声嘟囔，“也可能是一块等待装盒的饼干……”
第2795章 等待已久的信号
“等我一下……”
池非迟加快速度回复了邮件，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在越水七槻身旁躺下，翻过身面向越水七槻，“我们可以说说话。”
卧室里没有安装顶灯，沿墙壁安置着一根根照明灯柱。
那些灯柱一米多高，每一面墙壁前都放置了三四根，却还是没办法把整个屋子照得明亮，天花板更是暗沉沉一片。
“那我们找个话题吧……”越水七槻不想继续看着天花板，翻过身看向躺在身旁的池非迟，视线却不自觉地越过池非迟身躯，看到了池非迟身后的昏暗空旷，愣了一下，感觉背后凉凉的，有些僵硬地再次翻身躺平，盯着天花板，目不斜视地放轻声音道，“池先生，背后空荡荡的、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你不觉得这样有些吓人吗？还是端正地躺平比较好吧？”
池非迟扭头看了看身后，不明白空地和远处的墙壁哪里可怕，只是觉得越水七槻手脚僵硬的模样比较有趣，“你现在看到小美笑都不害怕，难道空地比小美这个幽灵还要吓人吗？”
“那不一样，”越水七槻神色严肃认真地小声道，“我跟小美相处过，知道她性格很好，自然不会在意她的样子，也不会觉得她吓人，可是你背后暗沉沉的，似乎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在你身后、吓我们一跳……”
“我是大家信奉的神明，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池非迟翻了个身，和越水七槻一样平躺着，“有什么邪祟能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说得也对……”越水七槻想到池非迟这个神明在身旁，觉得自己又不是那么害怕了。
池非迟任由非赤爬到自己脖子上，跟越水七槻说起正事，“我明天上午就回东京去。”
越水七槻有些意外地侧头看向池非迟，再次看到远处的昏暗墙面，发现‘害怕’跟‘心里发毛’是两回事，迅速收回了视线，“我们吃晚饭的时候不是还在说吗？明天一起去野外打猎、看美洲豹，等后天看过情况，再决定我去帮你还是留在这里帮红子，如果我需要留在这里，那你后天就一个人回去……突然把回去的时间提前到明天上午，是因为刚才你收到的邮件吗？”
“没错，我在等的信号出现了，”池非迟想到刚才收到的邮件，顿了一下，“虽然对方说不着急，但我想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他昨天晚上就发邮件跟那一位打过招呼，说自己今天要和越水出门露营。
到了十五夜城，他手机信号会被转移到附近的山林，包括那一位装在他手机里的定位器，也会因为受到干扰而不够准确，定位会显示在附近山林里。
当然，他手机里那个定位器今天传递的活动轨迹，应该存在一点问题，比如——信号沿着新干线、向着大阪前行了一段距离，突然间，信号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信号又出现在山林间……
不过，就算那一位发现信号中途消失，也无法确认是不是定位器出了故障，他只要装作不知情就行。
其实上午他和越水搭乘东都环状线电车时，那一位就回复了他的邮件，除了一句‘好好休息’之外，就没有再说别的了。
甚至没有提到雪莉的事。
从安室发现雪莉行踪线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贝尔摩德、琴酒、那一位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却没一个人跟他提这件事。
这是默认他参与追捕雪莉的行动，准备等铃木特快列车发车前夕再把消息告诉他？还是有别的情况？
他这两天都在等一个信号、一个可以帮他判断情况的信号。
而就在刚才，琴酒给他发了一封邮件，让他结束露营回东京之后记得联系一下。
这个时候需要他回东京再商量的事，很可能就是‘追捕雪莉’这件事。
如果是那一位让他回去后联系，那他很可能会被划入行动人员名单中，如果是贝尔摩德、波本，他进入行动人员名单的可能性更大，但如果是琴酒这个原剧情中被排除在第一轮行动之外的人找来，那他很可能是跟琴酒一样、被安排在替补席上。
收到信号，他最好明天就回去看看情况。
“那我呢？”越水七槻正色问道，“跟你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你暂时留下，”池非迟说出自己想到的借口，“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你在这里遇到了以前的委托人，对方想要你调查时查到的一份开支记录，你想起在福冈的家里应该能找到那份记录，就回福冈找，所以才没有跟我一同回去……”
“这样确实说得过去，那你先回去看看，我等你的消息，”越水七槻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感觉到石室内的温度比外面低，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笑道，“那明天我就去找红子睡了，结果我最后还是拒绝她，怎么想都感觉有点对不住她，她应该也觉得睡在这种环境里很奇怪、想找人说说话，所以今晚才会主动邀请我，不过今晚这么决定也好，要是我今晚答应她而拒绝你，等你明天提前回去了，我又会觉得对不住你……红子今晚有无名和水晶球陪着，应该不会太无聊吧？”
“这个不用担心，水晶球很话唠，无名睡觉打呼噜很催眠，她说不定已经睡着了……”池非迟侧头看了看越水七槻的侧脸，又重新看向天花板，轻声道，“今天是不贞之罪体验期结束后的第二十一天了。”
越水七槻怔了一下，急忙问道，“今晚你会做梦、会在梦里选择下一个需要体验的原罪吗？”
“有概率，但不敢肯定。”
“那你考虑好这次选择什么了吗？”
“贪婪。”
“池先生……”
“什么？”
“你有没有感觉这里很容易让人静下心来啊？感觉像是躺在黑洞中一样，逼着人克制冷静，我躺在你旁边，都不想离你太近，总觉得离近了就是亵渎神明……等等，你先不要靠过来，我是很认真地有事找你讨论，如果住在这里可以帮助人克制冷静，那么，你在原罪体验期感觉自己变得奇怪的时候，是不是能到这里来、利用羽蛇神庙来帮忙压制呢？”
“原罪并不是想利用情绪来操纵我，而是想改变我的认知，强制冷静可能没有多大效果，当然，躺在这里看天花板好像可以让人丧失世俗欲望，对贪婪、不贞、嫉妒这类原罪带来的欲望可能有效，但如果在傲慢之罪体验期躺在这里……我想我会被超度成功。”
“……”
两人聊了一会儿，觉得天花板看得让人万念俱灰，索性就闭上了眼睛聊天。
没多久，两人就睡了过去。
夜里，池非迟再次进入梦境里，看到了左眼所连接的那个奇异空间，由于早就心理准备，很快选定了贪婪之罪。
虽然羽蛇神庙的卧室氛围沉寂，但睡了一夜下来，人、猫、乌鸦精的精神都还不错，早早聚在一起吃早餐。
池非迟陪越水七槻看了后山的美洲豹，跟五只美洲豹说了说十五夜城森林的规矩，才一个人赶往东京。
距离铃木特快列车发车：两天。
……
下午，池非迟回到了东京，联络过琴酒之后，没有急着换上拉克易容脸，先是一个人到了医院做眼部功能检查，随后进行易容，在僻静小路搭上琴酒的车，跟琴酒到了郊外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摆放着不少仪器，残留着很多个人痕迹，似乎不久之前还有两三人在实验室里活动。
不过池非迟跟着琴酒到的时候，实验室里空无一人。
等池非迟卸了易容，就只有琴酒一人操作着其中一台仪器，对池非迟的眼睛进行进一步检查——测试不同波长可见光会对池非迟视力造成什么影响。
尤其是波长在550nm——580nm的黄色光，成为了测试中的重点。
不同波长的可见光经由检查仪器一点点调试、显现并照射在物体上，再由池非迟确认自己视物有没有受到影响，这样的测试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多才结束。
检查结束，两人并没有逗留，用电脑把检查数据发送到两人的邮箱里，清理了自己留下的痕迹，池非迟甚至重新换上了拉克易容脸，和琴酒一起锁门离开实验室。
离开的路上，池非迟没有急着用手机查阅检查数据，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目休息，缓解着长时间视物检查带来的不适。
黑色的保时捷356A很快进入了市内，琴酒见池非迟还是没有睁开眼，主动出声问道，“眼睛还是不舒服吗？这附近有医院，我们也可以去品川区，那一带有我们的医生……”
“眼睛的不适早就消退了，”池非迟睁开眼，看着前方被路灯照亮的街道，觉得前方昏黄路灯也很碍眼，却也懒得再闭上眼睛，“但心理不适尚未消退，我现在不想看到任何黄色的事物。”
“我操作了一下午仪器，现在也不想看到任何白色仪器……”琴酒放缓了车子行驶的速度，从风衣口袋里拿出烟盒，用牙咬出一根香烟，又把烟盒塞进口袋里，神色平静地继续道，“不过，这种检查确实会导致眼睛疲劳，也可能会让你的情况恶化，所以之前一直没有让你做这种检查。”
池非迟没有磨蹭，直接问到了关键点上，“那今天又为什么会让我做这种检查？”
第2796章 可以被凝滞的时光
面对池非迟有些尖锐的问题，琴酒不急不忙地用车内点火器点了烟，“什么因素会对你的视物能力造成影响、影响程度有多少……这些事迟早要检查清楚，在你察觉黄色光会影响你视力的时候，就应该进行一次检查了，不过……”
说着，琴酒把点烟器塞了回去，侧目看了池非迟一眼，声音依旧沉冷而平静，“你的眼睛是今年才开始出现这种问题的，对吧？一开始的时候，谁也不知道那些模拟光线会不会给你的眼睛带来多大损伤、会不会加快你视力恶化的速度，而现在问题已经出现了一段时间，你的眼睛肯定也不止一次地出现过视物模糊的情况，但你的视力并没有恶化得太严重，说明光线刺激并不会对你的眼睛造成太大损伤……”
黄色光会让池非迟视物困难，却不会对池非迟的眼睛造成损伤。
确认了这一点，就不用担心检查仪器模拟黄色光会伤到池非迟的眼睛，这样就可以放心用仪器来做这类检查了。
池非迟听懂了琴酒的意思，虽然觉得琴酒不一定是随便选了这个时间让他检查、背后说不定有别的算计，但琴酒摆出好好沟通的架势跟他耐心解释，他也不想让沟通环境变差，也就暂时避开了一些会显得咄咄逼人的问题，专注在眼睛这个话题上。
“我看过组织过去的一些药物资料，其中有一份不怎么起眼但需要获得许可才能查看的药物资料，”池非迟看到路上逐渐多起来的车辆，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车外后视镜，帮忙确认了一下后方是否有可疑车辆跟着，“如果我的推演没有错，那种药物可以影响大脑神经发育，让大脑各区域的发育程度和日常活跃程度维持在正常水平，此外，其中还有一些干扰视觉神经的化学成份，我怎么看都觉得这种药可能会对菲尔德家的遗传病有效，我是指眼部功能退化这方面的病症，而且这种药物的药效跟我舅舅罗德的一些想法很接近……”
三十多年前，他的四舅舅罗德就有过一个猜想——菲尔德家拥有紫色眼睛这种显性基因特征的男孩，大脑发育会在成长中逐渐出现异常，这种异常发育会让人拥有超越同龄人的智力，却也会对视力造成影响，也就是说，罗德认为菲尔德家拥有紫色眼睛的男孩之所以失明，跟大脑发育有着很大的关系。
当然，遗传病给菲尔德家族男性造成的影响，不单有失明，放在没有紫色眼睛这种显性基因遗传特征的男性身上，遗传病的表现是某种难缠的慢性病、皮肤病，人体免疫系统也会出现一些问题。
大脑发育异常并不是导致遗传病的根源，但大脑发育异常有可能是导致失明的重要因素。
罗德没办法从根源上解决家族遗传病，但他想到了利用药物来压制大脑发育，让菲尔德家的男性的大脑发育与正常人一致，这样说不定就会解决菲尔德家因遗传病而失明的问题。
他看到的那种药物资料，与罗德的研究思路一致，都是阻止大脑神经异常发育，加上其中还有一些可以作用于视觉神经的成份，很难不让他怀疑那种药物就是罗德的研究。
“前不久我就这件事情问过那一位，那一位也确认了我的猜测，”池非迟继续道，“那是我舅舅罗德的研究，我是这种药物的第一个受益人，五年前我跟你在实验室见面那一次，我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实验室里，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就是因为简在我食物中添加了安眠药物，让我睡着后，把我带到那里进行身体检查，确认这种药物是否失效……过去很多年里，这种检查应该每年都会有一次，只是那一年我恰好醒了，当时你在那个实验室里，说明你那个时候就知道我的情况了。”
“哼……”琴酒叼着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认识你的时间，可能比你想象中要早，虽然你那时并不认识我……五年前，在你被送到那个实验室之后，实验室的电路出了问题，检查室的设备也因此出现了故障，负责检查的人又为你注射过安眠药剂才出门去检查，但没想到仅仅是出门一会儿的功夫，你居然就醒了过来，而且还从仓库里找到了炸弹，串出了那么多并联线路炸弹……”
池非迟想到五年前自己用这具身体做的那些事，想到自己差点就把琴酒炸上天了，觉得那种场面也很值得期待，嘴角勾起，“差点你就要为艺术献身了。”
琴酒听到池非迟还有心情调侃，目光幽冷地瞥了池非迟一眼，“那个时候你要是引爆了炸弹，你也逃不过去。”
池非迟收起嘴角笑意，正色点头，“大家一起融入艺术。”
琴酒觉得自己不该跟一个蛇精病较劲，看着前路开车，不再把视线移向池非迟，“哼……我可没想为你的艺术牺牲，不过那天在我阻止你之后，你就突然晕了过去，那个时候跑出来捣乱的是第二人格吧？”
“算是，”池非迟含糊回应着，又说回了药物的话题，“那种药物是为菲尔德家族的遗传病所研发出来的，无法用其他试验品来进行临床试验……不，其实有过临床试验，是用一些情况相似的人来进行了实验，但真正使用那种药物的菲尔德家族族人，就只有我一个，所以没有人能确定药物效果如何……”
“实际使用下来看，药物效果还算不错，”琴酒对药物作用深信不疑，“你的眼睛在五岁之后没有出现问题，就说明那种药物研究成功了，精神方面的问题似乎还是没办法避免，但你前些年大部分时间都还算正常，至于这几年精神疾病有加重的现象，或许是因为药物作用时效快要过去了。”
池非迟无法否认这个可能。
这具身体在五岁后没有失明，搞不好还真是那种药物的功劳。
至少目前无法确定，这具身体没有失明是因为药物、还是因为被三无金手指早早选定。
“药物时效……最开始预计是二十年，”池非迟回忆着看过的资料，“如果我在五岁前后使用了那种药物，药效应该能够持续到我二十五岁左右，但是其他服用过那种药物的人，体内药效并没有持续二十年，在十五年左右，那些人的身体就陆陆续续出现了问题，虽然他们不是菲尔德家族的人，只是有着相似症状，不一定能够让药物发挥最好的效果，但这是检测药物在他们体内残留痕迹所得到的结果，也就是说，药物失效是因为人体对这种药物的接纳程度达到了极限，不管是不是菲尔德家的人使用药物，只要是正常人的身体，在十五年左右就会对那种药物产生相当强的抗性，让那种药物无法再起效。”
“所以你要早点做出选择……”
琴酒目光沉静地盯着前路，口中长长吐出一口浓稠的白色烟雾，让烟雾顺着半开的车窗飘走，“那一位既然跟你说了这件事，那么应该也跟你提过另一种药物，只要服下那种药物，你的身体就不会再发生变化，如同你身上的时光永远停留在服下药物的那一刻，在你体内抑制失明的药物彻底失效前，你还可以使用那种药物，这样说不定就能阻止视力继续恶化，但那种药物本来就有很强的副作用，你的身体因为遗传病和前一种药物的影响，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对不少化学成份有很强的抗体，谁也不知道那种药物对你有没有效、会不会直接杀死你，也无法确定你会面临什么样的副作用……”
说着，琴酒顿了一下，“把你的眼睛当前的视物情况检查清楚，也方便你了解自己的情况并做出选择，到底是放任自己失明，还是冒险使用那种药物，亦或是再观望一段时间，怎么样都由你自己来选。”
“那一位确实跟我说过那种药物，也让我自己做选择，”池非迟想到这些选择，也觉得进退两难，“似乎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而且要是迟迟不做选择，拖的时间久了，等眼睛彻底失明之后，再服用那种凝滞时光的药物就没有用了，我的眼睛会永远保持在失明状态。”
“不过相对的，时间久一点，你也能为自己多储存一些造血干细胞，”琴酒道，“如果你看过那种凝滞时光的药物的资料，就应该知道，没有受到药物影响的造血干细胞说不定可以抵御药物副作用的影响，虽然有研究人员在用你之前被抽走那些造血干细胞才培育新的供体，尝试让动物或者一些人成为造血干细胞的供体，但目前进度缓慢，就算有效，效果也未必有你自身提取出的那些造血干细胞好，上次自你体内抽取的造血干细胞，有一半会为你储存下来，如果你要使用那种凝滞时光的药物，那些造血干细胞可能会在危急时刻救下你的命。”
池非迟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急着表态。
他看过那种凝滞时光的药物研究资料、部分药物实验资料，确实早就猜到那种药物有副作用、副作用需要靠未受药物影响的造血干细胞来缓解。
他被抽走那些造血干细胞，有没有一半被储存下来他是不知道，但肯定会有一部分用在了某个人身上，帮对方缓解着那种药物带来的副作用。
其实他不用考虑服用那种时光凝滞的药物，在三无金手指的影响下，他体内的遗传病基因可能已经发生了变化，至少遗传病没那么容易爆发，不过他也不确定自己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是需要观望一下。
今天下午的检查结果不怎么好，多种含有黄色光的混合光会让他视物模糊，最严重的两种混合光可以让他连物体轮廓都看不清楚，这不是正常情况。
他的眼睛真的存在一些问题。
“明天要不要去注射动员剂？”琴酒冷不丁地出声问道。
第2797章 毛利小五郎就是可疑！
“什么？”
池非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突然，向琴酒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动员剂，也就是重组人粒细胞集落刺激因子注射剂，需要在采集造血干细胞前注射，可以促进骨髓中的造血干细胞大量生长，并将造血干细胞动员到外周血中。
让他明天去注射动员剂，是让他做好采集造血干细胞的准备吗？
“波本查到了雪莉的行踪，这件事你知道了吗？”琴酒问道。
“不知道，”池非迟见琴酒侧头看自己，面无表情地提醒道，“开车看路。”
“哼……”琴酒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冷笑，却也收回了视线，好好看路，“这是波本得到的线索，波本似乎只叫上贝尔摩德当帮手，并不打算让其他人参与进去抢他的风头，也难怪你不知道……虽然那一位说过，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自由介入其他人的行动中，但你也明白，有时候胡乱插手别人的行动会惹人厌恶，我本来是想引导你去思考一些沉重的事，比如想想自己要不要使用那种凝滞时光的药物、什么时候使用会比较好，这样说不定你就没有心情掺和进去了，不过我突然想到，如果让你去准备采集造血干细胞，你应该就更没有心情去招人嫌了。”
池非迟将自己手边的车窗放下来一些，拿出了已经两天没碰的香烟盒，抽出香烟的同时，在脑海里理了理琴酒所说的话。
就是说，琴酒这个时候带他去检查眼睛，是想让他想起自己还有一个重大选择需要考虑，等他为了那个选择头疼、情绪不高的时候，再把雪莉行踪被查到的事告诉他，顺便劝他——别掺和雪莉那档子事。
为了确保他不会参与进去，琴酒甚至打算怂恿他去采集造血干细胞。
琴酒虽然直接说了出来，像是在开玩笑，但他能感觉得到，琴酒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一旦开始采集造血干细胞，从检查并注射动员剂、正式采集到后续恢复，他的身体最少会有一周时间受到影响。
这段时间里，他少说也会觉得手脚乏力，就算那一位允许他参与，他也会尽量避免参与一些危险行动。
在组织本来就是做杀人放火的勾当，要是自身大脑或者身体稍微跟不上，就有可能导致自身死亡、或者被捕入狱，他确实不喜欢在自身状态不佳的情况下去冒险。
但现在的问题是，琴酒并没有先斩后奏、先忽悠他去注射动员剂之后再说实话，而是在开始前，把自己的想法摊开放在了他面前……
如果他对雪莉的身份毫不知情，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让我去采集造血干细胞也要阻止我参与……”池非迟完全代入了拉克的思维，用自己体内的火种点燃了香烟，侧头用平静到毫无波澜的目光盯着琴酒，“有什么一定不能让我参与进去的理由吗？我还以为，你并不会在乎波本会不会不高兴。”
琴酒想到自己也曾问过贝尔摩德一样的问题，没想到这个问题有一天会被丢到自己面前来，有些戏谑地笑道，“我可是为了你着想，那一位已经同意波本负责安排行动，既然波本不想我们参与进去，我们凑过去也只能坐冷板凳，就算我们可以不听波本指挥，波本那家伙分享情报时也不会好好说话，你该不会想听那家伙的冷嘲热讽吧？”
“我只是觉得，因为别人有可能冷嘲热讽就把事情丢出去，这不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池非迟将视线前车窗上，抽着烟，彻底代入拉克酒的身份，更直白地说了琴酒行为中的奇怪之处，“雪莉已经逃离组织有一段时间了，让她继续在外面逃窜是个隐患，谁知道她会对多少人泄露组织存在、又会做出什么来，以我们上次在和风小姐选美大赛与她产生的交集来看，她已经找到了帮手，既然有了她的线索，还是尽可能抓住机会把人解决掉比较好，这件事交给波本和贝尔摩德不是不行，但是……不能只交给他们。”
琴酒再次忍不住转过头，看了看身旁金发年轻人脸上显得平静幽深的碧蓝眼睛，没等池非迟提醒，主动收回视线看路，嘴角的笑意更深，“你总能跟那一位想到一处去……那你知道波本得到的情报中，雪莉有可能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吗？即将发车的铃木特快列车……雪莉拿到了登上列车的通行证。”
池非迟闻言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又舒展开。
倒不是故意表演出意外的样子，而是从琴酒暗带狠意的戏谑语气中，察觉到了琴酒是在想些什么。
毛利小五郎……
琴酒怀疑他家毛利老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需要考虑的是，要是他一直没法从毛利侦探事务所查到有用的情报，会不会让人怀疑他顾念师徒之情、在故意放水。
琴酒视线余角捕捉到池非迟迅速皱了眉头，声音低沉地笑了一声，“哼……上次雪莉是怎么混进和风小姐选美大赛会场的，你事后应该调查过了吧？”
“那天她穿了酒店的工作制服，但她没有在那家酒店或者园区打零工，也不是去帮人顶班，”池非迟之前确实假模假样地追查过，调查结果也都向那一位汇报过，“我看过那几天出入园区的监控，没有见到雪莉的身影，当然，那里的监控并不难避开，她有能力避开监控偷偷溜了进去，但不管是酒店员工还是园区保安，好像没有任何人留意过她这么一个人，她到了那里之后，似乎没有跟任何人有过交集，没有被人记住，也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到那里的……”
“我找人了解到的情况，也跟你的调查结果差不多，”琴酒嘴角挂着冷笑，“那个地方还未正式对外开放，却已经有酒店在筹备开业了，工作人员也都已经入驻了酒店，雪莉想要找一家酒店偷偷住进去并不难，只要小心一点、找个不容易有人去的房间或者定时更换住处，可以做到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被人发现，食物也可以趁着酒店员工不注意、从厨房里偷偷拿出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雪莉说不定已经在那里躲藏有一段时间了，但如果雪莉在那里是为了躲起来，那天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大厅里呢？看热闹吗？那个女人可没那种兴趣，更不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去凑热闹！我想到一个可能，雪莉那一天出现在大厅里，或许是去跟某个人碰头的！”
池非迟：“……”
这个推测听起来居然还算合理？
“她可能早就躲在了园区里，跟同伙约定在那一天借着和风小姐选美比赛碰面，可以交换物件或者情报，也可以让对方掩护她转移到其他地方，”琴酒语气笃定地冷声道，“她也可能是那两天才趁乱到了那里，但换上工作人员的衣服出现在会场里，这种行为实在奇怪，说她是为了混进会场找某个人碰头也很正常吧？之后带领警方使用直升机搜寻的人，就是那位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吧？”
池非迟考虑到自己现在好歹是顶着拉克脸的人，没有把‘老师’这个称呼说出来，“你怀疑雪莉那天出现在选美比赛会场，是为了跟毛利小五郎碰面？事后我问过，那天好像是因为他的女儿小兰……还有我妹妹在大楼里，他才会着急地跟着警察搜寻。”
“但他始终是破坏我们行动的人，他不是没有嫌疑……”琴酒声音沉冷道，“之前基尔落入FBI手中，赤井秀一出现在毛利侦探事务所附近埋伏我们，上次雪莉出现在和风小姐选美比赛会场，毛利小五郎也在，再加上这一次，波本到了他们身边没多久，就发现了雪莉的行踪，虽然波本说那是从一个大学教授口中得到的消息，但波本也未必不会有所隐瞒，而即便波本没有隐瞒、这条线索确实跟毛利侦探事务所无关，毛利小五郎也还是会跟雪莉一样登上那辆神秘列车，你不觉得太可疑了吗？巧合出现一次或许是巧合，但巧合出现次数多了就不再是巧合了，你以前说过自己有些看不透毛利小五郎，我倒是觉得，这或许是一种直觉。”
“你的直觉呢？”池非迟没头没尾地问道。
琴酒倒是听懂了池非迟的问题，肯定道，“跟你一样。”
“或许还真是直觉，”池非迟回想着自己对自家老师的怀疑史，“他以前做警察的时候，似乎就有些冒失，火灾课的警察说他冒冒失失地破坏过现场，而警视厅的目暮十三说过，他会在调查中把其他人的调查思路带偏，但那些警察说出的未必是真相，冲进现场可能是发现了危险因素或者重要线索，至于带偏别人的调查思路……这个倒是说不准，我既找不到他隐藏了真面目的根据，又没办法放下怀疑。”
“这些麻烦，其实有更简单的解决方式……”琴酒见前方的车子停下等红绿灯，也只有跟着停了车，目光沉沉地看向池非迟，“那一位的想法跟你一样，由波本和贝尔摩德来动手当然可以，但不能只有他们行动，还需要其他人来作为保障，而我打算抓住这次机会，把所有隐患一并解决掉，只是不确定你会不会不舍得那个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的老师……还有他身边的一些人。”
第2798章 你真善良
“我跟你说‘别那么凶残’，难道你就会放弃了吗？”池非迟一脸冷澹地反问道。
他不用想都知道，答桉是——不会。
“不会，”琴酒见池非迟看准了自己的想法，勾起嘴角笑了笑，开车跟上前方开始移动的车子，“但我可以好心让你回避一下，以免你看到认识的人惨死在眼前，到时候伤心过度。”
池非迟假装出感慨模样，“你真善良。”
琴酒见池非迟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心里一定，想想池非迟之前还曾将狙击枪枪口瞄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人，就觉得池非迟确实没那么在意那些外人的死活，面对池非迟这么明显的阴阳话，也没有丝毫不快，腾出手按熄了快要燃尽的香烟，态度稍微认真了一些，“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之所以把我的想法透漏给你，是不想你以后埋怨我，拉克，你现在知道铃木特快列车这一次出行不会风平浪静，还有时间阻拦你的恋人、你的妹妹登上铃木特快列车，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只需要你跟那两个人留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就可以了，不过，也仅限她们这两个跟你有关系的人，我可管不了太多人的死活，也不想管那么多……另外，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不要对外走漏风声、破坏我的计划，如果你有别的想法，就直接来说服我。”
“放心好了，我不会走漏风声的。”
池非迟压根就没想过走漏风声，给了琴酒一个保证，没有急着对琴酒的计划表态，默默思索。
看来琴酒还是想用一场爆炸，把雪莉、雪莉可能会有的帮手、毛利小五郎这个可疑人物、其他可能相关的人一并解决掉。
至于贝尔摩德和波本……
在琴酒看来，那两个人也是碍手碍脚的家伙，死了就死了，丢出去蹚雷也不可惜。
如果把雪莉、在酒店时帮助雪莉的神秘人、毛利侦探事务所、当初疑似帮毛利侦探事务所解围的赤井秀一联系在一起，就要怀疑叛逃的雪莉会不会与名侦探或者与FBI勾结在了一起，在这种情况下，这次铃木特快列车说不定会有陷阱，比如，列车上除了雪莉之外，其实还埋伏了一大票FBI探员。
对于琴酒来说，自己看不惯的波本和贝尔摩德主动跑去吸引敌人注意力，先让双方在列车上自相残杀一波，自己在最后送上杀招，怎么想都不会亏。
说实话，要是琴酒这一次能成功，那是真的血赚不亏，毕竟这一次计划也被前世的漫画粉丝戏称为‘琴酒决策巅峰’，如果不是贝尔摩德有准备，琴酒就可以直接把叛徒雪莉、公安卧底、组织里出现变质迹象的贝尔摩德、柯南和赤井秀一两个‘银色子弹’、工藤有希子和阿笠博士等柯南助力全部送走，提前打出了‘SSS’评分的大结局。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没法看到那种恢宏的团灭场景实在可惜……咳，总之，他原本也要登上铃木特快列车，再加上他认识的很多人也会登上列车，琴酒是觉得怎么样也绕不开他，又不想跟他交恶，所以才想说服他——不帮忙可以，但不要添乱、不要多管，甚至不要登上列车，尽可能远离麻烦。
至于琴酒想用来说服他的，无非就是两个点——
一：你也觉得毛利小五郎很麻烦吧？考虑一下，让我直接把这个麻烦连同其他麻烦解决掉，只要毛利小五郎死了，别管他隐藏了多少，都是一具无法给我们造成麻烦的尸体，到时候你也不用头疼了，这不是很省事省心吗？
二：我可以不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但我不想跟你交恶，所以我承担着风声传出去导致计划失败的风险、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你，还考虑到你的恋人和妹妹，可以让你有时间安排她们远离危险，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吧？你是不是也该让我完成自己的计划，不帮忙没关系，至少这一次不要掺和进去？
坦白说，琴酒是真的很给他面子了。
他早有准备，不管他参不参与行动、在不在列车上，于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有太大影响，他随时可以选择救人或者不救人，答应琴酒也没关系，但是……
琴酒确定要他把自家妹妹拦下来、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想到这个，池非迟的心情就有些微妙。
作为这段剧情主角的雪莉不登场，这场戏就没办法唱下去了吧？
要是他拦下小哀，阻挠了这一段剧情的发生，不知道会不会引发更麻烦的……等等，他好像忽略了一件事——贝尔摩德不可能没考虑到他，如果贝尔摩德一心想要偷偷杀死雪莉这个叛徒，肯定会有所布置。
也就是说，他顺其自然去做就可以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贝尔摩德还怪好用的。
琴酒见池非迟沉默思索，也没有催促池非迟表态，又拿出一支香烟咬住、点燃，开车转进车流量较少的路段，“一起去吃晚饭吗？”
池非迟收回思绪，考虑起晚饭问题来，“去哪里？”
琴酒琢磨了一下，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想吃的食物，“你说呢？”
池非迟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琴酒往米花町那个有阎魔大王拉面、有好吃家庭餐厅的地方支，选择了自己同样熟悉的杯户町，“杯户町三丁目12番地有一家日式餐厅，就是河豚料理很有名的那一家，去吗？”
“我听说过……”琴酒在脑海里规划了一下路线，“这个时候从杯户大桥过去容易堵车，我们绕一下路。”
“你决定就好，”池非迟点燃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并被丢出了车窗，“我请你吃大餐。”
琴酒：“有行动经费。”
池非迟：“用行动经费也行。”
短暂的沉默之后，池非迟才说起先前的话题，“越水有急事去福冈，要帮以前的委托人找东西，两三天内应该没办法回来，她赶不上列车发车时间，不用拦她，至于我妹妹那边，我听说她被传染了感冒，或许也能趁机阻止她登上列车，不过如果她因感冒而没办法搭乘那辆列车的话，现在负责照顾她的博士或许也不会去了，最后会有多少人受影响而缺席，我也不敢保证。”
琴酒见池非迟默认同意了自己的计划，沉默思索了一下，才道，“没关系，如果毛利小五郎也放弃了登上列车，而雪莉却出现在列车上，那说不定他们两个人并没有联系，我也没必要非得趁机杀死毛利小五郎……只要你不刻意声张，那些人最后怎么决定都与你无关。”
“这几天我们保持联络。”
池非迟看似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实则是在表态——在行动结束前，我不会瞒着你偷偷对外传递信息，你可以盯着我。
“没问题，要是我需要帮忙，正好可以拜托你……”琴酒答应得干脆，也表现出自己并不介意池非迟知道自己的计划、参与自己的计划，跟池非迟完成了一波友谊加深的互动，又道，“我之前说的，明天去注射动员剂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池非迟见琴酒还惦记着这件事，有些无语，“你非得让我没力气跑动吗？”
“我可不是为了防备你，不过距离你上一次采集造血干细胞，差不多也有半年时间了，”琴酒道，“反正也到了可以采集造血干细胞的时候，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区别，如果你最近没有别的安排，可以先做完身体检查并提前注射动员剂。”
池非迟想到迟早要采，也觉得早一点晚一点没区别，“那就明天上午去，下午我去看望一下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