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9章 重新来一次
“我们所说的能量……”池非迟想了想，觉得越水七槻应该不太很能理解中华玄学中的‘气运’，用了另一个越水七槻更容易理解的说法来解释，“以科学角度来说，就是个人磁场，能量强弱就是磁场强弱，磁场强的人会对磁场弱的人造成干扰，而通常来说，磁场强弱与实力强弱会有一点联系，但这不是绝对的法则，比如一个婴儿可能在出生就具备比身边成年人更强的磁场，就算他遇到了入室盗窃的小偷，对方也可能会莫名其妙地觉得他可爱，避免伤害到他，他弱小得缺乏自保能力，但他却又是灾难中最容易活下来的那一个。”
“光之魔人的磁场天生就不弱，十多岁就成为日本名人、受到不少人的追捧，他的磁场怎么想也不会弱到那里去，”小泉红子正色道，“其实比他很有名的人，磁场也未必有他强，再加上他身上发生了逆转时光的变化，让他的磁场得到增强，他的磁场比我强，至于黑暗能量，那是很多人用时光累积的磁场，还有生命和鲜血作为基石，磁场强度也不是我能够随便碰撞的，自然之子就不用说了，他有自然撑腰，磁场也很强，而且会越来越强……”
越水七槻：“……”
说到池先生有自然撑腰，她就想起池先生在不贞之罪期间还准备反抗自然规则，幸好池先生当时没来得及实施，不然真的会被自然规则狠狠揍一顿的吧。
“红子容易受到影响，也跟她的能力有关系，”池非迟回想着自己看过的那些典籍，“魔女本身就更容易察觉磁场变化，占卜就是一种通过观测磁场来判断事物变化的秘术，当然，魔女通常有能力消除一些简单的磁场冲突，不会让磁场影响到自己的身体……我是说猎巫行动之前的那些魔女。”
“赤魔法家族的传承已经保留得很不错了，但还是有很多东西失传，我可能漏学了一些关键的窍门吧，”小泉红子顿了顿，“而且我之前就想过，会不会是赤魔法家族的血脉在传承中出了一点问题，毕竟我在这个本来不该再有魔女的时代诞生了，我和以前那些魔女有所不同也很正常，也可能是赤魔法家族先辈故意在自家血脉中做了一些手脚，让觉醒魔法能力的后人可以避开一些危险的家伙，警告我们不要牵扯进危险的事情中，这都是有可能的。”
“有办法改善这种情况吗？”越水七槻问道。
“找不准原因，就没办法解决问题，”小泉红子认真回答道，“不过磁场是可以增强的，认识自然之子之后，我的实力提升了很多，磁场似乎也变强了，等我磁场超过光之魔人或者黑暗能量，就不会被他们所影响了。”
越水七槻将视线移动到池非迟身上，看池非迟就像看一团闪闪发光的能量团，“也就是说，多接触高能量的人，可以增强自己的能量吗？”
“确实可以，不过根据我观察，不是每个高能量的人都能帮朋友增强磁场，有的人自身能量很高、磁场很强，但他会让朋友自身能量变得混乱，让朋友经历乱七八糟的事情，”小泉红子说到这个，就忍不住感慨，“还好，自然之子虽然邪恶，但他的能量很温和，我跟他认识到现在，此外就没有遇到过坏事，好事倒是遇到了不少，只是没办法看到一些他干扰到的事情发展轨迹，而且除非我用魔法攻击他，否则跟他吵架也不会让我身上出现什么变化。”
越水七槻眼里盈着笑意。
那是肯定的，看看蒙格玛丽家族一身正气、救人无数就该知道，池先生就是那种温柔又包容的好神明……
“我也觉得是好事，”池非迟评价道，“用磁场去影响别人倒霉是一件无聊的事，至少我是这么认为，要是有人惹到自己，我更想自己去动手杀掉……”
越水七槻：“？”
池先生就不能配合……算了，让她收回之前的想法，重新来一次。
看看蒙格玛丽家族一身正气、救人无数就该知道，池先生是那种……爱憎分明、坦率又舍得帮助别人的好神明。
这次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吧？
“我看也是，”小泉红子端杯子喝茶，揶揄道，“自然是冷酷的屠夫嘛，一脉相承，自然之子当然也是一样的。”
“下次加上前半句，”池非迟面不改色道，“自然是善良的慈……父，一脉相承。”
小泉红子：“……”
她怀疑自然之子就是在占她便宜。
池非迟忽略了小泉红子飞来的眼刀子，继续说了之前没有说完的话，“而且同一个人在不同时间的能量强弱是不同的，能量强的人也可能会因为种种变故、在意外中身亡，所以我不认为能量适合作为一种武器，它更像是保护盾。”
这个概念涉及到小泉红子的强项，小泉红子就算朝池非迟飞眼刀子，也还是忍不住跟越水七槻解释这个概念，“同一个人身上的能量变化，具体表现就是人不同时间段的运气，这种变化就是魔女通过占卜想要看清楚的事，虽然有时候占卜不一定看得详细准确，但至少可以预警……”
池非迟视线余角捕捉到有人影出现在白色纱帘上，立刻转头看了过去，辩识了一下那个人影的身份，起身走向玻璃门。
小泉红子和越水七槻也看到了外面映在纱帘上的人影，一人拿起水晶球放进盒子里，一人帮忙盖上盒盖，动作飞速，配合默契。
在池非迟走到纱帘前的时候，外面的人也抬起空闲的左手，敲了敲玻璃，“越水小姐，顾问，你们在吗？”
池非迟抬手拉开纱帘，又推开了玻璃门，“安室，你怎么来了？”
安室透看了看刚被拉开的纱帘，心里琢磨着池非迟为什么大白天拉办公室的帘子，猜测屋里很可能有特殊客人或者委托人，面上不动声色，始终挂着阳光的笑容，“我早上听说毛利老师要去医院，刚才发现他和小兰已经回来了，就送了两份三明治去毛利侦探事务所，我听小兰说你来越水小姐这里了，就想不如也请你们吃一顿，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
池非迟也看到了安室透手中盖着保鲜膜的托盘，侧身让出进门的路，“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谢谢。”
安室透见池非迟方便让自己进门，心里疑惑归疑惑，倒也没有在门口磨蹭，决定把东西送进门再说。
屋里，小泉红子已经把那个装水晶球的木盒塞回背包里，把背包拉链拉好放到身旁，抬眼看到安室透端着托盘进门，视线在安室透的脸上、头发上移动。
跟《神奇大陆》里的某个玩家角色一样的特征……
“顾问，我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吧。”安室透进门就注意到了小泉红子，在越水七槻起身帮忙放东西时，把托盘交给了越水七槻，视线重新移动到小泉红子身上。
一头红发的特征，加上本身是女高中生，应该是……
“你是‘零一二’吗？”小泉红子先一步叫出了安室透在游戏里的名字。
“是，”安室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起玩游戏的朋友，觉得这也是今天的惊喜，笑着回应道，“你是‘魔法美少女’吧？我看到你的头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游戏里的角色……”
小泉红子想到安室透复杂的身份，下意识地不想过度接触，点了点头，又反思自己这么对待一起玩游戏的朋友是不是太冷淡了，补充道，“我来这里找……他们说说话。”
安室透习惯性地打量小泉红子身上的细节，目光在小泉红子拉下来的口罩上停留了一瞬，没有贸然询问小泉红子的身体状况，而是直接问起小泉红子的来意，“是有什么特别的委托吗？”
小泉红子有些纠结，心里考虑着要不要顺着话承认。
“抱歉，我好像有些莽撞了，”安室透见小泉红子不吭声，以为自己问了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解释了自己的想法，“不过我是想，如果你是想找顾问这个游戏好友见面，可以约在外面的咖啡厅、公园这类地方，要是你们已经很熟悉了，可以约在他公寓楼或者楼上二楼的客厅，可是你们选在七侦探事务所的办公室里谈话，会让我想到委托，再加上你们刚才拉上了纱帘，显得神秘兮兮的，所以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委托需要找侦探帮忙……”
池非迟：“……”
身边有侦探就是这点不好。
自己稍微有点反常的举动，就会被侦探察觉并放在心里反复揣摩。
“我无意抢越水小姐的委托，但要是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安室透坦荡地笑了笑，“当然，如果是不方便告诉别人的隐私，我就不问了，也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的冒失。”
“不，其实不是什么特殊委托，来七侦探事务所的办公室，是因为我本来就是来找七槻姐的……”小泉红子维持着脸上的平静，试着半真半假地把疑点糊弄过去，“我最近有一个跟同班同学有关的烦恼，想要找人帮忙分析一下，如果不拉上纱帘，我总是担心自己忍不住埋怨别人的话会被人听到……”
第2770章 试图交换情报
“原来是这样，”安室透听说是女高中生的校园烦心事，见小泉红子不打算细说，也就不打算再追问，看向桌上的托盘，“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只送了越水小姐喜欢的水晶糕和三明治、顾问喜欢的番茄肉沫意面过来，不过我请客就不应该少了你的份，我记得你以前在游戏里说到辣味的火锅和辣味的咖喱……那要不要尝尝我们店里今天准备的乌鱼子意面套餐呢？店里有调味用的辣椒粉，我帮你带一点过来，放进鲜咸口味的意面里，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小泉红子听得意动，“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安室透知道自己把小泉红子的喜好判断对了，心情愉快地笑弯了眼睛，“我们在游戏里认识了那么久，今天意外碰到，就让我请客吧。”
小泉红子不太擅长跟人客套拉扯，没有再推辞，“谢谢，下次再换我请你。”
“下次在游戏里帮我打魔法杖的材料就好了，”安室透看出小泉红子不是开朗健谈的性格，没再拉着小泉红子说话，转头对池非迟道，“顾问，那我去把东西端过来，托盘和盘子就先放在这里，我晚一点再过来拿。”
“我跟你一起过去把东西端过来，”池非迟动身往门口走，“省得你一趟一趟跑。”
“这样也好，”安室透动身跟上，“我也不跟你客气了，现在正好是饭点，店里的客人又多了起来，我也担心小梓小姐一个人会忙不过来，就先留在店里帮忙……”
越水七槻到了玻璃门前，见两人已经走远，伸手把纱帘全部拉开，动手用扎带把纱帘绑上，“原来你跟安室先生认识啊。”
“是网络游戏里的朋友，”小泉红子走上前，帮越水七槻绑另一边的纱帘，“之前我们没有在游戏外见过，不过我听自然之子说过他，也知道他的一些情况。”
越水七槻笑着问道，“是个阳光又好脾气的人，对吧？”
小泉红子看了看越水七槻脸上的笑容，看出池非迟还没跟越水七槻说过安室透的另一面，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多嘴，让越水七槻对安室透的美好评价再保留一段时间，“他在游戏里也是脾气很好的人，待人很有耐心……”
不过，安室透跟黑暗能量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还有没有好脾气，那就说不准了。
……
另一边，安室透和池非迟往波洛咖啡厅走着，状似无意地说道，“我听说柯南和其他孩子今天跟着那位博士去群马县露营，今天晚上也不会回来，他们一直都很喜欢叫上顾问一起去露营，这次应该也邀请过你一起去吧……”
“他们跟我说过露营的事，不过我今天跟一位设计师约定见面，想让对方帮忙设计一辆列车，”池非迟没有隐瞒，“明天是我家在长野县的徒弟来拜访，我要招待他。”
“徒弟？”安室透有些惊讶。
“是骑射方面的师徒关系，”池非迟道，“他看过我骑射，又听我说到一些诀窍，之后就就变成这样了……”
安室透笑了起来，“看来顾问在骑射方面也很厉害呢！”
“对了，你怎么会问到孩子们有没有邀请我去露营这种事？”池非迟问道。
“没什么，”安室透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好像就只是在跟同门随意闲聊，“早上小兰在波洛的时候，还接到了同学的电话，就是她那位据说是高中生女侦探、好奇心似乎很强烈的同学，对方跟小兰提到了柯南去露营的事，还询问小兰，孩子们是不是坐阿笠博士的车子去、是不是一辆黄色的甲壳虫、你有没有跟大家一起去……问了不少这样的问题，她好像对那个露营地很感兴趣，我也听说他们要去的地方在冬名山附近，这个时候去露营，应该能看到漂亮的樱花吧，我就在想，顾问没有跟去会不会太可惜了……”
“樱花？”
池非迟怔了一下，才想起今天的日期。
对了，昨天确实是盛夏时节，不过今天突然跳到了三月。
确实还有樱花可以看。
“是啊，樱花怎么了吗？”安室透不解问道。
顾问听出他想传递的信息了吗？
——那个眼睛很像赤井的女高中生，向小兰打听了顾问和孩子们的消息，还特地确认过阿笠博士的车子颜色和车型，很可能已经追到那个露营地去了。
他不知道那个女高中生到底想做些什么，但那个女高中生跟赤井有关系，又打听过顾问的事，他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怎么也要收集一下对方的情报才行。
“不……”池非迟不想提自己弄不清日期变化规律的事，随便找了个理由，“我只是突然想到，小哀说她们去的露营地在山里，群马县的山林里好像没有太多樱花树，松树这类的树木比较多一点，应该赏不到樱花美景。”
“是吗？我还以为那边能看到很多樱花呢……”安室透在意的也不是樱花，反思了一下自己以后找理由不要太敷衍，就把话题引向世良真纯身上，“那个女高中生该不会跟我有一样的误会，才会追到那个露营地吧？我听说她之前似乎在国外上学，前不久才转学到帝丹高中，大概也不会知道这个时期去群马县的山里能不能看到樱花，好奇心强又有点冒失的女孩子是可爱没有错，但有时候那种个性也会让人觉得苦恼呢。”
池非迟知道安室透是在探自己的口风，换句话说，是试图交换一些不会影响他们潜伏的情报，顺着话题道，“她好奇心确实很强烈，我听小兰说到过，她打听过柯南、我、小哀甚至是越水的事，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不过，她当前的主要探索目标似乎不是我，所以我也不至于因此感到苦恼。”
安室透听池非迟说到‘目标不是我’，困惑地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眉头，笑着问道，“她不会也打听过我吧？”
“那样一个好奇心强烈又精力充沛的侦探，怎么可能单单放过你？”池非迟漫不经心道，“虽然她没有问过我，但我想她应该也向小兰打听过你，说到这个，我跟她也算认识了，她却从来没向我打听过什么人。”
“大概是因为她是女孩子，跟同为女孩子的小兰更好沟通吧！”安室透笑眯眯道。
那当然是因为小兰天真、不会对同龄女生有防备心、比较方便套话。
要是找顾问打听这个打听那个，可能消息没有打听出多少，反而被顾问套走不少消息，或者被顾问怀疑并盯着调查，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
说话间，两人到了波洛咖啡厅门口。
安室透推门进店，让池非迟稍等一下，自己到吧台后做了一份乌鱼子意面，又用两个小纸袋分别装了一点辣椒粉和一点胡椒粉，和装盘的乌鱼子意面一起交给池非迟。
波洛咖啡厅里坐满了客人，榎本梓忙得团团转。
池非迟没有让安室透送，自己拿着东西离开。
直到池非迟出了门，安室透都没有再提世良真纯相关的话题，看了看池非迟离开的背影，很快收回视线，动手做着店里客人点到的食物。
顾问给他的信息，有‘她的主要目标似乎不是我’、‘她打听过的人很多’、‘应该从小兰那里得知了你的一些事’，以及‘我没有因她的行为而感到苦恼’……
对方打听过很多人的事，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可以暂时忽略。
对方打听过他的事，这也在他意料之中，那个女孩似乎真是那种好奇过头的性格，只要注意到的人，都不介意打听一下。
顾问推测对方的主要目标不是自己，他虽然不知道顾问的判断依据是什么，但也有着相同的感觉——顾问在对方收集情报的名单中，但不是主要目标。
这一次顾问没有跟去露营，如果对方还是找过去了，不是想要从孩子们那里打听某些事，就是因为那里有对方的主要目标。
可是，那里除了那位博士，就只有五个孩子，对方的目标是谁？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个可能会乱来的人围着小孩子打转，那些孩子里面还有顾问的妹妹，顾问居然说自己不觉得苦恼，似乎也不担心自家妹妹和那些孩子被牵扯进麻烦中……
对方不太可能会威胁到那些孩子的安全，但是不代表对方不会给孩子们带来危险和麻烦。
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事，顾问怎么就不觉得苦恼……
难道顾问已经知道对方的主要目标是谁了吗？
……
午后，安室透趁着客人减少的空闲时间，到七侦探事务所取走托盘和碟子，没有跟池非迟多聊，简单打了个招呼，很快就回了波洛咖啡厅。
安室透刚走没一会儿，列车设计团队的主设计师登门。
小泉红子没有去楼上休息，跟着池非迟、越水七槻见了主设计师，待在一旁听着双方沟通列车设计要求，偶尔也向越水七槻推荐一下自己了解过的某种复古元素。
跟池非迟预估的情况一样，双方花了一个小时左右把需求沟通完毕，主设计师提出自己要回去整理需求、设计初始方案，很快告辞离开。
送走设计师，越水七槻立刻锁上了事务所办公室的玻璃门，和池非迟、小泉红子转移到二楼的客厅，一起研究‘借哪个神明力量来刻画魔法符文’的难题。
方舟结合小泉红子上传的家族典籍、小泉红子上传过的魔法物品清单、网络中有人提过的神话传说来综合分析，最后给出了答案——如果不能用血来跟撒旦进行献祭交易，其他神明就更没办法交易了，其他神明要的祭品不血腥不要人命，却不止一样，一些比较珍贵稀少的东西现在已经找不到了，他们根本凑不齐那些神明需要的祭品。
第2771章 地狱冷笑话
小泉红子重新把水晶球拿了出来，用水晶球寻找着可以用来当祭品的特殊宝物。
越水七槻用电脑浏览方舟整理出的资料，试图在其中找出一个突破口。
方舟把典籍里存有祭祀方法的神明都列了出来，在每一位神明的信息后方，标注出获取该神明协助的方式、与神明交易需要的祭品、自己一方能给出的祭品、目前还欠缺的祭品。
池非迟在旁边看着电脑，准备把这些神明的资料都看一遍。
典籍中记录过祭祀方案的神明有五十多位，此外还有不少半神、精怪，他不相信一只能薅毛的羊都找不出来。
“后面是圣魔法体系的神明，恐怕只有教廷才有相对应的祭品，我们这里一件合适的祭品都没有，我先跳过吧……”越水七槻一边说，一边滚动鼠标的滚轮，跳过了十多位圣魔法体系神明，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文字，正色提醒道，“再之后，就是希腊神话传说体系中的神明了，典籍上记录过祭祀方法的几乎都是第三代奥林匹斯神，也就是宙斯作为神王那一代神明，不过希腊神话体系里，被记载的神明数量还真是惊人，居然占了半数以上……”
“希腊神话故事中的神明多，基数大，被记录过祭祀方法的神明自然就多了。”
池非迟回应着越水七槻的感慨，突然想到了中华神话传说。
中华神话传说体系是一个庞大的神明帝国，大大小小的神明更多，他对那些神明的了解也更多一些。
其实不管是哪个体系的神明，只要掌握了正确的方式，他们都能试着去召唤、沟通、交易。
不过问题是，他前世没有学过中华神话传说体系中的那些通灵术，红子那些家传典籍里自然也没有记载过相关知识，他们不知道正确的召唤方法。
“咦？”越水七槻看着资料，发出了一声惊讶又困惑的轻呼。
希腊神话传说的神明中，排在第一位的是神王宙斯，产生联系所需的祭品是十只健康存活的白色母山羊、一对漆成金色的牛角、一个拥有澎湃雷电的雷电之心。
准备十只白色母山羊和一对金色牛角不是难题，但‘雷电之心’是一件特别的宝物。
根据赤魔法家族那些家传典籍的记载，‘雷电之心’是一种用特殊制造手法打造出来的器物，只要在雷雨天‘雷电之心’放在野外，‘雷电之心’就会把雷电收集起来，之后的‘雷电之心’拥有了雷电的狂暴能量，成了珍贵的宝物，可以充当大型法阵的能源供给物，也可以当作珍贵魔法药剂的特殊材料。
这种东西的制作方法早就已经失传了，就算是魔法家族蓬勃发展的十四、十五世纪，也没有人知道雷电之心的制作方法，经过猎巫行动之后，他们就更没办法找到制作方法了。
所以，方舟在后面标注了【祭品不足，无法举行祭祀】。
资料中的第二位神明是天后赫拉，方舟的标注是【祭品不足，第一方案无法实现，可以考虑第二方案，达成祭祀条件后再进行祭祀，具体方案是……】。
要跟赫拉产生联系，一个办法是献上指定的祭品，其中一件东西也是他们这个时代找不出来的物件，另一个办法则是从禁忌魔法中找到的，需要把自己深爱的合法妻子或者合法丈夫作为祭品，想从赫拉那里得到帮助，赫拉就要从那个祭品身上取走一点什么，可能是身体的某个部分，也可能是智慧、记忆这类看不到的事物。
让越水七槻感到惊讶的，就是天后居然会有这种残酷邪恶的祭祀方法，不过很快又不觉得第二方案奇怪了。
“不愧是奥林匹斯诸神啊，作为神明也会有人性中的恶，还会有那种挑战伦理道德的恶趣味，”越水七槻小声吐槽着，点开了方舟的备注细看，“具体方案是……深爱对方就结婚？”
方舟给出的解决方案，是池非迟和越水七槻先确认自己是不是深爱对方，如果深爱对方就跟对方结婚，这样一方就可以把另一方当作祭品给献祭掉了。
这个方案逻辑正确，但实在有违人性。
池非迟也看得语塞了一瞬，出声道，“可以设置一下筛选条件，把那种需要伤害我们的祭祀方法屏蔽掉。”
今天诺亚在忙别的事，只有方舟整理资料并进行分析，果然会出一点点问题。
虽然方舟会用婴孩一样稚气的声音跟人沟通，但那只是一个设定，诺亚可以随时改变方舟的声音、语气，本质上，方舟只是一个缺乏人类情感和道德的工具，是诺亚手里的那把伞，是网络中承载安布雷拉信息的那艘航船，并不是一个鲜活的网络生命体。
如果诺亚在，诺亚就会明白这种祭祀方法很邪恶，会综合人情世故去考虑，不会把这种祭祀方法直接标注为‘可行’，但只有方舟的话，方舟是无法弄清楚人情世故的，就算从其他资料中学习模拟了人情世故，也还是会出现错漏。
“等等，先不要设置筛选条件……”小泉红子把水晶球当作显示屏，显示了电脑屏幕页面上的内容，看得津津有味，“这些内容放在一起，就像是地狱冷笑话，你们不觉得屏蔽掉太可惜了吗？”
“那我们就留着看看吧，”越水七槻转头看向一旁的池非迟，见池非迟没反对，也颇有兴趣地回头继续看资料，“反正我和池先生不可能把对方献祭掉……”
在赫拉之后，赫斯提亚、波塞冬等数个神明也有邪恶祭祀法，不过就算是邪恶祭祀法，他们也不具备实施的条件，正常的祭祀方法就更不用说了，所需要的那些特殊宝物，他们是一件都拿不出来。
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中，除了赫拉，还有两个神明被方舟标注为‘有希望实现’。
一个是阿波罗，光明之神、预言之神、艺术与医药之神。
邪恶祭祀法需要由一个有艺术才能的人来进行，先由那个人创作高质量的艺术作品，再进行献祭仪式，把作品连同自己的艺术才能一同献上，就能够通过献祭仪式连通阿波罗的力量。
方舟表示池非迟就具备祭祀条件，只要创作一首赞美阿波罗的赞歌，再把赞歌连同听力一起献祭掉，有很大概率成功。
另一个有希望祭祀成功的神明是赫尔墨斯，业务范围涵盖商业、交通、旅游、冥界引渡，同时还是旅行者和盗窃者之神。
邪恶祭祀法是——抓住一个或者多个盗窃技术高超的盗贼，最好是赫尔墨斯的信徒，如果不是信徒也没事，可以用赫尔墨斯的传说给盗贼洗脑，让那个盗贼把赫尔墨斯的名字、事迹听上三天三夜，总之要让那个盗贼对赫尔墨斯的印象足够深刻，随后布置好‘向赫尔墨斯申请通话’的魔法阵，把那个盗贼吊在法阵上方狠狠鞭打，这样就有可能会逼得赫尔墨斯同意‘连线’，实在不行就杀，把吊起来那些盗贼一个个杀过去。
方舟表示：怪盗基德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以基德高超的盗窃技巧，狠狠打一顿就有40％左右的几率把赫尔墨斯逼出来，如果直接打死基德，这个几率可以提高到90％。
不过到90％就已经是极限了。
那些召唤术已经有好些年没被使用过，不确定会不会已经失效了、典籍里的内容又会不会有细节被记录错误，所以召唤也有可能失败。
最后，方舟还进行了补充：直接打死基德的成功率虽然达到了90％，但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基德就无法再重复利用，不建议采用这个方案，最佳方案是在不伤及基德性命的情况下、多次对基德实施暴力，这样就可以反复在每局有40％概率会赢的赌局中押注……
小泉红子看这种地狱冷笑话看得津津有味，也忍不住说起了冷笑话，“以前我一直没有发现，原来我身边有这么多行走的珍贵资源。”
越水七槻看着祭祀方案，有些哭笑不得，很快又感慨道，“这些极端的祭祀方法，是为那些快要走投无路的人所准备的吧？只有内心对某件事的执念过深，人才能狠下心牺牲自己的爱人或天赋、去伤害自己或者别人来获得神明的援助。”
“确实如此……”小泉红子想到那些身体变为丑陋怪物的复仇者们，嗓子梗了一下，很快把注意力放到方舟提供的方案上，认真思索着道，“其实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反复鞭打基德的方案，这个方案实施下来，只会让他受皮肉之苦，不会真的失去某种能力或者失去身体的某个零件，我可以制作一批治愈外伤的魔法药剂，保证他的皮肉伤能快速愈合，减少他的痛苦……”
“但是我们打他一次，只有40％的概率能够连通赫尔墨斯的力量，不能指望一两次就能成功，”越水七槻道，“要是一直不成功，那我们不是就要不断给他疗伤、再不断打他吗？基德跟池先生的关系很不错，那么折磨他会不会不太好啊？”
“我跟他的关系也不错……”小泉红子是真的在考虑这个方案是否可行，收起了任何玩笑的心思，皱眉认真想了想，“我可以制作消除他记忆的魔法药剂，每次打完他，除了给他疗伤之外，我们可以同时用药剂消除他的记忆，这样他每次挨打都会认为自己是第一次挨打，心里应该会好受一些……”
越水七槻：“……”
红子还在继续讲地狱冷笑话吗？
第2772章 被盯上的三千梦神
“等我们成功了，还可以把他被打的记忆都消除掉，这样一来，祭祀既没有给他的身体留下伤害，也没有给他的心灵留下阴影，已经是牺牲最小的一种方法了，”池非迟也认真考虑着要不要使用一下基德来达成目的，“但问题是，每局40％的成功几率不算高，如果我们运气差一点，可能连续鞭打基德一周也没办法赌中那40％，我们时间不多，还是优先选择成功率高的办法。”
“我们应该没那么倒霉吧……”小泉红子不确定地说着，又补充道，“他应该也不会那么倒霉，不过，40％的成功几率确实不算高，同样的成功几率，我们也可以考虑再用鲜血来祭祀撒旦，看看能不能再把撒旦的力量抽一点出来，距离上次我们用它的力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它那里的力量应该有恢复一些吧……”
难道真要逮着撒旦继续薅吗？
小羊身上的毛才刚长出来一点点，他们马上把毛薅走，会不会导致小羊的毛质变差？
池非迟觉得这些问题都要考虑，没急着下决定，“再看看其他方案，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再考虑这两个方法。”
如果没有发现更好的办法，那就只能从基德和撒旦之间选择一个倒霉蛋了。
“奥林匹斯十二主神已经看完了，”越水七槻滑动鼠标滚轮，看着后面的资料，“之后是不和女神厄里斯……”
厄里斯，不和女神……
阿萨忒，欺骗之神……
欧律诺摩斯，腐烂之神……
后面的神明不是缺少祭品，就是祭祀方法更加残酷，没有被方舟标注‘有希望实现’。
池非迟把那些离谱的献祭方案一条条看下去，看着新一位神明的资料，出声道，“越水，把俄尼里伊的全部资料打开。”
“我们在看的这个吗……”越水七槻不确定池非迟想到了什么，但还是立刻照做，把当前正在浏览的俄尼里伊的资料全部打开。
俄尼里伊，梦神，是初代神祇尼克斯与三代神祇修普诺斯的孩子，一共有三千位，是所有梦的化身。
‘俄尼里伊’是对三千梦神这个集体的称呼，每一个梦神都还有着自己的名字，比如擅长幻化梦境人物的梦神摩耳甫斯、擅长幻化飞禽走兽的梦神福柏托尔。
梦神是跟人联系最多的神明，在赤魔法家族的典籍记载中，梦神不需要祭品也会出现在人的梦境中。
有的梦神在梦境中遇到了顺眼的人，也会帮助对方实现心愿，但梦神出不出现、出现的梦神有多大能力、愿不愿意帮助人，这些是人类无法控制、引导的。
而且大多数梦神的力量也很弱小，能力只能在虚幻的梦境中使用，无法影响到现实。
方舟给梦神的标注是【无法祭祀】，这个判定没错，但资料中的一些描述引起了池非迟的注意，让他想到一个关键。
——无法祭祀，不代表不能捕捉。
梦神是梦境的制造者，在人类做梦时，梦神的力量必然会与做梦者产生连接。
如果有很多人集中在同一个地方做梦，梦神的力量也会倾注在那个地方，变得强烈且容易捕捉，只要制作出合适的工具，就可以趁着别人做梦的时候、偷偷抽取梦神的力量。
虽然梦神的力量很弱，很难影响到现实，但用来在车厢内刻画魔法符文，应该是够用了。
“……资料里提到，梦境越凶险，制造梦境的梦神越强大，我有办法让一群人集中在一处做噩梦，这样应该能把实力强的梦神吸引过去……”
池非迟向小泉红子和越水七槻说着自己的计划，“在梦神被吸引过去之后，我们就趁机使用魔法道具来抽取梦神的力量，一次不够就两次，但前提是，我们要把抽取梦神力量的道具给准备好。”
“这个没问题，”小泉红子眼里闪烁着自信的神采，嘴角也勾起一丝微笑，“只要梦神把力量集中到某个地方，又有人体作为媒介，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我可以在某个物件上布置一个吸收神力、保存神力的魔法阵，你把东西带到梦神力量集中的地方，就能把梦神的力量吸收到物件内保存，如果魔法阵吸收不到神力，你还可以把物件贴到做梦的人的身上去。”
“你需要多久能把那种东西做出来？”池非迟问道。
“其实可以用我那个桃子……咳，我是说可以用我的宝珠来当载体，在上面布置魔法阵，”小泉红子估算了一下，“我半个小时就能搞定，如果你着急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回去把宝珠布置上魔法阵并带过来，先用它来吸收神明力量，之后我把它带到十五夜城，用它来刻画车厢内的魔法符文，如果还有神明力量残留，我再往里面添一些魔力，用它来给幽灵列车提供能量……”
“梦神的力量，或许也会很适合幽灵列车这样的虚幻体……”池非迟没有再犹豫，立刻做出了决定，“红子，可能要麻烦你现在就回去，把宝珠布置上魔法阵并带过来，我今天晚上带着宝珠去收集梦神的能量，如果顺利的话，你明天就带着拥有梦神力量的宝珠到十五夜城去，完成幽灵列车的魔法符文刻画工作，我知道这样很急，但我们要做的事在之前没有人做过，我们必须留出一些时间来应付意外。”
“没问题，我这就去！”
小泉红子说话间就已经站起身，把桌子上的水晶球放回盒子里。
越水七槻连忙跟着起身，“红子，让池先生开车送你过去吧。”
小泉红子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现在外面天色还亮，我没带魔法斗篷和魔女扫帚过来，也没办法飞回去，让自然之子开车送我过去能快一点……七槻姐，你之前不是好奇我制作魔法药剂的地方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呢？到时候我画魔法阵给你看！”
越水七槻见小泉红子风风火火的，也没有好多扭捏，笑着答应，“好啊！”
三人离开米花町小楼时，还带上了无名。
到了小泉红子家，小泉红子带路到魔法道具室，翻找出一个木头人偶，对木头人偶施了魔法，吩咐木头人偶去烧水泡茶招待客人，自己找出了那个桃子外形的宝珠，又带路到了魔法药剂制作室。
进门后，无名就被安排到魔法炉前，控制着一团火焰对魔法炉进行预热。
“魔法阵可以用魔力直接刻画，也可以先制作出特殊药剂，以药剂混合魔力来绘制魔法阵图……”
小泉红子跟旁观的越水七讲解着魔法常识，快速从柜子中找出一堆材料，放在托盘上端到魔法炉前，“自然之子没有魔力，不能靠自己来激活宝珠里的魔法阵，我需要提前把自己的魔力储存进宝珠中，充当激活法阵的开关，所以在绘制魔法阵时，最好用上可以增强魔力传导的药剂、或者稳定魔法阵性能的药剂……”
魔法炉在无名控火烘烤中，内部逐渐飘起白色的烟雾。
“宝珠原本就能够储存魔力，魔力传导性能也不差，所以我们主要制作稳定魔法阵的药剂，”小泉红子动手往魔法炉里丢东西，“先放入蝙蝠血，再放入主材料犬齿，加入雪山顶峰上的顽石，用魔力将材料粉碎，在高温状态中，将东西充分混合，之后降低魔法炉的温度，加入蝉蜕……”
越水七槻站在操作区域外，认真地看着小泉红子给自己演示。
池非迟陪在越水七槻身旁，回忆着自己看过的药剂制作方法，帮忙留意着魔法炉的温度。
无名很喜欢自己的双尾和体内火种，把控火能力视为自己晋升大妖的第一步，虽然平时喜欢到处闲逛、打架，但也踏踏实实地练好了控火能力，听着小泉红子的指挥，就像在操控一场华丽的烟火表演，把火焰操控得忽上忽下，忽而汇聚成团，忽而散成星子，同时也将魔法炉的温度控得丝毫不差，完全不需要池非迟帮忙。
魔法药剂制作结束，小泉红子把药剂放进一个小碗里，将宝珠拿在左手中，右手手指沾了魔法药剂，用药剂混合着魔力勾画魔法符文。
一道道带着红色荧光的符文在空中组合，又陆陆续续落在宝珠上方，最后消失不见。
等小泉红子在宝珠里布好魔法阵，池非迟问清楚使用方法，打电话在江古田预订了餐厅，请小泉红子吃了一顿大餐，再次送小泉红子回家之后，才开车带着越水七槻回米花町。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红色雷克萨斯SC高速行驶在路灯下，穿过清净的居民区，很快被堵在了商业区。
越水七槻坐在车上，看了看路边商城大厦上的广告牌，看到上面播放着《地狱少女》的预告片，脸色一变，急忙拿出手机，“对了，小哀昨天跟我说，他们今天去露营的野外会有小松鼠，她看到小松鼠会拍照片给我……咦？”
池非迟把自己车旁的车窗放下了一半，听到越水七槻话说到一半又停住，转头看了过去，主动发问，“怎么了？”
“有点奇怪……”越水七槻拿着手机靠到池非迟身侧，让池非迟探头就能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翻着聊天记录，“小哀上午给我发过一条UL聊天消息，内容是‘我们已经到了，接下来去附近捡柴火的时候，我会留意一下周围有没有松鼠，不过大概要等午饭后才有时间拍照片’，然后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再发消息给我，小哀不是那种玩起来就忘记事情的人，她答应过给我发照片，就算他们去的露营地附近没有松鼠，应该也会告诉我一声……其他孩子今天下午也没有发消息，他们很可能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我看我还是给小哀打个电话吧。”
第2773章 序幕开启
越水七槻说着，一刻不耽误地退出了UL聊天软件，找到灰原哀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声后被接听。
“七槻姐？”
灰原哀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背景音里还有其他三个孩子渐远的说话声，似乎是灰原哀主动远离了其他人。
越水七槻松了口气，语气温和地回应，“是我，小哀，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灰原哀顿了一下，语气歉疚道，“抱、抱歉，我之前答应过下午给你发照片，可是我们去捡柴火的时候，遇到了杀人事件，之后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杀人事件吸引了，我也忘了答应的事……”
“没关系，”越水七槻安抚着，又问道，“在山里遇到杀人事件啊……你们没被吓到吧？有人受伤吗？”
“没有，大家都没有受伤，”灰原哀道，“不过确实受了一点惊吓，所以事件解决后，我们就坐博士的车回到了山下的市区，现在已经入住了酒店，打算今晚就住在酒店……”
那边传出柯南的喊声，打断了灰原哀的话，“什么？！”
很快，通话里又传出轻微的说话声，大概是传声孔被灰原哀捂住了，那些说话声很轻，让人听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灰原哀的声音才清晰地传过来，“不好意思，七槻姐，江户川他们在房间里打扑克牌，稍微有点吵。”
“没事，看来大家精神都还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越水七槻笑着问道，“对了，你们是打算明天回来吗？”
“是啊，我们原本也计划明天就回东京去，现在遇到杀人事件，大家也没有了露营的心情，我们准备明天一早就坐博士的车子回去，”灰原哀顿了顿，“那么你呢？你吃过晚饭了吗？”
“跟池先生在外面吃过了，是一家味道很不错的寿司店，”越水七槻有些无奈，“回去的路上堵车，我们被堵在半路，虽然交通警察已经在前面指挥交通了，但似乎是出了车祸，事故车辆还没有挪开，大概还需要等一会儿才能通行……”
“现在只有你们两个人坐在车里吗？”灰原哀问道。
越水七槻如实回答，“是啊……”
如果无名没有留在红子家里，他们这里应该是两人一猫，不过现在确实只有她和池先生……
“这种时候，就不应该一直跟我讲电话了吧？”灰原哀气定神闲地说道，“昏暗的车内环境，很适合恋人互相说甜言蜜语。”
越水七槻耳尖瞬间泛红，“这种事……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啊？”
灰原哀：“在电视里看到的。”
越水七槻：“……”
现在的电视节目都在播些什么啊？
“总之，大家都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打算去洗漱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灰原哀说完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越水七槻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哭笑不得地放下手机，想到灰原哀说的‘车内适合甜言蜜语’，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头去看池非迟。
她靠在池先生身旁，池先生刚才应该也听到了……
昏暗的车内，池非迟直视着前车窗，神色有些冷峻，左眼中似乎亮着微弱的紫色光芒。
越水七槻愣了一下，在池非迟转头看自己时，再次定睛看去，发现池非迟左眼瞳孔上的细微光亮不见了，不确定刚才是不是外面有光线透过车窗玻璃、映在了池非迟眼里，也就没有再提，问起了别的事，“池先生，刚才小哀在电话里说她们遇到了杀人事件，你听到了吗？”
“我都听到了，”池非迟重新看向车窗外的车流，想到刚才自己用左眼链接方舟后确认的消息，轻声道，“序幕开启了。”
……
群马县。
阿笠博士和少年侦探团住的酒店里，柯南坐在矮桌前，脸色僵硬难看。
今天灰原和元太、步美、光彦到森林里捡干柴，结果遇到了有人埋尸，躲到山间木屋里，却被追上去的杀人凶手锁上了门、在门外放了火。
眼看着大火烧进屋、以小孩子的力量又无法破门而出，灰原情急之下躲到屋子另一个房间，吃下了自己随身携带的APTX—4869临时解药，变回宫野志保，换上那位女性死者遗留在屋内的衣服，拿着凶手用过的斧头凶器劈开了木门，把孩子们救了出去……
这就是灰原跟他说的事件经过。
灰原以宫野志保的身体出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还好宫野志保这个人只出现在三个孩子面前，没有被其他人看到，虽然小女孩灰原哀暂时不见了，但‘宫野志保’跟三个孩子说自己已经把人先救出去了，也算糊弄过去了。
另外，世良真纯今天上午出现在露营地附近，跟着他们经历了这次事件，不过世良真纯没有见到宫野志保，只见到了已经被救出来的三个孩子，之后他在警方撤离时，让世良真纯去配合说明情况，把世良真纯给支走了。
之后，灰原悄悄躲回帐篷里，等到药效消失、变回小孩子之后，才换上灰原的衣服，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
等待灰原变回小孩子的这段时间里，他跟博士打配合，一会儿这个说‘小哀去车里帮忙拿东西了’，一会儿那个说‘灰原说东西遗漏在那边，过去拿了’，总算没有让三个孩子起疑。
按理来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刚才三个孩子告诉他——
‘因为那个大姐姐长得漂亮又有点像灰原，所以我们用手机把她录下来了！’
‘为了感谢她，我们还把拍下来的视频用邮件发给了毛利大叔，回去之后就让大叔帮忙调查一下那个大姐姐的身份，改天我们登门道谢……’
“刚才那个叫世良的姐姐问起救我们的人，我们也给她看过那段视频了，她也是侦探，说不定可以帮我们找到人呢！”
就是这样。
半分钟前，他才得知三个孩子居然把宫野志保的样子给录了下来，还把那段视频给世良真纯看过，又传了一份到毛利侦探事务所……
要是那段视频不小心流出去、被那个组织的人看到，那些追杀灰原的家伙一定会顺着视频来源、找到他们身边来！
“柯、柯南，”步美见柯南脸色难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你刚才跟灰原说，你是因为元太出的牌太臭了，才会一下子喊出来……”光彦看了看打完电话进门的灰原哀，放轻了声音，“其实不是这样的，对吗？是不是因为我们偷录视频的事……”
柯南想到孩子们没有坏心思，想到事情已经这样了、与其埋怨不如尽快‘止损’，缓和了脸色，往前探着身子，在三个孩子自觉凑近之后，低声道，“那是当然了，你们这样偷偷录别人的视频，还把偷拍的视频到处传播，是不尊重别人隐私权的行为，如果这种事传出去，你们是会被警官们带到警署去接受调查的，我当然会担心。”
元太脸色大变，看了看在另一边说话的灰原哀和阿笠博士，“这、这么严重的吗？”
光彦也紧张地跟步美对视一眼，想要解释自己没有恶意，“可是，我们只是想找到她、感谢她……”
“拜托，她从着火的木屋里把你们救出来，肯定也弄得一身狼狈，”柯南一本正经地忽悠，“你们把一个漂亮女生狼狈的样子录下来，还传播出去，人家说不定会生气的，哪有这样感谢别人的啊。”
步美换位思考，觉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是有可能会生气，顿时沮丧起来，“怎么会这样……”
柯南看着三个孩子蔫了下来，又低声道，“总之，你们偷拍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们不能再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了，还有，现在你们就把视频删除掉，不要再往外传播了。”
三个孩子连忙点头。
“可是我们已经把视频发给了毛利叔叔，还给那个叫世良的姐姐看过，”光彦又担忧道，“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他们应该不会让警察来抓走我们吧？”元太想到世良真纯已经离开了，心里害怕起来。
“小五郎叔叔那里不用担心，他这两天感冒，之前就说过要休息两天，这两天他都不会在办公室里待太久，你们今天传过去的邮件，他应该还没有看到，等我们明天回去之后，我再偷偷去他的办公室把邮件删掉，他不会知道你们偷拍了别人……”柯南想了想，继续道，“至于世良姐姐，她手里没有视频，只要你们把视频删掉，就算她去告诉警官也没有证据，而且我想只要你们不到处传播偷拍视频，她应该是不会告诉警方的。”
三个孩子悄悄松了口气。
“柯南，那毛利叔叔那里就拜托你了，”光彦拿出了手机，“我现在就把视频删掉……”
“等一下，”柯南凑到光彦身旁，正色道，“在删除之前，先让我看一遍。”
光彦脸色有些复杂，“柯南，你刚才也说了，我们录下的是那个漂亮大姐姐狼狈的样子，再把那段视频给别人看……会不会不太好啊？”
现在知道这样不好了？
柯南心里无语吐槽着，表面上还得把小孩子忽悠住，“我不会告诉别人，也不会笑话她，给我看一下没关系的啦！而且明天我还要去毛利侦探事务所帮你们删除视频，如果不知道内容，我担心自己删错了。”
光彦觉得柯南说的有道理，在手机翻出了那段视频，把手机交给柯南。
“我说……”灰原哀走到近前，见柯南和三个孩子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目光疑惑地打量起来，“你们还不去洗漱吗？”
第2774章 一条游荡在外的大鱼
柯南把光彦的手机藏在了桌下，担心三个孩子说漏嘴，抢先一步对灰原哀笑道，“等一下，我们把桌面收拾干净再去！”
三个孩子连忙跟着点头。
灰原哀觉得柯南不太可能跟三个孩子说什么严肃的话题，迟疑了一瞬，没有再刨根问底，转身往洗手间去，“那我先去洗漱，你们动作快一点哦。”
“是～！”
元太、光彦、步美坐在桌边，脸上整整齐齐地露出乖巧笑容。
在灰原哀转身之后，柯南就把手机放到光彦和元太身后，借两人身体进行遮挡，低头看着手机上开始播放的视频。
视频一开始，就拍到了宫野志保的正脸。
宫野志保穿着连帽衫，帽子戴在头上，却没有挡住大波浪卷的茶色短发特征，衣服上、脸上都沾了一些黑灰，却没有把面部五官遮挡。
正脸被拍得实在是太清晰了！
别说那些组织的人，就算是素昧蒙面的人看过这个视频，再遇到宫野志保，也能一下子就把人给认出来。
视频里，宫野志保抱着步美，一脸严肃地对元太说着话，“听好了哦，在你们的朋友赶来之前，一定要藏好，千万不能被人发现了！”
光彦转头看着柯南，压低声音道，“怎么样，柯南？你也觉得她长得很像灰原吧？”
“是啊……”柯南皱眉看着视频里的宫野志保，目光汇聚在宫野志保右手无名指上。
“你也看到了吧？这个大姐姐手指上戴着神秘列车的通行证，”光彦继续小声道，“实在是太巧了，她居然也有那辆列车的通行证，我们之前还在讨论，要是毛利叔叔找不到这个大姐姐，我们就等下周登上铃木特快列车后，到时候说不定就能遇到她了……”
柯南又看了看视频中宫野志保手指上的戒指，心情有些沉重，动手把视频删除，正色问道，“光彦，除了小五郎叔叔之外，你们没有再把视频发给其他人了吧？池哥哥那里呢？你们有把视频发给他吗？”
他担心的是池非迟那里。
贝尔摩德不止一次出现在池非迟身边，那个组织的其他人也有可能在池非迟身边晃荡，贝尔摩德看上去是不打算对灰原动手了，那么其他人呢？
如果那个组织的人在池非迟那里看到视频，又找不到雪莉的下落，会不会把孩子们抓起来、会不会用孩子们的性命来逼迫雪莉现身？
“没有了，我们只把视频发给了毛利叔叔……”光彦摇了摇头，正色解释道，“池哥哥是毛利叔叔的徒弟，又经常去事务所，所以我们想，视频只要发给毛利叔叔就够了，等我们回去之后，大家可以一起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看那个视频，没有必要专门发一份给池哥哥……”
步美也转头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人，轻声道，“因为视频里的我们太狼狈了，小哀当时又不在旁边，要是我们把视频发给他，他肯定会很担心的，不如等明天我们全体安全出现在他面前，再跟他分享视频……我们是这么想的。”
柯南心里长长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这三个孩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分寸嘛，还知道不能让池非迟太担心，也阴差阳错地让他省了不少事……
视频发到小五郎叔叔的邮箱里，他找机会删除视频不算难，但要是视频发给了池非迟，他想从池非迟手机或者电脑里删除视频，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们也担心被池哥哥责备，”元太小声嘀咕道，“这一次来露营，我们没有带上防身工具……”
光彦也跟着表示遗憾，“凶手当时只有一个人，如果我们带上了辣椒水、棍子、绳子之类的东西，可能就不会被他追着赶进小木屋里、弄得这么狼狈了。”
“池哥哥让大家带上防身工具，不是为了让大家冲上去跟凶手拼命，”柯南皱眉提醒道，“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还是要先逃跑，不过下次就不要往封闭的小屋子里跑了，如要往可能有成年人活动、方便求助和脱身的地方跑。”
“知道了……”
三个孩子也算是得了教训，陆续叹了口气，很快又恢复了活力。
“我们来总结一下作战经验吧！”光彦兴冲冲地提醒道。
“你们总结吧，”柯南把光彦的手机递还回去，站起身往房间门口走，“我去一下洗手间。”
房间里的洗手间有灰原哀在用，柯南出门去外面上洗手间也合情合理，三个孩子一心想着总结‘作战经验’，也没有再关注柯南。
柯南出门之后，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低头打字，给冲矢昴传了一封邮件。
……
毛利侦探事务所。
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待在三楼客厅里吃饭。
白天去医院打过吊瓶之后，毛利小五郎休息了一天，感冒症状退散，精神好了不少，一边吃饭，一边跟毛利兰闲聊。
楼下办公室门口，安室透穿着连帽外套到了门前，听了听三楼上的动静，从口袋里拿出一双白线手套戴上，又拿出铁丝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锁，快速闪身进门，将门轻轻合上，轻手轻脚地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了桌上的电脑。
那几个孩子去露营，那个叫世良真纯的女高中生也应该也追过去了。
这件事他想不在意都难。
毛利老师和小兰早上说过，孩子们会传露营照片过来，里面说不定就会拍到那个女高中生，他也能从照片里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他记得毛利老师以前也说过，密码会用自己名字的谐音，也就是5563……
打开了！
安室透俯身操作着电脑，见电脑屏幕锁成功解锁，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找到最新的邮件，发现附件不是照片、而是视频，也没有犹豫，在电脑接口上插上了自己带来的耳机，戴好耳机后，点击了视频。
视频开始播放，镜头一开始就停在一个年轻女人的脸上。
看到那张脸，安室透嘴角的笑意顿时凝固。
他只是想看一看视频里会不会拍到那个叫世良的高中生，没想到会看到一条在外游荡的大鱼……
“……在你们的朋友赶来之前，一定要藏好……”
视频里，宫野志保严肃地叮嘱着孩子们。
安室透回过神来，操作电脑，放大了视频中宫野志保的右手无名指，皱眉盯着被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个人绝对是雪莉不会错……
居然戴着铃木特快列车的通行证……
下一秒，电脑屏幕上的鼠标指针微晃了一下，右下角弹出了一个‘程序运行终止’的提示框。
安室透能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动过鼠标，马上意识到电脑被黑客入侵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有人入侵电脑，就意味着这段视频很可能被其他人看到了。
这样的话，他就不能假装自己没看到这段视频了。
如果今晚这一切组织是针对他的一种试探……不，就算这不是组织用来考验他忠诚度的陷阱，这段视频也有一定概率流传出去、被组织其他人看到，到时候他一样会有麻烦。
他不能冒险。
不过在那之前……
半个小时后，安室透到了一个偏僻的路口，快步走进了路边的电话亭中，关好电话亭的门之后，立刻拿起了电话听筒，快速拨出了一个号码。
如果组织已经有人怀疑他、正在试探他，那他的手机说不定会被植入监听程序，不能再随便用手机打电话了。
“嘟……嘟……嘟……”
电话响了片刻被接听，那头的年轻男声语气平静冷淡。
“你好，我现在正在开车，如果是宅急便配送员，请把宅急便放在一楼警卫室……”
安室透见池非迟记得这个紧急联络号码且说出了关键词‘宅急便配送员’，心情莫名地轻松了一些，只是想到池非迟说‘正在开车’，又轻轻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顾问，是我，你开车出门了吗？”
“我跟朋友约在外面吃晚餐，刚开车回到米花町附近，越水跟我在一起……”池非迟看到号码就知道安室透遇到大事了，但还是用平时不温不火的语气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啊……也不是什么紧急的大事，”安室透声音轻快道，“我是想请教一些电脑问题，今晚我的电脑不知道怎么回事，鼠标操作起来有点迟钝，刚保存的重要文件也一直打不开，你擅长使用电脑，我想问问你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向顾问发出暗示。
如果顾问是今晚入侵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黑客，就应该明白他不是在说自己的电脑，而是在说——‘我今晚潜入毛利侦探事务所用过电脑，你是不是那个当时入侵电脑的黑客啊？如果是你的话，就快点给我一点暗示反馈吧’。
虽然听到顾问说‘正在开车’，他就明白今晚入侵毛利侦探事务所电脑的黑客不会是顾问了，但万一呢？
万一顾问就是那个黑客，他今晚就不用再为‘组织是不是给自己下套’、‘雪莉该怎么处理’这些问题而头疼了。
“电脑会遇到的问题很多，你只说鼠标不够灵敏、文件打不开，我也没办法确认你的电脑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池非迟顿了一下，主动问道，“我快到七侦探事务所了，需要我过去帮你看看吗？”
第2775章 消失的女人
安室透见池非迟没有暗示‘黑客是我’、反而暗示‘听不懂你遇到的问题是什么’，在心里叹了口气，很快又认真考虑起池非迟说的问题，确定自己离开毛利侦探事务所这一路不可能被跟踪，才道，“我明天可能要用到电脑，文件打不开很影响使用，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我以前去过的电脑维修店都关门了，虽然这样太麻烦你了，但你还是来帮我看看吧，或者你帮忙推荐一家维修店。”
他们见面没有太大风险，那就见了面再说。
至于在他家见面还是在外面某个地方见，就由顾问来决定好了。
“我记得堤无津川附近有一家电脑修理店，”池非迟语气如常道，“你可能见过，但没有注意到，是一家叫CB的电器修理店，店门上方经常挂着白色帘子，我认识那家店的老板，可以打电话让他到店里帮你检查电脑。”
“是那家店啊……我之前好像有看到过，”安室透装出如释重负的语气，“那我带着电脑直接去那附近吧，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到哪里呢？”
“我送越水到家就开车过去，”池非迟顿了顿，“大概半个小时能到。”
安室透估算了一下自己抵达的时间，“我这里也差不多……那我们就直接在店里碰头吧。”
……
堤无津川流经杯户町、米花町，杯户町区域的河岸建设得比较繁荣，米花町区域的河岸则更加有悠闲的生活气息。
入夜之后，杯户三桥上车水马龙，而米花一带的河岸虽然也有路灯照明，但过路的人和车子并不多，周边居民区也比较安静。
安室透到了米花町区域的河岸边，径直走向一座大桥。
他给哈罗取名字的时候，发现哈罗对声乐中的Do、Ti两个音很敏感，还发邮件跟顾问说过——Do、Ti用英文来表示是CB，叫这种名字太奇怪了……
顾问说的那家叫‘CB’、挂了白色帘子的店铺，是指他第一次遇到哈罗这只小白狗的地方，也是顾问大雨天里开车过来找他的地方。
池非迟比安室透早到一步，站在大桥下的昏暗处，等安室透走近了一些，才出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安室透自路灯光亮中走进桥下，一开始眼前一片漆黑，在池非迟出声时，双眼刚适应了桥下的光线，视线移动到池非迟身上，“顾问，你已经到了啊，刚才没在外面看到你的车子，我还以为自己比你先到一步呢……”
“我那辆车子比较醒目，被我开到附近巷子里去了，”池非迟看了看自己停车的方向，“这一带人少，我停车之前确认过，没有人或者车子跟踪我，车子停在那边应该不会有事。”
安室透点了点头，没有再耽搁下去，跟池非迟说起了正事，从自己对世良真纯的顾虑，说到晚上潜入毛利侦探事务所调查，又说到了自己的发现和电脑被入侵的事。
“……我也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见到雪莉，原本我可以当作没看到那种视频，但是入侵电脑的人应该也看到了那个视频，”安室透直视着池非迟，声音轻且认真，“等你过来的时候，我反复想过了，不管这是不是组织的试探，帮雪莉隐瞒下来都太冒险了，当前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由我将‘雪莉出现在群马县山间’的情报告知那一位，我会说我找到了一个意外见过雪莉的人，从对方口中得到了情报……”
池非迟没有急着出声，静静等安室透说下去。
“如果有人向我了解具体情况，我会这么说……某个大学教授在前不久接到了一通电话，一个神秘女人自称是他以前结识的科学家的女儿，希望他可以帮忙预订铃木特快列车的通行证，虽然他惊讶对方为什么会找到他，但是由于那位科学家前辈曾经帮助、鼓励过他，电话里的女人又很恳切地拜托他帮忙，他决定先相信对方，帮忙预订了通行证，”安室透认真地说着自己过来时找到的说辞，“昨天通行证开始派发的时候，对方再次联系他，声称自己现在住在群马县的山里、暂时不便到东京来，希望他能够帮忙把通行证送过去，想到自己已经帮忙预订了通行证，他也没有多想，按照对方所说的地址，开车到了群马县某座山的山下……”
教授开车行驶在进山的道路上，在即将抵达约定地点时，一个孤身等在路边的年轻女人对着他的车子招手，他有些迟疑地停下了车，放下车窗看了出去。
年轻女人到了车旁，说自己就是联络他的人。
他从对方脸上依稀看出了那位科学家前辈妻子的影子，没有再怀疑，将通行证交给了对方，并问了自己心里的疑问——为什么要拜托别人预订通行证。
年轻女人告诉他，自己在山上的村子里当医生，村子里上网不方便，自己又很想搭乘铃木特快列车，担心时间久了通行证会被预订完，想到自己姐姐说过他跟父母认识，自己一急之下就冒失地联络了他。
教授跟年轻女人聊了一下，得知科学家前辈夫妇已经去世、两人的大女儿也在意外中身亡，有些同情眼前的年轻女人，询问对方需不需要帮忙。
年轻女人拒绝了教授，说自己是为了躲避麻烦的人的纠缠、才会到村子里当医生，为了不被纠缠的人找到，希望教授对自己的行踪保密，很快又说到自己在村子里有病人要照看，把预订通行证的钱给了教授之后，就匆匆沿路离开了。
没等教授多想，年轻女人就走远了。
教授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应该再问清楚对方的处境、尽量帮助对方，所以重新上车，开车追了过去。
可是教授开车沿路找过去，并没有在路上看到那个年轻女人，一路找到了附近的村子，村民却说村子里的医生只有一个，而那个医生并不是他之前所见到的年轻女人。
教授向不同村民打听过，发现居然没有人见过那个年轻女人，觉得这件事实在诡异，就开车回到了东京。
那个神秘消失的年轻女人，像是暂时重返人间的幽灵，让教授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但订购记录又告诉他，他确实帮别人预订了铃木特快列车的通行证。
教授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又想到女人会不会是被危险的家伙控制了，危险的家伙想在铃木特快列车上搞破坏，所以才让女人出面、拜托别人帮忙预订铃木特快列车的通行证。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犯罪的帮凶，教授犹豫之后，找到了一个私家侦探，虽然他答应那个年轻女人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但他想到朋友推荐给自己的那个私家侦探有着不错的口碑，怎么看也不会是纠缠那个女人的人，就觉得告诉侦探一个人也没关系。
“于是就在今天晚上，教授约见了那个私家侦探，在对方答应对委托内容保密后，对私家侦探说出了自己遇到的神奇经历……”
安室透站在昏暗中，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危险的笑，“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个私家侦探就是纠缠那个年轻女人的人……或者说，是其中的一人，侦探早就调查到他以前接触过那对科学家夫妇的事，为了找到那个失踪的女人，侦探还刻意接近了所有那个女人有可能联络的人，也包括他，今晚听他这么说了之后，侦探立刻就猜到了真相。”
池非迟知道了安室透的打算，也放轻了声音说话，“真相就是，那个年轻女人为了躲避追杀而躲进了山里，说自己在村子里当医生是谎言，只是一个谎言，而她的目的，就是通过教授拿到铃木特快列车的通行证，秘密搭乘那趟列车逃离关东……”
“没错，”安室透彻底进入了波本的角色中，嘴角带着微笑道，“其实只要想想，那个年轻女人会孤身一人站在路边，身边没有代步交通工具，也没有人陪伴，就应该想到那个女人很可能是独自躲在深山里的某处……当然，侦探也不会把这个猜测告诉教授，虽然教授能把这些事情随意说出来，看上去也不像是那个女人的同伙，但如果那个女人联系教授时，教授把自己雇佣侦探的事说漏了嘴，那样就不妙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侦探决定先稳住教授，告诉教授自己会去调查清楚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侦探和他的同伴也不会贸然对教授下手，”池非迟直视着安室透，神色平静地说出了安室透编造说辞的用意，“而他会把自己发现的线索告诉幕后主使，之后就算有同伴看到一段视频、视频里女人跟一些小孩子在群马山里有交集，也只是印证了他的推测，比起去找一群年仅七八岁的小孩子了解情况，明显还是找教授打听情况更好，小孩子有可能说不清事情又嘴碎，既然存在教授这条线索，他的同伴就算想调查、确认情报，也不会选择找到那些孩子头上……”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安室透神色沉凝地低声道，“如果只有那段视频作为线索，组织在发现视频后，一定会派人接触那些孩子，不管那些孩子跟雪莉有没有更多交集、能不能提供更多雪莉的线索、能不能作为逼迫雪莉现身的诱饵，组织里多的是不在乎杀死一两个小鬼试试看的人，如果我抢先提供了大学教授的线索，组织其他人就会把注意力转移到教授身上，那个教授会是我们的人，他有能力去应付组织的试探，也有能力对抗被人暗杀的风险，所以我必须把雪莉在群马的线索报上去，越快越好。”
第2776章 安室透的八百个心眼子
池非迟弄清了安室透的想法，直接问道，“那么，在你这个剧本中，我会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个时候他们见面有着很大的风险。
如果安室能够通过算计来达到目的，应该不会这么急着忙着地跟他见面谈话。
安室选择见面并把想法全盘托出，是发出了‘联手’邀请，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情报、或是需要他配合着做出一些动作。
“在那之前，我需要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安室透没有急着回答，一脸认真地问道，“那些孩子给您发过那段视频吗？”
“没有，他们今天没有主动联系过我，”池非迟如实说道，“晚上越水打电话给小哀的时候，小哀说他们遇到了杀人事件，并没有说太多，当然，我和越水这里也没有收到什么视频。”
“也对，要不然您接到我的电话时，应该就会猜到我找您是为了什么事……”安室透呢喃着，脸色缓和了不少，抬眼注视着池非迟，神色认真道，“顾问，如果你明天避免不了看到那段视频，你就如实把视频的事告诉那一位，有我提供的大学教授的线索，组织应该不会把太多注意力放在小孩子身上，你跟那些孩子接触得多，是向孩子们打探消息的最佳人选，到时候你尽量把‘向小孩子打听消息’的任务抢到手，由你去调查，至少能够保证孩子们的安全……不过，要是你没有看到那段视频之前，那就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会的。”池非迟应道。
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一点，就算安室不说，他也会做好的。
“接下来是追捕雪莉的事……”安室透在脑海里整理着自己先前的想法，边想边说，语速也放慢了下来，“雪莉出现在群马山间、且下周很有可能会登上铃木特快列车，这都是事实，接下来，我会主动向那一位申请去群马调查，那一位应该会同意的，要是在群马山里找到雪莉，我会尽可能地保住她的性命，但要是我两天内没有收获，就要考虑去铃木特快列车上埋伏……总之，向组织出卖她的线索已经无可避免，但我也不想放任她被组织的人杀死，所以我会尽可能地把调查主权、行动主权争取到我手上，如果你从组织其他人那里听到了消息，希望你不要跟我抢……不，你可以跟我抢，我们只要保证行动主权落在我们手上、不要被旁人夺走就行了。”
池非迟考虑了一下，决定让事情发展尽量贴近原剧情，也就默认由安室透去做前锋，“如果我得到了消息，我可能会表现得感兴趣，但我不会真的跟你争夺主权，你尽力争取，我做替补。”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安室透笑了笑，整理着头绪，很快又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那我继续说我的计划，这次追捕雪莉行动中，参与进来的人越少，越有利于我控制局面，如果我顺利争取到了行动主权，下一步，我会把参与行动的人数控制到最低，不会让太多人参与行动……如果让琴酒参与进来，雪莉怎么死恐怕就不会由我说了算吧？”
池非迟：“……”
其实就算不让琴酒参与追捕行动，琴酒也没打算让别人说了算。
安室透不知道池非迟心里的吐槽，还在认真考虑着自己的计划，“那一位不可能我一个人去追捕雪莉，所以面对雪莉的至少要有两个人，其他人可以留在远处支援或者接应，我打算叫上贝尔摩德做我的搭档，也只叫上贝尔摩德，其他人都会被我排除在行动名单外……”
“也包括我吗？”池非迟一脸平静向安室透确认。
“没错，也包括你，”安室透直视着池非迟，态度坚定道，“你要离我远一点，如果我这一次做的小动作被发现了，至少你不会被牵扯进来，我们两个人不能同时冒险，留下一个人也方便搭救另一个人，总比两个人都被怀疑、监视起来要好，所以我才要选择贝尔摩德做搭档而不是你，只要不是太过份的事，我有把握让贝尔摩德照我说的去做，选择她做搭档，我更容易控制局面。”
“你最好小心一点，”池非迟低声提醒道，“贝尔摩德一秒能动八百个心眼。”
“我可从来没有小看过她，但她确实是目前的最佳人选了，”安室透脸上重新露出笑意，声音里带上一丝戏谑，“而且我很需要她的心眼，毕竟我在组织里跟拉克酒的交集不多，琴酒跟我的关系也不算好，我还需要她动用一下心眼、帮忙拦下那些会给我添麻烦的家伙呢……”
“啧。”
池非迟听到自己被定义为‘会添麻烦的家伙’，稍有不满地轻啧一声，却没有针对安室透的计划进行评价。
安室也是一秒八百个心眼子。
让贝尔摩德帮忙拦下其他人这一步，安室算是算计对了。
原剧情中，贝尔摩德是跟琴酒沟通过，让琴酒在列车到达终点站之前不要出手。
虽然琴酒只是表面答应下来，但那已经很给贝尔摩德面子了。
换做安室自己去找琴酒说这种事，琴酒可能连表面功夫都不会做，送安室一声冷笑，再加一句‘你不听我的没关系，你追捕你的，我安排我的，大家各凭本事，谁抓到雪莉算谁的’。
由贝尔摩德出面联系琴酒，确实要好得多。
至于他这边……
以贝尔摩德的心眼，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拦住。
“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安室透也在想贝尔摩德成功拦下其他人的概率，脸上挂着微笑，眼里却隐隐透出一丝挑衅，“看我和贝尔摩德联手，能不能把你们都排除在行动名单之外……”
池非迟平静看着安室透，决定最后给安室透一个机会，“你确定要跟我赌吗？”
只要安室点头，他接下来的目标就会是——把安室和贝尔摩德都丢出这次行动，他自己带人上。
安室透意识到现在不该激起池非迟的好胜心，连忙笑着摆手道，“我是开玩笑的啦，顾问，你可别在这种时候给我增添行动难度啊。”
池非迟收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你去群马山里调查雪莉的行踪，我不会掺和，但是如果雪莉一周后出现在铃木特快列车上，到时候我也在列车上，你想要我不掺和都难吧？”
安室透摸着下巴，考虑起这个问题来，“您到时候假装情绪低落、表现出对追捕不感兴趣的样子，怎么样？”
“可以……”池非迟沉默了一下，才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但是不够稳妥，我以往参与行动都比较积极，偏偏这一次丧失兴趣，可能会惹人怀疑，虽然心理疾病症状不由人的意愿控制、随时可能出现，我突然陷入坏情绪中也不算奇怪，但组织里多疑的人不止一个两个，总会有人在心里悄悄种下怀疑的种子，更何况，我之前见到过叛逃的雪莉，但是被她逃走了……”
“咦？追捕失败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应该会对一雪前耻这种事很有兴趣，放弃了确实容易惹人怀疑……”安室透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思索了一下，很快又对池非迟笑了起来，“那就交给我来计划吧，你就按照你平时会做的选择去做，我来负责动手脚拦下你，不过等我算计你的时候，要是你发现我露出了细微的破绽……”
“我会装作没有看到，”池非迟接过话道，“方便的话，我会帮你把破绽悄悄抹除掉。”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安室透说着，突然想到一件事，“啊，对了，明天我要出发去山里调查，哈罗没有人照顾……您有空去照看它吗？”
池非迟见事情谈完了，转身往河岸上方走去，“明天恐怕不行，我今晚还要去药物研究所，可能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回去睡觉，下午我有客人来访……不过你可以明天一早把它交给我，我带它去越水那里，在我睡觉的时候，可以拜托越水帮忙照看一下。”
“不……既然您今晚有事，那您明天就好好休息吧，也不要麻烦越水小姐了，”安室透跟在池非迟身旁，笑着道，“我送它去宠物医院的寄养处吧，而且风见明天有休假，要是他有空的话，也可以拜托他帮我去看看……”
两人在河岸上分离，一人顺着车道边缘走向居民区，一人顺着河岸步行道走向停车的小巷。
到了巷子里，池非迟坐在车上把今晚发生的事都回想了一遍，抽完了一支烟，才开车离开巷子。
因为世良真纯的穷追不舍，安室在收集情报时意外发现了雪莉的行踪；因为被入侵电脑的黑客惊动，安室考虑到自身处境和孩子们的安全，选择尽快上报雪莉的线索并争取调查主权、行动主权……
有这么一种说法：把一个人消除记忆、放在曾经做过选择的路口，那个人大概率会做出和上一次一样的选择，哪怕把这种选择重复成千上万次，那个人也会一如既往地选择同一条路。
命运难以改变的其中一个原因，大概就是每个人依靠自己想法做出的决定是定数、而非变数。
那么接下来，贝尔摩德和琴酒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跟原剧情相比会不会有所变化，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值得期待。
第2777章 组织会喜欢的那种人
晚上九点半，品川区。
药科大学附近的一家私立医院内，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出了住院楼，站在楼下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向着花园的方向张望。
两个同样穿了白大褂的年轻男人走出住院楼，礼貌地跟中年男人问好。
“鸟谷老师！”
“鸟谷教授！”
鸟谷治有些心不在焉地跟两人寒暄，“你们打算回家了吗？”
“不……我们还要把试药者的最新体检报告送回学校里去……”
两人看出鸟谷治有心事，识趣地主动告辞。
“鸟谷老师，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要早点把体验报告送回去……”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就先走了。”
“你们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鸟谷治也顺势结束了话题，目送两个年轻人离开，抬起右手手腕看手表。
室外照明灯下，一道影子自后方靠近鸟谷治，停在了鸟谷治身后不远处，影子几乎与鸟谷治的影子重合。
在鸟谷治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嘶哑声音紧跟着响起：“鸟谷先生，让你久等了。”
鸟谷治听到那声音，脑海里就冒出了一张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面孔，转头一看果真是那张脸，左右望了望四周，见四周没有人，主动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还有你身上的衣服……”
他眼前的年轻男人跟那天晚上一样，年轻脸庞上长着小雀斑，本该看起来很阳光却冷着脸，连碧蓝眸子里都透着冷漠。
但还是有一点不一样。
眼前的年轻男人在衣服外面套了一件白大褂，住院楼正门口的柔和光亮打在金发上、白大褂上，让对方身上多了一些斯文气息，只要对方不开口、不用那种难听的嘶哑声音过话，看上去就像是他们学校里的一个学生。
只是对方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又是从哪里找到了白大褂穿上？
“我原本的衣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就去那边楼里找了实验服穿上，”池非迟不打算跟鸟谷治解释太多，用嘶哑声音说着，转身往住院楼里走去，“实验开始了吗？”
“九点半正式开始……”鸟谷治带路往楼内走，“我下来的时候，已经让人把药物发放下去了，之前我用研究所里的动物进行过药物实验，你那种药物药效确实很温和，安眠效果也很好，他们服药之后要不了十分钟就能睡着了吧。”
池非迟把嘶哑声音放得更轻，“你在大藏金融会社的借贷记录已经消除干净了，等你把第一期、第二期临床试验的数据给我之后，剩下的钱也会按照约定打到你账户上。”
“我最近确实没有再接到催收电话了……”鸟谷治说话间神色舒缓，不像上次跟池非迟见面那样紧绷，面色似乎都红润了不少，跟池非迟等电梯时，神采奕奕地跟池非迟介绍起了这个药物实验基地。
这家私立医院成立已有数十年之久，自成立开始，他们药科大学就是大客户，几乎每天都有招募的试药人在这里检查、住院。
随后医院扩建，药科大学跟医院商量过，由医院专门建了一栋楼作为药物临床实验点，再由药科大学租下来，平时也会有医院的医生、护士在大楼内值班，要是实验途中有人服下药物后出现不良反应，医院中的医生也能第一时间展开急救。
这栋楼之后又经历过一次重建、一次翻新，现在内部有两部载人电梯、两部货运电梯，每一层都有数个检查室、化验室、病房，借着走廊间的防盗门，将不同药物的试药人分隔开，能够同时供二十多种药物进行临床试验，就像一个药物临床实验基地。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这栋大楼都会有药科大学的老师或者研究生进进出出，一般也只有药科大学的学生、医生和试药者会到这里来。
作为药科学校其中一个研究所的负责人，鸟谷治得到了住院楼其中两层楼的使用权，这两层楼除了供研究所的研究人员进行药物临床试验，偶尔也会提供给学校里的教授和学生使用，几乎随时都有人在。
鸟谷治同意跟组织合作之后，就悄悄用‘沉睡魔咒’药物掉包了原本准备进行实验的药物，想办法笼络了一两个重要人物，成功地完成了‘李代桃僵’的操作，随后，又从住院楼实验基地里划出一个很不错的试药区，用来当作临床试验处，还找了不知真相的研究所成员、学校学生来帮忙。
池非迟跟着鸟谷治走到病房区的时候，一个研究所成员还在带着两个学生派发药物。
那个研究所成员名叫吉冈昭彦，是被鸟谷治买通的人。
看到鸟谷治带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走来，吉冈昭彦出声跟鸟谷治打了招呼，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池非迟那张易容脸。
鸟谷治本来想着双方是一条船上的坏蚂蚱、可以认识一下，但池非迟提前看出了鸟谷治的心思，远远看到人群就提醒鸟谷治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所以鸟谷治上前打招呼时，就谎称某拉克是自己从国外药科大学留学回来的侄子、是可以信赖的自己人。
吉冈昭彦听了鸟谷治的介绍，看池非迟的目光里还带着一丝迟疑，明显没完全相信，主动跟池非迟打了招呼，见池非迟只是冷淡地点头，垂眸思索了一下，对池非迟笑了笑，没再追问池非迟的身份，跟鸟谷治汇报药物发放情况，“鸟谷教授，我们招募的五十名试药者都已经做好了实验准备，按照我们制定的实验计划，接下来我们需要分批次给他们发放药物，住在1512、1523病房的十名试药人员都是身体健康的青壮年，平时没有失眠症状，他们现在已经服下了药物……”
池非迟看了看这个比鸟谷治年轻一些的研究人员，静静地听吉冈昭彦说下去。
对方汇报时有刻意‘介绍情况’的迹象，似乎是看出他是鸟谷治违法操作背后的‘金主’了。
对方没有八卦他的身份，懂得装傻，是一个聪明人，但对方明知道他跟鸟谷治在做违法犯罪的勾当，不仅参与进来，还隐隐向他示好，这也是一个坏人……或者说，是一个野心勃勃又愿意不择手段达成目标的人。
是组织会喜欢的那种人。
“等他们服药二十分钟之后，确认他们身体没有出现不良反应，我会再安排第二批试药者服药……”
吉冈昭彦一边说着情况，一边带路到了走廊间，“第二批试药者共计二十人，他们在填写问卷时，都提到自己曾经历过失眠或者多梦，听说我们在研究安神镇定药物，他们也很希望我们能够成功，对这次协助我们进行临床实验的热情很高……”
热情高？
池非迟更相信试药者的热情高度跟报酬成正比，没有把吉冈昭彦那些场面话放在心上，在1512病房门口停下了脚步。
1512是大病房，里面放了六张单人床，床位间有帘子作为遮挡，不过此刻帘子并没有被拉起来，站在门口往里看去，屋内的情况一览无遗。
病房里的五张病床上分别躺了五个年轻男人，全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靠门口的一张床没有铺被褥，被用来堆放生活物品、电子设备，床头还搭了一排外套。
作为已经服下药物的试药者，五个年轻男人都躺在了病床上。
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药科大学学生站在过道间，一一询问五个年轻男人服用药物后的感受，没有被问到的人就在低声说笑，还有一个人靠坐在床头看着手机，似乎没打算好好躺下。
在池非迟停下脚步看病房时，鸟谷治和吉冈昭彦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吉冈昭彦见池非迟对自己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做反应，发现池非迟在打量病床上的五个试药者，立刻改变了自己的说话主题，不再去说那些场面话，正色说起了实验安排，“这是这种药物初次招募试药者进行临床实验，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给试药者使用的药物剂量都不算强，估计需要十分钟左右才能睡着，他们现在服下药物不到五分钟……”
所以，这些试药者没有睡着也很正常吧？
病房里，看着手机的年轻男人突然打了一个哈欠，把手机放到一旁，转头跟病房里穿白大褂的药科学生说话，表示自己感觉到了困意。
吉冈昭彦神色瞬间舒缓下来，一脸感慨地笑道，“药效比我想象中好很多呢！”
池非迟很清楚这种药物的效果，心里估测了一下鸟谷治、吉冈昭彦给这五个试药者安排的药物剂量，转头看向身后的病房，用嘶哑声音问道，“这就是另外五个试药者住的病房，对吗？”
他今晚刚到这里的时候，本来是想好了不跟鸟谷治之外说话、以免拉克酒声音嘶哑的特征引起太多关注，不过吉冈昭彦是个聪明人，还自己往上凑……
那他也就打算顺势接触一下吉冈昭彦。
一个聪明但底线低于常人的人，有时候会是一个让人不放心的定时炸弹，但改变一下用法，这也可能成为他在组织里积攒的一笔功绩，或是未来某一天需要违法操作时的优秀合作伙伴。
吉冈昭彦听到某拉克那特别的嗓音，也为那嘶哑难听的声音感到惊讶，很快又收起了脸上惊诧的表情，转头看着身后的1523病房，肯定道，“没错，这就是第一批试药者中另外五人住的1523病房，是参加药物实验的年轻女孩……”
第2778章 梦神来了
1523病房同样是六人间。
跟对面1512病房一样，其中五张病床被分配了出去，分别躺在病床的女孩们也很年轻，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
病房里靠门口的一张床被当成了堆放东西的架子，上面放着五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
一块长宽半米的纸牌被横放在行李袋上，纸牌上用荧光笔画了花纹，中间写着‘女孩们的卧室，非工作原因的外屋人员止步’。
相比起1512病房里还醒着的年轻男孩们，1523的年轻女孩们安安静静躺着，就算旁边有两个女研究生在问话也没有人回应，似乎都已经睡着了。
池非迟到了1523病房门口，一眼就看到那块纸牌上很有领地意识的文字，想到了对面1512病房床上那一堆电子产品，嘶声肯定了鸟谷治团体挑选试药者的用心程度，“果然是很健康的一群年轻人。”
要是这些年轻人身体或者心理不是很健康，恐怕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和耐心把集体氛围维持得这么好。
心理健康一般不会作为试药者的筛选标准，但是‘沉睡魔咒’是作用于大脑神经的药物，实验中需要观察药物对大脑神经产生的影响，能有一组身体以及心理都健康的人作为对照组，那是一件好事，能帮他们得到很多有用的数据。
鸟谷治听到池非迟的嘶声感慨，脸色变得复杂又微妙。
他们站在门口看着一群沉睡的年轻人，队伍里有人用那种低沉嘶哑的声音、发出了‘果然很健康’的感慨，让他想起了前不久在大学校园里颇受好评的怪物电影，里面就有一只怪物在夜里盯着沉睡的年轻人，阴沉沉地说出一句‘真是年轻又美好的躯体啊’。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他们好像变成了垂涎人类的怪物，或者……变态。
“是啊，我们特地挑选过，他们都很健康……”吉冈昭彦也想到了那部电影，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奇怪，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实验上，“咳，1512病房与1523病房的十名试药者都是根据体重来确定药物剂量，当然，我们并没有把药物剂量控制得太精确，他们入睡的时间可能会有一点出入，但应该不会相差太久。”
鸟谷治回头看了看年轻男孩们所在的1512病房，“1512病房的试药者也都睡着了，这种药物的安眠效果确实比我们预想中强了很多，制订下期实验计划的时候，可以把剂量标准再降低一点，看看有安眠效果的最低剂量是多少……”
池非迟听着两人商量下一期实验方案，盯着病房里病床头的血氧检测机，双手始终放在白大褂口袋中，右手轻轻握住口袋中的冰凉宝珠，静静等着变化的到来。
1523病房里，研究所的两个女研究生检查了一下病床床头的仪器，确认数据都正常传输到了检查室的电脑中，又细心地观察了一下五个沉睡年轻女孩的脸色，其中发现有身旁的女孩翻身踢了被子，还轻轻帮忙把被子拉好。
外面走廊上，池非迟三人站在门口观察了片刻，又转身到1512病房门口，远远观察着五个年轻男孩的情况。
就在十个年轻试药者睡着五六分钟后，池非迟感觉到右手里的宝珠逐渐升温、很快超过了自己手掌温度，抬眼看向病房里离门口最近的一个试药者。
梦神来了……
病房里，检测仪器数据平稳，显示五个试药者正常进入睡眠状态，且身体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由于预订的二十分钟观察期还没到，两个来协助实验的大学男生依旧守在床边。
“滴……”
一台血压检测仪器上，显示出的波浪弧线突然出现了变化，峰尖比之前高了一些。
随后，其他四台血压检测仪器也同时发生了变化。
五个试药者在睡着后逐步下降的血压突然开始回升，五人也都眉头微皱，搭在被子上、枕头上、床单上的手指都出现了轻微的抽搐。
虽然仪器检测到的各项数据都在正常范围内，但五个人前后出现了相同的反应，这明显是药物作用带来的影响，由于这不是研究所原本那种药物会带来的身体反应，两个大学男生还是被吓了一跳，急忙转头去看门口的人。
“老、老师……”
跟两个大学男生不同的是，鸟谷治早就知道药物会让人做梦，看到这种情况，没有丝毫慌张地走进了病房，“不要紧张，看他们的反应，应该只是在做梦……”
吉冈昭彦在1523病房的女学生惊叫前，也快步进了病房，“别担心，仪器监控数据还在正常范围内，先检查他们的眼动情况……”
池非迟站在1512病房门口，抬眼看了看病房内时刻运作的监控摄像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鸟谷治进了1512病房，只是进门后就一直低着头，尽量避免自己的全脸被摄像头拍下。
鸟谷治进门，就带着男学生检查着试药者的身体状况。
池非迟感受着右手中的宝珠温度，又去了1523病房一趟，发现宝珠在各位置的升温速度没有太大变化，再次回到了1512病房，趁着两个大学男生和鸟谷治不注意，把宝珠自白大褂口袋里拿了出来，借着身体挡住监控，轻轻把宝珠放在了一个试药者手臂旁。
他来医院之前，这个桃子外观的宝珠是透明色，在试药者开始做噩梦、周围出现梦神力量后，宝珠里浮现出一根根血丝，就像一条条红线般细长的小虫子，向着宝珠中央游动，汇聚成一个小小的红色血团。
而宝珠被放在试药者身上后，里面的血丝游动速度加快了一点，但变化并不算大，肉眼看不到宝珠中央核心的红色血团有什么变化。
池非迟考虑之后，把宝珠收回了白大褂口袋中，决定随身携带着宝珠吸取梦神力量。
他倒不是担心宝珠被人顺走。
吸取着梦神力量的宝珠看起来很怪异，内里密密麻麻的红丝在游动，不止是密集恐惧症患者和害怕线虫的人受不了，连没有恐惧症的人都会受不了，正常人只看到就觉得手脚酥麻泛酸，不会主动伸手来碰这种东西。
但这里还有一些不知内情、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的学生，试药者睡醒后也可以要求查看沉睡期间的视频，如果有人发现他把一个奇怪的东西放在试药者身边，一定会引来质疑。
既然宝珠吸取梦神能量的速度没有太大变化，那他最好还是随身携带着，以免生出什么麻烦来。
“鸟谷教授……”吉冈昭彦从1523病房出来，看到鸟谷治和池非迟也从1512病房出来，出声跟鸟谷治打了招呼，发现自己还不知道池非迟的名字，愣了一下，只能朝池非迟点头表示打过招呼，很快又正色汇报了情况，“1523病房的五名试药者都在做梦，除了身体出现一些做梦会有的反应之外，其他都很正常，还在安全范围内。”
“我这边也是一样，”鸟谷治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向身旁的池非迟，“接下来的实验……”
池非迟见病房里的大学学生没有跟出来、却也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把嘶哑声音放得很轻，“继续下去。”
“还是继续吧，”鸟谷治用之前不急不忙的语气重复了池非迟的决定，又对吉冈昭彦道，“吉冈教授，第一组人的二十分钟观察期已经过去了，他们虽然在入睡后开始做梦，但他们的身体很健康，我想可能是药物让他们大脑某一部分变得活跃了，那点问题还未达到终止实验的程度，所以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来吧！”
吉冈昭彦跟鸟谷治串通过，自然不会反对，“我这就安排下去！”
被安排过来帮忙的学生都没有经验，被鸟谷治两人刚才遇事从容不迫的架势镇住了，很信任两人的判断，对于两人的决定也没有任何异议，着手向下一批试药者发放药物。
第二批试药者有二十人，都是半年内有过失眠多梦症状的人，年龄分布在二十岁到四十五岁，属于青、中年试药团体。
到了晚上十点左右，第二批试药者也没有多少人睡下，还有人在用电脑处理着手头的文稿兼职工作。
领到了药物，第二批试药者服药后才躺到床上，不到十分钟就陆陆续续入睡，随后在入睡十分钟内也开始做梦。
发放药物、观察情况的学生有了心理准备，留在病房里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人身体数据出现问题之后，又继续向第三批次试药者发放药物。
第三批次试药者中，有平时入睡困难到影响生活的主妇和上班族，有天生对安眠类药物不敏感、或是体内对常见安眠药物已经有了很强抗体的人，还有两个年纪过六十岁的老年人。
这一次批试药者要么身体不健壮、要么神经衰弱，是最有可能在药物实验中感到不适的人，所以被安排在了最后。
学生给第三批试药者发放药物的速度也放慢了很多，在发完一个四人病房的药物后，会在病房里停留二十多分钟，确认试药者没有身体不适，才继续到下一个病房发放药物。
这么操作下来，等第三批次的二十名试药者都睡着，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多。
鸟谷治、吉冈昭彦陪着池非迟看到最后一人入睡，又带路到了走廊中间的检查室，同时也是连接着各病房监控、监测仪器数据的值班室。
在试药者沉睡这段时间里，值班室随时有人守着，既是为了确保试药者的身体数据都被记录下来，也是为了随时观察试药者的情况，一旦有试药者出现身体不适的反应，值班室的人就需要安排人手去查看情况。
第2779章 无法唤醒的人
池非迟三人走进值班室的时候，坐在监控屏幕前的两个年轻男人神情恍惚，察觉有人进门，转头看到鸟谷治，连忙打了招呼。
“鸟谷教授……”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鸟谷治担心实验出问题，快步走到了监控屏幕前，皱眉看了过去，“出什么事了吗？”
“那个……”其中一个年轻男人跟同伴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试药者们在服用药物入睡后，全部出现了做梦会有的身体反应，而且这种反应没有终止的迹象，最开始服下药物的1512、1523病房里的十个人，已经持续这种身体反应有三个多小时了，而且他们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抽搐的现象越来越频繁，我们担心他们身体会在这种持续入梦的状态中受到影响，希望您能够考虑将他们唤醒、并让他们进行身体检查！”
鸟谷治悄悄去看池非迟的反应，见池非迟微微点了点头，才对吉冈昭彦正色道，“吉冈，让人去唤醒最早进行实验的十个人吧！”
吉冈昭彦点头应是，转身离开值班室，叫上刚才负责观察情况的学校学生，到1512、1523病房尝试唤醒十个年轻男女。
池非迟跟着鸟谷治随后出门，站在了走廊间等待。
吉冈昭彦一行人带上了移动探照灯，先进入了1523病房，移动探照灯一接上电，顿时将病房内照得亮如白昼。
等上片刻，两个女研究生才上前唤醒沉睡的年轻女孩们。
说话、拍肩膀、播放充满节奏感的音乐……
两个女研究生把能用的办法试了一遍，自己折腾得一头大汗，都没能把沉睡的五个年轻女孩唤醒。
吉冈昭彦站在门口看了半天，见两个女研究生实在束手无策，皱了皱眉，指挥着道，“盖住她们的嘴，捏住她们的鼻子，用窒息的感觉逼迫她们醒过来，不过注意迫使她们无法呼吸的时间不要太长，每隔三秒松开一次，多重复几次，只要破坏她们正常的呼吸节奏就可以了……”
“是！”
两个女研究生立刻照做，在其中两张病床旁边蹲下，伸手覆在沉睡的两个年轻试药者嘴巴上，另一只手捏上试药者的鼻子三秒后松开，如此反复了二十多次，依旧没能唤醒两人。
门口，吉冈昭彦又出声道，“试一试其他三人能不能唤醒。”
两个女研究生又换了其他目标，把剩下三个试药者也折腾了一遍，却还是没能把人唤醒，朝门口的吉冈昭彦投去无助的目光。
吉冈昭彦也没辙了，让人把探照灯转移到1512病房尝试叫醒五个年轻男人，转身到了鸟谷治和池非迟身前，一脸为难地低声道，“鸟谷教授，这种药物跟艾司唑仑、奥沙西泮这类药物一样，药效持续时间长，按照我们给试药者服用的剂量，他们体内的药物应该还在持续发挥作用，这种药物的安眠效果很好，我们只凭外力很难唤醒他们，实在不行的话，恐怕需要为他们注射药物来唤醒他们。”
“这……”鸟谷治犹豫不决地看向池非迟。
“不要用药，”池非迟用嘶哑声音道，“叫不醒就不必叫了。”
鸟谷治看到池非迟易容脸上的冷漠表情，猛得意识到身旁这个男人一开始就没打算把人唤醒、只是想试一试沉睡的人能不能抗住常见唤醒手段，愣了一下，见吉冈昭彦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和池非迟，右手握拳放在嘴前轻咳一声，“咳，没错，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都还在正常范围内，最好还是等等看，那些唤醒药物可能会加重他们的大脑神经负担，用药物唤醒他们，可能会起到反效果、反而让他们大脑神经受到损伤。”
“我明白了！”吉冈昭彦微笑着点头，很快转身去跟不知所措的学生们沟通，终止了唤醒计划之后，又回到了值班室，安抚了两个值班研究员的情绪。
当然，用的也是鸟谷治的那通说辞。
不用药物，虽然唤不醒试药者，但试药者身体状况稳定、并未出现危险情况，要是用了药物唤醒试药者，则有概率导致试药者大脑神经受损……怎么选择，几乎不需要多加考虑。
值班室的两个研究员没有丝毫怀疑，在吉冈昭彦的劝说下，有些内疚地表示是自己考虑不周。
提前唤醒计划被搁置，鸟谷治陪着池非迟在值班室看了一会儿监控，又和池非迟一起顺着走廊巡查病房。
在夜里进行实验，是为了配合试药者们的作息习惯，让试药者们在大脑活跃了一天的情况下服药，白天开启的试药会安排在下一期。
这样在晚上试药，参与这次实验的研究人员会比较辛苦，白天要核对试药者的身体检查报告、准备药物、配置药物剂量并完成检查，晚上需要发放药物、观察试药者服药后有无强烈不良反应，要到很晚才能休息。
不过，负责发放药物、观察情况的学生在完成手头的任务后，就可以找病房休息或者直接回家，值班室的两个研究员虽然需要熬夜，但两人在白天补过觉，也能撑得住。
鸟谷治在这个实验点有一间办公室，也能在办公室里的床上晚睡，但由于池非迟这个合作金主突然到实验点来跟进实验、在劝池非迟去休息被拒绝后，自己也不好意思跑去睡觉，坚持陪池非迟一个个病房巡查。
两人巡查到一半，安排好学生的吉冈昭彦也加入了巡查队伍。
值班室的两个研究员坐在监控大屏幕前，看着病床上的试药者们噩梦不断，看着敬业的前辈们不休息也要巡视病房、时刻关注试药者们的情况，心里都涌上了敬佩的情绪，冲咖啡时都忍不住往杯子里多放了些咖啡粉。
而另一边，巡查三人组讨论的话题也确实是实验进度、试药者们的身体状况。
第三批次试药者住的其中一个三人病房里，住了试药者中的两个年满六十岁的老人、以及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躺在中间病房，闭眼间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了很明显的惊慌神情，放在身侧的双手也紧紧攥着被子。
两个老人分别躺在两侧病床上，其中一人一脸痛苦，五官都快皱到了一起，鼻腔中不时发出‘哼哼’的低沉闷哼，另一人手指不时抽动，发出‘快滚开’、‘放过我’的呓语。
巡查三人组已经看过四十多个做噩梦的人，看到三人的情况也没有大惊小怪，一人负责一个试药者，到病床边查看三个试药者的眼动情况、仪器检测情况。
“在动物实验的时候，我就发现这种药物会导致哺乳动物陷入噩梦中，”鸟谷治一脸感慨，“当时还以为是概率问题，没想到每一名试药者都陷入了噩梦中。”
“是不是药物研究时有过这方面的考虑呢？”吉冈昭彦把‘故意的’说得很委婉，说到药物研发的话题，也没有刻意去看池非迟，认真查看着面前试药者的眼动情况，“虽然我不知道让人做噩梦的药会有什么用……啊，抱歉，我说这个似乎好奇过头了。”
池非迟看过身前试药者的情况，主动用嘶哑声音问道，“吉冈先生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吧？我是这种药物的提供者……”
吉冈昭彦见鸟谷治也停下看自己，坦笑着坦白，“稍微猜到了一点，毕竟鸟谷教授今晚一直在留意你的态度，我就在想，你会不会就是他这次想帮助的‘朋友’……不过你们不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也可以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鸟谷治对池非迟无奈笑了笑，“吉冈他一向聪明，当然，也是因为我今晚露出了破绽，真是抱歉。”
池非迟早知道吉冈昭彦聪明、聪明到可以卖了鸟谷治还让鸟谷治帮忙数钱，不算热情、但也没有刻意忽视地嘶声回道，“既然是鸟谷先生的帮手，发现了也没有关系。”
吉冈昭彦也没有任何过度热情的反应，笑眯眯回道，“感谢两位都这么信任我，我会守口如瓶的。”
三人离开病房，继续去了后面两个病房，看了剩下的试药者的情况。
鸟谷治邀请池非迟去自己的办公室，再次被池非迟拒绝了。
池非迟到了值班室门口，却没有进门，靠门侧的墙壁而站，拿出手机看邮件。
鸟谷治和吉冈昭彦都识趣地没有打扰池非迟，到了值班室里商量着下一期实验安排。
到了早上六点多，负责发放药物的四个学生不怎么放心，又到了实验点帮忙。
听说试药者们做了一夜噩梦又醒不过来，四个年轻人忍不住凑在走廊上叽叽喳喳，讨论着试药者们在梦里是否会因噩梦时间长而感受到痛苦。
池非迟去了一趟洗手间，确认放在白大褂里的宝珠已经变成赤红色，把宝珠放了回去，决定再逗留一个小时，看看会不会有试药者清醒过来。
作为这种药物的研发者，他也好奇这些试药者服药后的感受。
半个小时后，1523病房的一个女孩从噩梦中惊醒，睁眼后惊恐又恍惚地盯了天花板半天，才抱紧被子缓缓坐起了身，成为第一个醒过来的人。
除了值班室需要留守的人之外，其他得到消息的人都赶到了1523病房外，不过并没有全部涌入病房内，只让之前负责发放药物的两个女研究生进了病房。
醒来的女生脸色苍白，在两个女研究生的安抚下，才缓过来一些，磕磕绊绊地说起自己做了很长的噩梦。
“我梦见我完成了实验，拿到报酬后回家了，但是邻居变得很奇怪……”
“好像世界上所有人都变了，我母亲说，有吃人的怪物潜藏在正常人之中……”
第2780章 这就是表里不一吧
“我被怪物杀死了，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病房……但是你明白吗？我其实没有醒来，是梦中的我以为自己已经醒来了，我又在梦里完成了实验，拿到报酬后回家了，那个邻居一样很奇怪……”
年轻女孩说着，双手抱住头，脸上惊惧又崩溃，“我母亲跟之前一样，告诉我有吃人的怪物潜藏在正常人中，可是我知道她也是怪物……我不断经历这一切，每一次都会发现可怕的事，每一次被怪物杀死都会回到这个病房里！”
“好了，已经没事了，”女研究生声音温和地说着，伸手轻轻抚着年轻女孩的后背，“这一次你是真的醒了，噩梦已经结束了。”
年轻女孩坐在床边，放在双手，猛得抬起头来，盯着门口的一群人，冷冷问道，“你们不会是怪物假扮的吧？”
看着女孩充斥着红血丝的双眼，门口的男学生、年轻研究员心里发毛，浑身僵硬地呆站在原地。
人群后方，鸟谷治跟池非迟耳语了两句之后，主动穿过人群、走进病房，目光坚定地看着年轻女孩道，“你可以给你母亲打电话，她这一次肯定不会再说世界上有怪物这样的话了。”
年轻女孩愣了一下，情绪平复了不少，“对、对不起，我刚才实在是……实在是太害怕了……”
而在女孩身旁，又一名试药的年轻女孩被噩梦惊醒，一头大汗地坐起身，呆呆看着前方墙壁走神。
池非迟站在人群后方，观察着年轻女孩的表情，见鸟谷治一脸担忧地退回来、看着自己欲言又止，朝鸟谷治轻轻摇了摇头。
情况有点不妙。
前一个试药者做了一夜噩梦醒来后，有了混淆梦境与现实的迹象，这种状态有很大概率会让女孩精神出问题，等一下必须让精神科医生过来一趟。
药物对人造成的精神创伤也是创伤，创伤严重时可以被评定为‘致残’。
虽然试药者事先签署过免责条款，也购买了保险，研究所不需要支出太多赔偿，但如果其他试药者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这种药物就会被评定为危险药物，临床实验就无法再光明正大地进行下去了。
不过现在其他人的情况尚未确定，他们还是看看其他人的情况再说。
病房里，后醒来的女孩经过安抚后，惊恐情绪倒是消退得更快一些，很快就恢复了精神，说起了自己的噩梦。
“我梦到自己不受控制地发胖，明明我已经很努力地减肥了，却还是越来越重，我只能不停地运动，不停地跑……太可怕了，我好累啊……”
随后，病房里的其他三个女孩也陆续醒来，惊恐地呆了一会儿，不用女研究生再发问，听到其他人说噩梦就加入了讨论，纷纷说着自己昨夜做的噩梦。
有人梦到自己参加升学考试怎么也考不过，愣是在梦境里完成了十多场考试，说起来声音都还在颤抖，有人梦到自己的家人、朋友和恋人都去世了，说着说着差点落泪……
每个人的噩梦不同，唯一的共同点是噩梦持续时间久、都格外磨人。
就算不是做了山精鬼怪类的噩梦，这些年轻女孩也被噩梦折磨得够呛，说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说到最后，有两个女孩甚至提出自己不愿意再参与这种药物的实验了，这一次结束之后就打算离开。
门外，池非迟没有久留，在对面1512病房的年轻男孩们醒了之后，趁着其他人去1512病房看情况，悄悄脱离了人群，拿出手机给鸟谷治发了一封邮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实验区。
只要试药者没有集体出现精神问题，事态就在可控范围内。
即便现在已经有人被噩梦吓得想要退出，即便被噩梦吓得想退出的人应该不止一两个，即便一些人事后一段时间想起这个噩梦还是会害怕，即便试药者们会有一个信息圈子，这种药物的副作用一定会传出去，但是……
这都不会影响到药物实验继续进行。
其他试药者听说这些人因为做噩梦就放弃试药，就会感到害怕吗？
就算有人觉得某个人做的噩梦确实可怕，也很难理解对方为什么会怕到这种程度，没有亲身经历过，就很难明白对方在梦境中受到的精神创伤。
就像刚才站在门口的那些人，一时被那个女孩分辨不清现实与梦境的问题吓到，也只是一时，事后想起那个梦境会感到后怕的，就只有女孩自己而已。
当然，这家医院有精神科医生，只要有医生及时干预，这些人也不会留下严重的心理创伤，比起一些高风险药物，这种药物的副作用已经不算严重了。
既然后续实验不会受到影响，那之后的事，交给鸟谷治来处理就好了。
……
早上八点半。
池非迟卸了易容、换回了自己原先的衣服，回到了米花町小楼，把吸取了梦神力量的宝珠交给越水七槻，自己到二楼卧室补觉。
小泉红子跟池非迟前后脚到七侦探事务所，跟越水七槻坐着喝了一杯茶，就带着宝珠离开。
到了中午，池非迟在闹钟铃声中起床，到浴室冲了个澡，吃了一点东西，和越水七槻去米花车站接了便宜徒弟龙尾景。
龙尾景这一次来东京访友，带了不少长野的特产，给池非迟、毛利侦探事务所各送了一份，还顺便把大和敢助、诸伏高明准备的礼物也给带了过来，一起带来的还有两位长野县警的话。
“大和警官说，告诉你家老师那个瘟神，最近长野县警要调查两起旧案，工作很忙，让他和他的瘟神老师消停一点，最近就不要到长野县来捣乱了，也别让那个眼镜男孩和小兰小姐过来，等我们闲下来之后，再招待他们到长野来做客……”
龙尾景的瘟神老师—池非迟：“……啧。”
池非迟的瘟神老师—毛利小五郎：“……哈？”
真正的瘟神—柯南：“……呵呵。”
龙尾景把大和敢助不耐烦的语气都模仿了出来，说完了大和敢助的话，又说到其他人，“之后是由衣警官的话，她想要跟你们解释一下，长野县警最近在重新调查两起旧案，忙得不得了，大和警官只是跟诸伏警官因为案件拌嘴的次数多了一点，最近的牢骚也多了一点，没有恶意，而且要是你们最近去了长野，他们确实抽不出时间来接待你们，也没有时间跟你们聚一聚，大和警官真正想说的是……到时候招待不周的话，请各位见谅。”
越水七槻笑着跟毛利兰吐槽，“大和警官听到由衣警官这么说，肯定会臭着脸走开……”
“没错，没错！”毛利兰也笑眯眯道，“就是摆出一副‘那都是你说的、我可没说’的样子，实际上却没有做出反驳！”
毛利小五郎一脸嫌弃，“那家伙还真是别扭啊。”
池非迟同意毛利小五郎的评价，“大和警官确实别扭，表面上很直接，其实没那么直接。”
柯南想到大和敢助凶巴巴的模样，笑眯眯地跟着调侃，“这就是表里不一吧！”
龙尾景笑了笑，继续道，“另外就是诸伏高明警官，我去警署的时候，他到外面调查了，礼物是他拜托大和警官转交给我的，所以也没有让我带来什么话。”
毛利小五郎一脸无语地小声吐槽，“就算有，八成也是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
“小兰，我们也准备一点东京的特色礼物送给他们吧。”越水七槻向毛利兰提议道。
毛利兰立刻赞同点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我们现在出去购物……晚上就一起外面吃一顿吧！”
“啊，对了，我跟博士说好了，今晚要去他那里一趟，”柯南跳下沙发，拿起靠在沙发旁的滑板，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跑，“小兰姐姐，今晚我留在博士那里住一晚，你们不用等我回来了！”
既然已经删除了孩子们发给小五郎叔叔的视频，他也不用继续留在事务所了，现在要抓紧时间去跟友军探讨一下情况！
“哎？柯南……”毛利兰自沙发站起身，发现柯南已经跑出了门，无奈叹了口气，“真是的，柯南早上有点流鼻涕，我还想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要是感冒严重就麻烦了……”
“柯南也感冒了吗？不会是流行感冒吧？”越水七槻想到身边人频繁中招的流行感冒，也有点担心更多人病倒，提议道，“打电话跟博士说一声，让他督促柯南注意休息吧，实在不行的话，让博士给他找感冒药。”
“我这就打电话过去，”毛利兰一脸严肃地拿出手机，转身走开，“你们等我一下！”
池非迟看着毛利小五郎的精神头，出声问道，“老师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感冒已经好了吗？”
“是啊，昨天去医院看过之后就好多了，今天一觉睡醒，感觉已经彻底好了，不过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毛利小五郎一脸困惑地皱眉回想了一会儿，抬手拍了拍脑门，“我想起来！那些小鬼之前说好了会给我传群马樱花景色的照片，结果完全没有消息，根本就是把我忘到一边去了嘛！”
“小哀之前也说过，去露营的时候会给我拍小动物的照片，”越水七槻笑着帮忙解释，“不过他们遇到了杀人事件，被事件绊住了，到了晚上才得到休息，他们会忘记拍照也很正常啦。”
毛利小五郎收起了不满的表情，小声嘀咕，“说到事件，柯南昨晚打电话回来的时候确实说过……那就算了吧，估计他们也拍不出什么好照片来！”
第2781章 绝对不可能的人
另一边，柯南踩着滑板穿过一条条街道，到了阿笠博士家附近，关闭了滑板电源，抱起滑板往阿笠博士家门口跑。
工藤宅大门敞开，一个黑影侧身躲在围墙后，在柯南即将跑过门口时，黑影突然冲出去，一手捂住柯南的嘴，俯身迅速抱起柯南，退回了院子里。
柯南被吓了一跳，但很快注意到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是女人的手，仔细看了看，就认出了那只手属于什么人，一脸无语地放弃了挣扎。
工藤有希子察觉柯南没有挣扎，俯身把柯南放下来，等柯南转身看向自己时，发现柯南脸上果然没有半点惊讶，顿时失望叹气，“小新，你居然没有被吓到啊……”
柯南看着工藤有希子这种看热闹没看成的失落反应，更加无语，“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帮优作回来拿东西，今天上午才下了飞机……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也太冷淡了吧？”工藤有希子俯身凑近柯南，伸手扯了一下柯南的脸颊，在柯南脸色越变越臭时，神秘兮兮地笑着低声道，“我可是听昴先生说了，你们似乎需要我的帮助哦！”
“现在还不确定那个视频会被别人看到……”柯南突然顿住，眉头皱了起来，“昴先生昨天晚上说需要我过来一趟面谈，原因难道是……”
“是啊，那个视频已经被人看到了哦，”工藤有希子看着柯南惊讶的脸色，笑眯眯地压低声音道，“虽然还不确定是谁，但他认为我们需要做好准备，总之，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现在我可是你们的底牌，就是不到最后不能暴露出来的秘密武器哦！”
柯南虽然担心自己这边的底牌不是很稳当，但想想这样好歹也多了一个帮手，动身跟着工藤有希子往屋里走，低声问道，“你们商量过应对方案了吗？”
“还没有，我们在等你呢，不过你们这一次必须要带上我……”工藤有希子轻声说着，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眼里却透出认真的态度，“莎朗她应该还在日本吧？如果她还在的话，这一次说不定能见到她，我真的很想见见她，也有一些话想要当面跟她说！”
柯南本来想说‘那个女人可是那些危险家伙的同伙’，可是看出工藤有希子内心的追忆和期待，又没法把那句警告的话说出口。
那个女人再危险，也还算是他老妈的朋友吧……
……
当天晚上，池非迟在流水亭订了位置，作为招待龙尾景这个便宜徒弟的地点。
毛利小五郎、池非迟、龙尾景三个人凑出了两对师徒，各论各的，毛利小五郎喝了酒之后就更不管那么多了，拉着龙尾景称兄道弟，醉醺醺地嘟囔自己要不也拜徒弟为师、学一学骑射。
这扭曲的关系，听得毛利兰困惑得直皱眉，就算知道毛利小五郎喝多了就这样，也有点担心起自家老爸的精神状态了。
饭后，由于池非迟也喝了酒，毛利小五郎和龙尾景都没有让池非迟开车送，拦了出租车，一人和毛利兰回毛利侦探事务所，一人回米花町的酒店。
越水七槻开着池非迟的车，把池非迟带回米花町小楼，担心上午没睡多久的池非迟熬出问题来，一进门就催着池非迟去洗漱睡觉。
第二天，池非迟一觉睡醒，精神饱满地作为东道主继续招待龙尾景，带龙尾景去了东京有名的骑射俱乐部，陪龙尾景在骑射俱乐部玩了大半天，还给龙尾景打包了一堆新型标靶，傍晚送龙尾景登上新干线列车之后，才独自开车回米花町。
车子开进米花町没多久，池非迟就看到了踩着滑板前行的柯南，鸣了两声喇叭，放慢了车速。
柯南听到喇叭声，转头一眼认出了池非迟的车子，跳下了滑板，等着车子停稳，抱着滑板跑到车旁，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上车。
“你回毛利侦探事务所吗？”池非迟问道。
“是啊，”柯南关好车门，把滑板放在脚边靠好，“池哥哥是去找七槻姐姐吗？”
“系好安全带，”池非迟道，“我也要去毛利侦探事务所，越水今天下午跟小兰、园子去逛街了，说好了今晚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吃晚饭。”
“是……谢谢池哥哥！”柯南系好了安全带，一脸乖巧地道了谢，又问道，“龙尾先生已经回去了吗？”
池非迟发着车子往毛利侦探事务所驶去，“我刚送他去了车站。”
“这样啊……”
柯南看到路边电器商店门口有电视在播放电脑广告，思绪不自觉地飘远。
赤井先生前天晚上入侵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电脑，可以肯定前天晚上有人用过电脑，而且对方还看到了孩子们传给小五郎叔叔的那段视频。
他昨天回来之后，向小兰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前天小五郎叔叔白天去医院看病，晚上也没有去过二楼办公室，直接回了三楼，根本没有碰过那台电脑。
那天晚上二楼办公室不应该有人在，门也是早早就锁上的。
也就是说，前天晚上有人偷偷潜入了办公室，打开电脑。
其实，池非迟平时也会碰毛利侦探事务所那台电脑，他也抱有侥幸心理想过——那晚会不会是小五郎叔叔拜托池非迟去检查过电脑、而小兰和小五郎叔叔事后都忘了这件事……
可惜，小兰记性没那么差，不可能连前一晚发生了些什么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而且他跟赤井先生确认过时间，那天晚上毛利侦探事务所电脑被人打开的时候，灰原应该还在跟七槻姐讲电话，他今天假装不经意地向灰原打听过，那天晚上七槻姐和池非迟出门约会，通电话时池非迟在开车、七槻姐就在旁边，当时路上堵车，两人被堵在了路上，背景音还有商城大荧幕的广告声。
那个时候池非迟被车流堵在路上，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人。
这么一来，连‘池非迟想起侦探事务所的网页设计有错误、所以夜里偷偷去修改’这个本就不太可能的猜测，都被直接排除了。
此外，毛利侦探事务所没有东西失窃，潜入者就不可能是入室盗窃的小偷。
排除了种种可能，对于潜入者的身份，他们现在有着两个怀疑——
第一是最坏的情况，那个组织的情报人员潜入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办公室，并且看到那段视频，这样的话，那些家伙说不定已经布下了致命的陷阱。
第二种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潜入者有可能是对小五郎叔叔心怀怨恨的人，比如某个以前被小五郎叔叔送进监狱的人，当侦探、当警察都很容易引起罪犯的仇视，说不定就有某个人怨恨小五郎叔叔、这才潜入了毛利侦探事务所收集情报，在偷看电脑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那段视频，如果是这样，对方也有可能把那段视频扩散出去，那段视频同样会被那个组织的人看到。
组织看到那段视频的可能性很高，他们必须做好完全准备。
那段视频不仅拍到了‘宫野志保’，还拍到了步美和元太，如果那个组织想要追查宫野志保的下落，很可能会派人来调查、接触步美和元太，所以他今天让博士把孩子们都找了过去。
不过，下午他们一起去外面玩了一圈，他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监视他们。
赤井先生和他老妈在附近监视，也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们。
接下来，赤井先生和他老妈还会继续留意博士家、步美家、元太家附近的情况，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从毛利侦探事务所入手调查，所以回来看看情况……
毕竟毛利侦探事务所是那封视频邮件的收信方，如果组织的情报人员已经展开了调查，那么毛利侦探事务所也有会成为那些家伙的调查目标。
红色雷克萨斯SC驶入街口，开进了五丁目的街道，池非迟出声问道，“你从昨天去博士家、一直待到今天下午才离开吗？”
柯南收回了思绪，乖巧地回答道，“是啊，今天我们少年侦探团都在博士那里集合，博士带我们去了水族馆，还带我们去了新开业的一家回转寿司店，下午去了一丁目的博物馆，半个小时前才在博物馆门口分开。”
“难怪你会在一丁目，你们明天还要去博士家吗？”
池非迟见车子接近毛利侦探事务所，又让车速慢下来。
其实他知道红方小队的大体动向。
比如，工藤有希子是昨天上午进了工藤宅，昨天下午跟柯南正式碰头，比如，今天博士确实带着少年侦探团去了水族馆、回转寿司店后博物馆，只是后面还跟着冲矢昴和乔装打扮过的工藤有希子，两人监视的时候还差点被小哀发现……
红方小队没怎么防备空中的哨兵们，室外的动向基本都被飞鸟们汇报到情报网上面了。
唯一遗憾的是，冲矢昴那家伙快把自己电脑防火墙打造成了堡垒，诺亚潜入电脑都得小心避让防火墙中的陷阱，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他们很难随时利用那台电脑监听冲矢昴那边的动向，也不确定冲矢昴、工藤有希子、柯南昨天在工藤宅谈了些什么。
不过没关系，不管红方小队、黑方小队这次想怎么折腾，只要幽灵列车制造完成，他就有一张可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的王牌。
红子已经带着宝珠去了十五夜城，利用梦神的力量，明天应该就能在车厢内刻画好符文，要是顺利的话，后天他们就能验证幽灵列车计划是否可行了。
第2782章 果然很懂阴阳怪气
“步美说她明天要跟她妈妈去拜访以前认识的阿姨，元太爸爸最近在参加棒球训练，元太明天要去给他爸爸加油，光彦则是打算明天跟他姐姐两个人一起把家里的书整理收拾一下，”柯南没有想隐瞒池非迟，盘点了其他人的安排，又想到了自己明天的任务，“至于我……明天我要在侦探事务所做假期作业……”
说话间，车子停在了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
时值傍晚，天空与地面渐渐镀上了橙色，波洛咖啡厅的橱窗玻璃上也反射着橙光光芒。
池非迟发现外面的光线变得有些晃眼，考虑了一下，觉得光芒一时半会儿不至于变得让自己什么都看不清，也就没有拿出墨镜戴上。
柯南打开车门下了车，抬眼看到波洛咖啡厅，目光逐渐多出几分凝重。
自从前天晚上孩子们把视频传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昨天安室先生似乎就请假了。
如果安室先生自昨天晚上之后就消失的话，那就很值得怀疑了……
当然，前天晚上去了一趟群马县警局、之后就忙着回家的世良，昨天一天也没有任何消息，同样值得注意。
“叮铃！”
波洛咖啡厅的门被打开。
安室透系着围裙出门，右手里还拿着拖把，笑着跟刚下车的池非迟、柯南打招呼，“顾问，柯南，你们两个怎么一起到了啊？”
柯南怔住。
安室先生今天在波洛吗……
“我在路上看到了柯南，顺便把他捎回来了，”池非迟看到安室透待在波洛咖啡厅，也没有觉得意外，神色如常地上前跟安室透攀谈，“楼上老师那里聚餐，去吗？”
根据非墨军团的消息，安室和贝尔摩德昨天确实去了群马，有乌鸦在群马的山林里看到过安室。
不过今天中午，安室就终止了群马山里的调查，回到了东京，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就到波洛继续打工，一刻都不带歇的。
“小兰刚才下楼跟我说过了，”安室透转头看了看店内，微笑着道，“我昨天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向波洛的老板请了一天假，小梓小姐昨晚没有采购太多食材，今天波洛也没有准备太多食物，下午就已经卖光了，今天可以提前关店，等我帮忙打扫一下店里的卫生，就上去找你们聚餐！”
“你身体不舒服，会不会被老师传染了感冒？”池非迟假装自己不知内情，看向呆站原地的柯南，“柯南昨天也有点感冒……”
“我昨天吃过药之后，已经好多了。”柯南回应着，抬头打量着安室透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的从容笑脸，内心动摇。
安室先生没有失踪，看上去跟往常一样，没什么奇怪的地方，难道是他神经绷得太紧了吗……
“我昨天确实有点感冒，不过吃过药、休息了一天就好了，没有像毛利老师那样严重，”安室透笑着道，“总之，我先把店里打扫好，你们先上去吧！”
一个小时后，池非迟和安室透各自为聚餐贡献了一半菜品，让毛利小五郎看着一桌中华料理和西式料理组成的大餐，乐得合不拢嘴。
就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开启热闹聚餐时，贝尔摩德在杯户町一家酒店的餐厅吃了晚饭，回到房间里洗了个澡，洗净从群马山里带回来的一身尘烟，身上只裹着浴巾到了客厅里，不急不忙地倒上一杯酒，坐倒了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看着窗户外的夜景，片刻后失笑，拿起酒杯喝酒。
她居然会想着，如果她今晚没有住楼层这么高的酒店房间、而是在附近找一栋带院子的一户建住下，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一只白猫找上门来找她要食物了……
不过无名来找她实在没什么规律，最近也不是适合她撸猫的时期。
如果计划进行得不够顺利的话，她还有得忙呢。
“叮咚！”
被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亮起的屏幕上显示出了邮件图案。
贝尔摩德把酒杯放到桌上，拿起手机低头看了新邮件，发现果然是自己先前发出的邮件得到了回应，退出邮件，拨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听，琴酒沉冷的声音自手机中传出，“你那封邮件里说的是真的吗，贝尔摩德？波本发现了雪莉的踪迹，你们去群马深山里搜寻却没有收获，但你们还有另一条线索……”
“是啊，我在邮件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贝尔摩德脸上挂着微笑，不急不忙地简单重述了自己邮件里的内容，“雪莉利用别人预订了神秘列车的通行证，还让对方把通行证送到了群马山里，被她利用的人发现事情不对劲，打算找侦探调查，就这么找上了早就接触过对方的波本，把这条线索送到了波本面前。”
“让我觉得意外的是，你们已经去群马调查过了吗？”琴酒口中说着意外，语气却没有一丝惊讶，“而且还没有半点收获……”
“我们没有搜寻得太刻意，只是去了第三者目击证词中、雪莉出现过的路上，我们伪装成去露营的人，在附近搜寻了一下，没有发现疑似雪莉的踪迹之后，我们就撤回来了，”贝尔摩德解释道，“要是因为我们搜寻得太明显而惊动了她，她说不定会改变计划，不会再出现在那辆神秘列车上，到时候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可就断了，在深山找到一个藏起来的人并不容易，在那辆移动的列车里抓住她则要简单得多，怎么选择，几乎不需要多考虑了吧……所以我们才没有大张旗鼓地组织人手过去，准备把计划重心放在那辆神秘列车上，波本已经跟那一位汇报过我们的想法，那一位也赞同按照我们的计划来。”
“不过，神秘列车……那辆过几天发车的铃木特快列车吗？”
夜晚行驶在街道上车子里，琴酒从烟盒里咬出一根香烟，“我可不觉得雪莉会坐那么招摇的列车……”
“哎呀，这说不定就是她选择那辆列车的原因啊，”贝尔摩德语气认真了一些，“正因为列车太招摇，我们认为她不可能选择那种列车，就不会去关注那种列车上的情况，她才特地选择那种列车，而且那辆列车的豪华车厢内都是单独的隔间，她登上列车之后就可以不接触其他人、一直躲在隔间里，要避开我们的耳目逃离关东的话，你不觉得那是最好的移动手段吗？相对的，如果雪莉到时候真的会在那辆列车上，那也会是我们最佳的狩猎机会，不是吗？”
“是啊……”琴酒用点烟器点燃了香烟，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冷笑，“只要阻止她中途下车，那辆列车就会是一个飞驰的钢铁牢笼，我们只要向猎鹿一样对她施加恐惧，她应该就会自己出现在枪口之下了吧。”
“我特地把这么重要的情报泄露给你，你应该知道原因是什么吧？”贝尔摩德问道。
琴酒想想自己跟波本的关系，就不觉得波本会乐意把这次行动主权交给自己，再想想贝尔摩德在邮件里表露出对雪莉的兴趣，就猜到了贝尔摩德也不想让自己插手进去，声音带上一丝讥笑意味，“不就是让我在那条大铁蛇回巢之前不要出手吗？时隔这么久，又从你的嘴里听到雪莉这个名字，我很高兴啊，原本我还担心你会因为同为女人而对她起了善心呢……”
“说什么傻话，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贝尔摩德笑出了声，很快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对了，你可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拉克哦，我也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
“哦？我记得他似乎也会登上那辆列车吧，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说不定可以帮你们留意一下雪莉的踪迹……”琴酒语气不疾不徐地问道，“还是说，你有什么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理由吗？”
贝尔摩德在心里感慨琴酒果然很懂阴阳怪气，侧头看向桌上的酒杯，声音带着些许笑意道，“这个嘛……是考虑到波本的意愿吧，这一次得到雪莉行踪线索的人是波本，波本不想把这个狩猎和表现的机会交给别人，这个机会也应该优先交到波本手上，你也知道，拉克酒就是那种可以靠着浓郁气味来遮盖掉其他酒水气味的酒，要是拉克参与进来，猎物的归属就很难说了……拉克之前遇到过雪莉，却没有抓到人，对吧？如果没有这件事，我拜托他暂时不要出手、把第一轮狩猎的机会让给我们，他应该会考虑答应我，但有了这件事，我就不太确定他会怎么选择了……”
波本叫上她去群马的时候，就明确表示不想被其他人抢了这次机会、不想让那些麻烦的家伙参与进他们的狩猎行动中。
这个想法跟她不谋而合，她也想阻拦其他人插手追捕行动、自己尽快把雪莉解决掉。
当然，她的目的不是为了争夺猎物或者想要表现，她是担心其他人发现了雪莉的秘密，从而注意到工藤新一也变成了小孩子。
尤其是拉克这种跟变小的雪莉、变小的工藤新一接触过很长时间的人，是最需要防备的。
要是拉克发现自己那个小学生妹妹就是雪莉，肯定会第一时间怀疑上柯南，到时候局面可就不受她控制了。
她可不敢赌拉克会跟那些人有了交情、会舍不得把那些人杀死，毕竟拉克也可能会因为被骗过去而感到愤怒，选择把雪莉和工藤新一一同杀死。
所以，她除了要说服琴酒把第一轮狩猎让给他们，也要想办法拦住拉克，让拉克没办法参与到他们的狩猎行动中。
对，比起让拉克答应不掺和进来，她觉得还是直接让拉克没办法参与进来比较稳妥，最好让拉克不再坐上那辆列车。
至于怎么能让拉克无法参与行动，她已经有了一些构想，但她需要说服琴酒来帮忙。
第2783章 说服的关键
“哼……这件事想隐瞒也瞒不住吧？”琴酒冷声道，“拉克也会坐上那辆列车，到时候他说不定自己就能发现你和波本的小动作，或者直接发现雪莉的行踪，而且既然他会坐上那趟列车，那一位也有可能把你们的行动告诉他，让他在暗地里协助你们……不管你们有什么打算，他早晚都会知道这件事的。”
“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只是希望你暂时不要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并没有想过一直隐瞒他，至于那一位那里……我当然会向那一位说清楚我跟波本的打算，”贝尔摩德语气轻缓道，“我知道，上次拉克让雪莉逃脱了，他应该想要这个一雪前耻的机会，但是我对雪莉的执念也很深，就算那一位想要偏心拉克，也不能把我们狩猎的机会都夺走吧？”
“你对雪莉的执念居然这么深吗？”琴酒问了一句，没等贝尔摩德回答，又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你最好早点向那一位说出自己的想法，只要那一位支持你，即便拉克还是知道了雪莉的行踪，我也有办法确保他不参与这次行动……但前提是，你的想法得到了那一位的许可。”
“那是当然，如果那一位不赞同我的想法，我也没办法阻止拉克参与进来吧？”贝尔摩德轻声笑了笑，又道，“总之，麻烦你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拉克，要是你们都来抢猎物，波本说不定会埋怨我的，我目前跟他合作得很舒心，不想被他埋怨，等我得知那一位的态度再说，这样应该不会让你为难吧？”
“只是暂时不把消息告诉他，不是什么让人为难的事……”
“那我得到那一位的回复之后，再联络你。”
“滴。”
电话挂断，贝尔摩德放下手机，左手拿过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雪莉酒，把自己原本的计划重新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才态度认真地用手机编辑起发给那一位的邮件。
这次是波本发现了雪莉的行踪，如果波本坚持要自己来追捕、处决雪莉，首先行动的机会也理应交到波本手上，包括波本在这次行动中的搭档，也可以优先由波本来做选择。
这是组织里大家都认可的规则，只要她跟那一位说——‘波本很想要这个表现机会，我也是，能不能请您把这个机会交给我们，要是我们没有抓住雪莉，再麻烦其他人出手’，表现出好胜的心态，那一位会同意让他们先来对付雪莉的。
获取那一位的许可，从来都不是她整个计划中的难点，真正的难点是琴酒和拉克会不会照做……
没错，就算那一位让那两个人不要急着出手，那两个人也有可能提出质疑——‘为什么不让我参与’、‘您不觉得事情有点奇怪吗’、‘我认为还是让我跟着、确保他们失手之后不会放跑雪莉’，那样就麻烦了。
只要那两个人不想配合，有的办法拆她的台，甚至那两个人还可以获得那一位的同意、在那一位的支持下光明正大地拆她的台。
所以除了得到那一位的许可，她还需要琴酒和拉克都明确表态放弃优先追捕雪莉。
正因如此，她才会赶在联络那一位、联络拉克之前，先给琴酒发了一封邮件。
她跟琴酒相识好些年了，对琴酒的性格、思维模式都有一些了解。
琴酒讨厌队伍里有人对外泄露情报，却很喜欢有人把其他人的情报告诉自己。
她主动把消息告诉琴酒，表现出‘我向着你、有消息我都第一时间告诉你’的态度，强调一下他们俩的交情，紧跟着，她的坦诚行为就可以用来绑架琴酒了——这可是别人得到的消息，我本来不该跟你说的，但是我还是冒着波本不高兴的风险告诉你了，现在我想自己去对付雪莉，你应该暂时把狩猎机会让给我吧？还有，波本也不希望别人抢功劳，要是他知道我把消息告诉你之后你去抢行动机会，他肯定会怨上我的，你也不会让我面对这么难堪的场面吧？
琴酒乐于见到她主动交代情报的行为，会做出鼓励的回馈——既然你信任我、把这个情报告诉我，那我肯定不会让你为难。
当然，琴酒不会真的对泄密者有什么好感，甚至会觉得泄密者既然可以泄露别人的情报、自然也有可能泄露自己的，对泄密者更难以信任。
不过她平时并不会把情报到处传，再加上她在邮件里暗示过‘因为是你，我才说的’，打了一下感情牌，结果应该会好一点。
要是琴酒因为她的泄密行为而觉得她不可靠……
那也没关系，琴酒早就对她的一些行为不满了，不差这么一次。
只要能让琴酒答应在他们行动结束前都不会出手，这样就够了。
琴酒答应了，至少就不会在明面上给他们添堵。
相比起琴酒，拉克那边就要麻烦得多。
听说拉克之前遇到雪莉却没有抓到人、事后还有些耿耿于怀，想要说服拉克不插手他们的行动本来就难，而她又不知道什么劝说方式对拉克有效。
就算拉克在情绪正常、认知没有太大问题的未犯病状态，也会冒出一些奇特的想法，要是拉克处于犯病状态，那想法和行为就更难预测了。
不过也不奇怪，正常人当然无法理解一个蛇精病的思维模式……
无法理解，那就不用理解了，她决定别管拉克怎么想，自己只管借用外力、手段来达成目的。
她今晚跟琴酒通话，除了想从琴酒那里得到一个‘我不插手’的保证，也是想给琴酒打上预防针——不止是你，我们也不想让拉克插手，如果我得到了那一位的支持，你可要帮忙哦。
琴酒当然没有必要帮他们。
她把情报告知琴酒，换来琴酒让他们先上的保证，再提要求就显得她贪心了。
果然，琴酒一开始也是那种‘拉克那里你自己去搞定，我不管’的态度，多少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甚至还阴阳她就算是放弃一个好帮手也要对拉克隐瞒情报的行为，怀疑她这种行为是不是居心不良。
她也跟琴酒解释了，要是拉克听到消息并主动参与进去，很可能会把风头都抢走，这样可能会引起波本不满，之后，她也表示自己只是不想被抢走猎物，主动提到自己会向那一位说明情况，尽可能地减少琴酒对她隐瞒行为所产生的种种猜疑。
就算琴酒不在乎她和波本的意愿，也要考虑一下自己和拉克的处境。
如果拉克破坏了大家默认的规矩，不仅会招来她和波本的不满，也可能会让组织其他知情人觉得拉克太抢风头、下次跟拉克一起行动时有所顾虑。
这不是那一位愿意看到的结果。
拉克或许不知道组织里大家默认的规矩，或者会因为自身精神状态不稳定而破坏了规矩，但琴酒明知道默认规则并且清醒着，既然那一位最初把拉克交给琴酒照看，琴酒就不应该眼看拉克即将落入麻烦境地中却不作为。
她反复强调自己和波本的意愿，并不是寄希望于琴酒可以好心肠地迁就他们，而是想引导琴酒认真思考这件事可能会引发的后果，让琴酒多想，想多了就会想到一个可能：如果自己没有事先提醒拉克而导致拉克陷入麻烦境地中，会不会让那一位觉得自己担不起责任？
另外，拉克那种让人难以捉摸、像汽油桶一样不稳定的性格，本来应该会让琴酒避之不及，但那两个人却意外相处得很好，琴酒也会考虑拉克会不会对自己冷眼旁观的做法感到失望，从而破坏了两人原本要好的关系。
拉克和那一位不一定会那么想，但只要提前提醒一句，就能避免自己遇到那些麻烦，琴酒又有不理由不去提醒呢？
所以，要是拉克得知了雪莉的线索并且想抢夺他们的猎物，琴酒一定会提醒拉克——这样会让你有麻烦的。
当一个人执意想做某件事，身边关系不错的人却都发出了‘这样做不好’的信息，这个人怎么都会受到一点影响，会反思自己的决定到底有没有问题。
放在拉克身上也是一样，当那一位、琴酒和她都发出了‘这样做不好’的信号，拉克怎么也会犹豫一下，去考虑为了一个杀死雪莉的机会而让自己陷入麻烦境地，这到底值不值当。
只要拉克心里在权衡，她就能利用这一点当作说服拉克的突破口。
之后，她会再对那一位、琴酒或者拉克本身做出一些引导，让拉克主动或者被动地放弃登上那辆列车，彻底断绝拉克插手行动、在行动中发现雪莉真实身份的可能。
目前，她的计划在琴酒这里进行得很顺利，不过似乎太顺利了一点，琴酒不仅暗示自己不会插手第一轮狩猎、把机会让他们，还暗示只要她得到那一位的许可、就可以帮她也拦下拉克……
琴酒有这么好心吗？
话说回来，琴酒是表示自己‘在那条大铁蛇回巢之前不出手’，却没有说‘列车到站之后我依旧不出手’，难道说……
“文字游戏的陷阱吗？等列车到站的时候，就会把主动权夺过去……”
贝尔摩德思索着，在邮件末尾打出自己的代号，将邮件给那一位传了过去，看着‘发送成功’的提示，心情复杂地笑了笑。
她这一次也算是在玩文字游戏吧。
她是对工藤新一说过自己不会再对雪莉出手，但是这一次是波本动手，她只是协助波本、帮波本清扫一些障碍……
那也不算她违背约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