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沈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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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沈祸害
寅时三刻,天还没亮,位于城南靠近鸿胪寺附近的武备学堂传出细鼓,先只是轻轻敲打,到了后来演变成了轰鸣,震耳yù聋。
一道闪电划过苍穹,天空下起淅沥沥的雨丝,秋雨比不得chūn雨的温柔,却也没有夏日骤雨的粗暴,只是淅淅沥沥地下个让人心烦。这场雨的降临,倒是让新入学的武学生们欢喜了一场,如此一来,训练便不能继续,正好让他们睡个好觉。
所有人还在梦乡徘徊,轰响的鼓声却是咚咚作响,营房里传出一阵叫骂,大清早被这鼓声吵醒,换作是谁,心情都好不到哪儿去。
正是这个时候,有人戴着湿哒哒的范阳帽,披着蓑衣进来,冰冷的手探进武生们的被窝,有人惊醒,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冷冽的脸,这人朝他冷笑:“起chuáng练!”
还不等人反应,数名胥吏就已提着竹棍进来,营房顿时luàn成一团。
穿着蓑衣的教头大吼:“都给我听好了,一炷香之内到校场集合,司业大人下了死令,哪个队有学生耽误,教头鞭挞十个大板,一队有三人以上耽误,教官受罚,老子在边镇出生入死,还没有挨过人的鞭子,谁要是敢耽误,老子挨了打,你们也别想有安生日子过。来,带几捅水来,还不肯起来的,给他洗个澡。”
一时之间,营房里jī飞狗跳,受了惊吓的武生纷纷穿衣,衣衫都是预备好的,内卫禁军的袍裙,铁壳范阳帽子,只有驻守宫禁的殿前司禁卫才允许穿的衣甲,开始时武生们穿得新鲜,昨个夜里还有人试穿着显摆耍威风,可是这么一心急火燎,才发现这澄亮衣甲不便和繁琐,于是那边有人提着竹鞭催,这边急得跳了脚,好不容易套上靴子戴了铁壳帽,才发现这衣甲相当厚重,足足二十斤始还好,可是时间一久,身体就撑不住了。
那边教头和胥吏还在催促,没办法,一个个只好冲出营房去,外头还是淅沥沥的雨落个不停,冒着雨,许多武生向校场会聚,队伍很零散,甚至许多人连教官都找不到,好在各处有教官在叫:“一队的来这里。”那边喊:“五队的都过来。”
足足用了一盏茶功夫,队伍才初现雏形;那边有主簿拿着huā名册点了卯,不安的躁动终于平复下来,雨水滴答地落在身上,教头冒雨开始整队,规范站姿,武生们的煎熬只是开始,若是他们知道保持这样的站姿需要一个时辰,只怕早已叫苦不迭了。
雨渐渐大了,有几个不老实的武生开始活动筋骨,尤其是一些曾在禁军中待过的勋贵子弟,在他们看来,xiǎo爷们是来镀金的,这遭罪,他们可不愿意受。如此一来,队形又开始松懈起来,不少人有样学样,几个胆大的,干脆把沉重的铁壳范阳帽摘下来,与一旁的同伴嬉笑。
“大胆!”教官韩世忠踏着泥泞,手持着鞭子过来,怒视着几个胆大妄为的武生。
“大人何必这么认真,学堂嘛,我们又不是没进过,就是国子监,诸位兄弟也曾厮hún过的,哪有你们这般不近人情?好啦,大人消消气,大不了旬休的时候请你们喝酒还不行么?其实大家都知道,这都是huā架子,糊nòng那些外地来的秀才举人就足够……”
啪,这人话说到一半,正要准备大笑几声热络一下,韩世忠的手便如蒲扇一般煽过来,打得这人一时懵了。
“你……你敢打我。”
韩世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这是司业大人立下的规矩,不听话,打十军棍,来人,拿下去,打!再不听话,立即开革,对了,我险些忘了告诉你,开革之后,有功名的撤销功名,有恩荫的撤销恩荫,若是不服气,去寻沈大人。”
韩世忠连眼皮都懒得再抬起来,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都听着,谁再敢没有规矩,此人就是榜样!”
话音刚落,如狼似虎的胥吏立即将那胡闹的武生反剪起来押下去,校场不远处的就是赏罚阁,凄厉的嘶吼立即传出来,那声音飘dàng得很远。
有了这个教训,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秀才、童生们自不必说,若是开革,销掉了功名,只怕一生再难有出路。至于那些勋贵子弟,只是撤销恩荫,也足够他们喝一壶,这种人文不成武不就,靠的就是恩荫,连这个都撤了,不说家里头jiāo代不过去,这一辈子指望谁去?
队列一下子又整齐起来,所有人皆是大气也不敢出。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天sè反而越渐深沉下来,乌云在黎明的夜空当中低低地垂压着的闷雷声在天空当中滚过。
雨线逐渐变得粗大,暴雨前的大风刮得呜呜作响,鬼哭狼嚎的刮得人生痛。
对于武生们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雨水浸湿了他们的衣甲,拍打在铁壳范阳帽上,帽檐呼啦啦的流下水帘子,将视线都遮挡了。
一旦有人动弹,就有教头在雨中怒气冲冲地执鞭过来敲打,挠个痒在武生们看来都成了一种难得的奢侈。
一个时辰过去,所有人渐渐变得虚脱,穿着二十斤重的铠甲在这大雨倾盆里站了足足一个时辰,若不是被高压震慑着,只怕谁也不相信自己居然能够忍耐下来。
正是这个时候,远处一个xiǎo黑点渐渐移近,渐渐的,一个人影的轮廓出现,一个人撑着一支荷huā油伞儿,慢慢踱步过来,他蹑手蹑脚的,好像闲庭散步,又好像流连于沿途的风景,一阵狂风吹过,木质的油伞咯吱咯吱的歪到一边,这人大声叫道:“我的伞……”呼……手上一个不留神,那油伞便被大风卷走。
这个倜傥的少年没有了闲雅的兴致,追逐着油伞大叫:“苏州清屏铺子的荷huā伞啊,三十贯钱一柄的……”撒着脚丫子,一下子狼狈起来。
武生们斜着眼看过去,实在对这个冒失的家伙无言以对。
等那人将伞捡了回来,人已是满身泥泞,将伞收了,有个胥吏去给他拿了一副蓑衣来,他穿上之后戴上斗笠才慢吞吞地举步到校场来,左右很是满意地颌首点头:“站得不错,很好,再接再厉;本司业为了来看望大家,足足糟蹋了三十两银子,你们能有这个成绩,我很欣慰。”
所有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人就是罪魁祸首沈傲沈大人,一时之间,有惊异于沈傲年轻的,有咬牙切齿恨不得找个机会打他黑棍的,一个个神sè复杂,却都不敢luàn动弹。
韩世忠踏步过来,沉声道:“大人,方才有个武生犯了学规,已叫人带着去领了十军棍。这人自称是曲江侯的儿子,说是……”
“噢。”沈傲漫不经心地打断他:“打了就打了,赶快叫人敷伤y明日再让他下chuáng,挨了打,也不能耽误了课程,我得为曲江侯负责,是他爹拍着xiōng脯要我好好教育他儿子的,咱们不能客气,客气就生分了!放心,打也打不坏他们,不是预备了几个郎中吗?还有一个是辞官的老御医呢,治这点xiǎo伤还不是手到擒来?”
在沈傲看来,老御医与后世的老军医有异曲同工的功效,后世的老军医医术jīng湛,什么tǐng而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硬、硬而不久这等疑难杂症都能yào到病除,更别说老御医了,xiǎo意思,于是向韩世忠表示尽管放心、大胆、后顾无忧地打,不要有什么顾虑。
韩世忠应下,沈傲脸子一拉,道:“你是教官,这责罚的事为何不见学正来,却要教官来做,他这个学正是怕得罪人吗?把人叫来。”
学正叫成敏,一听到沈大人叫,立即冒着雨来了,恭恭敬敬地行礼,笑呵呵地道:“大人……”
“成学正!”沈傲yīn着脸:“兵部叫你来,是让你来做什么的?”
“回大人的话,下官掌执行学规,考校训导之职。”
“那你自己有人犯规矩的时候,你在哪儿?”
虽是大雨磅礴,成敏却是冷汗淋漓,xiǎo心翼翼地道:“大人练的事,下官是不管的。”
沈傲撇撇嘴道:“我现在立个规矩练时,你得带着人在这儿看着,有人胡闹,立即惩处,否则就卷铺盖滚蛋吧。”沈傲毫不留情地训斥一句,随即又叫来学丞,问道:“伙房那边的早餐准备好了吗?”
“回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沈傲双手一击,神采飞扬地道:“开饭!”
这一句开饭,不啻是大赦,教官们各回本队,宣布散队,一下子,武生们顿时欢呼起来,顾不得一身的泥泞,站了一个时辰,早已脚跟发软,肚子饿得咕咕叫,纷纷向伙房冲去。
至于那些学官和教头此刻却不敢动,沈大人还在这儿呢。
沈傲又是撇撇嘴道:“我还有一个规矩要记下,就是教官、博士要和武生一道用餐,用餐时也得按着规矩来,第一,不许làng费饭食,其二,用餐时不许喧哗,其三,进餐时不许狼吞虎咽,其四,都得tǐng着身板吃,不许松松垮垮。好啦,我只想起这么多,其他的,等我想到了再添加,成学正,你到时候记下来,按着我的规矩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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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寻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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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寻衅
章节名:寻衅
武备学堂的早餐丰厚无比,熬了一夜的jī汤,每人四个炊饼,外加管够的水果,便是xiǎo康之家也比不上。
餐堂距离校场不远,宽敞而朴素,八百余人按着自己的分队、营房编号落座,却都不敢发出声音,tǐng着身子等胥吏们上了早餐,才xiǎo心翼翼地细嚼慢咽,时而发出几声咳嗽,在这针落可闻的环境下咳嗽之人便忍不住现出几许拘谨。
沈傲与学正几个落座在一桌,慢吞吞地用过了早饭,对一旁的学正道:“你好好督促着,若是再有差错,莫怪本大人不讲情面。”嘱咐过之后,擦了擦嘴道:“我的伞儿找个人去修一修,本大人先去宣武堂睡个回笼觉,你们继续。”
沈傲的无耻在于折腾别人的同时,自己却大言不惭地偷jiān耍滑;当然,若是有人不服,他也会振振有辞,本大人是司业,司业是什么?那是副校长,除了皇帝,是武备学堂里最大的官,身体力行?别开玩笑,睡回笼觉是沈大人的天职,折腾你也是沈大人的天职,不服?不服今个儿不用睡了晚上再说。
两柱香的时间之后,鼓声又起,好不容易歇了歇的武生又被驱去了校场,最让他们痛苦的是所谓的练既不是练枪也不是nòngbāng,仍旧是站着,这一趟站的是两个时辰,唯一的幸运便是坏天气已经过去,雨过天晴,终于不必饱受狂风暴雨的折磨。
不过他们的处境也好不了多少,清晨那uǐ儿已经有点不听使唤了,直打哆嗦,又要站个一上午,其体力透支可想而知。
能来这里的,身体素质未必有多好,毕竟大多数是一些读书人和纨绔子弟,哪里经受得了这个,早就哭爹叫娘了,好在有教官和教头来回督促,又时不时杀jī吓猴,让这些武生咬着牙,终于坚持下来。
武备学堂的午餐仍旧丰盛无比,牛ròu、狗ròu汤,再加上芦菔、矮黄的蔬菜,武生们辛劳了大半天,人困马乏,食量也是大增,从前一顿吃不过半碗的穷秀才,竟是一口吃下了两饭碗,足足半斤牛ròu和一碗狗ròu汤。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牛ròu不可多得,宰杀生牛是触犯宋律的,毕竟牛是重要的耕作工具,除非老死病死的黄牛,才能进入餐桌,正因为如此,牛ròu的价格往往是狗ròu、羊ròu、猪ròu的数倍,寻常人家哪里容易吃到?
武生们最欢乐的时光便在餐桌上度过,只是吃完了饭,更多的痛苦煎熬仍在等着他们,下午是走步练,一列列人列队等待,接着是并排前行始,武生们颇觉得新鲜,对他们来说,只要不站队,便是让他们提着枪bāng去搏斗也好;可是很快,他们便发现走步比之站队更加难熬,有时队里有一人动作不规范,全列就得抬着tuǐ,既不能放下,还要举到一致的高度,辛苦可想而知。
这一天,所有人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觉得晕晕沉沉,时间过得很快,却又慢极了,好不容易用过了晚饭回到营房歇息半个时辰,所有人忍不住脱下靴子,才发现他们的脚底板已经生出老茧,火辣辣的痛得厉害,有人挑了灯,不知从哪里寻了绣huā针来,xiǎo心翼翼地挑着脚下的血泡,有的口里埋怨教官和教头,当然,谩骂沈傲是必不可少的功课,一人壮着胆子骂出来,顿时便是骂声四起,得到所有人的共鸣。
休息得差不多了,便是晚间的功课,所有人坐进课堂,由博士授课,授课的内容也圈定了,围绕着武备学堂的主旨来,即忠诚、勇敢、慎行、勋业。
忠诚、勇敢自不必说,这慎行便是教人谨慎自己的言行,具体的授课内容是讲授身为天子mén生,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皇家万威严,不可畏惧强暴,亦不能欺负弱xiǎo,勋业自是传授他们的建功立业的观念。
有了这个主旨,其余的就全靠博士们临场发挥了,引经据典必不可少,引用些史籍的人物榜样来旁证也不可或缺,反正就是不管怎么说,你得把这些东西编圆了,得让人接受。
除此之外,一些兵法以及算数和测绘也是夜间的课程,尤其是算数和测绘,是夜间功课的重中之重,懂得算数,才知道一营官兵行军时许多少大灶,每日需要多少粮草供应,箭矢能够坚持几天。至于测绘,则是画图,不懂得测绘和看地图的人是没有前途的,知道了地形,才能将地利的优劣了然于xiōng,哪里有条河,哪里是个山谷,哪里有林莽,扎营时优先考虑哪里,看上去好像有点荒诞,有点儿乏味,却是武生们必不可少的素质。
一天很快地过去,可是第二日仍旧如此,武生们每一天的时间都被填充得满满的,教官和教头只会告诉他们做什么,绝不能怎么做,也没有商量的余地,叫你站着,你就不能趴着;让你走步,你就不能跑。连日来的练,让所有的武生渐渐麻木,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自己所学习的是否值得,更没有时间去思考教官、教头的话是对是错,只是知道军令一下,自己必须本能地回一句:“遵命。”随后不折不扣地去将军令完成。
人从简单到复杂不容易,可是要从复杂到简单却轻巧得多,充足的营养和苛刻的练,武生的体力也渐渐强壮起来,一切进入正轨,步和队列开始缩短到了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则是进行长跑,长跑仍旧是一件饱受折磨的事,绕着校场每日不知要跑多少个圈,每一次跑完,两tuǐ就不听使唤了,好在经过长期的练,武生的忍耐力已是今非昔比,虽然折腾得厉害,却还能勉励支撑。
至于沈傲,偶尔也会过来一趟,身为武备学堂的实际祭酒,沈傲偶尔也会在晚间授几堂课,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广博的见识,竟是颇受武生们的喜爱,比起那些博士,沈傲授课显然更加生动,一些道理由浅入深,获得了不少武生的青睐。沈傲最提倡的是慎行,他所讲述的道理是对待敌人,应该残酷,而对待弱者,应当怜悯,之所以怜悯是因为武生是大宋的骄傲,他们理所应当用自己的言行去换取敌人的战栗和弱者的欢呼。
平平常常的道理,到了沈傲口中,一下子变得神圣起来,而武生们则是听得热血沸腾、津津有味,从前对沈傲的坏印象也悄然改变。
时间渐渐消磨,边境无战事,咄咄bī人的西夏人在汴京闹了闹,也知道宋夏之间的和议变成一纸空文,也就再没有纠缠的意思,鸿胪寺那边各主簿不需吩咐,四处收受番邦们的贿赂,一份留给自己,一份送到沈傲手里,鸿胪寺上下一心,一起发财,日子既惬意又闲雅,不必沈傲去心。
至于宫里也风平làng静,两后之间都在积蓄力量,试图等待时机,赵佶最愿意做的就是太平皇帝,只要没人烦他,他求之不得,所以每日只是批阅奏疏,有时叫沈傲入宫去说说话,日子倒也悠哉悠哉。
天气渐渐冷了,武生们已换上了棉甲,三个月的训练,那些平日只知知之乎者也的秀才转眼之间多了几分彪悍和健壮,至于入学的纨绔子弟,也一下子变得成熟干练多了始,各家听到沈傲竟如此折腾自个儿的宝贝儿子,男人倒不说什么,这年头信奉的本是棍bāng底下出孝子,老子打你和沈大人打你一个样,不听话,打了也是活该。可是nv人们就不同了,一个个既是心疼又是腹诽,四处托人求情,请教头、博士照顾。不过她们的怨气也没有维持多久,等看到自家的儿子仿佛换了一个样地自学堂里回来,脸上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谦卑和锐健,便是吃饭,也是规规矩矩,腰板tǐng直细嚼慢咽,这样的儿子,当然让人喜欢,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反而念叨起学堂的好来。
武备学堂的旬休,一个月只有一次,就是在十五这一日放风一天,所以前一夜开始,武生们便兴奋起来,各自约好了去街上闲逛或者回家的,今日一清早,便急不可耐地从学堂中冲出去。
周恒这三个月来熬的苦不少,他这个姐夫非但没有对他有一点宽容,反而待他更加苛刻,让他叫苦不迭,却也渐渐地变得健壮、沉稳起来,今日与十几个同窗约好,要带他们去汴京玩,他是汴京的老油条,哪个街坊最热闹,他能如数家珍,所以许多家住在外地的同窗便请他带路,让他们见识见识汴京的繁华,周恒打了包票,自然不肯冷了大家的兴致,因此这十几个人仍旧穿戴着武生的甲冒,浩浩dàngdàng地上了街。
先是带着他们到最热闹的迎chūn坊逛了一圈,周恒显得越发洋洋得意,眼看到了中午,便带着大家一起寻了个酒肆去吃饭,要了个厢房坐下,十几个人刚刚点了酒菜,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鼓噪,几十个禁军打扮的人破mén进来,其中一个都虞侯打扮的家伙,口里破口大骂:“大胆,谁说这酒肆里没有厢房,这不就是?哼,xiǎo二,把这里的客人赶出去,这厢房,大爷包了。”
ǎo二从里头挤进来,苦着脸道:“大人……大人见谅,这里头已经有人了,要不大人等一等,待他们吃……”
啪,都虞侯一巴掌甩在xiǎo二脸上:“老子来店里吃饭,是看得起你这厮鸟,把位置腾出来,否则拆了你的店。”
一旁的几个禁军跟着起哄:“店家可知道这位军爷是谁?吓,说出来吓死你,这是马军司堂堂都虞侯,三衙里头,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你得罪了他,还想不想在汴京营生?叫你们掌柜的来,赶人!”
那伙计挨了打,捂着脸吓得不敢吱声。周恒侧目过去,见对方是禁军,倒是卸下防备,好歹他从前也在殿前司行走,多少还认识些朋友,可是见到这都虞侯如此嚣张,便一时忍不住了,拍案而起,道:“这是客店不是你们马军司的,耍横,大人似乎走错了地方。”
几个武生倒是不愿惹是生非,有人拉了周恒的袖摆,低声道:“周校尉,算了吧,我们走便是,校规里明文规定,让我们不许惹是生非,大不了我们另寻一家店去吃。”
若是换了从前,周恒哪里还顾得这些,早就动手了,这个时候,终归少了几分胡闹,咬了咬chún,瞪了都虞侯一眼,将一锭银子抛在桌上:“会账,诸位校尉,我们走。”
校尉是学堂内的称呼,颇有些兄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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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三章送到,大家最近看的有一点点闷,毕竟这几章都是铺垫,不过老虎是不会让诸位闷很久滴,哈哈,故事马上展开,会比较爽,大家信不信?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哈哈,试目以待吧。老虎不是一个拖沓的人。话说想剧情确实是很痛苦的事,哎,哥们的脑细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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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操家伙和你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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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家伙和你讲道理
随来的武生纷纷站起来,要随周恒走。
马军司的都虞侯大笑,却是抱着手拦在mén口,嘲讽地笑道:“要走?没这么容易。”他指了指周恒,冷笑道:“本大人也是你瞪能的?瞧你这模样,倒像是看不惯本大人?”
这都虞侯挑着眉眼,似笑非笑,寻衅的意味极浓,他一见对方的装束便知道是殿前司来的,估计多半是殿前司的xiǎo鱼xiǎo虾米。
殿前司与马军司算是三衙里的一对冤家,一个如日中天,背后有高太尉做主,另一个司命拱卫宫禁,算是正牌子的天子亲军,势均力敌,难免会有摩擦,平时寻衅斗殴也是常有之事,偏偏两位都指挥使也不太管这事,斥责几句也就按下不提了,都指挥使大人都是这个态度,殴斗的事就愈演愈烈了,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都是常有的事,这都虞侯本就是高太尉的心腹,此时抱手冷笑,打定了主意,要给周恒等人一点颜sè看看。
周恒这一下遏制不住怒火了,冷声道:“怎么?要打架?”
“打的就是你这狗才!”都虞侯一脚向周恒猛踹过去,周恒想不到对方玩yīn的,一脚恰好踹中他的大tuǐ,厄的一声向后仰倒。
“打!”这个时候同来的武生也怒了,纷纷抄起桌凳、碗碟,便朝着马军司的人猛砸过去。都虞侯狂笑,狰狞地道:“弟兄们,给老子上。”
双方在厢房中厮打一团,乒乓四处作响。
碰到这种事,双方还都是披甲的武夫,店家是不敢生事的,报官怕惹来麻烦,人又不敢驱赶出去,只能自认倒霉,那店里的掌柜带着几个伙计在楼梯口听着上头的动静,好在这种事司空见惯,每隔个把月总会有这么一出,这掌柜虽然脸sè青白倒还镇定,只是心疼自个儿的碗碟罢了。
里头却是打得昏天暗地,数十个鏖战成一团,都是不肯服输的角sè,双方搅在一起,周恒这边人少,且心有顾忌,如此一来,立即落了下风,很快一边倒起来,到了最后,也只有挨打的份了!
七八个武生被人按在地上,虽然头破血流,口里却是不饶人,纷纷破口大骂,那都虞侯只是冷笑,擦了擦额角的伤口,捡起一块碎碟,走到被人按倒在地的周恒跟前,狰狞地笑道:“你再骂一句试试看。”
周恒大骂:“直娘贼,你若是有一日落在xiǎo爷手里,我扒了你的皮!”
都虞侯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杀机,冷哼一声,鹿皮靴子狠狠踩在周恒的手背上:“xiǎoxiǎo一个殿前司的爬虫也敢出口狂言,今日给你一个教训!我叫黄安,哈哈,下次报仇切记着我的名字。”说着握着碎碟朝周恒的脸上狠狠划下,殷红的鲜血顺着碎碟的锋芒泊泊冒出,周恒痛得大叫:“直娘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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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出来玩,却是挨了一顿打,周恒的脸颊上还多了一条寸长的血痕,等马军司的人走远,这些人相互搀扶着从厢房里出来,正好撞到了酒肆的掌柜,这掌柜倒是有经验,看到周恒的伤口,顿时皱起眉:“xiǎo爷,出了酒肆左拐个弯儿有家yào铺,开yào铺的郎中姓刘,快去敷些伤y否则化了脓就要出大事的。”
周恒等人谢过,狼狈不堪地去包扎了伤口,原本周恒还打算过了晌午回家去的,如今这个样子不能见人,只能带着同伴回学堂去,到了学堂mén口,是几个站mén的胥吏,这几个胥吏见到七八个学生浑身是伤地回来,立即拦住要问。
周恒几个只推说是摔肿的,这等事当然不能被人知道,一是丢不起人,另一方面也违反了学规。只是周恒脸上的口子实在太深,只怕往后要留下疤痕,早晚要让人知道,心里更觉得黯然。
胥吏见他们不肯说,也就不再问,放他们进去,仍旧站班。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大人的车驾却是来了,以往这位沈大人都是乘马,今日却不知怎的特意坐了车来,马车在mén口停下,沈傲下车左右看了看,问mén口的胥吏道:“韩世忠有没有出去?快叫他来,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沈大人提及了韩教官,倒是让胥吏们不觉的意外,韩教官近些日子颇受沈大人的垂青,几次请他去探讨练的事宜,这在武备学堂是有目共睹的。
那胥吏道:“韩大人没有外出,一个时辰前还叫xiǎo人去街上买了本兵书回来,现在只怕在卧房里看着。大人……有件事……xiǎo的觉得很是蹊跷……”
见胥吏yù言又止,沈傲朝他笑了笑道:“有话哪里有这么多废话。”
胥吏便将方才七八个归校武生的事说了,最后道:“其中一个脸上有一条手指长的口子,猩红猩红的,真要摔,也摔不成这样,xiǎo人估mō着他们应当是出去打架了。”
沈傲眉头一皱:“打架?去,把那几个人叫到宣武堂去,我要过问,另外请韩教官也来。”
着,沈傲便进了学堂,径直先进了宣武堂等着,本来他这一次来,是想趁着旬休,韩世忠那边有空闲,好和他讨论练的,如何进行兵器训练,沈傲没有经验,有这位久经沙场的韩世忠帮忙,这事儿就容易了一些了,只是想不到竟是撞上了学生打架回来,沈傲心情yīn沉下来,到了宣武堂里,叫看守的胥吏斟了茶来,过不多时,韩世忠便穿着便服来了,韩世忠先朝沈傲行了礼,沈傲叫他坐下,沈傲先放下练的事,率先问道:“有七八个武生在外头打了架,韩教官知道不知道?”
韩世忠诧异地道:“有这样的事?”随即也凝重起来:“学堂第一次出这种滋事的学生,若是这一次不严惩,往后要管教起来就难了,大人,那几个学生在哪里,不如叫他们来,先问问再说。”
沈傲yīn沉着脸点了头:“我已经命人去叫了。”说罢慢吞吞地喝了口茶:“千里之堤,溃于蚁xùe。你说得对,是要好好管管,本大人都从良了,他们倒好,居然还敢在外头滋事,不给他们几分颜sè,过几日他们就要上屋揭瓦了。”
韩世忠听到从良两个字,脸sè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讪讪笑道:“大人说的对。”
正说着,周恒几个人在外头有些不敢进来,周恒想不到姐夫会来,既觉得尴尬,又有些害怕,虽说两个人关系好,可是在这学堂里,沈傲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的,徘徊了很久,才硬着头皮进去,随着一干校尉一齐行礼:“学生见过司业大人。”话音刚落,立即垂下头去,不敢看沈傲一眼。
沈傲板着脸,想不到周恒也有份,心里更气,前几日还拍着xiōng脯对夫人说周恒成熟稳健了,这倒好,这才几天,牛皮就戳破了。
“把头抬起来。”
武生们没一个敢抬头的,口里应了尊命,却仍是低垂着头。
沈傲加重了语气:“我叫你们把头抬起来。”
这几个犯事的学生才勉强抬起头,沈傲抬眼周恒脸颊上一道伤疤猩红得可怕,许是刚刚止了血、上了y可是牵扯一下,就仿佛有一个口子要裂开;压着对周恒的关心,仍旧冷声道:“是你们自己说呢,还是要本大人亲自向你们问?”
“我们自己说。”周恒倒是乖巧,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瞒也瞒不住了,倒不如光棍一下,咬了咬牙,却是牵扯到了伤口,痛得直吸气,身侧的一个校尉已经开始老实jiāo代,说他们如何去饮酒,那些马军司的人又如何冲进来,先是忍让,最后hún战一团,便是最后那都虞侯在周恒脸上划了一个记号还扬言大可以去寻他报复的事也一并道出。
沈傲听了,不动声sè地继续问道:“如此说来,倒像是你们一点错都没有?”
周恒立即道:“大人,学生绝不敢隐瞒,若是大人不信,可以叫那姓黄的当面对质,我们有一句虚言,宁愿背着铺盖滚出学堂去。”
沈傲面sè一沉,道:“马军司的?高太尉那边的人……”他坐在位上沉yín,周恒几个惴惴不安,一个个等候沈傲处置。
一旁的韩世忠道:“既然不是学生的错,这件事也就算了,就此揭过,往后叫他们注意些自己的言行也就是了。”
有韩教官求情,犯错的学生心里都燃起了几分希望,纷纷道:“大人,学生以后再也不敢犯了,请大人见谅。”说着一个个跪倒在地。
学规森严,除外斗殴得重一点的就是开革,最轻的也是二十军棍,谁也不肯开革出学堂去,一个个xiǎo心翼翼地看着沈傲,可怜巴巴地求起情来。
沈傲拍案而起:“不成!”
学生燃起的希望又跌入谷底……
沈傲冷笑道:“这件事不算完!既然他们连武备学堂的人都敢动,管他什么都虞侯,韩世忠,你立即去叫人,召集所有留校的学生,集合!”
“大人……这是……”
“家伙,去和马军司的人讲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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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半夜折腾,第一更送到,睡觉去咯,早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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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打砸马军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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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打砸马军司
武备学堂外地人居多,今日旬休,除了一小部分汴京人回家,大多数只是上街去逛一逛,这时恰是下午,武生们大多三五成群地回来,正在营房里歇着,或是闲聊;这时,鼓声突然传了出来。
听到鼓声,所有武生条件反shè地穿上衣甲、套上靴子、带上范阳帽纷纷向校场涌去。
按规矩,响鼓便是集结的信号,半柱香之内不能列队在校场集合的,全队围着校场罚跑三十圈,自己跑也就算了,武生最怕的就是连累到袍泽,所以鼓声一起,所有人没有丝毫停顿,轻车熟路地在校场列队完毕。
各队的教头和教官也纷纷急促促地赶来,五百余人的队伍用不了多久就排列整齐,肃然待命。
沈傲带着韩世忠和周恒几个过来,杀机腾腾地走上校场前的校台,负着手,慢吞吞地道:“之前我教过你们一个道理,叫作慎行,什么是慎行?就是做人做事,要遵守自己的原则,原则是什么?是不畏强暴,不欺弱小。今天我再教你们一个道理……该来的都来了吧?各自去领练的棍bāng,随我走。”
一柱香之后,杀机腾腾的武备学堂学生们提着棍bāng由沈傲、教官、教头带领列队走出学堂,他们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马军司的人把学堂里的几个校尉打了,大家都是年轻人,眼见同窗受人欺负,一时也是热血上涌,再加上司业大人肯撑腰,更是卯足了劲头,扬言要报仇雪恨。
三个月的训练,虽然不足以将他们练成百战之士,却也个个彪悍而勇毅无比,至少比起那些久不练的禁军来jīng悍了许多,沈傲骑在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后头的校尉列队跟着后头,手中拿着练时的短bāng,惹来沿街许多百姓驻足旁观。
马军司位于内城东北角落,这里的守备倒是不严格,毕竟马军司的军马各营房都在外城和瓮城,而办公的衙mén为了方便,则选择在内城,这一来一去,距离半个时辰的路程,所以也只是几十个禁军轮班值守,反正这是天子脚下,莫说是马军司,便是最寻常的京兆府衙mén也没有人敢滋事,在这儿站班的,也只是做做样子。
里头几个当值的堂官和都虞侯都在耳房里吃酒,如今入了冬,天气渐渐转寒,谁也没有心思去管顾案牍,只叫人生了几个炭盆儿,温了几壶酒,寻了几样下酒菜打打秋风。
这里头既有主簿也有都虞侯,文武官员都有,几杯热酒下肚,就难免要吹几声牛了,其中一个说起上午黄虞侯在酒肆里暴打殿前司禁军的事,这事儿闹得不小,所以大家伙都知道,那黄虞侯今日不当值,可是当值的几个都不由说笑了,这个说黄虞侯那是捏软柿子,那个说殿前司的人该打,倒是几个主簿显得矜持,只是在旁捋须微笑着听,并不发表意见。
闲聊了好一阵,其中一个主簿道:“是不是殿前司的人还没准呢,武备学堂那边不也是穿殿前司那样的衣袍吗?今日武备学堂旬休,没准儿打的就是那些武生,真要打错了人,只怕就没这般容易干休了;武备学堂里的那人啊……是没事他都要寻点事来的人物,况且是别人惹到了他的头上?”
一个都虞侯醉醺醺地拍tuǐ道:“这是什么话,沈傲又如何?他欺负欺负别人倒也罢了,咱们马军司怕他个鸟来,这贼厮不过是仗着官家的宠幸才敢恣意胡为,可是咱们马军司不同,有高太尉在上头护着,陛下那边只要能做到不偏不倚,姓沈的来一个,咱们马军司打他一个。”
马军司与沈傲也是有梁子的,以前高太尉就曾吃过沈傲的闷亏,马军司也憋了口气,虽说这高太尉也没什么可敬畏的,可是好歹是马军司的掌舵,是他们的脸面,因此说起沈傲的是非来,没人肯给面子。
连那先前的主簿也忍不住道:“这话倒是没有错,一物降一物嘛。”
正说得热闹,外头有个mén子跌跌撞撞地进来,惊慌地道:“诸位大人,不好了,一群人带着棍bāng冲进咱们马军司来了,说是要讲道理!”
还真有人来!耳室里的人纷纷愕然,随即有个都虞侯问:“是什么人?为什么不问一问?”
“说是武备学堂的。”
一个主簿气定神闲地站起来,道:“不怕,他们不敢动真格的,这是马军司,我大宋建朝,还没人敢在马军司里撒野,估mō着他们是想来吓唬吓唬咱们,咱们不怕,走,去和他周旋周旋去。”大手一挥,众人轰然地跟他一道出去。
这个时候,四五百个武备学堂校尉随着沈傲冲进来,那几个站桩的mén子哪里敢拦,到了大殿,教官和教头领着校尉将这里围住,沈傲大大方方地踱步进去,伸了个懒腰,道:“姓黄的都出来,本官要和你讲道理。”
里头的几个禁军和从耳房出来的主簿、都虞侯一个个噤声,心里头既有点儿忐忑,又有点儿不肯示弱,就这样僵着。
沈傲又问了一句:“我再说一遍,姓黄的都给本官站出来。”
先前那气定神闲的主簿站出来,朝沈傲行了个礼,道:“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马军司,你看清楚,可不是随便撒野的地方,有什么事,也到外头去说。”
这沈傲实在嚣张得没边了,带着这么多人围了马军司的正堂,真真是旷古未有之事,主簿心里便已料定姓沈的只是在唬人,因而也不怕他,与他争锋相对。
沈傲二话不说,抄起一旁几案上的空茶盏,猛地朝主簿脸上一拍,接着,‘啪’的一声,茶盏应声而碎,主簿被砸得头破血流,头晕目眩地向后仰倒。
砸完了人,沈傲撇撇嘴道:“还楞着做什么,把这儿砸了!”
“遵命!”按耐不住的校尉提bāng冲进来,见人便打,见东西就砸,一时间,这庄严肃穆的马军司正堂顷刻间面目全非,管他什么主簿还是都虞侯、禁军,都被人围住一阵bāng打,惨呼连连。
不消半盏茶功夫,沈傲摆了一张完好的椅子坐着,堂里马军司的人已个个爬不起来了,周恒扯出一个人来,拉到沈傲跟前,当着沈傲的面问他:“那姓黄的都虞侯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这是三衙重地,也是由得你们胡闹的?白虎堂重地殴打天子亲军,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沈傲毫不迟疑地一脚踹在这人的心窝上,冷冽地道:“天子亲军?哼,天子亲军殴打天子mén生,先把这笔账算清了再说!立即叫你们的高太尉来!”
早已有人去通报高太尉去了,其实校尉们随着沈傲出来,京兆府那边早就得了消息,于是连忙四处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不问还不知道,一问之下,京兆府府尹吓得面如土sè,差点儿没一口气喘上气来的。
马军司打了武备学堂的人,武备学堂带着人去报仇,报仇也就罢了,你要是在外头蹲着,等着那打人的出来打他几下黑棍,这京兆府就当作是承你沈大人的情,当作没看到就是;这位沈楞子倒好,拉着大队人就去了马军司,这可不是十个二十个人在斗殴,足足四百人啊。
他好不容易喝了茶静下了心,叫来几个判官商议了几句,便立即下了决定,这事儿京兆府管不了,神仙打架,小鬼再多,去了也只是遭殃,得赶快通报兵部,请兵部定夺。
兵部尚书恰好今日值堂,听到了京兆府那边下的条子,气得眼睛都直了,他娘的,兵部其实就是个huā架子,马军司和武备学堂表面上由他们管辖,其实屁大的事,兵部也做不得主,除了要饷的时候见得到人,平时也没几个愿意在兵部衙mén里晃悠,叫他们去管这档子事?那沈楞子,他是惹不起的,太尉那边也不是善茬,两碗水端不平,谁吃了亏都要找他的麻烦,就算端平了,人家指定还不服!
这京兆府把皮球踢到他这里,等于是送来一块烫手的山芋给他!管?管个屁,这位尚书大人倒也光棍,谁也不商量,立即备了马去尚书省,兵部那边管不了,尚书省总该管管吧,你丫的统领着六部二十四司呢,你不管,谁管?
尚书令李文和听了兵部尚书的奏报,双手一滩:“这是兵事,如何报到尚书省来了?”
李文和也是老油条,让他来管?想都别想,于是便道:“这事儿还得太师做主。”
两个人心急火燎地赶到mén下省去见了蔡京,蔡京挥挥手道:“递条子入宫,不要耽误,出了事,我们都有干系,三省这边天大的事也都放下,等候宫里的旨意。”
推诿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找上了正主,谁管了就是得罪人,可是不管,这事儿又太大,糊nòng不过去,只好踢皮球了,好在这皮球倒也踢得利索,前前后后居然没有耽误多少时候,沈傲带着人从武备学堂出来不到一个时辰,赵佶就收到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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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慢慢来,故事刚刚展开,大家耐心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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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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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大打出
今日赵佶的心情格外的好,刚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问过了安,后宫里头近来也风平làng静,呆在文景阁里歇了一会,便将杨戬叫来,问:“沈傲近来在做什么?怎么也不见他进宫来,这小子近来倒是转了xìng子,都不勤入宫了。”
杨戬笑呵呵地道:“还不是在武备学堂里厮hún着?不过这也是为陛下做事,用用心,也是应当的。”
若不是杨戬提起武备学堂,赵佶还真将这茬事忘了,在他看来,办个学堂就能增强武备那是天方夜谭,几个先帝厉兵秣马,结果如何?那么多银子砸进去也没听出个响来,还是省着点的好。
之所以答应沈傲的请奏,无非是因为怕让沈傲失落罢了,人家兴致勃勃地要练兵,还表示要自己贴钱去办,这份忠心岂能冷落?只是不成想沈傲还真一心扑进去。
赵佶打了个哈欠,道:“他喜欢搞武备学堂,就让他好好办吧,这样也好,少来点狗屁倒灶的事,朕也能清净一些。”虽是这样说,心里头却有点空落落的,习惯了沈傲三天两头地闹出点幺蛾子来让他去擦屁股,现在一下子清净了,反而觉得少了些什么。
杨戬笑呵呵地道:“要不过几日老奴叫他入宫一趟,陪陛下说说话,再忙,总不会一点身都chōu不开。”
赵佶想了想,不置可否地道:“这个要看他的心意,不能勉强的。”
正说着,mén下省那边递来了条子,所谓条子,就是一些sī房话,不存入宫中档案的准奏疏;赵佶看了一眼,随即将条子放下,沉声道:“真是说曹曹就到!这个沈傲,又捅娄子了,还是一次大篓子,好好的一个少傅、侯爵,竟然带着四、五百人去马军司打架!哼,真是前所未有,胆大妄为!朕就知道,他不闹出点事来是不肯罢休的。”
杨戬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苦笑:“这个家伙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打到马军司去,这下倒好,又有麻烦了。”脸上一副平和的模样对赵佶道:“陛下,这事儿没查清之前也不好判断,沈傲也不是个无事生非的人……”
“他还不是个无事生非的人?”赵佶扬起条子道:“摆驾,朕倒要朕去了,他还敢不敢打?”
杨戬心里叫苦,这事儿说大也不算太大那也绝对不小,天子脚下打人居然还闹出这么大阵仗,居然还往衙mén里冲,这不是明摆着要把事闹大?要换作是他,打人还不容易?叫上人在街上埋伏,都换着便服,等人一来,一拥而上就是,何至于要去马军司里头去闹。
杨戬哪里知道大闹马军司也是沈傲的教学内容,他现在不由地摇着头,心里觉得沈傲平时顶聪明的一个人,今日却如此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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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俅今日本在府里头和家里的蹴鞠队踢蹴鞠,听到马军司被砸,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还真有胆大包天的,敢到马军司里去闹。
等听到来闹的人竟是沈傲,高俅便觉得有些头痛了;这个沈傲,他jiāo锋过一次,说实话,惹不起,这样的人是敢和你玩命的,再者这人诡计百出,高俅还真不是对手。
宦海沉浮这么多年,高俅也学会了忍让的脾气,因此不到紧要关头,他也绝不会和沈傲翻脸,只是如今对方带着人把他的马军司都砸了,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有忍让的必要了。
正是这个时候,都虞侯黄安脸sè土灰地来拜谒,一见到高俅立即跪在地上,口里道:“大人救我……”
高俅一问,才得知了原委,这黄安原本以为打的是几个殿前司的禁军,倒也不以为意,直到听说马军司出了事,这才留了心,后来知道人家去马军司原来是来寻他的仇的,领头的不是别人,是那个风头正劲的沈侯爷沈少傅,黄安才一下子慌了,想不到今日竟桶了这么大的篓子,心底一琢磨,便立即跑来见高俅,自然是请高太尉为他做主。
高俅深吸了口气,这个黄安还真是他的心腹,到了这个份上,若是把他jiāo出去,马军司和他的脸面也搁不下,呵斥了一通,对黄安道:“你先去避一避,我去马军司一趟,我倒要那沈傲连本太尉也敢打不成?”
等高俅到了马军司,天sè已有些昏暗了,这里头到处都是人,他的软轿倒是没有人拦,等进了正堂,高俅怒火顿时腾起,这里头已被人砸了个稀巴烂,沈傲坐在他的椅上正阖目养神,似乎正等着他来;马军司的人都是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看到高俅进来,纷纷迸出泪来嘶喊:“高大人……”
沈傲张眸,慢吞吞地站起,笑呵呵地跟高俅打招呼:“高太尉,咱们又见面了,哈哈,高大人的气sè似乎有些不好啊,怎么?是谁得罪了高大人了?”
高俅冷笑一声,负手站着,盯着沈傲道:“沈傲,你好大的胆子,带人携带兵器闯入白虎堂,知道是什么罪吗?”
沈傲撇撇嘴道:“闯入倒是真的,可是携带兵器就不然了。好啦,我也不和你废话,有个叫黄安的,请高太尉立即jiāo出来。”
高俅冷笑道:“沈大人莫要欺人太甚。”
“今日就是欺负你!”
高俅勃然大怒道:“这么说,沈大人是一定要闹了?”
“闹不闹在你,jiāo出人,我们就走,不jiāo,弟兄们只好卷了铺盖在这儿落脚了。”
二人相隔一丈对峙,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让步,正是这个时候,却听到一个嗓子在外头喊:“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这一通喊,武备学堂的校尉一个个立即抛下武器,等到有人带着大队的殿前司禁军进来时纷纷拜倒,高呼万岁。
赵佶进来,看了看马军司里的一片狼藉,皱起了眉,一时沉默不语。
高俅见状,立即行礼道:“陛下,沈傲胆大包天……”
赵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高俅不必再说下去,看着沈傲,道:“沈傲,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沈傲恭敬行礼,正sè道:“陛下,这只是演习,为了求得bī真,是以微臣冒昧没有知会三省,请陛下恕罪。”
“演戏?”
“是演习!”
“哼,胡说八道!”
沈傲正sè道:“陛下,微臣绝不敢胡说八道,陛下现在也看到了,这马军司的防备竟如此松懈,微臣只带了这么点人冲进来,他们便悉数负手就擒了,陛下可以想象,若是异日有贼军攻城,贼军只需派几十个细作,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让我大宋的顶梁柱一网打尽?高大人这个都指挥使,哎……不是微臣要说他坏话,此人带兵无方,防禁不严,白虎堂如此军机重地,他竟是疏于防范,连禁军都是如此,将来谁来保卫我大宋?保护陛下?”
沈傲这家伙总是这样,无论什么事都能想出理由来,赵佶哭笑不得,把人打成这样,他说他是演习试探,鬼才信他。可是沈傲说的话也没有错,堂堂马军司,被一bāng学生给闹了个天翻地覆,这一项还真要重视起来。
赵佶仍旧冷然道:“你就只用这个理由搪塞朕?”
沈傲继续道:“演习只是其中一项,微臣这一次来,同时也是来寻仇的。”说罢,便将周恒拉了过来,道:“周世子,陛下应当是见过的,年轻有为,对陛下忠心耿耿,早在一年前便毅然投笔从戎,满怀着马革裹尸、为我大宋开疆扩土的理想。更难得的是,他还能够拾金不昧,经常扶老太太过街道,这样的一个少年俊杰,却被马军司的一个叫黄安的都虞侯打成了这样,英俊的相貌不能得以保存,实在比杀了他还难受,微臣气愤不过,所以一时情绪jī动,这才带了人来,为他和几个被那黄安欺负的学生报仇。”
赵佶认得周恒,知道他是祈国公的独子,看到他脸上的伤口,一时也皱起了眉,堂堂国公世子、天子mén生竟被马军司的人打了,此人还是沈傲的小舅子,马军司也确实胆大妄为了一些。
想到这里,赵佶不由地瞥了高俅一眼,心中暗怪他不该疏于管教,否则也不会闹出这等事来。
周恒被沈傲一夸,脸颊不由地绯红起来,难得显lù出几分扭捏,有点儿不好意思,这份憨厚,赵佶看在眼里,在赵佶心里加了不少印象分。
高俅连忙道:“陛下,黄都虞侯固然有错在先,可是沈傲带人闯入白虎堂……”
沈傲在旁打断道:“不是我闯入,是你自己防禁太松懈,你既知道白虎堂是军机重地,为什么不多加些禁卫?说来说去,还是你无能罢了。”强词夺理之后,正sè着向赵佶道:“陛下,这一趟臣带学生们来,既是演习也是报仇,不过还有一样,就是向马军司讨教,请马军司chōu调四百人来与我们武备学堂对阵一场,若是武备学堂输了,今日的事,微臣甘愿受罚,可要是我武备学堂赢了,就请陛下让高太尉jiāo出都虞侯黄安,jiāo由微臣处置。”
这一句话才是沈傲的杀手锏,带人闯入马军司,确实是重罪,便是赵佶维护沈傲,言官和马军司这边也不会肯罢休。这时直接向马军司挑战,就是要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二人各上赌注,沈傲输了也甘愿伏法,可若是赢了,马军司这边jiāo出了黄安,就等于是他们承认理亏,闯入白虎堂的事也很快会被胜利冲淡,这件事的影响也就能降至最低了。
赵佶听到武备学堂要向马军司挑战,顿时也打起了jīng神,将注意力转到了这场别具一格的比赛上,转而向高俅道:“高爱卿以为如何呢?”
高俅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捉mō的冷笑,看了沈傲一眼,显得颇为不屑。
果然是沈楞子,一群刚刚入学三个月的武生就敢向马军司挑衅,况且就在三月之前,这些学生还不过是群秀才,凭着这些人也敢和马军司放对,也不知这沈傲是不是疯了。
高俅立即道:“陛下,既然沈大人有这兴致,老臣愿意奉陪。”
赵佶呵呵一笑,道:“那好,今日朕便做这个见证,来人,立即让兵部、mén下那边下条子,调一千马军司禁军入内城来,这里地方太小,就去武备学堂的校场对阵吧。还有,把晋王这些人也一起叫来,他最好瞧的就是这种热闹。”
随来的内shì应下,立即去办了;禁军的调动十分不便,不但要mén下、兵部和马军司出具调动的兵符,达到五百人以上的规模,还需皇帝首肯,更何况这天sè不早,便更加繁琐了。
难得赵佶来了兴致,看了一旁的武备学堂校尉,还真有几分彪悍,心里头也觉得高兴,忍不住想:“沈傲这家伙莫不是真练出一支虎狼之师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即逝,很快便消失不见。
一群书生练了三个月就想和禁军对阵!若不是沈傲方才说得清楚明白,赵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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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送到,汗,真正的高cháo还没来呢,不过也快了,哥们最近正在研究剧情,希望在剧情方面能有所突破,试目以待吧,老虎写书还是很用心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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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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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赌局
武备学堂要和马军司对阵?这个消息传得很快,立即引起不少豪mén世家的注意,尤其是有不少亲眷在武备学堂里练的,更是打起jīng神;一时间,这汴京城里热闹起来,许多轿子、马车穿梭纷纷往武备学堂涌。
贵族进去也容易,打个招呼也没人拦,有心看热闹普通百姓被魁梧的武士挡着,只能在外头听动静。
对阵厮杀对于闲来无事的人来说确实有不xiǎo的吸引力,猜测也随之而来,都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在寻常人的眼里,武备学堂的学生还真是一群秀才,至于那马军司好歹也是禁军,是各地厢军中jīng挑细选的大宋jīng锐,这场对阵的胜负不需看,结果已经呼之yù出了。
怪就怪在那沈楞子敢放大话,人家正儿八经的喧嚣,说不准藏着什么杀手锏呢!
抱着这个想法,许多人对这对阵更添了几分期待。
校场四周燃起了无数火把,将宽阔的校场照得亮如白昼,校台上的王公贵族都来得差不多了,赵佶坐在最靠前的位置,身侧是晋王、沈傲、高俅,其他各王与蔡太师等人坐在后排,都是翘首等待着好戏开锣。
赵佶叫沈傲坐近一点,侧过头来低声问道:“沈傲,这一趟是你自己要比试的,若是输了,朕只好治你闯白虎堂的罪了,你心里要有所准备。”
沈傲颌首点了点头,道:“陛下放心,微臣有六成的把握。”
赵佶的眼眸中在火光中显得深邃无比,瞪了沈傲一眼,道:“朕却是连一成把握都没有,你为何不和高爱卿比作诗?比这个,朕才对你有信心。”
沈傲莞尔一笑,想不到赵佶也有那么一点点幽默感,笑道:“我倒是想,不过高俅一定不肯。他说不定叫我去和他比踢蹴鞠呢!”
赵佶咳嗽一声,想了想,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你也不必担心,真要是输了,朕也能体谅练哪有这般容易,秀才练个三个月,岂是禁军的对手,朕会尽量面,从轻处置你的。”
那一边赵宗支着耳朵听赵佶和沈傲的对话,突然chā话道:“皇兄,我对沈傲信心十足。”
赵佶撇过头去,满心疑huò地噢了一声。
赵宗乐呵呵地道:“沈傲从不肯吃亏的,没有把握的事,他不会做,皇兄等着瞧吧!”
这种没来由的乐观倒是感染到了赵佶,不过赵佶不经意地瞥了高俅一眼,却又觉得冷落了高俅,温和地道:“高爱卿,对阵可以开始了吗?”
高俅瞥了沈傲一眼,道:“马军司这边随时都可以开始,只是不知武备学堂如何。”
沈傲争锋相对地道:“高大人,承让了。”
“那就开始吧!”赵佶双手放置在膝间,庄严肃穆地下了口谕。
校场足有后世七八个足球场那般大,鼓声一起,在远处等候的校尉和禁军就纷纷向校场集结。校尉来得不到两通鼓便已悉数到了校场,随着教官一声令下,立即列队起来,三通鼓毕时,一列战队就初具雏形,第一列举着木盾、木刀,之后是密密麻麻地竖着长棍校尉整齐排列。
队伍很安静,没有鼓噪,没有喧哗,沉默得有些反常,让人看了不禁暗暗点头,不说别的,单这份huā架子就比以往的禁军要高明得多。
至于禁军则显得散漫多了,虽然都是千挑细选的彪悍武士,身材魁梧不凡,可是校尉那边队伍已经整整齐齐屏息等待之时,他们才鱼贯进来,列阵时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足足多耽误了半柱香的时间。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近年来马军司这边的练本就散漫,教头们也渐渐不用心了,下头的禁军无人管教,当然也乐得清闲。就这,还是马军司最jīng锐的虎卫营,换了其他的军卒,只怕连这个都做不到。
原本马军司集结的速度也不算太慢,可是和校尉们一比,高下就出来了。
高俅脸sè有些yīn沉,忍不住低声道:“摆个huā架子有什么用?”
这句话恰好被赵宗听到,赵宗打了个哈哈,道:“陛下,马军司练了这么久,怎么连huā架子都没有练出来?”
赵佶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理会。
高俅却是沉默了,方才他还信心十足,可是现在不禁生出一点焦躁;不由偷偷地看了看沈傲,见沈傲神态自若地坐在赵佶一边,时不时地凑过身去和赵佶低声说话,这种不安更是浓重。
校场的两边各是四百人,分别在教官和一个都虞侯的指挥下直面相对,火光冉冉,渲染的校尉们的脸上多了一层红晕练了这么久,他们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气,这时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虽然心有忐忑,可是仍不免有几分跃跃yù试。
反观禁军那边,却个个嘻嘻哈哈,浑然不将眼前的‘秀才’放在眼里,能选拔入禁军的,个个都是身材魁梧之辈,再加上不少人曾参与过剿灭方腊的战斗,有临阵的经验,当然不怕这些máo头伙子。
统管虎卫营的都虞侯也是个久经战阵的家伙,他略看了对方的阵列,便已经有了主意,将几个都头叫来,命令他们各自左右包抄过去,自己则亲领一队人正面搅luàn他们。
这个战术的优势就在于能够打luàn掉校尉们的阵脚,一旦让对方lù出破绽,就可一鼓而定。
都虞侯高举着木刀,目光灼灼,屏息等待之后,对面的校尉队列已经开始动了,他们的阵型仍是方阵,犹如整齐的木偶,教官喊一句:“一……”他们便往前榻进一步,喊到二时继续踏前,不快不慢,仍然保持着整齐的队列。
这是什么打法?都虞侯一头雾水,可是当着皇上和诸位王公的面却不能示弱,木刀向前一扬,高呼道:“弟兄们,随我来。”
虎卫营顷刻间化为了三队,中队冲在最前,左右两翼速度则是不快不慢,他们tǐng着木棍,霎那间,也多了几分凶悍。
陛下观战,当然要尽死力,都虞侯冲在最前,率先向校尉方阵发起冲锋,冷风呼呼的刮面而过,这都虞侯身形矫健,不断增加奔跑的速度,眼看对方已越来越近,高呼大喊一声:“不要丢了咱们马军司的颜面,杀!”
话音刚落,当先挥舞木刀冲入队列,后头cháo水一般的中队禁军亦是紧随其后,爆发出一阵呼喊。
“第一列,举盾!”
哗啦啦……一排木盾高举起来,第一列的校尉立即缩入木盾之后,扎着步子做好了抵御冲击的准备。
随即……乒乓作响的碰撞声传出,以那都虞侯为首,蜂拥而来的中队禁军狠狠撞在盾上。以这都虞侯的构想,只需一个加速冲刺,凭着这些秀才的力气,保准能将对方的队列豁开一个口子。只是这一次冲击,却让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举盾的校尉竟是力气不xiǎo,再加上后列的人用身体顶着他们的后腰,这一次撞击,居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都虞侯冷笑一声,已高高举起了木刀狠狠地砸向木盾,大叫道:“刺开盾来。”
tǐng着木棍的禁军士气如虹,一齐爆发大喝,长棍猛地向盾列tǐng刺。在对方早有防备的条件下,这样的攻击效果并不好,只有六七个趁着盾牌之间的缝隙刺中盾后的校尉,几个校尉闷哼一声,有的强力支撑,伤重的则是歪斜倒地,可是很快,后面的校尉立即顶替了伤者的位置,那冲击开的几个xiǎo口子又立即堵了回去。
都虞侯的头皮有些发麻了,这些人明明只是一群酸秀才,可是这份勇气和魄力却一点儿也不少,正在他恍神的功夫,校尉队列里的一个教官大吼:“第二列矛手,回击!”
第一列的盾手立即拉开队列的缝隙,趁着禁军们一击之后来不及喘气的功夫如林的长棍从盾牌的缝隙中猛刺出来。
这一下的效果丰硕,十几个禁军立即中伤倒地,禁军没有冲开对方的阵列,反而一时luàn了自己的阵型,校场里只听到教官再吼:“再刺!”
“再刺!”
“格挡!”
“前进!”
“再刺!”
这一句句口令,仿佛是整个校尉队列的中枢,一句再刺出来,便是如林长棍刺出,一句前进队列就毫不犹豫地跨前一步,禁军们一开始还能勉力支撑,可是越打越是心寒,校尉虽然也有数十人中伤倒地,可是很快地就有后头的人接替,整个队形竟没有一点的紊luàn。
更让人惊奇的是,按常理,一旦有人倒地,这种近战的格斗很容易让人心理崩溃,明明这些人初上战阵,却是一点溃败的迹象都没有,只是随着教官的口令而动作。
反观都虞侯带领的中队禁军这边,已有七八十人被刺而倒在地上,这个时候心理防线已经到了临界点,眼看对方一步步前刺进bī,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后退,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消片刻功夫,就已出现了溃退。
两翼的虎卫营禁军此刻也分别向校尉方阵的两侧发动进攻,可是校尉的方队仍然没有错luàn,从容反击,各司其职;校尉们怎么也击不垮,中队又发生了溃luàn,两翼顿时也轰然溃luàn起来。
一开始还是鏖战,到了后来就成了一边倒的痛打落水狗,短短一炷香的jiāo锋,堂堂虎卫营除了被刺翻在地呜呼痛叫的,全部四散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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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章送到,汗,老虎真是全能选手,以前要研究琴棋书画,现在又要研究打架了,原来打架也是技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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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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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名份
稳如泰山的校尉队列仍然没有凌luàn,教官一声令下,大盾及地,长棍高扬,又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在火把的光线照耀下,一双双眼眸镇定自若。
其实一开始,校尉们的心情也jī动极了,初临战阵,难免会有些害怕,更何况他们的对手是高大魁梧的禁军。
只是教官的口令让他们迅速冷静下来,口令一下,经过三个月的苛刻练,校尉们条件反shè地听从号令,前进、格挡、突刺,四百人如一人。
战阵之中变动频繁,最大的忌讳就是组织涣散,就如方才的禁军,开始时尚可,可是一旦进入战斗便各自为战了,虽然偶有相互之间的配合,可是一旦遇到了顽强的对手,信心丧失之下,便立即发生雪崩似的溃逃。
三个月练枯燥而乏味,可是他们有了纪律,增强了体魄,学会了服从,每个人都是队列中的一个分子,若是单挑放对,校尉或许还不是禁军的对手,可是一旦是千百人的对阵,这支紧密的队伍所向披靡,至少对付禁军已是远远足够。
看台上的人还在沉默,有点愕然,有点无法置信,终于,有人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好字,随即暴雨般的掌声传了出来。
初出茅庐的xiǎo牛犊击溃了大宋jīng锐中的jīng锐,换在从前,谁能相信,谁敢相信?可是今日,却让他们大开了眼界,只短短半柱香时间,禁军就被摧枯拉朽地击垮。
一阵阵喝彩声传来,瞬间将校场淹没。
高俅的脸sè瞬时变得苍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堂堂虎卫营,竟是败在一群xiǎo子手里,当着皇帝的脸,他的面子该往哪里搁?在赵佶心里,一个昏聩无能的帽子是肯定的。
倒是晋王,霍然而起大声叫好,还不忘神采飞扬地朝赵佶挤挤眼,道:“陛下,如何?臣弟说得没有错吧?”
赵佶挑了挑眉,在这无数的欢呼声中,眼眸晶亮地望着校场里的校尉,一时之间,却是呆住了。
“文成武德……”赵佶轻轻地呢喃了一句,原本这一句只是阿谀之词,这一点,连赵佶都有自知之明;可是现在,他仿佛看到了一点苗头,燃起了一丝希望。
短短三个月,一群秀才就能对敌禁军,假以时日,武备学堂的校尉会爆发何等战力?开疆扩土,文治武功,其实对赵佶这种好大喜功的皇帝来说同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不过他终究还有自知之明,练兵……难,难如登天,大宋历代以来,期待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君王不胜凡几,可是真正能从别人手里讨到便宜的,却是一个没有。难就难在练兵上,不管是西夏还是契丹,宋军虽然装备往往比之更胜一筹,可是比起凶悍的西夏和契丹人来说,却往往力有不殆。
禁军的糜烂,赵佶不是不知道,他心里比谁都清醒,可正是因为清醒,才抱着一副能过且过的态度,反正砸再多银子也不过如此,又何必要huā功夫去管?有这心思,倒不如多寄情山水,yín诗作画更实在一些。
可是现在……赵佶看到了希望。
赵佶回眸看了太师一眼,语气淡然地道:“蔡太师,武备学堂与契丹人相比如何?”
蔡京抬眼看了赵佶一眼,见这不轻易流lù自己感情的皇帝脸上闪现出几分jī动的红晕,连忙顺着赵佶的心意道:“或可一战。”
赵佶拍tuǐ而起,道:“我大宋承平日久,是该革新武备了,这武备学堂的法子好,沈傲,你这一趟立了大功!”
沈傲连忙正sè道:“微臣不敢居功,武备学堂的筹建是陛下拍的板,学堂的祭酒也是陛下亲领,要说功劳,应当是陛下才是。”
赵佶老脸一红,沈傲这一句话看上去好像是溜须拍马,可是在这背后,却又有另一番深意。
赵佶呵呵一笑,道:“对,你说得对,这武备学堂,朕该更加关注才是,前些日子朕的心思没在这里,学堂能有此成绩,朕心甚慰,下旨,兵部按国子监定例,每年拨付钱粮维持学堂的开销,他们是朕的mén生,不该委屈了他们,就按禁军的定例给饷吧。沈傲,学堂里还缺什么?直接上疏即是,朕尽量给你方便。”
既然有了成绩,身为祭酒的赵佶又有了面子,对天家来说,物质上的支持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沈傲摇摇头道:“暂时没有。”
赵佶呵呵一笑道:“朕是祭酒,当然不能对自己的mén生xiǎo气了,你想到什么,就上疏吧。”
着再不理会高俅,独自随沈傲到宣武堂里落座,今日的对阵,让他大开眼界,忍不住抬头看了正堂上挂着的一个匾额,上面是沈傲亲自手书的‘耀武扬威’四个字,赵佶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四个字不好,耀武扬威,太咄咄bī人了。”
沈傲道:“既是武备学堂,微臣倒是觉得这四个字正契合学堂的宗旨。”
赵佶不置可否,深深地看了沈傲一眼,道:“你这么一折腾,想不到还真出了成效,你来和朕你的练到底有什么用意?朕倒想听听。”
换作从前,沈傲上疏练的奏疏,赵佶是懒得看的,他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这里,可是今日态度一变,又是兴致盎然起来,招呼沈傲坐下,要听沈傲到底有什么灵丹妙yào。
“陛下,微臣并没有什么灵丹妙y练的方法也简单得很,都写在了章程里头。”
“只是让他们站立,列队?”
“是!在微臣看来,让学生去学习枪bāng效用并不大,真正的百战之师,应当是令行禁止,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微臣叫他们站队列,其实是要让他们学习服从,让他们学会忍耐,陛下听说过木若呆jī的典故吗?”
赵佶微微颌首点头,这个典故,他倒是有几分印象,说的是有一位纪先生替齐王养jī,这些jī不是普通的老母jī,而是要训练好去参加比赛的斗jī。纪先生才养了十天,齐王就不耐烦地问:“养好了没有?”
纪先生答道:“还没好,现在这些jī还很骄傲,自大得不得了。”
过了十天,齐王又来问,纪先生回答说:“还不行它们一听到声音到人影晃动,就惊动起来。”
又过了十天,齐王又来了,当然还是关心他的斗jī纪先生说:“不成,还是目光犀利,盛气凌人。”
十天后,齐王已经不抱希望来看他的斗jī了,没料到纪先生这回却说:“差不多可以了,jī虽然有时候会啼叫,可是不会惊慌了,看上却好像木头做的jī,jīng神上完全准备好了;而其他jī都不敢来挑战,只有落荒而逃。”
沈傲在旁道:“这个典故告诉我们,活蹦luàn跳、骄态毕lù的jī,不是最厉害的。目光凝聚、纹丝不动、貌似木头的jī,才可以战无不胜。武备学堂四百人,人人都是呆jī,只需让口令去告诉他们去做什么,让他们去服从什么就可以了。”
所谓四百人如一人,典故就在这里,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想法一多,就容易产生húnluàn,例如敌人强大,则士卒们则会产生逃跑的念头,这个念头,一旦付诸行动,其后果是毁灭xìng的。在沈傲看来,一支强大的军队,根源在于服从,大规模的战争,个人的力量何其渺xiǎo。可是当士卒能够无条件的服从,那么就能做到四百人如一人的境界。
沈傲最后结语道:“方才的对阵,不过是武备学堂一营的人马来对付四百个禁军而已,他们是四百,我们是一,四百人的合力破一个个禁军,轻而易举!”
赵佶哈哈一笑道:“如你所说,若是我大宋军马以十万合而为一,能击败十万个夏军吗?”
沈傲肯定地点头道:“轻而易举!”
赵佶目光闪动:“武备学堂你要多用用心,早知如此的那一日,朕就该来如此想来,反倒是冷落了他们。往后朕闲暇时也会过来,检视武备学堂练。”
沈傲等的就是这句话,虽说皇帝那边把台子搭起来了,可是毕竟学堂再加上皇帝那边并不重视,整个武备学堂有点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尴尬。如今有了宫里的照应,算是真正落实了校尉们的待遇,再走出mén去,堂堂正正地拍着自己xiōng脯说自己是天子mén生也有了底气。
身份的问题若是不解决,始终是一块心病,今日赵佶这句话,算是最后拍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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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昨天又没睡好,头有点晕晕的,感觉码字很没力气,先去xiǎo睡一下,八点起来码第三章,争取晚上11点之前更新吧,大家没事,可以到书评区发言一下,老虎每天都会看的,就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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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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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流言蜚语
赵佶是在子夜时分才从学堂回宫的,看客们也纷纷散去,学堂又陷入安静,明日清早还要练,一次对阵之后,校尉们虽然兴奋,却也疲倦不堪,一声解散后,纷纷各回营房睡下。
第二日清早,大街小巷都流传着昨夜的传奇,一群秀才不费吹灰之力击溃了禁军,这样的消息比人咬狗更耸人听闻,因此传扬的人兴致勃勃,看到听客们lù出震惊面容,还忍不住夸张几句,说虎卫营如何如何屎niào横流,又说武备学堂校尉如何如何英勇不凡,直如天仙下凡,穿着金甲手握银枪威风至极。
于是一个真实的经历添油加工成了一个绘声绘sè的故事,此后这故事越来越离奇,从四百校尉击溃三千禁军!这还算是脸皮比较薄的,遇到脸皮厚的就硬生生地变成神话小说了,譬如五千禁军将四百校尉团团围住,刹那间,为首之人武备学堂司业沈傲朝天穹一指,口里高念:“急急如律令,疾!”天空云层翻滚,乌云蔽日,风沙四起,禁军一时大luàn,沈傲手持蟠旗挥军掩杀,禁军溃不成军。
离奇到这个份上,也算是编造者的厉害,偏偏还真有人信,甚至还有人信誓旦旦,说那一日趿鞋上茅房时,便看到夜空有一股金光祥云落在沈家的宅邸,这沈傲是文曲星,能引天兵来助阵的。
茶坊之间的版本固然离奇,饱受士林不屑,可是士林之中也有自己的流言蜚语,无非是说沈傲dòng悉兵法,设下十面埋伏之策,又如何故布疑阵,随即驱军掩杀,禁军大溃云云。
以文入武,虽惹起了不少士林非议,可是到这个时候,攻讦者也渐渐消停了。大宋以文立国,读书人本就有一种超然的地位,自视甚高是自然的。只是有一样却让读书人辩驳不出来,他们固然可以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若说打仗,却往往受人嘲笑,秀才遇上兵这个典故已给他们贴上了标签,所谓手无缚jī之力是书生,叫他们动动脑子可以,可是让他们去和武人对阵还真难为了他们。
如今读书人又多了一样可以吹嘘的本事了,都说读书明志,这读书还能练武呢,先读书再入武,那叫磨刀不费砍柴功,所以说读了书才可以算是真正的人,至于那些莽夫,便是有千斤之力又能如何?行军打仗,那也是要用脑子的。
武备学堂的校尉很符合读书人心目中的儒将形象,允文允武,那才叫真正的风流;其实在读书人心里,也并不是完全贬低武夫,比如那武圣关羽,比如韩信,还有那英姿勃发的周瑜,这些人都算是读书人偶像;只是他们心目中的武,大多是闲时捧chūn秋,上阵举大刀罢了。
正如苏相公所作的那首名词一样:‘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如此丰姿,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沈傲当然知道形象的重要,校尉这个文武结合的怪胎若是不注重包装,非但对武备学堂将来的招生有影响,便是对校尉们将来的待遇也影响深远,问题闹到一定的程度,就是政治问题了,士林能不能接受这个新事物,才是最为紧要的。
于是邃雅周刊连发了几期议论武备学堂的文章,多是一些颂扬之词,说只有读书人从了军,国家才能强盛,这种依此类推的道理,写起来实在太容易,无非是引经据典,旁引佐证的事,不费功夫,可是影响却是巨大,和陆家车行合作之后,遂雅周刊周销量已高达二十万份以上,如此大的销量,影响也是巨大,反映自然不同。
到了第二天,在清早的练之后,马军司那边便将都虞侯黄安送了来,周恒亲自拿着鞭子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chōu了他二十鞭子,沈傲才慢吞吞地站出来训了几句话,这才心满意足地让校尉们用餐。
沈傲是个坐不住的人,武备学堂步入正轨,他的jīng力也就不愿意多放在这边了,在家歇着偷懒了几日,恰好陆之章那边正式成亲,沈傲去祝贺了一下,现在翰林图书院设立下来,陆之章被辟为图书院shì讲,好歹有了个官身,邓家那边也就满意,喜滋滋地把nv儿嫁了出去;只是沈傲随人去邓家接邓家小姐时,颇有些尴尬,绕是他脸皮再厚,看到那修葺之后的邓府还是忍不住咂了舌。
倒是那邓家三兄弟没有怪罪的意思,说实话,巴结都来不及了,哪里敢怪罪,只恨不得这邓家小姐干脆嫁到沈家去才更满意。
眼看就要到年关,沈傲入宫去给太后问安,被赵佶叫了去,赵佶问他年关有什么安排,沈傲只说走亲访友,赵佶摇头:“每到年关,朕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一到这个时候,总有数不清的规矩,压得朕都要喘不过气,倒是你好,还有亲友可访,朕除了百官在初六那日进来问个安,便被禁足了。”
沈傲呵呵笑道:“陛下坐拥万里江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再者说了,这年关,我也怕过,礼节太多,认识不认识的都要跑来凑趣,烦得很。”随即脑中灵光一现,道:“陛下,我倒有个主意,不如年夜的时候,陛下干脆颁旨意出来,说要与民同乐,在正德mén的城楼子与百姓一起过年如何?”
“与民同乐?”赵佶亦是随即眼前一亮:“你继续说。”
“可以安排些节目,譬如叫人放huā灯,放烟huā,对了,武备学堂那边也可以出力,不如叫他们在正德mén前的御道上走这么一圈,既有炫耀我大宋武功的意思,另一方面,也可让百姓们看看咱们大宋的武备,再者说了,陛下就只是当看个热闹也是好的。陛下若是能点个头,武备学堂的校尉一定也会雀跃,他们是陛下的mén生,年关那一日让陛下检阅,jīng神劲也足。”
赵佶拍着他的肩道:“这样的主意亏你想得出来,朕知道,你又是想借机去宣扬你的武备学堂了。”虽然一语道破了沈傲的居心,赵佶还是认真考虑了一下:“太后那边得让晋王去说,她那里点了头,朕再下旨意。”
沈傲出了宫,这件事也没有声张出去,等宫里有了准信,才肯透lù。
回到家里,恍然想起早先曾许诺过陪夫人们赶今日的庙会,在宫里聊得投机竟是忘了,这个时候正是下午,时间还来得及,沈傲便携了家眷前去夫子庙那边,汴京的夫子庙距离国子监不远,沈傲从前也是经常和同窗去那儿玩的,对那里熟得很,靠近夫子庙的时候,前头的街巷就已经堵住了,马车过不去,便让刘胜在这儿守着车子,带着三个夫人和两个长下车,一起扎入了人群里。
此时年关将至,所以各家都着紧采买年货,货郎也急着将手头里的存货贩卖出去,趁着今日这个庙会,购货的购货,倾销的倾销,因而虽是寒天,人流却是较之平常的庙会多了许多。
沈傲怕被人挤散,又怕有人占夫人们的豆腐,瞻前顾后,很是不爽;心里便腹诽:原来古代不出阁的nv子尽量少出mén也不是没有道理,真是世风日下,禽兽何其多也。
好在他带着几个孔武有力的长随,这些长随保护起主母来倒是卖力得很,有人靠近,立即毫不客气地将人推开,很有几分跋扈。这些也根本不必沈傲去教,这些长随自然而然地生出了骄横之心,宰相mén下一条狗,也抵得上个七品官。沈傲不是宰相,可是声势骇人,巴结的人不在少数,就算是不巴结的,也万万不敢得罪,平时有些官员到访,就是对mén房也都是态度恭谦之极,慢慢地,这些人在府里头虽然不敢显现出什么,可是到了外头却也有几分威风。
换作是从前,沈傲难免呵斥他们几句,可是今日这个情况,沈傲只好作罢,好不容易到了夫子庙这边,mén口的人终于冷清了,商贩和百姓都不爱到这儿来,除了一些读书人进来逛逛,大致有些mén可罗雀的意思。
沈傲呼了口气,正要踏入夫子庙里头给孔老爷上柱香,虽说沈傲也不信圣人什么玩意,就算有圣人,人家圣人的学说也早就被后世的大儒们改了个面目全非,可是沈大才子好歹借着人家的名义招摇撞骗了这么些年,过mén不入有点不好意思。只是这庙mén前却有七八个jīng悍的人抱手守着,看到沈傲等人要进去,顿时警惕起来,也不知是沈傲看上去像个书生或者因为带了家眷的缘故,几个人相互使了个眼sè,却没有为难他们,放了他们进去。
沈傲一边扶着蓁蓁跨进去,一边心里头暗暗奇怪,孔老圣人最近莫非是也开堂口了?居然还有把mén的?
进了庙里,沈傲先让长随带着夫人们到后堂的茶座里歇一歇,自己捏着一炷香见过了诸位先贤,便也抬步向茶座那边去。
所谓的茶座,其实并不供奉茶水,只是供人歇脚罢了,不过既是孔庙,当然不能落入俗套,墙壁上琳琅满目的都挂着往来学子的题词、题诗,沈傲先是进了一件外阁,还要继续往前走,他对这里颇为熟悉,知道里头的茶座更是雅致,只是到了mén口,却被两个魁梧的壮汉拦住了,其中一个沉sè道:“里头已经有人了,兄台请到外间歇着。”
夫人们带着长随过来,沈傲正待开口,后头的长随忍不住呵斥道:“这又不是你家的,就算里头有人,莫非我家少爷就不能进去?”
壮汉抱着手,瞥了青衣小帽的长随一眼,道:“请回!”
沈傲笑了笑,见这几个壮汉不像是寻常的下人,也不愿生事,摆摆手,制止还要纠缠的长随道:“我们到外间去坐吧。”
正是这个时候,估计是里头的人听到外面动静,掀开帘来,这人忍不住叫了一句:“沈寺卿。”
沈傲回眸,掀帘之人yù树临风、身材修长,脸上带着莞尔的笑容,沈傲不由苦笑,立即折身过去给他行礼:“原来是三皇子殿下,下官有礼。”
这人正是三皇子赵楷,算是沈傲最怕遇到的人之一,他虽然胡闹,也喜欢闹出点事来,唯独有一样事不敢去碰,那就是皇子,皇子这东西害人害己,是最容易出事的,所以平时和赵楷遇到,虽然也会说几句话,却大多都是客客气气,很是生分。
赵楷呵呵一笑道:“想不到今日在这里撞见,啊,原来诸位夫人也来了。”说罢便呵斥mén口的壮汉道:“沈大人带家眷来,自然该请她们到里间,我们到外间就好了。”
着踱步出来,请蓁蓁几个进去,热情地对沈傲道:“还以为沈大人掌着武备学堂和鸿胪寺一定忙得很,想不到也有这样的雅致。”
二人分别在外间靠窗的地方捡了个位置,推开窗来,恰好可以看到围墙里头几株梅树绽放huā朵,沈傲笑呵呵地道:“我这也是特意偷个懒,倒是让殿下瞧见了,实在惭愧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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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送到,那个,说了不要打赏,汗,今天居然有八个人打赏了,你这叫我情何以堪。真的不用了,我说得是实话,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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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皇子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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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皇子的战争
赵楷淡然一笑,他手里摇着一柄象牙扇子,在这大寒天里摇扇却没有一丝娇róu造作的成分,仿佛这扇子和他天生就该相互映衬一样。他看了沈傲一眼,似乎在想着更好的措辞,倒是沈傲率先问道:“不知殿下到这儿来做什么?莫非也是来逛庙会吗?”
赵楷道:“这倒不是,今日约了几位皇兄、皇弟来这里坐坐,我们做皇子的,可没有沈兄这般的自在,虽住在汴京,可是汴京城里多数地方却都没有去过,也不认识。好不容易有个出来的机会,倒是这夫子庙最是熟稔,便将聚会的地点选在了这里。”
沈傲听了,便道:“既如此,那么沈某人该回避一下,省得叨唠了你们叙话。”说着就要站起来,打算起身进里间请夫人们出去逛逛,赵楷连忙道:“沈兄何必急着走,再坐一坐罢,大皇子你是认识的,老八和祁王也都见过面,又不是生人,有什么好回避的?祁王还经常提及你呢,说是你的画作得好,一直想向你讨教。”
沈傲走不脱,干笑一声道:“见笑,见笑。”
皇子们躲在这里聚会,对沈傲来说还真稀罕得很,不过随即一想也就释然了,平时这些人有千万只眼睛盯着,属官们又看管得严,今日恰好旬休日,属官们放假等于是连皇子的假也一并放了,王府里头耳目太多,做个什么事都有詹事府和大宗正院管着,这日子过得憋屈得很,相约出来透透气倒也算不得什么。
汴京城里的王爷分为两种,一种是辈分高的,如晋王、齐王,和当今天子是同辈,有的甚至还是皇叔,这些人大多成了老油条,爱怎么玩怎么玩,只要不涉及谋反,属官们也不敢管着。
只是另一种就不同了,最惨的就是这些皇子,陛下健在,经常要询问功课,那属官是不敢怠慢的,生怕宫里来问,所以看得很严,别看这些属官在皇子面前一个个低声下气,可是转眼他们就把事儿报到大宗正院去,宗正院都是甩手掌柜,也不会派人来申饬,都是直接上疏,反正别人管不了你,让你爹亲自来管吧!
如今储君未立,各方都在角逐,沈傲虽然没牵涉进去,却知道这朝里头已有不少皇子结党了,所以大家都在盯着对方,就等别人lù出破绽,到时再拉几个言官去弹劾,其后果可想而知。
只是这些皇子躲过了属官出来sī会,明明各个心怀鬼胎,到时见了面只怕又是一番钩心斗角。
沈傲不愿掺和进去,正准备说几句告辞,外头已经传来动静,七八个人傲慢地踏步进来,率先进来的是大皇子赵恒,赵恒穿着一件寻常的衣衫,刻意地低调,一张平庸的脸与赵楷相衬,显得黯然失sè了许多。只是他的气度比之赵楷有过之而无不及,眼眸深邃的背后,有一种让人避之不及的冷漠,一种孤傲的冷漠。
之后进来的人有大有xiǎo,其中一个飞快地奔过来,率先与赵楷寒暄。这人是莘王赵植,赵植是赵楷的同母弟,与赵楷的关系自然不同,接着另一个皇子也过来热络行礼,此人是祁王赵模,这二人显然与赵楷关系是最好的,至于其他几个,都只是朝赵楷点头致意,蜻蜓点水般地意思意思。大皇子赵恒也含笑踱步过来,热情地握住赵楷的手道:“老三近来更显jīng神了,一月未见,风采更甚,哈哈,来,大家都是兄弟,都来坐下说话吧。”
赵楷坦然笑道:“皇兄这般说倒是在打趣我了,是故意说我在王府里偷了懒,才长了几斤髀ròu吗?”
众皇子都笑了,却无一人理睬沈傲,尤其是那大皇子赵恒,和沈傲也算是打过几次照面的,经过他身侧时,却是连眼睛都不落在他身上。
沈傲与赵恒也算是冤家,这件事真要追究,却又是一笔糊涂账。只是赵恒不理会他,沈傲也不愿和他招呼,只是笑yínyín地朝皇子们见过了礼,便道:“诸位皇子在这儿好好地玩,下官就此告退了。”
赵楷要挽留,便是那祁王赵模和莘王赵植也都拉住沈傲,赵模道:“沈大人这一趟往哪里去,平时见你比见父皇还难,怎么我们来了,沈大人却要走?不准,不准,待会儿我们还要请教你作画呢。”
赵植也跟着道:“对,不能走,这一去,又不知什么时候能撞见。”
这三个皇子阻拦,另外四五个皇子却都一个个坐着,表情不一,却没人拦着,脸sè都有些冷然,尤其是赵恒,眼中闪过一丝傲慢,仿佛就等着沈傲走了清净。
这一边要走,那边在劝,尤其是那赵模,赵模年纪较xiǎo,刚满的十五岁,拉着沈傲竟是耍起赖来。
沈傲心里想:“这赵模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一定要我趟这趟浑水?”
沈傲深望赵楷一眼,还要拒绝;这时大皇子赵恒却突然懒洋洋地道:“沈大人还是不必急着走了,既然来了,这个时候回去也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不欢而散呢,正好,这庙里的庙祝和沈大人是老相识,不如叫他来陪沈大人说说话吧。”
老相识?庙祝?
沈傲一头雾水,看到赵恒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他心里一横,他娘的,老子还真不走了,倒要看看你玩什么huā样;接着便大喇喇地坐下,掸掸身上的灰尘,呵呵笑道:“认识下官的人多了,可是下官认识的人却不多,不知大殿下说的是谁?”
这一句话很有摆谱之嫌,让靠着赵恒坐的几个皇子忍不住皱起眉头,赵恒哈哈一笑,对外头的人吩咐道:“来,去请王相公来。”
王相公……
沈傲突然想起了一个,不由地哑然失笑,说起来他所认识的那位王相公还真算是他的老相识,自从上一次那家伙逃了,便在汴京城里消失匿迹,沈傲还以为他已亡命天涯,天知道他怎么和大皇子搅在了一块。
过不多时,一个儒生打扮的人进来,果然是王相公无疑,这王相公先是朝众位皇子分别行礼,态度恳切之极,最后目光落在沈傲身上,瞥眼去看了一眼大皇子,才不徐不慢地道:“沈大人,我们是好久不见了。”
沈傲呵呵笑着看着他,却不离座起身,坐在椅上笑呵呵地道:“是有些日子不见了,怎么?王相公好端端一份有前途的工作不去做,怎么跑到这儿做了庙祝?庙祝……”他咬着chún,品评道:“孔庙的庙祝可不好当,连末流都不算,又没有香火钱,与其如此,不如我介绍你去灵隐寺,那里的香火钱可不是孔庙能比的。”
大皇子赵恒冷笑道:“沈大人的面子倒是不xiǎo,竟是通到和尚庙去了,噢,本王想起来了,沈大人是大理寺卿,那和尚尼姑的度牒也是归你管着吧?也难怪父皇如此看重你,外事、和尚、武备沈大人都是行家,这大宋的家当早该让你当起来才是。”
沈傲哈哈笑道:“大殿下谬赞,沈某人哪里敢当。”
王相公讨了个没趣,怨毒地看了沈傲一眼,便站到赵楷跟前去。
这些个皇子其实都是成了jīng的人物,明朝暗讽、钩心斗角的话语接连不断,沈傲到了后来,干脆就不说话了。足足坐了半个时辰,赵恒起身离座,道:“天sè不早,我要告辞了,兄弟之间我也不讲客套,诸位若是不急着回去,就在这儿再坐一会。明日我要进宫去,父皇要问及诸位皇弟的功课,少不得要给自家兄弟多说几句好了。”
到入宫,赵恒脸上带着几许期待和得意,只是这得意很快消逝,又是忠厚地对赵楷道:“三弟,我近来得来一幅好画,本来嘛,是想献给父皇的,想了想还是将它送了你吧,咱们这些兄弟受父皇浸染,爱画的人不少,唯独咱们三弟最有出息,上次父皇还褒奖说三弟得了他七分真传呢。”他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除了祁王、莘王,其余诸王听到七分真传四个字,脸sè顿时变得异样起来,眼眸瞥在赵楷身上多了几分不满,其中一个年纪较xiǎo的鲁王xìng子直接,低声咕哝道:“这又算什么?不就是会卖nòng!”
着,几个王爷也都拱拱手,道了一声告辞,鱼贯走了。
屋子里头只剩下赵楷、祁王、莘王和沈傲,赵楷方才听到那个xiǎo皇弟的咕哝,脸sè如常,一副hún不在意的样子地摇着纸扇,反倒是是祁王赵模待人一走,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咬牙道:“大皇兄是越发不像话了,这不是摆明着挑拨离间吗?”
莘王赵植道:“九皇子也不是个好东西,那句话摆明了是要说给我们听的,卖nòng?他倒是去卖nòng平时在父皇跟前,也没看他憋出个屁来。”
赵楷劝道:“他们说他们的,沈大人还在这里呢,你们别把沈大人吓跑了。”
他这众人便笑了起来,沈傲只好咳嗽着掩饰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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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老虎继续讲故事,故事有高cháo就有铺垫,所以大家不要急;天还没亮就起来干的活,现在又得回去睡觉了!各位,早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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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皇子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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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皇子的怨念
四人重新落座,祁王赵模和莘王赵植仍旧愤愤不平,赵楷却还是含笑着摇扇对沈傲道:“沈兄和那王相公是老相识?”
沈傲道:“算不上什么老相识,只是照过几次面。”
赵楷饱有深意地道:“此人的书画不简单,又极擅长模仿顾恺之等名家的画作,据说鉴宝之术也厉害,这一次méng大皇兄垂青,是准备要引荐给陛下了。”
沈傲只是笑了笑,道:“这和我有什么干系?”
赵模忍不住道:“一山不容二虎,沈大人要xiǎo心了,陛下若是看重了他,说不准将来又是个幸臣。”
沈傲便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大皇子引荐王相公,这个王相公水平并不比沈傲要低,若是真能揣摩皇帝的心意,那可就不妙了。大皇子和沈傲之间有嫌隙,这王相公是大皇子的人,沈傲和王相公又有宿怨,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个麻烦。
只是赵楷如此说,却有点儿挑拨离间的意思,沈傲心里腹诽,娘的,老子挑拨了别人一辈子,今日倒是被人离间了。
赵楷见沈傲一脸吃瘪的样子,很真挚地道:“沈兄,实话和你说了吧,你我也不必见外,父皇那边老早就想着得到一幅《nv史箴图》,可是派人四处去寻访,却始终寻不到真迹。倒是有一幅隋时的摹本,却失了顾恺之的神韵。”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一次大皇子便是想让这王相公摹出一幅《nv史箴图》来,趁着ūn佳节呈入宫去。若是他真能摹出顾恺之的神韵,父皇容颜大悦,一定会召他入书画院的。”
赵植附和道:“沈大人,三皇兄的意思是,我们不能让大皇子占了先机,他王相公能摹,你沈大人难道不能?早就听说过沈大人作旧和临摹的本事厉害,何不如以假luàn真,让大皇兄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沈傲白了他一眼,道:“说得容易,要作旧,纸张、笔墨都要jīng挑细选的。”
赵植哈哈笑道:“沈大人说笑了,你这鸿胪寺寺卿捞了多少油水,咱们会不知道?这点钱也要计较?好罢,你只要点了头,这些东西我来替你备好。说实在的,我只是看不过大皇兄巴结父皇的那副嘴脸罢了,天天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其实心思最多的就是他。”
沈傲想了想,也不愿看到那姓王的入书画院,再想到方才大皇子那般傲慢的样子,心里想:“给我脸sè看?哼,到时候就看谁笑到最后!”沈傲属于那种打定了主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管他什么皇子,反正该得罪的也得罪了,倒不如得罪个痛快。
想罢,沈傲拍案而起:“好吧,这事儿就定了。不过事先说好,沈某人这么做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诸位殿下,到时候大皇子那边发了雷霆之怒,你们也别想置身事外,咱们一损俱损。”
赵植、赵模信誓旦旦地连忙保证,又说大皇子算个什么,在父皇面前也不见得宠,凭着的也就是早出世的身份罢了,大家同舟共济,打他个落huā流水。
赵楷沉声道:“沈大人难道不知道,你我早已是同船之人了?你和卫郡公的关系,挣得脱吗?”
卫郡公石英的长nv所嫁之人就是赵楷,石英若是没有xiǎo算盘那是骗人的,沈傲点了个头道:“有三皇子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带着夫人们从孔庙里出来,沈傲还是有点儿莫名其妙,他妈的,转悠了一圈,哥们就成了三皇子党了,这冤不冤啊!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三皇子和沈傲确实颇有渊源,两个人平时虽然不走动,却总有一种藕断丝连的联系;回避了这么久,以沈傲如今的权势,想要作壁上观夺嫡的游戏只是空想,赵佶虽然身体正健,再活个二十年不是问题,可是皇子们都长大了,今天不跟着三皇子去打酱油,没准儿将来大皇子上位,沈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回到府里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早,赵植便捋着袖子兴冲冲地来了,说是赵模那边被叫进了宫,来不了,他把笔墨送了来。
沈傲拉着他,白了他一眼,道:“有笔墨纸砚,怎么能没有红袖添香?”
赵模瞪大眼睛道:“红袖添香做什么?你这是作画,又不是狎妓,莫非还要请教坊司的歌nv来吹拉弹唱?”
沈傲眼眸幽幽,无比端庄地道:“你这就不懂了,李少白喝酒才能作诗,沈大才子有红粉佳人才肯作画的,这叫情调,教坊司我还真没有去过,殿下不如带我去见见世面吧!”
赵模嘻嘻地笑道:“你这是徇sī,教坊司我是不能去的,那些言官看得太紧,明天必定会报到父皇那里去,又说我不务正业了。”
沈傲屁股一座,翘起tuǐ来:“那算了,我自己慢慢酝酿情绪,你过个十天半个月再来。”
赵模拉着他的xiǎo臂道:“沈兄,你是朝廷重臣,怎么能耍xiǎo孩子脾气,过了十天半个月,这年关都要到了,再作就迟了。不若这样,本王权当吃亏,来做你的红袖,给你添香好不好?”
沈傲恶心地想吐:“你想得美。”
赵模厮磨了一阵,沈傲只好带他去书房,铺开纸来,赵模要去磨墨,沈傲想起那一句红袖添香,立即生出警惕:“殿下且慢,这墨还是我自己来磨,你在边上看着就好。”
赵模乐得清闲,拉了个xiǎo凳子来坐在一旁,嘻嘻哈哈地道:“那我作壁上观。”
沈傲提起笔,那幅nv史箴图他在后世就曾看过摹本,在这个世上,流传出来的各种摹本也是极多,所以整幅画的布局和结构都已烂熟于xiōng。
只是顾恺之的这幅图,几乎代表了顾恺之的全部成就,其意存笔先,画尽意在的神韵天下无人出其右;更为神奇的是,寻常的画师,就算偶得了神韵,可是难免在画笔的功夫上欠缺了几分细密。顾恺之却是不同,他的这幅图非但笔迹周密,笔线紧劲连绵如chūn蚕吐丝,可谓是天下名画之中集大成者。
模仿这种画,既要注意画法,更要兼顾到神韵的刻画,最难之处还是布局。一个最好的画师,往往在布局方面极其jīng湛,而若是不懂得布局,便是再厉害的笔功也只落了下乘。顾恺之的布局之妙在于他的思维,往往能想常人所不能想,偏偏又妙到了极点,比如那幅《nv史箴图》更是让人一看便忍不住拍案叫绝。
临摹布局是最难的,寻常人能有个七分神似,就已是集大成了;再要有进步,除非日夜揣摩,不断地去体会。
沈傲蘸墨,却是一时下不了手,明明有了一点感觉,却有一种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的迟疑;他皱起眉,又陷入沉思,完全没有理会一旁的赵模。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眼看到了饭点,沈傲却仍是只墨未蘸,一旁的赵模忍不住道:“沈兄,你到底画不画啊?”
沈傲叹了口气,抛下笔去,道:“不行,先去吃饭,晚上再画吧。”
赵模显得有些沮丧:“原来画摹本也这么难!”
沈傲收起笔墨,笑呵呵地道:“画摹本是不难,可是要做到以假luàn真,与真迹一般无二的境界就不容易了。”
赵模的眼睛一亮:“与真迹一般无二?沈兄不是说笑吧?”
沈傲板着脸道:“谁和你说笑。”
沈傲拉着赵模去后园里吃饭,赵模这种宫里成长的孩子最是乖巧,见了蓁蓁她们一口一个姐姐地叫,让蓁蓁、若儿、茉儿忍不住笑,赵模又夸起嫂子们国sè天香,很会来事,好在他只算是个半大的孩子,若再长个几岁,沈傲早就要揍他了。
起来赵模和周若还连着亲,于是和周若格外亲近,信誓旦旦地说要从后宫里取几样润肤油来给她们用,饱受冷落的沈傲用筷子敲他手背道:“殿下,吃饭。”
“噢,吃饭。”赵模立即垂头扒拉着饭菜,突然抬起头来道:“沈兄,你都成婚了一年,怎么还没有孩子。”
餐厅里瞬时静谧无声,沈傲尴尬地咳嗽一声:“这个……”
三nv脸sè也带有几分异样,又羞又有点儿触动了心事。
“沈兄也不必怕,太医院那边有yào方的,你若是那个……那个,就从哪里把方子讨来,哈哈,保准你比我父皇还厉害。”
沈傲黑下脸来:“好好的吃你的饭,哪里有你这么多事,再废话,我要翻脸了!”
赵模吓了一跳,再不敢吱声了。
沈傲心里也是奇怪,自己没有问题啊,怎么还没孩子?三个夫人也都没动静,若说没问题,那运气也太差了吧,不行,以后要加把劲,要勤能补拙才行。
用过饭,沈傲把赵模又拉到书房去,这一次提笔倒是有了些感觉了,xiǎo心翼翼地落墨到画纸上去,松了口气,随即笔转龙蛇,慢慢地勾勒笔线。
赵模见沈傲动了笔,兴致勃勃地在旁负点也不敢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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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今天更得比较早,因为……有哥们请吃饭,哈哈,好久没开荤了,多吃几块ròu补补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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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再见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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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再见安宁
不知不觉,沈傲停下笔,目光始终落在画上,慢吞吞地道:“成了。”
早已疲倦不堪的赵模伸头去看,忍不住惊叹道:“比父皇收藏的那几个摹本还要好呢!只要作了旧,以假luàn真是足够了。”这家伙眉飞sè舞地围着画左看右看,试图找出破绽,却寻不出瑕疵,心里就憋了一股气,明明知道是赝品,非要寻出个漏dòng不可,可是足足瞪了半柱香,也找不到临摹的丝毫痕迹,忍不住啧啧称奇起来。
沈傲点了点头,作旧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比如最寻常的烟熏法,其他人熏出来,难免会有痕迹,可是沈傲用同样的法子,作旧出来的却是不同。画纸熏过之后,还需用老画上的裱褙纸泡水染制,虽然都是平淡无奇的方法,出来的效果却是不同了。
赵模很是jī动,道:“再晒两日,连我都分辨不出来了。”
沈傲疲倦地扭动着手腕,道:“天sè不早了,王爷先回去吧,这画儿是没问题的了。”
送走了赵模,沈傲回到蓁蓁房里倒头就睡,蓁蓁轻拧了他一把,道:“夫君是不是该去太医院讨要个方子来,我看那xiǎo王爷说的也……”
话说到一半,沈傲已打起了呼噜,蓁蓁嗤笑一声道:“你装个什么。”
沈傲突然张眸,促狭地笑道:“靠方子是不行的,还得靠为夫勤勉不缀。”
罢,沈傲翻身过去伏到蓁蓁的身上,房间里充满着无边的chūnsè。
第二日清晨起来,晨阳熙和的透过纸窗,将整个卧房照的光亮,沈傲起chuáng漱口,先是骑着马去武备学堂刚到了mén口,却是说有圣旨下来了,宣旨意的太监刚走,宣武堂里已有不少主簿、教官正在商量着这事,沈傲进去,众人神采飞扬地道:“陛下方才下了旨,要在年夜那一日检阅武备学堂。”
沈傲并不觉得意外,喝了口茶,慢吞吞地道:“武备学堂的前程就看这一次了,都打起jīng神来,狠狠地练,给陛下和汴京的百姓们看看武备学堂的真正能耐。”
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原本叫苦不迭的校尉们都不叫苦了,虽练加重了不少,却个个喜笑颜开,上一次在皇上面前显摆了一下,脸上增光不少,连家里捎信来都是大力勉励;尤其是不少秀才,来入学之前,也有不少的人劝是好好的一个秀才,去从什么戎,走了武夫,哭都来不及;虽说教谕那边说得天huāluàn坠,可是乡绅和学里都不看好,听到有人去就摇头,反正没一个说好的。
若不是抱着一丝希望,实在走投无路,科举无望,又不愿去学馆教书,还真没有人肯来。
可是现在不同了,校尉们的身价见涨,朝廷那边的意思是按着国子监的定例来办,这就等于是校尉与监生看齐了,兵部那边又拨付了银钱,这天子mén生四个字落到了实处,再加上士林议论对武备学堂的改观,这校尉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所以这几日练的劲头足了不少,叫苦的也少了许多。
就是那些学堂里的教头、教官,也像是一下子打了jī血,先前有人对沈傲练的方式抱有怀疑,可是那一次对阵后,完全改观;再加上也渐渐觉得有了前途,因此更有劲头。
被点选来武备学堂的教头、教官,没几个hún得如意,原以为到了这武备学堂,一辈子算是再无希望了,本以为是有人故意作梗,要将他们打发到汴京去眼不见为净,可是如今有了圣眷,简在帝心,连这教头都变得炙手可热,至少这待遇上是向国子监博士看齐,那也是了不得的事了。
接了旨意,沈傲打起jīng神,着急地和博士、教头们开了会,制定了新的练时间,又探讨了学务,便入宫去打听风声,这校阅到底是怎样地办还得宫里拿章程,毕竟这事儿和与民同乐是连在一起的,禁卫在哪边,校尉们往哪里过,百姓们在哪里,这都要立下规矩。
这几日赵佶也很烦心,过年的事,他这个天子是最忙碌的,死囚要勾决,祭祀太庙的章程要敲定,功考司那边也要翻阅,还有户部那边钱粮的开支,这些都是不能耽误的事,想偷懒都不行。
沈傲觐见时,赵佶正握着朱笔,看着勾决犯人的名单发愣,他这个皇帝xìng子有点儿多愁善感,所以勾结犯人对有些君王来说不过是按着规矩来办的事,基本上是杀一批留一批,凭的全是运气。而赵佶不同,他得一个个看死囚的罪行,生怕自个儿一不xiǎo心涂炭了生灵。
由此便可以推断,赵佶是个好人,但不算什么好皇帝。国家大事上,他能躲就躲,为了满足自己的sīyù,不知让多少生灵涂炭,可是在这些旁枝末节上,他却又处处留心。
其实症结还是归咎于人心上,赵佶要huā石珍宝,下头的人去办就是了,他是眼不见为净。可是勾决犯人,相当于直接杀人,反倒他让格外的慎重。
这种xìng子,沈傲是最清楚不过,笑呵呵地向赵佶行了礼,赵佶搁下笔,叹了口气道:“你坐下,朕这里正有一件事踟蹰不下。”顿了一下,继续道:“英州那边有个死囚,误杀了自己的丈夫,刑部那边定下的是秋后问斩,说是夫为妻纲,妻子杀夫,是违背伦常,虽是误杀,却罪无可恕。这案子断得倒也没什么错处,只是朕有心赦了那死囚,改个充放为奴也就罢了,你怎么看?”
沈傲道:“当然要赦,既是误杀,依微臣看,卖了为奴也不好,倒不如直接赦了,妻子失去了丈夫,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了。”
赵佶哈哈一笑,道:“朕以为只有朕心软,想不到你也如此。”心情略好了一些,又道:“今次这个年,朕这里也不好过,要怪也只能怪你。”
沈傲愕然,愤愤不平地道:“陛下,怎么什么事都怪到微臣头上。”
赵佶抚案道:“太后那边说了,要你年夜时入宫,家眷也可以带来。可是太皇太后那边说这是年饭,岂能让外人掺和进来。沈傲,你应当知道这里头的意思吧。”
沈傲苦着脸,真是yù哭无泪,太后真是够yīn的,把自己拉进去,这不是拿着自己去恶心太皇太后吗?太皇太后那边当然不肯,这两个人卯上,自己夹在中间,反倒最为难了。
赵佶叹道:“朕现在也为难得很,让你入宫倒也不错,可是太皇太后心里不痛快,朕心里头也不畅快。不让你入宫,太后那边也不好jiāo代。这事儿朕还要再想想。”
这两个人算是同病相怜了,都是两后争斗的牺牲品,沈傲心心相惜,很是感慨地道:“陛下的难处,微臣也知道,这事儿只能先拖着。”
二人愁眉不展地商量了一会,赵佶又拿起勾决的名单,道:“朕还有事要做,年关就要到了,你也该去看看安宁了,从前朕不愿你们相见,今日就当破一回例吧。”
沈傲显得分外的欣喜,宫里头把安宁的婚事拖着,沈傲这边也有点儿无措,又不能相见,沈傲怪想着那丫头的,连忙道:“那微臣去了。”
随着个xiǎo内shì到了后宫,沈傲见了安宁,安宁lù出欣喜之sè,请沈傲坐下,眼bō生烟似喜非喜地看着沈傲,道:“沈大人比以前瘦了。”
边上站着不少内shì、宫nv,沈傲也不能说逾越的话,道:“帝姬的气sè不也是不太好?”
这二人对视一眼,沈傲才道:“帝姬近来还写词吗?”
安宁颌首点头:“写是写了,就是见不得人,怕沈大人见笑。”
沈傲便说要安宁不肯,嫣然笑道:“到时候再给你看。沈大人,能陪我到huā园去走走吗?”
沈傲求之不得,与安宁一前一后到了御huā园,这后宫的御huā园,其实并不大,赵佶的心思都在万岁山那边,所以万岁山更像是赵佶的游乐场所,倒是这御huā园因为陛下不常来,两后那边也不太有游赏的兴致,因此并不让人过于惊yàn,也不过是比晋王后园的规格高了几分而已。
漫步于huā丛中,安宁xiǎo心地提着裙子举着莲步,生怕会踩到地上的huā卉,后头的内shìxiǎo跑过来,一副哭脸道:“请殿下注意仪表。”
他所说的仪表,估mō着是安宁提起裙裾一不xiǎo心lù出了xiǎo截粉嫩的tuǐ,他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沈傲也注意了,一双眼睛盯在那莲肤?肢般的xiǎotuǐ处。
安宁脸上飞上一抹绯红,立即放下裙裾,将那乍现的chūn光彻底掩盖。
沈傲故意抬头去看天,忍不住道:“啊……蓝天,啊……白云,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他这一声要掩饰尴尬的啊字念出,显然过于投入,惊起无数飞禽四散奔走。
沈傲汗颜,想不到动静nòng得这么大。
安宁咬着chún,叫那xiǎo内shì退开,道:“沈大人,失礼了。”
“失礼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沈傲无比震惊地负着手,忍不住吹了声口哨,道:“那儿有座凉亭,我们到那里去坐吧。”
在凉亭坐下,安宁深深地看了沈傲一眼,低声道:“母后前几日去太后那里打听……”
“打听什么?”
安宁嗔怒道:“还能有什么?”
沈傲恍然大悟,想不到安宁的母后都出动了,看来这做娘的也有点儿发急,他依稀记得安宁的母后是淑妃,位列四贵妃之一。想来那淑妃也是个聪明人,这大宋的公主外嫁,其实人家大多都不好,嫁来嫁去也就是那几个公侯而已,这些公侯固然衣食无忧,有的还颇有势力,可是说到底,还是属于朝廷中枢的外围,除了一个石英进了中书省,hún吃等死的人大有人在。
倒是沈傲虽只是个侯爵,可是在其他方面都不是公侯们所能比拟的,有心人早就预言,沈傲现在这声势,进爵也只是早晚之事。虽说沈傲家里已有妻子,可是别的驸马还不一样养着xiǎo妾?倒不如嫁了沈傲干净。
沈傲这时正经起来,关切地问道:“娘娘那边怎么说?”
安宁的眼中水雾腾腾,低声呢喃道:“你就是将自己置身在事外,天子嫁nv,却还要母妃去问。”
这一句嗔念出来,却在隐隐之间让二人的关系凑近了一些,沈傲道:“其实我也四处打听来着,可惜不得其法,你知道,我毕竟是外臣,许多事也不能明言,帝姬不信可去问晋王和陛下,我可是再三催促过的。”
安宁化嗔为喜,道:“好吧,我不去问,我信你。”说罢,才又道:“太后那边说了,她是不反对的,儿nv大了,留不住。不过她还说,就怕太皇太后那边从中作梗,沈傲,你就不能去求求太皇太后吗?”
沈傲心里想:“这太后八成是让自己做好人,才祭出太皇太后来。”想了想,才道:“我尽量想办法吧。”
谈完了‘公’事,安宁恬然一笑,道:“太后还让你年夜那一日带着家眷入宫呢,说是多你一个热闹,我倒是也想去见见你家的几个姐姐。”她一脸期待的样子,让沈傲心里忍不住想:“安宁这是很傻很天真还是装作很傻很天真呢?好吧,权且信她真的很天真,但愿家里的四位夫人也很天真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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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送到,那个……书评区仍旧不活跃,大家跑去随便发言吧,骂两句也欢迎,不涉及父母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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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礼节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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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礼节很重要
安宁不见沈傲脸上有喜悦之sè,不禁黯然:“沈大人不愿意入宫吗?是了,你们一家团圆,当然是不肯来这热闹的,宫里规矩多呢。”
安宁略带酸意,睫máo微微颤动,沈傲忍不住道:“也不是,只是太皇太后那边不肯罢了。”
二人站起来,望着不远处的荷塘,此时天sè渐冷,远处的荷塘水面上凝了一层冰霜,垂柳却变得光秃秃的,甚是萧索。
安宁抿着嘴不动声sè的眺望。
沈傲道:“怎么,帝姬心情不好?”
“嗯?”安宁转眸,幽幽道:“你看那垂柳,几个月前还绿意盎然呢,现在就是这般模样。”
沈傲呵呵一笑,安宁多少遗传了几分赵佶的多愁善感,道:“huā开huā落年复年,huā谢了,才有等huā开的期待,若是万物长青不败,又有什么意思?”
安宁觉得有理,颌首点头,俏脸窘红的望着沈傲,抱着很大的勇气道:“可是我终归也会老的,成了老姑娘,你肯定要逃之夭夭的。”
沈傲愕然,安宁的许多心事都喜欢藏在心底,这一句教他哑口无言,讪然笑道:“安宁老了我也老了,老夫老妻才有意思。”
安宁嫣然一笑,嗔笑道:“谁和你做什么老夫老妻?”
二人相视,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沈傲道:“安宁放心,我不会让你做老姑娘的,实在不行,我脸皮就厚一回,过几日卷了铺盖到正德mén前去,宫里头不肯下嫁,我就赖着不走了。”
安宁听了他的话,很是满足,却是道:“你真要这样,我就没脸做人了。”咬着chún,又怕沈傲生气,接着道:“这件事,我的母后会留心的,有了消息,自然会给你口信。”
终是nv儿心态,和男子讨论这个,带着一丝窘迫、腼腆,安宁又沉默了。
天sè已是不早,沈傲怅然的站起来,道:“宫里要落钥了。”
“嗯。”安宁不舍点头。
四目相对,沈傲咳嗽一声,道:“殿下,我可能要走了。”
“嗯。”
“需要来个告别仪式吗?我大宋是礼仪之邦……咳咳……”
“什么……什么仪式?”看出了沈傲眼眸中的yù望,安宁忍不住xiǎo步后退。
“这个……算了!”沈傲惊叹于自己的脸皮太薄,旋身要走。
身后的伊人抠着裙腰上的繁复纹饰,双目雾水腾腾。
沈傲走了几步,突然回眸,笑呵呵的道:“我想了想,本大人知书达理,礼节是断不能费得。”三步作两步走向安宁,揽住她的腰,深情wěn了下去。
安宁啊呀一声,便被湿润软滑的嘴chún覆盖,有种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她睁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久违脸庞,呼吸一些不畅,贴紧过来的火热xiōng膛似是散出一股浓重的热情,拼命向她挤压。
安宁嘤咛一声已给对方封着香chún。
她是又骇又羞咬紧的牙关被对方舌头破入嘤咛一声,mí失在沈傲的亲wěn里。
远处几个太监、宫nv下巴都要掉下来,他们奉命看护,绝对想不到沈傲大胆到这个地步,还未来得及反应,帝姬便和沈傲wěn在了一起,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是木然不动,不知如何是好了。
长wěn在沈傲依依不舍下结束,沈傲呵呵一笑,不忍再去看羞怯的安宁,旋身道:“礼毕,现在我要走了,殿下保重身体。”
走到几个木然的太监、宫nv面前,眼眸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他们一眼,慢吞吞的道:“你们方才看到了什么?”
“……”
“想去报告?是向皇上呢,还是太后?”
“奴才……奴才……”一个领头的太监期期艾艾,张口yù言。
沈傲眯着眼:“你说。”
这样的眼神,让这太监遍体生寒,沈楞子的大名莫说是汴京,就是宫里头也是出了名的,王黼、蔡攸,这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得罪了他是什么下场?更别说梁公公了,再者说,杨戬在内朝和沈楞子遥相呼应,要整治他们几个,还不是玩儿一样,遇到这种xiǎo祖宗,他们还能怎么说?
这公公咬咬牙:“奴才什么都没有看见。”
沈傲的笑容变得诚挚起来,从袖子里掏出数张钱引,塞到公公手里:“拿去分了,诸位站了这么久,想必也辛苦,拿去喝茶吧。”
接过这烫手的钱引,公公还要称谢,一抬头,沈傲已闲庭漫步的负手走了。
凉亭下,只留下尚还没有透过气的安宁,捂着心口,口齿上还残留着一股火热,眼bō儿瞬时míméng,轻盈坐下,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楞然呆滞。
…………………………………………………………………………………………
出了宫去,沈傲的闲情雅致也即化为乌有,鸿胪寺那边少不得要写一份类似于年度工作总结的奏疏送到三省去,还有各国递jiāo的国书也要审定,过年了,藩国们上贺表是应该的,可是这贺表和奏疏一样,都要商量着,尤其是一些偏僻的xiǎo国,得商量着来办,反正就是鸿胪寺手把手的教你,什么地方该用什么措辞,省的你坑了爹,到时候宫里头的颜面不好看,大家都别想过好年。
所以几份贺表递上来,沈傲帮忙修改一圈又打回去,等他们重新上时又难免有个错漏,再打回去,费时费力。可是这表面功夫不得不做,又不能让鸿胪寺完全代劳,否则就少了虔诚,如此三番,不止沈傲烦,藩国的国使也烦,有时候改来改去,沈傲直接把国书丢在案下,忍不住大骂:“孺子不可教,一群猪脑袋。”
杨林就在一边劝:“大人,他们不服王化是有的,这种事也是稀松平常,再教他们改改就是了。”说着xiǎo心翼翼的捡起贺表,又重新放在沈傲的案头,笑道:“往年都是这样的,可是拿这些人也没有办法,榆木脑袋不开窍,有的国使在汴京也呆了不少时候,偏偏就是作不出一手好骈文,其实写贺表也难为了他们,就这些,还是他们重金请人写的。只不过但凡有身份都不愿意屈尊去赚这个钱,没身份的学问又不济,少不得劳动大人。”
沈傲心念不动:“干脆你要教他们改得了,我没功夫和他们纠缠。”
杨林摇头:“这是规矩,xiǎo人怎能代劳,贺表的事事关重大,还得大人做主拍板。”
沈傲无言,只得继续和藩国使节那边打太极拳,这一下他倒是学聪明了,干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写出一篇范文出来,直接让他们抄,连抄都不会的,沈傲也已经准备好了xiǎo鞋,在朝廷的封赏里头克扣他们一点。
其实鸿胪寺克扣封赏也不是一回两回,当然也不是什么国都敢扣,比如西夏和契丹,你要是给的少,人家是敢拿刀来拼命的。大理、吐蕃也不能太明显,否则面子上不好看,至于其他的,那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圣旨里说帛一千,鸿胪寺敢给五百,你丫还敢闹,nòng不死你。
这是潜规则,所谓雁过拔máo,管你这雁是宋是番,各衙mén都有自己的规矩,端了大家饭碗,谁也别想过个好年。
好不容易料理鸿胪寺,武备学堂也有一大堆事要处置,兵部、吏部那边要来巡检、功考,户部要查账,沈傲走马灯似的来回折腾,mén下这些人,一个个见了他就倒苦水,说是功考那边被吏部和兵部为难,请他沈大人做主,无论如何得个中的评语也好。
功考事关着大家的饭碗,大家吃碗饭都不容易,可是吏部、兵部功考司也要吃饭,就等人年终孝敬着呢,你不给钱,人家许你好过?沈傲也火了,讹钱讹到老子头上,亲自去了吏部走一趟,那吏部早就围得水泄不通,都是来走mén路的,不过这些人大多都是一群不得其mén而入的家伙,真正有mén路的,直接就送礼送到尚书、shì郎、主簿家里去了。
“让开!”沈傲大喇喇的挤出一条路,负着手到了衙ménmén口,这mén口的皂吏也嚣张的很,别看他们没品没级,可是这吏部的一条狗,在这个时候那也能tǐng起腰来,见到沈傲穿着一件丝绸锻的袄子子过来,哪里看得上。
沈傲微微一笑,道:“劳烦进去通禀一下,在下沈……”
皂吏大喝:“管你是什么人,老老实实在外头候着,什么时候大人肯见,再递名敕进去。”
“在下……”
“在下什么?快滚,再不滚,你就是在这里蹲个十天半个月,也别想见人。”
“两位xiǎo哥好大的架子。”沈傲的笑容有点儿僵了。
“就是这个架子,不高兴?不高兴就别来吏部,也不睁眼看看这是什么地……”
啪……
正说得得意的皂吏看到一巴掌煽过来,随即哎哟一声,捂着腮帮子差点儿踉跄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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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有点晚,因为这个章节修改了两遍,老是感觉不满意,哎,老虎果然不适合耍流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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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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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唯nv子和xiǎo人难养也
“你……你打人……”
那一边听到打人,立即打了jī血,一个个挤过来看。
沈傲笑呵呵地道:“进去通报,就说沈傲来了。”
“沈……沈傲算个……”那皂吏正要呵斥一声好挽回几分颜面,话说到一半,脸sè突然变得怪异起来:“沈……沈少傅?”
“大人且慢,xiǎo的这就进去通报……,啊,不,大人往里头请。”那挨打的皂吏前倨后恭,二话不说,立即请沈傲进去。
沈傲道:“不是要排队吗?”
“哈哈,大人说笑,大人是不必排队的。”
“噢,递个名敕要不要?总得按着规矩来办吧?”
“不,不必,大人请。”
沈傲负着手,噢了一声,才跨步进去。
这xiǎoxiǎo的变故,让里头坐堂的堂官吓了一跳,连忙迎沈傲到耳房去喝茶,声言一定要开革那两个瞎眼的皂吏。
平时大家躲着都来不及,哪里去敢惹这沈楞子,如今撞到这种事,那两个皂吏肯定是要倒霉的,不如自己说出来。
沈傲喝了口茶,摆了摆手道:“大家无非是为吃口饭罢了,还不至于把锅砸了,开革就算了,我也打了他一巴掌,算是给了他教训。老兄,我来呢,也是为了饭碗的事,你们吏部要吃饭,武备学堂和鸿胪寺也要吃,我听人说,功考司这边送了钱才肯给人家评个好字?”
堂官吓了一跳,本来这规矩确实是这样,只是想不到沈傲会亲自来为鸿胪寺和武备学堂那边说情,立即诅咒道:“大人,这全是些谣言,功考司都是按规矩办的。”
“你们按不按规矩办,我不知道,丑话说在前头,钱,我有的是,可就是不给你们!谁要是敢背后鼓捣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鸿胪寺和武备学堂也不是好惹的。”
那一句‘钱,我有的是,可就是不给你们!’让堂官大是汗颜,来这吏部的大xiǎo官员,还真没几个这么嚣张的,可是偏偏这个沈傲不同,人家有这个本钱。
堂官连忙道:“大人太见外了,哈哈,功考司那边肯定会秉公处置。”
“这就好。”放下喝到一半的茶,沈傲豁然而起,掸掸身上的灰尘,才道:“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起身要走,那堂官xiǎo心翼翼地将沈傲送了出去,最后才是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忍不住想:“好好的怎么惹上了这祖宗,不成,得赶快去打个招呼,否则人家是敢和你拼命的。”
汴京城就是这样,什么事都是一阵风来一阵风过去,如今到了年关,街头巷尾的话题又引到了宫里头的消息,说是陛下要在正德mén城口与民同乐,这是前所未有之事,许多人也渐渐有了期待,想必年夜那一日,一定热闹非凡。
只是这天气越来越冷,挨近年夜,天空下起鹅máo大雪,那雪huā飘了一天一夜,整个汴京变得银装素裹起来,屋檐下的冰凌悬挂着,偶有被风吹下,引来不少孩童争抢,汴河河面凝结了一层冰霜,虽是少了几分chūn意,少了画舫、游船的点缀,可是那一层薄冰连绵过去,却是另一番景致。
这时候所有人都清闲下来,不再为生计奔bō,各自回家,采办年货,购置烟huā爆竹,走亲访友,自是不可少。
到了末月的二十五,各衙mén也纷纷放假,除了几个值堂的,其余的都准备着过年了;只是鸿胪寺和武备学堂却是例外,鸿胪寺还得张罗着贺表的事,武备学堂更是到了练的紧要关头,虽是这三伏天,天气冷得让人手脚都要冻僵,上下却一致地在咬牙坚持。
沈傲筹建的工房初具规模,工房是隶属武备学堂名下,否则sī自生产刀剑那也是违反国法的。里头三十个倭人刀匠,和五十个学徒,日夜赶工了足足四个月,终于算是制出八百柄儒刀来,这已是他们最快的速度,再多,就必须牺牲质量了,好在一切原料都充足,要什么,沈傲就给什么,才不致耽误了工期。
刀自然是分发下去,武备学堂人手一柄,按着沈傲的意思,这刀就是校尉的象征,是他们不可或缺的伙伴。
儒刀自然不同于寻常的刀剑,官府里的制式军备,终归是大规模生产,又为了节省开支,其工艺水准和质量难免参差不齐,比起儒刀来相差太远。
如此好刀,自然让武备学堂上下爱不释手,长刀从鞘中拔出,有一种迫人的寒芒随着刀锋散发出来,幽幽散发着光泽。
自此之后,校尉都是跨刀练,儒刀也随即成为校尉的身份象征。
宫里头终于又传出了旨意,说是在年夜那一日,让沈傲携家眷晌午入宫。
这个消息传出,又是一阵bō澜,简在帝心这句话还真是让人感慨,别人一辈子都别想入宫,沈傲竟是把皇宫当成了别院,三天两头进去不说,到了年夜也要宣进去,可见他的恩宠到了什么地步,便是当年的蔡京,也没到这个份上。
别人都是羡慕,沈傲却是苦笑,若是皇帝的心意也就罢了,可是偏偏,这主意是太后想出来的,其用意沈傲会不知道?到了那一日,只怕难熬了,头痛,当真是头痛无比,卷进这漩涡里,想chōu身都难。
许多事都是外表上看上去光鲜,光鲜的背后却有许多无奈。倒是三位夫人听说入宫,有几分好奇和期待,虽说不能一家人团圆,却终归还有几分憧憬,想看看那宫城里头到底有什么样子,贵妃娘娘们又都是什么模样,沈傲当然不会把自己的苦水倒出来,有些事男人可以对nv人说,可是有些事却只能藏在心底,怕就怕太皇太后那一日翻了脸,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国子监那边也放了假,少不得要把老丈人兼恩师的唐严请来,唐严看上去老迈了一些,鬓角生出几许白发,却还是那副脾气,终归是板着脸训斥了沈傲几句,让他少胡闹,多做些正经的。沈傲恭听了训诫,连连称是。倒是唐夫人大是不满,唐严训斥沈傲,她便埋怨唐严,这两个人卯上去,唐严失了面子,当然不肯罢休,捋着胡须,高声大叫:“唯nv子与xiǎo人难养也。”
如此一来,便得罪了蓁蓁、周若,两个人在旁站着,脸sè不好,不吭气;茉儿很是尴尬,却又不好说什么。
沈傲及时地板起脸,这一下不再听恩师教诲了,庄重无比地道:“泰山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nv子难养的有,却也未必是都难养的,就比如学生的几位娇妻,那都是贤淑无比,端方可人的。你这般孔圣人还说过‘才难,不其然乎?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有fù人焉,九人而已。’武王能以nv子为贤人,泰山大人怎么能如此轻蔑nv子?”
唐严是个老学究,一听沈傲要辩论,立即双眼放光,张口道:“不然,nv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nv正,天地之大义也,nv子当政,你难道忘了宫闱之祸吗?nv子无德,所以轻贱……”
完全没有看到一旁唐夫人杀机腾腾的目光,还有沈傲的娇妻们黑下去的脸sè,唐严摇头晃脑,长篇大论之余,通过举例,摘抄四书经典来引证自己的观点,正说得得意处,沈傲已经离座,尴尬地打断道:“泰山大人,xiǎo婿内急,抱歉,抱歉。”二话不说,狼狈地逃了出去。
唐严意犹未尽,翘着tuǐ,目光落在唐夫人身上:“夫人,方才为夫说的都是圣人的教诲,你是fù道人家,更要谨记……夫人……夫人松手,你这成什么体统,哪有当着儿nv的面拧丈夫耳朵的……呜呼……圣人诚不欺我,唯nv子和xiǎo人难养也……啊呀,断了,断了,要断了……”
沈傲逃出来,听到里头的喝骂呜呼声,心里松了口气,也不去上茅房,独自溜到后园xiǎo亭里去避难,心里想:“读书和做人果然不可或缺,一定要谨记老泰山的教训,这是一条不归路啊!”
当着儿nv的面,唐严大失颜面,也觉得有些没鼻子没脸了,虽是在沈傲这住着,平时却不肯lù面,后来干脆去寻了陈济,两个人一起读书下棋,倒也乐在其中,他在陈济面前大发nv子和xiǎo人的议论,陈济从前也娶过妻子,后来因为罢官,娘家那边便把人接走,让他大受打击,于是决心终身不娶,二人苦命相连,很是抨击了一番nv子的德行。
幸好那芸奴是个聋哑人,他们说得满脸通红,相见恨晚,也听不到,反而唐大人的学问让陈济折服,见了他都是莞尔笑的。
从陈济那儿寻回了自尊,唐严心情也好了,前几日还叫嚷着先回家里去住,怎么能天天住在儿nv家里?现在却也不肯走了,捋着须说沈傲既是我的弟子,又是我的贤婿,连陈先生都可以住,唐某人自然却之不恭,权当是自己儿子看待,受他孝敬是应当的。
沈傲只是呵呵地笑,也不说什么,只是到了唐夫人面前大肆抨击泰山大人读了一辈子书,入了邪魔外道,没有理解到圣人的真意,往后一定要和他在学术上划清界限云云。
唐夫人就笑,说这个nv婿最是乖巧,读书也读得好;nv人固然记仇,可是这几日采买年货,唐夫人如今得把持着,所以这来回的忙碌,也就渐渐的将这事儿抛诸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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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好无语,本来想加快点剧情节奏的,结果还是把这一段写出来,大家不要怪老虎拖戏啊,xiǎo说嘛,有高cháo有铺垫,偶尔也要有点作料撒,好了,不多说,那个,求下订阅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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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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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出大事了
大年三十这一日,清早起来,府里头洋溢着节日的气氛,灯笼和chūn联都是现成的,刘胜那边主持着,不致出了差错。
沈傲起来,先去拜谒了唐严和陈济,便开始张罗进宫的事了,要进宫,礼节也不能费,得穿礼服,三位夫人都是诰命,也都得张罗着。
大宋的礼服是最繁琐的,尤其是诰命,里三层,外三层,便是头冠、凤钗都有严格的规定。
好在唐严这时侯适时跳出来,在旁监督,倒是不怕落下什么。
沐浴、着装之后,便是等旨意了,正午请了陈济来喝酒,师徒三个喝了几盅,唐夫人和蓁蓁她们浅尝便退到里屋去歇了,三人有酒下肚,难免会有些议论。唐严突然问起武备学堂的事,其实武备学堂从筹建到现在,唐严都没有过问,这个时候突然问起,让沈傲有些意外,便将自己的主旨说出来。
唐严沉yín道:“原以为你是想胡闹,想不到真的让你办成了,不过文人从戎,他到底是书生还是武夫呢?”
陈济是对武备学堂颇为欣赏的,他偶尔会去几趟,多是夜间去督导校尉的功课,举杯饮了一口酒,道:“文武之道,殊途同归,只要利国利民,又何必计较什么文武?”
唐严哂笑道:“倒是我看不开了,罚酒一杯。”将一杯酒一饮而下,而后咂了咂嘴。
过了午时,宫里终于有人来接了,是杨戬亲自来的,他穿着大红的礼服,轻车熟路地进府,见了唐严、陈济也是堆笑,道:“原来两位也在,哈哈,杂家有礼了。”
唐严、陈济连忙回礼,和杨戬寒暄客气了几句,杨戬道:“杂家这一趟接沈傲和蓁蓁他们入宫,二位,宫里头还在等着,就不叨扰了。”说着便到后园去看蓁蓁,见到蓁蓁穿着诰命礼服,啧啧称奇,说是比宫里的嫔妃更是端庄。
杨戬这么一赞,沈傲在旁道:“其实茉儿和若儿也很端庄的。”
杨戬是最圆滑不过之人,听了沈傲的话,立即道:“是,是,杂家光顾着看蓁蓁了。”
罢,便带着四人出府,直接上了宫里头的马车,径直入宫去。
到了正德mén下车,蓁蓁等人身为nv眷自是由人先领着去后宫到太后那儿去坐,沈傲则是被叫到文景阁先陪皇帝说说话。
今日赵佶的心情很差,yīn沉着脸,沈傲进去的时候,发现蔡京、兵部尚书等人都个个胆战心惊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若是平时,给蔡京赐坐是稀松平常的事,赵佶体恤他老迈,所以一直对他很优渥,可是今日的气氛不同,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赵佶阖目坐在龙椅上,沈傲进来了,他也只是将眼眸张开一线,而后继续沉默不语。
沈傲乖乖地站到一边去候着,赵佶轻轻用指节敲击着御案,御案上是一份大红的奏疏,很是鲜yàn。
大宋的奏疏分为三种,一种是寻常的奏疏,大多是用青sè打底,再一种是弹劾奏疏,则是用黑底。只有发生了大事,譬如边镇急报、灾情急报之类才会用红底,这种奏疏接到之后,三省是不能擅专的,直接就报进宫去。
换作是以往蔡京总揽三省的时候,内有梁师成相为呼应,所以就算是大红奏疏,他也敢留着,省得让陛下‘烦心’,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中书省有了个石英,外朝有个沈傲,宫里头还有个杨戬,这种事自是瞒不住的,所以第一时间就送来了,省得让人抓住了把柄。
沈傲心里明白,应当是边镇或者是哪里出了事,这事儿还不小,又看兵部尚书班讽也在,几乎就可以断定应当是兵事了。
兵事是最麻烦的,不过在沈傲看来,眼下最怕的是金人南下,只是若是辽国那边出了错,沈傲应该是最早接到消息,他心里暗暗疑huò:“莫非不是边镇出了事?”
蔡京躬着腰,慢吞吞地道:“陛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追究亦是徒劳,还是想办法善后才是,今个是年三十,闹出这样的事,老臣难辞其咎……”
“你不必自责。”赵佶阖目深思,慢吞吞地道:“要怪就怪朕识人不清,你说得对,是该善后了,不过该怎么善后也得有个章程,朝廷要有两个是抚一个是剿,先派个钦差去他们怎么说,同时兵部这边也要有完全的准备。”
兵部尚书班讽道:“是不是该调边军,京畿北路那边靠着安利军,小种相公那边尚有jīng骑兵万人可以调用。”
赵佶冷声道:“不能动,现在边事不宁,要防患未然,一个匪luàn就chōu动边军,小心西夏人有机可趁。就调拨禁军去,差高俅去,高俅这几年是有点儿懈怠王事了,朕给他一个机会。”
赵佶想了想,又道:“兵马动之前,招抚之事还是重中之重,礼部那个迎客主事叫吴什么来着?”
兵部尚书班讽傻了眼,隔行如隔山,礼部的人他也认识一些,可是迎客主事他实在没什么印象,听到赵佶问,呐呐道:“是……是……”
沈傲在旁道:“叫吴文彩,也是个干练之人。”
班讽抬眸,感jī地看了沈傲一眼,道:“对,是他,此人微臣也略有所闻,只是平时没什么jiāo情,一时也难以记起。”
赵佶瞪了沈傲一眼,接着又慢吞吞地道:“命他做钦差吧,授京畿北路招讨使,和他说清楚,只要那边肯接受招安,什么都可以商量,可要是冥顽不灵,那就只好大军四面围剿了。蔡爱卿,mén下省那边也要有完全的准备,拟一道诏书去,有什么事,随时入宫来报,这个年,朕是更不好过了。”
接着,赵佶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
蔡京、班讽二人行了个礼,碎步退出。
赵佶叹了口气,对沈傲道:“来,到朕身边来坐。”
沈傲走近,在赵佶的对案坐下,赵佶道:“你自己看吧有什么说的。”
沈傲捡起御案上的奏疏,里头果然是造反的事,说的是京畿北路安抚使徐神福扯旗造反,竟是纠集了数万人,盘踞于京畿北路,自称天一皇帝,改元神授元年,设立百官,又发伪诏呈赵佶八大罪状,声称要替天行道,推翻大宋。
沈傲看得目瞪口呆,一个安抚使居然反了,反了也就罢了,毕竟一路的长官名义上是安抚使,可是提刑使、转运使居然也跟着反了,这两个人糊涂倒也罢了,就连当地的厢军居然也跟着他们胡闹,不少州县也尽是如此,一夜之间,整个京畿北路竟个个都成了反贼,几日之前,他们还是朝廷官员和良民来着,怎么说反就反了?
大宋的官制,采取的是强干弱枝的政策,既大权独揽中央,各路的官员相互掣肘,这个管刑狱,那个管政务,另一个管河运,可谓曲径分明,绝不可能有安抚使造反,可是偏偏,这样的怪事居然发生了,徐神福吃了猪油méng了心,整个京畿西路居然也都脑子浸了水。
“陛下……”沈傲放下奏疏,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
赵佶脸sè难看到了极点,颓丧地道:“是朕的错,一切都是朕咎由自取。”
一句没有边际的话,让沈傲更是疑huò,这个徐神福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赵佶见沈傲一脸的疑huò,苦笑道:“此人曾是金mén羽客,后来朕将他封去了京畿北路,想不到竟酿成了如此大祸。这几年他在京畿北路设立天一教,竟是懵然不查,想不到短短数年功夫,他的天一教就有如此大的声势。”
沈傲恍然大悟,所谓的金mén羽客,便是道士,赵佶此前崇尚道教,道士出入皇宫,没有人敢阻拦,因此才号称“金mén羽客”。这些人以蔡攸为代表,也曾喧嚣一时,许多人被授予了官职,成了封疆大吏。
只是到了后来,沈傲揭穿了那个什么活神仙的把戏,又设计干掉了蔡攸的政治前途,这些道士也胆战心惊,生怕陛下清算,这才开始寻求自保之策。那叫刘神福的道士既做了安抚使,早年便在京畿北路招揽信众,他既是京畿北路的最高长官,又是天一教魁首,依附之人当然不少,如此一来,京畿北路的官员自然也大多屈身投靠,想必那些人一开始也是不信什么天一教的,毕竟都是读书人,谁信谁是傻子,可是既投入了天一教mén下,这干系就洗不脱了,少不得那徐神福叫他们做些不法之事,有了把柄,徐神福登高一呼,他们也只能受人裹挟。
连官员都拉下了水,那些厢军、百姓更是浑浑噩噩,天一教靠着徐神福主政,大办一些宗教仪式,疯狂招募信徒,只怕各州县的百姓、厢军都成了天一教的信众。
就在年前,吏部那边已经做好了收拾刘神福的准备,从前刘神福得势,靠的是圣眷,如今大家都看得到,陛下对神鬼之事已经逐渐不太热衷,这刘神福在京畿北路也没什么政绩,说穿了,这家伙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大家拜的是孔圣人,他拜的是什么天一神,不是一个系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所以那边功考司的人过去,已经有朝里的大人物打了招呼,让那姓刘的洗干净屁股,滚蛋!
刘神福见做不得官,又害怕被问罪,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横了心,干脆举起反旗,来个破釜沉舟。
消息送到赵佶这里,原本一个好好的大年三十,算是彻底地糟践了。京畿北路距离汴京不过百里之遥,那里出了事,一个不好,就可能蔓延到汴京来,引发京畿的恐慌。
赵佶抬了抬眼,虽然在蔡京、班讽面前刻意地作出一副镇定,此时却显得有些无助了:“沈傲,若是招抚不得其法,招讨又失利,该当如何?”
沈傲想了想,毫不犹豫地道:“那就再招讨。”
赵佶摇头:“你不懂,这里头的干系太大了,京畿北路是京畿近郊,距离边镇又近,一个疏忽,就是弥天大祸。”
沈傲迟疑了一下,道:“陛下,还是让边军去招讨吧,至于禁军还是留驻京畿以防不测的好。”
赵佶心里不知道,可是沈傲却明白,京畿的禁军已经糜烂透顶了,糜烂倒也罢了,最可怕的是吃空饷,在皇帝眼里,京里的马军司至少有四五万人,规模也算不小,拿去剿贼明显足够,毕竟京畿北路的贼军只是厢军,当然不是人数众多的禁军对手。可是赵佶哪里知道,马军司能有个两万人就已经不错,靠着高俅带着两万人去京畿北路,多半要出事。
一旦官军失利,问题将会更加严重,所以沈傲的意思是,宁愿让边军去,边军的战斗力尚可,至少还有一战之力。
赵佶想了想,摇头道:“边军不能动,动了就要动摇国本了,朕有些难处,你不懂。”他勉强地挤出一点笑容道:“年三十不说这个,走,朕带你先去给太皇太后问安,待会你老实一些,给太皇太后认个错,太皇太后也是个有慈心的人,终究不会和你一个少年计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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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机遇还是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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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机遇还是挑战
沈傲硬着头皮随赵佶一起去太皇太后的寝宫,先在外头通报,才是进去,赵佶是躬身行了个礼,沈傲是外臣,得跪下,朗声道:“微臣沈傲见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安好。”
太皇太后的气sè并不怎么好,眼睛落在赵佶身上,道:“哀家听说京畿北路出了事?”
这个消息肯定瞒不住的,宫里人多嘴杂,赵佶又发了一通这么大的脾气,传到后宫来也只是早晚之事,不过赵佶也没有预料到消息传播得这么快,心里不由有些怒意,心里想着到底是哪个多嘴的家伙走漏了消息,不得不作出恭顺的样子道:“是。”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道:“陛下也不必太过急躁,只是疥癣之患罢了,该如何应对还是如何应对,先帝在的时候,边镇、内患也不少,最后还不是安安稳稳的?”
赵佶颌首点头。
太皇太后道:“哀家能和沈傲说几句话吗?”
这意思是叫赵佶回避,赵佶迟疑了一下,颇有些同情地看了沈傲一眼,便退了出去。只留下有点儿不安的沈傲跪在地上。太皇太后看了他一眼,冰冷冷地道:“沈傲,起来吧。来人,给沈大人赐个座。”
有人搬了xiǎo凳子来,沈傲坐下,太皇太后瞪了他一眼,并不给他什么好脸sè,语气却是缓和了一些,道:“原本,你这一趟进宫,哀家也有了准备,要羞辱你还不容易?你别以为得了圣眷,又有太后护着,哀家就动不了你。”
“……”
“你不说话?”
沈傲正sè道:“我和太皇太后确实有误会,不过今日是年三十,何必要败坏了大家的兴致?”
太皇太后冷哼一句,道:“有人要哀家年三十不好过,哀家当然也不会让人好过。不过……”她顿了顿,叹了口气道:“你和哀家的事算了吧,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景泰宫里的棋子而已,她是诚心要给我这老婆子脸sè看的。若不是知道京畿北路的事,不想让陛下烦心,今日你可别想有好果子吃。”
到京畿北路,太皇太后也暗暗担忧起来,她是经历过风雨的人,自然知道京畿北路有人扯旗造反意味着什么,当年的方腊叛luàn倒也罢了,毕竟方腊离汴京十万八千里,朝廷从容剿贼,有的是功夫。可是京畿北路靠近京师,一个不好,就要发诏勤王,那是要天下震动的事,可想而知官家那边的压力和担子有多重。
太皇太后维系在赵佶身上,平时赵佶也恭顺得很,因此多少也为他着想一些,也不肯让赵佶在这个时候再夹在中间为难,为今之计,也只有自己后退一步了。
太皇太后坐在榻上,慢吞吞地问:“听说你近来也在练兵,办的是武备学堂吧?”
沈傲颌首:“是。”
太皇太后道:“练兵好,我就受不了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文臣,一个个叫得比谁都凶,天天以为自己是在治国平天下,其实真正维系天下的,还是文武兼备的栋梁。哀家知道,你对陛下忠心耿耿,这练兵的差事还非得由你担着不可,好好地练,我这老婆子也不会烦着你。”
这时,沈傲对太皇太后的印象不由地改观了不少,略带感jī地道:“微臣敢不尽力。”
太皇太后抿嘴一笑道:“只是哀家心里头还有些不忿,哀家历经三朝,什么风雨没有见过,却是栽在你的手里,你来你有什么本事。”
沈傲抬眸,想了想道:“本事太多了,怕一时说不完。”
太皇太后又是掩嘴一笑,道:“果真是个楞子,去吧,也该到景泰宫去问个安了。”
沈傲走出寝宫,心情一下子变得爽朗起来,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担心变成了多余,这个太皇太后,也不至太坏。
赵佶在外头等着,见到沈傲出来,不可置信沈傲竟是四肢俱全,还脸上带笑,一路让沈傲随他去景泰宫那边,一路问沈傲与太皇太后的奏对,沈傲将方才的话转述了一遍,赵佶生出感慨:“太皇太后的恩德,朕是一辈子也难以偿还了,如此一来,倒是觉得母后有点儿xiǎo心眼了。不过这些话你不能对外人言,子不言父过。”
沈傲笑着点了头,赵佶心情好了一些,道:“朕索xìng好好地过个年,其他的事就先不想了。”
到了景泰宫,这边倒是热闹,几个嫔妃以及沈傲的夫人们都在,围着榻上的太后说着话,赵佶两个人进去,显得随意多了,都是笑呵呵地说了讨喜的话,宫娥和沈家夫人们都不说话了,忙不迭地来给赵佶见礼,蓁蓁和周若赵佶是见过赵佶的,因而都不显得特别局促,唐茉儿是才nv,也颇有几分从容镇定。
太后笑着道:“官家,你来了正好,哀家正说起你呢,你自己做的好事,沈傲如今都已身居少傅做了侯爷,他的夫人却还都只是六品的诰命,你这做皇帝的,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赵佶看了蓁蓁的礼服一眼,果然还是六品的梁冠,不由讪笑道:“是儿臣一时忘了,儿臣记xìng不好呢,等过完了年,就叫mén下省那边草拟个敕封的旨意出去。”
蓁蓁、唐茉儿、周若都称谢道:“谢陛下。”
沈傲趁机道:“我的四夫人chūn儿不在,我在此也先替她道一声谢。”这家伙狡猾的像个泥鳅,反正封赏这种好事当然一个都不能拉下,赵佶可以厚此薄彼,他沈傲可不能,现在代为谢过了,就等于是造成了既定事实,什么时候皇帝反悔,沈傲不在乎自己做一回谏臣,让皇帝明白君无戏言的圣人道理。
一群人闲聊了几句,沈傲注意到太后跟前的淑妃,这淑妃年约三十余岁,风姿绰绰,瞧她的模样,想必颇受赵佶的喜爱,她是安宁的母亲,沈傲进来时,自然忍不住多看沈傲几眼,试图要一眼将沈傲看穿。有时会拉贤妃到一边去,说几句悄悄话,贤妃只是笑着点头,时不时深望沈傲一眼。
再后来皇子们纷纷来了,都向太后和赵佶问安,有的也会朝沈傲问个好,沈傲恭谨回礼。有的只是冷淡地打个招呼,连眼皮儿都不愿意抬。
闹了许久,时候还早,赵佶便拉扯着沈傲出去,抬步正sè道:“沈傲,今夜的校阅,你已准备妥当了吧?”
沈傲道:“陛下的意思是这场校阅事关重大?”
赵佶郑重地颌首点头道:“本来呢,朕只是想热闹热闹,锦上添huā也就罢了。可是现在闹出这样的事,一旦京畿北路的消息传开,必然会引起汴京的不安。这一次校阅办得好了,恰好可以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
“微臣明白,请陛下放心,绝对不会出任何差漏。”
赵佶心事重重,寻了个长廊的扶栏依着,眺望着远处的重重楼宇:“明日这件事就会传出去了,能不能安抚,就看今夜了。若是办得好,朕一定感jī你。”
赵佶第一次用感jī这个词,让沈傲深觉意外,随即一想,这皇帝也没有遭遇过什么大变,京畿北路的事确实够他吃一壶的,眼下六神无主,校阅不但安抚人心,更可以起到安抚赵佶的作用。
想罢,沈傲连忙道:“陛下,除了校阅,微臣还想起一样东西。”
“你说。”
“邃雅周刊。”
“嗯?”
“明日可加印一期遂雅周刊年关特辑,微臣是这样想的,与其让百姓们sī自流传,引来无数谣言,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借用遂雅周刊发表些议论,一来呢,自然是告诉百姓们咱们大宋已经陈兵,随时进剿。二来嘛,也可以宣扬下我汴京的城防。让百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反倒可以起到安抚的奇效。”
赵佶明白了,不由笑道:“堵不如疏,这法子好,这事儿我叫杨戬去打声招呼,该怎么写,让那个陆之章来负责。”
沈傲继续道:“此外,那天一教既然在京畿北路起事,可是汴京城里,难保没有他们的信众,这件事,陛下不得不防啊。”
赵佶一时愕然,思索了几下道:“你不提醒,朕却是忘了,城中必有天一教的内应,要及早地揪出来,这件事,朕会jiāo由大理寺和刑部去办。”
接着,赵佶莞尔一笑,继续道:“走吧,随朕随便走走。”
两人沉默着在宫中踱步,沈傲心里知道,赵佶现在是满腹心事,虽说是不打紧,可是心里头还是放心不下。心事重重,当着宫里头其他人的面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心里郁闷,这才宁愿和自己出来散散心。因此也不打扰他,只是他和并肩走到哪里算哪里。
此时,沈傲的心里也不由地想:“一个校阅,原以为只是一场武备学堂lù脸的机会,可是现在的意义却是不同了,当着整个汴京的面,若是能够大功圆满,其意义足以载入史册。”
“挑战总是伴随着机遇,但愿不要出任何差错吧。”沈傲手心里忍不住捏了一把汗,虽然已经练了无数遍,可是事到临头,又担着这么大的干系,却不得不为之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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