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酒疯
沈淮将满嘴嚷嚷着让服务生拿酒上来的谢芷拖出酒吧,拍着她脸颊,问道:“你要不要到厕所里先吐一下?”
谢芷只觉得有头顶的夜空在转个不停,还有些意识,嘻嘻哈哈的搂住沈淮的脖子,勉强站稳身子,头摇得跟摇鼓似的,说道:“不要,不要,我还能再喝点……”搂住沈淮的脖子又要往酒吧里走。
沈淮哪里敢再让这姑奶奶喝酒,将她拽住,连搂带抱的往停车的路牙边挪。
谢芷身材比例好,腿长,但实际身高并不高,穿着高跟鞋,还差沈淮一截,下台阶时,高跟鞋走掉一只,一只脚瘸下来,伸手搂住沈淮的脖子,整个人就像是吊在沈淮的身上。
虽说谢芷丰满坚挺的胸脯隔着薄薄的夏衣顶在沈淮的肩膀上,叫他很是舒服,但谢芷这副醉醺醺的样子,更多的是叫沈淮哭笑不得。
不方便在东华开宾馆住,沈淮只能连搂带抱的将谢芷丢到后座上,又将谢芷走掉的高跟鞋捡回来丢车里,关上车门。
沈淮坐上车,再回头看后座,谢芷已经像似死猪一样蜷着身子睡熟在后座上,丰满的臀部往外拱出来,叫咖啡色的薄质裙布裹得紧绷绷的,有一种要炸开来的感觉,还勒出里面内裤的痕迹,叫沈淮不禁回味着刚才推谢芷到后座里手托在她屁股上的触感。
沈淮不至于会去占醉得不省人事的谢芷的便宜,看着时间不早,发动车往高速入口方向驶去。一路上谢芷睡得还安稳,但将要到徐城时,大概是醉得太忘乎所以,或者以为到家里,睡梦中叫身上的衣裙团在一起勒裹得不舒服,扯着衣服扣子就开始脱衣服……
沈淮在高速路上开着车,无法伸手阻止,连呼喝两声,谢芷却是浑然不知,完全没有反应又舒服的蜷着身子睡过去,就见她将自己上身脱得赤条条,衬衣跟胸罩落一旁,背着身子,但腰背曲线优美,肌肤更是雪白得耀人眼睛,光滑仿佛绸缎。
沈淮只能将后视镜移开些,免得眼睛瞅着后座香艳的情形半道闹出什么车祸来。??来。那样的话,他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好在侧面的车窗都贴着防透的车膜,外面看不到后座香艳的情形。
沈淮给谢芷的助手冯玉芝打电话,却不想冯玉芝她人在东华,不在徐城。他也不能掉头再回东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开,希望谢芷能在中途自己醒过来收拾这“残局”。
不能将这样子的谢芷送回到谢家那里去,也不能将这样的谢芷带回到他的住所去,万一闹出误会,叫别人撞见了,他还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楚。
将车开了燕京路,沈淮硬着头皮从包里翻出谢芷的手机,找到谢棠的手机号码。然而电话拔过去,却是谢棠她妈谢佳惠在那里接的电话,不知道谢棠都这么晚了还在干什么。
这种破事,沈淮懒得跟谢棠她妈说,也不想叫谢棠她妈知道他跟谢芷在一起,没有吭声,就直接挂了电话。
沈淮左右无计,只能关好车门,跑到便利店里买了一瓶冰冻过的矿泉水帮谢芷清醒清醒。
再回到车里,沈淮的鼻血差点飚出来:
谢芷齐膝的一字裙这时候彻底的翻卷上来,裹在腰间,黑色长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她给褪了下来——谢芷当真是以为睡在自家的大床上,雪白修长的双腿蜷趴在后座上,一条浅条内裤堪堪将她丰满的臀部包裹住,但浑圆曲线却是那么的诱人,而内裤的边缘还有几根卷曲的毛发倔强的探出来,贴在雪白的大腿是那么夺目。
沈淮顾不得怜香惜玉,坐回到驾驶位上,打开矿泉水瓶,就将冰冷的矿泉水往谢芷脸上淋。
炎炎夏夜,醉睡过去的谢芷叫冰冷的矿泉淋了脸上,身子先是一僵,有那么两三秒的停顿才猛的跳起来,头“砰”的一声撞车顶上,声音大叫叫沈淮几乎怀疑车顶被给谢芷撞出一个凹槽来。
这一下撞狠了,谢芷头痛得要流眼睛,瞅着沈淮手里的矿泉水,一时间不明白沈淮为什么要这么冰的水淋她,又痛又恼,气得张口要骂,但顺着沈淮仿佛给定住的眼睛,谢芷才看到自己半裸的坐在后座里,那对坚挺丰满的大白兔就赤|裸裸的暴露在沈淮的眼前。
“啊!”谢芷尖叫着捂住胸口蹲下来,躺到椅背后,厉声喝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淮无奈的说道:“我要拿矿泉水洒你身上,你在后面能把自己扒光了。我要不是定力够强,指不定在半道就成亡命鸳鸯了。你不会一点都不想起什么吧?”
谢芷抓起衣裳,先遮住身子,虽然头还痛得厉害,但隐隐约约的想起刚才确是她自己误以为到了家里——想到这里,谢芷恨不得找地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今天成了“弃妇”不说,拉沈淮喝酒,还丢这么大的脸,脸烧得通红,只能细声跟沈淮说道:
“你把脸转过去……”
沈淮转过身坐好,从后视镜里见谢芷还警惕的看过来,连后视镜的角度也转开,表示对光溜溜的谢芷没有兴趣。
谢芷藏在椅背后穿衣服,这时候仪表盘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沈淮拿起手机见是谢棠回电话过来,跟谢芷说:“刚刚我拿你手机打电话给谢棠,想让她过来接你回去,没想到是她妈接的电话;我在电话里没有说话就挂了电话……”转过身要将手机递给谢芷,未想谢芷衬衫虽然穿上身,但扣子还没有扣起来,正弯着腰整里裙袜,身子俯下来,两只浑圆硕大的白兔几乎要从胸罩里溢出来,叫沈淮看了一傻。
谢芷注意到沈淮的眼神,伸手将衬衣先揽起来,遮住在胸口,才接过沈淮递过来的手机,接通谢棠打过来的电话:
“是我打的电话,喝多酒了,刚才一不小心挂掉电话……”她也不知道谢棠她妈在不在旁边,也就没有在电话说跟沈淮在一起。
跟谢棠说了一会儿话,谢芷又捂起电话问沈淮:“我们在哪里?”
沈淮指了指车子侧后的巷子口,谢芷才看到车停的位置就在谢棠家外的巷子口,就在电话让谢棠直接出来。
谢芷这才确定沈淮对她没有恶意,是想将喝醉酒的她送交给谢棠,是她喝多了在车后座撒酒疯,以为到自家床上脱衣解裙——这么想,谢芷几乎都没有脸再见沈淮,好在没有傻乎乎将裙子、内裤都脱掉,不然只能跳河得了。
很快就见谢棠穿了一袭长裙从巷子里小跑过来,她钻进车里来,才看到沈淮坐在前面,惊奇的问道:“咦,你怎么跟谢芷在一起?”
“她是在东华喝多酒了,跟个酒鬼似的,我正好没车回徐城,就开她的车,顺带送她回来。”沈淮说道,他也没有细加解释,由着谢芷跟谢棠细说。
“怎么会喝这么多的酒?”谢棠知道谢芷是一个自制力比她强得多的人,平日里滴酒不沾,也没有谁能强劝她喝酒,而且谢芷对沈淮一向都没有什么好的观感,很难想象她会在沈淮面前喝成这样子。
谢棠钻进车厢里,都能闻到刺鼻的酒气,不用猜也知道谢芷今天遇到什么事了,才叫她喝成这样:“我都没见你喝成这样子。”
沈淮摸了摸额头,额头的那道疤消掉看不见,但摸着似乎还有些痕迹,心里想自己这么倒霉,能遇到谢芷两次大醉如泥。
谢芷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跟谢棠说今天发生的事情,醉意还没有完全消掉,只是给冰水激了一下,惊醒过来而已;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下撞猛了,头还是晕得厉害,跟谢棠说道:“我晚上睡你那里……”
“不要啊,我出来还跟我妈说你让我去你那里睡呢,”谢棠说道,她刚找了借口骗她妈溜出来,自然不想领着醉醺醺的谢芷回去,“你这样子,我妈看到也是你说一通。你衣裳皱巴巴的,还少了一点扣子……”
衣裙皱是肯定的,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扯掉了,谢芷心想她这样子也确实不能叫谢棠她妈看到,但也不能这样子回父母家住去。
“算了,住我那里去吧。”沈淮说道,有谢棠在,他不怕叫人撞见误会什么,发动车打着方向盘,往月牙湖小区开。
不过沈淮也没有到他的住所,而是将车停在寇萱住的楼下。
谢芷虽然才过来一次,但也知道沈淮住处是临湖的那栋复式公寓,却不知道他将车停在前面一栋楼做什么。
谢棠是路痴,虽然来过,但已经不记得沈淮到底住哪里,下车疑惑的问道:“这是哪里,我记得你住的地方比这栋要矮?”
后面的复式公寓只有四层,上下两套复式公寓叠在一起,寇萱租的房子是六层的多层公寓,自然要高一截。
“我家保姆住这边楼上,她这段时间放假不在徐城;你们晚上睡这边最好。”沈淮说道。
沈淮怎么有他保姆家的钥匙,这点就很叫人怀疑,但是自己的事情已经是一团糟,谢芷也没有心思去管他跟他家的“保姆”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棠刚才没有接第一通电话,就是在家里洗澡,谢芷上楼后也是简单洗漱,这里毕竟是别人家,没有新毛巾,她总不能用别人的毛巾,那样会很不礼貌,只是拿冷水搓了搓脸,让醉意稍浅。
沈淮想将谢芷、谢棠丢下来,他回后面屋里睡去,谢棠可怜兮兮的说道:“你能不能睡外面的沙发?”看谢芷还醉醺醺的样子,谢棠怕她半夜再折腾,照顾不过来,再者在陌生的房子里,她夜里也睡不踏实。
“嗯,我到后面洗过澡,换身衣服再过来……”沈淮说道。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往事回首
(尾声了啊……)
沈淮回家洗过澡,又翻出备存的新毛巾、牙刷,另拿了一件刚洗过的衬衫,回到对面楼的房子里。
也不知道谢芷与谢棠在聊什么,沈淮过来,谢芷拿了毛巾、牙刷,还是那件格子衬衫进卫生间洗漱,她是爱清洁的人,更何况她穿的衬衣掉了两粒扣子,不拿手遮着随时会敞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谢棠回头见谢芷进卫生间将门关上,压着声音问沈淮。
“那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沈淮都离开好一会儿,还以为谢芷将事情都告诉谢棠了呢。
“她没说,我也没敢问呀。”谢棠说道。
沈淮轻叹一口气,说道:“还是你自己问她吧,我不好替她说。”
“很糟糕的事?”谢棠吐吐舌头,说道,“那我不问了。”
“不问,过两天,你也会知道。”沈淮说道。
谢芷与宋鸿奇算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谢家与宋家也是需要这桩婚姻加强联系,但这一切都抵不上子嗣传承。
谢芷跟宋鸿奇没有生小孩,那宋鸿奇跟青沙的那个女人所生小孩子必然就要进宋家的门,沈淮心想,要没有他二伯、二伯母的首肯跟授意,宋鸿奇大概也不会这么快就跟谢芷摊牌。
谢芷不可能委屈自己,将宋鸿奇跟其他女人所生小孩领回家来养,那她与宋鸿奇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也就彻底走到尽头。
谢棠说是不问,但坐在餐桌边跟沈淮扯了一会儿,又将话题扯到今晚发生的事情上来,低着声音求沈淮:“你就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着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沈淮估计谢芷洗过澡在穿衣服,轻叹一口气,将谢芷身上发生的事情说给谢棠听。
谢棠诧异了半天,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漂亮的大眼睛也是黯淡,心里替谢芷感到难爱。
“要你多嘴说什么?”谢芷在卫生间里听到沈淮跟谢棠说话,心里百味陈杂,推门出来不满的说道。
沈淮没想到他今夜这么辛苦,还要看谢芷摆脸色,不愿意去刺激正等着要跟?要跟人吵一架发泄情绪的谢芷,只是摊摊手跟谢棠说道:“我就说你不该问我吧……”
谢棠问谢芷,说道:“你打算怎么办?鸿奇怎么可以这么过份,怎么就能想得出这种馊主意?”言语间对宋鸿奇的作为也是极其气恼。
“这主意是挺馊的。”沈淮事不关己,在旁边幸灾乐祸的乐呵说道。
沈淮的态度叫谢芷看了格外恼怒,也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口不择言的就厉色说道:“你想想你当年对谢棠做的事,你就是什么好东西了?”
这话脱口而出,谢芷也感到后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跟沈淮没有关系,但此时对沈淮却有一股难以抑制的莫名怒火,或者是太多的不堪都暴露沈淮的面前。
没想谢芷将火头发泄到他头上来,沈淮也禁不住脸冷下来,也不想跟今夜绝不好过的谢芷一般见识,但旧日疮疤叫谢芷血淋淋的揭开来,他也难在谢棠面前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坐着。
沈淮站起来到阳台外,掏出烟来点上。
谢棠见谢芷莫名的冲着沈淮发火,还将旧日疮疤无情的揭开来,也气恼的骂她:“你发神经啊,沈淮今天又没有惹你。”
谢芷也知道刚才失言了,但她抹不下脸来去跟沈淮认错,只是坐在那里生自己的闷气。
看着气氛陡然冷了下来,谢棠也不知要怎么办才能缓和气氛。
沉默了很久,谢棠才下定决心的跟谢芷说道:“有件事,我藏在心里很久没说……”
谢芷不知道谢棠想说什么,抬头看着她。
谢棠看了阳台上的沈淮一眼,咬着嘴唇,说道:“当年,虽然沈淮把我误当作你,虽然我当时还小,但我其实也想尝试那事的……”
听谢棠说这话,谢芷愣了半天,脑子似叫轮船的桨片打到了,乱成一团:
当年的情形仿佛电影一般在她的脑子里回放:她练习过高尔夫球往回走,推门进屋,就看到沈淮喝得酒气醺天的将谢棠压在客厅的沙发上扒衣服,认定沈淮正对谢棠不轨,抄起高尔夫球杆就朝那“畜生”砸打过去……
谢棠垂下头,也不敢看沈淮跟谢芷的眼睛,说道:“你心里明明知道沈淮喜欢你,你却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也一直不给他机会。沈淮那天喝多酒了,跑回来说了很多喜欢你的疯话,我就觉得他可怜。他亲我,除了他把我当成你,我都觉得挺好的。后来你回来,把他打成那样;后来又闹得沸沸扬扬,他又不肯解释一句,就被赶出法国。我知道我跟沈淮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应该发生那种事,我也就一直没有勇气说出来,但我心里知道,你们都不该怪沈淮的。”
谢芷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沈淮站在阳台上,能听到谢棠的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在“他”的记忆里,当年喝醉酒的他确是没有顾忌谢棠的感受,糊里糊涂的做错事,当然,谢棠也没有必要编什么话替他开脱,说到底就像当年谢芷没有将他看在眼里一样,他也未将当年看上去瘦小、脸色苍白的谢棠看在眼里,自然也压根没有在意到当年的谢棠心底可能萌生的什么少女情思。
当年?当年还真是一团乱麻!
看着烟头熄尽,沈淮走回来要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谢棠捂住脸,埋头枕在桌上,瓮声说道:“好丢脸呀!”
“啊?”沈淮不知道谢棠为什么这么说,问道,“怎么丢脸了?”
“让别人知道喜欢自己的哥哥,还不丢脸啊?”谢棠瓮声说道,连耳根都红得像染过似的。
沈淮与谢芷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淮只是伸手揉了揉谢棠秀发披散的脑袋,当年那个神情羞怯、瘦小的小女孩子似乎又浮现在眼前,叫他心生柔情。
“我刚才不该那么对你说话的,我今天的心情真是糟糕透顶了,就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糟糊涂。”谢芷艰难的说道,跟沈淮道歉。
沈淮还能说什么,就拉了把椅子在餐桌前坐下来,点了一支烟,递给谢芷,说道:“你抽两口,挺管用的。”
谢芷接过烟,小心翼翼的抽了两口,又问沈淮:“你以前真喜欢过我?”
沈淮苦涩一笑,要将他的记忆活生生的剥开来,压根就是一个自暴自弃到极点、即使萌生少男单恋情思却又苦苦压抑的典型,他融合了两个人的记忆,也以难抑对谢芷的好感,说到底他少年时期“刻骨铭心”的记忆在起作用,然而往事不堪回首,现在只能淡淡的说道:“你当年骄傲得就像是一个公主……”
听沈淮这么说,谢芷想到现在像落汤鸡的自己,心里只是苦涩。
沈淮看着时间都到凌晨了,说道:“我看我还是到后面楼去睡,你们也早点睡吧……”
沈淮打开门出要下楼去,谢芷喊住他:“我跟鸿奇说好上午就去民政局办离婚,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我爸、我妈他们说这事,我明天能不能再在这里住一宿?”
沈淮将门钥匙解下来,放餐桌上,说道:“没事,这房子里还有个房间多着,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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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后面楼,沈淮也翻来覆去差不多到天蒙蒙亮才睡踏实。
不过大家都以为他夜里留在东华,沈淮第二天也就赖床到中午才起床。
沈淮自然不会去问谢芷跟宋鸿奇办离婚的事,赶到国金大厦吃过中饭,忙碌了一下午,偷闲跟孙亚琳通过电话,他对当年的往事也十分好奇,在电话里笑着问孙亚琳:“你知不知道谢棠那小丫头,当年挺喜欢我的?”
“切,谢棠心里再喜欢你,你当年做的事就不混帐了?”孙亚琳在电话不屑的说道。
沈淮斗嘴斗不过孙亚琳,只能在电话这头嘿嘿而笑。
孙亚琳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沈淮将昨天夜里的事情说给她听。
“谢芷当年都恨不得将尾巴翘到天上去,现在也是活该,偏偏你死不要脸的凑过去,”孙亚琳对谢芷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回想往事,说道,“不过,你在谢棠跟前,跟谢芷是一样的德性,也不知道你后来怎么就转了性……”
沈淮心想还真是孙亚琳当年对所有事情看得最清楚,在电话里跟孙亚琳胡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心思惫懒,也不愿意留在办公室里加班,就拿了车自己开回家。
到街口右拐,将要小区门口时,沈淮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黑色皇冠跟着拐过来,那是谢成江的车。
沈淮开车进了小区,黑色皇寇要跟进来,却给门口的保安拦住,谢成江从车下来,追进小区里,沈淮停下车,按下车窗看着怒气冲冲的谢成江,不知道他怎么惹到谢成江了。
门卫那边也看到异常,打电话过来,问要不要派人将谢成江拦下来赶走。
沈淮也不想闹得太大,让门卫不要拦谢成江的车,让他进来。
谢成江见沈淮慢悠悠的开着车往小区里走,就是不停下来,也是气得发疯,忘了要回去开车,而是跟着车后面气喘吁吁的追过来。
到楼前,沈淮将车停下来,谢成江怒气冲冲的跑过来,质问:
“谢芷是不是在你这里?”
沈淮蹙着眉头的问道:“碍着你什么事了?”
见沈淮这样子,谢成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下来。”谢成江气不打一处来,揪着沈淮的衣领子就要将他拉下车。
也不知道谢芷从哪里冒出来,她看到她哥揪沈淮下车,忙跑过来质问:“你干什么?你快把沈淮放开……”
叫谢芷抓住手腕,谢成江不情不愿的松开手,气急攻心的质问谢芷:“你跟鸿奇,就是要跟这杂碎在一起?”
“你说话好听点,什么杂碎不杂碎的?”沈淮火毛了,硬绑绑的将话砸谢成江的脸上,他不介意在这里将谢成江揪住打一顿。
谢成江也不气弱,指着沈淮的脸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上前就又要揪沈淮的衣领子。
谢芷气得发疯,猛的将他哥推开,厉声叫道:“你闹够了没有?我不接你们的电话,就是要你跟爸冷静的想一想,什么原因,你们不会去问宋鸿奇?”又拉住挽起袖管要动手的沈淮,推他坐到车里,说道,“你不要跟我哥打架。”
沈淮想想自己也真冤,没偷鸡,也没有偷鸡的心思,却惹了一身骚身,又好气又好笑的坐回到车里。
“你怎么这么下贱!”谢成江叫他妹冷不丁推了一下,脚磕路牙上,差点摔倒,羞恼成怒的骂道,骂出来的话也是口不择言,极为难听。
谢芷又气又伤心,不知道发生这样的事,家里却跑上门来说她的不是,忍住要落下来的泪水,气疯的跟她哥吼道:“我就是下贱,我就是要跟沈淮在一起,碍着你们什么了?我乐意,我乐意,你们高兴了吧!”拉开车门,就跨|坐到沈淮的大腿上,拉住沈淮的手环到自己的腰间,说道,”你抱着我!”又冲着车窗外的谢成江吼道,“你不是过来替宋鸿奇捉奸吗,都离了婚,他还有什么资格管我跟谁睡觉——你要不走,你爱看就睁着眼睛看吧……”当下就要在车里脱起衣服来。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这些年欠你的
谢成江羞愤而走。但叫谢芷这么姿态古怪的坐在自己的身上,沈淮也是别扭,拍了拍她的肩,想要让她下来,却见谢芷满面泪痕,心里轻叹,就任她伏在自己的胸口大哭一场。
看着她哥离开,谢芷也渐收住哭声,但心里的怨气犹没有发泄掉,见沈淮的胸襟前叫她哭湿了一片,又是觉得好笑——她本来就是坚强的性子,哪里怎么就这么软下来,跟沈淮道歉道:“这些年一直都误会你,这事还把你扯进来,真是对不起你。”
夕阳余晖从车窗外透进来,落在谢芷的脸,她的眼睛哭得有些红肿,但叫净白无瑕的脸有着别样的美感,沈淮听谢芷说这样的道歉也觉得古怪,伸手将她脸颊上几丝乱发撩开,说道:“人生就是如此啊,都习惯了,”手又落到谢芷柔软的腰肢上,笑道,“看,这不是还能苦中作乐吗?”
谢芷这才省得就这么做在沈淮的大腿上,样子太古怪太别扭了,脸羞得一红,刚要抬脚移开,但心思一转,瞅着沈淮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真喜欢过我?”
谢芷刚才情绪激动,好端端的衬衫又给她自己扯掉了两粒,露面胸前大片雪腻的肌肤,浑圆的乳沟深得诱人,而谢芷跨坐在他的大腿,裙子也自然的卷到腰间,露面黑色长丝袜之上的一截大腿,更要命的是两人下身结实的贴在一起。
沈淮也不是柳下惠,就算没有趁人之危的心思,但昨夜没有释去的欲念却是蠢蠢欲动,反应起来,贴顶那柔软处。
不知道谢芷是不是这几天经历太多的事,情绪激荡不已才有一些奋不顾身或者自暴自弃的念头,但又不得不承认此时的谢芷还是诱人的。
沈淮但看谢芷神色还是没有缓过来,也不知道将谢芷从怀里推开,会不会叫她有什么更偏激的念头,他只能往后仰靠,故作轻松的笑道:“这个问题还挺难回答的,如果你只是出于报复宋鸿奇,我即使占到一些便宜,也挺伤自尊的。”
谢芷感觉到沈淮的坚硬顶在自己的柔软处,心里有着沉醉??沉醉其中不再苏醒过来的迷思,即使听到沈淮这么说,也想要彻底的放荡一把,或许只有如此,才能将这些年心里积下的委屈释去,才能重新去走自己的人生。
“你闭上眼睛,就当是我这些年欠你的今天还你,我不找你,也会找别的男人……”谢芷拿手遮住沈淮的眼睛,又伸手去沈淮的皮带扣子,掏出叫她难以想象的巨物。
沈淮吓了一跳,没想谢芷真是“发疯”了,他能感觉到谢芷解他皮带时手都在发颤,想要拉住她的手,柔声安慰她道:“你会后悔的,你停下来,这时候千万不要考验我的意志。”
“不。”谢芷毅然的坚决起来,拔开内裤就坐上去,沈淮想要阻止都来不及,更没有想到会这么顺畅就坐了进去,他也是僵在那里不知道都到这一步了是不是还要将谢芷推开。
然而在这一刻,谢芷又伏在他肩上大哭起来。
沈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推开谢芷,谢芷双手又将他死死的抱住,两人只能以他人万万都想不到的姿态,古怪的坐在一起,沈淮想着先让谢芷哭痛快了吧……
过了许久,谢芷才收住哭声。
这时候有人从车窗外经过,谢芷这才抹着眼泪,从沈淮大腿上下来,也不知道是太伤心,还是心里的邪劲释去,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心思,但觉得就这么停了对不住沈淮,说道:“我们回房间再继续吧?”
沈淮哭笑不得,一点没有占到便宜的得意,一边整理衣裤,一边说道:“算了,哪里等大家都有兴致再说这茬吧。谢棠她人呢,你刚刚从哪里冒出来的?”
“谢棠晚上有课,我办了手续回来,心里空落落的,就去街上买了菜回来想给自己做一顿好吃的,但买了菜之后才发现我根本就不会做什么饭。”谢芷捂起脸来,说道,邪劲释去后却无法回避眼前的难堪。
“这个我在行。”沈淮这时候才看到谢芷有一兜菜落在花坛边上,推开车门下车来,将菜捡起来,又回头跟谢芷说,“你给我当下手就可以了。”也不知道谢芷的情绪有没有稳定下来,不放心她这时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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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芷乱七八糟的买了一大堆食材,在菜市场时她脑子也是一片混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沈淮挑些能用的,慢悠悠的做了六道菜,将餐桌摆得满满当当的。
进屋后,两人都绝口不提刚才车里发生的事情,好像黄梁一梦,压根没有发生过似的。
谢芷似乎也没有因此产生什么心理负担,叫沈淮心里禁不住琢磨,是不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再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心想这样也好,就当是一场梦,沈淮记得寇萱屋里还藏有酒,他翻出酒来,拿出两只玻璃杯就要倒酒,这时候就听见“咚咚咚”有人在外面敲门。
沈淮不知道谁这时候跑上门来,普通人还真不知道他在月牙湖小区里狡兔两窟,谢芷离门近,跑过去打开门,就见她哥、她嫂子以及谢棠站在门外。
“怎么,又跑上门来掀桌子?”沈淮有条不絮的倒酒,将酒杯搁餐桌上,坐下来才不慌不问的看着谢成江走进来,不客气的问道。
谢成江叫沈淮这句话堵得脸色微变,还是他妻子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才低下头,说道:
“下午是我太冲动了,不了解情况,我过来给你道歉。”
沈淮不理会谢成江,但这会儿他在谢成江跟前也没有黄昏时的理直气壮,毕竟还是跟谢芷发生些什么,看到谢棠跟谢成江在一起,猜想谢棠这时候早应该把发生的事情都跟谢家说了,就问谢棠跟她嫂子:“你们有没有吃晚饭呢?”
“没呢,刚进楼梯就闻到饭菜香气,还想着哪家在做好吃的呢——我们还真没有吃东西,都”谢棠见沈淮与谢芷能在屋里煮晚饭,只当谢芷心情没有那么糟糕了,雀跃的跑进厨房拿了三副碗筷过来,招呼谢成江跟周倩也一起坐下来吃饭。
谢芷也当刚才在楼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问谢棠:“事情你都说了?”
谢棠点点头,说道:“都说了;鸿奇这次是太过份,我支持你跟他离婚。”
沈淮瞅了谢成江一眼,见他眼睛里神情复杂,也没有说什么。
谢成江当然不支持妹妹跟鸿奇离婚,涉牵到的东西太复杂,但是妹妹上午已经跟鸿奇办了手续,而且又是这样的事情,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说道:“爸让我过来接你回去住,不让你太麻烦沈淮,爸还说,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是支持你的,宁海路那栋房子始终是你的家。”
黄昏时,谢芷对她家里还有满腹怨气,也是种种邪劲串头,才不顾一切的在车里跟沈淮发生那样的事情,但这时候听她哥这么说,心里又忍不住想哭,只是说道:“我吃过饭,就回去。”
看着谢棠拿起酒杯也给谢成江倒酒,沈淮也没有再说什么,一顿晚饭就在这出乎异样安静的氛围里吃完。
吃过饭,周倩拉着谢棠收拾碗筷到厨房去洗,谢芷这时候心情倒是出奇的冷静下来,看到她哥欲言又止,问道:“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宋鸿奇总归不会跟我离了婚,连一个电话都不打给你们?”
沈淮听谢芷这么问她哥的话,心想这女人的心思还真是奇怪,刚才昏头昏脑的在车上疯在那样子,这会儿又冷静到能看到谢成江眼色里些微的复杂。
“宋鸿奇只说跟你办了离婚手续,还要就是淮能近期就要对金鼎撤资……”谢成江苦涩的说道。
沈淮悠然自得的抽了两口烟,心想这才符合他二伯的一贯手段,快刀斩乱麻,压根就不给谢家任何反弹的机会,做事就要做到绝,做得干脆利落、不留一点尾巴。
金鼎集团是谢家与淮能集团联合创立,各自持有50%的股份,淮能这时候提出撤资,不是说将金鼎现有的资产一分为二、大家分分家、从此分道扬飚就可以了,而淮能要撤走占金鼎一半资产的现金。
金鼎集团资产有近三十亿,但手里掌握的现金可能也说三五亿,不要说十五亿的现金,就是手里掌握的三五亿现金叫淮能抽走,也会因为现金链彻底断裂而陷入挣扎的绝境。
其他资产要想出售变现,只怕连正常价格的三分之一都卖不出去。
也就意味着,淮海铁心要撤资,谢家这些年投入到金鼎集团的资源、资金,都会变成一堆看似漂亮、华美,但一戳就碎、一文不值的泡沫;谢家这些年来所享受的浮华,也会从此变成一场空。
沈淮心里想,也难怪谢成江黄昏时是那么的气急败坏,宋鸿奇那一通电话提到离婚,又理直气壮的提到淮能要从金鼎撤资,大概叫谢成江满脑子以为是谢芷这边出了问题,才叫宋家做如此绝情的决定。
“谢芷住这里,也是宋鸿奇跟你说的?”沈淮问谢成江。
谢成江难堪的点点头。
谢棠这时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解释道:“我打电话问过了,鸿奇跟谢芷办过手续后,看到谢芷开车进了月牙湖,有些误会——我跟他们都解释过,昨天我陪谢芷住在这里,我妈都知道。”
“他也就那点出息。”谢芷泄了一口气,似乎从此将宋鸿奇彻底看透,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谢成江也永远都猜不到,却是他过来一闹,才叫谢芷发了疯似的,跟沈淮在车里就发生了关系。
“淮能不要,淮海国资或者梅钢都可以接手,只要价格合适,”沈淮心里对他二伯、对宋鸿奇不忿,跟谢成江说道,“你拿这话回宋鸿奇、叶选峰,或者回我二伯……”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婚变残局
宋鸿奇与谢芷离婚,不单单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还牵涉及这些年来谢家与宋系利益纠缠维系与分割的复杂问题。
稍有不慎,不要说谢家十数年来辛苦经营的半世浮华将顿成泡影,然而谢家反戈一击,对此时内部分裂得虚弱的宋系,也未必就能承受。
经宋鸿奇之口,说出淮能要从金鼎集团撤资的话,但事后并无进一步的消息。
谢家与宋系,除了宋鸿奇与谢芷、宋炳生与谢佳惠的婚姻外,在更多方面也有千转百回的缠绕,也不是说分割就能分割得了的。
宋鸿奇的那番话,到底是他误解之后的情急之言,还是宋乔生在背后以势压人,也就无从分辨,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沈淮那番强硬表态起了作用,还是说宋炳生居中说和,总之一直到八月中旬小姑宋文慧、小姑父唐建民再到徐城,中间都没有别的动静搞出来。
小姑宋文慧与小姑父唐建民再到徐城,还是当救火队员的角色。
徐城正值一年最炎热的时节,藏身树丛中的蝉虫也叫得有气无力,沈淮、成怡,还有周知白、宋彤、宋鸿军一起赶到机场接小姑、小姑父。
“你们也真是叫人不省人,好端端的就离了婚……”宋文慧看到沈淮他们一干人站在接机大厅,忍不住就唠叨。
宋鸿军笑着说:“该受你唠叨的人,可都不在这里啊。”
“那我就不能抓住你们撒撒手、唠叨两句?”宋文慧没好气的问道。
宋鸿军举手认栽,大家笑着接过宋文慧、唐建民的行李,拥着他们往外走。
宋?
?慧倒是从女儿宋彤手里引过小外孙的手,抱到怀里逗乐起来,问沈淮他们:“你们当中,谁见过青沙的那个女的?”
“没人见过,也没人关心。”宋彤不大客气的说道,她倒不是对她妈不客气,大概是身为女人对所有试图通过这种方式上位的女人的“憎恨”使然。
而宋鸿军、沈淮这些男人,对这种事情又多少比女人要包容一些。
宋鸿军耸耸肩说道:“听说两人都领证了吧?人倒是没有谁见过,鸿奇也没有请我们去喝喜酒啊。”
“也要他有脸请啊。”宋彤说道。
“你们也就是能乱折腾,老爷子在燕京也是睡不踏实,着了凉,咳嗽了一个多月也未见好,你们啊,”宋文慧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小辈之间的事情,摇头叹气,她本来要早些时间到徐城来,但就是因老爷子七月初生了一场病,耽搁下来,想到这段时间风平浪静也没有节外生枝,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说道,“既然事情都发生了,也就这样了,不要再闹腾了,老爷子也是这么说的……”又问沈淮,“这事,你往里面插一脚做什么?”
“人弃我取,”沈淮嘿然一笑,也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说道,“我这些年就是这么干的。”
“你个小流氓的样子,还嫌事情不够乱啊?”宋文慧见沈淮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笑着骂他。
想想也真是的,梅钢这些年发展,不就是在“人弃我取”中壮大势力?
梅钢早初也是谁不愿意接手的烂摊子,沈淮拉手了;赵东、杨海鹏等人,在崛起之前,哪一个能入得了大人物的眼里,沈淮偏就用了,而周家在东华被谭启平、高天河等人排挤时,叫沈淮拉了过去,也就奠定梅溪高速发展的基石。
六年前,新浦还只是一片荒滩,沈淮去了。
徐城炼油是一个烂摊子,沈淮接手了。
沈淮调到省里,实际?际主持省国资企业工作,也都是从烂摊子着手,逐步的改观局面……
想到这里,宋文慧心里感慨万千,但又不想沈淮尾巴翘到天上去,“打击”他道:“你这个烂摊子,当初也就成怡能瞅得上你,你还得意个啥劲啊?”
沈淮嘿然一笑,看了有些不好意的成怡一眼,问道:“我能得意不?”
“淮能从金鼎撤资,是鸿奇情急说的气话,大家都不要当真,”宋文慧又说道,“鸿奇他爸也打电话跟谢海诚解释过了。”
“只是这话未必能安慰得了人心啊。”宋鸿军在旁边说道。
老爷子在,宋系翻不了盘,大家至少能不撕破脸,但内部已分两系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现在二伯那边要跟谢家割裂,沈淮不表态,宋鸿军也是愿意往里添一把柴的。
话说回来,就算是他们这边完全不插手,宋鸿奇都把那种话说出来,以后想叫谢海诚、谢成江那边完全放心,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也完全没有可能。
宋文慧轻轻一叹,这也是她与唐建民这趟到徐城来要收拾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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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与成怡在月牙湖的复式公寓,也只有一间客房,这么多人过来也不方便,大家还是都坐车赶到燕京路的大宅子里相聚。
整件事发生之后,谢家要依赖沈淮指望事情能有一个妥善的解决,这叫谢佳惠对沈淮的态度也不再像以往那么冷淡。这次接待宋文慧、唐建民,她专程准备了一下,也没有安排在外面的酒店里吃饭。
只是当年的往事,无论是谢芷、谢棠,还是沈淮都无意再去提及,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大家都差不多遗忘旧事,也没有必要再在谢佳惠等人跟前释清自己。
谢棠待沈淮则是亲切,虽然她要上研究生课程,没有到机场迎接,但赶到家里看到大家都在,则是亲热的招呼,至少能叫别人知道谢棠当年并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
宋鸿奇与谢芷婚变这件事里,除了谢海诚、谢成江父子惶惶难安外,宋炳生的处境也最是尴尬,他此前也没有想到过,谢家与宋系那么密切的联系会突然生出这么大的裂痕来,沉闷着,也无法指责沈淮的表态是在推波助澜。
宋炳生也因此丧失所有的志气,他一个副省长在淮海却成了可有可无的角色,谢家与宋系又生这么深的痕迹,谢家甚至都将最后维持不割裂的期望寄托在沈淮的身上,他就更无存在的价值。
“金鼎这几年以开发地产为主,与淮能合作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但外面也是有些言语不那么好听,”吃过饭后,大家到书房里坐下,谢海诚就直接说到正题上来,“金鼎要进一步的发展,也确实需要进一步引进更多的合作资源,使公司运营更合规化,也到了考虑上市的时候。”
金鼎要怎么引进合作资源,沈淮早在电话里跟小姑宋文慧沟通过,但将叶选峰都拉过来坐下当面谈,宋文慧也只能当有些事从来都不知道底细,问谢海诚:“金鼎要怎么引进合作资源,有过这方面的尝试吗?”
“香港福裕资本还是有意愿进一步扩在内地地产的投资……”谢海诚说道。
今天过来吃饭的叶选峰没有表什么态,只是耐心的听谢海诚说下去。
福裕资本是宝和余薇发起创立,前后都不到一年时间,此前最大的动作就投资参与花溪市场二期的开发建设,先后出资八亿港元整体购入花溪市场家纺类批发市场与一栋写字楼的所有权,而总面积逾六十万平方米的花溪市场二期,又是沈淮在省国资体系内组建东江地产之后的主打项目。
福裕资本与梅钢系的关系有多密切,自然也可以一眼望透。
而且福裕资本能在香港募集大量的投资资本,与宋鸿军、孙启义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有着密切的关系。
不要说谢海诚这边了,福裕资本要没有沈淮在背后授意,有多大便宜能占,也不可能来趟这个浑水。
叶选峰那边不表态,谢海诚就继续说下去,摊牌就要摊到底,条件大家都妥协接受,往后还有可能相安无事,这时候退缩只是自埋祸根。
谢海诚的话说完,意见也很明确,他希望金鼎集团一拆为三:最核心的金鼎地产,引进福裕资本,股权一分为三,谁都不控股,尽可能近期谋求在香港或内地上市;这几年发展不太大的业务,都整合到金鼎实业里去,股权可以保持现状;此处就是谢家要出资收购金鼎旅游的全部资产。
金鼎旅游主要在东华及嵛山从事旅游地产及相关业务的发展,也是谢芷主要负责的工作,此时就有相当部分的股份就直接放在谢芷个人的名下;谢家这次出资收购全部的金鼎旅游,也是要全部交给谢芷名下。
这次婚变都是由宋鸿奇个人原因所引起,谢家也无意拦着不让宋鸿奇新娶生子,但多少也给谢芷一些补偿。
金鼎集团是淮能这几年多元化发展最主要的成果,特别是地产开发业务,净资产沉淀就近二十亿。
金鼎地产的价值并不仅仅是总计达二十亿的净资产,更主要的是多年沉淀下来的地产开发建设资源,价值更高。
现在国内地产业发展刚刚打开新的格局,未来还有进一步加速的趋势,就算是在淮海湾区域,看徐城、东华的城建规模,也知道未来的地产开发大有可为。
目前金鼎地产已经在徐城、东华开发多处楼盘,正进入销售、资金回收周期,虽然跟鹏悦地产、融信地产不能相比,但在规模上不比刚起步的东江地产稍小,叶选峰还想着在地产业务上加大投资,以期有更大的作为。
谁也没有想到宋鸿奇与谢芷这时候发生婚变,将一切的节奏都打乱;谁事前都不期待发生这样的变故。
想到这些,叶选峰也是窝心:
淮能的煤电联营已经形成规模,每年能源源不断的产生十数亿的利润,下一步就是考虑将电力资产包装上市,融得更多的资本用于发展。
徐东铁路复线改造也进入最后一年建设期,淮能熬过资金供应最艰难的前两年建设期,已经不再那么难熬,甚至有余力参与淮海电气的组建。
也就是说,只要再过一年时间,等徐东铁路复线改造工程完成,等淮海电力资产成功上市,淮能在资金、规模等方面的瓶颈都将彻底的打开,发展就能进入全新的格局。
这时候却发生这样的变故,搞得大家惶惶不安,不知所措,要说叶选峰心里没有一点怨气,那也是不现实的。
然而事情发生了,也只能接受现实,叶选峰也不能确认谢海诚所列的这些条件,宋部长那边能不能接受,他只看向宋文慧,不知道她这个“和事佬”能不能做通宋部长的工作。他也知道,宋文慧不仅在宋家内部有说话的分量,作为淮能的创始人,她的态度也更能叫淮能内部是不是更容易接受谢海诚提出来的方案。
对叶选峰现在来说,眼下更关键的还是推动淮能电力资产上市与徐东铁路复线工程两桩事,这两桩事要不能干净利落的做成,淮能终究是谈不上成气候。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风声
夜色渐深,宋彤就与周知白接她爸妈回宾馆去住。
宋文慧、唐建民这次过来,也是要先听听大家的想法,不会急切的就打电话逼宋乔生表什么态,事情也远没有急迫到这种程度。
谢成江还想邀宋鸿军、沈淮另找地方喝酒聊天,宋鸿军打了个哈欠,说道:“改天吧,我这两天都没有怎么睡好。”
因为形势的需要,他们这次插一腿进来,但不意味着对谢家父子的感观就此转变过来;沈淮、宋鸿军心里对谢家父子的态度还是不喜欢居多,也不愿意走得太亲近。
即使知道此时出资入股金鼎地产有利益可图,但无论是众信还是鸿基,都没有直接参与,而是让余薇名下的福裕资本介入,这主要也是宋鸿军、孙亚琳他们不想跟谢家有太深、太直接的瓜葛。
见宋鸿军无意亲近,谢成江也是尴尬一笑;谢海诚也不多说什么,心里却是百味陈杂,看着沈淮、叶选峰他们陆续坐车离开,才走回院子。
宋炳生心里更不好受,撤资清算这事,到底是他二哥在背后授意,还是鸿奇情急之余胡乱说话,都已经不再重要,叫他难堪的,是大家都没有将解决问题的期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不然的话,何必需要让小妹文慧跟唐建民专门跑这一趟?
“金鼎地产还是要尽快争取上市。”谢成江在院子里沉默了半晌,跟他爸谢海诚说道。
谢海诚点点头,事情陈酿发酵一个多月都再没有大的节外生枝发生,宋鸿奇又心安理得的在青沙新婚另娶,也才敢开出这么筹码出来,但眼下熬过撤资清算的危机,不意味着宋乔生心里真的就一点没有芥蒂。
谢海诚对宋乔生太熟悉了,在宋乔生心里只有能为他所用跟不能为他所用的两类人,现在谢家被归到后一类人里去,在金鼎地产上市之前,怕是不能真正有安稳觉可睡了。
想到这里,谢海诚跟儿子谢成江说道:“福裕资本那边,你还要加强联系,金鼎要是选择在香港上市,余薇那边是能帮得上点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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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成江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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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彤要拉宋文慧、唐建民到东华住了两天,明天一早就走。
宋文慧就想着到东华住两天,就直接从东华坐飞机回燕京,到宾馆前下车,拉住沈淮,问道:“你跟成怡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
“就要,正努力着呢。”沈淮嬉皮笑脸的说道。
宋文慧又好气又好笑的想找个东西抽沈淮,不理会他的无厘头,正经的告诉他:“过段时间,你爸可能要调回燕京工作。要是可以,你们父子俩也不要再互相怄气了。”
“我也没有跟他怄气啊,”沈淮摊手说道,又笑道,“二伯还真是势利啊,该扔的弃子这么快就打算扫进垃圾篓里去啊?”
宋鸿军与周知白都没有吭声,心想沈淮他爸这些年在淮海任职,除了居中协调谢家与宋系以及淮能集团的关系之外,还做成了什么事情?
现在让沈淮他爸调回燕京任个闲职,还能给宋系节约个副省部级的名额出来。
就四哥的工作调动,宋文慧也就简单一说,瞪了沈淮一眼,不让他再胡说八道下去,转回到刚才的话题上来,跟沈淮说道:“真的,你跟成怡该考虑要个小孩了。要是怕没有人带,影响你们发展事业,过两年我也提前退休,来帮你们带小孩。”
“妈,我还在这里,你就说这么偏心的话啊,”宋彤“不情不愿”的说道,“也没见你说提前退休帮我带小孩啊。”
宋文慧瞪了宋彤一眼,不让她胡搅蛮缠。
沈淮也不逗小姑,说道:“我跟成怡正考虑要个小孩呢。”
越是大的家族,有些观念就越是传统。
宋鸿奇在青沙受挫于魏南辉,仕途发展本不应该在这时候再去节外生枝的搞什么婚变,这对他的仕途发展绝对没有正面作用。
但是,就算是婚变惹出这么多麻烦,他二伯宋乔生最终还是选择放弃谢家,老爷子那边也不作声,应该默认既成的事实,说到底就是青沙那个女人怀了宋家的骨肉,而谢芷与宋鸿奇婚后多年一直都没有生养。
宋鸿奇今年已经是三十五岁了。
沈淮心想他虽然跟成怡都说好,等成怡到三十岁过后再考虑要小孩的事情,但看眼下的形势,双方家里的老人未必有这个耐心。
这时候,也顾不得手足情深,沈淮只能拉宋鸿军过来垫背:“鸿奇都快四十了,连个婚都没结,大姑跟大姑父大概更焦急吧——小姑,你跟小姑父要么先替他焦急焦急。”
“呸呸呸,我哪里惹到你了,我躲着你们行不行?”宋鸿军啐骂着人却往车里躲,显然不想参与这样的话题。
大家哈哈而笑,就在酒店大门前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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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都快到十一点了,沈淮站在水池前刷牙,成怡走进来,打开水龙头,给浴缸里放水,她将秀发挽成髻,拿发夹高高夹起来,露出修长的脖子,单手撑着浴缸,伸手去试水温。
沈淮将牙刷咬在嘴里,拿起成怡放在梳妆台上正吃着的一盒避孕药,走过来从后面搂住成怡,扬了扬手里的药盒:“要不,咱以后不吃这玩艺了?”
成怡扭头看了沈淮一眼,娇嗔道:“谁答应要跟你生小孩了?”
“我就问问?”沈淮笑道,“你不觉得宋彤、周知白两人生的小孩挺遭人疼的吗?我就在想我们俩要生个小孩子,铁定还要聪明、漂亮。你就不想知道咱们俩生个小孩,得有多漂亮、多聪明?”眼睛瞅着成怡迷人的大眼睛,作势要将那盒避孕药扔垃圾筒里去……
成怡将药抢过来,不叫沈淮随意丢垃圾篓里,娇嗔道:“就算是停药,也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要孩子,你连点常识都不懂……还有,你现在就要戒烟,酒也不能多喝。”
“生个娃还要戒烟啊?”沈淮愁眉苦脸的问道。
“怎么,你不愿意啊?”成怡瞅着沈淮的眼睛,问道。
“愿意,当然愿意,我怎么就不愿意啦?”
“愿意你还愁眉苦脸的?”成怡伸手去抹沈淮皱起的眉头。
“我没愁眉苦脸啊,”沈淮将嘴咧开来,“你看到嘴笑得够不够大……”将脸凑过来,作势要嘴成怡的脸蛋。
“你答应就好,那我从今天停药,你今天不能碰我,今天不安全,大概过两个月就没有问题了……”
“今天不要啊!”沈淮哀号道,哪里想到为怀孕的事,他今晚的福利就要先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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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宋文慧回燕京后,很快淮能集团内部就做出对进金鼎集团进行调整的决定,差不多全盘接受谢家提出的条件:金鼎一拆为三,金鼎实业维持不变,金鼎旅游由谢家全资收购,唯一不同的就是淮能集团要所持金鼎地产的部分股份出售给福裕资本,而不是让福裕资本直接将资金注入金鼎地产。
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淮能集团出售金鼎地产部分股份,降低持股比例,能回龙数亿资金;后者金鼎地产虽然能获得数亿资金用于发展,但不受淮能控制。
淮能提出这样的条件也不可算苛刻,九月上旬三方就展开正式的谈判。
宋鸿军、孙亚琳都不愿意与谢家有太深、太直接的瓜葛,就梅钢系的地产业务,主要还是集中在鹏悦地产,也不想分散资源,金鼎地产的发展潜力,还是没有办法跟鹏悦地产相比的,但对福裕资本来说,则是一次难得的扩大在国内地产投资的良机。
金鼎地产在东华、徐城发展已经有几年时间,积累颇多的资源,而且也有好几处楼盘开发进入销售期,随着后续徐城、东华城建规模的扩大、国内地房产业的发展,金鼎地产能稳定下来,未来将会有很大的发展。
金鼎地产已经在积极筹备上市事宜,此时出资参股,这意味着除了参与正常的经营分红之外,一两年时间过后还有从证券市场出售股票套现撤出的机会,从证券市场套出的利益,有可能会更大。
不过,这一切需要有一个前提:就是金鼎地产不能因为宋系内部的割裂,而打乱发展的节奏。
其他利益集团,即使看到有利可图,也不会趟这浑水;要没有沈淮在背后支持,福裕资本也不会贸然拿数亿资金介入进来。
这对谢家也不能算坏事,让出一些利益,除了短时间里不用考虑撤资清算的危机之外,未来在香港上市还能借助到余薇及宝和船业、福裕资本的资源。
三方很快就快就达成一致意见,福裕资本总计出资6亿港元,分别向淮能集团、谢家掌握的海丰控股收购金鼎地产25%、5%的股份,从此成为金鼎地产的第二大股东。
婚变危机就此过去,外界甚至都没有从中嗅出什么异常,甚至将福裕资本介入金鼎地产视作宋系内部裂痕进一步弥合的标志。
福裕资本在徐城崭露头角,第一个项目就是与东江地产合作,明眼人都能猜到背后是受沈淮的支持——此时福裕资本又介入金鼎地产,自然也就不难猜测是沈淮在背后推波助澜。
一年前,沈淮拉淮能集团参与淮海电气的组建,此时又推动福裕资本介入淮能与谢家核心控制的金鼎地产,在外人眼里,不是宋系内部在弥合裂痕,是在干什么?
而到十月中旬,省里传出宋炳生将要调回燕京的风声,大家就更进一步猜测宋系内部是决定让老的离开,给沈淮在淮能继续进步铺路了。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调动
风声传开,中组部的调令就很快就下到省里。
宋炳生再回农业部,只是担任副部级巡视员,虽然叫很多人心里都有一种“这才算名副其实”的感觉,但还是难掩诧异。
宋炳生虽然在副省长的位子上碌碌无为,但分管水利、农业等工地也没有什么过失,即使有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也无伤大雅。
绝大多数人都以为宋炳生会在淮海干到六十岁,再退到某个副省部级的二线位子上享几年清福。
即使宋家要安排宋炳生给沈淮的进步让路,也完全可以将宋炳生平调其他省或部委担任副职。
这也才符合惯例。
官场一旦出现不符合惯例的现象,随之而来的就是诸多猜测以及诸多捕风捉影的谣传。
什么宋炳生涉及贪腐大案被检举揭发,什么宋华病危已经丧失意识之类的种种谣传,就像雨后春笋一样涌现出来,一时间风声鹤唳、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在淮海悄然流传、颇撼人心的,还是说中纪委要直接着手调查梅钢多年来在体制改制中涉嫌侵占集体、国有资产的案子。
赶上十二月中旬嵛山革命烈士纪念陵园修葺一新,重新立碑,老爷子宋华再回淮海,与崔老爷子等一干老人再访嵛山,奠祭先烈,也叫不利宋家、宋系的诸多谣言顿时抽薪止沸,消了踪影。
这时候有心人则将宋炳生的去职,与明年的中央换届联系在一起,蓦然看到这是宋系提前部署的“以退为进”的一步动作。
寒冬腊月,梅溪入夜早就是寒风凛冽,屋里照着老燕京的习惯,围炉涮羊肉,热汽腾腾,脂香流溢。
也是老爷子过来,沈淮才有机会再见宋鸿奇。
宋鸿奇的新婚妻子田晓丽已经生下一子,这次也抱着婴儿过江来见老爷子。
田晓丽是东华原副市长田军强的女儿,个子不高,但长得娇小迷媚,是个美人胚子,今年才二十三岁,比宋鸿奇要小一轮。
曾传田军强有经济问题,省里安排他提前退二线。
虽然宋鸿奇与田晓丽正式交往是在田?在田军强退下之后,但田军强经济问题的中止调查、提前安排退二线,宋鸿奇也暗中出力,看得出宋鸿奇早就对田晓丽这个女人存有心思。
沈淮心想这大概也是谢芷下定决心跟宋鸿奇离婚的一个因素吧?
无论是婚变,还是暗中出力安排有问题的新岳父田军强安全下马,宋鸿奇都将他能用的资源耗尽,老爷子对宋鸿奇的话,也是希望他在基层扎扎实实的多干几年工作。
对宋鸿奇还在襁褓的儿子,老爷子倒是喜爱,听得婴儿出生后连大名都还没有起,坐在餐桌前就要大家集思广益,最后还是老爷子一锤定意,取名宋骥,笔划复杂是复杂了些,也是寄托几分期待。
老爷子、崔老爷子他们年纪大了,吃过饭聊了一会儿就去休息,沈淮、成怡、周知白、宋彤以及此时陪同老爷子南下的宋鸿军、小姑父唐建民等人,还与宋鸿奇坐在客厅里说话。
宋鸿奇与新婚妻子也不忙着回青沙去,今夜会在梅溪住下。
“我爸也说了,成叔叔在冀省的工作卓有成效,可以说是大放光芒,将来宋系真要有人能进局委,也是非成叔叔莫属……”宋鸿奇说道。
沈淮哈哈一笑,也不应话。
无论是内部条件,还是外部条件,成怡她爸确实更有资格在冀省担任一把手,为进局委奠定最坚实的一步,但经宋鸿奇传话,又未尝不是他二伯在玩“以退为进”的手段。
今夜的饭局,虽然其乐融融,但此时的沈淮已经心硬如铁,不会为所谓的“亲情”所惑——然而这么想,心里也是轻叹。
周知白、宋彤要带着直打磕睡的儿子先回去;唐建民去年就正式退休了,这次陪老爷子到东华来,就不忙着再陪老爷子回燕京去,要在东华多住几天看看小外孙,也不住在宾馆里。
宋鸿军拉住要走的小姑父唐建民,说道:
“我跟姚莹想要个孩子,只是我妈那边,小姑父能不能帮我做一下工作?”
“你个浑小子,你多大的出息?”唐建民笑着问道。
宋鸿军过年就四十了,跟了他近十年的姚莹也有三十四了。
“你跟小姑先在我妈那里帮我打一下预防针,我先看看我妈的反应,再考虑要不要跟她直接说这事,”宋鸿军说道,“姚莹那边虽然不会完全从影视圈里退出去,但风光十多年,以后也不会有太多的心思放在工作上。”
“好吧,好吧,”唐建军挥手说道,“我拉你小姑帮你打预防针去。”
司机将车开到酒店别墅的院子里来,也不用沈淮、宋鸿军他们送,唐建军与周知白、宋彤就直接带了小孩子坐上车走了。
唐建民、周知白、宋彤他们走后,宋鸿奇与新婚妻子田晓丽也回房休息,宋鸿军跟沈淮说道:“二叔那边看来是真改变策略了啊……”
沈淮点点头,笑道:“都是我不对。”
宋鸿军笑笑,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叫人听到墙脚,反而不妙。
宋鸿军虽然细处不及沈淮,但大局观还是颇强。
以前二叔宋乔生与田家庚争淮海的位子失利,旁人推四叔宋炳生到淮海来担任副省长,看似对宋家的补偿,实则对宋家极为不利,然而二叔宋乔生没有制止,主要还是希望宋系的政治资源能集中到宋家来。
这其中除了能让二叔他自己暂时失利,还能继续稳定坐住宋系二代核心的位置之外,未来待宋鸿奇成长起来之后,也能保证有更多的资源往宋鸿奇身上倾斜。
至少在二叔做这样的决定之时,宋家内部是没有人能跟宋鸿奇竞争的。
这种种微妙,宋鸿军也早就看透的,而他爸妈都不担任重要领导职务,所以他也就干脆利落的下海经商做事业,不在政途上求发展。
一切的变数或者说异数,都是沈淮。
从淮海湾区域合作规划出台之后,宋鸿奇在青沙就失去上升的优势,不要说外部,即使宋系内部也没有人再看好宋鸿奇跟沈淮竞争还有什么胜算可言,之后宋鸿奇的婚变诸事,其实也是二叔那边顺其自然、顺势而为罢了。
而二叔今晚通过鸿奇所传达的这层意思,也没有明确的意义。
无论是外部,还是内部,成文光都具备担任冀省一把手的条件,二叔此时的表态最多只是锦上添花,也就难怪沈淮不以为意了。
沈淮因年纪所限,难以在短时间内骤登高位,需要时间慢慢的磨熬,但梅钢已经蔚然成势,与各方枝连展开的合作也仿佛深埋在土壤之下的根系,虽然叫外人难窥其奥,影响力实际更加庞大。
在三四年前,融信银行曾是国内除诸大国商行之外最大的股份制商业银行,但这几年来为了支持融信集团自身的实业体系发展,大多的金融资源都叫融信集团自身占用。
融信集团占用太多的信贷资源,又无法提供足够多的协议存款,也没有办法向融信银行注入更多用于发展的资本金,自然也就限制住融信银行进一步的发展。
相比较之下,业信银行虽然也极大支持梅钢的关联业务发展,但相关合作中的贷款主要流向关联合作方,这使得业信银行除在淮海湾之外,在江东、冀南等地方的发展也极为迅猛。
业信银行净资产将突破二百五十亿,而存款规模到年底也将正式突破两千亿,超过融信银行。
业信银行经过两次债转股,股权结构更加分散,梅钢、鸿基以及沈桂秀基金会等关联方持有业信银行股份加起来不到12%,但由于其他股权较为分散的缘故,梅钢系对业信银行的影响力也就更为突出。
这还没有将孙家长青集团与巴黎银行近10%的持股计算在内。
看上去,沈淮在国内的影响力,主要还局限在淮海,但业信银行再加上梅钢铺陈开来的产业集群,枝生出去的影响力已经再难叫人忽视。
老爷子身体也还健朗,以梅钢、业信银行以及宋系固有的政治资源,说是送两个人进局委,也非没有可能。
也许二叔以退为进,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想到这里,宋鸿军也哑然失笑,心里想,二叔三五年前大概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过,他想要谋上位竟然还要倒过来追求沈淮的支持吧?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计划受阻
成怡以及随行人员直接在东华乘飞机,陪同老爷子回燕京去,沈淮还要在东华耽搁了两天。
一是与郭成泽、孟建声谈霞浦撤县设区的问题,这事他不便公开参与,但在背后也做一些推动工作。
撤县设区,争取到省里支持后,规划方案还要报送国务院审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情,不过东华也不是不能做些前置工作。
霞浦撤县设区,主要还是推动东华城区大踏步的往东发展,是推动霞浦向西融入东华主城区,故而在地方软硬环境建设方案里,未来就要将“融合”这个主题突现出来。
除了现有的徐东高速东延段、徐东铁路东延段、沿江快速道、梅浦大道之外,临港新城与东华主城区衔接的三条主干道路,就将安排优先建设。
霞浦启动有三年的新城镇建设,也将优先推动临港新城与主城区之间的区域新城镇建设,推动与北城、唐闸区建设合作产业园。
预计零二年霞浦县地方财税收入将摸到一百亿这个新的高度,照之前的协议,霞浦县地方财税收入零二年将向淮海湾政府建设基金输入近五十亿的建设资金。
为期两年的岚江高速,零二年上半年就将建成,虽然预算有所超支,但后续也仅需要投入十二亿的建设资金。
淮海湾政府建设基金零二年预算能收到七十亿的注资,扣除岚江高速以及其他一些在建基建项目的资金供给,还有超过四十亿的计划资金没有落实预算。
这四十亿的资金明确是要用在淮海湾区域的基建项目投资上,但到底具体怎么花,各方面都在争取。
淮能是希望政府建设基金加大对徐东铁路复线改造的注资,这样就能减轻淮能最后一年对徐东铁路的资金供给压力。
交通厅及高速公路集团希望政府建设基金继续保持在高速公路上的投资,确保未来五年内全省高速公路建设能远超计划完成任务。
各地市则希望政府建设基金能加大在水务、港口等方面的地方基建投资,缓解地方的市政投入压力;而就梅钢系内部而?部而言,则希望集中用于加强梅溪港、新浦港的基建投资,进一步巩固梅溪-新浦产业带的优势……
四十亿看上去钱不少,但抵不过和尚多。
沈淮还是希望能推动一两项能有利改善淮海湾产业及投资环境的重大基建工程上马,只是各方都强调自己上马的都是对地方经济发展至关重要的重大基建工程,故而争来争去,零二年政府基金重点支持基建项目到十二月中旬都还没有出炉。
同样,沈淮不在淮海湾政府建设基金担任理事职务,也不便公开参与讨论基建资金的使用,也是拿这个做借口,谢绝别人到他这边来游说。
沈淮留在东华,公开参与研讨的,还是新浦炼化二期工程的进展。
新浦炼化虽然以梅钢为主导,但中海石油与淮海融投是第二、第三大权益人,沈淮身兼淮海融投董事长,自然就能公开参与新浦炼化二期工程的筹建工作里来。
然而当下最大的问题,不是资金,不是建设用地,不是市场消化,而是融信联合中石化工有意在新津上马大型炼化项目。
五年前,融信就有心与中石化工联手建设大型炼化厂,当时就看中新浦炼化选中的地皮,当时就用尽种种手段,想要叫新浦炼化一期工程胎死腹中。
沈淮顶住各方面的压力,最终在成怡她爸跟田家庚的支持下,与中海石油及省国资联合,推动新浦炼化成功获批建设。
这也使得融信想在新浦孵化石化产业的进程就此夭折。
后期融信集团将产业投资的重点转移到新津,但仅钢铁产业还支撑不了新津港的快速发展。
新津钢铁建成,省钢全面改制,融信控股的融信钢铁联合集团有限公司也如期成立,谋求在新津港建设大型炼化项目,也成为融信在实业体系发展进程里最迫切需要部署的一步棋。
依托深水海港,重化工业的发展,钢铁与石化是两个最重要的支点。
虽说这两年国内加大工来及基础设施建设力度,对大型重化工业的项目审批放宽,但国家部委依旧无意批准一个地级市同时上马两个大型炼化项目。
东华同时也只能上一个大型炼化项目,矛盾就在,是让梅钢上,还是让融信上?
说到准备,融信与中石化工从九五年就开始接触,讨论相关大型炼化项目的建设。
说到规划,新津临港工业区启动建设之初,就规划有石化产业园区。
说到产业层次的支持,融信与中石化工都是骨干央企,而在石油化工三巨头里,中石化工的实力要比八八年才成立的中海石油强得多。
融信集团在重化工业上的发展还刚刚启动,中石化工则是国内重化工业的绝对主力。
早在九五年,融信有意拉中石化工在东华建设炼化基地,中石化工不便拒绝,但在心态上漫不经心的,除了当时中石化工主要加大镇海炼化基地的建设之外,更主要的还是淮海湾的地位在当时还没有突显出来。
田家庚提出大框架发展淮海湾经济,到徐沛更具体的提出淮海湾经济区域规划,包括徐东高速、徐东铁路复线工程、岚江高速、徐淮高速、渚江主干航道疏浚等一系列重大基建工程展开,东华江海联运诸港,实际已经成为延伸华东及中原诸省的核心枢纽港口。
也因此,在中石化工的炼化产业规划发展布局里,东华的地位就突显出来。
这一次的合作,中石化工表现出比融信更强的意愿,也是沈淮所料想不及,也是新浦炼化二期上马的最大阻力。
就国家部委对石油三巨头的分工,中国石油主要是针对陆上油气资源的开采,中海石油主要是针对海上油气资源的开采,中石化工除了油气资源开采外,还主要发展炼化产业。
仅从这个角度来说,中石化工建设炼化项目,比中海石油有更大的优先权。
而就东华地方来说,东华零一年国民生产总值会达到一千二百亿,霞浦一县就差不多到占到其中一半。
虽说这说明霞浦县在过去六七年间经济发展之迅速,但也说明东华高速发展过程中,结构有失平衡。就霞浦县自然是希望新浦炼化二期能如期获批建设,进一步巩固石化产业优势,而东华其他区县这时候则更倾向平衡发展。
范文智、虞成震等人支持融信与中石化工的态度自不用说,而郭成泽、孟建声等人也优柔寡断起来。
趁沈淮人在东华,郭成泽跟他也谈到这些问题:
“这次是不是可以让新津炼化先上马,新浦炼化二期可以缓两年再上?”
“东华未来要实现千亿钢铁、千亿石化两个产业支柱,有时候是需要梅钢做出点牺牲的。”
沈淮知道郭成泽、孟建声在算一笔简单的帐,要是这次新浦炼化二期将融信与中石化工的项目挤下去,融信与中石化工等不及,可能就会到其他地市选址建设炼化项目,而新浦炼化二期即使缓两年,最终还是东华的项目飞不走。
只是沈淮知道,梅钢面临的不是缓两年建设新浦炼化二期的问题。
中石化工在国内发展炼化产业的优先权,不是谁能轻易动摇的,目前梅钢手里掌握的最大优势就是新浦炼化已经成功投入运营多年,在淮海湾形成先发优势。
一旦梅钢此时让步,叫融信与中石化工在新津成功落子炼化项目,梅钢手里掌握的先发优势就会丧失,而后续只要融信与中石化工想要继续扩大炼化产能,梅钢与中海石油都要让位给他们先行。
新浦炼化二期能不能获批,在当前的势态下,郭、建两人的支持不可或缺。沈淮不知道郭成泽、孟建声何以这次变得软弱,但想着回省里找徐沛、李谷交流此事,也不想跟郭、孟二人据理力争什么,闲扯了几句,就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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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郭成泽办公室离开,沈淮让唐宝成、秦大伟等人先行返回省里,他还要在东华再留一天,想着与陈丹见上一面。
很不凑巧,陈丹人虽然在东华,但她妈妈这几年动了个小手术,抽身出来陪沈淮吃了顿中饭,下午就要回医院看护她妈。
沈淮午后将车停在翠湖边。
正想找电话给周裕,听得后面有车按喇叭,沈淮心里正想奇怪,他靠路牙停车相当规范,怎么后面还有车不耐烦?
他回头看去,却见谢芷坐在后面那辆车的副驾驶位上。
谢芷让助手冯玉芝将车开走,独自往湖边的环湖步道走去。
那天的事情过后,沈淮也一直都没有再见到谢芷,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天在车里那么深入亲蜜的接触,对他们两人还有什么意义,猜测谢芷躲着他,或许是想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从人生的记忆里抹去。
沈淮穿上大衣,手插在衣兜里,往湖边走去。
虽然入冬,但环湖步道两侧种植的常绿树木,此时还深翠浓荫,只是从湖面吹来的冷风,叫人禁不住的缩起脖子。
“不是说老爷子跟成怡早就离开了吗,你怎么今天都还留在东华?”谢芷问道,“省国资办的工作就这么闲啊?还是说你专程留在东华陪谁啊?”
沈淮摸了摸鼻子,说道:“主要为新浦炼化二期的事情,找各种人谈话,嘴巴都谈干了。”
“应该没有什么进展吧?”谢芷说道。
“你怎么知道?”
“胡林以前喜欢玩阴谋诡计,所以斗不过你,屡屡受挫,但融信这次联手中石化工光明正大的竞争,准备了也有很久,我看他们还是有些优势的。”谢芷说道。
沈淮笑笑,摊手道:“那也要到最后才知道结局啊。”
“前日看到鸿奇跟他那个新婚妻子了,看着他抱着婴儿,似乎很心满意足。”谢芷又说道。
沈淮呶呶嘴,不知道怎么说,除了跟他那次算意外走火外,谢芷从二十岁就开始跟宋鸿奇谈恋爱、结婚,即使之后的感情再淡漠,也完全不可能抹去这桩婚姻在她人生中的痕迹。
沈淮陪着谢芷在环湖步道上溜达。
这条环湖步道也是今年才全部峻工建成,算是东华城市形象提升工程之一,也要将主城区的商圈扩大到翠湖沿岸,基础设施的投入主要来自周边建设用地的转让。
不知不觉,走到湖西的一处小区院外,沈淮想起谢芷在这个小区有一套公寓,问道:“你要请我上去坐啊?”
遇见沈淮,谢芷就想找他说说话,也没想到别的地方去,没想到走到楼下,沈淮有这么一问。
都是成年男女,沈淮话里的意思,谢芷自然明白,她腻白的美脸红染一片,想说沈淮他多想了,只是话没有脱口,心里也有旖旎心思生起,想着那天在车里还只是她一人的疯狂,终究还是欠沈淮,而那日自己虽然是出于情绪上的发泄,但那种胀裂的感觉这段时间在她脑子里还是愈发的清晰,叫她内心滋生异样的渴望。
只是那天过后,谢芷心里也茫然,不知道怎么收拾她与沈淮之间这种扭曲的情感,也就只能躲着不见。
今日再次偶遇,她心里也只有想着有一场故人间的闲谈,但事情又走到这一步,不请沈淮上楼已经又十分的过意不去。
谢芷当下也不说什么,就折返往小区里去,听着沈淮在后面的脚步,她的心却是慌张起来,也不知道现在到底算什么回事。
进入电梯,沈淮伸手过来,谢芷下意识的缩手躲开,见沈淮脸色讪然,又莫名心软的解释道:“有摄像头。”
两人进屋,没有说什么话,谢芷躲着不跟沈淮接吻,只是她心里荡漾起来的渴望也是迫切,室内的气温还冷,谢芷脱掉外套,但还穿着绒线衣,光着雪白修长的腿,还像那日车里那般,坐到沈淮的大腿上……
谢芷疯狂过后,从云端回来缓慢神智,已是筋疲力歇,但还是保持这样的主动姿态直到沈淮愉悦释放。
完事后,谢芷汗下如浆,累得几乎要虚脱,抱着衣裤躲到卫生间里,想拧开水龙头,却只觉脚软,人蹲在浴缸旁,又莫名想哭……
沈淮见谢芷进了卫生间却半天没有听见水声,推开门见谢芷背过身,捂脸蹲在浴缸旁,上身还穿着绒线衣,赤足、光着雪白的臀,担心的问道:“你没有事吧?”
“你出去。”谢芷捂着脸,此时又觉得十分难堪。
沈淮挨着门不走。
谢芷还是捂着脸,嘤声说道:“我舒畅了,还是第一次这么舒畅,你得意吧。”
沈淮忍不住想吹口哨,又问道:“我晚上留下来陪你?”
“不要你留下来,我这辈子都不想爱上谁,”谢芷撑着浴缸想站起来,却觉有身体里有东西流出来,低头见地上的几滴,当然知道是什么,转头见沈淮眼睛也盯着地上跟她的大腿,当下羞到极点,将手里衣裤朝沈淮身上扔过去,说道,“你去帮我买药,我要怀孕,就只能去跳河了……”
沈淮还是死皮赖脸的留下来,将谢芷折腾到半夜。
谢芷也是“绝情”,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索欢,也管不上天还没亮,就将沈淮赶了出去。
沈淮只能车上凑和了先睡一觉,直到天亮才开车返回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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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沈淮还想再补上一觉,未曾想李谷打来电话,说是岚山市委书记庞云松人在徐城,要拉他出来吃中饭。
沈淮还想,庞云松在不在徐城,跟他什么关系,没休息好,又耗力太多,骨头都要散掉,本想推辞,转念想到一件事,相信庞云松找上门来不是无的放矢,当下又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热水,想去赴饭局之前泡一下澡,却不想在浴缸里睡着了。
听到有人推门,沈淮才惊醒过来,见是寇萱,沈淮拉了一条浴巾盖住身子,问道:“什么时候,你下课了?”
“都十二点钟了,我下午又没有课,在食堂里吃过饭,不回来做什么?还想帮你打扫卫生呢,你怎么在浴缸睡着了,你昨天夜里干什么坏事去了?”寇萱狐疑的盯着沈淮的脸,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端睨来。
沈淮没想到在浴缸里睡了两个小时,亏得他刚才热水调小,但没有关掉,不然在浴缸里给冻醒,那才是好受。
“谈事到很晚,又赶早开车回来,没有睡够。”沈淮胡乱解释道。
“鬼才信,”寇萱呶着娇润的嘴唇,问道,“那你中午吃什么,要我帮你回食堂买份饭?”
“有饭局。”沈淮说道。
“真腐败。”寇萱说道。
虽然没有电话来催,沈淮也不知道李谷跟庞云松有没有等急了,让寇萱先出去,不要妨碍他穿衣服,寇萱眼睛却是沈淮的胸膛上流离的看了两眼,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妥协方案
沈淮赶到省迎宾馆已经是十二点半,不单李谷、庞云松、鲁俊生等人在,吴海峰、熊文斌也叫李谷、庞云松请了过来入席。
桌子酒菜摆开,就差他一人没有开席,沈淮拱手道歉:“真是对不住,临时有点事情,让大家久等了。”
至于临时什么事情耽搁了,沈淮绝对不会说他昨夜纵欢过度以至过来之前泡澡在浴缸里睡着了。
“我跟老李、吴主席、熊市长也有阵子没见面,你不过来,我们正好闲扯淡,就是肚皮受了些累,你等会儿先喝一杯,我们就原谅你了。”庞云松笑道。
“行,行,谁叫你们官都比我大呢,”沈淮坐下来,看鲁俊生先帮他倒酒,笑着问,“这就要罚酒了?”
李谷、庞云松催促沈淮快喝。
沈淮将半杯五粮液喝下肚开席,大家这才倒上酒,慢慢吃喝起来。
“听说新浦炼化二期项目进展不是很顺利啊?”席间庞云松提到新浦炼化二期项目的话题上来。
沈淮挠挠鼻翼,笑道:“庞书记消息比我还灵通啊,我没觉得新浦炼化二期项目进展有什么不顺利啊。”
“大家都不要打什么马虎眼,”李谷笑着问沈淮,“你有没有考虑过,将新浦炼化二期项目放到岚山?”
沈淮猜到庞云松兴师动众,通过李谷将他及吴海峰、熊文斌约过来吃饭,应是为了这事。
他苦笑一下,他不是没有考虑,但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大型炼化项目的筹备期通常都很长,新浦炼化一期是赶在九八年之前报批,当时对海洋资源利用及环境评估还没有严格的要求,主要还是考虑生产安全及市场供需方面的因素,审批程序相对简单许多。
就算如此,新浦炼化一期从筹备到最后获批建设,前后也用了一年时间。
而到九八年往后,相关环境、海洋资源利用等方面的法律法规相继健全,新浦炼化二期从立项开始,到现在都过去两年时间,都还没有拿到计委及环境总局的最终批文。
现在考虑将新浦炼化二期项??期项目放到岚山去,前期的筹备工作就要重新去做。
当初为建新浦炼化一期,新浦石化产业园外围投入十数亿资金,费用数年时间,建成大规模的石化仓储基地、十万吨级原油码头以及管道输送等配套工程。
岚山虽然年后跟东华之间的高速公路就要建成通车,但港口码头等基础设施条件太差。现在要将二期项目放到岚山去,相关的配套工程就要多投入十数亿的资金。
除此之外,新浦炼化除炼油,还以生产化工中间原料为主。
新浦石化产业园几年来招商引资,引入配套及中下游石化企业一百二十余家,已经初步的形成有规模优势的产业集群;而往淮海湾各地输送化工原料及燃油,也形成铁路、公路、渚江水道联运的运输优势。
此时将新浦炼化二期建到岚山去,此前所形成的种种优势就会被严重削弱。
不过,庞云松这么积极的跑过来,想必也不会完全去打没有把握之战,沈淮也不急着表态,问庞云松:“庞书记总归要跟我们说说,岚山有那些优势?”
“岚山石化总厂多年来也准备上马炼化项目,市里跟岚山石化两年前也正式成立筹备小组推动相关工作,想必沈书记你也知道一二吧?”明人不说暗话,庞云松相信沈淮对岚山的情况十分了解,就将话题直接说到关键的地方去。
沈淮点点头,岚山石化总厂是岚山市最大的国营企业,五十多年的老厂,总资产愈二十亿,九二年就改制成集团有限股份公司,也是岚山市当前唯一的上市企业。
因为历史悠久,岚山石化跟其他国企一样,多年沉积了设备老化、人员冗余等弊端。
虽然岚山石化九六年上市时,从证券市场融得三亿多资金,但额外的消耗以及盲目的多元化发展,使得设备及技术升级不足,岚山石化在上市后,经营效益并没有得到有效改善。
也是亏得这两年化工原料市场需求旺盛,岚山石化总厂目前还能勉强保持薄利营运。
两年前岚山市与岚山石化是有意推动三百万吨原油炼化能力的炼化一体化项目,但业内没有人能觉得岚山石化近几年有能力推动项目上马。
此时的岚山市,比九四、九五年时的东华,金融资源、基础设施等方面条件好不到哪里去。
“岚山市也早意识到,仅靠岚山市,是没有独力推动建设大型炼化项目的能力,年中也就形成共识,希望能将推动岚山石化深化改革与推动建设大型炼化项目结合起来……”庞云松说道。
“岚山这次可算是下了血本。”李谷笑道。
为了将新浦炼化二期项目引入岚山,庞云松将岚山市唯有的一家上市公司拿出来重组改制,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岚山的基础设施还是太弱了些。”沈淮说道。
“再弱,也比九六年时的新浦强啊,”庞云松见沈淮的口气有所松动,笑着说道,“淮海湾政府建设基金,零二年有四十亿的预算还没有落实,要是能投到岚山,岚山基础设施落后的局面,应该能一下子改观许多啊……”
“庞书记,你这算盘打得太精了,”沈淮苦笑道,“要仅仅是为了方便将新浦炼化二期工程放到岚山去,淮海湾政府建设基金就将剩下的四十亿预算都投到岚山,我摆摆手,可以说跟我没有丁点关系,吴主席可就要让人戳着脊梁骨骂了。”
“淮海湾经济发展规划区,岚山是最弱的一环,而倘若融信与中石化工明年在新津兴建炼化项目,沿海铁路估计也会启动建设,但相信融信集团只会先建设新津与新浦相衔接的一小段。他们也想从政府建设基金里拉些赞助,当然了,更主要的资金投入,还是要靠融信集团自筹,”吴海峰说道,“而岚山到新津段明年能不能建设,还是要看省里怎么推动。”
新津到新浦的铁路,不到四十公里,而从岚山到新津,要铺设一百七十公里的铁路。
沿海铁路的规划、勘测、设计等工作,一直都在做,规划细则早已经编制成册通过审批,但什么时候启动建设,从哪一段开始启动建设,除了铁路部门外,更主要的还是看地方资金投入情况,毕竟沿海铁路还只定位成支线铁路,得不到国家建设资金的大力支持。
从岚山到新浦的支线铁路,即使考虑到沿海地基等建设难度,只建单线电气化铁路,有三四十亿的资金预算也差不多能解决。
沈淮点点头,说道:“关键还是看省里的态度,我们在下面只能负责做些具体的工作。”
庞云松与身边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沈淮与吴海峰的意见还是比较明确,他们不反对将政府基金里更多的资金投到岚山基建上去,但要仅仅是为配合新浦炼化二期建到岚山,消息要是传开,对梅钢系颇为不利,故而这事最好由徐沛省长来牵头推动,他们“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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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庞云松早就拿这事跟徐沛做了汇报,这也不难解释郭成泽、孟建声态度变得如此“优柔寡断”跟“软弱”,要调和梅钢跟融信现阶段争项目的矛盾,将新浦炼化二期项目里的炼化部分转移到岚山去,也算是一条能彼此妥协的方案。
徐沛过了两天,就正式将沈淮喊到办公室,谈及这个问题。
沈淮也亲自出面,与中海石油方面多次协商之后,中海石油最终也同意考虑在岚山建设大的炼化基地。
一方面为保证新浦方面的利益不被削弱,同时也保证岚山方面有相对充足的基建资金来源,沈淮提出由岚山亭城区与霞浦县以成立联合产业园的模式,合作开发建设亭城-新浦石化产业园,推动岚山炼化基地的建设。
元旦过去,沈淮与吴海峰、魏风华以及中海石油的相关官员赶往岚山,岚山石化虽然两年前就开始制订发展炼化基地的规划,但规划中的建设用地,还只是一片盐碱荒滩,一些耐盐碱的芦苇大片倒伏在荒滩上。
为保证申报、审批工作不中断,岚山炼化此前制定的三百万吨炼化项目建设规划,不会做大的调整。
而新浦炼化二期转建岚山,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次调整,涉及到的方面极为广泛,岚山市的城镇建设及产业发展规划,全省石化产业发展规划都要随之做大幅的调整;而新的炼化项目也会以岚山石化大型炼油炼化基地一期的新面目出现。
新调整的初步规划,后期更是要在这一片荒滩上规划、建设千万吨级的炼化基地。
相比较而言,岚山的工业建设用地、环境容量等资源,都要比新浦更宽松。
只要能保证岚山跟新浦的铁路、公路、内河、管道运输及其他基础设施能衔接上,也中海石油更愿意将岚山建设成淮海湾的能源及化工原料供给基地。
特别是岚山外围的浅海,也有着更丰富的油气资源,天然气远景储量可能高达近千亿立方米。这可能是淮海湾沿海最为丰富的气藏,但要开采,前期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进行进一步的地质勘测。
淮海国资也计划与中海石油合作,成立合资公司,投入五亿资金,先期对岚山外围的浅海进行进一步的地质勘测。
好在淮能刚刚对岚山电厂进行过升级改造,短期内的电力供应不虞有缺,但除了炼化基地自身及配套的原油码头、石化储存罐区等配套工程建设,整个产业园的基础、生活等设施建设,还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
好在合作产业园有前例可以借鉴,只是此前的淮西青山电力产业园以及梅溪-青沙冶金产业园规模较小,亭城-新浦石化产业园的规模更大。
联合产业园区,除了将岚山石化包括在内的二十平方公里工业用地外,产业园还包括十二公里的海岸线港口码头开发建设,包括为产业园配套的大港新城开发建设。
双方合作期为二十年,岚山亭城区提供建设用地,新浦港投集团代表霞浦县政府提供产业园基础设施建设所需要的资金,而未来地方财税及土地转让收入,则作为双方的合作收益进行分配。
也就是意味着,未来二十年间,因产业园发展地方财税增涨部分岚山市只享受一半,其余一半作为投资收益,归霞浦县所有。
新浦炼化除了受让岚山市政府所持岚山石化40%的股份外,还出资十亿参与岚山石化的定向增发,将股权比例提高到70%;岚山石化由新浦炼化直接接手,中海石油与淮海国资就不再直接参与岚山石化的改制重组。
而就新浦炼化而言,只是将二期项目里的炼化部分移到岚山,投资高达三十亿的大乙烯及px作为炼化一体化的后续两个项目,还将继续建在新浦石化产业园内。
这样的妥协方案,也为融信与中石化工在新津新建高达三百万吨炼化产能的立项扫清道路。后续在沿海铁路的建设问题上,融信也退让一步,同意与淮海国资、淮海湾政府建设基金以及华东铁路局联合发起成立股份有限公司,负责沿海支线铁路的建设,算是接受这样的妥协方案。
一系列方案的协调、妥协跟调整,贯穿二零零二年春节前后,到三月底千万吨级炼化基地以及岚山油气资源开发及能源基地建设规划也正式编制出炉。
千万吨炼化一体化基地,未来十年间预算总计要投入的建设将高达二百亿,这除了给岚山市民众心头注入一支强心针之外,在省里也引得众说纷坛。
也不断有人跑到沈淮跟前来打听,问他是不是会调到岚山任职。
沈淮也不知道谣言传自哪里,但传得有鼻子有眼,都说省里为了推动岚山脱贫、发展,考虑调他先到岚山担任常务副市长过渡一年、半载,然后就直接主持岚山市政府工作,到时候他就将成为淮海最年轻的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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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章 风起
岚山炼化与新津炼化,都在四月上旬相继获得国家计委及国家环保部局的批文。
岚山港亭城港区与岚山炼化项目配套的年吞吐量六百万吨原油化学品码头,也赶在四月下旬举行奠基仪式。
虽说岚山港亭城港区从九十年初就启动建设,但十年时间才建成一座五千吨级的散货码头,一座一万吨级的油品化工码头;一条简易的疏港公路直通港区,两旁都是瘦小的白杨树苗,远没有到成荫的规模。
想比较而言,新浦港与亭城港差不多同期启步,而此时的新浦港在过去五年时间里仅港口基建投资就超过一百二十亿,已经建成大小泊位四十二座,零一年吞吐量接近九千万吨,预计今年就能跻身亿吨港区的行列。
岚山港要发展,还需要一些年的沉淀,六百万吨吐量的原油化学品码头才是第一步,后续还会建二十万吨远洋原油码头以及其他专用、综合泊位。
奠基仪式过后,沈淮没有与庞云松等人去岚山市里,在港区就分开,他与随行人员乘车沿着海防公路南行。
海防公路外侧都是盐碱荒滩,草长莺飞,白色的海鸟在远空飞翔,青螺似的岛屿浮在澄澈的海平线上。
看着时间尚早,沈淮也不急着上高速,让司机将车停在路边,走上荒石滩看岚山沿海风光。
“岚山港沿海大规模开发,媒体颇有微辞啊,这些天也有一些环境保护组织的人员赶到岚山,在街头散发传单……”
魏风华新担任岚山石化总经理,作为岚山炼化项目的总负责人,年前年后他整个人差不多就生根扎在岚山,除了工程项目的筹建,也随时注意舆论的动向,他不离开岚山,但随车给沈淮他们送行。
沈淮对媒体的一些新动态也有注意,特别是省里有几家媒体对岚山沿海开发颇有微辞,强调环境保护上的忧虑,而除了省内的一些学者专家频频撰稿写文批评之外,境内一些环境组织也得以进来搞些活动,就显得很不正常。
省里这些新的动向,跟崔卫平以徐城市委书记职务兼任省委副书记,陈宝齐改任省委宣传部?传部长,以及戚靖瑶从霞浦直接调到省委宣传部分管新闻出版处处长工作有着直接的关系。
而在国内,近年多次严重污染事故也诱发诸多议论,副总理赵家华等中央高层也频频出声强调环境保护与可持续发展。
故而省委书记钟立岷、省长徐沛对省内一些新的动向也颇为无奈。
岚山炼化项目已经获得国家计委与国家环保总局的批文,启动建设后不用担心这些舆论动向,但岚山沿海后续进一步的大开发,无论是规划、审批以及实质的建设阶段,都有可能遭受额外的阻力。
岚山八个区县,其中五个区县沿海分布,拥有近五百六十公里长的海岸线,几乎是东华的一倍,有着上千平方公里的可开发滩涂资源,拥有海域面积更是高达一万四千平方公里……
岚山港从九十年代初就启动大规模的规划,然而作为岚山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亭城港区十年时间才建成一座五千吨级散装码头、一座一万吨级的油品化学品码头。
岚山要大发展,必然要靠海吃海,必然要更大规模的开发沿海滩涂及资源。
“年后就传你要调到岚山来任职,而现在媒体舆论动向又针对岚山的沿海区域开发,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孙亚琳作为新浦炼化的董事长,在新浦炼化控制岚山石化之后,又兼任岚山石化的董事长,这段时间来也是为岚山炼化项目的筹建奔波,“不过,这也说明了,年初都说你要调到岚山任职的事,不是胡林那一撮人制造的传言……”
沈淮撇撇嘴,看着远处的海水而笑。
经过两年多的不歇努力,省属企事业单位总数降到一百家以下。
直接隶属淮海国资管理的虽然只有二十五家,但资产净值已经超过五百亿,占到省属国有资产净值的七成,而零一年淮海国资净利润达到七十亿,更是占到全部省属国企总利润的九成。
然而这一切还只是预示着淮海国资仅处于爆发的前期:
淮海建工第一批置入淮海国资之后,迅速摆脱此前发展缓慢、微利维持的困境,零一年建筑产值就超过一百五十亿,贡献利润突破五亿……
东狮集团零一年销售轿车、皮卡、微客等车款近十万辆,六亿净利润淮海国资能分享三成,而东狮集团十万辆轿车、十万台发动机新项目要到下半年才能正式建成,到时盈利能力将会倍增……
零一年是国信投资调整信托投资结构、控制结构性风险的关键一年,减持各种企业权债多达六十亿,新增基建及不动产等信托业务高达近九十亿。
虽说国信投资的贡献利润不足三亿,毕竟信托业务主要靠管理费获利,但随着业务规模的扩大,意味着国信投资所掌握的隐形金融资源在迅速增涨,也当之无愧成为淮海省最核心的影子银行,总资产突破一百五十亿。
零一年贡献八亿利润、十亿国有土地置换、产业升级基金的东江地产还只在徐城及周边地市房地产市场刚刚布好局。
省钢全面改制之后,淮海国资仅持融信钢铁29%的股份,但零一年也收缴近三亿的利润。
更为关键的,零一年贡献十二亿利润的淮煤集团,还刚刚从传统的煤炭采掘、设备制造及贸易业务走向综合矿产开发领域。
零一年贡献六亿利润的淮海电气所主导、总投资近两百亿的电力设备产业园还正在紧张建设期。
此前一直都没有利润贡献的东江电力,数年时间一直都处于紧张的建设时间,然而随着今年江宁-淮西超高压输电项目建成,东江电力位于渚江中上游、总装机容量达两百万千瓦的两座梯次水电站,总装机容量达三百万千瓦的青峰电站也将随之建成,就能源源不断的向淮海国资输送巨额利润,第二期还将在淮西、淮山建设总装机容量达六百万千瓦的水电、火电厂……
徐东铁路复线改造后,也将今年年中正式投入运行,随着运力的扩大,淮海国资持有徐东铁路30%的股份,也将源源不断的从中收获利润……
推动省属企业往淮海湾进行产业转移的淮海融创表现一向稳健,零一年向淮海国资贡献利润也超过十亿,后续随着投资的扩大,也将稳步的增长。
零一年,淮海国资才刚启动对十三地市城商行的注资,投入近二十亿的资金,推动下属地市信用联社、城商行的改制,意在推动在国内最先成立省级区域商业银行……
淮海国资业绩的爆发期,预计零四年才会真正的到来,资产净值也会迅速向千亿突破。
这种情况下,有人希望他离开省国资体系、离开淮海国资实在不会叫人意外,不过所谓“到岚山主持政府工作”的筹码,也不能说是低了。
沈淮心里想,近期才有一些针对岚山沿海大开发的言论涌起,或许真像孙亚琳猜测的那般,他这段时间保持沉默,真叫崔卫平、陈宝齐等人误以为他已经跟某些人达成妥协条件了。
想到这里,沈淮淡然一笑,说道:“有人希望我到岚山来任职,有人希望我能到岚山不得痛快,但事情到底会怎样,谁晓得呢?”
“你自己呢?”孙亚琳问道,“你要想四十岁就走上省部级的位子,到岚山任职或许也不算差……”
沈淮长期在基层工作,从霞浦县委书记的任上调到省里,地市的履历不再是不可或缺的一环,但他想要更快的升上省部级,先到岚山担任一年半载的常务副市长过渡一下,然而直接主持岚山市政府工作到全面主持岚山市工作,可以说是一条捷径。
沈淮轻轻一叹,说道:“有些人的意图太明显了一些,我总担心背后是不是掩藏着些其他什么意图啊?”
“你是说徐沛?”孙亚琳问道。
“徐沛的意图是很明显,但这可能是他以为胜算在握了,”沈淮说道,“但我说的是崔卫平、陈宝齐他们。徐沛以为他胜算在握,希望我到岚山任职,方便他能更稳如泰山的掌握省国资体系,以施展他的鸿图抱负,这个不叫人奇怪,只是离中央换届、离钟书记退二线就剩下半年多点时间,崔卫平、陈宝齐他们眼睛不盯着徐沛,而将心思用到我身上,不觉得奇怪吗?”
“你说他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想借你转移徐沛的注意力?”孙亚琳迟疑的问。
“可能吧,谁知道呢?”沈淮说道。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浦成危机
沈淮离开岚山后,在途中接到一条短信,就让唐宝成等随行人员先返回徐城,他与孙亚琳连个司机都没有带,开车折往嵛山。
“短信连手机号码都没有显示,到底是谁有材料要交到你手里,搞得神秘兮兮的?”孙亚琳将沈淮的手机拿在手里,将那条短信翻来履去的看了好几遍,都看不出什么明堂来。
沈淮开车,沿着嵛山城东的巷道往里开,看到戴影站在巷子边翘首张望的身影,将车停过去。
孙亚琳对戴影全无印象,但见她颜容艳丽,却刻意穿了件素色的连兜外套,想来是不愿引起路人的注意,也就没有出声惊着她。
戴影见这边停下车来,看到沈淮探脸出来,松了一口气,将揉得皱巴巴的几页纸递过来,说道:“戴毅前些天拿了一叠文件回来,我也看不大明白,这几页纸是他丢垃圾篓里不要的,我偷偷的藏下来……”
沈淮接过那几页纸,看了两眼就放下来,跟戴影说道:“辛苦你了。”
戴影也是怕她跟沈淮接触的事情叫别人撞见,不敢巷道边跟沈淮多聊什么,也没有看车里还坐着谁,就折身往巷子里走去。
巷道很窄,沈淮慢腾腾的将车往后倒到大街上,再问孙亚琳:“我们要不要在嵛山歇一天?”
“好吧,”孙亚琳还在研究戴影交给沈淮的那几页纸,说道,“这几天东奔西走,骨头都要累散架,在嵛山歇一天,也能缓一口气。”
沈淮就直接将车开往“嵛山人家”。
车刚进院子,杨丽丽就从楼里跑出来,待看到沈淮坐在驾驶位上,清艳的笑脸一凝,讶异的问道:“你怎么有闲工夫跑到嵛山来?”
“怎么,难道是我就不受欢迎啊?”沈淮问道。
他已经好久没再见杨丽丽,见她容颜依旧美艳动人,穿着棕色外套,袖子挽起小半截,露出如玉似藕般的一截雪白小臂。
这几年来,谁也没有想到,杨丽丽会真的就甘愿留在嵛山,经营这么一家规模不小的雅致旅舍,也是嵛山的山水将她的眸子养得愈发的水润跟明亮,说是明亮,却又藏着三分难以言明的阴翳?阴翳,深邃仿佛古井幽潭;脸蛋也柔润妩媚。
杨丽丽在办公室里看到孙亚琳的车,还以为孙亚琳到嵛山来歇两天,真是没有想到沈淮跟孙亚琳在一起,但也不能再躲起来说不见,嗔怪的横了孙亚琳一眼,怪她没有提前打电话说一声。
要说不相思也是欺人欺己,但杨丽丽却是不知道如何处理她跟沈淮那夜滋生的孽缘。
想不透、宁可不见,她这两年在嵛山倒落得自在,陡然间遇见,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笑容凝在如脂的脸靥间,倒是有另一种出奇的媚态。
她瞅着沈淮的脸,心里也有几分波澜,但嘴里怎么都不会承认的,只说道:“哦,那你一定是过来见余薇的。”
“余薇也在嵛山?”沈淮讶异的问道。
虽说他跟余薇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但有些事不是清者就能自清的,寇萱与杨丽丽关系又是亲近,保不定将那晚发生的事情都说给杨丽丽听;当然,孙亚琳也不是嘴很牢的人。
“听说是过来谈项目,你要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详情了。”杨丽丽说道。
沈淮想到自己一糟糊涂的情感,也不知道杨丽丽是欢迎,还是不欢迎,见她故意扯到余薇身上去,就知道她还是不愿意见自己,也有些难堪,倒有些后悔决定在嵛山留宿一晚。
四月的天气温和的很,沈淮赶往岚山之前也没有想过要在外面留宿,随身没有带什么换洗衣服,也没有其他什么行李,杨丽丽安排他跟孙亚琳住的房间是带一座小天井的院子。
天井围廊下鹅卵石铺地,角落里种有两丛翠竹,楝树下有一张石桌围着几张树根雕成的矮墩,雅致得很。
此时暮色正好,夕阳余晖照在楝树梢头细碎的紫色花朵上,幽香扑鼻。
“戴毅他们这时候研究浦成集团的材料作什么?他们想从浦成集团挖开缺口吗?”孙亚琳慵散的问道,“不过,这才说得对逻辑。”
在陈宝齐、戚靖瑶等人有意的引导下,省内宣传口有意纵容媒体以及一些境外环境机构在岚山沿海大开发等问题上制造事实,事情看上去有针对沈淮的意图。不过,中央换届在际,沈淮不认为胡系这时候在省内有必要将矛头指向他,怀疑胡系此举很可能是借他搅浑别人的视线。
戴影发现的这个情况,跟沈淮的猜测吻合,逻辑上能讲得通。
戴影交给沈淮的几页纸,没有什么绝密的消息,都是有关浦成集团一些零碎的材料——不过,单就戴毅无事研究浦成集团的材料这件事来说,就已经是绝密消息了。
沈淮沉吟思索,孙亚琳又问他:
“对了,那个女人跟你什么关系,你怎么尽跟漂亮女人牵扯不清?”
她还以为对沈淮身边的漂亮女人了若指掌,没料到还她不熟悉的生面孔。
杨丽丽也没有让其他服务员过来帮忙,虽然面对沈淮有些难堪,但还是亲自在旁边收拾安排他们住下;不知道沈淮与孙亚琳过来之前,见着谁了。
见杨丽丽眼睛也看过来,沈淮跟她说道:“你可能也认识,以前霞浦县台有个叫戴影的女主持人,后来叫戚靖瑶调到市电视台里去了,跟省委组织部长戴乐生儿子戴毅的关系很密切。不过戴影始终还是记得她是霞浦人,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记得跟我说一声;这些东西都是她拿给我的。”
杨丽丽微微一怔,她对戴影这个女人是有些印象,但不知道她会是沈淮放在戴毅、胡林那边的眼线。
见沈淮不忌这些机密事叫她知道,她心里又有说不出的高兴,凑头过来,见几页纸上打印的却是浦成集团的材料。
杨丽丽这两年虽然在嵛山不怎么出去,但省里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是能厘清的,赵沫石与浦成集团,跟省长徐沛一系的关系密切,还有半年时间中央就要换届,省市党政班子的换届,也会跟中央换届契合,在这么一个敏感时刻,戴毅、胡林他们那边研究浦成集团的材料,本身就足以引发很多的遐想。
杨丽丽问道:“浦成集团是不是存在什么大问题会将徐省长拖下水?”
“是啊,浦成集团要是身上没缝,也不怕苍蝇来叮。”沈淮说道,不过他也看到杨丽丽的眼眸比刚才要明亮一些,心想女人还真是奇怪。
沈淮顾不得去揣摩杨丽丽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这时候要将心思放在浦成集团的身上来。
赵沫石曾暗中派人监视他的住处,沈淮没有捅破这件事,这主要是他不愿意搞缰他与徐沛及计经系这几年来还算默契、彼此能相忍的合作关系,但不意味着他就此会放松对赵沫石及浦成集团的警惕。
这些事,孙亚琳也是知道的。
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有他跟余薇、寇萱母女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沈淮怀疑杨丽丽对这些也是知情的。
对赵沫石及浦成集团,沈淮虽然没有采取什么直接的针对手段,但这两年也是注意搜集一些材料。
浦成集团作为徐城最早的民营上市企业,也是徐城市最大的民营企业,可以说是徐城民营经济的标杆。
在梅钢系九九年前大规模进军徐城以来,浦成集团也加快发展步伐,从电器制造行业走出来,大步迈入多元化发展的轨道。
浦成进行多元化发展的策略,要比梅钢及其他企业更加激进。
梅钢这些年来,即使也启动多次并购举措,主要也是并购一些拥有优质技术、人力或者行业资源的企业;除整合重组外,更多的也是在资源进行深度挖掘,进行产业孵化,不断巩固、加强梅钢系的产业集群优势。
浦成的并购重组就要粗暴得多。
差不多在九九年前后,浦成集团就变更为浦成国际投资集团,除了上市公司浦成电器之外,还先后参与疆河磷业、潜西柴机两家上市公司的重组,成功获得这两家上市公司的控股权。
浦成投资前后就以三家上市公司为平台,以所持上市公司股权为抵押,从银行及其他信贷、信托金融机构,源源不断的获得大量贷款,进行波澜壮阔的并购。
浦成这几年间所主导的并购资产规模,甚至超过梅钢系这两年来在实业上的直接投资。
由于浦成系并购的资产,主要注入浦成电器、疆河磷业、潜西柴机等三家上市公司进行整合重组,这也极大刺激这三家上市公司的股价上涨。
在过去三年时间里,这三家上市公司的总市值从三年前不足五十亿的低点,持续爆涨到此时的四百亿,增涨逾八倍,成为近两年来证券市场鼎鼎有名的“浦成系三驾马车”。
也由于浦成系所持三家上市公司股权,所对应的市值不断增涨,故而浦成也据此不断向金融机构追加股权质押贷款,以支撑其不断扩大的并购规模。
虽说很多事情都是机密,不为外人所知,但仅从三家上市公司公开的财务资料来看,浦成系仅三家上市公司旗下,这几年来的并购规模就高达上百亿,涉及上百家企业,也因此承担巨大的债务。
沈淮估计整个浦成系负债规模,可能高达一百二十亿,甚至更高。
浦成集团这几年来的快速扩张,或者说是急剧膨胀,可以说是在徐沛的默许之下进行的。
也许徐沛只是单纯希望计经系旗下,也能有那么一家标杆企业,在省内能有跟梅钢系、融信系抗衡的实力。
不过,浦成集团的大厦一旦垮塌,沈淮想象不出来,徐沛要如何保全自身。
崔卫平与胡林他们将视野放在浦成集团身上,眼光还是相当毒辣的。
沈淮不知道徐沛知道崔卫平他们此时的谋划,会不会有股寒意直窜后脑勺。
“虽然浦成电器、疆河磷业、潜西柴机三家上市公司,通过不断的并购重组,销售收入规模一直都在快速增涨,但这三家上市公司并不能很好的消化收购过来的资产。三家上市公司利润水平,近年来非但没有与销售收购规模同步扩大,反而三个季度来都持续缩减,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迹象,”
孙亚琳用淡淡的语气说道,
“这还是三家上市公司对外公开的财务数据,真实情况不知道还要糟糕成什么样子。三家上市公司的业绩跟未来预期,都远不足以支撑当前这么高的股价,幕后铁定是有人在操纵股价……”
“幕后操纵股价,很多人都能猜出来,”沈淮说道,“浦成向金融机构所贷借款,可能高达一百二十亿甚至更高,主要就是拿三家上市公司的股权进行抵押。他们不把股价撑住了,股权市值一旦缩水,与贷款金融不能相符了,金融机构就会要求浦成系追加相对应的质押物。浦成系拿不出更多的质押物,金融机构就会追索贷款,这还不要了浦成的老命?不过,就国内当前证券市场而言,操纵股价倒算不上什么多么严重的黑幕了,只要浦成是操纵股价上涨,股民及投资机构能够获利,不闹事,监管机构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的意思是说,胡林他们不大可能会从浦成操纵股价这事入手挖徐沛的缺口?”孙亚琳问道。
“要从这方面挖缺口,就需要胡系在省证券、金融部门有足够强势的人,证据的搜集也非易事。我们当年在东江证券案上做文章,也是刚好抓到核心人物了,不然的话还是有可能陷到扯牛皮里去,”沈淮说道,“没有一定的把握,我想胡林不大可能会打草惊蛇。”
当年徐沛在徐城市差不多大权独揽,日子后还是在得到徐娴的实名举报之后,才牵线挖下去,但案子的清查也限于东江证券,打碎掉胡林当年增发融资的美梦,并没能顺藤摸瓜摸进融信里去。
沈淮猜测胡林他们即使有心,也不会着急从这方面入手挖缺口。
除了关键性证据难以掌握以及省里的相关权力部门都在徐沛掌握之外,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在东江证券案里,融信系很可能有一些把柄叫徐沛抓在手里。
一旦胡林想从这上面对浦成集团下手,想顺藤摸瓜的将徐沛牵涉进来,他们就要防备徐沛拿当年东江证券案时的把柄反咬他们一口。
就如同浦成集团当初吞并下东狮汽车厂跟原野的轿车生产部门时就不择手段,沈淮相信这几年来,浦成集团参加两家上市公司的改制重组,又进行那么大规模的贷款、并购,卑劣的黑幕绝对不止一两处。
沈淮也相信,崔卫平、胡林等人从浦成集团身上找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即使都开始拿他打掩护,以期转移徐沛的注意力,沈淮相信崔卫平、胡林他们应该已经有七八成的把握。
“胡系是不是赶得太急了,他们可以等到中央换届之后,再给徐沛致命一击的?”孙亚琳还有一些地方想不通透。
省市与中央换届,差不多同步进行,而就计经系而言,通常会希望能在王源总理退下去之前,省市一级该调整到位的最好都能调整到位,省得王源总理退下去后说话的分量减弱,陷入扯皮之中;而就胡系而言,此时在人事上的话语权偏弱,即使将徐沛这时候踢下去,也未必能轮到胡系的官员上位,他们完全可以等到赵家华主持国务院工作之后,再有动作。
不过事事都无绝对,如果说浦成集团牵涉出来的案子影响极大,胡系则可以籍此打乱计经系在换届之前的部署,而不是仅是为淮海省委书记这一个位子争夺。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外逃
也不清楚胡系手里到底掌握多少材料,也不清楚这番风波掀起,会不会波及多广,沈淮与孙亚琳在嵛山留宿一夜,次日大清早两人就驱车赶回徐城。
“这时候提醒徐沛,怕已是来不及了。”孙亚琳说道。
“我们也只能独善其身吧。”沈淮轻轻一叹。
崔卫平、胡林提前发动针对徐沛的攻势,就意味着浦成集团所掀起的风波不会局限在淮海省内,而且浦成集团这些年来的发展策略太过激进、投机,留下太多的把柄给别人可抓,不是他这边及时提醒就能消弥其祸的。
梅钢系当下也只能独善其身,尽可能在短期内将所有债务进行清查,有瑕疵的债务要及时清理,避免被牵连出祸端。
所幸国信投资的信托业务结构经过一年多时间的调整,企业债权的比重大幅下降,信托业务主要集中在基建跟不动房投资两块,也不担心会被浦成集团掀起的风波牵连出债务危机来。
沈淮倒也不想完全视若未见,但电话里提及浦成集团的债务问题又显得太突兀。
一直到五月中旬,浦成集团在渚南新城投资建设的科技园,举办落成典礼,在招待晚宴上,沈淮才有机会与李谷、徐沛碰上面。
这两年来,房地产也是浦成集团多元化发展的一个重点方向。
浦成集团在渚南新城,即渚南中心商务区以东,投资建设的浦成科技园一期,实际是别墅、酒店、写字楼物业开发为主,前期投入超过十亿。
此外,浦成集团在主城区还投资建有多处住宅、酒店及写字楼,总投资规模惊人。要单论零一年开发规模,浦成集团旗下的地产公司,或者科技开发为名、实际以地产物业开发为实的其他公司,浦成集团零一年所开发的地产项目规模,并不见得比东江地产稍小。
沈淮也想到崔卫平、胡林提前发动攻势的另一个可能,那就是浦成集团熬过这段时间,所面临的资金困境就有可能得到缓解——一旦叫浦成将问题最大的金融借贷提前补上,胡系再拿这些问题?问题攻击浦成,攻击徐沛,就会力有未逮。
当下国内的经济金融制度还没有完全确立,很多领域都还处于摸石头过河阶段。以成败论英雄,也是当下改革的一种现状。
很多新鲜事务,即使在程序上有些违规,有些冒进,但只要不出现严重后果,都不失为一次大胆而富有创意的尝试或变革。
唯有失败者才会被拎出来吞下所有的苦果。
沈淮借不大引人注意的机会,跟李谷提及浦成的债务问题:
“除了徐城、东华两地的城商行,淮海国资还打算对省内其他地市的城市商业银行及信用联社进行注资。经过初步的调整,浦成投资过去两年,前后总共出资四亿元,分别参与灌云、沂城等四市城商行的注资重组。然而在过去两年时间里,浦成利用大股东的身份,一共从这四市城商行贷出愈三十五亿的资金。这个买本对浦成来说,赚了太多,而我要考虑的,浦成如此激进的贷款,过多占用地方商业银行的贷款,会不会影响后续的发展。我不知道浦成投资对资金的饥渴达到什么程度,我担心浦成仅从四家地市级城商行就贷出三十五亿的资金,加上从国商行及其他金融机构借出来的贷款,数字会不会大到一个叫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你是不是担心浦成集团的债务存在什么危机?”李谷眉头轻皱,知道沈淮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及这些问题。
沈淮点点头。
“这个问题倒也不只有你今天提出来,”李谷压着声音说,“浦成现在有四处商业地产项目进入销售阶段,资金回笼在加速,而三家上市公司对并购资产的整合,也熬过最初的混乱期,后期情况应该会有所好转……”
沈淮没有说话,拿筷子拔弄身前盘中的菜肴。
“你是担心浦成可能没有这么宽裕的时间?”李谷蹙着眉头问。
“……”沈淮点点头,要是等十一月中央换届会议召开过后,等赵秋华明年三月正式主任国务院工作之后,崔卫平、陈宝齐、戴乐生、胡林等人再发动攻势,浦成集团还能有最后近一年的关键调整期,在此期间能回笼二三十亿的资金,将问题最严重的漏洞堵上,也许就能缓过气来,逃过一劫。
很显然,崔卫平、胡林并不像有会给浦成太多时间的样子。
李谷轻轻叹道:“浦成这两年想追上梅钢的发展步伐,到底是有些心急了。”
李谷对浦成集团当前存在的问题不是没有一点意识。
任何一家企业想要高速发展,都难免会面临高负债运营的问题。
就算是沈淮主持之后的省国资体系,总负债规模也在不断的增加。
除淮海国资外,梅钢系参与青峰坑口电厂建设,参与渚江中上游梯级水电站建设,参与徐东铁路复线工程,新浦钢铁二期已经进行到如火如涂的阶段,接下来岚山炼化一期工程就将全面启动,而新浦炼化后延的px、乙烯项目也将很快上马,所承担的债务总规模早已经突破二百亿。
不过,企业承担债务的能力是有天壤之别的。
梅钢系一年所产生的净利润就将近百亿,二百亿的债务规模仅需要两年时间就能消化,自然不虞会诱发什么危机。
浦成集团在大规模借贷过程中的种种违规违法之举,只要不出大漏洞,徐沛还能免强压下来;毕竟胡林与融信集团也不是清白无瑕,当年东江证券案的把柄还给徐沛抓在手里。
关键还是要看浦成大规模资产并购之后的整合,能不能获得成功,能不能源源不断的产生足够多的利润,及时的去弥补此前在大规模借贷、并购中所滋生的财务漏洞。
只要将财务上的漏洞堵住,不诱发债务危机,就算浦成幕后操纵股价的事情被坐实,在当前的环境,赵沫石顶天丢几个替罪羊出去,而不用担心会伤及浦成集团的主体,更不用担心会牵涉到徐沛的头上来。
然而对浦成集团的并购资产整合,沈淮并不抱太乐观的态度。
李谷认真的看着沈淮的脸,见他神色肃穆,心想自己可能是对浦成存在的问题,料想太乐观了些。他心里也清楚,浦成这两年追赶梅钢的发展步伐心切,倒未必就只是赵沫石一人心切,实在不知道浦成真要闹出什么大问题,徐沛那边要如何收场?
李谷锁着眉头,赵沫石端酒过来:“沈书记跟李市长在聊什么,李市长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哦,没什么。”李谷暂将愁眉压下,有些话毕竟也不应该由他直接跟赵沫石讲。
沈淮瞅着赵沫石一副浑然无事的淡定,心里想他的心态还真是镇定,难道他断定徐沛会替他收拾烂摊子,抑或他心里早有其他算计,此时只是故作镇定?
沈淮浅笑举杯,与赵沫石说道:“浦成建成科技园,不仅加强浦成的科研能力,也为徐城成长为科技创新型产业城市贡献力量,我在这里要祝贺赵总你。”
从沈淮山高水远的眼神里,赵沫石也难揣测他的深浅,也只是恍若无事的与他碰杯、谈笑,相当客气的说着场面话。
沈淮也就当去年赵沫石曾暗中派人监视他住处的事,好像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赵沫石端着酒杯,跑其他桌去敬酒,沈淮淡笑着,与李谷道:“赵沫石还是给人很有信心的样子啊……”
“曹政江那边似乎也不觉得浦成此时存在多严重的问题,蒋益彬、丁建国那边呢?”李谷问道。
沈淮摊摊手,说道:“至少在国资办党组会议上,没有相关信息的回馈。”
“唉,”李谷轻叹一口气,赵沫石要是跟曹政江、蒋益彬,甚至直接找徐沛省长求援,说明浦成的问题还不是严重到无药可救,然而赵沫石此时越是镇定自若,越是叫李谷担心问题的严重。
沈淮想跟李谷说要防备赵沫石有外逃的可能,但想想也作罢,这种事根本就不需要他来担醒。
晚宴过后,沈淮就离开酒店,他相信李谷意识到相关问题之后,会跟徐沛有所交流的,就不知道徐沛那边会有什么应对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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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成这几年来在资本市场大开大阖,掀起壮阔波澜,在国内收购控股及参股企业多达上百家,主要还是集中在省内。
抛开私人恩怨,沈淮并不希望浦成一下子垮塌掉,他也不清楚浦成这座后期主要由大规模并购支撑起来的企业大厦垮塌,会对全省经济发展产生多严重的负面影响。
接下来几天,沈淮注意到蒋益彬来去匆匆,也很少见他在国金大厦里露面,即使在其他场合遇见,也能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十分的僵硬。
沈淮猜测李谷跟徐沛沟通过之后,徐沛、曹政江、蒋益彬等人应该都已经认识到浦成存在的债务问题,已经叫对手嗅到浓烈的血腥气了。
这段时间,沈淮也进一步从外围搜集浦成集团的债务材料。
浦成系总负债规模,比沈淮此前估算的还要高出许多,有可能超过一百五十亿,问题也要比沈淮此前所料想的严重。
除了从银行、信托公司等金融机构大举借贷外,浦成为筹集大规模并购所需的以及为资产整合、企业运营以及支付债息所需要的诸多资金,拖延相关方大量的工程款、货款,向徐城市等地大大小小的信贷公司高息举债,还通过淮海证券公司向外发售近二十亿的“保底收益”基金。
沈淮原以为省国资应该不会被牵连太深,但情形显然没有他所料想的那么乐观,这二十亿的“保底收益”基金以及向徐城等地的信贷公司高息举债,实际都涉及非法集资。
沈淮也难以想象,一旦浦成撑不下去,债务危机爆发,会炸出怎样七零八落的狼籍场合来。
就省国资而言,要是“保底收益”的二十亿借款从浦成收不回来,或者只能收回部分,淮海大的最大证券公司,省属金融资产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淮海证券就极有可能会被直接拖垮掉。
淮海证券是省属国资证券公司。
沈淮在淮海国资集团组建之后,就不再分管国资办企业处、产业权的工作,之前也由于淮海证券独立性很强,沈淮甚少有机会直接过问其经营状况,归属省国资办更多的监管工作,也主要由国资办监督管理处负责。
那些则主要是蒋益彬、丁建国的分管工作。
这些问题从来都没有国资办党组会议上出现过,沈淮猜测蒋益彬、丁建国可能都很深的叫赵沫石拖下水,这次怕是怎么切割,都难独善其身了。
浦成旗下三家上市公司总市值愈四百亿,净资产也近百亿,按说浦成系一百五十亿的总负债并不能算高得离谱,但更大的问题就是浦成旗下三家上市公司的股价,都是浦成藏身幕后一手操纵上涨起来的。
浦成向银行等金融机构的举债,主要又是以三家上市公司的股权作为抵押。
过去三年时间里,与浦成关联程度极高的几家证券营业所,频繁买进卖出这三家上市公司股票的总值高达三百亿之巨。
浦成就是通过这样的频繁倒手操作,将三家上市公司的股权在过去两三年间的时间硬生生的拉高了八倍。
当下的股价已经高得令人生畏,除了不知死活的投机客以及被诱骗的散户外,其他投资者及机构差不多都从这三家上市公司撤出。
为了托住当前的股价,浦成只能调用大量的资金,强行在二级市场收购所有抛售的流通股;而大量的利息支出,也加剧浦成资金链的脆弱跟紧张。
一旦浦成的资金撑不住,股价垮塌,或者不能及时支付利息,引起债权人集中索债,必然就会像多米诺骨牌那般,将浦成集团内部以及牵连存在的危机跟结构性风险,全面的诱发出来。
虽然没有直接的消息传出来,沈淮也无意往前凑,但能猜到徐沛还是想保存浦成的意图。
就算是徐沛,沈淮猜他也承受不住浦成轰然垮塌所产生的严重后果。
沈淮这段时间除了加强淮海国资所属企业的财务、业务核查外,就一直在琢磨徐沛打算如何缓解浦成集团所面临的危机,以及崔卫平、胡林打算用何种方式给浦成集团致命一击。
不过,这两个问题没有让沈淮纠结太长的时间。
六月九日上午,沈淮驱车赶到国金大厦,刚进办公室还没有将屁股坐热,就听着唐宝成在办公室外招呼蒋益彬:
“蒋书记,你过来找沈书记啊?”
听到唐宝成与蒋益彬在过道里的说话声,沈淮打开门,就见蒋益彬满面迟疑跟不安的站在过道里。
沈淮的办公室及专用会议室,独占电梯过来的半个过道,唐宝成及蒋益彬的办公室,都在楼上。
要是蒋益彬没有跟唐宝成一起坐电梯下来,就意识着蒋益彬已经在他办公室外的过道里犹豫了一会儿时间没有敲门。
“沈书记找我有什么事情?”沈淮问道,请蒋益彬进来。
唐宝成没有跟进来,转身走开了。
蒋益彬搓着手,走到窗户前,看着院子里差不多有齐窗高的银杏树梢,愁眉莫展,过了片晌,才转过身来,跟沈淮说道:“赵沫石前几天去法国谈项目,照道理来说,他前天就应该回国的……”
外逃!
蒋益彬专程跑过来跟他说这事,显然不是赵沫石临时有事在国外耽搁两三天这么简单。
沈淮心里暗叹:当下各方都已确认浦成存在极大的问题,为何赵沫石出国还丝毫不受限制?
有些事情不需要他去提醒什么,沈淮也无意在赵沫石外逃的细枝末节上纠缠,问蒋益彬:
“浦成存在的问题有多严重?”
“疆河磷业、潜西柴机去年实际经营是亏损的,浦成电器去年虽然盈利,但也没有年报公布的那么理想,”蒋益彬恨恨的握紧拳头,“这一切,赵沫石压根就没有提,直接拿掺假的财务报表糊弄大家。他现在一溜了之,留下这么大个烂摊子,要我们怎么收拾?”
沈淮并不知道蒋益彬此时的气急败坏有几分真,心想主要的问题还在于浦成这几年来所主导的兼并整合失败,浦成所面临的债务危机根本就没有解决的机会。
见蒋益彬殷切的望过来,沈淮并没有给他所巴望的回应,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注意到省国资有几家下属企业,跟浦成也有业务往来,淮海国资这边我会清查一遍,就不知道丁主任那边,能不能及时做些什么,能减少些损失,还是要尽可能去做。而下属企业要是涉及违法违规行为,国资办内部自查我看已经有所不足,应该提请省纪委介入调查……”
蒋益彬从沈淮淡然自若的眼睛看不到半点希望的火花,清楚沈淮不可能没事自己跳进这个泥坑里来,只能暗暗长叹,心力憔悴的离开沈淮的办公室。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谁来力挽狂澜
赵沫石滞留国外不归,而其家人也早在他之前就到国外,以及浦成集团帐户上所剩不多的几亿资金,也就在赵沫石滞留国外期间转了出去、不知所踪——不要说浦成集团内部恐慌在迅速滋生漫延,如此敏感的消息也没有办法再完全封锁住不叫外界知悉。
浦成电器、疆河磷业、潜西柴机等三家上市公司,上午时随着大盘缓缓下落,证券市场起初还没有觉察到有什么异常。到中午将收盘时,受央行降息利好消息刺激,沪深指数陡然回升,外围投资者这才看到浦成系三家上市公司的股价已经失去支撑,没有丝毫随大盘指数回转的迹象。
中午时,赵沫石滞留国外不归的消息,就广泛的传播开来,当即惊起万丈波澜,下午开盘交易,三家上市公司的股价直接叫天量卖单打到跌停。
没有买单进入,无数想出逃的资金都堵死在跌停板上,绝望的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淮海证券因涉及浦成二十亿“保底收益”基金的发售,可能面临最高达二十亿的天量损失,也叫夺路而逃的资金死死的打在跌停板上。
包括梅溪控股、东江精化、淮海钢铁、岚山石化等公司在内,淮海省近三十家上市公司都受到赵沫石携家人外逃消息的牵累,下午时股价大幅下挫。
浦成面临的债务问题,在证券资本市场也不是全无预兆,只是国内证券市场投机氛围浓烈,大多数投资者都抱着投机的心态想从中渔利,浑然不顾所谓的风险、泡沫。
往往在泡沫一旦破裂,才幡然醒悟,而滋生的恐慌情绪则会额外的严重。
谁都不知道浦成集团债务危机有多严重,也不知道淮海省到底有多少家企业牵连其中,夺路而逃则成了当务之急。
初步确定赵沫石及家人非法滞留国外、浦成帐户大量资金转往国外之后,徐城市委就紧急召开常委会议,决定以市政府的名义,与省证监局、省公安厅成立联合工作小组,由熊文斌牵头进驻浦成,及时介入债务危机??危机的处理。
一时间山雨袭来,天黯地摇,下午就有好几通电话直接打到沈淮的手机上,打探消息;沈淮自然对谁都无可奉告。
沈淮下午赶到南湾湖软件产业园,参加一个座谈会,一直到暮色苍茫,都没有时间关注浦成危机的最新走向。
作为国内高等院校、科研院所最为密集的城市之一,徐城在发展高科技及软件产业有着人力资源上的丰厚优势。
启动南湾湖大学城建设,第一批就建设南湾湖软件产业园,更主要的也是为推动徐城市的软件及信息服务外包产业发展。
徐城也正式提出发展“世界办公室”纳入城市产业发展的主题,以此吸引诸多国际信息技术及软件企业的巨头,到徐城来落户发展。
南湾湖软件产业园一期工程以最快的速度建设,四月以来就陆续有十多家软件企业进驻。
沈淮原计划今天找黄新良他们,讨论软件产业园二期工程的建设问题,现在浦成债务危机全面诱发,就浮出水面的部分就已是骇人,也不知道最终会牵连多广,软件园二期工程建设可能会被迫延缓,当下也只能尽可能的去把一期的招商引资工作做好。
差不多到夜里十点钟左右,沈淮接到熊文斌的电话,才知道他刚从浦成大厦离开。
沈淮坐车赶到熊文斌家,等了一会儿,才见满面倦容的熊文斌回来。
熊文斌疲倦的坐下来,想要从沈淮那里拿支烟过来抽,不知道七七从哪里窜出来,将烟从他嘴巴上抢走,声音娇蛮的说道:“奶奶说抽烟不利健康。”
熊文斌对孙女七七最没有脾气,拉着沈淮到院子里谈事:
“我在回来的家上,钟书记临时打电话过来,我就绕到钟书记家把今天下午初步核查的问题,汇报给钟书记知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才开始调查,能查出什么?”
虽说沈淮、熊文斌早就关注浦成的债务问题,也搜集了一些详实资料,但赵沫石的“意外”出逃,将问题搅得复杂,
沈淮与熊文斌就不能对外宣称他们早就注意到浦成集团存在异常,不然徐沛、李谷那边就没有办法解释赵沫石为何能成功出逃。
即使在省委书记钟立岷那里,也不能说出实情。
“徐省长有没有打电话了解下午的调查情况?”沈淮问道。
“还没有,”熊文斌摇了摇头,说道,“不事先采取行动,坐看赵沫石外逃,大概减少影响面的不得已手段吧?”
这些年来,浦成集团与计经系瓜葛极深,赵沫石此人又极善逢迎交结。
除了曹政江与赵沫石结成儿女亲家外,李谷、郭成泽、蒋益彬、孟建声、庞云松等人,无一不与赵沫石的私交颇深。
虽说在淮海省计经系官员,大多数跟浦成非法集资、并购案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凡事就怕牵连。
现在赵沫石外逃,浦成涉及的非法集资等案还是要清查下去,徐沛也绝对摆脱此事对他的负面影响,但牵连面就不会无序失控。
沈淮猜想徐沛的“用意”也许就是如此。
沈淮也无意去思考太深,当下更关心的还是残局如何收拾。
“浦成旗下的三驾马车都是证券市场的明星股票,不仅涉及大大小小的十数万中小股东,还可能诱发证券市场今年内更微妙的趋势变化,最后怎么处理,徐城市方面的意见,也许不是最重要的。省证监局那边有什么风声吹出来?”
“有人建议徐城市政府先公开辟谣、安稳一下人心,将局势拖几天冷处理一下,”熊文斌冷冷的说道,但语气也有诸多的无奈,“他们这些人,现在还只是想着徐城市政府能替他们出面用假消息撑一撑股价。他们是方便逃出来了,却完全不顾后面的烂摊子叫市政府怎么处理?这些人的人心啊。摊子真是烂太大了。”
沈淮心想熊文斌还是气愤人心。
国内的证券市场,赌徒太多,不仅是中小股民,就连机构投资者也大多如此。
除了借贷给浦成的大小金融机构、借贷公司之外,还有很多投资机构直接参与浦成旗下三家上市公司的股票操作,这次也都一齐陷在里面。
这些人眼见夺路逃生无望,有这样的心思,实在不叫人意外。
沈淮拔出烟,给熊文斌点上,说道:“工作组进驻浦成集团,相信很快能将大概问题摸清楚,不过更叫人头痛的还在后头,这烂摊子不好收拾啊。”
“先期只能先做好减损的准备,”熊文斌抽着烟,说道,“四家地市城商行以及淮海证券,加上省属国企、徐城市属国企的企业借贷,以及大大小小的民间借贷公司,省及徐城市这一次陷进去可能会露一个八九十亿的大窟窿。除此之外,几家国商行借出的贷款也不是小数目,省及徐城市可以不必为几家国商行的窟窿承担责任,但后期几家国商行必然会加倍收紧在淮海的放贷,这个对淮海的负面影响更大……”
淮海当前的贷币供给,主要还是依赖于几家国商行。
一旦几家国商行在淮海遭受重创,国商行驻淮海的省级机构管理层被清洗,未来几家国商行对淮海的贷款投放额度,必然会大幅收紧。
没有国商行的放贷,淮海省内很多工程项目,都难得到充分的建设资金供给,这个影响就太大了。
沈淮轻叹一口气,说道:“先冷处理一段时间吧,这个烂摊子,还真是不能任它一烂到底,怎么收拾,还是看各方面怎么妥协吧。”
浦成债务危机导致巨额损失是必然的,但关键看损失怎么分摊,而且还不能叫崔卫平、胡林等人抓到把柄,不是易事。
从第二天起,浦成电器、疆河磷业、潜西农机三家上市公司,就都停牌交易。
虽然浦成集团是这三家上市公司的大股东,但除了浦成集团以及二级市场大大小小的流通股股东外,这三家上市公司还涉及多家非流通股股东。
熊文斌主持下的联合工作小组,在调查浦成债务问题的同时,更主要的一项工作,就是联合三家上市公司的其他股东,与上市公司的管理层团队一起,先努力维持好公司的日常运营。
对放贷巨额钱款给浦成集团的金融机构来说,浦成集团持有三家上市公司股权,是最主要的贷款抵押物。
上市公司能否维持正常的运营,以及能不能顺利的与浦成集团完成切割,都是降低损失、控制影响面的关键。
然而涉及人心及士气层面的因素,不是靠努力就能单纯挽回的。
浦成系三家上市公司在调查期间可以无限期的停牌,但淮海证券没办法享受这样的待遇,只停牌一天就又重新交易。
在随后短短两周时间里,曾经是省属明星上市公司的淮海证券,市值就缩水超过四分之三,拖累所有淮海省版块的上市公司股价都下挫10%-50%不等,就连梅钢系所属的梅溪控股、岚山石化等上市公司,也难独善,股价大幅下调。
金融机构以及涉及借贷给浦成的大小企业,多少还能沉得住气。
涉及浦成案大大小小的民间借贷机构,受此重创,要么破产,要么凄凉维持,要么负责人卷款外逃,牵涉出民间参与非法集资的借贷户更是超过数万,与受损惨重的股民一起,就成为淮海省当下最头痛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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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一直都没有参与危机的处理,一直都七月下旬,徐沛才将他喊到办公室。
虽说这段时间,沈淮也能看到徐沛频频在新闻镜头下露脸,但走进徐沛的办公室,近距离的看他,才能更清晰的看到他这段时间叫浦成案搞得焦头烂额、心力憔悴,给人一下子苍老不止十岁的感觉。
“浦成案的调查,已经有了初步结论,接下来就要移交给检察机关进一步的搜集证据,才方便追究相关人的刑事责任,”徐沛开门见山的谈到浦成案,“接下来,更关键的还是要将这副烂摊子收拾好,不能破坏掉淮海大好的发展形势。但眼下能收拾好这烂摊子的,也就淮海国资了——前期调查,对浦成也摸过底,浦成还是有些家底的……”
沈淮沉吟片晌,说道:“我还不怎么了解具体情况,淮海国资能不能承担重担,我现在还没有信心……”
徐沛盯着沈淮的脸看了几秒钟,终是知道他难以强硬的命令沈淮接手这个烂摊子。
浦成案对徐沛的声望打击极大,除了徐沛个人希望淮海国资能接手收拾浦成留下来的烂摊子,其他省政府党组成员,都担心此举不慎有可能会导致浦成所产生的危机往整个省国资体系内部漫延。
一旦如此,那对淮海省的整个经济发展形势,都将是致命的重创。
徐沛既不能说服省政府内部持统一意见,也不能说服沈淮及淮海国资主动承担责任,而拿到省常委会议上讨论,崔卫平、陈宝齐、戴乐生等人的反对姿态,更是可想而知。
“好吧,那你们党组成员先研究研究这事,省里也不着急要答复。”徐沛无奈,只能先这么说。
虽说蒋益彬还担任淮海国资董事长兼党组书记的职务,但这件事要没有沈淮积极配合,徐沛心里也清楚,强行将烂摊子塞给淮海国资解决,很可能砸过来的是一个更大的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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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省政府大楼出来,沈淮没有急着上车,站在停车场边上,点了支烟。
也不知道李谷从哪里钻了出来,走过来讨烟抽。
“你还是没松口啊。”李谷吐了一口烟,悠悠的说道。
“我要怎么松口?”沈淮笑道,“好不容易将浦成案的影响控制住,你就不怕将淮海国资拖进去?”
“淮海国资能这么脆弱?”李谷无奈的笑问道。
“这次会有多少人捋下来?”沈淮换了个话题问李谷。
“省证监局、金融办是窝案,除了非法集资外,浦成参与疆河磷业、潜西农机的重组都有些问题。另外,除了地方上一些官员外,还有就是淮海证券会涉及到丁建国,”李谷惨淡一笑,说道,“这只是初步的结论……”
沈淮知道李谷所说的初步结论是指影响不再继续扩大的情况下,牵涉面会控制在这个程度,崔卫平、陈宝齐等胡系官员都还像毒蛇般隐身幕后,绝不会轻视收起将要刺出的毒牙。
“赵沫石这人是急功近利了些,民营企业也有天然的缺陷,但浦成集团这些年还是为淮海经济做出了贡献,”李谷拉到沈淮到停车场边上的大树荫下抽烟,说道,“就说浦成这几年来的并购吧,那些多的企业整并到浦成旗下,这些企业之前或多或少在经营上都存在一些问题,不然地方上没有那么容易放手。浦成的整合,不能算成功,但这些企业的经营状况,多少有所改善,至少没有更恶化。虽说浦成现在捅出来的窟窿有些大,但上百亿的并购资金,浦成还是如实支付出去,实实在在的落到地方的口袋手里,用于基建及民生、用于支撑地方经济发展,对改善地方面貌有所贡献,并没有糟蹋掉……”
“嗯,一定要给浦成打分,功过折抵,绝也不至于是负数。这个不会因为我跟赵沫石私人关系不投,就去抵毁他。”沈淮笑道。
“三家上市公司,过两天就要重新上市交易,不能一直停盘下来。而一旦重新上市交易,三家上市公司的股价肯定还会继续下挫。市值缩水一半,甚至像淮海证券那般缩水剩不到四分之一,都有可能,但三家上市公司以及浦成集团在上市公司之外的其他资产,底子其实还在,并没有跨掉,现在就只是缺个人站出来力挽独澜啊。”李谷说道。
沈淮苦笑道:“钟书记没有两个月就要退了,徐省长也多半接替不了钟书记的位子。整个淮海省都要换天,不要说我没有这个能力,就算姑且得几分信任,你这时候让我站出来力挽狂澜,可是将我往火坑里推啊?”
要没有浦成案,徐沛说不定已经接替钟立岷担任省委书记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空,淮海省过两个月,局势就会发展天翻地覆的变化。
徐沛都未必还能坐稳省长的位子,接替钟立岷的新省委书记多半又是胡系的人,那时候胡系在淮海将一家独大,沈淮这时候哪里可能会因为同情徐沛的处境,再不知死活的往前凑?
他现在要考虑是如何应对未来胡系在淮海一家独大的局面。
李谷心里轻轻一叹,别人只看到沈淮的嚣张跋扈,却很难揣测他这几年来在计经系跟胡系之间小心翼翼求平衡,为梅钢系求发展空间的心思,要怪也只能怪浦成案让计经系输掉的筹码太多、太多,这其实也叫沈淮及梅钢系失去左右逢源的从容空间。
在崔卫平、陈宝齐等人都没有明确表态之前,沈淮的姿态收敛、保守,也仅仅说明沈淮在派系夹缝里更加的从容、成熟。
“不是徐省长让我来找你说这一番话的,”李谷说道,“是田书记希望你能为淮海承担更多的责任……”
“啊……”
沈淮对徐沛绝无同情,没有徐沛的支持,浦成集团这两年是没有可能进行这么激进的并购行动,而徐沛的支持,无谓是不想看到梅钢系、融信系享受淮海经济发展的最大成果,是徐沛他自己输掉计经系在淮海的大好局面,他为何要替徐沛担干系、责任?
只是沈淮没有意识到,田家庚书记仍希望他此时能有所作为。
沈淮能猜到浦成案在整个计经系内部都造成极大的惊扰,他本打定主意袖手旁观,但总是难以忍心辜负田书记对他的期待。
“好吧,我回去考虑考虑……”沈淮说道。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相泯一笑
坐进车里,沈淮一时踌躇,也不知道这事要先找谁商议,经过鸿基长青时,沈淮让司机将车停在渚江大桥上,他推开车门,走上大桥,往桥下眺望。
大桥两侧的工地,没有受这段时间持续的高温天气以及浦成案太大的影响,远远看去,林立的塔吊都还在有条不絮的运作。
吴海峰坐车也上了大轿,走下来,说道:“小周眼睛尖,刚才在岔道就看到你的车开过去。这么热的天,怎么想到跑大桥来烤一烤?”
沈淮没有在徐沛办公室耽搁太多的时间,此时正是一天当中最炎热的午后,骄阳似火,桥面经受高温炙烤,甚至都因为高低温差的关系,桥面附近的光线都给人些微的扭曲之感。
“田书记还是希望我们能承担更多的责任。”
沈淮将李谷找他谈话的事,说给吴海峰听。
“……”吴海峰也未料到田家庚书记会插手这件事,他们本是打定主意不插入浦成这烂摊子,此时收敛一下、保守一下,是为了更好的应对两个月过后,钟立岷书记退下去之后淮海新的局面。
这两年来,梅钢系虽然得到极大的发展,但始终都还在计经系与胡系的夹隙里求平衡,殊为不易。
浦成案发,徐沛不能再接替钟立岷担任省委书记了,过段时间甚至都有可能被从省长的职务上调离。
到时候胡系在淮海省将一家独大,非从基层崛起的梅钢系所能抗衡。
沈淮现在站出来承担更多的责任容易,?
??两三个月以后呢?
当然,吴海峰也知道田家庚对沈淮的影响之大,非是徐沛能及。
如果单纯是徐沛希望梅钢系这时候再站出来力挽狂澜,完全可以置之不理,而田家庚的话应该也代表计经系更上层的意思,总不能让王源总理亲自找沈淮说这番话吧?
吴海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淮海电气、东江地产、东江电力、东狮集团等等,都还处在发展阶段,远没到收获的季节,大学城控股承担南湾湖大学科技园的建设,淮海国资就已经承受极大的压力,”
沈淮皱着眉头说道,
“要是接下去省委省政府能继续坚定不移的支持淮海国资的发展,由淮海国资接手处理浦成留下来的烂摊子,也不能算太大的麻烦。要是淮海国资现在接手浦成这堆烂摊子,三五个月后,省委省政府对淮海国资的支持力度削弱,甚至在省国资内部给淮海国资竖立竞争对手,甚至分割淮海国资,那就麻烦了……我也想承担更多的责任,但有些责任却不是我能承担的。”
“田书记的话,是不是还有别的含义?”吴海峰问道,“要是成省长到淮海来任职,淮海大好的发展形势,应该还能维系下去,浦成案的负面影响也能控制住,不再继续发酵下去……”
吴海峰的猜测,倒是一个思路,只是成怡他爸今年就能在冀省接任省委书记的职务,何苦来趟淮海这浑水?梅钢系即使需要强援,也不需要放弃与纪系在冀省共同经营出的大好局面。
“走,我们找老熊聊聊去。”沈淮说道。
说是要拉吴海峰一起去找熊文斌聊天,沈淮刚坐进去吴海峰的车里,小姑宋文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这两天能不能抽空回燕京一趟?”
“发生什么事情了?”沈淮心里有些忐忑,小姑跟他说什么事,从来都不会含糊不清的让他去他去猜哑谜。
“老爷子说让你回来一趟,到底什么事,都没有让我问。”
“除了我,这次还有谁叫老爷子喊回燕京去?”沈淮问道。
“叶选峰前天就回燕京,也没听说他几时离开。”宋文慧在电话那头说道。
车厢里很安静,沈淮见吴海峰眼睛里也有疑色,相信他也听到小姑在电话里说什么,捂着手机问他:“你说我这趟回去,是不是前赴鸿门宴?”
“老爷子总不可能狠心剐你的肉,”吴海峰笑着说道,“还是我们的思路窄了一些,也许田书记看到这个可能,才希望我们这边多承担些责任……”
虽然小姑没有在电话里将话说透,但沈淮还是能猜到是他二伯动了心思,想要抓住淮海空出来的这个机遇。
也许二伯从来都不是沈淮心目里的理想人选,但仔细想想当前的局面,这或许是不多的出路之一。
沈淮与吴海峰,赶到熊文斌那里。
知道田家庚书记托李谷转来的话,浦成案移交检察机关接手之后,就不再负责联合调查工作熊文斌也轻叹感慨:
“牵涉四家上市公司,非法集资、借贷形成的窟窿高达上百亿,放在全国也是骇人听闻的大案,钟书记再迟也拖不过明年春后就要退下去。要是徐省长、钟书记一起离任,淮海局势实在是难安啊……”
浦成案演变成当前的恶劣局面,徐沛难辞其咎,不要接替钟立岷担任省委书记了,过三五个月,待局面稍定,平调出淮海,或许是他最好的结局。
那在钟立岷、徐沛之后,应该安排谁来填淮海党政的缺,就成为中央各派系当下争衡的一个关键点。
从田家庚到徐沛,计经系在淮海经营八年。
淮海八年成长、也崛起正从东部沿海地区获得应得的地位,计经系自然不甘愿将淮海这么一个重要的堡垒拱手让给他人。
计经系当下的被动又是显然的,而拖延下去,待中央换届,待赵家华接替王源主持国务院工作,再解决淮海的遗留问题,形势必然对计经系更加不利。
而除了淮海省级党政位子的安排外,李谷、郭成泽、庞云松、孟建声等人也在淮海逐渐成长起来,成为计经系后备骨干里最重要的一支,也是计经系全局权衡的一个重点。
没有浦成案,徐沛能顺利接任淮海省委书记的职务,可以预料未来十年时间里,李、郭、庞、孟、曹、蒋等人都有机会走上省部级重要领导岗位。
计经系此时不能在淮海稍稍扳回些主动,不仅会面临淮海全盘失守,对后备阶梯力量的建设也是极大创伤,负面影响有可能会延续到十年之后的换届。
钟立岷、徐沛要从淮海调走,即使安排第三方人员进淮海接管党政大局,都不能改变胡系一家独大的格局,除非是宋系来填这个缺。
宋系填这个缺,除了有利局面的解决,维持住淮海大好的发展势头,当下也只有宋系才有可能在淮海重新与胡系形成新的平衡;也只有如此,李、郭、庞、孟等计经系后备骨干在淮海的发展势头才不会被打断、被压制。
而宋系目前能到淮海担任省委书记的,只有沈淮的岳父成文光跟他二伯宋乔生二人。
“老爷子要我回燕京,我还是要回去的,”沈淮呶呶嘴,说道,“我今天夜里就坐火车动身,明天早上还能在石门停一下。”
吴峰海与熊文斌都点头,最终是不是支持宋乔生到淮海来任职,还是要先问一下成文光的意见。
沈淮与成怡通过电话,就让人订了当晚的火车票。
宋鸿军也被老爷子的电话邀回燕京,他也没有直接回燕京,而是与姚莹先赶到徐城。
宋鸿军与姚莹年后就在香港注册结婚,但还没有办婚宴,也没有办婚宴的打算,宋鸿军这次拉着姚莹回燕京,也算是顺便见家长。
刚下车,宋鸿军就问沈淮:
“要是二叔到淮海来任职,你就要调出淮海啊,你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
沈淮目前执掌资产净值高达六百亿的淮海国资,虽说级别还是副厅,但谁也不能否认他在淮海省国资体系内的核心地位,他二伯宋乔生到淮海来做书记,他还留在现在的位子不动,别人可就要说淮海国资成了他宋家的了——沈淮也不能再到岚山或其他地市任职。
除非他二伯担任淮海省委书记期间,他不在淮海下属地市担任党政正职,不然就要避嫌。
沈淮对他个人去向倒不是很计较,笑道:“我也不能总窝在淮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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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与宋鸿军、姚莹连夜坐上火车,在石门停了一天。
从石门到燕京,就三四个小时的车程,沈淮本打算从石门坐车回燕京。
临走之前,沈淮与小姑通电话,小姑在电话里说是成怡有四个月的身孕,坐汽车人不能动弹会比较辛苦,还是建议他们坐火车回燕京。
沈淮也没有多想,从石门经过的过路列车也有很多,也不需要杨海鹏这边专门派车送他们,就决定还是坐火车回燕京。
火车进站,远远就看见叶选峰、宋鸿奇他们在站台上朝这边张望,沈淮笑着问宋鸿军:“他们该不会是来给我们接站的吧?”
宋鸿军笑了笑,说道:“你也该享受这样的待遇。”
宋鸿军并不希望宋家决裂,并不希望宋家叔伯兄弟从此冷脸相待、不再相互扶持,但首先还得是那边摆正态度,放下之前的老眼光。
他不知道宋鸿奇是什么时候回的燕京,但宋鸿奇与叶选峰一起到车站来接沈淮,也就说二叔、贺、戴那边这次就算是正式承认沈淮在宋系第三代的核心地位,不然总不能让二叔亲自过来接站。
沈淮脑海里闪过这些年来的恩恩怨怨,心里也是轻叹,牵着成怡的手,与宋鸿军、姚莹及随行人员随着拥挤的人流,走下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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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莹算是第一次正式见宋家的家长,大家都直接到老爷子那里。
小姑父唐建民已经退休在家,今天不是周末,小姑还有单位有工作要谈,不过,大姑宋英、大姑夫宋建早就在老宅里等候,看到姚莹也甚是亲近,言行举止间完全看不出他们对这个跟了自己儿子十年的女人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姚莹待人处世,本就乖巧,又说她跟宋鸿军计划这一两年内就生小孩,大姑更是眉开眼笑。
大姑、大姑父这些年一直都反对宋鸿军跟姚莹在一起,大家也就担心姚莹这次正式见家长不会太顺利。这时候大家都为此松了一口气,宋鸿军背地里抱怨道:“这些年倒好像就我混蛋、拐不过弯来似的……”
老爷子单独将沈淮、宋鸿军两人喊到后院谈话,说道:
“你们俩都是鬼机灵,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我这趟喊你们回来的用意,要觉得有什么委屈,说说看吧……”
“二伯他真想到淮海任职,想来也不会只做我们这边的工作。”沈淮说道。
“不过在淮海你还是地头蛇啊,”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喊你回来,也是商议,不希望你受什么委屈,也不想你带有什么情绪。”
宋鸿军心想也是,计经系陷入被动,不想胡家在淮海一家独大,沈淮在宋家之外不是没有其他选择。
计经系、胡系之外的第三方,只要能与梅钢系通力合作,未来在淮海站稳脚,与胡系制衡,都不是什么难事——沈淮甚至都可以继续留在淮海,进一步扎实根基。
现在二叔要到淮海任职,沈淮不仅要拿出梅钢系的力量支持此事、支持二叔在淮海立足不说,他本人还将因此避嫌、离开淮海,反倒是要做出一些本不必要的“牺牲”。
“爷爷几年前就跟我说过,做工作要着眼大局利益,囿于派系之争,不然就难有什么作为。我一直都还记得爷爷说的这些话,再说了,宋家又怎么会有解不开的结?”沈淮说道。
老爷子哈哈一笑,说道:“那这么说,你心里还是说有些结喽?”
这时候,宋鸿奇走过来,说道:“外面汽车响,可能是我爸他过来了。”
沈淮与宋鸿军站起来,就见二伯甩开步子,往这边走过来;小姑在前面的院子里,拉着姚莹、成怡说话。
“呵呵,你们回来都跟老爷子聊上了啊。”宋乔生人还没有走进后院,嗓门洪响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选峰呢?也让他过来坐坐。”老爷子欠着身子往前院看了一眼,沈淮是有些心结,但也不反对乔生去淮海任职,很多事情大家都坐到一起摊开来说,更能消弥间隙。
宋鸿奇到前院喊叶选峰,宋乔生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心里也是暗暗感慨:老爷子的影响力自不用说,戴、贺虽然都退二线,但都还有职务在身,其他此之外,宋系省部级官员还有八九人,但在他到淮海任职这事,竟然谁的影响力都不比沈淮,也真是叫人感慨万分。
小姑与叶选峰,与宋鸿奇走过来,也拉了椅子坐下,其他人则还在前面的院子里闲聊。
保姆又沏了几茶杯端过来,宋乔生接过一只青瓷杯,小口的饮着热茶,额头微微沁汗,说道:“家庚前两天回了一趟燕京,我在王源总理那里,跟他见了一面,聊了一些关于淮海发展的事。我这个人啊,以前对家庚是不怎么服气的,但说到看人的眼光,我还是不如家庚,当然,其他很多方面都有不如。在王源总理跟前,家庚就说了,淮海许多人加起来,对推动地方经济发展,都不如沈淮你一人贡献大。细想想,也确是……”
宋鸿军、叶选峰他们都看着手中的茶杯,听着宋乔生在沈淮面前说这番“自我检讨”的话。
“工作都是大家做的,功劳堆我一个头上来,也不合适。”沈淮笑道。
宋文慧见老二都跟沈淮低了头,也就没有必要在细枝末节上兜下去,问沈淮:“你以后打算到哪里发展,有跟爷爷谈谈?”
沈淮想了想,也就去兜什么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对淮海自然是有所不舍,但后续到哪里去工作,也不是很重要。成怡怀孕了,我还想工作能闲一些,多陪陪她。”
“哦,是吗?”宋文慧欣喜的问道,又探头往前院看了一眼,说道,“成怡刚才都没有露什么口风。”
沈淮笑了笑,回头也往前院看了一眼,又转回到正题上来:
“浦成案眼前看似控制住影响,未来却还是会有漫延的可能。而要想淮海当前大好的发展形势不中断,还是要想办法去消除浦成案的影响。田书记一直都关注淮海的发展,只是我还没有机会跟他见面谈上话,我相信二伯跟田书记见面,就怎么去更好的推动淮海地方建设跟经济发展,应该有比我更深远的见解……”
“你在地方工作多年,功课要比我扎实得多,”宋乔生说道,“不管我有没有机会到淮海工作,对地方建设及经济发展工作怎么开展,我还是要多听听你的意见。”
沈淮也知道此时大家都还只是有个初步的意见,最终能不能达成共识,还要绕过胡系的阻力,二伯还要面临一次“大考”。
沈淮说道:
“我昨天在石门,跟成怡她爸也聊了一些淮海后续发展的问题,成怡她爸也支持二伯到淮海工作。这或许是个打破派系隔阂、大家通力合作的一个契机,而不应该拘泥于谁上谁下。”
“文光还是卓有远见的,只是他近年来在冀省工作繁忙,我跟他交流的机会也少,”宋乔生心想沈淮所说打破派系隔阂,应该还包括纪家在内,说道,“对了,你们在石门都谈论到淮海的后续发展问题,淮海下一步工作的重点,应该是在什么方面?”
“浦成案的影响,并不难消弥,说到淮海未来的工作重点,就经济发展及地方建设方面,还是在区域合作上,”
沈淮说道,
“从田书记提出大框架发展淮海省经济,再到徐沛省长重点突出淮海湾经济区概念,一脉延续下来,后期的重点,除了加强与江东省的区域经济合作外,更要加强与豫、皖两省的合作。打开地理上的割裂,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值得去做的一步。淮海西部,与豫南、皖北相接。由于三省之前的公路、铁路等基础设施建设,都围着各自的省市为中心,就使得三省交通的衔接极差,很多市县,明明就差几十公里,往往坐车要绕上三五小时才能通达。此外,渚江中上游的支线,也主要分布在豫、皖两省,本应该在内河航运上有天然优势,但由于支流天然航道的适航性差,三省在疏浚支流航道上都没有什么投入,这种种情形就造成三省的人及物流通性很差。要是三省能通力合作,主要从上述两方面入手做重点投入,公路、铁路网实现互连互通,合作建设渚江支流水库、船闸,疏滩航道,淮海湾经济区的实际范围就要比现在扩大两三倍。无论是对淮海省的经济发展,还是对经济发展相对滞后的皖、豫两省发展,都有极好的推动作用……”
宋乔生沉吟思虑,沈淮这番话不仅直接点出淮海、淮海湾经济区后续工作的要点:
与田、徐一脉相承、又有所发展的工作思路,自然是他最终赢得计经系支持、绕过胡系阻挠的关键。
另外,豫、皖两省虽然经济不甚发展,但两省出身的官员在中央所占比例不少,淮海湾区域经济合作的概念扩大到豫、皖两省,他到淮海任职甚至未来获得晚大发展所能获得的支持面自然更大。
沈淮将这些事点透,宋乔生也就知道他是真心支持自己到淮海任职,而不是表面敷衍。
沈淮见二伯沉吟思索,心想他能听进去这些话就好,搓着手,问老爷子:“打算什么时候开饭啊,我们在火车上什么都没有吃,这会儿要饿瘪了。”
“急什么,你成国伯伯、相怀伯伯他们都要过来吃饭的,你们要饿急了,可以先找些东西吃去,”老爷子站起来,活动活动坐僵的筋骨,想着事情能有这样的良好结果,也是大感安慰,又说道,“你以后的发展,我看你还是到部委工作几年,燕京的视野,毕竟还是要更开阔一些。”
沈淮点点头,心想调到燕京进部委,或许是不错的选择,但具体到哪个部委,他想着有机会还是要找田书记谈一谈……
(后面应该只有一章了)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终章
(此书完结,休息两个月,新书会在两个月后的七月十五日上传,要没有什么意外,新书准备顺利的话)
基调定了下来,各方面动作就进行得极快,到八月上旬,宋乔生将到淮海接替钟立岷担任省委书记的消息,就已经传开。
原计划会调到徐城市人大工作的常务副书记熊文斌,改任八月中旬才正式成立的省委省政府决策咨询委员会主任,这也叫外界进一步肯定宋乔生到淮海担任省委书记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要没有强烈的反弹,这一波放风过后,这桩事情就能确定下来。
八月中旬,淮能集团与东江电力签署战略合作协议,淮能集团将向东江电力注入30亿的资金,换取20%的股权;东江电力后期将更加专注往水电及新能源产业发展,淮能集团则将继续加强煤电联营的传统业务,也将承担更多的青峰坑口电站建设重任。
通过注资,淮能在能源产业领域重新跟梅钢走到一起,也籍此机会进入“淮电东送”领域,进一步巩固在淮海湾及周边地区火电市场的地位,成为不可或缺的区域能源综合集团;而淮海国资后期无需向东江电力输入更多的建设资金,则有余力接手收拾浦成案遗留下来的烂摊子。
淮海国资下属淮海融投、东江地产等集团,分别以竞拍的方式,共出资四十亿收购破产后浦成集团遗留下来的地方城商行股权、土地及物业等资产,为后续遗留问题的解决奠定基础。
浦成案遗留问题的解决,不是三五月所能彻底解决,但上半年的经济数据出台,可以看得出浦成案发,对徐城及周边地市的经济所造成的冲击并不大。
徐沛国民经济生产总值上半年依旧保持高达到20%的超高速增涨,财税增涨幅度还要更高一些,与东华并头齐驱成为引领淮海湾经济区快速崛起的两台强劲引擎。
沈淮八月下旬又回了一趟燕京,与当时到京开会的田家庚见面长谈了一次,又与时任国家发展计划委员会主任的赵培敏见了一面,将他调到国家计委地方?地方经济司工作的事情也定了下来,先在副职位置过渡一段时间,待明年国务院换届之后,就将正式主持地方经济司的工作。
到那时他作为政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也将是部委最年轻的正司局级官员之一;而在政治派别上,他身上也将更多的带有计经系的色彩,无论是计经系、宋系,还是纪系,都将打破派系隔阂、促进融合的希望寄托在他与纪成熙、李谷这些新一代人身上。
九月十日,调令就正式下达到省委组织部,淮海国资这边,孙浮敬接任党组书记、总经理职务,全面主持工作,秦大伟、郭全、徐建等人的职务也都保持不变,也没有什么耽搁的,工作还是照常进行下去。
这边工作交接后,沈淮也没有立即离开淮海,先赶到东华参加新浦钢铁二期工程的峻工仪式。
新浦钢铁二期投产后,梅钢明年的钢铁年产量预计能突破一千三百万吨。
而此外,梅钢这几年来一直都在增加高附值特钢等产品上的投资,梅钢的吨钢销售收入明年预计能突破四千四百元,预计梅钢全年总销售收入有可能突破六百亿大关。
届时无论是从产能规模,还是销售收入,梅钢都足以跻身全球钢铁行为前十的位子,无论是规模,还是排名,都将当年不可一世的富士制铁甩在身后。
梅溪-新浦-新津也将因为近两千万吨的炼钢年产能,从而成为全球最重要的钢铁产业基地之一。
沈淮在陈兵、赵天明、赵东、赵治民、孙亚琳等人的陪同下,登上小陈岛的西山,眺望新浦港中段的钢铁长城,高楼林立的临港新城出现在视野的边缘。
“梅钢后期发展,继续扩大规模,销售收入突破一百亿美元大关,跻身世界五百强之列,还只是相对较小的一个发展目标,”沈淮人将离开淮海,心里也有诸多的不舍,语重心长的与众人说道,“而与长青集团联合收购、开采海外矿山,积极开拓海外市场,从炼钢往相关材料领域扩张,从传统制造业的圈囿里走出来,衍生更多的服务价值,才是梅钢未来更广阔的道路……”
此时担任上市公司梅钢股份执行总裁的赵东,听沈淮这番话颇有感慨:
由于英国本地制造产业持续低迷,西尤明斯工业集团与梅钢正秘密讨论一项收购协议,即由梅钢股份以增发股票与支付现金相结合的方式,收购西尤明斯现有的工矿部门。
这项收购一旦完成,梅钢不仅在规模上能进入世界五百强之列,在总的工艺技术及研发水平上,都能有长足的提升。
这也就无怪一直跟梅钢合作的戴维艾伦常常感概:梅钢就是踩在东华市钢跟西尤明斯尸骸之上崛起的。梅钢最初从西尤明斯买进就要当垃圾淘汰掉的那套炼钢生产线时,大概谁都不会想到梅钢会有收购西尤明斯的一天。
岚山炼化启动之后,新浦炼化这边后续只保留px、乙烯两个新项目,但总投资还是超过三十亿,目前进入全面施工阶段,预计到零四年初才能建成,此时还只能看到码头边的工地上能看得见的多是各种塔吊。
看着夕阳将下,心里再多的不舍也要放下,沈淮转身下山,与众人登船返回码头。
晚上大家就在临港新城西区刚投入运营的四季长青国际大酒店用餐。
三十平方公里的建成面积,已经叫临港新城初具现代港口都市的模样,以鹏悦现代城为核心的西区建设启动也有三年时间,位于鹏悦现代城范围之内的四季长青国际大酒店,楼高二百二十八米,不仅霞浦目前为止建成的第一家五星级酒店,也是霞浦当前的地标建筑。
此外霞浦还有两家五星级酒店启动建设,两到三年后,霞浦县就会拥有三家五星级酒店。
霞浦-鹏悦现代城分两期建设,一期三年建成面积愈一百五十万平方米,包括住宅、星级酒店、商业街、大型购物广场、写字楼、餐饮、娱乐广场等诸多高层物业,将初步凝聚出临港新城的商贸核心。
由于一期也只是刚刚进入全面招商阶段,沿街店铺还有些稀落,但周边近三十万的入住人口,已经为鹏悦现代城的商业中心区提供密集了人流。
鹏悦现代城二期还将建造百货商店、写字楼、书城及更多娱乐广场等物业,与南片区的渚江科技大学衔接起来,临港新城的核心区就将全面成形。
沈淮计划当夜与孙亚琳一起回徐城,明天乘下午的飞机回燕京。
从酒店离开,沈淮坐进孙亚琳的车里,特地让司机绕着临港新城再走一圈。
刚要从梅浦大道北拐直接上高速,孙亚琳问沈淮:“要不我们晚上在嵛山住一夜,明天早上再回徐城?”
叫赵东他们敬了很多酒,沈淮上车后也醉醺醺的直想睡觉,也怕坐车太久,半路上给颠吐了。
月牙湖的房子虽然还没有退给省国资办,但里面的被褥什么的,都已经打包先期托运,寄回燕京了,离开后只要将钥匙留下来就可以了——想着这么晚赶回徐城也没有舒服地方睡,沈淮想着在嵛山过一夜,明天再回徐城坐飞机,也完全不耽搁时间。
他也没有计划明天再在徐城见什么人。
“好吧,我们就到嵛山住一晚……”沈淮说道。
孙亚琳见沈淮歪头而睡,眼睛狡黠一笑,给杨丽丽挂了电话,知道她在酒店,就让司机下车,她亲自开车,载着醉醺醺的沈淮往嵛山开去。
接受大家敬酒时,沈淮还能忍住醉意,坚持与众人道别后坐上车,但到车里昏沉沉的眯眼而睡,醉意就完全涌了上来,车到嵛山也没有感觉,只迷迷糊糊的听见孙亚琳跟杨丽丽说话。
“让他少喝点酒,最后还喝成这样,早知道把他丢到徐城去,不带他来嵛山了……”
杨丽丽与孙亚琳一左一右扶着他进房间,将他扔床上。沈淮借着醉意,睁开眼睛,看着杨丽丽明艳的眼眸透着迷人的深韵,叫他心里泛起情思,搂住她柔软的腰肢,不让她走开:“陪我好不好?”见杨丽丽脸蛋红艳艳的迷媚,看似答应下来,他才一头栽在床上睡去,任杨丽丽、孙亚琳帮他脱袜解衣,隐隐约约的听到孙亚琳跟杨丽丽商量:“要不要把他扔浴缸里收拾一下,浑身都是汗臭味?”
也不知道睡了多觉,醒过来头疼欲裂,身上盖了一床薄被,壁灯打开着,散发着柔和的白光,沈淮睁眼先看到床头柜上的水杯,拿起来咕咚喝了两大口,稍解嗓咙眼里的干涩,人还好过一些,这时候转头才发现孙亚琳、杨丽丽二女相拥都睡在旁边——他盖一床被子,身子给剥了精光,想到熟睡前隐约听到的话,心想孙亚琳跟杨丽丽可能真将他扒光了扔浴缸里洗了一下,再光溜溜的丢床上来。
这事孙亚琳完全做得出来,没有将他扒光了扔院子里,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沈淮裹着被子,也不觉得尴尬,看孙亚琳与杨丽丽盖一床被子睡在旁边,两女雪白如脂的胳膊盖在素白的薄被上,应该都只穿吊带睡裙,二女圆润的肩头在灯下也愈显香艳,都是一般的雪白。
杨丽丽睡在外侧,身子侧向这边,睡裙挤了有些皱,挺翘双峰露出半边,与她睡美人一样的娴静脸蛋相比,真是额外的诱人。
孙亚琳不在,沈淮还敢钻到杨丽丽的被窝里亲热一番,这时候不敢将孙亚琳惊醒,也只能心里想着旖旎的往事。
孙亚琳醒过来,见沈淮依床而坐,说道:“你总算是醒酒了啊?”
“头还痛……”沈淮说道。
孙亚琳见沈淮的眼睛还在往熟睡之中的杨丽丽身上瞄,伸着懒腰要起来,横了他一眼:“看你没出息的样子,好吧,我睡其他房间去,将杨丽丽让给你……”
“……”沈淮嘿然一笑,跟孙亚琳说道,“陪我说说话吧……”
“不要,你说了那么多的醉话,我跟杨丽丽都听腻味了,恨不得找个口罩将你的嘴堵上?”
沈淮喝多酒,通常都很安静,没想到在孙亚琳、杨丽丽还说醉话,问孙亚琳:“我都说了什么?”
“无非是各种舍不得跟担心呗……”孙亚琳说道。
沈淮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他跟二伯达成诸多协议,但这些协议都是口头上的,谁知道在他离开淮海之后,会不会有其他变故?
沈淮这段时间都将这种心思压在心底,暗道今晚喝醉,大概也说了不少胡话叫孙亚琳听见吧。
“你真的担心吗?”孙亚琳侧过身,雪白的胳膊支在脖子下,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沈淮。
“有你在淮海看着,我还能有什么担心的?梅钢的根基可都在你的掌握之下啊……”
众信、鸿基以及渚江投资三家投融资平台,构成梅钢系产业集群的基石,其实又是孙亚琳控制的众信产业基金最为坚实。
概算下来,众信产业投资基金差不多持有梅钢系千亿产业集群近20%的股权,考虑到梅钢系诸多企业交叉持股的特性,孙亚琳才可以说是梅钢系真正意义上的控制人。
沈淮对孙亚琳充满信心,只要孙亚琳在,不虞梅钢系产业集群旁落,其他变故也就不需要太担心什么。
沈淮看着孙亚琳深邃明亮的眼睛,深褐色的眼瞳在灯下额外的迷媚,白皙光滑的脸蛋因睡觉压出微红的印痕,挺直的鼻梁下是红润娇艳的嘴唇,还是那样的诱人。
“你就不怕我变心?”孙亚琳问道,“我要是投靠别人,你多年在淮海苦心经营可就都会成了泡汤啊……”
“你为什么会心,我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呀?”沈淮问道。
“女人心思都很奇怪的,你不知道吗?”孙亚琳说道。
沈淮耸耸肩,说道:“那我也无计可施了。”
“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沈淮问道。
孙亚琳抬头看了沈淮一眼,出奇的她眼眸竟有一层羞意,叫沈淮看了砰然而动。沈淮身子往前凑了凑,问道:“你说到底有什么办法呀?”
孙亚琳迟疑了一会,转头见杨丽丽睡得正熟,飞快的揭起被子,钻到沈淮的被窝里来,叉脚坐到他的身上,撑着他的胸口,咬着娇艳欲滴的嘴唇,说道:“女人的心常常是跟身子连在一起的,你不知道吗?”
沈淮多少有些措不及防,他身子是光溜溜的,而待柔软的茸毛抵到他的小腹,才知道坐到他身上的孙亚琳睡裙下也不着丝缕,讶异的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趁我喝醉了,就对我有过什么企图?”
“谁知道你那么没用啊?”孙亚琳也不否认,迷人漂亮的眼眸有着骄傲、狡黠,夜里将司机丢下,拉沈淮到嵛山来住一夜,早想着将多年来的心愿了掉,没想到过来后沈淮醉得人事不知。
“你是不是第一次?”沈淮问道,要将孙亚琳压到身下温存。
“老娘都三十好几了,第一次会便宜你?”孙亚琳不让,继续将沈淮压在身子,屁股微微抬起来,手伸到后面扶住那东西就坐上去,眉毛初起舒得麻心,转眼却皱成一团,完全是吃痛的模样,沈淮也能感觉到有薄薄一层的障碍物在那瞬间破裂,孙亚琳却还是故作轻松的说道:“没想到你真强壮,虽然有些不适应,我这次还是赚到了……”
沈淮也只能由着她逞强,渐入迷欢之际,又有一条如玉光滑的胳膊摸进被窝里,与他的手缠住,叫他神魂颠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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