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神奇之物(为书友花花不吃葱打赏加更)
徐双鱼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骨头?她是被骨头卡住了?”
付拾一颔首。
钟约寒已经换了个瓷碟子来,递给了付拾一。
付拾一用镊子夹起那一截从粉娘胃袋里取出来白生生骨头,然后小心翼翼放到了瓷碟子上。
然后一群人盯着这一截骨头看。
李长博犹豫了一下,轻声问了句:“这是什么骨头?”
付拾一盯着骨头,摇头:“不好说。”
这样一截骨头,像是指骨,但是也不一定是人类的。
付拾一不敢贸然推断。
钟约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我觉得像是人的手指骨头。”
徐双鱼咽唾沫,也点头:“我觉得也像。”
钟约寒轻声道:“我曾看过很多白骨,这个骨头,很人的大拇指骨头很像。”
徐双鱼也看过,所以才会这么紧张:“而且不像是大人的。这么小——”
付拾一用清水将骨头洗干净,然后用镊子夹着举起来,放在眼光下让他们看:“是什么骨头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截骨头,一定对它的所有者很重要。”
李长博也注意到了:“骨头上有一个小孔。”
徐双鱼和钟约寒对视一眼,然后徐双鱼才颤巍巍的问:“所以,是曾经挂在绳子上,贴身携带的?”
付拾一点点头:“应该是。要么是当成了喜爱的饰品,要么就是重要的东西。否则谁也不会费尽心思给这样一块小小的骨头钻孔。”
李长博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专注打孔的画面,蓦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徐双鱼搓了一下胳膊:天啊,我怎么觉得这么可怕?
付拾一饶有兴致的看着骨头,轻声道:“说不定,这还牵扯出了另外一桩命案?这样一根小骨头,如果真的是人骨,必定是孩童或是骨架小的女人身上的骨头。”
“那么这根骨头最开始的主人呢?是活着还是死了?又为什么被这样对待?”
明明付拾一的声音清脆又柔和,可其他三个人还是齐刷刷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钟约寒忍无可忍:“付小娘子还是正常些。”
付拾一无辜脸:我哪里不正常了?不正常的不应该是凶手?
钟约寒沉声提醒:“还是先说现在的案子。”
付拾一于是遗憾的将骨头放回碟子里,又看一眼粉娘:“根据骨头在食道中的位置,不难推断,应该是在死前吞下的。”
“而骨头并不是圆润的东西,又形状不规则,所以卡在了食道里。上不去,下不来。虽然不至于导致人立刻死亡,可是首先一定会有强烈的不适应。”
付拾一轻轻指了指食道:“没有明显的破损,水肿,说明卡在那里的时间不长。故而生活反应都不是很大。”
徐双鱼和钟约寒立刻凑上去仔细观察。
付拾一笑眯眯:不错不错,这就是好学生的典范了。保持住,保持住。
李长博若有所思:“那这东西是凶手身上的?”
付拾一纠正他:“只能说很大可能是。”
付拾一又仔细去检查粉娘的牙齿。
然后在粉娘的门牙内侧,找到了破损和红肿痕迹。
付拾一想了想:“拿一根线来。”
徐双鱼立刻问:“什么样的线?”
付拾一瞪他:“笨死了,就拿缝合的线就行。”
徐双鱼纳闷:“要缝合?”
付拾一受不了了,瞪钟约寒:“管管你师弟,话这么多!”
徐双鱼委屈的将线递过去,小声嘀嘀咕咕:“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付拾一头疼:闭嘴吧你这条傻鱼!不懂就不会看吗?
钟约寒也是无奈:师弟太好学我能怎么办?不过付小娘子到底要干什么?缝合肯定是不可能……
李长博也好奇。
于是付拾一就就在三人伸长了脖子的好奇里,用手轻轻将细线绷紧,一点点的,将线从上而下,直接塞进了粉娘的牙齿里。
甚至于仿佛能听见线“啵”的一声。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付拾一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付拾一然后就开始如同用锯子一样,将那根线轻轻的左右来回扯动。
最后将牙缝里的东西全部都弄了出来。
包括但不限于牙垢。
以及,一小条细微的,褐色的东西。
付拾一在上门牙那儿也是如法炮制。
同样是弄出来几条褐色的东西。
付拾一这一番动作下来,完全就将所有人都弄懵了。
李长博先前一直摒着呼吸看的,这会儿不由得小心翼翼问:“这是什么?”
之所以这么小心意,他是真怕一口气就将东西吹飞了。
钟约寒和徐双鱼也有相同的感受,都是大气不敢出。
付拾一自己同样也是尽量稳住呼吸,说话又轻又慢:“是绳子上的线。”
“红肿破损说明的的确确是粉娘将东西用牙齿咬着拽下来的。”
“而牙缝里的线,就说明这个东西,的确是用绳子挂着的。最大的可能,是挂在凶手脖子上。”
付拾一轻轻的用镊子夹起细线:“这是深色的棉线。用来缝衣服的线。”
钟约寒和徐双鱼面面相觑。
李长博也有点不明就里。
看着三人渴望好学的眼神,付拾一叹一口气,将话说明白了:“一般家境好一点的人,这样的东西,绝不会是用这么细的线来串东西。不讲究的用皮绳,讲究一点,就会用细绳,或是绦子。”
付拾一继续往下说:“不过这么细的棉线,叠成多股之后,也很结实。可能是佩戴时间长了,线有些朽了,所以才一下子就拽了下来。换成皮绳或是绦子,还不一定能成功。”
说到这里,付拾一想起柳绾绾那个案子:“记得上一个案子,死者口中金线吗?就是柳绾绾身上绣花用的金线。”
“我没用过金线,所以没认出来。但是棉线我常用,所以认得出。”
付拾一说到了这里,微微松一口气:这要是肉眼难以分辨的纤维,我还真没办法。
李长博点点头:“这么说来,凶手家境应该十分贫寒。以至于这样重视的东西,他也只用棉线穿起来。”
付拾一点头,笑眯眯夸李长博:“李县令的确是聪明人。”
钟约寒轻声道:“伙计曾泰匾,家境就很贫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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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大家不妨猜一猜,到底是不是曾泰匾~哈哈哈。好啦,今日更新到此为止,大家明天见~更新时间,中午十二点~
第210章 他不在场
根据这个线索,怀疑曾泰匾的确是合情合理。
李长博立刻轻声提醒:“曾泰匾当时并不在长安城里。”
所以这个猜想,并不成立。
付拾一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不管是劫财,还是仇杀,这都是一条线索。可以扩大范围。”
徐双鱼说了句:“可是如果这个东西很重要,他为什么不取出来?”
这次回答的,是钟约寒:“你以为,人人都能开膛破腹?”
付拾一:……这个凶手这么凶残,未必不能。
李长博轻声的说了句:“或许,他当时并没有发现。”
付拾一颔首:“没有发现是很有可能的。他要对粉娘做那种事情,粉娘必定会反抗,两人肯定有纠缠,那时候,没注意到细节也不一定。不过……事后呢?他会不会想要拿回去?”
李长博和付拾一对视片刻,微微扬眉。
付拾一微微一笑。
李长博果断开口:“既是如此,那我叫人再去查一查。曾泰匾究竟是不是撒了谎。”
付拾一颔首:“不过,也不一定是他。但是我想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对方一定会心急如焚。”
钟约寒轻声插了一句话:“他可能会去现场找。甚至可能在粉娘下葬后做点什么。”
徐双鱼张大嘴巴:“是要挖坟刨尸吗?”
其他三人看住徐双鱼,扬眉:“你说呢?”
徐双鱼搓了搓手臂:真可怕。
李长博去叫人暗地里访查,付拾一则是先将骨头放起来,又仔细检验了其他几具尸体。
均是一无所获。
付拾一收拾完验尸房,将尸体送回冰窖冷藏后,这才坐在太阳底下,盯着那一截骨头仔细看。
徐双鱼坐在付拾一旁边,一起盯着。
钟约寒懒得和他们一起,自顾自忙活别的。
不知看了多久,徐双鱼肚子“咕噜噜”一声响。
付拾一侧头斜睨他:“饿了?”
徐双鱼腼腆一笑:“饿了。”
“吃什么?”付拾一问他。
徐双鱼犹豫片刻:“付小娘子想吃什么?”
付拾一思索片刻:“我想吃烤肉饼。”
徐双鱼一听“烤肉”两个字,忽然就想起了刚才验尸时候闻见的味道。
徐双鱼条件反射的“干呕”了一声,眼泪汪汪控诉付拾一:付小娘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付拾一微笑:“你可是仵作啊。怎么能这么经不起考验?”
徐双鱼艰难摇头:“我不饿,我看付小娘子你吃。”
付拾一扬眉:“那多不好。”
徐双鱼点头如捣蒜:“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付拾一想了想,然后笑眯眯的问徐双鱼:“我教了你们这么多东西,你们是不是应该对我好一点?不说执弟子礼,但是让你们帮我办点事,是不是也不算过分?”
徐双鱼不疑有他,一脸诚恳真挚:“这是自然。付小娘子有什么吩咐,我和师兄义不容辞。”
付拾一同情看他:“那你和你师兄一起去,给我买烤肉夹饼吧。要那种现烤的,香味浓郁的,饼要外皮酥脆,里头松软的。”
徐双鱼如遭雷击。
付拾一笑盈盈的催促他:“行了,快去吧,记得叫上你师兄。”
付拾一笑眯眯:傻鱼还把钟约寒饶上了,不知道钟约寒会不会想打死他?
徐双鱼哭唧唧的去找钟约寒了。
钟约寒听完,登时面色铁青:我说什么来着?果然是卖了还会帮人数钱!这下可好,是连我一起卖!
钟约寒看着徐双鱼,阴测测:“师弟啊。”
徐双鱼瑟瑟:“师兄我错了。”
他一老实认错,钟约寒就没了主意,当即只能无奈的伸手往他脑门上一拍:“你可长点心吧!”
徐双鱼乖巧点头:“我记住了。”
钟约寒看他那样子,忽然就没了脾气:“算了,以后老老实实跟着我,万事问我!”
徐双鱼更乖巧了:“好的师兄。”
钟约寒揉了揉太阳穴:这话说了八百回,每一回都管不了三天!
徐双鱼和钟约寒两个,买烤肉饼的时候,两个人脸色都有点儿发青。
不过纯粹是憋的。
可逃过了卖烤肉的地方,没能逃过付拾一那深深的,夸张的动作。
看着付拾一埋在饼上深深吸一口气的样子,徐双鱼和钟约寒即便是没有呼吸,也仿佛闻到了那一股烤肉的香气。
那种震撼灵魂的,印象深刻的火烤油脂的味道。
徐双鱼捂住了嘴。
钟约寒用力的抿紧了嘴。
付拾一不怀好意的将饼递给两人:“尝尝?可香了。”
师兄弟二人齐刷刷摇头,并且默契决定:今天不想再吃任何东西。
谢双繁笑呵呵的从旁边经过,看见师兄弟那样子,纳闷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付拾一笑眯眯招呼:“谢师爷来得正好,他们买多了,您来一个肉饼?”
谢双繁搓了搓手接过来:“那多不好意思——”
付拾一笑得更欢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吃不了也浪费。”
谢双繁就势坐下来,笑呵呵看着师兄弟两个,大口啃了一口。
付拾一也啃一口,问谢双繁:“谢师爷,味道如何?”
谢双繁笑呵呵:“挺好挺好。这肉烤得肥而不腻,瘦不塞牙——哪家的?”
付拾一看向徐双鱼。
徐双鱼咽了一口唾沫:“就是林记的。”
谢双繁恍然点头:“哦,他家啊?开了好多年了吧?味道果然还是没变。”
说完又疑惑:“你们为什么不吃啊?
钟约寒顶着冰山脸:“就是这两天我们有些吃不下。”
谢双繁更纳闷:“这是怎么了?天热胃口不好?不然叫厨房熬点山楂水——”
钟约寒“微微一笑”:“这次的案子——”
谢双繁顿时就变成了石像。
嘴里香喷喷的烤肉,顿时它也不香了。
甚至它还有点儿想跑出来透透气。
付拾一宽慰他:“谢师爷别想就成了。虽然闻起来差不多,可吃起来肯定是天差地别。”
谢双繁想哭:“你们真是太不尊老了!我要告状!”
说完落荒而逃,不过手里的烤肉饼倒是没扔下。
付拾一同情看他跑远了,这才看向师兄弟两个;“你们连谢师爷都不如。人家都没干呕一下的。”
徐双鱼也觉得挺纳闷:“谢师爷怎么都没反应的——”
钟约寒满脸青黑:“他又没摸没抬!”
付拾一笑呵呵:“你们啊,还是要好好修炼啊~”
说完美滋滋又啃一口烤肉,发出了灵魂赞叹:“真香——”
钟约寒恍恍惚惚:付小娘子的确不适合嫁人。不然,恐怕也得守寡。人不被她吓死,也被她折腾死……
徐双鱼哭唧唧:付小娘子真的太坏了!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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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小刀:当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你们这算什么~哼~
第212章 你管管她
谢双繁捧着半个烤肉饼,坐在那儿纠结:吃还是不吃呢?不吃好像很糟蹋粮食……
谢双繁的目光频频在烤肉饼上流连。
李长博进屋就看见了。
他有点儿纳闷:“谢叔这是做什么呢?”
谢双繁含着血泪将付拾一控诉一遍。
谢双繁差点就捶胸顿足了:“付小娘子真是坏得狠!”
李长博看着谢双繁,叹气:“这件事情,谢叔才知晓?我记得之前谢叔没少和她一起幸灾乐祸——”
谢双繁一噎,却还是不肯下坡:“反正付小娘子真是越来越调皮了!你得管管了!”
李长博深深凝望谢双繁:“怎么管?”
谢双繁:……好像是不好管。
最后谢双繁出馊主意:“扣她工钱!她最爱钱!”
李长博面无表情:“她被万年县挖走了怎么办?”
谢双繁欲哭无泪:“难道就这么放任了?”
李长博按了按额角,认真道:“习惯了就好了。反正我都快习惯了。再说了,她那也是故意磨练那两兄弟。不是什么坏事儿。”
谢双繁哭得更伤心了:“那怎么连我也折腾——”
李长博不小心说了句实话:“谢叔,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还是付小娘子掉的——”
谢双繁先是一呆,而后一拍桌子:“妙啊!看不出长博你小小年纪,却有一双慧眼!”
李长博笑笑:“肉饼挺香的,谢叔快吃罢。”
他默默在心头补上一句:吃过了好干活。
谢双繁感动无比:还是自家孩子知道疼人啊!
谢双繁正吃着饼,厉海从外头回来了。
带了一身的暑气。
李长博立刻看向厉海。
厉海是去了一趟曾泰匾的家中,悄悄调查。
厉海沉声道:“他当时的确不在长安城中。他母亲过寿,他一直在忙酒席的事情。”
顿了顿,厉海冷笑一下:“不过有件事情,他隐瞒了。他是被辞退了,所以才回去的。只是铺盖还没带走。周家允他寿宴结束后回来再拿走。”
李长博顿时扬眉:“那这么说来,他和周家也是有嫌隙的。”
顿了顿,李长博再问:“确定那天夜里他在?”
厉海微一颔首:“在。不过当日下午,他的一位朋友去找过他,他也没留下人吃酒。那人,是长安城里的人。身高七尺一二。”
李长博一听这话,顿时扬眉。
厉海微一颔首,然后就要出去。
不过看到谢双繁手里的烤肉饼,他脚下顿了顿,然后竖起大拇指:“师爷真乃英雄。”
说完这话,他才去了。
谢双繁捧着烤肉饼,忽然觉得它又不香了。
他恨恨的将烤肉饼放下:你们一个个的,到底是和这个肉饼多过不去!吃个肉饼一波三折的,至于么!
李长博看在眼底,无奈一笑。
不过想了想还是去寻付拾一了。
付拾一正吃饭呢。
一个烤肉饼,也就够付拾一的饭量一半。
主要是家里送了饭来。
张春盛做了豆角焖饭。
还试着做了一回炒春笋。
付拾一就虐够了师兄弟两个,这会就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去吃。
豆角焖饭入味又颗粒分明,里头的肉块也是诱人无比。
付拾一捧着碗,忧心忡忡的想:不知道晚上回去还有没有。这种菜饭,真是好吃啊——
师兄弟两个,这会儿也是饿狠了,两人吃得头也不抬。
李长博过去时候,就只看见了盘子底里一点油花。
以及付拾一一脸肉痛。
李长博忍不住笑一笑,然后才道:“付小娘子,我有几句话要说。”
付拾一还以为是案子,于是跟李长博走到了一边。
李长博先是说起昨日的事情:“昨日那话——”
付拾一怪异看他一眼,赶紧打住:“昨日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李县令千万别多想了。昨日老夫人还特意让花嬷嬷来一趟。这不过是个小事。你们如此在意,我倒是不好意思了。再说了,我们本就是一个衙门里的同事,无关男女,李县令的话,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付拾一说完还笑一下:“若是人人的话,我都放在心上烦恼,那我还怎么活?”
李长博心头还在想“同事”这个词,觉得很是贴切。而后听见这话,不由得一愣:“那付小娘子对谁的话会在意?”
付拾一认真想了想:“可能那得是日后的丈夫了。在他眼里,我是否像个女子,才最重要吧。”
付拾一乐不可支:我可不想被男朋友当成大兄弟,更不想和大兄弟搞基。
李长博不明白付拾一为什么笑得这样灿烂,忽然又觉得理所应当:付小娘子或许是想起了心仪的人?
李长博忍不住多想了一下:付小娘子心仪的人,该是什么样?
最后李长博发现自己完全想不出。
李长博蹙眉,也不好意思多问,只能岔开话题:“付小娘子很豁达。”
付拾一摊手:“不豁达怎么办?人这一辈子,遇到多少事?又有多少是改变不了反抗不得的?既是如此,那就只能苦中作乐。乐乐乐呵呵的过日子,到死那一天,也就没什么好舍不得的。”
李长博冲口而出:“付小娘子定会长命百岁的。”
付拾一自己先乐了:“等我七老八十的时候,还验尸吗?会不会老眼昏花呀——”
李长博也无奈笑了,心里头那一点不舒服,也散了。
然后他说起案子:“曾泰匾自己虽没有入长安城,但是他有好友在长安城里。那日他们还曾见面。厉海已去查了。他觉得此间有问题。”
付拾一想了想:“厉海做了这么久不良人,直觉肯定是有的。”
付拾一轻声道:“若真如此,咱们还可以用计策试探试探。”
李长博扬眉:“怎么试探?”
付拾一不怀好意的笑了:“咱们去弄一块骨头来。”
既然是重要的东西,那就肯定会在意。猛然看到失去的东西,任何人都会有反应!
李长博却一下子想歪了:去哪里弄?付小娘子难道要掘坟——
李长博赶紧劝:“付小娘子,掘坟偷尸骨这种事情——”
付拾一:……骨头这个东西,难道很难找吗?我至于去掘坟偷尸?李县令你这么小瞧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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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小刀:看我给你露一手!
第213章 深藏不露
付拾一当场就给李长博演示了一下什么叫深藏不露。
付拾一拿出一小块肥皂,直接就用刀尖在一刻钟之内,刻出了一块骨头。
猛然一看,除了颜色不同,形状是差不多一模一样。
李长博都有些愣住:“这……”
付拾一将骨头放在李长博的手心,洋洋得意:“李县令看看,如何?”
李长博手掌轻轻托着,左看右看,然后笑了:“付小娘子这样的技艺,实在是叫人惊叹。关键是大小形状,几乎分毫不差——”
付拾一下巴一扬,“那是,也不看我的老本行是什么。”
别说是李长博惊呆了,就是钟约寒和徐双鱼两个也惊呆了。
两人看着付拾一:付小娘子脸皮也太厚了。完全不知谦虚是什么。
徐双鱼喃喃惊叹:“真是厉害。”
付拾一斜睨他:“你什么时候也能做到,就能比我强了。”
徐双鱼:……付小娘子的脸皮和城墙,不知道哪一个更厚?
李长博轻声道:“颜色有些不同。付小娘子可有法子?”
付拾一颔首:“骨头一般是牙黄色,那块骨头也是如此。我回去换一个肥皂就行。”
李长博扬眉一笑:“那择日不如撞日?”
付拾一知道他是想快点钓鱼,于是欣然同意。
李长博亲自送付拾一。
路上,付拾一问起三日期限:“李县令,这已经是第二天了,明天之前,能破案吗?”
李长博竟是摇头:“不知。”
付拾一怪异看他:“我还从没有看过李县令这样没有信心。”
李长博叹一口气:“这桩案子有些复杂。证据太少了。”
“那徐县令那边呢?若是破不了案,他怎么办?”付拾一抽出几分闲心,关心徐坤那头。
李长博沉吟片刻:“大不了调去外地。”
至于真被怎么样,也不至于。
付拾一点点头:“可就怕他自己着急。到时候来个狗急跳墙。”
李长博哭笑不得:“徐县令听到这话,必是气恼。不过,他没这个胆子。”
付拾一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胡乱抓人,打草惊蛇,或是放走了真正的凶手。”
付拾一轻声道:“说起来,其实咱们应该再去一趟现场。”
李长博疑惑:“是觉得遗漏了什么证据?”
付拾一微微摇头,神色凝重:“我总觉得,凶手做了这样一桩大事,不单单是为了钱财。肯定也和周家人有仇。很多凶手,尤其是故意杀人的凶手,都会回到现场,或是从现场取走什么东西,当做是纪念。”
李长博瞬间就明白了里头的意思:“就像是一个人有了得意之作,他一定会反复观摩。得意洋洋。”
付拾一:哎呀,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李长博很快就下了决断:“那我们一会儿去一趟现场?”
付拾一颔首:“聊胜于无,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遗漏。”
付拾一其实不敢确定,毕竟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直觉。
而这种直觉,基本都是不能当成依据的。
付拾一回去取了一块牙黄色半透明的生姜皂,雕出一个骨头形状来,精心修饰一下,打了个孔,然后又用细棉绳穿起来交给李长博。
李长博拿帕子收起来,打算回头交给厉海,让他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认识这一块骨头。
而后李长博就叫方良驾车去现场。
方良有些迟疑:“眼看天色就要晚了——”
李长博坚持:“去。”
路上,付拾一和李长博又讨论了一遍案情。
付拾一知道李长博怀疑是曾泰匾里应外合,心中微微一动:“那油,或许也可以查一查。大量的油,恐怕不是轻而易举能买到的。”
李长博颔首,提了另外一点:“不仅是油,还有别的。我们曾经猜测凶手用了迷药。我叫王二祥悄悄打听了一下,然后发现那几家人,用的是一口水井的水。”
付拾一瞪大了眼睛:“所以——”
李长博微微一笑:“应该很快就会有眉目的。”
付拾一忽然觉得:明日未必破不了案。
付拾一笑眯眯的看李长博:“若是明日破了案,李县令会被上面嘉奖吗?”
李长博一看付拾一这笑容顿时心生警惕:“应该会。”
付拾一笑容更大:“那有奖金吗?”
李长博:……付小娘子的意思我明白了。
于是他咳嗽一声,诚恳道:“若真破了案,我请付小娘子吃席。”
付拾一不忘团结:“谢师爷他们也很累的。不如买头猪,我们吃一顿——”
李长博:“……一切都听付小娘子的。”
方良留着口水插话:“还做上次那个卤猪肉吗?那个至今我都回味呢!”
李长博:……我得认真考虑一下换小厮了。
一时之间到了案发现场,付拾一和李长博站在周家点心铺的位置,看着那焦黑一片,心里都有些戚戚。
不过这条街是主干道,所以来往行人也不少。
付拾一和李长博一个俊男一个美女,并肩站在那儿唏嘘,难免引来人的瞩目。
然后还有不少人也停下脚步,也跟着疑惑的看那周家点心铺,看到底有什么不对劲。
付拾一拉着李长博进了对面的布庄。
布庄活计热情招呼,想着临关门了还来一个大主顾。
付拾一认真挑选布料,眼睛却一直盯着周家点心铺。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人都会驻足看一眼。
付拾一问伙计:“大家怎么都看呢?”
伙计惋惜叹了一声:“周家平时可风光。做出来的点心,就是公主府也派人来买呢。”
“如今成了这样,自然是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好端端的,怎么就飞来横祸——而且听说人还是被杀的。有人故意放火。他们两口子平时也算厚道,真不知哪里结了这么大的仇。”
付拾一颔首:“这样啊。”
又挑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下来,付拾一这才买了一匹浅蓝色的粗布,又打听了这一带吃水的情况,伙计却不太了解,只知道每日请人送水。
李长博一直没吭声,就这么跟着付拾一,倒是付拾一付钱时候,差点要抢。被付拾一笑眯眯拦了。
付拾一抱着布从里头出来,上了马车后,也不着急走,又看了一会。
直到天快黑透了,付拾一准备走了,反倒是看见一个人挑着一对桶过来了。
付拾一扬眉,看李长博。
李长博沉声吩咐:“方良。”
方良立刻会意,立刻跳下马车,然后去跟那人搭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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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目击证人
方良笑呵呵问:“我想问问,周记点心铺的掌柜,还打算开铺子吗?”
方良看上去,完全像是个不知情的人。
那挑着水桶的男人阴沉沉的看方良,一张口语气也很冷漠:“都死光了。不开了。”
方良“啊”了一声,随后紧紧追问:“怎么会都死了——”
那男人就有点儿不痛快:“我怎么知道?”
说完挑着水桶就要绕开。
方良忙赔笑拦住:“我们是从城外来的,本来听说点心很有名,想买来尝尝。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还想打听打听客栈的事情。”
说完就摸出几个铜板来,往那男人手里塞。
那男人冷冷的瞅了方良一眼:“找别人去!”
说完一抽手,直接就任由铜板滚落一地。
然后那男人就这么大步流星的走了。
付拾一咋舌:“脾气真大。”
李长博也笑笑:“许是不喜这些。有些人,就是不愿意与旁人打交道。”
方良碰了个钉子,自己弯腰把钱捡起来。
旁边一个过路的妇人上前来帮了方良一把。就是末了捏着铜钱不撒手,并且热情道:“你们找谁问不好?偏找他,他可是出了名的孤僻怪人!扫把星克死了全家人,和谁都不来往!天天那副鬼样子,连个媳妇都讨不上!那客栈啊——就在前头拐角的地方就有!”
妇人热情得让方良遭不住,他赶紧将手里那几个铜板也塞过去:“多谢多谢。”
然后跳上马车,赶紧就走。
妇人还搓了搓手指尖,感叹:“可真俊。”
付拾一没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方良哭丧脸:“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付拾一笑得更厉害。
就是李长博也忍俊不禁。
回了衙门时候,厉海已经领着人回来了。
付拾一舍不得走,跟着去看热闹。
结果刚到就看见自己那两个学生早就等着了。徐双鱼手里还在剥核桃。
付拾一走过去,顺手摸了两个:“怎么样了?”
徐双鱼嘴巴占着,答话的是钟约寒:“打死不承认。”
李长博看一眼徐双鱼和付拾一,犹豫片刻,还是又看向厉海:“他怎么说?”
厉海面无表情:“他不承认他认识曾泰匾。”
李长博沉吟片刻:“既然是如此,那就叫曾泰匾来。若两人都不承认——直接用刑。”
厉海声音平平,却莫名透出一股阴冷:“烙铁还是钢针?”
李长博犹豫不决。
小山捅了捅惊恐的那人,笑嘻嘻问他:“你喜欢哪个?”
那人声音抖得要散掉一样:“根据唐律,不能滥用……滥用……”
李长博笑了:“这是衙门。”
厉海补上一句:“打死不论。”
那人直接吓得眼泪花花都冒出来:“我说,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付拾一笑得差点出声:要不然怎么说,姜是老的辣呢?李县令什么也没干,几句话就给人吓得出声了。而且一看就知道,他们平时没少做这样的事情!
李长博听他要说了,就整好以暇的坐下了:“说罢。”
付拾一他们几个也伸长了耳朵。
厉海扫了那人一眼:“朱青,但凡你有一句假话,休怪我不客气!”
付拾一觉得,厉海的脸和表情,与这句话是绝配。
朱青哭丧着脸:“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我们原本就打算去偷点东西的。曾泰匾他被辞退了,心里头记恨,就和我商量一起弄点钱花花。”
李长博颔首:“然后呢?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朱青脸色难看,心虚的偷偷看李长博:“就是那天。”
他含糊其辞,厉海一脚过去,“哪天?!”
他越是这样,朱青就吓得越厉害。
赶紧自发自觉的跪好了,这才抖抖索索继续说:“着火那天。可那火真不是我放的!人也不是我杀的!我还没来得及呢!我本来偷偷藏着,可是临要过去,忽然就肚子疼,时间就晚了一点。”
朱青越说越心虚,频频偷看李长博。
偏偏李长博面无表情,根本什么端倪也看不出。
厉海又是一脚:“是吗?晚了一点?那火烧起来了?你怎么不叫人救火?!”
厉海之前这么凶神恶煞,全是为了逼问效果。
但是这会儿,谁都看出来,厉海是真生气。
别说厉海,付拾一他们也觉得生气。
那么多条人命啊!
朱青不敢反抗,迅速跪好了,眼泪都快下来:“我哪敢啊?我一叫嚷,到时候被人拿住,我十张嘴都说不清我!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们一条街的人,怎么就睡那么死!”
朱青哭丧:“第二天我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吓得够呛!可是我发誓,真不是我放的火杀的人!我就想翻进去偷点钱!杀人我哪敢啊!”
李长博沉声道:“原本没打算杀人,可也许你被撞破了呢?杀了人之后,索性为了销毁证据——”
朱青立刻大声喊冤:“我没有!我没有啊!我真的没得手啊!我去的时候,火都烧起来了!我一眼都不敢多看,匆匆忙忙跑走了!再说了,也不是我一个人不救火!还有别人呢!”
本来付拾一正将核桃往嘴里送,听见这话,她立刻就看向了李长博。
李长博也微微一扬眉。
然后就听李长博问道:“还有谁?”
朱青想了想:“好像是更夫。我看他背着个背篓,提着什么东西的。”
付拾一立刻道:“更夫不会背背篓。”
李长博轻声道:“更夫已被问责,才知道那天他玩忽职守,没去那一片巡逻打更,而是悄悄和其他人在别处喝酒。”
朱青吓坏了,懵了半天,就大喊起来:“那那个人肯定是凶手!你们快去抓他啊!”
厉海嫌他聒噪,一脚蹬过去:“抓了别人好放过你?我告诉你,抓不着人,就拿你顶罪!反正你们也没安好心!”
朱青吓得连连朝李长博磕头:“真不是我,真不是我啊!我说!我什么都说!那个曾泰匾也是惯犯了!他三年前就偷过东西!也是偷的主家!”
“而且一切都是他想出来的!我是真没杀人也没放火啊!”
朱青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想这个事情了!钱没偷到,惹这么大个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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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偷鸡失米
曾泰匾也被迅速“请”了过来。
他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反正进来时候垂头丧气的。
付拾一塞了一瓣的核桃进嘴里,津津有味:看来,还挺有自知之明啊。
曾泰匾老老实实跪下,没看朱青一眼。
朱青也很老实。
两人并排跪在一起,妥妥的难兄难弟。
李长博沉声问话:“曾泰匾,你有何话要说?”
曾泰匾很干脆:“我是密谋偷窃,不过我没去,这一点大家都知道的!”
李长博冷哼:“挑唆者,与罪同。如今周家人丢了性命,一条街的人跟着遭殃,你们还要狡辩?”
付拾一再去摸核桃,摸了个空。
一侧头看,就见徐双鱼委屈的将自己手里仅剩的一个放回盘子里。
付拾一良心发现,没摸走。脑子里却已经开始想琥珀桃仁。
以至于李长博故意恐吓都引不起她的兴趣了。
曾泰匾倒是经得起吓,反正不管李长博说什么,他都说自己不在场,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朱青做的。
朱青一口咬定不是自己,而且笃定自己看到了凶手。
付拾一拍了拍手,提了一句:“这还不简单。若那个人是凶手,他肯定对那一片都很熟悉。带朱青过去,让他指认道路。咱们顺着路,一家一户的盘查就行了。虽然只看见个背影,但是那么大的事情,肯定印象深刻。”
付拾一笑眯眯提议:“真找不到,那肯定就是他们做的。”
李长博忍了笑:“也是。”
朱青顿时想哭:一个背影,我哪里还记得住!我命休也!
就在李长博准备行动时候,徐坤气喘吁吁的骑马赶来了。
徐坤直接冲了进来,径直来找李长博。
一看见李长博那一瞬间,徐坤像是耗子见了奶酪,就差抱住李长博的腿了。
不过他一张口,又更像是个怨妇:“李县令!说好了休戚与共,你为何有了线索却如此藏私!”
李长博顿时头疼。
厉海出声:“若真要藏私,徐县令派人蹲在衙门口打探消息的人,我就清理了。”
徐坤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付拾一看着那颜色,忽然想起了猪肝:爆炒猪肝也很好吃呀——
徐坤的脸皮,大概还是有点厚度,很快他就讪笑的看李长博:“李县令啊,我也是被逼急了,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啊——”
那小胡子一动一动的,活脱脱就是个满脸讨好的耗子精。
付拾一看他那样,都替李长博觉得无奈。
李长博却反过来问了句:“那要不,徐县令先别藏私?说说你那头调查出什么了?”
徐坤尴尬片刻,从善如流:“油铺那边,说周家买了一大批油。可是后来这些油罐子,都散落在各家了。”
“还有呢?”见他停下,李长博就追问一句。
付拾一满眼同情:李县令真是太不识趣了,人家徐县令明显不想说嘛。你这样强上,有什么趣味~啧啧。
徐坤屈辱的开口:“找到了凶衣。被丢在了街上的水沟里。”
也许是开了个头,这个事情就好说许多了,所以徐坤索性一口气说下去:“还有匕首,找到了是哪个铁匠铺卖的了。只是买的人多,铁匠不记得谁买过。但如果抓到了凶手,必定就能认出来。”
“曾泰匾曾和周家有口角。起因是……偷看粉娘洗澡。”
徐坤咳嗽一声:“周家大怒,将曾泰匾辞退了。”
付拾一听得无语,侧头看一眼低头一声不吭的曾泰匾。
忽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儿面目可憎。
李长博也意味深长看一眼曾泰匾。
曾泰匾登时遍体生寒。
李长博问徐坤:“徐县令是来要人的吧?”
徐坤期期艾艾:“那李县令能否将人交给我——”
徐坤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李长博还没来得及沉吟,曾泰匾就大惊失色:“我没杀人!我就是偷看了一下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李县令如果把我交出去,这个案子就永远抓不住真凶了!”
李长博于是朝着徐坤笑笑:“徐县令也听见了,他不承认。不过我这里有别的证据,不如我们现在一并去捉拿真凶?”
徐坤就算是不愿意,也没有法子,只能丧气的应一声:这个功劳,看来无论如何是要分给李长博一半了!
徐坤后悔莫及。
付拾一看他那样,莫名觉得痛快: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嘛。你从人李县令这里捞了多少好处走了?
付拾一更惦记自己那一顿卤猪肉。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衙门。
付拾一在马车上,提醒了李长博:“其实可以引蛇出洞。”
李长博和付拾一想的根本就一样:“骨头。”
付拾一笑眯眯:“李县令真是聪明。我就没见过比李县令更厉害的。”
李长博也笑:“哪里哪里,若是没有付小娘子的帮忙,我如今也是一头雾水。论聪明,我不及付小娘子万分之一。”
付拾一笑得更灿烂,语气也更谦虚:“李县令如此谦逊,当真是君子风范。只是别人不知李县令如何,我还不知么——李县令就莫要谦逊了。要我说,李县令才是千古第一的好官啊。”
徐双鱼捂着腮帮子,跟自己师兄埋怨:“师兄,我牙都倒了。”
钟约寒面无表情:“忍忍。”
付拾一,李长博:……你们嘲讽人的功夫,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不过,付拾一和李长博倒是没好意思再互相夸下去了。
方良在外头幽幽叹气:“徐郎君,以后你还是跟我坐外头吧。好歹不那么厉害。”
徐双鱼深以为然:“有道理。”
付拾一:至于吗?
李长博面无表情:换个小厮这个事情,必须提上日程了。
一路行至周家点心铺,厉海提小鸡仔一般提着朱青下来,“说吧!”
朱青站直身子辨认一下方向,然后撒腿就跑!
这突然得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厉海反手就是刀出鞘,然后刀鞘一砸——正中红心!
朱青“哎哟”一声倒在地上,差点哭出来:“爷爷,您这是干什么啊!我这不是想给您指路吗?!”
付拾一无语:你心急你也别跑啊。还以为你这是要跑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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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有点可疑
朱青委屈巴巴:“我就是心急——”
众人无语。
厉海冷眼看他:“不急,时间还长。”
朱青欲哭无泪:能不急吗?我这要是还不急,回头真让我去顶罪了怎么办?
厉海亲自押着朱青去了他那日晚上站的地方。
朱青站定,看了看周围情况之后,就指了个方向。
朱青颤巍巍:“那个人走到了巷子口那边,才朝着右边转了。”
李长博和徐坤对视一眼。
徐坤这会儿也不着急了,笑了笑:“还是李县令的人去吧?我这边的人,都脸熟。”
朱青忐忑不安,悄悄地问:“要是我到时候没认出来怎么办?”
厉海面无表情:“那就说明你撒谎。”
朱青一屁股坐在地上,脚彻底软了:完了完了,我活不了,我存了半两娶媳妇的银子,看样子也没机会花了——
付拾一差点没被逗笑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随便让人顶罪?
不过这样的人嘛,吓唬吓唬也好。大家都没有一个好心宽慰朱青一句的。
李长博看了一眼小山和王二祥:“你们拿着这个骨头,挨家挨户的去问,看是谁掉的。”
付拾一轻声道:“我也跟着去。”
李长博有点不太赞同:“这样穷凶极恶的人,还是让他们去吧。”
付拾一摇头:“我跟着去看看。说不定能帮助辨认。”
李长博有些疑惑。
付拾一笃定的点点头。
最后李长博垂眸:“那我也跟着一起。”
徐坤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县令原来如此儿戏?看来还是太年轻啊!
付拾一并不觉得自己会有危险。不过李长博要跟着,她也没阻拦。
那凶手应该没有帮手,这么多人,难道还真打不过?对方又不是三头六臂。
付拾一他们连着敲了三户,也都说没见过这个骨头。而且看情况,也不像是十分穷苦的。
付拾一犹豫一下,脑子里的想法还没说出来,就听李长博沉声道:“这种门庭尚可的,就不必多看了。看那种穷的。”
王二祥挠了挠脑袋:“不会错过吧?”
李长博笑看付拾一一眼,语气非常肯定:“照办就是。”
付拾一心里莫名有点儿感动:原来李县令这么信任我的吗?
家境尚可的人家,和困难的人家,看上去的确是光从大门就能看出来。
家境不错,人丁兴旺的,桃符是新的,门上的漆也是新刷的。
而那人丁凋零的,家境不丰的,门上的漆斑驳了也没功夫管。甚至就是木板原来的颜色,更看上去陈旧不堪。
王二祥很快选定了一家。
小山啧啧咋舌:“这也太穷了。门板都蛀了,也不换新的。墙上都长草了。”
这家人,一看就是萧条破败的架势。
付拾一看一眼王二祥。
王二祥就上去“哐哐哐”砸门。
砸了几声,里头就传来不悦的声音:“谁啊?!”
那声音里包含着阴鸷和愤怒,但是莫名听起来有点儿耳熟。
再过片刻,就听见脚步声。
王二祥咳嗽一声:“官府办案,问几句话。”
门“吱呀”一声开了。
刚开一个人身的位置,露出一张阴沉不快的脸来。
那双眼睛,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里头有些不痛快。
付拾一心都微微一震,近乎直觉一般,她觉得人找到了。
付拾一不由得悄悄打量。
而王二祥这个时候坦然的将手里骨头递过去,给那人看:“见过这个东西吗?”
那人紧紧盯着骨头看了看,最后摇头:“没有。”
王二祥没看出什么端倪,又随意问了句:“最近看到过可疑的人没有?”
那人还是摇头:“没有。”
然后就作势关门:“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关门了。”
王二祥后退一步。
付拾一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虽然想再拖延一下时间,可那人速度很快,直接就退进门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付拾一只能看向李长博。
却见李长博也皱着眉头。
付拾一轻声问他:“怎么?李县令也觉得这个人可疑?”
李长博微微颔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付拾一微微一愣: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付拾一仔细回想了一下,忽然就想起来了。
她看向李长博,脱口而出:“下午时候,挑水那人!”
李长博也想起来了。
那时候那人头上还带着草帽,背着光,和现在看起来有点儿不太一样,所以才一时之间没认出来。
付拾一说完有些丧气:那自己的直觉,会不会也不准?其实就是因为眼熟而已?
王二祥和小山对视一眼,轻声问了句:“要不要再问问?”
付拾一犹豫了一下。
李长博这个时候却异常果断:“付小娘子觉得有问题?”
付拾一点点头,但是不敢保证:“我也不确定。只是模糊感觉不对而已。”
徐坤摆摆手:“那可能是想多了。”
李长博没有看徐坤一眼:“再敲门,多跟他说几句话。”
王二祥和小山对视一眼,而后点头,王二祥再度上前去哐当哐当的砸门。
这次开门很快,那人一下子拉开门,还是阴沉沉的怒气:“还有什么事儿?”
王二祥态度更强势,而且凶神恶煞的:“话还没问完,你走什么?是不是做贼心虚?”
那人手指紧了紧,然后才冷声开口:“要问什么就快问。”
王二祥直接问起了那天晚上的大火:“那天晚上,前面那条街大火,你在做什么?”
那人似有些不耐:“睡觉。”
王二祥沉了脸:“没去帮忙扑火?”
那人似乎是嗤笑了一声:“管我什么事?”
王二祥被噎了一下,一下子竟然没反应过来。
付拾一上前一步:“那你和周家人起过争执没有?”
那人顿了顿:“没有。”
付拾一还要再问,那人似乎彻底没了耐心:“周家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干系?我要睡了。你们问别人吧。”
说完后退一步,就要关门。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付拾一一下子看到了那个人的手。
这是一双非常有力的手,一看就知道平常总干力气活。肌肉明显,骨节粗大。
付拾一毫不犹豫,直接沉声喝道:“就是他!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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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你往哪跑
付拾一这样突然一嗓子,难为王二祥居然还真就反应过来了。
王二祥一脚踹过去。
不过只来得及踹到了门上。
好在那人还没来得上门栓,一下子就被踹得倒退一步,门也一下子开了。
小山立刻追进去,伸手就叫将人逮住。
可惜那人居然掏出了匕首来,自己恶狠狠的就朝着小山心窝子送。
王二祥赶紧一把将小山拽回来。
那人一击不中,居然还想再来。
厉海直接长刀出鞘,一刀下去——
“咔嚓”一声,那人手里的匕首,就像是妙脆角一样,干脆利落的断了。
电光火石之间,付拾一没忍住,一下子想到了那个断裂在周掌柜妻子体内的匕首。
她有点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都断过一次了,就不能买个质量好点的吗?
其他人神经没有付拾一这么粗,都还在惊险之中。
厉海一刀劈断了匕首,手腕只是一翻,就直接将刀横在了那人脖子上。
那人登时就不敢动了。
只是看着厉海的目光十分阴鸷。
好似恨不得喝厉海的血,吃他的肉一般。
付拾一不由得摇摇头:啧啧啧,这是心理多阴暗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神情和目光,以及奇葩想法——
“你别让我有机会。”那人开口,果然还是憎恨阴冷的语气:“不然我让你尝尝被侮辱的滋味!”
付拾一:……这算什么侮辱?技不如人还要这样……是多接受不了失败?
厉海更硬气:“有机会只管来。”
付拾一星星眼:哎呀,咱们长安县的不良帅就是帅到掉渣呀!
惊魂未定的小川上前一步,和王二祥三下两下将人捆好了,这才一脚踹在那人身上,悻悻道:“差点儿阴沟里翻船!”
王二祥幸灾乐祸:“谁让你自己不防着点。知足吧,好歹没真给你来一下。”
付拾一看王二祥:说话这么耿直,就不怕没朋友吗?
好歹徐坤还在,李长博还是咳嗽一声:“带回去连夜审吧。”
徐坤出声:“是啊,打铁趁热,咱们这就去县衙吧。我让人去将铁匠也请过来,好好辨认辨认。到时候等完事儿了,我叫师爷去准备席面,请李县令吃酒!”
付拾一暗笑:徐县令倒是机灵,这个时候好会说话。其实不就是害怕李县令将功劳全部揽去了吗?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万年县县衙。
路上徐双鱼忍不住好奇:“付小娘子怎么知道,凶手就是她的?”
付拾一却不肯说,故意卖关子:“你再猜猜,猜到了我给你买肉吃。”
所有伸长了耳朵等着听的人,顿时就觉得心里头猫抓狗啃的,别提多难受了。
因为这个事情,所有人到了万年县,屁股刚落定,就都齐刷刷看向了付拾一。
付拾一咳嗽一声,还想继续卖关子。
结果就连徐坤都凑过来问:“还没问过小娘子,小娘子怎么当时那么肯定——难道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付拾一就不好继续卖关子了。
她施施然的站起身来,笑盈盈的翻过了那人的手,将大拇指的部位给众人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因为他这里有一个疤。”
众人齐刷刷:“啊?”
更是懵:是有一个疤,可看上去是陈年旧伤,和这次案子有什么关系?
唯独李长博忽然明白了其中关窍,一下子轻笑出声。
付拾一看李长博猜出来,乐得将这个露头的机会交给他:“既然李县令知道了,那就请李县令给我们说说。”
李长博看付拾一一眼,也没推辞,只清了清嗓子,让王二祥将骨头拿出来:“这就是关键。这个骨头,是一截大拇指的骨头。”
众人更懵:我在哪里?我是谁?李县令到底在说什么?
李长博说得更直白一点:“这个人,应该是天生的六指。所以,这个疤是砍掉多余的那一根拇指留下的。”
“而那一节骨头,就被他留了下来。珍惜的放在身上,随身携带。”
“正是因为这样,才让粉娘当时将这一截骨头吞下去,给我们留下了证据。”
李长博看向地上一声不吭,只满脸阴沉的人,微笑问他:“我猜得对么?”
那人自然还是不吭声,俨然一个茅坑里的臭石头。
李长博就将那一块骨头放在桌上,然后问厉海借刀。
厉海不明就里,还是借了。
李长博“刷”的抽出那一把能切断匕首的好刀,微笑着压在了那节骨头上。
那人脸皮一阵抽搐,咬着后槽牙开口了:“是。你猜得没错。”
付拾一就差给李长博鼓掌了:帅!太帅了!真的是太帅了!这简直就是专攻软肋的典范!学!必须学下来!
其他人则是下巴掉了一地:原来温文尔雅的李县令,居然也有这样可怕的时候……这还是我们的李县令么?
让众人更瑟瑟的是,李长博压根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反倒是更加微笑:“不如你再好好交代交代,你是谁,你怎么杀害周家一家,放火烧了一条街的?”
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个如此心理阴暗的变态。
付拾一几乎都听见了那人牙齿咬得咯咯咯的声音。
付拾一好心提醒一句:“这个时候,还是从了他吧。不然,牙也碎了,骨头也裂了。不划算。”
众人:……付小娘子你火烧浇油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
那人果然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付拾一幽幽的叹息:“何必呢?反正我们都知道是你做的。既然这么得意,每天特意路过那条街看看,怎么就不敢说出来炫耀炫耀你的丰功伟绩?”
众人:……付小娘子你这话……
结果那人竟然还真开了口:“我苟汴台既然敢做,又有什么不敢说的?他们死了又怎么样?是他们该死!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都该死!”
苟汴台这话说得是真够愤世嫉俗的。
付拾一:啧啧,原来还是个愤青?可是瞅着这样子,也不小了吧?
付拾一说句实话:“我没看出来周家有什么该死的。人人都说,周掌柜厚道老实,童叟无欺。”
苟汴台一下子就激动起来:“都是虚伪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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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县令:你说不说?不说我切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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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对得起吗
苟汴台这么激动,付拾一连连点头,循循善诱:“他们怎么就成了骗子了?到底怎么一个虚伪法?”
众人齐刷刷:付小娘子!你更像是个骗子啊!这完全是在火上浇油,故意骗他开口啊!
付拾一微笑:我真是一个很好的刑讯工作者,耶。
苟汴台显然已经陷入了情绪当中,表情都是恶狠狠的:“我爹原本是读书人的,考取了进士的!我们家本应该做大官,享富贵!他们之前一个个巴结我们,好话说尽。可我爹得了疾病一死,他们怎么说的?”
“表面上假惺惺,背地里教孩子骂我是扫把星!说我是六指怪!说我是怪胎!让他们不要和我玩,说怪胎会传染!”
“我才不稀罕和他们玩!我把手指砍掉了!砍掉了我看谁还敢说我是怪胎!”
苟汴台脸色潮红,显然愤怒到了极点:“可是他们还是说我是怪胎!”
“我娘病了,我去借钱,他们一个都不肯借给我!连口米都不舍得施舍!我娘病死了,他们说是我克死了我娘!”
“当初当着我爹的面,说会照顾我,可是我爹一走,他们立刻换了个嘴脸!”
苟汴台双目赤红,不知是伤心还是愤怒:“他们还说像我这样的人,就配孤家寡人一辈子,讨不到媳妇没出息!他们在背后指手画脚骂我废物!说我没用!一辈子就这样了!我挑水给他们,他们给钱都一副施舍的嘴脸!还要讨价还价!我不肯,就说我斤斤计较!”
众人听着苟汴台这些话,心情都有点儿复杂。
不过没等大家复杂出个什么来,苟汴台就冷哼一声说起了周家。
“他们周家不就是开个点心铺吗?他们儿子还是个哑巴!可是他们一样瞧不起我!就连那个臭哑巴,也用石头扔我!往我的水桶里扔泥巴!”苟汴台更愤怒了。
“他一个臭哑巴凭什么笑话我,捉弄我?我不过才骂了一句,他那个死鬼老娘就不得了了,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恶毒凶狠,跟个小孩子也计较!”
“还说我这种没出息的,千万不要跟我学,否则一辈子都没出息!还洋洋得意的说,幸好给他讨了老婆!不然就要像我一样,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苟汴台的神色狰狞扭曲,简直像是要咬人。
付拾一有点儿不安:莫不是得了狂犬病……
忽然苟汴台又高兴起来:“不过她现在不得意了。我讨不到老婆又怎么样?周家女人哪一个我没睡过?周掌柜看不起我,给钱时候连正眼都不看我。这下,他想看都没机会了吧?”
“还有那个臭哑巴。他有个童养媳有什么好得意的?我让他看着我睡他婆娘!那婆娘也真够烈性的,不过不还是怕我杀了那个臭哑巴?最后还是乖乖的——”
苟汴台咂嘴,似乎是在回味那美妙的滋味:“原来女人的滋味那么美妙!早知道,我就早一点做了!”
众人:……我们怎么没早点去抓你。
李长博问他:“那其他人家呢?又和你没仇没怨的,你为什么要烧死一条街的人?”
苟汴台笑了:“我在替天行道。这些人为富不仁,是天要杀他们!那水里有药,他们贪图便宜,非要买,我都告诉他们不好了,他们还是要。我不给还笑话我小气——那就一起死好了。”
付拾一快被这种说辞恶心到了:有些人,的确是受了委屈,也的确是可怜。某种程度上,好像也是弱者。可是这样偏激……却是大错特错。
苟汴台越是洋洋得意,付拾一就越忍不住说了句大实话:“他们或许可恨,可是本来帮你不帮你,就不是义务。说白了,他们不是你爹娘,凭什么管你?难道人家不帮你,你就要杀人?”
“那世上的人,哪一个都活不长。”
付拾一火上浇油:“恕我直言,像你这样孤僻怪异的人,我也不想帮你。看见你就想避开,不想和你打交道。”
“世上最可怜的,不是你需要帮助时候没有人帮你。而是你自己根本不知道,唯有自身足够强悍,才会让自己活得踏踏实实。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唯有自己,永远都是依靠。”
“你的确是个废物。”
“你爹既然是读书人,能考取进士,小时候也给你启蒙过吧?你为什么不好好读书?就算你爹没了,你娘也走了。你现在长大了,好手好脚,脑子好用,辛苦一点,好好读书,哪怕给人做个账房先生呢?你自己不思进取,反倒是怪人不肯拉你。你怎么不怪老天爷把你生下来受罪?”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付拾一:付小娘子的实力,今日总算是见识了。
最关键的是,付拾一那鄙夷的神态,简直就是一记重拳,狠狠的锤在了苟汴台脆弱的自尊上。
“哗啦”一声,众人仿佛听见了某种东西碎裂的事情。
还碎得很彻底。
付拾一一顿嘴炮,通体舒爽,看着苟汴台赤红想杀人一样的眼睛,咧嘴笑了:“你还别不服气。我也一样是无父无母,我还不是一样能赚钱养活自己?我还不是能买房子买丫鬟?你连我都不如,还好意思怨恨别人?”
“我要是你爹娘,我得被你气死。”
“别人说你两句你就记恨成这样,那你怎么就没想过要狠狠努力,变得他们都来巴结你?”
“除了杀人,欺负女人小孩,你还能做什么?哦,对,你还会偷东西。真是给你爹娘长了脸了!”
众人内心:鼓掌!付小娘子威武!
付拾一意犹未尽:“身为男人,心眼不如女人大,别人说两句,不知道自己努力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们都错了,他们看错你了。反倒是越发要当臭流氓死变态,一副世界上人都欠你八百万钱一样,你也真是好意思啊?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圣上打造的太平盛世,对得起爹妈生你吗?”
苟汴台恶狠狠的盯着付拾一,忽然就从嘴里“噗”的喷出一口血来。
然后一翻白眼,直接就倒了。
付拾一目瞪口呆:我的天,还真能给你气死了咋的?
------题外话------
嘴炮付小刀:天下第一,舍我其谁?
第219章 再来一个
不过很快付拾一就冷静了下来。
一般来说,出现这种情况,只会是胃部、食道出血,或者是肺部和气管出血。
而这两种情况,一般只要不是大出血,应该就不用担心。
付拾一上前去,迅速将人嘴巴捏开,检查出血状况,发现没有持续吐血的情况,也没有呛入气管,且呼吸正常后,她就松开手,笑眯眯的一摆手:“不要担心。不会有事儿。”
徐坤吓得够呛,看付拾一的目光,都是有些悚然:“要不要请个大夫来?”
付拾一犹豫一下:“也好吧。”
就算是罪犯,没有正式执行死刑之前,那也是有人权的。
李长博反倒是最心狠的:“泼醒。”
厉海干脆利落一碗水就泼了过去。
苟汴台一下子就醒过来。
付拾一看他那样,斟酌了一下:算了还是不开口了。真给骂死了,不好交差。
李长博见付拾一不开口,也算是欣慰。
然后他看着苟汴台:“你刚才说,你在井水里下了迷药,所以喝过了的人,就会昏睡不醒。”
苟汴台怨毒的看着付拾一,“是他们自找的。”
李长博轻轻弹了一下刀身。
刀就发出了轻吟。
苟汴台一下子看李长博,又看到了还压在刀下的骨头。
顿时老实了。
李长博淡淡继续审问:“那你偷钱之后,为何还要放火?”
苟汴台笑了。
难以想象这个时候,他竟然会笑得这么开心。而且嘴角牙齿上全是鲜血,看上去渗人得慌:“他们不是瞧不起我么?恨不得我去死吗?我就看看,老天爷留不留他们。”
苟汴台笑出声:“可见老天爷也不愿意留下他们继续作恶。”
李长博似乎不为所动:“你怎么放火的?”
“周家的院子里堆着那么多罐油。正好就用了。往墙上一浇,再点火,火一下子就烧起来,热闹得很。”苟汴台还是高兴,要不是绑着,估计能手舞足蹈。
付拾一揉了揉指尖,寻思:我怎么这么手痒呢?好想把这个人渣大卸八块……不过这是不对的,我要克制,要忍耐……
李长博扬眉:“你很在意这个骨头?”
苟汴台不吭声了。
徐坤呵斥:“大胆!还不回话!难道真要用刑,你才老实!”
知道这个人的确就是祸害自己这几天不得安生的人,徐坤简直气得七窍冒烟:这几天,自己吃不好睡不好,还被训斥了好几回,连累宫里娘娘也跟着丢人,都是这人造成的!要不是这么多人在,非得将刑都用一遍!好好出这一口恶气!
苟汴台阴鸷的看徐坤。
徐坤反倒是被他这样的眼神给吓了一跳。
李长博倒是不恼,反倒是平静接下去:“不在意我就扔了。”
苟汴台一下子答话:“自然重要!这是我的一部分!我死了才能有个全尸!”
他这话说得……
付拾一忍不住想吐槽:这会儿你倒是怕没有个全尸了。怎么就不怕被砍头呢?
“你发现东西不见了,怎么没找呢?”李长博问了句。
苟汴台脸色不好看:“火太大了。早知道,就不点火了。”
付拾一直接气笑了:原来他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后悔啊?
不过,这个后悔,是不是来得太迟了?
李长博微微颔首,然后准备收刀。
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刀忽然一滑,整个就切了下去,“当”的一声,就直接一切到底,甚至没入桌面。
那节骨头,在苟汴台的注视下,干脆利索的断成了两半。
这个变故来得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苟汴台狂怒:“你敢!”
然后就又软了。
付拾一开始带头鼓掌:“李县令真是太英武了!”
其他人不自觉跟上,心头一片麻木:万年县有个付小娘子还不够吗?现在连李县令都被带坏了!
唯独厉海心疼自己的刀。
李长博像是会读心术:“放心,这不是真正的骨头,只是付小娘子做的赝品。”
厉海点头:“别污了我的刀就行。”
徐坤脸皮抽搐:合着这案子还没您的刀重要么?
不过很快徐坤就变成了真正的羡慕:万年县里头卧虎藏龙的,真的好羡慕啊——
李长博将刀还给了厉海,然后又看了一眼付拾一等人:“方良,你先送付小娘子他们回去歇息。我与徐县令将案子处理完。”
徐坤心在滴血:到手的功劳啊,飞走了一半——
师爷一看徐坤那样,就伸手捅了捅他:别那么小气抠门的,案子能破,不用丢官,就不错了!
徐坤赶紧堆笑:“不急着走,不急着走,等吃过酒席再走不迟,这件事情,大家实在是辛苦了——”
李长博笑笑:“不急于一时,回头再说。忙了这么几天,大家都劳累不已,先歇歇才是正经。”
徐坤客套一番,到底还是只能答应了。
付拾一是真累,回去路上就在李长博马车里睡着了。
方良到了她门口,叫人才知道这是睡着了。
方良忍不住关切:“付小娘子没事儿吧?”
付拾一摇头:“没事儿,就是这几天太忙了。”
方良笑着感叹:“是啊,这次可真是忙了个人仰马翻的。不过,付小娘子的本事,咱们是真服气了!这样的案子,竟然能这么快破了,全靠您的功劳!由您在,我们郎君都不知省了多少白头发。”
付拾一被逗笑:“李县令这么年轻,怎会有白头发。”
方良煞有介事的摇头:“郎君是没有,可是咱们太夫人有啊。郎君忙得饭都顾不上吃,太夫人一担心,可不是头发白得更快了?”
付拾一忍俊不禁:“方良啊方良,你这嘴,真是祖师爷赏饭吃啊。”
方良“嘿嘿”直笑:“我没别的本事,能逗郎君和付小娘子一笑,便算能耐了。”
付拾一跟他挥手:“你快回去接李县令吧。让他也好好歇歇。马上就端午了,也该好好陪陪家里人。”
方良也笑:“付小娘子也该好好歇歇。”
付拾一笑眯眯给自己打广告:“到时候来买粽子呀。我们端午出售粽子,保证好吃!”
方良一听,两眼放光:“都是什么馅儿的?我喜欢枣泥的。又香又软又甜!”
付拾一打包票:“各种馅都有,好多你都没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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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在八点钟左右哦~这个案子又要结束啦~
第220章 谁是谁非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不过,厨房还有一盏灯亮着。
燕娘在厨房等着呢。
听见门响,立刻就过来开门。
见了付拾一,先是心疼:“晚上也没顾上回来吃。怎么这样晚——”
付拾一笑笑:“今晚做了什么好吃的?快帮我热热,饿死我了。”
说完先去倒了半杯酸梅汤,一口气灌下去,这才觉得浑身舒坦。
这头燕娘刚将火点燃,那头刘大郎和张春盛也出来了。
刘大郎都习惯了,只见怪不怪问了句:“案子破了?”
付拾一颔首,又喝半杯酸梅汤。
张春盛冷声冷气:“做了莴笋凉拌鸡丝,炖的春笋鸡汤,饭是豆角焖饭,喝一肚子水,吃不完就糟蹋了。”
付拾一斜睨他:“我发现你还有另外一个本事。”
张春盛没吭声,眼底露出几分疑惑。
付拾一笑得眼睛眯起来:“什么好话到了你嘴里,都不好听。”
明明是担心和劝慰,说出来硬是让人不舒服。
付拾一摇头晃脑感慨:语言也是一门艺术啊。
说话功夫,燕娘将饭菜热好了。
鸡汤扑鼻的香气,勾得肚子里馋虫都冒出来了。
付拾一喜欢吃里头的笋。又嫩又香,只可惜再过一段时间,就没了。
张春盛做的凉拌鸡丝,是用鸡胸脯那一块肉做的。煮熟了撕成细细的丝,配着清爽脆嫩的莴笋丝,简直好吃到没朋友。
付拾一感慨:“还是家里有人好啊。”
燕娘替付拾一盛了一碗饭,米饭粒粒均匀,包裹着一层晶亮的油脂,在晕黄的灯下,简直闪闪发光。
里头的豆角和肉片,更像是一个个小小的宝藏,埋藏在那些剔透晶莹的饭粒里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付拾一深深嗅了一口,口水瞬间冒出来,迫不及待夹起一块豆角放在嘴里。
除了豆角本身的清香之外,还吸饱了米饭的香气和油脂肉类的香气——
付拾一细细咀嚼,幸福得心里头都冒泡泡。
她笑眯眯的看张春盛,夸他:“的确是有天分,跟我做的分毫不差了。”
张春盛轻哼的扬起头:“这有什么好学的。你光说我就能做出来!”
付拾一不想理他:这就是传说中的不傲娇会死星人。
付拾一吃一满满腮帮子米饭,再来一口清爽的莴笋丝,嘴巴干时候,再来一口鸡汤和笋,简直就觉得自己过的神仙日子。
吃满足了,付拾一摊在椅子上,彻底动不了了。
付拾一摸着微微鼓起来的肚子,只觉得头发丝都是舒服的。
燕娘看着付拾一这样,忍不住笑:“小娘子下次别这样了,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
刘大郎满心忧愁:“你这样没个秀气样子,嫁不出去可怎么好。”
付拾一手一挥:“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呗,反正又不是不能养活自己。咱们一起过日子,难道不好?”
刘大郎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燕娘更笑:“小娘子毕竟还小呢。”
付拾一:我说出我的年龄,我得吓死你们。好歹三十几岁的人了呢。
付拾一自恋的摸了摸脸,得意的笑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老童颜!
张春盛看着付拾一那样儿,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刘大郎问起付拾一端午节的安排:“后日就是端午了,你那头还忙不忙?”
付拾一就告诉他已经结案了,凶手抓着了。
顿时所有人都好奇起来,然后开始八卦。
付拾一就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自然略去血腥暴力的地方,只大概说了说过程。
燕娘他们也想象不出来检验尸体是个什么情景,听付拾一说得寻常,自然就没多想。
等听到了苟汴台那些话时候,他们都忍不住义愤填膺:“这人可真是混账!”
燕娘更是感慨:“那周家娘子万万想不到自己一句话,就给全家人招来了杀身之祸。”
张春盛忍不住说了句:“可教孩子也没那么教的。她这样,也是真不拿人家当回事,怪不得人家恨她。”
付拾一看了张春盛一眼,想了想就说了句:“周家娘子固然不对,可是稚子无辜,更不至于要人性命。有时候做人,太偏激不好。不仅是容易让自己钻牛角尖,过得不开心,而且也伤害身边的人。更容易做错事。”
张春盛不知是不是听明白了,盯着付拾一和她对视了一眼。
燕娘点点头:“其实就是这么一个道理。万事得想开些。自己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要我也那样想,遇到这样的事情,干脆一根绳子死了就完事儿了。可阿玫怎么办?总不能叫她跟着一起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付拾一笑眯眯:“别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更别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尽量与人为善,总归是会有福报的。”
张春盛轻哼一声,还是说了句:“那苟汴台,其实也算是挺可怜了。他自己也不想长成怪胎,更不想无父无母。那些人偏还专门戳人心窝子。”
付拾一也叹一口气:“这次的事情,闹成这样子,但愿能警醒世人吧。有时候,真的是祸从口出。伤人的话少说,伤人的事情少做,与人为善,就算遇到这样的人,也不至于给自己招来祸事。”
“周家娘子未必就愿意有这么一个结果。如果可以重新选,我想她肯定不会那样说。也肯定愿意好好教孩子,别让周旺成了那样。”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孩子小时候都是天真无邪的,之所以长大了会变成各种各样,无非也是父母教导。苟汴台他父母,总归还是有些失职。”
付拾一很清楚,其实就是长期的心理压抑,才会造就这么一个变态。
而最开始,苟汴台的父母,就没有给他树立一个正确的观念,去疏导身体上畸形带来的自卑。
付拾一想了想,对燕娘轻声提议:“平时多关心阿玫。阿玫经历了这样的变故,或许不说,但是这件事情对她肯定有影响的。”
燕娘听了这么多话,心里头也有些触动:“我会的。”
张春盛忽然不耐烦说了句:“年纪轻轻,却这么爱说大道理,烦死人了。我睡了!”
付拾一看着他走远,却抿嘴一笑:看来这是听进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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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五彩粽子
破了案子,付拾一第二天一觉睡到了快中午。
刘大郎也不叫人扰她,一屋子人,进进出出都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
其他人也都知道付拾一的劳累,谁都心疼。
尤其是燕娘:“小娘子也太辛苦了。摆摊时起得那么早,还要熬夜在衙门破案——”
刘大郎深以为然:“我也是从未见过如此拼命地女子。我阿妹叫我这样一个男人,都自愧不如。”
燕娘看一眼阿玫:若是阿玫长大了也有如此心劲,将来日子应该不会差的吧?
张春盛一声不吭,坐在那里给红豆换水。
红豆泡了一夜,一个个鼓胀起来,甚至表皮都破裂开来。
燕娘就继续刷石磨。
到时候,就是要用这个磨馅儿。红豆馅,枣泥馅,都是这样先熬熟了,再用石磨过几遍。这样才能保证馅的顺滑细腻。
磨过了,再用细细的纱网过一遍,再入锅熬煮,直到粘稠成馅为止。
付拾一起来时候,完全就是被饿醒的。
一睁眼,就看见阳光透过窗户进来,连空气里的微尘,都看得一清二楚。
付拾一伸了个懒腰,睡衣都没换,就推开窗往外看。
远处街上已是人群熙熙攘攘。
河边绿柳一片翠色。
院子里的菜苗苗们,一个个长势喜人。
尤其是丝瓜和南瓜,都攀爬起来。叶子舒展开了一片翠绿。
付拾一趴在窗台上看了一会儿,吃饭都忘了。
燕娘本来在洗菜,一抬头看见付拾一穿着个怪模怪样的衣裳,趴在窗台那儿,白花花的胳膊都露在外面,一脸慵懒和惬意。
燕娘差点被晃花了眼。
然后赶紧上楼去:“小娘子还是披个衣裳吧。”
付拾一笑:“这有什么的?只是胳膊而已。再说了,这几年流行起来的衣裳,不也有这种半臂吗?”
燕娘支支吾吾:“可毕竟不同。小娘子这个衣裳忒怪了。”
付拾一哈哈大笑,在燕娘跟前转圈圈,展示自己的短袖T恤和底下的短睡裤:“难道不简单不清爽吗?夏天穿这个,多凉快。还节省布料。”
燕娘看着付拾一白花花的胳膊白花花的腿,脸都有些红:“这也太奇怪了。要不我给小娘子重新做吧?”
付拾一摇头:“睡觉就做个能盖住心口和肚子的,简简单单的,省布料,也方便。”
付拾一想了想:“我那睡裙有一个快坏了,燕娘你要是有空,帮我做个新的吧。我一会儿拿给你看,你照着那个做就行。布料我下午去买。”
燕娘拗不过付拾一,还是多说一句:“那就在屋里穿还成,就别穿出去了。”
付拾一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穿好衣裳下楼洗漱过后,付拾一刚坐定,张春盛就端出来一碗红糖醪糟蛋来。
醪糟蛋是个很好的早餐。
鸡蛋属于高蛋白,还含有多种氨基酸,微量元素,还美味。煮得恰到好处时,中间只有一小点绿豆大的溏心,蛋黄软而不生,一口下去,既不会觉得噎人,又很香。
而醪糟的酸甜口感,加上那一点点酒精,热热的喝一碗下去,人身上都会出一层薄汗。
另外里头还加了红糖和糯米粉搓成的小剂子,嚼着软糯粘牙,又有米香。
付拾一喝一口,就爱上了。
张春盛看付拾一那意犹未尽的样子,赶紧说了句:“没了。就煮了两碗,阿玫吃了一碗。”
付拾一遗憾点头:“下次我要两个鸡蛋。”
张春盛言简意赅:“晓得了。”
忽然付拾一反应过来:张春盛今天似乎是收敛了点?没那么毒舌了?
付拾一故意和他多说话:“粽子材料准备得怎么样了?咱们恐怕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去,这些馅儿都要准备好。”
张春盛一一汇报,的确和昨天区别很大。
付拾一听完了,笑眯眯夸他:“这样一看你,忽然就觉得你还是个帅小伙了。”
张春盛不知道什么叫“帅小伙”,但是知道付拾一是在夸他,当时脸都涨红了,粗声粗气的冷哼一声:“小娘子还是别这么老气横秋的,小心嫁不出去!”
然后就回厨房了。
付拾一摊手:帅不过三秒啊,帅不过三秒。
阿玫忽然跑过来,将手里的绳子给付拾一看。
付拾一就看见阿玫用五彩丝线编了五彩手绳,居然编得还不赖。
付拾一顿时就笑了:“阿玫真是心灵手巧,小小年纪这么能干。一会儿你也给我编一个,明天我好戴上。”
阿玫直接就将手里绳子放在了付拾一的手心里:“这是给小娘子您的。”
付拾一心里头一暖,顿时露出了姨母笑,可劲儿的秃噜阿玫细软的头发:“阿玫真乖,真好。一会儿我给你买糖吃。”
阿玫有点儿馋,不过还是摇头:“我不吃糖。这是我该做的。我是小娘子的丫鬟。”
付拾一险些笑岔气:“你这么小,哪能真当你是丫鬟使。你这个年纪,就该好好吃饭好好玩,好好长个子。”
然后她伸个懒腰,果然带着阿玫出去买糖块吃。
付拾一还打算多买点五彩线。
就在刚才,付拾一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促销活动。
那八种馅不仅可以分开卖,还可以用五彩棉绳捆一批分不出馅料的粽子。然后当成彩头。
买八个粽子挑一个五彩粽。
吃到什么口味,完全随机。
当然这个粽子也可以花钱买一个,同样口味随机。
这样来吸引人气,投个意趣,也很不错。
买四个粽子,就送一根五彩手绳,相信也有不少人会愿意占便宜。
付拾一去买彩线的时候,刚好碰见了卢娘子。
而卢娘子身旁陪着的,是神采照人的卢知春。
两人站在一起,付拾一瞬间就酸了:瞧瞧人家卢家人的基因!
卢娘子也看见了付拾一,笑着上来打招呼,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阿玫,并不多问,就让木奴将手里的糖球分给阿玫一个。
阿玫不敢接,看付拾一。
付拾一笑眯眯让她收下,然后和卢娘子闲聊:“卢娘子和卢相公是来买端午节要用的东西?”
卢娘子笑得温柔:“是啊。春见说,还要买点女郎用的东西,送去给柳绾绾。”
付拾一扬眉,不由得多看卢知春一眼:这人莫不是看上了柳绾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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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多情多义
卢娘子笑得更温柔了。
卢知春咳嗽一声:“虽说已经定了秋后问斩,但是在那之前,总归是要再过这么久。我想着,让她舒服一些,也算是为骗她做弥补。”
飞鹤悄悄在旁边嘀嘀咕咕:“明明就是很担心。”
付拾一笑着夸卢知春:“卢郎君真是有情有义的好人。最后时光,能让卢郎君如此关心,想必她也很高兴。”
卢知春笑笑:“当不起付小娘子夸赞的。”
付拾一干脆再添一把火:“明日是端午,我会做粽子,到时候我让人送去卢娘子那里,请卢郎君和卢娘子都尝尝,再请卢郎君带点过去,给她也尝尝。”
卢知春替柳绾绾道谢,浑然没想过,他凭什么能替人家柳绾绾道谢。
付拾一心里头叹息一声:可惜了。可惜了。
卢娘子在旁边一直温温柔柔的笑,看那神色分明是洞察秋毫。
不过卢娘子半点阻拦的意思也没有。
付拾一就知道卢娘子也是可怜柳绾绾了。
卢娘子笑着对付拾一问道:“不知付小娘子你端午卖不卖粽子?”
付拾一立刻点头,并且反手就是一波广告:“卖,当然卖!八个口味,咸甜都有。如果要送人,还有礼盒装。包装很精美,一定会很有面子。”
卢娘子毫不犹豫:“那我定二十盒。都要最精致的包装。一定要有面子。”
付拾一笑眯眯:“那必须的。到时候我肯定不会让卢娘子失望!”
卢娘子刚和离,自己单独立了门户,肯定要好好撑一撑脸面,然后好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没有笑话可看。
不仅要没有笑话可看,还要让他们都惊艳一把!
付拾一信心十足:“有八个一盒的,还有十六个一盒的。卢娘子要送的人家,人多不多?要多少的?”
卢娘子有些犹豫:“这么少?那些都是人丁兴旺的人家,十六个的都不够分。”
付拾一只回了五个字:“物依稀为贵。”
卢娘子眼睛都笑眯起来:“付小娘子果然是玲珑通透的人。”
付拾一谦逊:“哪里哪里,只是见得多,就偷师到了。”
卢知春饶有兴致的看付拾一,心道:李浩之真是捡了个宝。这么聪明的女郎,可不多见啊。怪不得李浩之居然敢冒那么大的险,聘用付小娘子。
李长博在家中看书,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他沉吟片刻,忽然叫来方良:“方良,家中粽子准备好了没有?”
方良点头:“准备得差不多了。太夫人早就叫人准备了。明日三郎君要过来,您看什么是亲自去接,还是——”
李长博却不急着想这个,“付小娘子打算卖粽子吗?”
方良一听,眼光放亮:“卖!付小娘子亲口说的卖。而且说馅会很独特。您看要不要买来尝尝鲜?也当照顾付小娘子的生意。毕竟她在长安,一人赚钱养家,也怪不容易。”
李长博斜睨方良:“付小娘子给了你多少好处?”
方良挠头讪笑:“我这不是看付小娘子怪辛苦的——”
李长博也没真追究的意思:“你去问问太夫人,看看定多少合适。”
方良脆生生的应:“好嘞!”
方良走后,李长博若有所思:怎么好像就没有人不喜欢付小娘子的?
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个结果来,李长博就不再去想,重新拿起书来。
而那头杜太夫人听完了李长博的意思,略一沉吟,就道:“你去问问,若真有的话,定个一百二十个粽子。”
方良欢天喜地应一声,匆匆去付拾一那儿定粽子。
花嬷嬷低声问杜太夫人:“咱们府上不是包了许多?”
杜太夫人笑笑:“他既主动提了,不管什么缘故,也要照他的意思来。再说了,付小娘子的确不容易。”
付拾一那头和卢娘子分别后,径直带着阿玫去了篾匠那儿。
她来得很干脆:“只用一次,不用太结实耐用,只要好看。你替我赶工出来四十个。晚上交货,能不能够?”
篾匠也干脆:“只要好看就好办,省了许多工序。晚上我就给您送府上去。”
付拾一又提了个要求:“最好用新竹,要带着草木香气那种。”
篾匠打包票:“这个容易。”
付拾一转头又去了卖花的人那里:“你替我做一批花束。要用艾草和菖蒲,菖蒲花。另外,再用草编一套五毒。一共要四十套。行不行?”
卖花人年年做这个,当然只有说行的。
付拾一又去了卖小竹罐的地方,买了八十个小竹罐。这个是用来装玫瑰蘸料和豆面的。
付拾一盘算得好好的。
一盒十六个粽子,一罐玫瑰蘸料,一罐秘制豆面,再加上五毒花束。
配上竹篾盒子。
再去请个人画一批特制的五毒辟邪图贴在盒子上,一个端午节礼盒就完美呈现了。
付拾一提着罐子和新买的糖,玫瑰花回去,吓得燕娘一愣一愣的:“小娘子怎么又买了这么些东西?”
她想说,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付拾一将东西放好,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些都是咱们赚大钱的秘密。”
燕娘更懵了。
张春盛轻哼一声,显然不信。
付拾一指挥燕娘洗玫瑰花,准备做玫瑰花酱。
方良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方良笑着将杜太夫人的意思说了:“太夫人说,定一百二十个。”
付拾一笑眯眯打广告:“我们家有两种。一种是自己吃的,论个卖。还有一种是送人用的,论盒卖。你回去问问太夫人,要哪一种?而且我们有八种馅,如果要买散装单个的,还要看看是每一种馅都要,还是只要喜欢的几种?”
方良一听有八种,顿时眼睛都直了:“八种?”
付拾一就将八种馅料告诉他:“甜口的,有栗子的,还有豆沙和蜜枣,另还有一种八宝的。”
“咸口的,就有香菇肉咸肉粽,鲜肉蛋黄的,鲜肉蜜枣的,还有一种是咸蛋黄豌豆的。”
果真是四样甜口,四样咸口。
方良还没吃过咸口的,有点不太能接受:“肉的?沾糖吃?”
付拾一哈哈大笑:“到时候请你尝尝肉的,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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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小刀:一大波人间美味正在赶到!!!请注意查收~
第223章 端午礼盒
方良表示不相信。
并且抱着这种狐疑的态度回去询问杜太夫人的意思。
杜太夫人原本抱着扶贫的念头而已,可现在一听方良的话,倒是真惊了一下:“这付小娘子竟然准备这样充足?”
方良点头:“付小娘子是认真赚钱的。”
杜太夫人一下子被逗笑了。
然后没什么犹豫的:“既然如此,那就定十个。”
说完杜太夫人又笑了:“付小娘子的确会做生意。原本只定一百二十个,可这样一来,反倒是买了一百六十个。”
花嬷嬷也点头:“这才是做生意的样子哪。将来谁要是娶了付小娘子,保准的家中兴旺!”
杜太夫人深以为然之后,又有点儿惋惜。
方良再过去传话的时候,就吃上了咸肉粽子。
咸肉是腌制过的三层五花的肉,煮好了切成大长条,配着香菇包在粽子里,然后上锅蒸。
其实肉粽子最好的是用单独的锅子慢火炖煮,这样才能保证糯米软烂入味,油脂均匀散发到了粽子每一个角落。
但是现在没有现成的,想要快,只能用蒸的。
虽然不能那么完美,不过依旧是十分叫人惊叹。
方良试探性的咬了一口,就咬到了肉。
肉是腌制过的,腌制时候放的糖和酱油,以及各种香料。入味了之后,这才可以用来包粽子。
而且肉在包粽子之前,也要煮熟。
这样蒸煮之后,才能保证肉软糯,入口即化。
见油香,而不觉得腻。
因为此时肉里的油脂,已经均匀渗透了粽子每一个角落。
而且肉上还有香菇的独特的香味——
方良忽然就沦陷了。
捧着粽子,方良热泪盈眶:“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粽子。”
付拾一微笑提示:“粽子好吃,可不要贪多哦~”
对于方良这种反应,付拾一也很满意,并且已经开始盘算明年这个时候,要准备多少礼盒。
张春盛嘲笑方良:“这算什么?这样口味还不算最佳。明天你来买煮好的,那才叫好吃!”
方良:呜呜呜,八个馅的,我都尝尝,会不会吃撑死?
付拾一想了想,拍板:“明天再熬一锅酸梅汤!”
张春盛若有所思:“也好,万一客人吃多了,买一杯这个,免得积食。”
付拾一欣然合掌:“幸好我们人多,不然都干不了这个!”
付拾一另又捡了四个粽子,装在小碟子里:“你带回去,请太夫人和李县令尝一尝。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提前祝他们端午安康,五毒不侵。”
方良提着食盒回去,杜太夫人顿时笑得欢喜:“那咱们今日就尝尝。”
花嬷嬷也跟着夸赞:“这位付小娘子,真是个热心的。”
杜太夫人手一挥:“去请你们郎君中午过来尝尝。”
方良回去,将蒸煮方法告诉厨房。
又才去跟李长博说这个事情。
李长博却关心另一件事情:“那太夫人准备回什么节礼?”
方良哎呀一声:“太夫人没说。”
李长博叹一口气,放下笔,过去见杜太夫人。
李长博过去,就看见杜太夫人正在摆弄菖蒲,打算编个蝎子出来。
李长博在杜太夫人对面跪坐下来,忍不住想起了小时候:“祖母已有好几年不编了。”
杜太夫人随口抱怨:“家里那么多孩子,一人一个都忙不过来。索性就不编了。”
李长博顿时笑了。
家里现在孩子的确是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其他几房,庶子庶女不要钱一般生出来。光是每日请安,杜太夫人都烦不胜扰。
李长博理所当然认为杜太夫人编的那个是给自己的,等杜太夫人编好了,就要拿过来把玩。
结果被杜太夫人一巴掌拍过去:“别碰!不是给你的,别弄坏了!”
李长博愕然:“不是给我的?”
花嬷嬷在旁边乐不可支:“如今郎君可是失宠了。这是太夫人打算送给付小娘子的。方良不是说,那粽子是付小娘子亲手包的?太夫人也就非要自己亲手做个什么回礼。”
李长博盯着自己被拍了的指尖,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释然一笑:“有来有往,也很好。付小娘子定会十分高兴的。”
杜太夫人笑眯眯:“是啊。她有心,我有意,才能长久来往。”
花嬷嬷在旁边笑问李长博:“郎君日日见到付小娘子,可有问过,付小娘子定亲没有?若是没有,说不定太夫人还能做一回媒人呢。”
李长博愕然片刻,才失笑摇头:“付小娘子眼下没有这样的意思。”
花嬷嬷理所当然:“付小娘子现在没有,将来定会有的。女大当嫁,这是天理。而且有个好的归宿依靠,也是好事儿。”
李长博低头认真思索:是吗?
杜太夫人也来了兴致:“对,这个事儿,我帮付小娘子操心操心。就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儿的。”
李长博继续认真思索。
最后,他摇摇头:“我觉得,付小娘子恐怕轻易看不上谁。她……也不是普通人配得上的。”
杜太夫人被逗笑了:“你这孩子,那该是什么样的人配得上?王公贵族?”
李长博思索不出来个结果,只能继续摇头:“不知。但是这个事儿,我觉得不大靠谱。祖母还是不要胡来。”
杜太夫人摆手:“女人家家的事情,你就别多管了。”
李长博无奈:“那是我的仵作。您要是让别人将她拐走了,我查案怎么办?”
杜太夫人生气,斜睨他:“那你还让人一辈子不嫁人了?”
李长博理所当然:“至少现在不着急。她年岁还小。就算嫁人,也可找个长安城里的。”
杜太夫人气得不想理会他。
花嬷嬷笑得不行:“郎君怎么这样霸道,为了查案,还不让人小娘子嫁人了?”
李长博笃定:“付小娘子现在只想赚钱查案,必定没想过嫁人。”
杜太夫人瞪他:“你这个上司倒管得多!”
李长博:……我没有。
花嬷嬷赶紧劝架:“太夫人和郎君就别拌嘴了。不如商量商量,明日怎么接三郎君去。到时候是中午喝雄黄酒,还是晚上喝——”
花嬷嬷:太夫人现在是个老小孩,郎君怎么也这么小孩子心性了?
------题外话------
今天依旧是会赚钱的付小刀~哈哈。
下一更,下午六点左右~
第224章 挣钱买房
端午节礼盒,卢娘子那里二十个,李家十个,还剩下十个呢。
刘大郎忧心忡忡:“剩下十个,没人定啊。阿妹你定这么多盒子做什么?”
付拾一胸有成竹:“自是有人买的。放心。”
张春盛最关心价格:“一个盒子咱们卖多少?”
付拾一笑眯眯看大家:“你们认为呢?”
刘大郎犹豫一下:“成本也不贵,一两银子?”
燕娘吓一跳:“这么贵,怕是没人买吧?八百个钱最合适——”
张春盛鄙视两人:“卢家和李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他们定的端午节粽子这么便宜,传出去都要叫人要笑话!少说也要二两银子!”
付拾一最心黑:“十盒以上,二两银子一个。十盒以下,三两银子一个。”
燕娘觉得像天文数字:“太贵了吧。三两银子一个——是不是太贵了?怕是没人买吧?”
刘大郎也觉得贵:“怕是没人买——”
付拾一摇头:“不能单算粽子钱,主要是花费的心思和功夫。粽子咱们才卖多少钱?肉粽子才二十五文一个,甜粽子才十五文。真要这么算,那一盒才多少?”
“但是粽子都是一样的——”燕娘嗫嚅。
付拾一笑哈哈:“粽子是一样的。可送礼就是讲究一个脸面。粽子一样,可包装不一样啊!竹盒子,花,还有图画,哪一样不要钱?就是豆面和玫瑰酱,不也要钱么?”
“那咱们费的功夫和心思,不也是要钱么?”
付拾一十分肯定:“到时候一定会有人买的。放心吧。”
张春盛轻哼一声:“大酒楼,一个菜就卖几两银子多了去。咱们不算心黑。”
付拾一拍拍他肩膀:“孺子可教也。”
张春盛给了付拾一一个白眼。
付拾一赶紧收回爪子,继续装盒:“装好了之后,明日天一亮,我先去送礼盒,然后你们将东西准备好,咱们就去占地方了。一定要占个好地方!”
张春盛有些摩拳擦掌:“明日咱们一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燕娘没什么信心,她总觉得太贵了。
阿玫细声细气:“那明天我做什么?”
付拾一笑哈哈:“你就负责,给他们送手绳说吉祥话!”
阿玫点点头:“都跟她们说端午安康吗?”
付拾一点头:“对!端午安康,端午吉祥,百毒不侵,随便说!”
光是装四十个礼盒,付拾一他们就花费了不少功夫。几乎熬了个通宵。
毕竟,光是装玫瑰酱,就废了不少功夫。
然后,那粽子还要一个个摆进去,又要预留位置放花束。
等装得差不多,付拾一就升了炉子开始煮粽子。
然后几人才趁着这个功夫,赶紧睡了一会。
至于阿玫,早就困得睡着了。
天刚见亮,付拾一定的花就送来了。
付拾一先装好三十个,然后就放进箩筐里,整整齐齐的摞上,挑着担子就出了门。
二十个是给卢娘子的。
十个是给李长博家的。
卢娘子还没起,是管家开的门,结的账。
付拾一又将另外一个盒子拿出来,“里头是两串粽子,这是我送给卢娘子的端午节礼。您替我跟她说一声,祝她端午安康,百毒不侵,顺心顺意。”
管家顿时满口感谢,因为付拾一还要去李家,所以他也没能留下人。
只是卢娘子醒了,打开盒子一看,顿时笑了。
两串粽子分别是九个,九个大小还不同,最上头的最大,底下最小的,比婴儿拳头还小一圈,玲珑又可爱,一看就是花心思的。
卢娘子感慨:“真是有心了。”
回头又让管家去送节礼。
付拾一那头到了李家,也是如法炮制。送完了节礼之后,她这才回去,跟着张春盛他们一同出发去湖边。
到了湖边,付拾一一眼就相中了十字路口的位置:“这个位置好。人流量大,但是不能太近,不然马蹄溅起来的灰尘扑过来,影响食欲。”
张春盛指了指靠近湖边的位置:“那往那边挪一点?”
付拾一看了看,拍板:“就那里!来,将我们做的风筝挑起来!”
付拾一昨天还抽空买了个五毒风筝。
然后请人在上头,用浓墨画了个粽子,写了个“粽”。算做是广告牌。
这样用竹竿一挑起来,老远都能看见。
广告牌竖起来之后,刘大郎退得远远的看了一眼,登时就竖起大拇指:“我妹子真聪明!”
付拾一骄傲的扬起下巴:“那必须的。”
其实不用广告牌也可以,因为付拾一他们将粽子煮上后,那香气,少说能飘出一里地,很快就为他们吸引来了顾客。
第一波顾客是早早来占位置看赛龙舟的,所以在家没顾上吃饭。
当然这里肯定也会有卖各种吃食的。
什么炸饼,煎饼,烤饼,蒸饼——
也有其他的卖粽子的。
不过,都没有付拾一的粽子来得琳琅满目。
付拾一等到人一多,就开始吆喝:“卖粽子啊,口味多样的粽子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尝一尝来看一看——”
她一开始吆喝,燕娘他们几个就觉得自己像是眼前一花,刚才还斯斯文文的小娘子,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满身江湖气的摊贩。
还是那种从小跑江湖的。
付拾一不仅自己吆喝,还忽悠张春盛和燕娘他们一起吆喝:“你们试试,很简单的!”
燕娘抹不开脸面,张嘴试了试,别扭得浑身都不自在。
张春盛才不管那个,直接就脸上写满了拒绝,假装没听见。
付拾一于是只好亲自上阵,一顿吆喝。
最后成功把王二祥他们几个给吆喝来了。
王二祥喜滋滋:“我老远一听,就知道是付小娘子你,我跟他们说,他们还不信!”
付拾一用桑叶给他们舀一勺玫瑰酱蘸粽子吃,“你们今天要在这里巡逻多久?”
王二祥提着烫手的粽子来回倒手:“得大半天了。人这么多,怕出事儿。万一有打架生事的,挤掉进水里的,我们都得管。”
然后又说:“李县令也来了。他中午才回去。”
付拾一想了想:“那带个粽子给他。”
王二祥斜睨付拾一:“付小娘子难道不知道,郡主对李县令的心思——”
付拾一完全没听出来:“知道啊。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二祥:所以你还不收敛心思吗?你对李县令那心思,我都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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