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编号011-夜班公交(4)
2002年6月17日,接到李商杰电话。电话录音200206172141.mp3。
“您好。”
“……”
“请问您是哪位?”
“你们……真的能解决掉我的麻烦?”
“您是……”
“我是李商杰。”
“李先生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到我们事务所来面谈。”
“我来不了,我腿断了……你们来我家吧。”
“好。我们现在就过来。”
2002年6月17日,到达李商杰住所。音频文件01120020617.wav。
“又见面了,李先生。”
“……”
“骨折还是残废?”
“你!”
“既然要向我们求助,那就得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们。你要是不乐意,我们是不介意白跑一趟。”
“算你们狠!你们不就是要问杨怡心的事情吗?对,事情是我做的,我请人教训一下杨怡心。她要当贞洁烈女,到时候被两只鬼搞大了肚子,我看她怎么当!”
“你找的谁?”
“康瞎子,你们有听说过吗?”
“那个算命的康瞎子?以前没听说他还接这种生意。”
“他是坑了我了!我找他算财运,他主动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然后说可以帮我教训杨怡心!难怪他没有问我另收钱,他这是故意要害死我!”
“你得罪过他?”
“没有。我怎么会得罪他?我每年孝敬他的钱都不少!”
“那就是你得罪了他的其他客人了。”
“……”
“看来我是说中了。”
“他……难道是……”
“这方法倒是巧妙,让你自愿沾了霉运,染了孽债。”
“你们帮帮我!钱不是问题!我还有钱的!”
“知道是谁做的就行了。”
“等等,你们这就走了?你们现在就去解决康瞎子?这个价钱……”
“不必了。”
“啊?你们……”
……
“头儿,真要帮这个混蛋啊?”
“我们的委托人是谢宝。”
“哦——哈哈!”
“现在去找康瞎子吗?那人很厉害?”
“学了一点算命的本事。厉害可谈不上。”
2002年6月29日,见到康瞎子。音频文件01120020629.wav。
“几位是要算什么?事业、姻缘、寿命?”
“寿命好了。”
“请登记一下。康大师目前在休息,之后会见你们的。”
“嗯。”
“这是价目表。我们这边只收现金。”
“好的。”
……
“哎,这钱可真好赚。不愧是大师呢。”
……
“几位,这边请。”
哒、哒、哒……
“康大师,人带来了。”
“嗯。你们三个人都要算寿命?”
“算我的就行。”
“哦?将生辰八字写下来。”
唰……
“康大师。”
“嗯……”
“头儿,他不是瞎子吗?能看得见?”
“康大师是高人,能感应到……”
嚓!
“你、你是……”
“康大师,怎么了?”
“咕嘟……这生辰八字是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看来你听说过我。”
“您找我做什么?我道行浅,不能为您改命。呵呵,不如我介绍您见一见行里面真正厉害的老前辈?您放心,一个不行,可以两个、三个,一定能……”
“康、康大师?”
“玄青真人都无法为我改命,这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那您今日前来寒舍,是有何指教?”
“李商杰和杨怡心这两个名字你有印象吧?”
“李商杰是我客人,杨怡心……这名字我没听过呢。”
“没听说过?李商杰不是拜托你教训一下杨怡心,还想要让你养的鬼奸污她吗?”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我只是个算命瞎子,怎么会……”
“你既然知道我,也该知道对我撒谎没用。这房子里面这么重的阴气,你想说你没有养鬼?”
“我只是养鬼自保,绝对没有害人!您也算半个同道中人,应该明白我们这一行养鬼的苦心……我这些鬼都正当途径收集来的,绝对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要真做了这种事情,我能只瞎了一双眼睛?我这会儿早该下地狱受刑了!”
“康瞎子,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我真没做过这事情!”
“好吧。你不承认就算了。”
“没做过的事情,我没法承认啊。您看……”
嘭!
嘭!嘭!嘭!
呼——
嗷嗷!
“康大师,怎么回事?康大师!”
“哈……你……做了什么?”
“本以为你是认识我,现在看来你只是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吧?”
“嘻嘻嘻嘻……康仁……康仁……康仁,你在哪儿呢?”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杀……好饿……我要杀……”
“康大师,这是发生什么了?!”
“……呼……呼……拿符纸,快拿符纸!”
“数量真不少。你要能通过正规的手段收集那么多鬼,可比得上玄青真人了。养这些鬼也不容易吧?”
“你做了什么!快住手!”
“呀,康仁!原来你在这里呢!”
“别过来!给我定!”
“你定不住人家了。康仁,康仁……康仁,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死的吗?我一直忘不掉呢……”
“啊!别过来!”
嘭!
咵嚓!
呲——呲——
哐当!
“救我!救救我!大人,您救救我!您高抬贵手啊!我什么都说!是有人让我害李商杰!我就蛊惑他做了法,驱鬼行凶!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吧!”
砰!
“我给您磕头了。你饶了我吧!”
砰!砰!
“康仁,你看看我,看看我的脸。你不是说最喜欢我的脸吗?”
“别过来!”
嘭!
“呀啊啊啊啊——!”
“呼……呼……她……她她……死了?”
“她不是早就被你杀了吗?”
“我……你……你刚才……”
“将你驱使的两只鬼叫回来,不要再缠着杨怡心。”
“这样的话,我就会被那两只鬼缠上啊!我的法术早就失败了!杨怡心不知道做了什么,那两只鬼意识到自己死了,我没办法继续控制他们……”
“施法的符咒呢?”
“这……”
“你这屋里可不止刚才那一只女鬼吧?你以为我消灭了那只女鬼就拿你没办法了?”
嘭嘭!呼——
“杀……杀……杀……”
“放我出去!啊啊嗷嗷嗷!”
“别、别!我听你的!我……我把符咒解开,你必须保护我!”
“保护你?就你也配让我做保镖?”
“不是保镖……只是将那两只鬼,不,不是那两只鬼,是所有我养的鬼镇住,恢复原样。”
“让你继续害人吗?”
“怎么会?我只是想自保。我也不想害杨怡心,可那个大老板威胁我,我不让李商杰倒霉运,他就让我倒霉运。我也是没办法……”
“你把符咒都解开,我帮你消灭掉所有的鬼。”
“这怎么行?这些鬼都是我千辛万苦……”
“我知道,是你千辛万苦杀掉的人。”
“我……”
“要么按照我说的做,要么,你就等着这些鬼把你撕成碎片。”
第72章 编号011-夜班公交(5)
“杀……杀……杀掉……统统杀掉……”
“咕嘟!好!你帮我消灭掉这些鬼。”
悉悉索索……
吱嘎——
刺啦!
呼——哐当!呲呲!
“嗷嗷啊啊!”
“杀死你们!把你们全杀掉!”
“来了!他们来了啊!大人,您快……”
“急什么?”
“啊!过来了!大人……”
噗!
“唔!哇啊!快救我!救我啊!”
“我只是答应你消灭这些鬼,没答应什么时候消灭吧?”
“什么?你……”
“杀死你杀死你!哈哈哈!”
“呜哇!啊!住手!你这个恶鬼!救我啊!啊啊!求求你!”
“恶鬼?呵呵。”
噗!嘭!咕叽咕叽……
“嗬……唔……你果然是……”
嘭!
“啊!杀死你们!”
嘭!
嘭!
嘭!
“啊啊啊啊——”
呼——
哐!
……
“头儿,都……消灭了?”
“嗯。”
“一共19只。这个康瞎子真是胆大包天。”
“头儿,你还好吧?”
“没事。有点累而已。”
“哦。刚才头儿真帅啊!”
“少废话了。这里得收拾一下,别留下我们的痕迹。”
2002年6月30日1点10分,到达381路隆西北路站,未遇到杨怡心鬼魂。
2002年7月1日1点10分,到达381路隆西北路站,未遇到杨怡心鬼魂。
2002年7月2日1点10分,到达381路隆西北路站,未遇到杨怡心鬼魂。
2002年7月3日,终结调查。
————
我又看完了一份青叶的档案,摘下耳机的时候,脑袋里面还嗡嗡作响。
那个康瞎子死时的情况十分混乱恐怖,青叶不知道用的什么录音笔,那声音响得好像电影的音效声,太过清晰,让人能轻易想象到康瞎子被十多只恶鬼分尸的惨烈场面。
我揉了揉耳朵,喝了口茶,听着办公室内的键盘敲击声,压抑的感觉才慢慢散去。
距离王大爷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周。
王大爷的死被警察定性为“猝死”,至于尸体不正常的腐烂,则归咎于“某种现有科学无法查明的因素”。今天早上这事情刚登上了新闻,网络就炸了锅,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无数网络段子纷纷冒头,“某种现有科学无法查明的因素”在短短半天内就爬上了热搜榜的末尾。
我们这些知情人却是闭口不谈此事。不是“某种现有科学无法查明的因素”,难道是我们所有人都见了鬼?王慧、毛主任、工农六村的居民还都见了整整两年的鬼?比起这个真相,还是“无法查明的因素”更容易让人接受。
这一周,瘦子、胖子和陈晓丘的三人组也不怎么查青叶的叶青和刘淼了。既然他们已死,拆迁办自然要将目标放在房子真正的产权人身上。陈晓丘又拿出了那些庆州制造局的老资料研究。郭玉洁想要帮忙,但看满篇的繁体字,半文半白,还有好多连标点都没有、字迹模糊的旧资料,就打了退堂鼓。瘦子和胖子也拿那些旧资料没办法,他们找的是市钢铁三厂和庆州制造局分出来的另外几个厂的档案,联系联系以前的老工人,问问他们对六号楼六楼的四个住户有没有印象。后一项工作,其实他们在打听青叶的时候就顺便问了,一直没有收获。
我估摸着,这就还是走个形式,临到拆迁,贴个公告完事。
“林奇,我明天想要请一天假。”陈晓丘对我说道。
“哦?什么假?”我疑惑。
“事假。明天话剧要演出了。”陈晓丘回答。
另外三人都好奇凑了过来。
“是戏剧学院那个?你表妹不是说不演了吗?”
“已经排完了,怎么能不演了?”陈晓丘摇头,不认同她那个岚岚表妹的做法。
“那你的戏服呢?”瘦子问道。
“话剧社请人做了新的和服。”
陈晓丘对此没什么阴影,但那个话剧社的马一兵大概留下了心理创伤,都不用买的,而是请人做的。
“我们能去看吗?”郭玉洁兴致勃勃。
陈晓丘婉拒:“是校内演出,应该不能请校外的人来看。”
郭玉洁有点儿失望。
“没事儿。大学一个社团的演出哪有管那么严的?”瘦子掏出手机,“我找那个姓马的小子说说。”
我无语。
这瘦子要将流氓作风进行到底了?
瘦子大咧咧地跟马一兵通电话,言语间多有威胁。“行了!”瘦子挂了电话,对我们比了个“OK”,“我们明天去看你的演出。”
郭玉洁欢呼一声。
陈晓丘点头表示欢迎。
翌日,陈晓丘请了假没来上班,我们四个上班也心不在焉的,到了点,迅速收拾东西去了戏剧学院。
《大家庭》定在晚上八点上演,时长约一个半小时。
我们四个在戏剧学院附近随便找地方吃了顿饭,就溜达着往剧院走去。
瘦子和胖子一路对戏剧学院的女学生指指点点,郭玉洁忍无可忍,对两个人晃了晃肉包大小的拳头,这两人秒变乖宝宝,走路的时候目不斜视,还装模作样地谈论话剧艺术。
我在旁偷笑。
戏剧学院内部的剧院有个好听的名字,马一兵跟瘦子讲了,瘦子没记住,但把路线给记了下来。七拐八绕地走了一阵,瘦子就指向了前方。
“就那个,那个莎士比亚的雕塑。”
“那是莎士比亚?”郭玉洁表示怀疑。
“又不是什么名作,不要要求那么高。”胖子给那座面容模糊的雕塑找了理由,“我们学校的阿里士多得和苏格拉底不也长相奇怪吗?”
“最怪的是韩非子和商鞅。”我插嘴道,“一个长得像老校长,一个长得像老书记。”
我们四个校友都笑了起来。
这笑话也是我们大学的经典了,每届新生都会接受这个传承。
到了剧院后,我们才发现千人的剧场内已经坐满了人。我们来得晚,就在最后一排坐下,等了没多久,话剧就开始了。
剧院内先熄了灯,聚光灯照在帷幕上,观众席开了柔和的灯光。酒红色的帷幕缓缓拉开,精美舞台布景出现在观众眼前。
我正等着第一个演员上场,只听“哐”的一声,从舞台正上方掉下来一个东西,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不是伦理剧吗?还有这样的“惊喜”?
我刚生出这样的想法,忽然就听得前排一片尖叫,有人冲上了舞台,拼命呐喊。
这下,我也看清了那个不停晃动的东西。
那是一个女孩,被吊在了舞台上空,好似一只破布娃娃,歪着头,没有丁点儿生气。
第73章 吊死的女孩(1)
越来越多的人看清楚舞台上吊着的是什么东西。
胖子哑着声音问道:“这出戏还有这剧情?”
这当然不是剧情。
剧院前排坐了老师,急得跳脚。话剧社的成员也跑到了舞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无论如何,这都不可能是剧情安排。
瘦子用手肘顶了顶我,低声问道:“奇哥,你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我摇头,认真注视那个吊在半空的女孩。
在发现那是个人后,我第一时间就有了和瘦子一样的想法,可仔细看过,就发现那个女孩周围并无异样。
“可能是自杀吧。”胖子猜测道。
年轻人容易冲动,只是这么惨烈、选在那么微妙时间的自杀太少见了。这看起来不像是一时冲动的行为。
我看到陈晓丘站在舞台角落,皱眉仰头望着死者。马一兵已经吓瘫在地,哆哆嗦嗦地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有老师模样的人在报警,也有人想要将女孩放下来,似乎还有人阻止,开始了争吵。
瘦子的手机铃声响起,摸出来一看,气不打一处来,“是姓马的那个小子。”
“搞什么?”郭玉洁皱眉
瘦子看了我一眼,接了电话,“你在哪儿呢?打电话给我干嘛?”
我给瘦子指了马一兵的位置。
马一兵还瘫坐在地上,哭丧着脸对手机说什么。
瘦子没好气地说道:“你别瞎想了,没事儿,不是那回事!比起那些,你应该害怕你们学校里面有杀人犯吧?”
瘦子这话一说完,我就看到马一兵抖得更厉害了。
警察来得很快,到了之后就指挥学校老师引导学生离开。我们这四个******在一群学生中就有些醒目。
瘦子和警察沟通,解释情况。马一兵正好站在警察旁边,当了证人。
我心不在焉,正在反省最近的经历。
看个学生话剧都能碰到死人这种事情……我是不是见鬼太多,导致气运衰竭,像青叶的人所说,折福折寿,倒霉事不断?不,或许倒霉的是陈晓丘呢?她刚从和服手中死里逃生,运势大概不太好。这个话剧社被和服缠了许多年,也可能是他们走了衰运。
无论怎么想,这事情都是针对话剧社的,否则那个女生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都不会选择这么个“万众瞩目”的方式。
“行了,走吧。”瘦子和警察沟通好,留下了联系方式,就回到了我们的身边。
“小丘呢?”郭玉洁问道。
“话剧社的所有成员都要做笔录。”瘦子回答,“我们先走吧。”
学生观众也都离开,好几个人都被吓哭了,不停掉着眼泪,更有几个身体发软,走不动路,被同学或老师搀扶着。
“没想到张珊玫会这样死掉。”
我听到跟我们一块儿往外走的学生在议论。
“她不是在影视基地拍戏吗?”
“戏份昨天就结束了。她还请了室友吃饭,今天白天送了东西给老师,晚上就……”
“那应该就不是自杀了吧?”
“这谁知道啊。中间隔了几个小时,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戏被砍掉了。”
“她就演了个小配角吧?”
学生们交头接耳地八卦。
张珊玫?这名字有些耳熟。我想了想,记起来那是陈晓丘那个岚岚表妹打电话时提到的名字。马一兵曾邀请她来演前田铃奈,被拒绝了。如果她答应,那就没有陈晓丘的事情,我也不会知情,不会请青叶的人帮忙,可能……她过两年就被和服害死了。现在,不等过两年,她就吊死在了舞台上空。
我胡思乱想着,在校门口和其他人分开,回了家。
过了个周末,周一上班的时候,郭玉洁等人就向陈晓丘打听之后发生的事情。
“是他杀,已经抓到凶手了。”陈晓丘说道,“凶手是同寝室的一个女生,和死者一块儿去剧组试镜,一个人上了,一个人落选,就心里不平衡。那天死者又有点儿炫耀,她一时冲动,就……”
“那种杀人手法不是一时冲动吧?”瘦子提出了不同意见。
“她的说法是一时冲动,警察什么结论我不知道。”
陈晓丘也是听了她表妹李若岚的转述,并没有通过家里面的关系打探警局的调查情况。她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
“那个死掉的女孩会不会变成鬼?”郭玉洁忽然问道。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四个人齐齐看向我。
我哭笑不得,“那天我是没什么感觉。”
我多了一双阴阳眼,却没有匹配的灵异知识,不清楚鬼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可能人死的一瞬间就灵魂出窍,变成了鬼,也可能是头七回魂的时候,才成了自由行动的鬼魂。总不能让我去守着那个剧院,24小时监视吧?
“以后戏剧学院就多个校园传说了。”瘦子吐槽。
“剧院女鬼?”胖子接话。
“喂,人家小姑娘刚死掉呢!”郭玉洁指责两人的没人性。
“好吧好吧,不说了。”瘦子摆摆手。
经历王大爷王大娘那件事,我们五个对死人都不会大惊小怪了。
办公室电话响起来,胖子接的,说了两句之后,将电话交给了郭玉洁。
“你好,我是,嗯,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毛主任,谢谢你啊。”郭玉洁挂了电话,回过头来看我,“陶大爷回来了。”
陶大爷名叫陶海,是我和郭玉洁负责的另一个目标,比王大爷年轻一些,离异,独居,有一个儿子,但断了联系。前段时间,他回老家走亲戚,也可以说是打秋风去了。这人比较穷,本来应该属于最赞同动迁的人,就是在补偿方案上面需要花时间和他讨价还价,但据居委会的毛主任介绍,他前几年穷得都揭不开锅了,都不愿把那套房子卖了,这就有些古怪了。
“明天去吗?”我问郭玉洁。
郭玉洁点头,说了时间。
下午的时候,拆迁办来了个人。
“那个,瑞哥,奇哥。”马一兵缩头缩脑,趴在办公室门口,对我们讨好地笑了笑,“陈姐。你们两位也好啊。”
瘦子没好气,“你来干什么?”
马一兵后头走出来一个女孩,愁眉苦脸,但瞪着马一兵的时候眼神凶狠。
马一兵欲哭无泪。
“表姐。”李若岚大大方方地走进办公室,装模作样地看手表,“你下班了吧?”
陈晓丘蹙眉,“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吃饭啊。”李若岚说道,对我们也笑了笑,“你们也一块儿吧,这家伙请客,见者有份。”
她指了马一兵。
马一兵点头哈腰。
瘦子扶额,“不是说了没事了吗?”
“哪能没事啊……”马一兵垮了脸。
第74章 吊死的女孩(2)
马一兵顺着这话就大倒苦水:“你们知道张珊玫是怎么被吊死的吗?哦,张珊玫就死掉的那个女生,在我们学校很有名,争强好胜,喜欢出风头,很早就出道参演一些电视剧,当小配角,好多女生都不喜欢她。”
李若岚哼了一声,“你说什么废话呢?”
“哦、哦,说正事。”马一兵回过神。
“这是拆迁办的办公室。”陈晓丘提醒。
马一兵手足无措。
“行了,到下班点了,我们找个地方边吃饭边说吧。”我看出马一兵是真的苦恼,一个周末没见,他就瘦了一圈,两颊都凹了进去,好好一个帅小伙折腾这样,我也心生同情。
马一兵说要请客,我们一群大人怎么好意思?李若岚没那些压力,还有些蛮横,看得出是还记着马一兵“知情不报”的仇。
胖子就打圆场,选了个便宜的快餐店。
马一兵感激地笑了笑。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瘦子夹着菜,口气不好,但还是给马一兵搭了个台阶。
“吊死张珊玫的那根绳子是我们话剧社的。”马一兵一脸痛苦,筷子戳着米粒,都没心情吃饭。
“又是你们话剧社的东西?”瘦子吐槽。
马一兵耷拉着脑袋,“是我们话剧社的道具。我们话剧社另一场以欧罗巴十八世纪战争为背景的话剧,里面有一场绞刑的戏目,就用这个道具。”
郭玉洁难以置信,“你们话剧社都演的是什么啊?”
“戏本很好,是探讨当时社会问题的。那个绞索道具其实是活结,真用来上吊,人肯定要掉下来。那场戏有其他安全措施。”马一兵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腰背,“这里会系上安全绳,到时候人掉下来,安全绳吊住,脖子上的绞索不会吃力。和《大家庭》一样,演了那么久,那场戏都没有出意外。”
“凶手是用了你们话剧社的绳子,但重新打了死结?”瘦子问道。
“是这样。”
“难道学校要追究你们保管不利的责任?”胖子猜测。
这样的话,话剧社可真够冤的。一根绳子而已,总不见得要锁保险箱里面吧?再说了,凶手不用话剧社的绳子,也能找其他绳子杀死张珊玫。这要是话剧排演过程中出现意外,有学生吊死了,那还可以说是话剧社的责任,现在这种情况要追责,毫无道理。
学校没有我们想得那么不通情理。
马一兵摇头,“不是学校追责,是我自己害怕。”
“害怕什么?”瘦子被逗乐了,“那绳子已经是凶器了吧?警察还能还给你们话剧社?”
马一兵脸色发白。
李若岚呐呐问道:“警察不会还回来?”
我们五个大人都愣住了。
“警察已经把绳子还给你们了?”我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案子刚侦破,还没审理判决吧?”
马一兵和李若岚有点儿慌。
“早上的时候,有个警察来,把绳子还给我们话剧社了。我也有问,他说拍照留好证据了,就不用这个了。”马一兵解释道。
“你确定看到的是警察?有出示证件吗?”我继续追问。
“是警察,就是昨天来的警察,也有出示证件。”马一兵紧张起来,“我就是收到这东西才害怕啊!想请你们把那根绳子也处理了。”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行了,先吃饭吧,吃完了我跟你到学校看看。”我拍板决定。
我们快速填饱了肚子,一块儿去了戏剧学院。
学院内的气氛还有些压抑惶恐,没有上周来时看到的许多笑脸。
到了话剧社,马一兵就拉开一个柜子给我们看那根麻绳。
麻绳被放在警方的证物袋中,并无特殊气息。
我将袋子打开,仔细看过,确定没有异样,对其他人摇了摇头。
陈晓丘在来的路上联系了她的小叔,托他打听消息,这会儿接到了电话。
“走了正常流程,将物证归还给主人。”陈晓丘看了眼马一兵,“不过,这种东西一般是不会特意归还的。”
又不是什么价值不菲的宝贝,没人来申请拿回的话,这条绳子应该和其他物证一起储存在专门的地方,定期销毁,而不是案件尚未判决就归还给话剧社。
“我真没什么感觉。”我叹气,将麻绳放回到袋子中,“这样吧,我拿去青叶看看。”
马一兵点头如捣蒜。
我们匆匆来了戏剧学院,没逗留多久,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工农六村。
李若岚第一次来,问东问西。
我让他们等着,自己去事务所问问看。
事务所还是老样子,我将麻绳放在茶几上,将整件事叙述了一遍,并未得到青叶的反应,只好下了楼。
“怎么样?”马一兵等得心急如焚。
“没有。可能没什么。你不要乱想了。”我安慰了马一兵一句。
马一兵半信半疑,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忐忑不安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那,奇哥,这个东西……”马一兵嗫嚅着指了指麻绳。
“行了,就放在我这边吧。”
马一兵这才松了口气。
“先别急着销毁了。”陈晓丘提醒道。
案子未了结,最重要的凶器居然被归还了,这多少都透露出古怪来。
我点头答应,又回身去了青叶一趟,将绳子寄放在事务所内。我安慰马一兵这东西没有问题,可也不敢将它留在身边,还是放在事务所最让人安心。
这事情花了好长时间,回家已经晚了,我被父母和妹妹旁敲侧击地盘问了好久。他们以为我最近几次夜归是交了女友,完全不知道我是在捉鬼。我心中感叹,应付了家人,就睡下了。
这一晚我睡得并不好,几次梦到张珊玫从舞台上方掉下来的情景。我现实里坐在剧院后排,没看清张珊玫的模样,可在梦中,我能清晰看到张珊玫的脸,惊恐狰狞,张嘴吐舌。在从舞台支架掉落到麻绳勒紧的短短间隙中,我看到她张嘴说了什么,但我听不见,也辨认不出唇语,努力几次,都被她脖颈被拉断的声响打断。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丝晨光照在眼皮上。那光芒好像还照进了我的大脑中,投影到梦境。
聚光灯照着舞台,张珊玫突兀地出现在光芒中,坠落后,绳子拉紧,她的身体弹跳、晃动。不得不说,这有种一气呵成的感觉。颈椎被拉断的那一声“喀拉”,也成了精妙的点缀。
“完美。”
梦中,我听到了一个男人低沉的笑声,不属于我,不属于当时坐在我周围的人,极其陌生。
我突然就醒了过来。
第75章 吊死的女孩(3)
醒来的时候还很早,我直接去了工农六村一趟。
清晨的事务所并不比夜晚的时候好多少,那种清冷凄清的感觉依然强烈。
我将梦境诉说了一遍,良久,都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我心中空落落的,没精打采地打个电话给郭玉洁,直接约她在工农六村见面。
郭玉洁随口问道:“你不来办公室了?”
“嗯,不来了。”我没说梦境的事情。
“那行,我也直接到工农六村吧。”
约摸一个小时后,郭玉洁就到了工农六村,我们一块儿去居委会找了毛主任。
毛主任正在打电话,隐忍着怒气,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这跟拆不拆迁没有关系。居民都还住在这儿呢,都要用水,怎么能不修呢?”
郭玉洁拉了居委会的一个工作人员,“怎么了?拆迁怎么了?”
“有一栋楼的水管爆了,找物业的人修,他们推脱呢。”那人一肚子怨气,“也不是第一次了。水管堵塞、漏水,还有绿化长虫、小区的停车位给外头的车辆用……那物业垃圾得很!”
郭玉洁目露同情。
毛主任电话打完了,看到我们就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这就去找陶海。”
“麻烦你了,毛主任。”我和郭玉洁道谢。
“哎,不麻烦。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啊,这个陶海可不像……那么好。”毛主任这句话中间含糊了一下,神色难看。
我猜她要说“王大爷”,只是想想王大爷的死,就有种恐惧感。
“只要他缺钱,应该不难说服。”我说道。
毛主任叹气,“陶海是缺钱。这不一回来,就来我们居委会要补助了吗?”
“什么补助?”郭玉洁疑惑问道。
“孤寡老人的补助,每个月有一些粮油食品和日用品,东西不多,但也价值好几百块钱。”毛主任说道,“他有个儿子,本来不符合条件的,跟我们磨了很久,就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了。我昨天跟他讲了拆迁的事情,他看起来不情愿。”
“您上次有说过他不愿卖房子,但一直没说原因。是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吗?”我询问道。
可别再碰到一个王大爷,给我们出难题了。
“这我也不清楚。他那人老不要脸,聊不了正事。”毛主任摇头。
说着说着,我们就走到了陶海所居住的楼。
陶海住两楼。毛主任敲了门,半天没回应,又喊了几声,屋子里都没有动静。
隔壁人家开了门,跟毛主任打了招呼:“小毛啊,你找陶海呢?”
“是啊,徐阿姨。”
“我早上买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出去了。”
“是去买早饭了?”郭玉洁问。
毛主任和徐阿姨同时否定,“不可能。”
毛主任补充道:“他不在外面吃东西的。”
“那是有事情吧?”我不了解陶海,只能从通常思路去分析。
徐阿姨撇嘴,“他能有什么事情?”
不管有什么事情,人不在,我们也没办法。
毛主任埋怨了陶海一通,又跟我们道歉,“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没什么。您帮我们太多了。”我连忙说道。
正在往外走,毛主任忽然指了前方叫道:“陶海!”
迎面走来一个小老头,黑瘦黑瘦,头发稀疏,满脸褶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都有毛边了,看起来十分穷酸。
听到毛主任一声喊,抬头看到我们三人,陶海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我赶紧追上去,没想到这老头端的是身手矫健,位置又正巧离小区门口不远,他出了小区,转了个弯,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我目瞪口呆,傻站了一会儿,才怔怔往回走。
“你怎么不追了?”郭玉洁气急。
“人不见了。”我摇头。
毛主任安慰道:“你别放心上,那个陶海年轻时候被人追债,早就练出一身本事了。”
我和郭玉洁面面相觑。
“他还有这种经历?”我叹气,“毛主任,您可得好好跟我们讲讲这个陶海。”
陶海那果断逃跑的动作太可疑了。王大爷好歹知根知底,愿意和我们沟通,这陶海拒绝沟通的架势可不利于我们开展工作。
毛主任挠了挠脸颊,“我也是听人说的。他年轻时候赌博,欠了好多钱,老婆和他离婚了,带着儿子走了。他经常被人追债,不过人家讨债的不来他家,所以都是小区里邻里邻居的道听途说一些事情。”
“他不是市钢铁三厂的员工?”我听出了一些问题。
“他不是,房子是分给他父母的。他那时候在外面倒买倒卖,没进钢铁厂。”毛主任这点说得很肯定。
我们托毛主任帮我们留意一下,要是陶海回来就给我们打电话。
“这可难办了。”郭玉洁叹气。
青叶那四间房还能说找不到产权人,最后挂个公告通知来处理,陶海这间房可有实实在在的屋主在,不能用这种手段解决。
“慢慢磨着吧。”我说道。
我的话不幸言中。自此之后,我和郭玉洁开始了对陶海的围追堵截,他似乎真是被追债公司练出来了一身技巧,我们俩怎么都逮不住这个年纪比我们加起来还大的老家伙。
郭玉洁发狠,决定守在他家门口一夜。
虽然郭玉洁是个怪力女,一只手能将我拎起来,但她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妹纸,我不好让她一个人蹲守,就舍命陪君子了。
通宵一夜,我们都没等到陶海回来,也不知道他一个穷光蛋是睡了公园长椅,还是窝在某个桥洞。
“我就不信他一辈子不回来了!”郭玉洁愤恨说道。
“行了,你也别太过分了。”我打了个哈欠。
郭玉洁瞪我。
“他真要一直不回来,你想要上社会版头条吗?”我问她。
郭玉洁蔫了。
我们不是讨债公司,就是讨债公司也不会将人逼死了。
陶海一个老人家,夜不归宿,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到时候肯定得怪到我们头上。
这种蹲守的法子只能作罢。
工作这边受挫,我最近几日还都睡不好,老是梦见张珊玫吊死的场景。
她坠落的姿态不断重演,梦境变得越来越怪诞。张珊玫坠落后,从最初动弹了几下手指、踢了踢腿,变成了疯狂的挣扎,在半空中扭动,面目扭曲而痛苦,伸手拼命抓扯脖子上的绳索,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声音回荡在剧院内。
我下意识地想要去解救她,可当我想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这个梦境中只是旁观者,根本没有“身体”。
张珊玫在梦中挣扎了一宿,直到我醒来,梦境消失,她都没有放弃或死亡。
我睁着眼呆滞许久,拖着疲惫一夜噩梦后的疲倦身体又去了青叶。
第76章 编号049-死亡公路(1)
“就是这样。这梦不是单纯的噩梦吧?”我坐在青叶的沙发上,揉了揉自己的脸。
事务所内安静无声。
“那个声音,我想了很久,不是我幻听。我以前做梦的时候听到声音,都只是意识到梦里的人在说话,可在那个梦里面,我的的确确是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和王大娘托梦的时候一样,是听到了确实的声音。”我放下手,继续说道,“我也仔细回忆过,我没听过那个声音,声音不算年轻,中年人。我记忆力算是不错,真要是熟人或有印象的声音,一定能回忆起来。”
我等了许久,也没得到回应。这让我很失望。
“我是不是应该到寺庙里面上一炷香?或者去道观求一道符?你们青叶也有制作护身符吧?还有吗?”我自言自语。
过了会儿,还是没有任何提示。
我烦躁起来,往那条走廊走去,“你们不说话,我就自己去找了。那些箱子里面应该有护身符吧?”
正走过办公室,我听到“当”的一声响。
我猛地回头,欣喜地在办公室内找了一圈,又失望地发现根本没有东西掉落在地。
正当我踌躇着这是不是一声警告,青叶的人不许我乱翻东西时,我又听到了“当”的一声。
我转头看向了档案柜。
声音是从档案柜传来的。
我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打开档案柜后,就见档案整整齐齐。
说起来,我到现在都没找过青叶经手的最后一件案子呢。
正这么想着,我听到了第三下“当”。这一下特别清晰,就在我打开的那扇门上,好似有人用指节叩了一下门上的玻璃。我盯着那玻璃,没看到任何异样,而玻璃门的另一边,正好是档案柜和书桌夹成的角落。我回头看了眼事务所的大门。我屡次看到的黑影,就是站在那个位置。
当!
第四声!
四声之后,过了很久都没有声音。
我思考起来。
四下声音,间隔差不多,这是不是一种暗示呢?
“四……”我看向面前的档案,挂在档案夹上面的U盘都有贴上标签,我很容易就找到编号为“04X”的档案。“是哪一个?”我轻声问道。
当!
041?不,这一柜子里面并没有041的档案。
很久都没有声音响起。
“那么,就是049了?”不是1号,那可能就是最后1号。
我抽出了档案,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下一声“当”。
这让我又生出了一些疑惑来。
青叶的人应该能控制住我的右手,为什么这一次不直接控制我做出选择呢?我想不通,就将此事暂时记在心里,关掉了档案柜的门,拿着那份049档案离开了。
出了青叶,我才想起来看一看档案内容,第一页上写着档案的代称——死亡公路。
————
事件编号049
事件代称:死亡公路
委托人:吕梦一
性别:女
年龄:31
职业:交警
家庭关系:已婚
联系地址:平南市老巷桥XX弄XXX号XXX室
联系电话:188XXXXXXXX
事件经过:
2008年4月19日,委托人第一次到访。音频文件04920080419.wav。
“您好,吕女士。”
“你们好。”
“您联系我们说,发现了一起灵异事件,想请我们调查。”
“我不太确定……我是在同事那里看到一起交通事故,觉得奇怪,想要查一查。”
“您请说。”
“在两个月前,我们辖区出了一起交通事故,死者乱穿马路,被一辆卡车撞飞,当场死亡。我同事负责这案子,勘察现场,调取录像,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嗯。”
“我就在他看录像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发现那个死者在乱穿马路前的表现很奇怪。他……好像是看到马路上有什么东西,然后突然冲上了马路,接着就被撞飞了。”
“您能将监控录像交给我们吗?”
“这恐怕不行……你们可以跟我去监控室看,得挑个时间……抱歉,我只能做到这样。”
“没关系。能问一下是哪个监控摄像头,几点发生的事情吗?”
“你们……”
“我们有自己的调查手段。”
“哦……我有记下来。”
悉悉索索……
“就是这个。”
“不止一个摄像头和时间?”
“我自己有先查了查。那条路经常发生乱穿马路的事故,在装了摄像头后,拍摄下来的就有三次。这频率很不对劲吧?”
“交警的调查结果是怎样?”
“没有查出什么。卷宗里面没有记录。”
“那条路最早发生的事故是在什么时候?死者是谁?”
“我没查那么仔细……”
“那我们会做详细调查的。”
“吁……谢谢你们。”
“应该谢谢您。如果您没有发现,类似事件或许会继续发生下去。”
“我也只是因为好奇。”
2008年4月23日,调查到平南市岛康路交通事故案件7起,最早1起发生于2005年7月1日,死者为郝璇,驾驶私家车途中无故急刹,被追尾,撞上前车,抢救无效死亡;最早1起行人乱穿马路事故发生于2005年9月29日,死者为冯韶江,当场死亡。
附:案件卷宗影印本。
2008年4月25日,收集到岛康路监控录像,确认拍摄到的3起交通事故中皆有一个6岁左右的男孩鬼魂出现在马路中央,导致死者冲上马路救援。视频文件04920080425.avi。
2008年4月26日,前往岛康路,未发现鬼魂。
2008年4月30日,联系到冯韶江父亲冯建军。音频文件04920080430.wav。
“我儿子的事情不是交通事故吗?”
“最近在该路段又发生了相同的事故,所以我们怀疑其中有什么隐情。”
“隐情?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儿子是被人谋杀的?我就知道!韶江一直很遵守交规的,不可能乱穿马路!”
“冯先生,请您别激动。我们目前的怀疑是,您儿子在出事前曾经误食过什么东西,因此做出了这种不合常理的危险举动。”
“你说什么?你是说我儿子吸毒?不可能!”
“这只是猜测。我们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请问,您儿子在车祸发生前去过什么地方?有没有异常举动?”
“没有,他就上班,没有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也没有吸毒的那种反应。”
“没有出现过幻觉、幻听吗?”
“没有,都没有。”
“好的。您如果想起来任何事情,请联系我们。”
2008年5月1日,联系到冯韶江的朋友林鑫。音频文件04920080501.wav。
第77章 编号049-死亡公路(2)
“我不太懂。冯韶江是车祸死掉的吧?为什么要调查?”
“您应该知道,他是个遵纪守法的人,不太可能做出乱穿马路的事情。所以,我们认为这件事背后有隐情。”
“嗯,这个倒是。他这人很死板,就是街上没人没车,他也不会乱穿马路的。”
“您有发现他出事前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他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对劲。你们怀疑他是自杀?这绝不可能。”
“那么,他那段时间有没有受到过刺激?失恋、家人朋友去世、或者目睹凶案死亡之类?”
“没有,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出事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我就接到电话,说他出了车祸……”
“谢谢您,打扰您了。”
2008年5月2日,联系到郝璇的妹妹郝璟。音频文件04920080502.wav。
“您好,郝小姐。”
“你们好。”
“感谢您接受我们的专题采访。很抱歉旧事重提,勾起您的伤心事。对您姐姐的意外,我们深表同情。为了避免这样的意外再次发生,我们希望能刊登相关报道,引以为鉴。”
“可以,你们想要问什么?”
“能请您详细说说那天发生的事情吗?”
“那天,姐姐和我去吃饭。她新买的车,不过是老司机了,一路上都很平稳。可能是那天太热了,新车还有股味道,她开了很长时间之后,不太舒服。”
“不太舒服?”
“嗯,应该是出了幻觉吧。她踩刹车前在跟我说话,还在笑的,然后突然尖叫起来,说了一声……小孩?还是其他什么……我没听清,但我看到她是看到车前面有什么东西,才会突然踩下急刹车。之后,我们被后面的车子撞到,撞上了前面的车,我昏了过去,醒来就听我妈妈说,姐姐死了……”
“令姐看到了小孩?”
“她应该是有幻觉,我根本没看到小孩。应该是因为之前碰到的事情,才会有这种幻觉吧。”
“之前碰到的事情是指什么?”
“就是之前她单位门口那条路上发生了车祸,一个行人乱穿马路被撞死了。那个人有精神病。她同事当时在现场,那个人冲上马路的时候还在大叫‘停车’、‘快跑’之类。”
“这么说,他可能是看到了马路上的小孩?”
“呃?”
“那条路叫什么名字?”
“七星路。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种猜测。”
“我……我姐姐她……”
“她知道这起车祸后,有做什么吗?”
“她送了花……就是放在路边纪念的鲜花蜡烛……”
“这样……谢谢你。”
“啊?等一下,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姐姐碰到了和那个人一样的事情?”
“这只是一种猜测。您听说过集体幻觉吗?”
“……”
“像您说的,令姐可能在那件事后产生了想象,一时走神后,看到了小孩子在马路上的幻影。”
“哦,原来如此。”
2008年5月4日,查明七星路上交通事故4起,死者中无男孩鬼魂。
2008年5月6日,接到委托人电话。电话录音200805061908.mp3。
“您好,吕女士。”
“嗯,你好。我是想问一下,那件事情有没有进展?”
“有了一定进展,我们目前可以确定,车祸不是意外或偶发事件。”
“是灵异事件?”
“是的。死者应该是看到了马路上的一个小孩鬼魂,没有分清人和鬼的区别,贸然救援,导致了车祸。”
“那个小孩……是怎么回事?”
“我们目前还在调查中。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并非死在那条路上。”
“哦,我知道了。麻烦你们了。”
“有新进展,我们会主动联系您的。”
“嗯,好的。”
2008年5月24日,调查出平南市内同类型事故多发地点12处,最初爆发地点为阜仪路,时间为2001年10月30日,死者柳宁。
附:案件卷宗影印本;事故表格一份。
2008年5月27日,联系到柳宁遗孀谭亚琦。音频文件04920080527.wav。
“您好,谭小姐。”
“你们好。你们就是那个交通事故专题的记者?”
“是的。很冒昧打扰您了。”
“没关系。你们是要问柳宁的事情吧?”
“是的。能否请您详细说一下当天发生的事情?”
“你们有向警察那边要调查报告吗?”
“我们看过了档案,您当时和柳先生同行,但似乎是刺激过大,并未做笔录。”
“嗯,是刺激挺大的,呵呵。”
“当时发生了什么?”
“你们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什么?您的意思是,柳先生的死和鬼有关?”
“对,我看到了鬼。”
“能说一下当时发生的事情吗?”
“你们不觉得我发疯了?”
“我们不认为您在发疯。您可能真的是看到鬼了。”
“……呵,不管你们是不是敷衍我,我……很谢谢你们这么说……”
“谭小姐,现在能告诉我们那天发生什么了吗?”
“要说的话,就不止是说那天的事情了。”
“没关系,您可以慢慢说,任何您觉得有关的事情都可以。”
“我家隔壁住着三世同堂的一家人。那一家人挺恶心的,没道德,在楼道里面扔垃圾、高空抛物、随地吐痰,还有乱堆东西堵住逃生通道,大半夜的电视声音开到全楼都听见,这些事情他们都做过。物业来过,居委会来过,警察也来过,都没用!他们老的是老不死,儿子媳妇是泼皮无赖,他们家的那个小孩也是个小赤佬!一家子都是祸害!我要知道那小赤佬会做出那种事情,我先就掐死了他!”
“谭小姐,您所说的小孩就是您看到的鬼吗?”
“你……对,就是那个鬼。他真的不是个东西!”
“谭小姐,事情已经过去了,还请您冷静一些,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也能向其他人揭露真相。您丈夫不是违章活该赔了性命的人。”
“他当然不是那种人。他是去救人的……那个小赤佬……我们家和他家就吵过好几次架了。他有一次拿了水枪追着我喷,我动手打了他,我们两家就彻底结仇。他们是没脸没皮的那种渣滓,我父母受不了,都准备搬家了。他们就打赢了胜仗一样,那小赤佬又拿了水枪来射我,我想要抓住他,只抓到了水枪,他人逃掉了。那天,他死掉了。”
第78章 编号049-死亡公路(3)
“车祸?”
“对。他去买新的水枪,横穿马路,被撞死了。呵呵,他那一家子流氓就骂我是凶手,讹上了我们家,还讹上了那个司机。我真应该当那个凶手,亲手掐死他才对!”
“然后,您和您丈夫在马路上看到了他的鬼魂?”
“是啊。我先看到的,以为是眼花。柳宁……柳宁本来没看到的。我提了几次,他才留意上的。走了一段路之后,他突然叫了一声‘小心’,就冲到了马路上。我看到那个小赤佬就站在马路中央,柳宁伸手去抱他的时候抱了个空,然后就被车……他在之后就站在柳宁身边,看着柳宁,还冲我笑!他是在报复我!那个小杂种就是在报复我!他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他们害死了我老公!”
“谭亚琦!”
“警察同志,没事,我们是正常交流。”
“你们注意一点。谭亚琦她……”
“我们明白的。”
“我不是疯子!也不是杀人狂!我杀掉他们是因为他们杀掉了我老公!”
“你不是杀人狂,你也没疯,那个小孩的确变成了一只恶鬼,正在以杀人为乐。”
“你……呜……我没办法杀掉他……我杀掉了他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但我没办法杀掉他……”
“没关系,我们会解决掉他的。”
“你们……”
“请放心,谭小姐。”
2008年5月28日,调查出小孩鬼魂的身份,姓名薛韬,死于2001年7月3日,死亡地点为商海路,葬于仙鹤陵园,已无近亲属。
2008年6月1日,委托人于执勤途中急刹转向,被旁边车道的公交车撞倒,抢救无效死亡。监控录像中出现了薛韬。
附:新闻剪报;监控录像视频文件04920080601.avi。
视频中,一个小孩突然出现在人行道上,快步跑到机动车道上。交警摩托为闪避,紧急变向,被公交车撞倒。
吕梦一当时并未死亡,能看到她小幅度的动作。在骚乱的围观人群最前方,薛韬就站在吕梦一能看见的地方,笑得张大了嘴,浑身颤动,渐渐消失。吕梦一的脸一直朝着薛韬所站立的方向。
2008年6月2日,联系委托人丈夫戚子轩,未果。
2008年6月2日,调取岛康路监控录像。委托人于5月10日夜间,烧纸祭拜。薛韬自此跟上委托人。
附:监控录像视频文件04920080602.avi。
2008年6月3日,蹲守委托人出事地点铭江路,未有发现。
2008年6月17日,蹲守委托人出事地点铭江路,发现戚子轩。音频文件04920080617.wav。
“戚先生。”
“你们是……”
“我们是您太太的朋友。能否借一步说话?”
“请等一下,让我把花放下来。”
“不要!”
唰……
“什么?”
“嘻嘻嘻嘻……”
“你这小鬼!”
“你们怎么打人?你们是什么人?真是我太太的朋友?”
“戚先生,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谈。”
“你们想要做什么?”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嘻嘻!白痴!哈哈哈哈……”
“头儿?这是……”
“你们看什么?喂!你干什么?疯子!神经病!”
“戚先生……”
“够了!我太太刚去世,就在这里出了意外,你们能不能给她一个安静?给我一个安静?”
“子轩……子轩……呜呜呜……”
“呼……真是神经病!”
哒、哒……
“子轩,不要走!”
“没用的,他看不见你。”
“你们……青叶……你们帮帮我!他跟上子轩了!那只鬼跟上子轩了!”
“我看到了,但你丈夫看不见。”
“你们有办法的吧?救救子轩吧!”
“我会的。在此之前,先要解决你的事情。”
“什么……什么意思?”
“吕梦一,你现在也是鬼了。”
“我……”
“你必须安息,不然有一天,你也会和那只恶鬼一样给活人带来麻烦。”
“我怎么可能和他一样!他是恶鬼!他故意杀人!他杀了我!我给他烧了纸钱,我还想着去祭拜他,他居然……害死了我!”
“人有恶人,鬼也有恶鬼。你只是倒霉,碰到了一只恶鬼。”
“凭什么……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情?我明明是好心……”
“因为你倒霉。”
“你……”
“吕女士,您要继续这样怨恨,您也会变成伤人的恶鬼。”
“是啊,安息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老公,还有那只鬼……”
“我们会解决的。”
“吕女士,您的遭遇很值得同情,可人鬼殊途,鬼不应该留在人间,不然对鬼、对人都没有好处。”
“我要看到那只鬼死!”
“你没有提要求的资格。”
“你!”
“吕女士,我们保证,一定会解决掉那只鬼的。您刚死不久,还很容易安息,再往后,变成鬼久了,就难以进入轮回了。”
“那……我会变成什么样?”
“没有那种可能,我会提前将你消灭。”
“……”
“吕女士,请相信我们。您留下来,也帮不了任何忙。您丈夫看不到您,您也无法解决掉那只鬼。留下来,只会给您自己和其他人造成伤害。”
“你们……会救我老公的吧?”
“当然。”
“好……我想要确定我老公安全,然后……我就会离开了。”
“我说过,你没有提要求的资格。”
“头儿,别急啊。”
“我只是爱着我老公,我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看到那只鬼死掉,我就离开!”
“那我们手段会激烈一些,你到时候不要碍事。”
“嗯!”
……
“去绑了戚子轩回来。”
“诶?头儿,你是认真的?”
“吕梦一撑不了多久了。她死的时候怨念太深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失去神志了。到时候,她只会想着复仇。”
“她要是能解决掉薛韬,就省了我们的力气了。”
“亲手报仇也不错吧。”
“嗤——虽然死的时候年纪差了一大截,可她完全比不上薛韬,再给她一百年,她也不可能杀掉薛韬。”
……
2008年6月4日,未找到接近戚子轩的机会。
2008年6月5日,监视戚子轩。
2008年6月7日,绑架戚子轩失败。
2008年6月10日,铭江路发生交通事故,死者李昊,乱穿马路,被过往车辆撞死。监控视频中发现薛韬和吕梦一身影。
附:监控视频文件04920080610.avi。
视频中,马路中央突然显现一个小孩的身影,同一时间,路边出现了一个女交警,对着小孩扑去。一个身穿运动服的男人冲入车流,想要拉住小孩,拉了个空。女交警惊慌下要推开男人,手从男人身上穿过。
第79章 编号049-死亡公路(4)
急速行驶的车辆撞飞了男人的身体,他的身体高高飞起,重重落下。
女交警抱头大叫,小孩在男人和女交警之间欢快地来回跑。女交警伸手要抓住小孩,小孩身影消失了,留下女交警一人茫然地看着人群中倒地的男人。
2008年6月10日,联系委托人鬼魂。音频文件04920080610.wav。
“他又杀人了……”
“我们知道。”
“我老公没事吧?”
“没事。那应该是调虎离山,他没盯上你老公。你老公也不是那种会冲动地舍己为人的傻子吧?”
“他比我冷静,他不会像我那么傻。”
“这个世界上还是多一些傻子好。”
“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他要玩,那就玩吧。”
2008年6月11日,前往仙鹤陵园挖坟,取出薛韬骨灰盒,撒在铭江路上。
2008年6月12日,监控视频04920080612.avi。
白日车辆川流不息,一个小孩在车流中奔跑,疯狂大叫,面容狰狞痛苦。数小时后,与街边交警及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对视,身影消失。
其他画面都十分清晰,唯有那三个年轻人面容模糊。
2008年6月13日,前往铭江路调查,薛韬并未出现。
2008年7月1日,联系谭亚琦。音频文件04920080701.wav。
“谭小姐,又来打扰您了。”
“你们成功了吗?那个杂种被干掉了吗?”
“很遗憾,他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狡猾恶劣。”
“他……他是不是做了什么?是不是在我老公之后……”
“是的,除了您丈夫,还有其他受害者。我们想了一些办法,但他一直有躲着我们,也没有被我们激怒,我们只能来请您帮忙了。”
“帮忙?”
“您应该是他最恨的人。我们想要以您作为诱饵,设下一个陷阱。”
“你们要我怎么做?”
“我们会为您办理保外就医,到时候,您只要站在我们指定的地点,出现在他面前,想办法吸引他到您身边来就行了。我们的搭档会配合您的。”
“这能行吗?他那一次……就是杀了我老公……我杀了他全家,他都没有做什么……”
“因为那没有戳到他的痛脚。他想看到的是您的痛苦,您老公死亡让您痛苦,而您即使杀了他全家,也没办法让他感觉到痛苦。”
“他是个恶鬼……”
“没有错。不过,我们有收拾恶鬼的手段。您只要过得好,让他重燃恨意就行。已经过去一些年,他杀了很多人,也不像刚死的时候那么孱弱了,他会主动攻击您。不过您不用怕,我们会保护好您。只要您按照我们的安排来,就不会出事。”
“没关系,我怎么样都没关系!我只要他死!”
“他一定会死。”
2008年7月12日,为谭亚琦办理保外就医。在铭江路设好捉鬼陷阱。联系委托人鬼魂。音频文件04920080712.wav。
“你们在做什么?”
“做陷阱。我们准备诱捕他。你别踩进这个区域。到时候看到他,也别露出破绽。”
“他只要踩进去就能被抓住?”
“吕梦一,你如果无法克制情绪,我会先将你解决掉。”
“我不会的!”
“你现在就没克制好情绪。你想要到时候将他抓进陷阱中,对不对?你应该尝试过了,你根本碰触不到他。不要做无用功了。”
“以前不行,现在未必……”
“如果这次失败,我们就只能用更残忍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驱鬼杀鬼、活人祭鬼、炼制尸蛊……”
“那都是什么?”
“一些邪法。这里白天人流量太大,薛韬又太过谨慎。上次撒了他的骨灰给车流碾压,他都没失去理智。要是诱敌都不成功,我只能用阴损的邪法来收拾他了。”
“驱鬼杀鬼……你能驱使我吗?”
“呵呵,你?你是个好人,资质太差了。而且你以为驱鬼是很轻松的事情?我要先请人用幽冥火将你炼制了,以你的资质,都熬不过三天。”
“那其他办法呢?”
“只要你不添乱,我这个陷阱能抓到他。控制不住你的情绪的话,就给我消失,别出现在这里碍事。”
“头儿,不要那么严厉嘛。她就是个普通人。”
“我能帮上你们的,我……”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吕女士,这真不需要您帮助,您也帮不上忙。陷阱的事情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我想要亲手杀了他。我想要杀了他……”
“吕女士,我们很同情和理解您的想法,可您要是执意如此,不听从我们的安排,我们只能用其他手段提前解决掉您了。您想要看到薛韬的下场的吧?”
……
“行了,头儿。可以收工了吧?”
“吕梦一,我最后说一遍,不要出现,不要妨碍我们的计划。”
“……”
“否则,我会拿你的丈夫来活人祭鬼,解决掉薛韬。”
“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当然能,因为我有这个能力做到,而你没能力阻止。吕梦一,在你对这件事好奇,踏进我们事务所的时候,就该有觉悟了。灵异事件不是能满足你愚蠢好奇心和同情心的游戏,你已经死了,还没长教训吗?”
“呼……嗬……呼……你不能这么做……”
“不要再靠本能行动了,做事的时候过一过脑子。”
……
“头儿,干嘛对她那么苛刻?”
“他一向看不惯傻瓜。”
“唉……吕梦一也可怜。”
“可怜的是戚子轩。”
“头儿,你不会真要拿他祭鬼吧?哈哈,上次绑架都失败了,还能抓起来祭鬼?”
“闭嘴!”
“呆子。灵异事件中,最可怜的永远是活下来的人。”
“唉……”
2008年7月14日,陪伴谭亚琦到达铭江路。音频文件04920080714.w*****文件04920080714.avi。
“谭小姐,放轻松,像排练那时候那样,勾着我,对我笑,假装说话。”
“他会上当吗?”
“会的。相信我们吧。”
马路上出现了一个小孩的身影,死死瞪视着人行道上一对情侣模样的人。那个女人模样清晰,男人则很模糊。
“他出现了。谭亚琦,自然地转头,看到马路中间的薛韬了吗?”
女人转过了头。
“我看到了!”
“谭小姐,注意你的表情。惊讶,然后是厌恶和可怜。”
“呼……”
“薛韬已经看到你们了。南宫,转个头看一下。好。你们继续往前走。”
男人也转头看了一下公路,又转回头好像和女人说了什么。两人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男人一直在说笑,女人偶尔给点反应。
“到位。”
第80章 编号049-死亡公路(5)
两人站定在一棵行道树下,似是准备打车。
“他不见了!”
“谭小姐,别紧张。”
“哦,好……”
“是上钩了。他正在接近你们。从现在开始演戏,按照准备好的对话来。”
“嗯,收到。亚琦,宝宝要叫什么名字好?”
“你决定就好,我都听你的。”
“单名一个‘韬’字怎么样?雄韬伟略的韬。”
“不行。”
“不好听吗?”
“那名字太不吉利了。我以前就遇到一个蠢货叫这个名字。不过,我还要谢谢他。”
“嗯?”
“不然我前夫也不会死,我就不能拿了遗产跟你在一起啊。”
“你前夫不是出车祸死的吗?”
“呵呵……”
“注意!”
两人背后突然显现了一个孩子的身影,快如闪电地伸手,推在了女人的后背上。女人双脚离地往前飞去,男人眼明手快地拉住她,将她扑倒在地。人行道旁的非机动车道违章停了一辆车,挡在倒地两人的左侧,也挡住了行驶中的非机动车,没让两人被碾压。
小孩暴跳如雷,不甘心地想要追击,双脚要跨过人行道时,地上石砖缝隙中突然飞出了一条红绳,将孩子结结实实地五花大绑。小孩如同一条毛毛虫在地上蠕动,不断挣扎,脸上是清晰可见的惊恐之色。
“没事吧?”
“嗯……谢谢你。”
男人将女人扶起来,回到人行道。
旁边的商店中走出来了两男一女,都是模糊脸,为首一人抓小鸡一般提起了地上被红绳绑住的小孩。
“啊啊啊啊啊!放开我!你们这群狗娘养的!贱货!我要杀了你!啊——”
男人抖了抖手,小孩的叫声就好像被堵住了。
在一行人身边出现了女交警。
“你们要怎么处置他?”
“卖掉。”
“什么?”
“卖给修道之人,他们会炼制他或者喂给自己养着的鬼。”
“为什么不杀掉他?你们不是说要解决他吗?”
“杀掉?那不是太便宜他了?”
“咦?”
“炼制需要七七四十九日,一点点抹掉意识,会很痛苦。至于变成饲料,那就更痛苦了。我还没见过能一下子吃掉一只恶鬼的家养鬼,他会被一口口分吃掉,得被啃几个月,才会彻底消失。”
“该!就应该让他不得好死!”
“吕梦一,你该安息了吧?”
“我……”
“不要再提其他条件,我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这里还有……”
“还有一个受害者。”
“……我老公有没有……”
“他没有变成鬼。”
“哦……”
“吕梦一。”
“我知道了。我这就……离开了……”
“生命总会有结束的这一天,再不甘心也必须安息。鬼不应该存在在阳间。”
“嗯……”
画面中的女交警缓缓消失。
“他……升天了?”
“是。”
“你刚才说,鬼不应该存在在阳间,可他们都存在了。”
“所以她说的是‘不应该存在’,不是‘不存在’。”
“那为什么会存在?如果没有鬼,他死就死了,我老公也……”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留一线生机。若是你老公变成鬼,和你阴阳相见,你还会这样觉得吗?”
“我……”
“不要多想了。你老公已死,没有变成鬼,你还活着,得继续活下去。”
五个人上了那辆违章停靠的车辆,离开了道路。车牌处同样是一片模糊。
2008年7月15日,将薛韬出售给玄青真人。送谭亚琦回监狱。终结调查。
————
我关掉档案的时候有些茫然。
青叶的人让我看这个档案是什么意思?警告我不要像吕梦一一样多管闲事?警告我他们正在像吕梦一一样失去理智,很可能变成恶鬼?还是想要提示我这个“玄青真人?”
我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玄青真人,没有找匹配的对象。
我想了很久,考虑了很多可能性,将它们一一列下。看着那张纸,我有点儿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去再找一下青叶?他们对笔仙好像不感冒,但有道具,应该能给我个选项吧?可他们要是在提醒我他们正在“恶化”,我就不应该再去事务所了。
这件事让我踌躇了好几天。陶海那里还耗子躲着猫一样躲着我们。诸事不顺。
最烦的是缠绕我的噩梦。
张珊玫夜夜入梦,被吊在舞台上扭动挣扎,痛苦嘶嚎。
如此,我日渐憔悴,终是忍不住去寺庙里烧了烧香,但当天晚上还是看到张珊玫。
她应该被拉断了颈椎,却诡异地“生龙活虎”,指甲扣着麻绳,水晶亮片连带着她自己的指甲都被掰断,飞散在舞台上。鲜血沾上了麻绳,加上张珊玫脖子上被勒出来的血迹和青瘀,更显触目惊心。
看了那么多次,我都有些麻木了,谁知这次有了新变化。
麻绳好像承受不住张珊玫的力量,跟电影特写中的镜头一般,正在层层断裂,最后只留下了一根细线。
嘭!
张珊玫从高空坠落,身体砸在舞台上,声音在整个剧院回荡。
我看到有鲜血从她脑袋下蔓延开,浸染了她的半边脸颊。她口中溢出鲜血,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从半空脱困的一瞬,难掩喜悦。
我的心跳加快起来,意识到这变化可不是好事。
果然,眼前场景又开始了重复,张珊玫从空中坠下、挣扎、摔地上。这回她没直接死亡,而是身体抽搐了一下。
我紧张起来,呼吸变得急促。
第二次重复,张珊玫的手动了动。
第三次重复,张珊玫抬手按在了地上,又无力地耷拉下来。
第四次重复,张珊玫将上半身撑了起来,重重砸进自己的血泊中。
第五次重复,张珊玫撑着上半身,转头看向了我!
天亮了。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坐起来后发了好一会儿呆,自言自语道:“难道变成鬼的是张珊玫?不是那个说话的男人?”
我没法再拖延了,急匆匆去了青叶。开门的时候,我做了好多心理建设,坐在沙发上的固定位置,还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将那张列表放在茶几上,又放了一枚硬币在纸上,谦恭地问道:“我人笨,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请问,你们是哪种意思?能不能再给我一点帮助?”
硬币半天都没响动。
再下去就要上班迟到了,我只能沮丧地收拾东西离开。
在办公室内,我又开始瞎捉摸:他们到底是不给我提示,还是想要跟我说的不在列表之内?
“小弟弟,你又有什么事啊?”瘦子接起手机,口气很是无奈。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瘦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叫道:“又死人了?”
第81章 完美演出(1)
办公室内的人都看向了瘦子。
瘦子面色凝重,听电话那头的人讲了很久,才说道:“我知道了。行。先挂了。”他转头看向我,眼神复杂。
“是谁?”我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马一兵打来的电话,戏剧学院又有人被杀了。”瘦子叹气,“这次是被抓到现行。一个男生因为女朋友要分手,勒死了她。”
“勒死?”陈晓丘问道。
“对。用的是女朋友的丝巾。”
这听起来像是一时冲动,激情杀人,和张珊玫的案件完全不同。
“马一兵想请我们去戏剧学院?”我问道。
瘦子点头。
“那我们下班就过去看看吧。”郭玉洁没有什么犹豫。
“你们不用去了,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我一口拒绝。
这次的事情恐怕不简单,我不想要将他们拖下水。
瘦子不满地问道:“奇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巧合,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我找了个好理由,郭玉洁立马就接受了,瘦子和胖子都不答应,郭玉洁就又犹豫起来。
“别闹了。我们又不是侦探,也不是青叶的人,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我苦口婆心。
“那你还去?”郭玉洁斜睨着我。
“人家马一兵求过来,我就去安安他的心。我看那小子被和服的事情吓过头了,现在看什么都像是鬼。”
郭玉洁无从反驳。
下班之后,瘦子和胖子还想要跟我一块儿去,被我严词拒绝了。
我给马一兵打了电话,约了他在戏剧学院的校门口见。
马一兵含胸驼背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犹如惊弓之鸟。见到我,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连忙上前几步抓住了我的手。
我无语,好不容易甩开他的手,问道:“怎么回事?难不成你小子又目睹了凶案?”
马一兵摇头,“没有,没看到,就听人说的。”
“那你怎么吓成这样?”我被张珊玫那样夜夜惊吓都没这样呢。这马一兵未免太怂了。
“我没办法啊。你说说,刚吊死一个,现在又被勒死一个……我们学校这么多年,自杀的都一只手数得过来,以前可一件凶杀案都没有过。”马一兵沮丧地说道,“奇哥,你说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我上次来没发现。”我摇头,让马一兵先带我去看看那个凶案现场。
凶案现场在教学楼一处楼梯拐角,那个楼梯间已经被学校封锁掉,有学生好奇远远瞄两眼,也有人如马一兵一样胆小害怕,恨不得绕道走的。
我站在走廊上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瞧出来。毕竟凶手的作案手法是勒死被害人,现场又空旷,没有留下痕迹。
“凶手和被害人都是谁?”我询问马一兵这个案子的详情。
马一兵打听过了,可知道的也不多,“凶手是我们学校的,他女朋友不是,是以前高中同学。”
“特地跑过来分手?”我觉得怪异。
马一兵也觉得奇怪,“听说之前就分手了,那个男的最近又开始骚扰她,然后约了谈判什么的。”
我又听马一兵八卦了一番,一起去了那个剧院。马一兵到了地方就不敢进去了,要和莎士比亚聊天,仔细指点我怎么从侧门进去——没演出的时候剧院正门不开。
我推开剧场的侧门,就感觉到了一股阴气,开了手机照明,对准了舞台。
舞台上是空的,光芒被我一路往上移动,照到了吊在半空的张珊玫。
张珊玫垂着头,瞪着眼看着我,神情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我背脊发凉,手一抖,手机跟着抖了抖。
张珊玫张了张嘴巴,动了动手指。那模样和我的噩梦重合在一起。
我的心渐渐冷静下来,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愿?”
张珊玫努力地挣扎,可动作如此轻微,要不是我在梦中看得多了,都无法察觉。她的眼中淌出红色的液体,好似血液,滴答滴答,砸在舞台上。
我于心不忍,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放下她吗?那样做……我心中一凛,想到了薛韬。那只恶鬼就喜欢欺骗活人,引诱他们死亡。莫非张珊玫也在欺骗我?
“嗬……他……”张珊玫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丝声音,血泪流淌得更多了。
我脑中灵光一闪,手臂一移,照亮了观众席的正中位置。
红色的座位上没有人,可正中最好的那个位置放下了座垫,好似不久前那里曾有人坐过。
我头皮发麻,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还是鼓起勇气走向了那个座位。座位周围什么线索都没留下。我大着胆子摸了一下座垫,触手冰凉刺骨,激得我连忙抽回手。我看向舞台,这个位置视角绝佳,能将舞台尽收眼底,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吊在上空的张珊玫。而这个位置,也是我梦境中的视角。
张珊玫的视线移了过来,眼神中除了怨恨之外,还多了一丝恐惧。她忽然开始挣扎,如我梦境中那般声嘶力竭地喊叫,抓挠着麻绳,十根手指的指甲全部掰断。麻绳一层层断开,张珊玫从半空中掉落,重重摔在舞台上,眼耳口鼻都溢出了鲜血。她好像毫无痛觉,还很欣喜,从地上艰难爬了起来。她转了个身面对我,我这才看清楚,她的脖子被摔断,一截颈椎刺穿了皮肤,可她努力保持着脑袋的平衡,摇摇晃晃地向观众席走来。
嘭!
张珊玫摔下了一米多高的舞台,又爬起,好像没有智力的怪物,又像是扑火飞蛾,动作诡异而缓慢地爬过那一排排座位,终于来到了我面前。
她脸上满是血,眼中是狂热的光。那只血手抚摸上我的脸,我没感觉到血液该有的温度,反倒是被冻得如坠冰窟。
“我演得好吗?”张珊玫急切地问道,口中还吐出了大量的鲜血。
我咽了口唾沫,说出了梦中听到的话:“完美。”
张珊玫好似小女孩一样灿烂笑了起来,在手机的光照中缓缓消失了。
随着张珊玫的消失,笼罩着剧院的寒气也一扫而空。
我摸了下自己的半边脸颊,那里还是一片冰凉。垂头看了眼座垫,我试探着又摸了一下,仍旧冷得如同一块冰。我的心也热乎不起来。
预知梦?过去场景的重现?
我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算什么,可我这一回可以笃定,张珊玫的死不是谋杀,而是灵异事件。
那个被勒死的女生呢?
第82章 完美演出(2)
手机响起,是马一兵打来的。
我一边接通,一边往外走。
“奇哥,怎么样?”马一兵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我对马一兵撒谎。
马一兵吁了口气。
到了剧院大门口,我就看到马一兵依靠着莎士比亚,有点儿魂不守舍。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点儿把他吓得跳起来。
“行了你,别大惊小怪的。就是巧合,不要在意。”我安慰道。
马一兵又跟我确认了好几遍,得到我的保证,才稍稍舒心。他送我到了车站,千恩万谢。
我和马一兵告别后,就去了青叶。这回进入事务所,心情沉重,却没了那种恐惧感。
我坐在沙发上叙述完剧场内发生的事情,问道:“我梦中听到的那句话,是一只恶鬼说的吧?他杀了张珊玫,现在又杀了人。他是一个和薛韬一样的恶鬼。”
这让我很愤怒。
即使薛韬年纪小,我也没办法对他生出任何同情心来。而我现在碰到的这只恶鬼明显是个成年人,死前可能就已经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死后仍然不消停,继续害人性命。
“我该怎么办?”我低声问道。
事务所内一片寂静。已经入夜,没有灯的事务所十分幽暗,窗外朦胧的月光都被玻璃纸给遮挡了大半。
我突然发现对面的沙发前出现了一双腿,穿着西裤皮鞋,双腿交叠,还有一双白到透明的手放在膝盖上。我心跳如鼓,正在犹豫要不要抬头,就见那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我一怔,不明所以。
那双手和腿消失了。
我连忙抬头,对面的沙发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我喃喃自语,用手指了指自己,转念一想,回头看向身后。
身后是一面墙,墙上挂着山水画。我开了手机照明,将那副画仔仔细细搜查了一番,没有任何收获。我又转去了那面墙后。隔壁是办公室,靠墙的位置是两张办公桌,也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再往后方看过去,就是档案柜。
“还是档案柜吗?”
我开了档案柜,干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下一个提示。
我挠了挠头,真没法理解青叶刚才那一指的暗示。
“难道真是说我?”我不太自信地自言自语。
说实话,我在碰到青叶的事情后,就开始有了点超能力的感觉。附身的事情不提,我几次梦到怪事都是很明显的线索。青叶是要我等下一个线索自己送上门吗?
“你们绑薛韬用的红绳还有吗?”我对着空气问道。
这有点儿异想天开。青叶的人弄那个陷阱应该是窍门的,不是拿根红绳子就能把鬼抓起来。
“那个玄青真人的联系方式你们能给我吗?”我只好找寻高人求助。
嘭!
我吓了一跳,转身就看到事务所的门被打开。
强烈的阴气从事务所深处冒出来,开始在事务所内弥漫。
我不敢待下去了,头也不回地快步跑出了事务所,不等我关门,那扇门就自动关上了。
是我提到了玄青真人?还是青叶这里有门禁时限?我看了眼手机,已经九点多了。一般灵异事件都是午夜十二点或凌晨两三点吧?
我叹了口气,拖着脚步回家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心情万分复杂,不知道该期待,还是该害怕,抑或是应该分泌肾上腺素,和那只恶鬼战斗一场。胡思乱想间,我陷入了梦境中。
有意识时,我就站在空旷无人的走廊内,面前是楼梯。楼梯间有一整面的玻璃窗,却好像是个劣质布景,一片漆黑。我一低头就看到了下方楼梯拐角处的玻璃窗前有个茕茕孑立的女孩。她背对着我,看来是经过精心打扮,脖子上系着一条浅色的丝巾。
女孩抓住了丝巾的两端,将丝巾缠绕在手掌上,一圈又一圈,然后猛地伸手,拉紧了丝巾。
我想要去阻止她,咬牙和梦境做对抗。
女孩的手渐渐往外拉开,丝巾越收越紧,也越拉越窄,在女孩的脖子上勒出一道红痕,将她修长的脖子分成了上下两段。
我仍旧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能旁观,还听到丝帛被拉扯后发出的崩断声。那声音渐渐响了起来。我听到了耳熟的一声“喀拉”,却和我曾听过的那种声响有些微不同,好像是在经历了慢放。
女孩没有停手,用丝巾将自己脖子勒成了一个沙漏。
有鲜血浸染了丝巾。
崩!
咚!
那双纤细的手向两侧平举,丝巾被完全拉开,拉成了一条直线!
女孩的头颅被弹起,落地后弹跳了好几下,骨碌碌地就滚下了楼梯。
我的抗争戛然而止。
女孩无头的躯体直挺挺倒下来,鲜血从脖子收紧的断口倾泻而出,顺着台阶涓涓流淌。
我无力地叹息,有点儿木然地等待。
不过多时,眼前的一切恢复到了最初的时刻。
我没有放弃,做了第二次尝试,却依然以女孩倒地中止。
接着是第三次。
嘭!
第四次。
嘭!
第五次。
崩!
咚!
我目疵欲裂,却见漆黑的玻璃窗亮了起来,一轮明月挂在空中,恰好是在女孩缺失的头颅位置。
那一幕画面定格了一瞬,女孩的身体缓缓倒下,我也看到了她挡住的那一部分玻璃窗。
玻璃窗上有一个倒影。看轮廓是个人坐在台阶上,好整以暇地观摩女孩惨烈的死亡方式。
我竭力让自己低头,去看那只恶鬼的模样,蓦地听到了掌声和一声赞叹:“完美!”
完美NMB!
我因为怒气一瞬间就醒了过来。
天亮了。
梦结束了。
可这件事还未结束。
我翻身下床,今天没去青叶,而是一早去了戏剧学院,冲到了那个凶案现场。
凶案现场和我昨天所见没有区别,我没能看到那个女孩的鬼魂。
是要等到晚上吗?我想到了那一轮取代女孩头颅的月亮。
这天上班,我装出没事人的模样,下班后就去了戏剧学院。
天还没黑,我只能找间空教室坐着干等。
教室内响起脚步声。
我一个激灵,警惕地抬头,就看到瘦子和胖子两人走了进来。
第83章 阻止
“你们怎么来了?”我无奈问道。
瘦子跨坐在我前排的椅子上,翻了个白眼,认真说道:“这问题我还想问你呢。背着我们做这事情,你还把我们当兄弟吗?这么多年的哥都白叫了。”
胖子只是憨笑,想要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挤了半天才将肥硕的身躯挤进那个小位子。
“这次的事情不太一样。”我见状也不隐瞒了,“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它是一只恶鬼。要怎么处理,我也还没头绪呢。”
瘦子摸着下巴,“驱鬼嘛,一般就那么几种办法。咱们国家的道士和尚都是直接对付鬼魂,那得有真本事,西方驱魔人都是神父,得有信仰,还得懂拉丁文。不过,也有些普通人能走的捷径。”
我想到了瘦子的那个前女友,咨询瘦子的意见:“什么捷径?”
“烧掉尸体和遗物。”瘦子回答,“我也不知道这法子行不行,但从玄学概念来说,鬼魂之所以存在,其实是依靠活人的念想和它们生前留在实物上的一丝念,破坏掉这两样,它们就无法存在了。”
我听瘦子神神叨叨,半信半疑。
叶青似乎是有种特殊能力,能够直接杀死鬼魂,但他有提到过灵体的概念,他无法摧毁灵体,只能摧毁灵体的载体,比如尸体。
这和瘦子那番玄之又玄的理念有点儿契合。
“现在都火化安葬,找不到尸体的吧?要找遗物可就难了,谁知道散落到哪个垃圾场了?”胖子指出困难之处。
瘦子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非也非也,不是什么遗物都能留下念的,那东西一定特征明显。”他指了指胖子的肚子,“比如说你要死后变成鬼,就应该附在你家那个零食箱子上面。”
我直接笑喷了。
胖子的零食箱子在大学时候就很有名,是个铁箱子,占据了寝室好大的空间,随时随刻打开,里面都是满满当当的零食,品种五花八门。那是胖子从小用到大的储物箱,小时候放玩具,大一些就被他用来放吃的,被他精心保养,一点儿锈迹都没有。
胖子郁闷地摸摸自己的肚子,“我现在已经吃得少了。”
“那我们就先要查清楚那只恶鬼的身份。”我脑中灵光一闪,“我怀疑,他是娱乐圈的人。”
瘦子和胖子听我分析。
“他……设计的场景都很……震撼。”我说出“设计”和“震撼”两个词的时候,心中膈应得慌。拿杀人取乐,真是丧心病狂。接着说道:“那两个女孩死后,他还会赞叹一句‘完美’。张珊玫在出事前就在一个剧组拍戏,所以很可能是从那里跟上她,到了戏剧学院。”就像薛韬会跟着人转移地点,这只恶鬼一定也是如此,从片场到了戏剧学院。
“那只要查一下片场就行了,看看那里死过什么人。”瘦子一拍大腿,“我去找马一兵问问张珊玫参加的是什么剧组。”
“还是别问他了。他已经被吓得够呛了,你再去问,不是又要刺激到他吗?”我阻止了瘦子。
我记着叶青对郑小蕊说的话。马一兵一个无辜的人,要是因为灵异事件心生恐惧,吸引了更多邪祟缠身,死于非命,那未免太可怜了。
“找陈晓丘吧。她要在警局打听消息也容易。”胖子提议。
瘦子嘟囔了一句,打电话给了陈晓丘。
我突然感觉到了一丝阴风,噌地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冲向了教室外。
走廊内空无一人,窗户外是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我走到了楼梯间,就看到了玻璃窗上映出的一轮明月。
很快,那一轮月亮被一个女孩的身影阻挡。女孩伸手抓住了自己脖子上松垮缠绕的丝巾。
“住手!”我连忙叫道,扯开只有警告意义的封条,跳下楼梯,向那个女孩伸出了手。
我的手穿过了女孩的身体,抓了个空,女孩消失了。
“奇哥,怎么了?”瘦子赶了过来。
我脸色难看,对瘦子说道:“刚才那个死者的鬼魂出现了。”
瘦子和胖子紧张地左顾右盼。
“她消失了。”我皱眉,慢吞吞上了楼梯,靠在扶手上,“再等等看看。”
是因为我的插手让她消失了吗?难道要像张珊玫那次一样,目睹她疯狂残忍地折磨自己的躯体,再解放她?
我低头看了眼台阶,蹲下身触摸了一下,入手果然是一片寒冷。
那只恶鬼就坐在这里害死了那个女孩,观赏她悲惨的表演。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胖子忽然说道。
我和瘦子齐齐看向他。
“这两个案子都有凶手,凶手也没否认过自己的罪行。”胖子说道。
我和瘦子眼睛一亮。
“那只恶鬼操控了那两个人行凶?”
“应该不是附身,两个案子都没判呢,凶手都在监狱里面,它总不能一分为二,同时操控两个人吧?”
“不是附身,那就是洗脑了吧?不是有部小说就是这样,恶鬼可以……”
谈论因为我突然的扭头而终止。
那个女孩再次出现了。
“奇哥?来了?”瘦子紧张地问道。
我点头。
瘦子和胖子什么都没看见,只能屏息凝神,警惕等待我的动作。
我盯着那个女孩的背影,有些不忍地看着她绞断自己的头颅。
崩!
咚!
“什么声音?”瘦子一个激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下面楼梯。
胖子迟疑地说道:“好像是什么东西……”
嘭!
无头尸体倒下的一声打断了胖子的话。
这两人看不见,却能听见。
我又等待了一会儿,却不见这个女孩像张珊玫一样做些诡异的后续动作,不过片刻,无头尸体就消失了。
“奇哥?”瘦子戳了我一下。
我踌躇地将自己所见简单和他们说了一下,“张珊玫问过我表演得怎么样,这个……”
“她脑袋滚下去了?”胖子指了楼下。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
瘦子拍拍我的肩膀,“走吧。”
要问话,那得有嘴,有嘴,就得有头。
我们三个下了楼梯。
“掉在哪一层了?”
“听声音应该滚得不远吧?”
瘦子和胖子没有亲眼目睹那惨状,谈起这个来还算平静。只是瘦子明显是故作坚强,眼珠子一直在乱转。我不禁猜想瘦子和那位前女友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给他留下了那么强烈的心理阴影。
我们先下了一层楼。我仰头就能看到女孩“自杀”的位置。又是等了一会儿,事情重演,我看着那颗脑袋从楼梯上一路滚下来,伸手要接,谁知捞了个空,那头颅消失了。
第84章 失败
“看来是不能主动去碰。”瘦子下了结论。
“还得再来一次。”胖子也下了结论。
我只好等待下一次机会,心里面却隐隐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下一次很快就到来,我眼睁睁看着那颗头颅狼狈地一路滚下楼梯,在走廊上晃了两圈,停住时脸孔朝上。这也是我第一次看清这个女孩的模样:圆脸蛋、大眼睛,十分可爱,看起来年纪很小。此刻,那双大眼睛惊恐地大睁着,嘴巴张开,无声呐喊,眉间的皱褶表明了她刚经历的痛苦。
我蹲到她面前,等着她开口说话,没想到她直接消失了。我错愕地盯着地面半晌,那种不安的感觉清晰起来。
“奇哥,怎么样?”胖子问道。
“恐怕还不行。”我苦笑,“她的表演还没结束。”
瘦子和胖子面面相觑。
我算了算时间,张珊玫的噩梦我做了十几天,一点点看着她在梦中疯狂,这一回或许也要那么久。
“走吧。”我失落地说道。
对于这件事,我束手无策。
瘦子和胖子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我,只能一人一边,按着我的肩膀。
“我们会查到那个人渣的!”
“对!到时候让他灰飞烟灭!”
我扯了扯嘴角,“一定的!”
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我轻手轻脚地洗漱完,躺到床上,有些迫切地进入梦境。
梦境中还是那个女孩自杀的场景。我并没有放弃,如昨日一样尝试突破限制。我想要救那个女孩,哪怕她只当自己在表演,如张珊玫一样期待演出完成后得到赞扬,我也不想看到她无知无觉地摧残自己。
嘭!
女孩的无头尸体再次倒下,我又一次失败,但没有灰心丧气。在我等待第N次重复时,我看到女孩的手指动了动。我心头一跳,知道变化要来了。
可我的睡眠不是永久的,当我苏醒时,没能看到进一步的变化。
到了办公室,我就见瘦子在和陈晓丘说什么。
陈晓丘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我知道了。”
我和瘦子都听出了陈晓丘语气中的一丝不满。
“如果太麻烦就算了。”我猜出瘦子在和陈晓丘说调查的事情,“这件事可能很危险,那只鬼和王大爷、王大娘不一样。”
和和服也不一样。我完全不知道他选择“演员”的标准。这样一来,卷入其中就很可能有危险。
陈晓丘抿唇,没说话,自顾自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我和瘦子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拿陈晓丘怎么办。办公室内和陈晓丘相处比较好的是郭玉洁。这事情又不好和郭玉洁说,不然以她咋咋呼呼的热心肠,冲动之下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了。
我们没想和郭玉洁说这事情,郭玉洁自己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尤其是陈晓丘转变了的态度。
下班的时候,郭玉洁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东西全部蹦了五厘米高。我距离近,还能看到那桌子侧面出现的一道小裂口。这绝对是郭玉洁努力克制力量后的结果。
“你们瞒了我什么事情?谈文瑞,楚元光,是不是你们对小丘做了什么?”郭玉洁都叫出了瘦子和胖子的全名,看来真是气急了。
办公室内静了一秒。
陈晓丘说道:“他们没有做什么。”
“没有做什么,你会生气?你别怕,他们要真做了什么,我削不死他们!”郭玉洁瞪视瘦子和胖子。
胖子是真冤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给瘦子眼神暗示。
瘦子也不知道哪儿得罪了陈晓丘,就拿眼神示意陈晓丘。
我看他们两个都斜着眼,也是好笑。事情因我而起,只能我来承担责任。
“郭玉洁,这事情和他们没关系。”
郭玉洁立刻转移炮火,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我了。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女孩的大眼睛,有些伤感,“你要保证,不乱来。”
郭玉洁没吭声,和我对视很久后,才哼了一声。
“戏剧学院两起案子都是灵异事件。”既然打开了话匣子,我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将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给郭玉洁和陈晓丘,“这次会很危险,我本来不想牵扯你们……”
“你什么意思?不拿我当朋友看吗?”郭玉洁又拍了一下桌子。
“因为把你当朋友看,才不告诉你。”我笑了笑。
郭玉洁张了张嘴巴,别过头去,耳朵上染了浅浅的粉色。
我恍然大悟,看向陈晓丘,诚恳说道:“我们虽然相处不久,但我已经把你当朋友了。王大娘那件事就没有瞒着你。可是,这次不一样。”
陈晓丘神色缓和下来,“谢谢你。”
郭玉洁喜笑颜开,过去勾住了陈晓丘的肩膀,“我早跟你说过了,他们三个虽然不着调,但人都很好的。”
“喂喂喂,不着调是什么意思?”瘦子嚷嚷。
“就是不着调。”郭玉洁同瘦子吵了起来,开始曝光瘦子的黑历史,什么订外卖订错、工作报告瞎胡写、接待群众的时候嘴上没门把……
陈晓丘的唇角悄悄翘了起来,神色柔和而甜美。
胖子清了清嗓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郭玉洁和瘦子不吵了。
陈晓丘说道:“我之前就去警局看过两件案子的笔录了。”
我们四个吃了一惊。
“你有偷偷查?”我问道。
陈晓丘说:“岚岚也在戏剧学院。”
表妹在那里,陈晓丘怎么会不挂心呢?陈家人肯定都很关注着两起案子。
“怎么样?”瘦子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两个凶手很正常。”陈晓丘回答,“调查下来,就是一般的案件。”她顿了顿,补充了四个字:“合情合理。”
我听出这四个字的含义。凶手和被害人的身份、关系、作案动机、手段,全部合情合理,两起案件都将是铁案,没有一点儿值得怀疑的地方。
“片场的事情我会去查的。现在,那只恶鬼……”陈晓丘蹙眉。
“没有办法。”我叹气,“青叶的人没有给我提供什么办法。你要担心你的表妹,只能找其他高人。”
“那我们可以直接找高人来处理这个恶鬼吧?”郭玉洁说道。
“你有认识的高人?”瘦子问。
“我去城隍庙拜过,没用。”我先说了自己那次烧香的事情。
城隍庙是民庆市香火最旺盛的地方了。
胖子显然和我一样,只知道城隍庙。
瘦子很为难,“我知道几个灵媒,不过人家不抓鬼驱邪。”
“宁安寺呢?过年撞钟都是去宁安寺的,那里应该有点儿用吧?”郭玉洁提到了市内的另一座知名寺庙。
第85章 又死人了
陈晓丘说会带李若岚去寺庙拜一拜,但并没有因此心安。
调查的事情交给了陈晓丘,我又叮嘱了郭玉洁一番,口气严厉地命令她不能乱来,她不耐烦地答应了。我和瘦子胖子熟知郭玉洁性情,瘦子和胖子两人主动申请监督郭玉洁,不顾她的拳头威胁,押送她回家。
事情告诉给了那四个人,我却从来没想过跟家人讲青叶的任何事情。晚上吃饭的时候,看父母和妹妹平和的笑脸,我只希望他们三个永远别遇到这种事情。我开始想要青叶的护身符。“水中鬼脸”的事件中,护身符被女鬼脸给焚毁,可在其他事件中,这护身符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要是能拿到护身符给家人朋友就好了。
晚上入睡,我依旧进入了那恐怖的梦境中。
女孩这一回动弹了手指和手臂,摇晃着从地上坐了起来,几次重复后,她成功站起,无头的身体摸索着转了身,扶着楼梯扶手,似乎是想要下楼。我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下去,心中抽痛了一下。肉体碰撞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寂静的梦中,消失后,便是新的轮回开始。
我想,她应该是去取自己的头颅了。可在这一晚,我没能等到她全须全尾地回来。
陈晓丘行动力惊人,也可能是她的家族行动力惊人,很快就查出了张珊玫演戏的情况。
“张珊玫参加的剧组是个小成本电视剧,在虚州影视城拍摄。虚州影视城建立之后出现的死亡事件总共有三起。一起是自杀,一个女演员在虚州影视城附近的宾馆跳楼,当场死亡;一起是意外,两个男演员在拍一场武打戏的时候,威亚断裂,两人一死一伤;另一起意外则是片场内发生火灾,死伤三人。”
“好像和戏剧学院的两个案子没什么关系。”郭玉洁听后说道。
陈晓丘点头,“死者中也没有特别吹毛求疵的艺术工作者,都是普通明星和工作人员。”
“可能,他没死在影视城。”我摸着下巴分析,回忆那只恶鬼的语气,“他说‘完美’的时候是赞叹,也是满足。我怀疑,他可能生前指导过这样一幕戏,但拍得不尽如人意。”
“这样可不好查啊。”胖子分析道,“影视城每天不知道拍多少戏,很多戏只有剧组知道拍的是什么。而且我们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上吊的戏,还是谋杀勒死人的戏?”
陈晓丘说道:“都查吧,能查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
我们并非青叶灵异事务所,调查灵异事件只是因为正好撞上,日常工作还是无法偷懒的。
我和郭玉洁这天去了工农六村找陶海,他还是不在家。我们只好去找了毛主任。
“我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除了来居委会领补助,他都不和我们来往的。”毛主任给我们倒了茶,唉声叹气。
“他的亲属呢?之前他回老家探亲,他老家的人知道怎么联系他吗?”我问道。
毛主任摇头,“这是他邻居徐阿姨听他说起的。他老家在哪儿我们不知道哇。”
“那他平时住在这里有什么常去的地方吗?不是说他以前赌博的吗?棋牌室之类会去吗?”郭玉洁问。
“小区附近的棋牌室他没去过。”毛主任歉意地说道,“陶海的事情,我真帮不上什么忙了。”
“您不必这么说,本来就是我们麻烦您了。”我连忙说道,“陶海的事情我们另想办法好了。”
我回办公室就打了电话给小古,托他查一下陶海的情况。陶海这种躲避拆迁办的举动,无论怎么看都透露出一种古怪。我想了想,又对电话那头的小古说道:“再查一下他现在的住址,工农六村那个。”
“他住的地方也要查?你怀疑这房子产权有问题?”小古问道。
“有这可能。”
产权有问题,所以陶海不能把房子卖掉,也不想拆迁。这就合情合理了。
想到“合情合理”四个字,我心情有些微妙。
噩梦在数日内有了进展。我不想用进展这个词,但这的确是进展。我无法移动,不知道女孩无头的身体是如何淌着血,找到自己的头颅了,但在新的梦境中,我听到了她清晰的脚步声。
她从楼下走了上来,透过扶手栏杆,我先看到的是她的断颈和肩膀。她的头被她捧在手上,脸上还保持了那种惊恐的表情。因为没有头,她走路的时候有些摇晃,踩着一地血泊,也留下了一路的血脚印,终于站到了我的面前。
那颗头颅面对着我,似乎是想要说话,却一点儿都没法控制自己的面部神经。她好像脸部坏死,表情永远定格在了死亡的瞬间。
梦境也就此定格,没有再度重复。
我停止的挣扎重新开始,想要解放这个女孩的灵魂,可还是没办法抵抗那只恶鬼的力量。
一夜过去,我没有任何收获,揉着脸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身心疲惫。
到了办公室,我又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警局有人死了。”陈晓丘声音低沉地说道。
“什么?难道又是……”瘦子比划了一下脖子。
陈晓丘点头。
“怎么回事?”我疲惫地问道。
陈晓丘将事情详细讲了讲。
原来昨夜警局有个抓捕行动,逮捕了一群****的罪犯,带回警局拘留、做笔录。没想到在这期间,有个**女和嫖客起了争执,那个嫖客就掐住了**女的喉咙。据当时在场的警察说,那个嫖客好像疯了一样,死命掐着不松手,几个警察上去都没将他拉开,后来用上了警棍想将他打晕都没成功。等警察准备用点极端手段阻止那个嫖客的时候,那个**女已经没气了,都不用法医鉴定,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脖子被活生生掐断了,而不是被扼颈窒息死亡。
“整个过程总共就五分钟不到。”陈晓丘补充道,“那个嫖客本来就是个壮汉,健身教练。”
也就是说,他完全能做到这样轻易地掐断一个人的脖子。
“原因呢?”胖子问道。
“直男癌,责怪**女勾引他,害得他要坐牢了。”陈晓丘叹气。
虽然奇葩,但也算是“合情合理”。
我想,我今晚会梦到不一样的内容了。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去一次戏剧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