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就服了
沈姨走了。
刘牧樵突然觉得有些失落。
这十天,每天按时给她打针,给她做“催眠术”,现在突然少了一件事,到有几分空虚。
还有个人,刘牧樵见过一次之后,脑子里似乎有种挥之不去的幻影。
为什么?
打个电话给她?
不。
没道理啊。
他捏着朱冰给他的电话号码,都已经皱巴巴的了。
算了,这又不是一见钟情。
再说,我一个平民的孩子,何必攀上富贵之家呢?
再说,连爹妈都没有的人,还指望和豪门结缘?真是想得太多了。
婚姻,豪门是有很多讲究的,不光是帅气、英俊、有才华人家就能接纳你,他们暗中还得把你家祖宗三代都调查一个底朝天,你家祖宗谁有癫痫,谁有脚臭,谁有梦游,谁有花边新闻,他们都会了解得一清二楚。
也有调查不出的,那好办,从候选名单中一笔抹去就是!
反正,一般来说,只要女子不是太丑,名单都很长很长。
想是想通了,道理是这么回事,但刘牧樵自己承认,他有几分喜欢这个女子。
想到婚姻大事,刘牧樵心中就会有一丝不快,谢敏给他定下了一门娃娃亲,一个十分丑陋的大脸女孩。
他觉得这是一种恶作剧,谢敏你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虽然谢敏说,并不是她决定的,她说是我命中注定。
谁相信命运?
有一句话好,我命由我不由天!
正想着,突然有人喊。
“刘牧樵,中医学院一组见习的就要来了,你去帮他们示范一下体格检查。”阿玲抱着病历夹过来。
“好的,临床专业的?”
“是的,临床专业。”
才说完,走廊上十几个人伸头伸脑,一群好奇的学生东张西望。
“你们跟我来!”刘牧樵从办公室出来。
“跟你?”有人发现刘牧樵的胸牌是实习生,疑惑之余,他们嘻嘻哈哈跟着他进了病房。
这是一个刚刚收进来的病人。
“今天,由我给你们做示范,先是问诊,然后是体格检查。你们都给我做记录。”刘牧樵说。
“啊?没搞错吧?”
“你还是个实习生那!”
“诊断学你还记得?”
“安泰医院是不是歧视我们中医啊?”
……
叽叽喳喳,提出的问题非常尖锐。
等大家嚷了好一会,刘牧樵手一挥,“好了,你们的问题我都听到了,不要反复说了。你们的问题其实就是一个,我,实习生,你们怀疑,没错,我确实是个实习生。我不喜欢多解释,医院既然安排了,就执行,不想听,不想看的,可以离开。”
几句话,见习生鸦雀无声了。
刘牧樵开始问病历,很纯属,很流畅,主诉、现病史、既往史、过敏史、家族史都一一问到。
接下来,全面的体格检查。
“本来,儿科有儿科的常规检查,由于是教学示范,那我就全面进行一次体格检查,如果发现我有错误,你们提出来,我马上离开!”
刘牧樵说完,就开始体格检查。
大师级的体格检查,实习生一对照,我们的妈呀,这不就是教学片里的示教吗?
要练到这个水平,没有十年功夫,想都别想。
检查完毕,阳性体征,阴性体征,刘牧樵都报告了,学生们也都记录了。
有学生按捺不住了,问:“老……师,你是哪个学校的实习生?”
“清江大学医学院,怎么,称呼老师这么勉强?是不是比你们老师差呀?”
“这……不是这意思,你示范的非常规范,我们是对你很佩服。”
刘牧樵呵呵一笑,“一套体检你们就佩服了?这些天,腰穿,无菌操作,还有穿刺活检,也可能还有清创缝合,都是我教你们。认真学,不会让你们失望!”
刘牧樵走了。
留下一地的鸡毛。
牛逼!
清江大学就了不起了?
不就是一套体格检查吗?
腰椎穿刺,要是你能一针就做成功我就服你。
清创缝合,你没晕血我跪地拜你为师。
……
清江大学医学院几个字刺痛了这群学生。
西医,西医有什么了不起?西医才一百多年的历史,我们中医,五千年的传承!
不得了了,还是个实习生就这样牛逼,毕业后你不飞上天?
……
议论了好一阵,实习组组长说话了。
“你们说,他的体格检查是不是很有水平?”
“有!”
“这就对了。你们对他的手法标不标准?”
“标准!”
“你们说,他帅不帅?”
“帅!”
“人家只是一个实习生,他的体格检查水平就和我们老师一样高的水平,关键是,人家还很帅!”实习组长是一个高个子。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们刚才的议论等于是放屁!”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沉默不行啊,因为,此时,刘牧樵又出现在他们面前。
“今天,你们运气好,刚好有一个腰穿要做,还是我,给你们示范。”刘牧樵手里拿着腰穿包,“跟我来。”
一群人尾随着刘牧樵,其中有些人暗暗在念着咒语,穿不中!穿不中!穿不中!
要做腰穿的是一个九岁的小孩。
一见这架势,吓得直打哆嗦。
“别怕,叔叔,哦,哥哥帮你做个检查,不痛的,你睡一会儿就好了。”说完,刘牧樵把手伸出来,“睡吧,睡吧。”
小孩的眼睛挣扎了几下,沉沉地睡着了。
催眠术?
对,催眠术!
学生在交头接耳。
“这厮可厉害了,会催眠术!”
“我只听说国医大师熊吉本会催眠术,没想到他一个实习生也会催眠术,厉害!”
……
“看好了,下面,我每一个动作都是你们要记住的,无菌操作,要穿要点,今后,这门基本技能你们是必备的,不认真学都不行。”刘牧樵这句话是制止他们的议论。
体位。
定位。
消毒。
打开穿刺包。
铺孔巾。
2%的利多卡因,皮内、皮下、韧带打麻药。
检查穿刺针。
进针。
突破硬脊膜。
取出针芯。
脑脊液流了出来。
测压。
留取脑脊液。
拔针。
……
“怎么样?结束了,很简单,就是这些步骤。”
第47章 个人习惯
会催眠术,可不是一般的神技,这是国医大师,或者精神科大师级医师才可能掌握的技艺,一个实习生竟然掌握此术,不可思议。
相信的人很少。
消息传到中医学院,人们不禁议论起熊本吉起来。
熊本吉是本省的国医大师,也就是国家名医,属于国宝级人物,在中医界,那可是泰山北斗,被人仰视的神的存在。
他几乎百病能治。
国医大师都是重点保护的对象,所以,他们看病的时间是严格规定的。
别的国医大师每天能够预约20个号,而熊本吉一天规定只能看10个病人,另外,还有一些特殊病人,他们有另外的时间安排。
据说,熊本吉有催眠术。
不过,见过他的催眠术的人据说很多,但真正认真调查起来,见过熊本吉催眠术的人极少。
所以,有种传言,熊本吉的催眠术是假的,是虚假宣传。理由很简单,催眠术本身就属于巫术,或者更明确的说法是,假的!
对,医学是一门科学,唯物主义是其科学基础。对属于巫术范围的催眠术,信的人极少极少。
所以,催眠术是熊本吉大师最大的污点,已经有十几年时间了,熊本吉再也没有提到过催眠术了。
不提,并不表示没人记得。人们会私底下说,熊本吉成名也有不光彩的历史。
现在,有人亲眼见到安泰医院有个实习生会催眠术,见的人还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熊本吉在他的别墅里,哈哈,哈哈,大笑不已。
很多年的耻辱,终于可以洗白了。
“我想见见这个人。”
“大师,我看,谨慎为好,再等等。”他的徒弟钱肆力朗声说到。
“再等等?”
“是的。”
“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那是的。”
“那你还要我等?”
“等几天,眨眼就过去了。”
“好吧,我就听你的。”熊本吉对这个徒弟是很信任的。钱肆力是他的关门徒弟,今年83岁的熊本吉,很多病人需要这个徒弟帮他看,他自己仅仅是把把关。
~~~~
会催眠的老师今天又带着一群实习生准备清创缝合。
昨天他们见识了这个实习生老师的体格检查,见识了他的腰穿,没得说,教科书式的,绝对标准,比过去的带教老师厉害多了。
今天急诊室有个儿童受伤了,儿科会诊,阿玲给了这个机会给刘牧樵。
“让你再牛逼一下。”阿玲笑着说。
刘牧樵瞪了阿玲一眼,“我是帮你好吧。”
“好吧,就算是你帮我啦。你快去,好好展现一下你神奇的清创缝合术。”
阿玲老师已经见识过刘牧樵的清创缝合术了,她惊讶得再也不敢亲自作了,刘牧樵清创缝合,老练得和老外科医生一样,既快又好,伤口好起来就像是一类切口。
刘牧樵带着一群学生来到急诊室,受伤的儿童一见刀呀剪呀的,吓得直往娘怀里钻。
“不要啊!”
“别怕!一点都不痛。”刘牧樵笑容可掬。
“打麻药叔叔!”
“没事,会打的,你看着我,对,睡吧,睡吧。”刘牧樵手在儿童的眼前晃了晃,小儿头一歪,睡熟了。
嚯!
嚯!
嚯!
身后一片的惊叹声。
开眼界啊!
亲眼见到催眠术,就这么挥挥手,太不可思议了。
有个人录了一个视频。
“这位母亲,你到外面等一会,很快的,你儿子交给我,你放心,我会给他的伤口做美容缝合,今后长大了,几乎看不到伤疤。”刘牧樵微笑着对病儿的母亲说。
“现在,你们仔细了,先观察伤口,发现没有,伤口并不深,表皮,皮下筋膜,少量的肌肉和一部分小血管损坏了。这算表浅的伤口。”
刘牧樵用镊子夹起一块撕裂了的组织,翻了翻。
“这个伤口最大的问题是污染。清创是第一就是要彻底清除泥沙,还有坏死组织。盐水。”
他把手伸过来。
旁边的住院医赶紧打开一瓶生理盐水。
刘牧樵开始冲洗。
一直用了三瓶500CC的生理盐水。
“现在,你们注意看,有些组织已经变了颜色,晦暗、苍白的都是坏死的组织,留下来也没价值了,应该修剪。”
他一手拿镊子,一手拿剪刀,不一会,就剪下了一些坏死组织。
“这里,有根小血管还在出血,要结扎了。”
住院医帮他用止血钳夹住了血管断裂处,刘牧樵打了一个结,“用电刀也可以。”
“然后,看有没有死腔,有没有遗漏的异物。没有了,好,再冲洗一下,我们开始缝合了。”
助手已经准备好了针线。
“我们不能直接缝合皮肤,先把皮下筋膜层缝合几针,注意,别缝成死腔,也别缝在肌肉上。”
他迅速地缝了几针。
“最后,我们缝皮肤。腿上的皮肤张力比较大,要用粗一点的线。但是,考虑他是小孩,我准备给他做美容缝合术,选择的线是最细的,带针缝合线。这样,就尽可能减少了伤疤。”
助手准备好了针线。
刘牧樵说:“我们做医生的,不仅要考虑病情,很多时候还要考虑病人的心理需求,这一点,你们今后应该注意。病人是人,虽然他病了,但还是人。不过,对于经济条件不好的,你们也要注意,这种缝合线,一根,进价就是好几百,所以,这个伤口缝好,收费就很高了,估计是两千左右吧,这个,护士知道。”
刘牧樵一边说,一边做,很快,伤口就缝好了。
最后,助手住院医生捞到了一个小机会,给病人包纱布。
别看人家是住院医生了,在儿科,捞到这样的清创缝合,一年中也难得有一两次。
刘牧樵回头看了看见习生,“怎么样,有收获吗?”
没人回答,只有一群人用崇拜的目光注视着他。
一个小小的清创缝合你们就崇拜了,还没见过我更厉害的吧?
“叮!”
“叮!”
“叮!”
刘牧樵脑海里连续响了三下。
眼前,三个初级宝盒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一一打开。
哎,可惜,都是“回气丸”。
现在又有九颗回气丸了。
要是不一个一个开,一次开十张,二十张,或者一百张,或许能够开到中级,或者高级物品。
当然,概率很低,要有耐心,再说,回气丸也不错嘛。
“老师,我有个问题。”一个长得比较萌的女孩高高低举起了手。
“说。”
“你刚才用手指在空中点了三下,那是什么意思?”
“有吗?”
“有!”回答是所有人。
“呵呵,个人习惯,个人习惯。”
第48章 服
很快,在见习生中,刘牧樵成了一蹲神。
儿科有两个组的见习生,一组是中医学院的,一组是清江大学医学院的,也就是刘牧樵的师弟。
“师兄?仅仅比我们高一届的实习生?”
“我们清江大学有这样的天才?”
“还是男神?”
……
不淡定了。
特别是女同学不淡定了,因为,我们有机会啊!
第二天,清江大学医学院的见习生终于见到了刘牧樵。
“是的,他正是我的菜!”
“我决定了,非他不嫁!”
“你看他的眼镜背后的眼神,太迷人了!”
……
当然,男神也不淡定了。
他们亚历山大。
危机感一阵阵袭来。
“老……师,今天我们可以看到做腰穿吗?”有个女生高高低举起手,她无非就是想和刘牧樵说一句话,今天的示教是体格检查,怎么会有腰穿呢。
“老师就是老师,怎么还老……师?不甘心情愿对吧?我说,我们清江大学体格检查,比我做的更好的,没有,即便是你们崇拜的孙教授,也比不上我。”
刘牧樵一点也不谦虚。
用得着谦虚嘛?
再谦虚,他们连“老……师”都不会喊了。
不过,这么一高调,引来的议论两极分化了。
一类是牛逼,厉害,做人做到这份上太爽了。
另一类暗暗骂到:装逼,天打五雷劈,出门遇见癫狗,做人做到这份上太他马的不懂味了。
前者多半是女生,后者则是男生。
比孙老师还厉害?
你吹!给孙老师提鞋都嫌你丑——嫌你衣服不是名牌。
刘牧樵收获了各种各样的眼神。
他不责怪人家,清江大学,985,那个同学不是凭真本事考上来的?虽然比不上京城那两所名校,但要考上清江大学医学院,没640分以上,想都不要想。
所以,刘牧樵嘿嘿一笑,“我下面给大家示范一下全面的体格检查,你们写完全病历就要这样详细。”
接下来,刘牧樵一边检查,一边口述,报告阳性结果,也报告阴性结果,十五分钟时间,干净利落。
非常标准。
手法还非常熟练。
所有的同学都不再叽叽喳喳了,他们不得不承认,确实比孙教授标准、熟练很多。
刘牧樵这次收获了一致的表情,服!
不过,他预期的奖励却没有到来。
看来,这群人服是服了,还不是敬佩,到底只是一个体格检查,在学校,老师给他们的惊喜太多了,一套体格检查不足以令他们崇拜。
没关系,刘牧樵也不是一个太追求荣耀的人,他微笑着说:“整理一下,这个病人的体格检查有什么收获,有哪些阳性体征和有鉴别意义的阴性体征。”
接着他指着一个男同学说:“你,下面由你来问病历。”
这一次,刘牧樵故意颠倒了检查次序,先体格检查,后问病历。
这个同学一惊。
“为什么是我?”
“你就是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硬要说个为什么,我告诉你,人家对我10分的服,只有你只有9分的服。所以,我要考考你的真本事。”
这个高个子同学心里这尴尬呀,他不得不佩服刘牧樵的洞察力。
问病史,用了10分钟。
完了。
“嗯,问诊,可以打40分,有下列几个问题要改。一,诱导式,这是大忌,也是最容易犯的。二,逼问式,为了达到你想得到的答案,逼问病人,也是大忌,胆小、多疑的病人必定会给出你想要的答案。三,混乱,没有条理性,说明你对这病的基础知识掌握不牢。四,既往史、家族史问得过细,我们应该问关键的问题,人家得脚气、有灰指甲、感冒,有意义吗?没有。五,你问诊的口气……”
刘牧樵一共列了10个存在的问题。
“为什么是十个呢?这是习惯,十大罪状,十大理由,十大问题,这都是一种习惯,或者……算了,我们偏题了。我现在问你们,考虑什么病?要与哪些病鉴别?你们细细整理一下。”
问诊的见习生被刘牧樵批评得面红耳赤。
他的问诊,曾经带教老师给他打了80分。今天被刘牧樵提出了10大问题,他感到委屈。
“你别委屈,我是按照正规医生的要求所打的分,当然,作为见习生,你至少已经问出了是什么病,就应该打60分。所以,你也别气馁,多问几次,也许,一千次问诊之后,你就会掌握诀窍了。”
“一千次,这么多?”
“一个医生,一辈子要看多少病人?十万个也不算多。”
回到办公室,阿玲接手,后面的病例分析不是刘牧樵的长处,阿玲也非常奇怪,刘牧樵怎么对儿科疾病诊疗这么生疏。
从这点看,他仅仅只是一个实习生。
对于这个问题,阿玲百思不解。
她曾经和赵一霖探讨过,赵一霖主任哈哈大笑,“阿玲啊,你被骗了!刘牧樵的诊断水平,就连省立医院的司马林毅教授都败在他手下。”
“可是,他在儿科,连小儿上呼吸道感染和支气管肺炎都没分清啊。”阿玲说。
“装的!”
“装的?”
“是。”
“他为什么装?”
“装逼呗。”
“为什么?”
“不就是为了爽吗?”
阿玲摇摇头,她不信。
所以,到现在,阿玲也没有弄清楚,刘牧樵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她不得不把刘牧樵当作一个实习生对待,他对儿科的疾病诊断,分析,特别是鉴别分析很陌生。
至于开药,那就更不用说了,小儿输液的公式都没记清楚。
“这个病人,你们的初步诊断是什么?”阿玲问见习的学生。
“扁桃体发炎。”
“上呼吸道感染。”
“流感。”
“禽流感。”
……
诊断是五花八门。
没错,这个病人的诊断确实没搞清,门诊病历写的是“发热查因”。
“刘牧樵同学,你认为呢?”阿玲有责任让刘牧樵思考问题。
“我……我不确定。”
“你的思路呢?”
“没有。发热的病太多了,我觉得都像,又都不像。”刘牧樵老实回答。
他没想到的是,这么一回答,刚才建立的信任、臣服、敬佩瞬间被蒸发了。
“原来他仅仅是一个实习生!”
“糟了,我的男神呢?”
就在这个时候,刘牧樵脑子里“叮”,一声悦耳的声音。
第49章 大书
“宿主请开启专家级‘儿科诊疗技术指南’。”
一只金色的箱子悬在刘牧樵眼前。
刘牧樵伸手打开了虚拟的箱子,一本银色的书出现了,上面写着“儿科诊疗技术指南”。
书在自动翻页。
太厚实了,这本书,足足有一尺多厚,还是8开的大书。
刘牧樵太激动了,他早就希望能够得到儿科方面的诊疗书了,现在终于得到了,并且还是一本上万页的大书。
专家级。
可以了。
专家虽然比不上大师级,但是,在安泰,称得上专家级的医生还没有。
正高职称,在很多医院仅仅是职称而已,太多的副主任,主任医生,他们在职称上是专家级,但是,水平,那就不敢恭维了,即便是他们自己,也是心虚的,不敢自称为专家。
安泰医院的儿科很一般,病人多,没错,大多是感冒、腹泻、支气管肺炎、肾病综合征等常见病。
这本银色的书,在快速地翻页,无数的信息也不断在刘牧樵的脑子里钻。
一尺多厚的书足足用了三分钟。
在外人看来,刘牧樵思考了三分钟。
这应该算长考了。
围棋比赛,二十分钟以上的思考才叫长考,当年吴清源为了一步棋思考了36个小时。
作为老师提问,学生回答,三分钟就是很厉害的长考。
装逼!
你装,看你能不能有个有谱的答案。
酷!
高大上啊!
……
见习生的思维是很活跃的,他们对刘牧樵长时间不回答问题,评价各一。
三分钟后,刘牧樵回答了。
“我考虑患儿有真菌性脑膜脑炎。”
阿玲微微一震,什么?真菌性脑膜脑炎?怎么可能?昨天才会了诊,没有一个人提到这个问题。
但是,她潜意识中又感觉这个诊断靠谱。
“说说理由。”
“体格检查中,病儿有轻微的脑膜刺激征和病理征,不经意,很难发现,这是一条重要的诊断思路。”
对,对了,刚才刘牧樵体格检查时提到过颈部有抵抗感,但不明显,体征介于阳性体征与阴性体征之间,另外椎体征也是弱阳的。
阿玲思考了一会。
她脑子里有了新的思路了,她得向她的上级医生汇报。
她打了一个电话给主任,说刘牧樵考虑这个病人患有真菌性脑膜脑炎。
谁知,得到的是一句:“胡说八道!”
阿玲很委屈。
但她理解。
这个病人昨天已经会诊过了,这些病都排除了,具体什么病,没有结论,但真菌性脑炎的诊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现在一个实习生提出这个诊断,她当然会说“胡说八道”。你猜,也不应该猜到这个方面啊。
诊断就是“发热查因”。
这种病人太多了,多得和感冒一样,大多的发热查因最后的出院诊断还是“发热查因”。
这不稀奇啊。
经过治疗了,不烧了就行了。
阿玲思考了一会,回头问:“刘牧樵,你坚持你的诊断?”
“不是坚不坚持的问题,而是就是它。你可以查一下脑脊液。”刘牧樵说。
“对,脑脊液常规加培养!”阿玲下决心了。
清江大学的见习生欢腾了。
可以见习真人的腰椎穿刺了。
本来今天只做体格检查,没想到有意外收获,可以见到活人的腰椎穿刺,而不是模型上的。
还是刘牧樵示范。
很期待呀!
昨天有人说,刘牧樵会催眠术,应该会施展一下吧?
阿玲打头阵,给家属谈话,签字。
刘牧樵端着治疗盘随后就到。
家属很配合,发烧二十天了,不配合不行啊。
“哥哥帮你做个检查,我先让你睡着,等你醒来后,什么都做完了。”刘牧樵说。
“医生,你不会是准备给我孩子打全身麻醉吧?我们不想打,怕影响他的智力。”病人家属愿意做腰穿,但不愿意打全麻。
刘牧樵微微一笑,推了推眼镜,说:“放心,不打麻药,我只是让他睡着,省得他怕。成年人是不需要睡的。”
说完,刘牧樵右手拿着人家看不见的马醉木树脂,在患儿的眼前晃了晃,“睡吧,睡吧。”
所有的见习生都屏住了呼吸,他们要看一看这门法术真实的效果。
嚯!
嚯!
嚯!
他背后,一片惊呼声。
患儿努力挣扎了三秒钟,沉沉地睡去了。
“叮!”
“叮!”
“叮!”
一连奖励了三个黄色的箱子。初级宝盒。
不开!
留着一次性开!
一次性开有可能得到中级物品。
刘牧樵伸手把眼前的三个箱子收了起来。
“老……师,你刚才虚点三下,是不是为了增加催眠术效果?”刚才那个女生,一面高高举起手,一面直接就提问。
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的男神又回来了——刚才那个长考,刘牧樵的象形就回来了。
刘牧樵刚才这动作确实有些诡异。
这是第二次被人看出来了。
“习惯动作,没任何意义。”刘牧樵回答。
“老……师,很酷嘢!”另外那个女学生大声说。
“很有仪式感。”
“不会是巫术吧?”
……
又是一片议论声。
刘牧樵挥了挥手,大家安静,我要开始做腰穿示范了。
从摆体位开始,一直到收集脑脊液,刘牧樵不急不缓,一步一步,很清晰地讲解和示范。
接着,又是一片赞叹声。
阿玲在一旁接过脑脊液,直接就往化验室走,她太迫切希望得到答案了。
虽然在理性上她并不支持刘牧樵的诊断,但是在潜意识中,她又希望刘牧樵是对的。
她想起了和赵一霖的对话。
“刘牧樵是个很神秘的人,他似乎无所不能。”
但是在实际中,阿玲感觉刘牧樵除了很会穿刺,会做体格检查,会做清创缝合,其他的,他和普通实习生并无二致。
要是刘牧樵这次的诊断是正确的话,那么,赵一霖所说的就是对的。
化验室的小余停下手中的事,优先帮阿玲做。
谁说不是一个刷脸的时代呢?
阿玲在哪里都比较吃得开,就连化验室的小余,也屁颠屁颠帮阿玲的标本做镜检。
“镜检加培养。”阿玲说。
“呵,培养都不需要了,真菌感染,新型隐球菌感染,直接就看到了两个。”小余话虽这样说,但培养继续做,这是规程,也是业务。
第50章 又是通宵
阿玲震惊了。
整个儿科都震惊了。
主任袁姗急急匆匆赶了回来。
“什么,新型隐球菌脑膜脑炎?太不可思议了!把刘牧樵叫过来,我要当面问问他。”
阿玲说:“他刚才被神经内科叫去了,有危重病号。”
嚯!
袁姗主任翻了一下白眼,怎么得了,安泰医院被一个实习生搅得天翻地覆,咱们过去的几十年不是白活了?
“神经内科,没有刘牧樵就不能开展业务了?”
“这话,可以这么说。”
“这还不乱套了吗?”
“主任,那天我和赵一霖聊了一会,他说,现在神经内科一半的业务与刘牧樵有关。上个月,他为神经内科创收200多万。”
“嘶!200多万,超过我们儿科总收入了!”袁姗主任深深地吸了口凉气。
“上个月还只能算半个多月,这个月,他们总收入将达到600万,其中三分之二与刘牧樵有关。”
“这个赵一霖真是的,我们儿科的实习生,被他抢占了。你,我给你一个任务,把这厮留在我们儿科!”
阿玲弱弱地嗯了一声。
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袁主任又补充了一句,这句话似乎另有深意。
·······
刘牧樵眼镜上都被鲜血污染了。
王艺小心地帮刘牧樵擦干。
“用酒精擦。”刘牧樵还是看不清。
王艺赶紧拿了一个酒精球,给刘牧樵擦干了眼镜。
手里的活,刘牧樵又重新开始。
这是一个车祸病人,完完全全一个外科病人,硬膜外血肿,赵一霖竟然把这个病人捞进了神经内科。
这并没有大错,神经学有内外科之分,但是并不严格,只有需要开颅的,才算是神经外科,否则,神经内科也可以收。
就譬如,颅内血肿穿刺,有的医院放在神经外科,有的医院放在神经内科,甚至有的医院神内神外干脆合并,就叫脑科。
甚至还出现了专门的脑科医院。
邹医生做助手,对于头皮挫伤,他不内行,上次清创缝合就留下了死腔和异物,并且是三个异物,太令人失望了。
他对自己的表现失望。
刘牧樵认真结扎血管,头皮的血管实在是太丰富了,一块不大的头皮损伤,刘牧樵竟然用了十几分钟清创。
刚才,颞浅动脉喷射的血液就射在刘牧樵的眼睛上。
外伤,刘牧樵处理了,硬膜外血肿穿刺就是邹医生的事了,刘牧樵准备袖手旁观,或者说,他的注意力在另一个病人身上。
赵一霖也在关注另一个病人——22床,他们都怀疑22床这个病人出现了第二次出血。
本来,最好的办法是做一个急诊CT,但是,搬运是个问题,估计路上会出事。
“我们冒险试一试?”赵一霖不想搬动病人,想在原穿刺部位进行第二次穿刺。
死亡率0记录,赵一霖很想保持。
这个记录对他来说很重要。
省立医院的脑溢血病人死亡率是9%,安泰医院至今还没死亡一个,已经引起了司马林毅的注意,他派了人来打听。
当司马林毅得知这个消息是真实的时候,他给他们科室下了死命令,“死一例,扣1000块绩效,每个人。”
这道命令太疯狂了,不怕人家造反?
“人家安泰医院能做到,我们为什么做不到?”
人家是运气好啊!
刘牧樵也认为,纯属运气好。
不过,他也希望这个记录保持久一些。
“可以,主任,我们就试试。”刘牧樵说得很轻松。
此时,病人的瞳孔针尖样,呼吸也不规则,还出现了叹息式呼吸,血压也高,体温39度。
“好,冒险一试!”赵一霖下决心了。
刘牧樵二话不说,快速进行消毒,铺上无菌巾,接着就在原穿刺孔穿进去。
没错,估计的没错,原出血部位又出现了大出血,刘牧樵缓缓地把血液放出来。
他很担心是活动性出血。
要有耐心,也许,耐心能够救一个人的命。
刘牧樵下了决心,今晚,即便是搞通宵,他也准备坚持下来。
观察了一会,刘牧樵皱了皱眉头,“这厮真的是活动性出血啊。我已经引流了300cc血了,再出血,就要输血了。”
赵一霖朝弯盆里看了看,都是鲜血啊。
“备血,300毫升。”赵一霖对护士王艺说。
“邹庆祥,你那儿怎么样?”赵一霖又问。
“抽了50毫升血了,在观察看有没有活动性出血。”邹医生回答。
“你那里就靠你啦,刘牧樵对付这个。”赵一霖说。
刘牧樵并不急于把血液抽干净,他牢牢控制着压力。
到现在,刘牧樵对颅内的压力很敏感,脑压太高,会形成枕骨孔脑疝,突然减压,也会反过来形成幕上疝。
都要命。
刘牧樵现在是大师级巅峰状态,对压力的控制恰到好处。
也就是说,这个病人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死,完全是因为刘牧樵手里的穿刺针和针管所控制的压力恰到好处。
要不,这病人早挂了,身体都凉了。
夜,已经很深,赵一霖和邹医生都有些熬不住了,刘牧樵不得不又消耗了一颗回气丸。
本来,护士王艺该换班了,但是,监护室一夜没停,她主动留下来帮忙。作为一个年轻护士,王艺是非常敬业的。
特别是今天她帮刘牧樵擦了一回眼镜,心情十分的好。
再说,又到煮牛奶的时候了,上次王艺一慌张,刘牧樵就没有喝到王艺给他煮的牛奶。
今天她一定得喂刘牧樵喝一杯牛奶。
赵一霖看了墙上一眼,闹钟指在2点23分。
“6个小时了。”
“不会白费力的。”刘牧樵已经有半个小时没有抽血液了,压力稳定。
“我都站不稳了。”赵一霖苦笑了一下,自从开展微创穿刺技术以来,他就没睡什么好觉。
通宵都好多次了。
当然,回报是有的。
一是很多病人得到了救治,粗略估计,至少有二十个必死病人被救活了。二是科室收入大幅度增加,增加80%是保守估计。三是下次开年会,司马林毅就不会那么趾高气扬了。
第三点很重要。
现在这个局势发展下去,神经科赶上省立医院是有大有希望的。
哈哈,司马林毅,等着我吧。
“马的!又出血了!”刘牧樵轻声骂道。
第51章 30万个病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赵一霖又一次看了一下墙壁。
“8个小时了。王艺,牛奶冷了吗?”赵一霖问。
“好了。”
王艺先给赵一霖,邹医生一人一杯。
刘牧樵处在无菌操作之中,自然,王艺喂给他喝那就成了很自然的事,刘牧樵也很自然,一口气喝了半杯。
“饿坏了吧?”
“还好。”
“你的精神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嗑了药。”赵一霖苦笑着说,“老了,真的老了。邹医,你怎么也和我一样,这个不成啊,你才三十多岁,就老了?”
“早就老了。”邹医生不得不承认。
“还喝吗?”王艺温柔地问。
“不喝了。”刘牧樵真不敢喝,站了几个小时了,精神没问题,再坚持几个小时都没关系,但要小便啊。
这是麻烦事。
掌握压力,他不敢让给赵一霖,也不敢让给邹医生,他必须自己亲自动手,这不是开玩笑的事,病人,现在是命悬一线。
“我准备慢慢减压了。”刘牧樵再次准备放血。上几次,都是在放血减压的时候再出血的。
“好。”
赵一霖和邹医生轮流观察病人的生命体征。
刘牧樵再不减压,他自己也受不了了,喝半杯牛奶,尿意更加明显了。
一点一点减下来,没出问题,再减,还好,没有明显反应,再减。
十分钟后,刘牧樵终于松了一口气,病人没有再出血。
抓紧时间,上一下厕所。
老半天,刘牧樵才回来。
“这是一个教训,今后一定要注意进水量。”刘牧樵进门就说。
“问题是,谁知道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情况。外科医生好说,他们有计划,可以预计时间。”邹医生说。
“你这就不懂了吧?外科经常出现这种窘境,本来2个小时的手术,最后做出了4、5个小时。尿裤子的事又不是没有。”赵一霖说。
又观察了一个小时,病情稳定了下来。
这下,赵一霖真的站不住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在治疗盘上,幸亏王艺手快,扶住了他。
邹医生扶着赵一霖去了主任值班,自己又去抢夜班医生的床铺了。
“你呢?”王艺问刘牧樵。
“不睡了。”刘牧樵说。
“不睡了?还可以睡两个小时。”
“没有睡意了,王艺,我发现医院后门有一家粉馆,下锅粉特好吃。你下夜班时可以去吃夜宵。”
“现在可以吗?我请你。”王艺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来到后门夜市餐馆,老板笑着说:“你爷爷的病还没好啊?咿呀,有收获啊,钓到了一个护士妹妹,不错不错。又是下锅粉?”
刘牧樵很自然地笑了笑,“两碗下锅粉,都加一个鸡蛋。”
老板笑吟吟的在那里做事。
这时候,一群人走了过来,高声喊:“老板,来七碗下锅粉,要快,饿扁了,奶奶的,差不多一个通宵。”
老板忙说,稍等。
七个人,有老有小,一个中年人长得精廋精廋,嘴里骂骂咧咧,“这医院也不知是怎么搞的,一个晚上,又是输血,又是签字,一会说有希望,一会说危险得很。我就知道,他们是虚张声势。这不,好好的,说病情平稳了。”
刘牧樵一听就知道,就是刚才这个病人的家属。
王艺已经气得发抖,瞪着眼睛要发作。
刘牧樵轻声说:“别理,人家没文化。”
“也不能这样啊,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人都要累晕了,得到这样的回报,太不值了。”
“不是的,救活了病人,我们就值。”
“你这样想,人家不这样想啊。”
“无所谓,误会的事还少吗?”
邻桌的几个人还在骂骂咧咧。并且还商量着,万一出了问题,怎么找麻烦的事。
听不下去了。
赶紧把粉吃了,两个人走人。
再走在一起,清晨在河边散步,刘牧樵不敢,王艺也腼腆,心里虽然有一万个愿望,但还是分手了。
······
几个小时候,刘牧樵一进儿科,就把袁姗主任抓住了。
“到我办公室来!”
袁姗主任是安泰医院儿科专家,正高职称,今年本命年,48岁。
“我问你,你昨天怎么会想到47床病儿患的是新型隐球菌性脑膜脑炎?”
“应该是脑膜炎。”
“嗯,一个意思,你的思路,说说。”
“发热、脑膜刺激征、有鸽子接触史,这是初步的证据,最后是脑脊液,金指标出来了。”
“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分析太简单,拿给普通实习生也会这么考虑。关键是,你怎么会想到是它,而不是细菌性,包括结核性,病毒性脑膜脑炎?”
“凭直觉,凭经验。”
“凭直觉,科学,你说凭直觉?凭经验,你哪来经验?”
刘牧樵心里嘿嘿一笑,自己专家级的儿科疾病指南,所积累的病例个数是三十万个,什么经验没有啊?
不过,他只能说:“这几种病,本身也有区别啊。细菌性脑膜炎会有非常典型的脑膜刺激征,病情会急重得多,不考虑。结核性脑膜炎,应该有结核的特点,午后潮热,消瘦等等,病毒性就更不考虑了,它以脑炎为主。”
袁姗凌乱了。
这几个病的区别还要你说?这是最基本的啊,书本上都写着呐。
“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呢?”
“哎,怎么说呢,你应该理解的。”
刘牧樵一笑,说:“主任,我知道你要问啥,还是我前面所说的,你要问的就是‘直觉’,对一门学科精通了以后,你就会有一种直觉产生,这种直觉就是你潜意识中的知识,通俗一点说,这就是智慧,医学智慧。”
袁姗很凝重地思考起来,“你说的似乎也对。但是,你精通儿科疾病?”
刘牧樵缩了缩脖子,说漏嘴了。
不过,三十万个病例积累,他今后就是想藏拙,怎么能够藏得住呐?
袁姗一双美眼中充满着焦虑、不安和恐惧。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知识库比不上一个实习生,这怎么可能呢?
碰巧,对,一定是碰巧,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比我还厉害!
袁姗,虽然不敢说自己是儿科的专家,但是,作为一个主任医生,一个接近五十岁的人,近三十年的行医生涯中,她看过、治疗过的病人应该不少于10万个。
第52章 憋不住
袁姗没有参加早交班,刘牧樵也没有去。
袁姗在考问他。
“你觉得没有治疗价值的病人有必要浪费资源,浪费财力吗?”
袁姗一直没有开展小儿康复等项目,她的理由很简单,把精力放在常见病多发病上,既可以节省成本,又可以提高现有资源的效率。
刘牧樵摇摇头,说:“我不赞成你的这个观点。”
“理由!”
“你所说的没有治疗价值的病,恰恰,我认为有价值,非常的有价值。譬如,脑瘫病人,治疗一分就减少一分对家庭社会的拖累。关键的问题是,脑瘫病人能够治疗。”
“能够治疗?”
“对,能够治疗。不是药物,而是物理的训练!”
“物理的训练,嗯,你认为有价值?”
“有,只不过很多地方的物理训练方式方法不对,所以,效果不是很好。假如我们能够集中培训几个训练师,让他们达到专家级水平,那么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袁姗觉得刘牧樵讲得很抽象,关键是,她还没有看到所谓的训练有明显的效果,所以,刘牧樵所说的,根本就没有太大的说服力。
“你还是坚持认为物理训练仅仅是安慰对吗?”
“对于重症的脑瘫,我认为只是安慰作用而已。对非常轻度的,也许他本身就能恢复到应有的程度。”
刘牧樵苦笑说:“嗯,明白了,儿科,安泰医院的儿科,不能发展壮大的原因就在这里。”
袁姗忍住愤怒。
“其实,我们安泰医院甚至可以以儿科作为突破口,建立全省最好的儿科!这个,就叫所谓的剑走偏锋,省立医院不会和你竞争,附属医院也不会和你竞争。”刘牧樵摸了一下自己鼻尖,又推了推眼睛。
袁姗依然强忍着愤怒。
“建成以儿科为龙头,以神经科为重点特色科室,安泰医院就能够在本省医疗行业中占据一席之地,就可以与省立医院,附属医院平起平坐了。”
胡说八道!
袁姗在后悔,后悔要和一个实习生探讨儿科发展问题。
“你这是在做梦吧。”
“没错,个人要有梦想,集体也要有梦想,国家民族也要有梦想。我作为安泰医院的一员,我认为,安泰医院不能自甘堕落,不能在省立医院面前甘拜下风。”
“要是你做院长就好了。”袁姗狠狠地讽刺了一下。
“对的,你说的没错,要是我做院长,儿科,我首先就投资3000万,把别人不需要的病人,我全部收拢。你作为儿科主任,到时候就是本省儿科领域的大佬。”
“呵呵,可惜,只是一场梦而已。”
“不,是未来的目标。”
袁姗看了看手表,后悔了,耽搁了早交班,耽搁了查房,听这个夸夸其谈的实习生胡说了半天。
“好了,结束吧。”袁姗站起来。
“就结束了?实质问题还没谈那。”
“实质问题?还有实质问题?”
“对呀,我虽然对脑瘫等疾病的康复不是十分里手,但是,我还是可以帮你训练两个医师,让他们成为康复医生,应该没有大问题。”
刘牧樵一片热忱,他脑子里的儿科知识太丰富了,不施展出来觉得对不住这本几十公斤的大书。
刘牧樵目测,他开启的这本书,至少是五十公斤。
谁知,袁姗嗯了一声,理都不再理刘牧樵了。
她准备还查几个病人,一天不能白白地浪费。
刘牧樵一看这个神态,暗自摇头,“没希望了!”
刘牧樵不会坚持做人家的工作,人家既然都不感兴趣,再努力也是白搭,还是帮助神经内科做穿刺吧。
帮神经内科很有成就感,每一天都能拽回几个到阎王那儿报到的人,这种成就感很大。
并且是有赵一霖这样的好主任,干起活来心情舒畅。
还有一点,刘牧樵昨天又发了工资。
这一次发的是一个月的站台费和基本工资,七七八八,还有些其他东西,他也没过问,37090元。
赵一霖还觉得刘牧樵拿少了一点。
刘牧樵已经非常满意了。
袁姗带着一群主治,又重新对几个重要病人查房,刚好阿玲这一组有两个病人,刘牧樵自然要跟上去。
“这个患儿住院有十五天了吧?疗效如何?”袁姗问阿玲。
“尿蛋白还是一个+,其他的指标都还好。”阿玲报告,这是一个急性肾炎的病人。
“可以出院,带药,半个月来复查。”袁姗主任作指示。
“我认为,还应该再住三五天,巩固一下疗效,免得转为慢性。哦,最好是还吃几副中药。”刘牧樵轻声提醒。
“嗯?”
袁姗很不耐烦了。
实习生插嘴,实在是太难以忍受了。
“刘牧樵!”阿玲厉声轻喝。
可是,刘牧樵脑子里的知识太多了啊!管住自己的嘴巴,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一个明白人,看着一群笨蛋在做蠢事,明白人不站出来说几句,心里实在憋得慌啊。
“蛋白一个+,让病人出院,孩子的天性就是贪玩,根本就不会休息,很容易转为慢性,这样会前功尽弃!再说,急性肾炎病人,有几个中药方子效果非常好,今后,可以普遍的使用,可以大大提高肾炎的疗效。”
袁姗站住了。
她慢慢转过头,转身,面对着刘牧樵。
“刘牧樵!”阿玲赶紧轻喝,她知道,这是袁姗训斥人最常见的姿势,“你嘴太多了!”
袁姗半天没有说话,看着刘牧樵,最后细声说:“你继续。”
“还可以吃点野生脚鱼——就是鳖。”刘牧樵嘴里说,他实在不愿意停下来。
脑子里的知识太丰富了啊!
他准备迎接袁姗主任疾风暴雨帮的怒骂。
可是,这个优雅的女人缓缓转过头,对病人家属说:“那就多住几天吧,巩固一下疗效。”
意外!
所有的人都惊奇地看着刚才的一幕。
按理,刘牧樵应该受到猛烈的呵斥和长篇大论的批评。但是,袁姗只是蔑视地看了一眼刘牧樵,嘴角还咧了咧。
讥笑。
继续查房。
刘牧樵努力控制自己,他甚至不去听他们的讨论。
“这是前天才来的病人。”这次是周医生报告病历,他把主诉现病史,以及检查结果都说了一遍。
最后是诊断。
“腹泻。估计是轮状病毒引起的。”
“嗯,病毒性腹泻,也可以适当用点抗生素。”袁主任指示。
“头孢类?”周医生请示。
“嗯,还是新霉素吧,不吸收到血液中。”
……
这时候,刘牧樵脑子里的信息翻江倒海,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诊断错了啊啊啊!
第53章 顾问
刘牧樵憋得真的难受。
袁姗主任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接着又看了第二眼。
第三眼。
“你这是……憋尿了就去上厕所啊!”袁姗主任有几分恼怒。
“不是。”刘牧樵说。
“不是?那你这个样子……”
“我……可以说话吗?”
“说!”袁姗大声说。
“这个病人是伪膜性肠炎。”刘牧樵终于说出来了。
“伪膜性肠炎?”
“对的,你可以问她家属。”
袁姗问了,真的大便中有膜状物。
“用耐酶青霉素类吧。”袁姗对周医生说。
第三个病人,又是阿玲的。
她报告了病情。
“你说。”袁姗转过头对刘牧樵说。
“还是您指示,您是主任,我只是一个实习生。”
“你是实习生吗?我看,你不是。”袁姗主任说完,回过头,说,“慢性肾炎,关键是要坚持治疗,不能随意停药。开了中药吗?”
“开了。”阿玲说。
“嗯,哦,对了,刘牧樵,你有话说吗?”
刘牧樵退了一步,赶紧说:“没有。”
“嗯,我还以为你又有话说呢!”
“没有……不过,噢,算了。”
“怎么?你可以说,大胆地说,只要是对的,为什么不可以说呢?”
“我建议,让别人多吃点野生脚鱼,也就是鳖。”
“呵呵,你对鳖似乎很感兴趣。”
“是的,这是一个偏方,很多病例都证实过。可是试试。”
袁姗主任对病人家属说:“一定要是野生的,家养的不行。”
袁姗带着一群人回到走廊,往前走,走了十几步,突然转身,众人都是一惊,怎么,不查房了?
不查了!
还查得下去吗?
这哪里是袁姗在查房?
周医生恼怒地看了一眼刘牧樵。
“主任,还有34床,诊断还不清,是不是请你看一下。”周医生追上去。
“不查了!”袁姗笔直地往主任办公室走,随后,“轰!”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
“都是你惹的祸!”
周医生还不知道昨天的事,他带过刘牧樵,在他眼里,刘牧樵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实习生。
“刘牧樵,你过来。”阿玲在喊。
刘牧樵苦笑着摇摇头,看来,在儿科混不下去了,再混下去,袁姗怎么办?难道这主任我刘牧樵来做?
确实,刘牧樵脑海里的儿科知识太多了,专家级,真正的专家级,可不是一般的主任医师可以相比的。也许,在本省,只有省儿童医院和附属医院儿科教授可以和自己相比。
刘牧樵估计,有自己同样学识的,全省不会超过十个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作为下级医生,你应该懂的规矩啊。有不同意见,私底下说不行吗?”阿玲说。
“憋不住啊。”刘牧樵苦笑。
“我问你,你对儿科疾病很熟悉?”
“比较吧。”
“你自己说说,你现在的知识,达到了什么程度?”
“·······”
刘牧樵不想说,也不好说。
“刘牧樵!你过来!”
袁姗铁青着脸,在外面叫他。
“去,好好地说话,别冲撞了主任!”阿玲提醒他。
~~~~
刘牧樵在袁主任办公室里待了整整两个小时,要不是神经内科又在打电话,还不知道要谈多久。
刘牧樵去了神经内科。
袁姗主任呆呆地在办公室里,一个人,茫然地看着墙壁上的钟。
滴答,滴答,滴答……
刚才,她和刘牧樵谈了很多,倾其所有,她用自己的知识和刘牧樵较量了一番,甚至她还动用了杀手锏——自己研究的题目也搬出来了。
她败得很惨。
刘牧樵似乎有五六十年的临床经验,他看过的病人比自己多得多,就连现在几乎消灭了的脊髓灰质炎,乙脑,白喉,天花等病,他都非常熟悉。
袁姗自认为在儿科算得上是富有经验的教授、专家了,可是,刘牧樵刚才告诉了她,什么才叫专家。
她问了刘牧樵不下一百个问题,没有一个问题答不出来。而刘牧樵回问了她五个问题,她却一个也答不出。
这就是差距。
怎么得了。
下一步该怎么走?
“你做我的顾问吧。”袁姗最后说。
“这怎么好意思呢?”刘牧樵真的脸红了。
“当然,得是秘密的。”
“呃·······好吧。”
“我不会亏待你,这样行不行,我每月给你30000块顾问费。”
“哟,这么多?”
“不算多。不过,还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我要开展很多项目,你得给我技术保障。”
刘牧樵吓了一跳。他不确定,自己的知识到底有多少。
“你一个一个来吧。”
“好,我马上开展小儿脑瘫康复。”袁主任大声说。
“好的,这个,我可以帮你培训几个人,护士,医生都需要。”
“设备呢?”
“设备,可以分两期,第一期,几百万足够,第二期,那就看世界康复新进展了。也许要几千万吧。”
“几千万就几千万,我要走在世界前列!”
这个,呵呵,我不敢保证,我只是专家级水平,不过,有这个梦想不错,走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就好说了,把人派出去,把人请进来,还怕没技术?
刘牧樵走了。
他是神经内科请走的。
袁主任坐在办公室里,就这样,一坐就是一上午。
吃午饭了。
阿玲忍不住,轻轻敲了几下门。
“主任。主任。”
里面没有声音。
“主任。主任。”阿玲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门开了。
袁姗一脸的晦暗,似乎老了很多。
她本来是一个优雅,很讲究的女人,但现在,眼睛无神,脸色无光。
“你进来。”
阿玲走了进去。
她在想,打击催人老啊!
看来,最好的美容还是心情啊。
“阿玲,你觉得刘牧樵怎么样?”
“指哪个方面?”
“人品。”
“没问题啊。”
“真的没问题?”
“他跟了我一个多月,确实没发现任何问题。”
“可是,他却是深藏不露,什么意思?”
“这个······我也不好怎么解释。”
“好吧,我决定,你今后的发展方向是小儿康复。”
“小儿康复?你送我去进修?”
阿玲很期待,她了解到,这一块,属于儿科的前沿学科,开展的医院并不多,并且效果也不是很好,和国际上比较,还有很大差距。
“我帮你找了一个师父。”
“谁?”
“刘牧樵。”
第54章 谁跟你公平
刘牧樵从上午到晚上,一直在神经内科监护室里抢救病人,又成功抢救了三个病人。
病人有个特点,进院时间很少均匀分布,一来就可能是几个,不来,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
现在,越来越多的医院把小血肿的病人转到安泰医院了,并且,还经常有少见部位的出血。
少见部位出血要格外警惕,有时候是肿瘤引起的。
刘牧樵在赵一霖的建议下,就做了好几个病理活检,竟然发现了几个原发癌和转移癌。
这又可以写一篇好论文了。
这些资料,都被邹医生收集起来。
这方面的文章很少,有希望写出一篇好文章,SCI高影响因子,不是梦。明年进副高,邹医生是志在必得。
对的,赵一霖也说了,一年几千例的脑血肿穿刺,还写不出一篇好文章?
还有,几十例的肿瘤出血被检出,那可是一个绝好题目。
邹医生检索了一下,这方面还没有很高质量的论文,并且,大多都是个案分析,最多的也只有十几例病例,小标本。
到现在才一个半月,刘牧樵已经检测出了七例肿瘤病人,一年下来,这个数字相当可观。
今天,又是一个异常部位的出血,刘牧樵取了活组织,赵一霖亲自到病理科,他要在第一时间确定诊断。
快速活检很快就有结果。
腺癌。
赵一霖遗憾地摇了摇头。
哎,这个病人命真苦,脑溢血够惨了,还加一个腺癌,这癌还得找原发部位。
怎么告诉家长呢?
谁都难以接受啊,这样的结果。
医生这个行业,看到更多的是悲剧,很多时候,治病是一个方面,救活一个人,治好一场病,医生是很快乐的。
可是,更多的时候,医生在与不幸打交道。
他又得给病人家属报告一个不幸的消息了。
不管这癌原发部位在哪里,转移到了脑组织,都说明已经到了晚期。
正想着,被袁姗主任逮着了。
“你别走,老赵。”
“有事?”
“有点事,走,到那里讲去。”
“我急着回去报告结果。”
“就几句话。”
“那好吧。”
两人来到一个人少的地方。
“关于刘牧樵,我们得商量个办法,你不能随喊随到,我们两个分配一个时间,你一半,我一半。是你的时间就是你的时间,是我的时间就是我的时间。”袁姗说。
“这可不行。我的病人随时来,手术当然得随时做。”
“那我搞毛啊!我这里的事做到一半,被你喊走了。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哪有这么多公平?我才不跟你讲公平呢!公平在我眼里,毛线都不是!刘牧樵实习儿科应该也结束了,该轮我们科室了。”赵一霖急了,有人抢他的人,这可不行。
“老赵,我告诉你,我已经聘请了刘牧樵做我的顾问,今后,他就归我了。你要是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干脆一个人霸占了他,我准备请他帮我建立一流的儿科,全省最好的!”
赵一霖嘿嘿一笑,“你跟我争?你给了他多少钱?”
“我告诉你?”
“哼,你不告诉我对不对?好说,我和刘牧樵私交很深,你玩得过我?”
······
“怎么,今天的活检怎么这么慢,还是主任亲自去的呀?”刘牧樵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是呀,往日主任亲自出马,二十分钟准时就有结果,今天都快一个小时了。”邹医生在另外一个病床边,他在查看术后病人的情况。
“打个电话看,不会是被谁缠着了吧?”刘牧樵对护士说。
今天的护士叫周依琳。
刚拨通,赵一霖主任到了。
“怎么样?”刘牧樵问。
“我说,刘牧樵,谁来挖你,你都别答应啊。你跟着我,把神经内科建立起来,建成全省第二的神经内科,我不会亏待你的。我这份站台费也给你。”赵一霖没有回答刘牧樵的问题,倒是先提出一个问题来。
“我问你病检结果呢。”
“噢,不幸得很,癌症,转移的。”
“哎,可惜了。”
“你回答我的问题,刘牧樵。”
“你肯定是遇见了袁姗主任吧?今后,我确实会要分出一些时间在那边,另外,还要实习。不过,邹医生现在技术越来越好了,按照现在这规模,每天平均做七台手术,我认为,问题不大。晚上,我可以做很晚。”
“老弟,你可以,我这老头子可不行呐!”
也是的,长期熬夜,赵一霖再这样熬下去,他会提前陨落的。
刘牧樵是有这个打算,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白天实习,晚上做手术,一举两得。
他有了回气丸,即便是每周来一两个通宵,真的不在乎。
看电视,哪里有治疗病人有意义?治疗病人,立马就有效果,那才叫一个爽。
不过,赵一霖所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他一个50多岁的人,邹医生也30好几快40了,通宵多了,对身体确实不好。
“白天邹医生把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我们尽量把手术安排在晚上七点到十一点,四个小时,可以做好几台手术。”
邹医生汗都要流下来了。
家里还有一个人那!
老婆。
你没有老婆,你无所谓,晚上什么时候回家没人管你,可是,我还年轻,我老婆还年轻,天天晚上十一点钟回去,我怕隔壁的老王啊。
邹医生虽然没有说出来,赵一霖可是看出来了,他嘿嘿一笑,说:“据有关研究,过生活,清晨最好。”
“好?好个屁!一天都无精打采!”邹医生原来试过,有些研究确实是胡说八道。
刘牧樵听得云里雾里,知道是儿童不宜。
两个护士都捂着嘴笑,眼睛看着刘牧樵。
“我说,其实,晚上11点回去也不是每天啊,一个星期,至少有一两个晚上会在11点钟前结束的。”
赵一霖哈哈一笑,对刘牧樵说:“这个你不懂,那事儿,一是要有规律,每周定下一个时间,有个盼头,二是酝酿气氛,至少要有几个小时。你以为半个小时,匆匆忙忙就行了?”
两个护士捂着嘴,还是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
第55章 愤怒的袁姗
袁姗很悲哀。
她和院长吵了一架。
两个院长,孙涛和皮院长都把她批评的狗血淋头。
“我错了?混账!两个混账!两个大草包!”
袁姗回到病房还在摔东西,所有的医护人员第一次见袁姗发这么大的火,这个平常十分优雅的女人,今天怎么啦?
就在半个小时前,袁姗找到孙涛,请示建立儿科“康复中心”的事。
“你有技术支持吗?”孙涛说。
“有。”
“那好啊,建立康复中心也是我的梦想,钱,300万以内够了吗?”
袁姗兴奋地说,“够了够了,我查了一下资料,大约就是这个预算。至于第二步,那是今后的事。”
孙涛又问,“你的技术支持,是与附属医院联营?”
现在,全省,真正有效,又有点名气的就是附属医院了。其他医院也不是没有效果,但是良莠不齐,有的开展得好的,即便是县级医院,也还不错,但有的几乎就是一剂安慰剂。
要有名气,不光是疗效,还得有规模。
要做,安泰就应该是这一种,可以从全省收病人。
袁姗说:“我才不和别人联营呢!我有刘牧樵。”
“什么,刘牧樵?”
“对呀。”
“不行!”
“怎么又不行呐?”
“他会什么?他不就是会穿刺吗?儿科,特别是康复科,心理学很重要,特别是小儿心理学,他怎么会。”
“他对儿科精通得很呐!我的知识,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够用。说句不好意思的话,他的水平比我厉害多了。”
孙涛猛然摇头,“不对的,不对,绝对不对。他是穿刺高手是没错,他在神经内科参加会诊,碰巧蒙中了诊断,这也没错。但是,你想想,你的知识,不仅仅是书本上的吧?你积累的经验,十万个病例,估计不会少。刘牧樵会读书,记忆力强,他的理论也许强,但是,他的经验,有吗?”
他也不等袁姗回答,自己就答了:“没有!他现在的临床经验几乎为0,你把希望建立在他身上,这是大错特错的。”
“可是,他不是在神经内科帮赵一霖变强大了吗?”
“不同啊,袁姐,在神经内科,他仅仅是帮助赵一霖做穿刺啊,抢救病人,开药开处方,还得赵一霖亲自来。你们不能把刘牧樵神话了。”
“可是,儿科,他纠正了好几次诊断。”袁姗坚持自己的观点。
“那是碰巧。谁不会提反对意见?我承认,刘牧樵是个人才,至少,他学过的知识都记得很牢固,你考问他,他当然答得出。”
······
后来就闹到了皮院长那里。
皮院长的威望就高了很多,袁姗讲话的口吻就淑女多了。
“袁姗主任,听我说几句理性的话吧。你的想法没错,你的为医院发展想问题,并付诸行动的行为,我们应该大力鼓励和号召大家向你学习。可是,你把建立一门学科的希望建立在依赖一个实习生身上,这就错了,大错特错!”
他也没等袁姗说话,接着说:“刘牧樵充其量就是一个会读书的书呆子,不知天高地厚,到处惹是生非,有了他,我战战兢兢,时刻都感到危险,他就是我身边的一颗雷,一颗定时炸弹。”
“你误解他了。你不了解他。”袁姗说。
“我不理解他?关于他的事,我比你了解得多得多。”
“是吗?”
“是的。他异想天开,要开展非CT引导的脑组织活检,你不觉得这是异想天开吗?有先进的东西他不要,就好像我们有电了,他不要电力,而要用驴子推磨。有了汽车,他却要坐马车!
这人的逻辑就不对了嘛!”
他牢牢掌握话语权,继续说:“赵一霖差点都上当了。袁姗主任,你能够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连逻辑都混乱的人身上吗?”
“我们肾脏穿刺也放弃了B朝引导。”
“嗯,这也是错误的。有先进的设备为什么不用?嗯,所以啊,你这种人就容易被刘牧樵蛊惑。
好了,不是我不支持你,你引进了真正的人才,有真正的技术做支撑,别说康复,别的,我都支持你!幸亏刘牧樵不是我们医院的员工,要不,我真的睡不着觉。”
袁姗想哭。
她没有和皮院长争执,只是表现了该有的愤怒,她是摔门而出的。
她不知道,自她离开之后,皮院长和孙涛又聊了一阵。
“这厮我估计是不是有些精神方面的毛病?”皮院长说。
“天才和疯子是一对孪生兄弟。”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注意一下,别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好的。我已经和赵一霖说了,活检,不要开展了,听说这厮念念不忘帕金森病的手术治疗,甚至还提到过治疗癫痫的手术治疗。”
“嚯!这太可怕了!”
······
袁姗气呼呼地坐在办公室里。
阿玲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没希望了!”
猛然一句,把阿玲吓了一跳。
“两个混账东西,只知道吃饭等死,医院,在他们手里真的没希望!”
“别这样说,听见了不好。”阿玲提醒。
“听见了又咋的?我当着他们的面也要说。”
阿玲轻声说:“其实,皮院长上台以后,已经励精图治了,也做出了不少成绩。过去各科室推诿病人,现在抢着收治病人。这就是一大改观啊。”
“屁!还不是为了自己收入!医院,最终还得靠人才,挖掘自己的潜力是一个方面,外面的人才我们为什么不要?我担心啊,刘牧樵,他们根本就没打算留。”
“什么!这就过分了。”说话的并不是阿玲,而是她后面的一个人。
刘娅。
刘娅眼泪都掉出来了。
她对刘牧樵发自内心的喜欢,她科室现在有四个护士几乎能够做到一针见血了。珊珊、小芳子几个人,一针见血的成功率稳定在98%的高位上。
刘娅准备从下个月开始,打出口号,儿科一针见血,到时候,肯定会吸引不少的病人。
“刘娅,这个月我们绩效人均提高了几百块钱,你的功劳不小。”袁姗慢慢冷静下来了。
“这都是刘牧樵的功劳啊。主任,你一定要想办法,把刘牧樵留在我们医院。”
“留个屁!留下来,也没有我们的份,赵一霖霸占着!”
“没关系,至少我们可以请他帮忙。”
第56章 熊本吉
催眠术,除了那些学生,谁也没有在意,学生伢子的话,怎么可以相信呢?
所以,催眠术轰动的时间很短,仅仅几天,再也没有人议论了。
太玄乎。
离科学太远。
也好,刘牧樵从催眠术中解脱出来了。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熊本吉,他在别墅的阳台上晒着太阳,有点热,但他坚持晒一会,补充点维生素D嘛,比吃钙强多了。
他每天还喝一杯酸奶。
水果盘里,至少是三种水果,都洗得干干净净,绝对不能含有农药和工业蜡。
水壶里的水,他是坚持不用塑料装水,他用的是特制的铁器。
水是有人专门从万佛山半山腰运来的真泉水。
他一天喝六杯。
他喜欢绿茶,他对发酵的东西戒备三分,当然,酸奶除外,还有馒头也不在排斥之列。
他每天两小碗米饭,必须是五常米,正宗的那种。
蔬菜是个问题,他只吃当季菜,他有专门的供给途径,他别墅是不种菜的,种的都是花草。
不是普通的花草,全部是名贵中药。
熊本吉坚持隔一天吃一顿中药,方子是经常变的,他的徒弟帮他开。他说,自己的毛病不能自己治,效果不好。
熊本吉80多岁了,没有高血压,没有糖尿病,也没有骨质增生,眼不花,耳不聋,每天还坚持散步3000步。
现在,他周一到周五坚持门诊,15个号,一个都不能多,看病,主要是他的徒弟看,开了处方,他过一下目,嗯,通过,否则他会说,还加减什么药。
15个号,一个上午时间,很充足。
检查很详细,问诊也很详细,把脉就更久了,很多时候,熊本吉也搭一搭脉。
所以,一个病人平均用时是15分钟。
800元一个号,值。
有时候也放点号出来,黄牛立马就出动了,一个月能够捞到5个号,这个黄牛就该笑了。
黑市,一个号可以赚2000元。
全省就只一个这样的超级大师嘛。
放号的机会很少,为了公平,现在挂号是网上预约,据说,已经预约到了一年之后。
对熊本吉的看法有两种。
一种是民间的狂热,把他当作神,包治百病,比当年的华佗、扁鹊都厉害多了。
一种是业内。
业内人士就比较客观。熊本吉确实有几把刷子,很多连诊断都没办法诊断的病,他能拿下。
譬如,找不到原因的瘙痒病人,吃他的处方药,一个星期就医好了。再譬如,嗳气,不停嗳气病人,他也治好了不少。还有,有的人睡眠不好,经过吃他开的药,果然就好了。
但是业内人士看问题不同,熊本吉治好了不少这样的病人,但是,并不是这些病他都能只好,也就是说,个案比较多,大批量的效果并不理想。
就譬如有人说他能治疗癌症。但是,很多癌症病人吃了他开的中药,几个月、几年之后,最后还是死了。
业内人士对他尊敬,但不狂热。
这一点,熊本吉是清楚的。
这辈子,最令他耿耿于怀的一件事,还是催眠术。
至于他会不会催眠术,连他的徒弟都不敢问。
最近十几年,没有听说过熊本吉的催眠术了。
熊本吉没有忘记刘牧樵。
“刘牧樵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他的关门弟子钱肆力是要继承他的衣钵的,所以,他也成了熊本吉的贴身秘书。
“怎么会没有了呢?”
“他大部分时间在神经内科的重症监护室,外人近不了前。”
“那个视频,你认为真实吗?”
“绝对真实。我的徒弟亲自拍的,不会有错。”
熊本吉的徒弟也已经带硕士研究生了。
“我想见见这娃,我都等不及了。”
“好的,我尽快安排。”
“这娃,要是能改学中医就好了,你帮我做做工作,我想把自己这辈子所得全传给他。”
徒弟使劲咽了一下口水。
“师父,黄总预约看病的事,您就答应他吧,他都已经等了三个月了。”
“嗯,今下午吧。我午睡之后。”
“好的。我这就通知他。”
“哦,对了,你对他说,他要送我的皮草,你就帮我拒绝了吧。这种东西放在家里,心不安,违法的事,我们不能做。”
“好的。一定做到。”
黄总的车飞快,才过了半个小时,他就赶到了熊本吉的别墅前,没有惊动老爷子,他在午睡。
熊本吉的徒弟钱肆力接待了黄总。
黄总是做灯具制造的,一年的业务量几十亿,早就想请熊本吉看病了,一直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
熊本吉不是装逼,他上了年纪,一天能看15个号子已经不错了,另外,在这15个号子之外,还有些特别的病人。
当然,这种人很少,级别得足够的高,企业老板,营业额不到百亿,想都不要想,要请他看病,你到网上去预约。
黄总就属于这种人,还不够格开后门。
他是下了决心的,高价买了一张皮子,虎皮,想送给熊老。
谁知,熊老坚决的拒绝了。
“钱医生,你认为我这种病能够治好吗?”黄总问。
钱医生看了一眼黄总高高捋起的裤腿,他的腿上,很长的一块皮肤,和牛皮鲜差不多的皮肤病。
他微微笑了笑。
什么也不说。
他懂规矩,自己治好的病,他不会归功于自己,他得把这份功劳给师父。
“能吗?”黄总又问。
“你耐心点吧,我说的不算,得由我师父说了算。”
“我心急啊!治了很多地方了,京城都去了好几个大医院,都拿它没办法。你不知道,多痛苦,痒是一个方面,还看着恶心。别人洗脚按摩,我怎么洗?给十倍的价也没人接镖啊。这种痛苦,难受啊。”
“理解,理解。”
“有希望没?”
“别急,等师父醒了,你慢慢问他。”
黄总拿起皮包,拿出5万元,“这是今天的治疗费,好了,另外有重谢。”
钱医生也没客气,接过钱,放进了抽屉柜里。
“那张皮子······”
钱医生挥了挥手,“别说了,老爷子不会要的。”
~~~~
两个小时后。
别墅专门设置的一个诊室里,熊本吉亲自把脉。
“嗯。”
“有希望吗?”黄总听到熊本吉嗯了一声,赶紧问。
“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做到了,有希望,有很大的希望。”熊本吉说。
“没问题,我一定做到。”黄总脸上都放光了。
“戒酒,要做到滴酒不沾。”
“没问题。”
“时间是三年。因为,治疗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止痒,三个月;第二阶段,巩固,半年;第三阶段,也是最难的,转为正常皮肤,需要三年。”
“噢,你要我戒什么都行。”
“嗯,戒烟、辛辣、海鲜、有浓郁气味的蔬菜,如香菜、洋葱、大蒜等等。”
“没问题。”
“还有火锅,烤肉。”
“没问题。”
“再就是吃药了。三个月的抗真菌药,大扶康,虽然有些副作用,但这是关键的一种药了,再就是中药,三年不得间断,外洗,内服。”
“好。”
“做到了,你的病不说完全好,七八成好,把握是有的。”
“高啊!”
第57章 钱肆力
“这厮的病真的能好七八成?”徒弟钱肆力问。以他的经验,能好上个三四成就很不错了。
“这你还要问?”熊本吉呵呵笑了一声,“你觉得他能够残忍到舍去这么多的诱惑?”
钱肆力不说话了。
他知道,接下师父这衣钵还差几分火候。
“万一呢?”半晌,钱肆力忍不住追问一句。
“万一做到了,就能够好七八成啊。”熊本吉说。
钱肆力摸了一下后脑勺。
有点迷糊了。
按理,师父的本领,自己应该掌握了九成以上了,对这个病人,他认为能好四成就相当不错,可是师父刚才这话有点儿。
难理解啊。
钱肆力还有一个顾虑,他确实不想师父再收一个关门弟子。
熊本吉收关门弟子都已经收了四个了,钱肆力是第四个,他本以为师父都老成这样了,再收的可能性不大。
没想到,他又看上了刘牧樵。
关门弟子有个优势,师父的看家本领会倾囊相授的。
熊本吉有三十多个弟子,这还不包括那些半路来拜师的,这三十多个弟子现在分布在全国各地,大多都成了名医。
但是,关门弟子是要继承衣钵的,熊本吉留下的看家本领就会传授给最后这个人。
前几次之所以改变主意,三个关门弟子都有始无终,在于熊本吉发现,那山更比这山高。
钱肆力是他最钟爱的学生。
现在有压力了。
出现了一个刘牧樵。
“这厮不知道哪里弄来了虎皮。”熊本吉突然问。
“谁知道啊。”
“我们不要是对的,很多年的那张,根本就不敢拿出来,现在抓得紧,记着,不要贪,这是做医生的底线,或者说,做名医的底线。”
“嗯,知道了。”
“刚才这厮给了多少诊费啊。”
“哦,师父,3万。”
“好,这种人的钱,收得,他们都是通过自己努力赚的,收点干净钱,心安理得。”
熊本吉有一崽一女,都已成家立业。
儿子没有走医学这条路,而是做了设计师,搞桥梁设计的,有钱得很,快退休了。
女儿也早已出嫁,在行政事业单位工作,相对清贫一点,熊本吉经常资助她一点。
他的孙子辈都大了,熊本吉每年都要给孙子几个大红包。
名医呗,光是一年的挂号钱就不少,所以,孙子们等着爷爷的大红包,一年都够了。
“肆力,刘牧樵的事你要上紧哟!”
“好的。”钱肆力刚说完,见花匠进来,“你有什么事?”
“刚才收到一个包裹。”花匠把包裹放在桌上。
熊吉本有三个半服务员,一个花匠,负责院前院后的花花草草的打理,他和别的花匠不同,他种的花都是高级药材,其实是一个药材种植方面的专业人士。
第二个是熊本吉的贴身保姆,四十多岁,一个很温柔贤惠的离异女子。
第三个是厨师。
另外半个就是钱肆力了,他既是徒弟,又是司机,出去了还兼职贴身保姆。
“刘牧樵那里,要是他真的会催眠术,我可以把全身本事都教给他。你,不要有顾虑,我的衣钵还是会给你的。我也不会正式收刘牧樵做徒弟,虽然,他肯定会找关系说情,但是,我不会再收他为徒了,不能让他沾我大名的光。”
钱肆力这下明白了,熊本吉对催眠术那事儿太在意了。
他很想问一下,催眠术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啊。
可是,他不敢问。
即便是很巧妙地问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嗯,看来,不去把刘牧樵请过来是不可能的了。否则,熊本吉那天突然要挂了,他也不会瞑目啊。
••••••
刘牧樵已经知道袁姗找院长的结果。
他不急。
本来嘛,也用不着急,实习才开始,一个半月,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不知是刘娅护士长还是袁姗主任的原因,科教科长郭老师通知他,继续在儿科实习4周。
这有些乱套啊。
实习应该到各科都轮一圈啊,怎么老在儿科实习?
郭科长解释说:“你又不考研,就在这里多实习几个月吧。”
也好,等其他同学回校了,一个人轻松实习,动手的机会多得多。
今天,他在儿科看了一圈病人,阿玲的病人,刘牧樵都检查了一遍,修改了一些诊断和医嘱。
这是袁姗主任对他的要求。
她还说了,另外三组的病人,也请刘牧樵过目一下,该改的诊断,该修改的医嘱,都请他修改。
改完阿玲的医嘱之后,中医学院的见习生又来了。
今天是见习腹泻病人。
刘牧樵先问大家腹泻的类型有哪些?
学生一顿抢答,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刘牧樵又问腹泻常见的病原体。
学生又准备抢答。
刘牧樵一挥手,“别急,这个高个,你眼睛总在看女同学脖子,不老实,你来回答。”
这高个子一脸的尴尬。
“回答啊!”
“回答什么?”
“你看,什么叫滥竽充数?这就叫滥竽充数!你听就没有听课。我问你,腹泻的常见病原体有哪些?”
刘牧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在想,我上课,你不听?我就让你丢脸。
很显然,这个学生很愤怒,想反抗,但一见刘牧樵的一双眼睛,赶紧妥协,等会会吃更大的亏。
“有沙门氏菌,轮状病毒,还有,还有……”
说不下去了。
“我就知道你答不出来,下次来我这里见习,先复习,我还会问你。”刘牧樵转过头,对最喜欢说话的女同学说,“你,补充。”
“还有很多,譬如柯萨奇病毒、金葡菌、大肠杆菌某些型、蜡样芽胞杆菌,当然,霍乱弧菌是最厉害的。”女生回答得就流利得多。
刘牧樵正要表扬,一群人围了过来。
一个中年人挥了挥手,三个年轻人上前,其中一个个子比较高的开口说:“你是刘牧樵吧?”
“我是。有什么事?”
“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什么人?”
“你别多问。”
“为什么?”
“说了你别多问啊。走。”
“你没见我在上课吗?”
“上课?有什么好上的?让他们自习!”
“呃,你们不说出身份,我是不会和你们走的。这里这么多同学,你们作证,你们打110.。”
“打110?没必要,我们又不是歹徒,只是想请你吃顿饭,问你几件事,然后我们好好送你回来的。”
说完,拿出一张名片晃了晃。
“钱肆力?”
“钱肆力?”
第58章 包你成名医
中医学院的学生怎么会不知道钱肆力?
国医大师熊本吉的得意门生啊。
现在,除了熊本吉名气大,其次就算钱肆力了,他的名气还超过了另外几个名医。
钱肆力也走走穴的,双休日,他也看看门诊,黄牛党把他的号子也炒到了1000多元。
他本身的号子才300元。
不过,两天时间,他要看100多个号子。
他的收入是拿提成,到底拿多少,这个,除了医院的核心人物,别人是不知道的。
中医学院的见习生不淡定了,钱肆力都来找刘牧樵了,这可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啊。
关键是,他们不是找,而是抢。
抢他干什么?
要么是切磋;要么是收徒;要么是请他做师父。
做师父不可能。
熊本吉的名气多大!
本省,在民间,他应该是排在第一号,即便是附属医院的教授,也没有他的名气大。
切磋?
熊本吉和刘牧樵切磋?
有这可能。
催眠术!
对,想起来了,熊本吉早年也说自己会催眠术,只是后来不怎么听说了,特别是他正是成名之后,就没有再听说催眠术的事了。
一定是要和刘牧樵切磋催眠术。
别人不相信催眠术,但这组同学亲眼见过的,他们信。
“你们认识他?”刘牧樵问学生。
“认识,他是国医大师熊本吉的高徒。”有同学回答。
“熊本吉?”刘牧樵可不认识他,西医与中医之间,多少有些排斥。
“对,熊本吉大师可厉害了。”
“他是名副其实的神医。”
“要他看病,最少要等半年。”
同学们争着说。
“好吧,既然你们都认识他,那我就跟他走一趟。你们去阿玲老师说一声,课,请她接着上。”刘牧樵对学生说。
刘牧樵并没有预期那样看到熊本吉,而是被请到了一个偏僻的餐馆里头,叫了一桌子的菜。还准备了两瓶茅台酒。
“想问你几件事。”钱肆力挥了挥手,“服务员,开酒。”
“你问。不过,酒,我不喝。”刘牧樵推了推眼镜。
“你不喝酒?是真不会喝,还是不想喝?”
“不会喝。”
“好,那就算了。”
“这样最好。”
“我问你,你真会催眠术?”
刘牧樵摇头,说:“不会。”
“你真不会?很多学生都见识过。”
“学生的话你也信?”
“有视频。”
“哦?竟然还有视频?有视频,我也不会。你觉得我会会吗?”
“所以,我要问你。”
刘牧樵摸了一下鼻子。
“我确实不会。怎么可能会呢?用脚指头也想得出来,我会催眠术?我本人就不会相信。”
钱肆力沉思了片刻,又问:“不对呀,这么多人亲眼所见啊,还有视频作证!”
刘牧樵咧嘴一笑,“给学生上课,生动一点,我估计课堂效果会比较好。”
“生动?你说是在玩魔术?”
“也不是魔术,学医的人,做到这点,觉得很困难?”
钱肆力又沉默了。
刘牧樵这句话有分量,学医的人,都能够做到,真的有让病人睡觉的办法?
先给病人一支镇静剂,然后暗示?
只有这种可能。
这不是催眠术。
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别的办法吗?
社会上流传有迷药的说法。但是,医疗界是否认的,有,还是没有,这是一个问题。
“你用了迷药?”
“有吗?”刘牧樵反问。
“乙醚。”
“哈哈,你拿乙醚试试看!”
钱肆力又沉默了。
确实,乙醚是一种挥发性的液体,很快就挥发了。
不过,既然社会上有迷药之说,那就不能排除。
不过,已经可以证实,催眠术这事应该是假的。
假的就好办了,师父就可以死了这份心。
••••••
刘牧樵终于见到了本省传奇人物熊本吉。
大名鼎鼎啊。
可是,刘牧樵没有一点印象,他对中医学院的教授没有关注过。
但是,这并不妨碍刘牧樵对他的敬佩。
刚才,钱肆力几个给他补了脑,他们说,他们的师父是神级人物,并且用了大量的事实佐证。
他的中药让67岁的女人生了一个娃。
一个半身不遂的病人治疗半年后可以起来跑步。
一个发烧病人,所有的西医院束手无策,他仅仅有了七天的中药,就完全退了烧。
一个附属医院拒收的脑病病人,他开了二十副中药,病人康复出院,有名有姓,现在还坚持在岗位上。
••••••
很多,这样的例子多得说不完。
熊本吉的号子,预约到了一年后,就是一个最客观的证据,本省,没有第二个。
“听说你会催眠术?”熊本吉很兴奋地问。
“没有的事。”刘牧樵轻声回答。
“没有?”熊本吉大吃一惊。
“嗯。”刘牧樵推了推眼镜。
“有必要吗?我说,你这有必要吗?”熊本吉大声说,声音有些嘶哑。
“您老••••••”刘牧樵希望他别激动,“我只是讲了真话。”
熊本吉苦笑了几声,“我可以对你倾囊相授。”
“我?”
“对,你是一个人才。”
“可我是学西医的。”
“可以改行啊。”
“两个不同的体系,逻辑都完全不同,我改学中医?可能,有困难。”刘牧樵笑了。
熊本吉也笑了。
“西医,狗屁都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你早该学习中医。中医讲究的是整体观,而西医,嗯,当然,西医有时候也有用,譬如阑尾炎,一刀割了,病也好了。不过,刘牧樵,你应该学中医,现在还来得及,你可以拜我为师。”
刘牧樵摇了摇头。
熊本吉突然睁大眼睛,瞪着看着刘牧樵。
他问自己,他这是在摇头吗?
他又摇了摇头。
确定不是幻觉之后,他怒了!
竟然有人不同意拜我为师?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一定是幻觉。
“我可以收你为徒。”熊本吉又说了一次。
刘牧樵摇了摇头。
“你……你……”熊本吉的脸变成了紫色,接着变成了蓝色。
严重缺氧。
半天才缓过神来。
“说说,你的理由。”
刘牧樵声音不大,说:“我学中医,等于又得从头学起,你收我为徒,我起点太低。”
“你不必气馁,你每天跟在我身边,五年,我保证你能够成为名医。”
刘牧樵依然摇头。
要成为名医,我脑子里的儿科知识,足够让我成为名医,跟你?呵呵,呵呵,五年,说不定我又有了第二、第三本专科医学书了。
熊本吉凌乱了。
没见过,没想过,多少人想拜自己为师而不得,你却不干?
噢对了,难道是这厮并不知道我的名气?西医院的人,总是歧视中医,岂有此理!
“你,非得跟我学中医不可!”
第59章 你会催眠术
烦恼,其实任何人都一样,它不分高低贵贱,也不分贫穷富有,是一个人就会有烦恼,就会有痛苦。
熊本吉现在就在痛苦之中。
他认定刘牧樵会催眠术,证据就是那个视频。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熊本吉一眼就看出来了,刘牧樵那天的视频,绝对是催眠术。
既然他会催眠术,熊本吉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自己的衣钵传授给他。
钱肆力呢?
管他呢!
可是,没想到的是,刘牧樵竟然不答应!
这实在是完全出乎意料。
熊本吉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他原以为,刘牧樵一听到这个消息,就会感恩得在地上打滚,就会鼻滴眼泪收都收不住。
他原以为,刘牧樵会三叩九拜,一直不停,一直到血流满面。
过去不是没发生过,他收每一个徒弟的场景都差不多。
这种感觉太爽了。
今天,他做好了思想准备,想很好滴爽一次,可是没想到,不但没爽起来,反而是一股巨大的悲伤。
太悲伤了!
“你歧视中医?”最后,熊本吉质问刘牧樵。
“没有,中医是一个宝库,传统文化,很高明的医学。”刘牧樵回答。
“你是敷衍我。”
“不是,你很厉害,你能治疗很多西医治不了的病。”
“你也知道?”
“你徒弟告诉我的呀!”
“······”
长长的沉默。
熊本吉两行泪水滚落下来了。
他哝哝地说:“没想到,两种医学这么不兼容啊。”
刘牧樵苦苦地笑了几声,“其实并不是这样,现在哪还有什么纯粹的西医和中医,都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好,那问你,我这身本事,你们老师在上课的时候可曾提到过,譬如在举例的时候?”
熊本吉的案例,在中医学院的教学中,经常被举例说明。
中医学院的学生,也因此没有人不知道熊本吉大名的。
可是,刘牧樵只能是实话实说:“没有。”
“没有?”
“嗯,没有。”
“所以,你说,你们这不是歧视中医吗?”
刘牧樵摇摇头,接着还是摇摇头。
你怎么可以这样理解呢?
你中医学院一样的不会举清江大学附属医院教授的例子啊,我们谁说了你歧视西医了?
熊本吉的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刘牧樵心里骂道,草!你也太玻璃心了吧?
你已经享受了至高的荣誉,你的地位已经无人可比了,你还要怎么的?难道,要附属医院教授们集体过来给你磕头请安?
“还是因为催眠术!你们在讥笑,在嘲笑,在嫉妒!”熊本吉在哝哝自语。
刘牧樵不想多嘴。他想,这老头子一定是看过了自己的那个视频,一定想学习催眠术。
当然,后一个想法,刘牧樵错了。他不是想学催眠术,他只是希望有人证实催眠术的确存在!
催眠术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他一辈子的污点。
“刘牧樵,你的催眠术哪里学的?”
“我不会催眠术啊。”
“你肯定会的,我知道,你的催眠术很高明,只需要三秒钟,人就抗拒不了你的法术了——当然,我知道,这不是法术,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医术。我研究过,为什么华佗的麻沸散失传了?就因为华佗后来掌握了催眠术,麻沸散就成了多余的了。”
“啊?”
刘牧樵突然意识到,这个老头子的研究是多么的正确,只是稍微更正一下,不是催眠术,而是马醉木树脂!
华佗找到了马醉木树脂,让病人闻一闻,病人就麻醉了,还要麻沸散干什么?
“刘牧樵,你告诉我,你说,你真的会催眠术。”熊本吉像是哄小孩一样诱导刘牧樵。
“不会。”
熊本吉锲而不舍,反反复复追问。
最后,刘牧樵忍不住问,“你要我承认会催眠术的目的是什么?”
“我要你告诉外人,催眠术是真的,不是骗人的!我,曾经就被认为是骗子!我要伸冤,我要昭雪,我要证明我没有骗谁……”
熊本吉的情绪失去了控制,他声音嘶哑地吼道。
这样不行,都这年纪了,这样下去会出事的,一口气接不上来,一代大师就可能陨落。
虽然知道这样不行,但钱肆力并没有站出来阻止,他只是静静地像听话的孩子,垂手而立。
刘牧樵没有经验,对于老年病,他基本上没什么概念,在他的识海里只有儿科知识的30万个病例。
所以,他也没办法阻止熊本吉的发泄。
“刘牧樵,我只要你对外公开,你会催眠术,我可以把我所有的知识,秘方,经验都传授给你,我还让你继承我的衣钵,我死后,你就是新的神医,你就是熊本吉再生。
我告诉你,我有三千个秘方,我有20万个病例经验,我还留有三十个看家本领没有传授给任何人。答应我,你对外宣布,你会催眠术,然后,我的,就全部是你的!”
在一旁静静站立的钱肆力心里骂了一句,我草你姥姥!原来,你私藏的东西还真不少啊!
刘牧樵也惊叹不已。
20万个病例经验,就这么神了,那么,我儿科的30万个病例呢?
刘牧樵笑了。
儿科,虽然只是专家级,但是,拥有的30万个病例,几乎包括了所有儿科病种。你熊本吉20万病例就称为大师,要么就是你的大师称号有水分,要么就是我的专家级别太谦虚。
和他论战一下儿科疾病?
刘牧樵心里猛笑,我30万个全部是儿科病例,你熊本吉20万个病例包括了所有年龄段的病,和你论战儿科病,你不是我对手。
不过,刘牧樵很快就放弃了。
算了,刺激一个80多岁的人有风险,挂了怎么办?疯了怎么办?痴呆了又怎么办?
刘牧樵摇摇头,暗自说,这个不能玩,会玩出人命的。
“什么!你不屑?”熊本吉见刘牧樵摇头,又误解了,“你竟然对我的这些本领都不屑一顾?”
熊本吉的情绪再一次失控。
钱肆力暗暗高兴,但又一想,这老头还有秘诀没有传授,死了可不行,于是对刘牧樵吼道。
“刘牧樵,你会催眠术你就承认啊,大师当年因为催眠术而蒙羞,你帮一把大师,我们不会亏待你。你不要学术,我们可以给你钱啊!”
喔噢,明白了。
搞半天,原来你熊本吉曾经号称自己会催眠术,被人耻笑了,你想雪耻啊!
你自己会,你不会拿出事实来证明你吗?为什么要我帮你证实?你担心别人说你作假,我证实了,别人不也会说我作假吗?
刘牧樵哈哈大笑,突然问道:“大师,你会催眠术吗?”
第60章 挂了
摆脱熊本吉,刘牧樵回到安泰医院,刚好,袁姗从办公室出来,一把拽住刘牧樵。
“你来看看这个病人,14岁,消瘦、腹泻,各项检查都正常,时间已经半年多了,在很多医院都看过病,就连附属医院,京城两所名院都没诊断出什么病。”
刘牧樵拿过病历,看了一下化验单,笑了笑,说:“这个病人没必要看了,就是减肥过度而已。名称叫‘青春期减肥强迫综合征’”
“青春期减肥强迫综合征?”袁姗猛摇头,“怎么可能?”
“青春期逆反,有精神执着方面的问题,你去追问一下她偷吃减肥药没有,不会错的。”
袁姗不信,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
她快步走到病人那儿。
五分钟后,回来了。
“怎么样?”刘牧樵问。
袁姗缓缓地摇头。
“不对?”
“不是不对,而是太对了!”
袁姗眼中充满着敬畏。
你刘牧樵是不是太神了!
附属医院,儿童医院,省立医院,甚至他还被送到京城的两家大医院治疗过,还组织过大会诊,都没有结论。
而刘牧樵甚至都不看病人,张口就说出了正确的诊断。
不敬畏还能是什么?
“刘牧樵,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有过三个这样的病例经验。”
袁姗只能是连连摇头,不可思议啊!
“你可以把这个病例写成一篇论文,对其他人也是一种启示。”刘牧樵说。
“你写不更好吗?”
“我又不需要晋升。”
“我也不要啊。”
“你可以为做副主任委员,或者主任委员做准备啊。”
袁姗猛摇头,“还主任委员?要做也只能你做啊,我在你面前都羞愧难当了。”
刘牧樵推了推眼镜,笑着说:“你没必要这么谦虚。”
这时候,阿玲路过。
“刘牧樵,你回来了?”
袁姗赶紧说:“阿玲,你猜猜,刚才那个病人是什么病?”
阿玲说:“连你主任都没做出诊断,我哪能猜到啊?”
“青春期减肥强迫综合征!”
“?”阿玲满脸的茫然。
“你猜,这是谁诊断的?”
“刘牧樵,你?”
“这个病例就给你了,你写一篇论文吧。文章不大,影响因子可能不小。”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一看,赵一霖的。
“刘牧樵,这样不行啊,我要和赵一霖拼命!”
“别别······好的······我就来。”刘牧樵挂了电话,对袁姗说,“皮院长家一个亲戚脑溢血。”
“啊,那你快去!”
刘牧樵小跑着去了神经内科。
还没见进监护室,刘牧樵就和皮院长碰面了。
“你这是······”皮院长有些不友好。
“我······”
刘牧樵看出来了,人家心里不爽啊!但他不知道,皮院长一直把刘牧樵当作一颗炸弹,随时会爆炸。
人,有很多类型,皮院长就是那种掌控全局的人,不会因为某一点而评价一个人,他会全面衡量某一个人。
譬如对刘牧樵,他认为刘牧樵对穿刺很有天赋,是穿刺方面的奇才,空间三维图是有先天的优势。
这种人有用,也没用。
有用,是因为这种人做穿刺很好,有一技之长。
但这种人也可以说没有用,因为现代科技,CT、B超都有很好的定位作用,刘牧樵再厉害也不能和机械比啊。
现在脑科利用刘牧樵,他不反对,也不欣赏。
皮院长这种性格的人稳重,把控局面,适合做领导。
“是赵一霖主任叫你来的?”
“是的。”
“······”
“呃······要是您反对,我也可以不进去。”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皮院长这句话冷冰冰的。
刘牧樵知趣地返回,他才不敢去惹皮院长这蹲大神。
回到儿科,袁姗正在眉飞色舞给大家分析刚才那个病例,真的大开眼界了,人家在这么多大医院看过病,谁知道就这么简单。
“这个病人更准确地讲,应该属于精神类型的疾病,要做心理疏导,解除心结就治好了。讲实在的,这么多专家教授都被骗了,关键还是临床经验不够啊。”袁姗说。
“问题是刘牧樵又哪来的这么多临床经验?”周医生问。
“博闻强记吧。刘牧樵,很稀奇的一个人,年纪这么小,经验当然是不够啊,他有天赋,记忆非常强,书上读过的,他就过目不忘。我估计,他说看过三个这样的病人,应该是哪本杂志上见过。”
说到这里,她回头一看,“咦,你不是抢救病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遇到皮院长,他似乎不怎么欢迎我,算了,我总不可能和他打架吧。再说,邹医生现在也不错了,他做是一样的。”
“刘牧樵,院长对你是有点不感冒,他主要是不了解你——也确实,要别人理解你,真的太难了,我要不是亲眼见到,我也不会相信你的。我说你呀,少在院长面前晃悠,躲远点,你留医院的事,让赵一霖,还有我帮你解决吧。”
刘牧樵苦笑了一下。
他真的不责备皮院长,一个才进来实习的实习生,说到底,他也就是一个实习生。
预期的电话没有过来。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赵一霖并没有再打电话来了,估计皮院长已经对他说明了,是他把自己赶走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
刘牧樵干脆不等了,他跟随袁姗又到病房看了几个病人,又有一个病人,刘牧樵提出了不同意见,袁姗毫不犹豫地做了更改。
回到办公室,袁姗说,“关于小儿康复中心的建设,我还是没有放弃,我想送两个人到附属医院进修。明年,你毕业了,到了我们医院,我们就正式启动,怎么样?”
刘牧樵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做康复吧,那样,成不了规模。成不了规模就没有意义。”
“你说送谁比较好?”
“送两个年轻有事业心的吧。”
“好,那就送小李子和小章,我先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
这时候,手机铃又响了。
赵一霖的。
“喂······什么······挂了?”
“谁挂了?”袁姗问。
“院长。”
“啊?”
“院长家的亲戚。”
“哦,吓我一跳。”
“哎,可惜了,我们创造的0死亡记录,也挂了。”